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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表哥全文阅读

作者:北冥老鱼     北宋大表哥txt下载     北宋大表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北宋大表哥全文阅读

请假条

    实在不在好意思,今天从外地回来,早上六点就起床了,一天都在路上,直到现在才刚到家,本打算早点到家能码出一章,但现在人都快散架了,再加上晕车,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实在码不出来了,只能请假,从明天开始恢复正常更新,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为单田芳先生送行

    今天下午码字的时候,右下角忽然弹出一则新闻,评书大师单田芳先生在今天三点三十分去世,当时看到这个新闻我还以为是假新闻,可是搜了一下发现,单老先生真的去世了,虽然已经多年不听评书,但我却忽然愣在那里,好长时间都没有码出一个字。

    在我发愣的那段时间里,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小时候守着收音机每天听评书的日子,那时候家里穷,也没有培养孩子读书的习惯,家里唯一的一本书还是毛选,而且在我小时候,电视机还是十分奢侈的东西,唯一能与外界沟通的,也就是家里那部砖头大的收音机了。

    我爷爷喜欢听评书,我在还没有上学时,就跟着他老人家一起听,后来收音机也被我霸占了,从四五岁开始,一直听到初中毕业,因为高中住校,再加上学业紧张,这才慢慢的不再听评书。

    我还记得自己听的第一部评书就是单老先生讲的《铁伞怪侠》,这部评书不是很出名,估计很多人没听过,主要的故事情节我也忘记了,只记得是岳飞的儿子岳平为父报仇的故事,甚至我还记得其中的两个反派人物,一个叫天残,一个地缺,明明是残疾人却武功奇高,也正是从这部书开始,让我知道了有一个名叫江湖的地方,江湖中有侠客也有小人,有情义也有阴谋。

    后来又陆续听了许多的评书,大部分都是单先生的作品,比如隋唐演义、乱世枭雄、童林传等等,在这些评书中,我最喜欢的当然还是隋唐,估计这也是让我对历史感兴趣的开端,之前写过两部关于唐朝的小说,许多人物的原型其实就取自这部评书,可以说单老先生不但是我的启蒙老师,还是开启了我职业开端的引路人,只是这些年忙于码字,再也没有当年听评书的心情。

    评书应该算是一个很小众的爱好,整个行业也不如相声这种传统行业兴盛,随着单老先生的去世,评书界又少了一个泰斗,我们这些普通听众也只能在录音中寻找儿时的回忆。

    单老先生一路走好!致敬哀悼!

刚回来,请假条

    今天陪老婆回娘家,早上出去现在才回来,中午的那章还是昨天熬夜码出来定时发送的,现在实在来不及码字了,晚上的这章只能请假了,希望大家能谅解。

    另外祝大家新年快乐、阖家安康,在新的一年里找到自己努力的方向,走出最适合自己的道路!

新书发布

    作品名:我要做驸马

    简介:李节穿越成为大明宰相的孙子,还没等他高兴,却发现他这位祖父名叫李善长,而现在距离李善长满门抄斩只剩下半年时间。

    换句话说,李节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放弃挣扎,趁着还有半年时间,把能吃的都吃了,能喝的喝了,能玩的都玩了,半年后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推到刑场,咔嚓一声砍掉脑袋。

    第二条路则是利用他穿越者的身份,想尽办法从剥皮狂魔朱元璋手中逃得一命,这倒是有一条现成的路,那就是娶公主做驸马,朱元璋虽然心狠手辣,但却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女婿下手,只是时间只剩下半年,这简直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李节一度认为,似乎选择第一条路更加轻松一些?

新书发布:《北宋之天生反贼》

    北宋元祐八年,刚穿越的宁复坐在床前。

    躺在床上的干瘦老头紧紧的握住宁复的双手道:“儿啊,为父告诉你一个秘密,咱们不是普通人家,你的曾祖父,乃是周世宗——睿武孝文皇帝的第五皇子!”

    “周世宗柴荣?”宁复一脸懵逼。

    “混账!不许直呼你高祖名讳!”干瘦老头怒目圆睁,但紧接着又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为父给你取名为复,字承志,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承袭你曾祖的遗志,复国成功!”

    “这名字……”宁复无语,他想到有一位与他同名不同姓的表哥,最后这个家伙复国不成,疯了!

第一章 北宋“神鸟”

    天禧五年初,有神鸟现世,其色银白,两翼吞吐烟火横空而行,坠于京城之西。

    ——《北宋天书野录》

    掉落的行李、尖叫的人群、吊满氧气罩的机舱,一幅又一幅残破的画面从李璋脑海中闪过,更让他难受的是那种失重的恐惧感,最后当“轰隆”一声巨响传来之时,李璋也猛然间大叫一声“救命”,整个人也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这是哪?我是谁?刚才怎么了?”刚刚清醒过来的李璋满脸迷茫的打量着周围,脑子里一连冒出三个问号,可是入目之间全都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空气中带着一股难闻的霉臭味,但李璋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脑子中也像是出现了一个断层似的,总感觉像是缺了点什么?

    还没等李璋想明白,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小手摸到了他的手臂,这让李璋感觉全身发毛,毕竟周围一片黑暗,忽然有支手摸到自己,简直就和鬼片中的经典情节一模一样,就算他胆子大,也被吓的不轻。

    “哥哥你醒了吗?”就在这时,忽然只听黑暗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听说起来应该是个小女孩,语气中也带着无比的惊喜。

    “你……你是谁?”李璋听到小女孩的声音终于心中一轻,随后却又十分迷茫的问道,他现在脑子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特别是周围一片漆黑,更让他无从判断。

    “我……我是狸儿啊!”李璋的话一出口,抓着他手臂的小手明显的一紧,随后一个微微有些抖的瘦小身体靠在他手臂上,显然这个身体的主人显得十分的紧张。

    “狸儿?”李璋听到这个名字却是一愣,因为他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一个名叫狸儿的小女孩,而且刚才还叫自己哥哥?不过这时的他却偏偏又对狸儿这个名字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好像这个女孩是自己十分亲近的人,这种矛盾的感觉更让他感到无比的迷茫。

    “把灯打开!”李璋这时急切的想要看看周围的环境,以及这个狸儿到底是谁,所以才再次开口道。

    “家里的灯油用光了,哥哥你怎么忘了?”只听这个名叫狸儿的小女孩这时再次开口道,语气中也更加的迷茫,因为她总感觉自己的哥哥有些不对劲,但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灯油?油灯?现在谁还用这东西?”李璋听到狸儿的话再次一愣,不过紧接着他忽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中“轰隆~”一声响,这也让他痛的大叫一声,双手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随着李璋的惨叫,狸儿也紧张的抱着他不停的追问,但是李璋却感觉狸儿的声音越来越远,脑子里像是走马灯似的涌出一幅又一幅的画面,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剧痛,眼睛一翻昏了过去。

    “哥哥~呜~哥哥……”就在李璋昏迷之时,耳边依然传来一个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呜咽,也就是在这一声声的呼唤声中,李璋终于再次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哥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就在李璋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小女孩欢快的叫道,紧接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伸在他面前,只不过李璋这时的眼神却没有任何的焦距,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穿越了,自己竟然穿越了!这个念头一直在李璋的脑子里转悠,因为他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脑子中竟然多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这个人同样叫李璋,只不过才十二岁,而在他短暂的人生中,记忆并不是很多,而且饥饿的记忆一直贯穿着他的整个人生,除此之外,剩下的也只是一些与亲人朋友的记忆。

    也正是通过这个孩子的记忆,李璋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穿越了,因为他现在根本不是处于后世的二十一世纪,而是一千年前的宋朝,这里是大宋的都城开封府,由此可以断定现在还是北宋年间,只不过李璋少的可怜的记忆中并不知道现在的皇帝是谁,否则李璋倒是可以知道自己所处的准确年代。

    “哥哥你怎么了,不要吓狸儿好不好?”看到李璋瞪着眼睛不说话,旁边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也被吓哭了,小脸上也被泪水冲出两道泪痕。

    “狸儿别哭,哥哥……哥哥只是因为受了伤,所以脑子里有点乱!”李璋这时终于抬起头,对面前的这个小女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按照另一个李璋的记忆,眼前这个名叫狸儿的女孩应该是他的妹妹,虽然他们还有一个父亲,但对方却是个烂赌鬼,常年累月的不着家,所以平时都是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看到哥哥终于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让狸儿的小脸上也终于转悲为喜,随后又像个小大人似的摸了摸李璋的额头,然后这才欣喜的叫道:“太好了,哥哥你不烧了,我去给你做饭!”

    看着狸儿蹦蹦跳跳跑出去的身影,李璋却是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随后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果然缩水的厉害,从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件又脏又破的衣服裹着他干瘪瘦小的身体,右脚的脚腕时不时还传来一阵阵疼痛。

    当下李璋伸出手拉起衣服,却发现脚腕已经肿成了一个大包,但奇怪的是,他脑子里虽然有前一个李璋的记忆,但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脚腕,结果发现只是扭伤导致的软组织肿胀,养上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直到这时,李璋才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里是个十分狭窄的小房间,自己身下的床占据了整个房间大部分的面积,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家具,墙面黑乎乎的,房顶与墙角到处都是蛛网,床上的被褥也黑的发亮,散发出一股霉臭的味道,和他第一次醒来时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看着这个凌乱破旧的小房间,李璋也不由得再次苦笑一声,随后撑着身子下了床,右脚不能着地,他只能单脚蹦着出了房间,只见外面却是一个颇大的院子,而在院子里搭着一个草棚,狸儿正在草棚里烧火做饭,灶膛里冒出的黑烟熏得她直咳嗽,一张小脸也更脏了。

    看到狸儿辛苦的样子,李璋也不由得蹦过去帮她烧火,烧火看起来简单,但其实也有技巧,不能一次往灶膛里填太多柴,否则只会把火压灭,少了也不行,否则就接不上,同时还要注意下面的膛灰,不能把下面堵住,否则火就烧不旺了。

    狸儿看到哥哥帮自己做饭,这时也显得十分高兴,等到水开了之后,只见她从旁边的小罐子里抓出一把小米丢进锅里,随后又犹豫了一下,接着又抓出半把丢进锅里,然后这才把罐子小心的盖好,而李璋从旁边也能看到,罐子里的小米也只剩下两把左右,连罐子底都盖不住了。

    小米得小火熬,一把柴能烧好一会儿,李璋这时也终于开口问道:“狸儿,我是怎么受伤的,我醒来后怎么也想不来了?”

    “哥哥你怎么忘了,昨天你带我和豆子哥去河边折榆钱,当时哥哥你在树上折,我和豆子哥在树下捡,结果天上忽然像打雷似的轰隆一声,然后就出现了一头巨大无比的神鸟,所有人都在向天上看,哥哥你在树上看不清,于是就想跳下来,结果手一滑摔了下来,然后怎么叫你都不醒,当时把我和豆子哥都给吓坏了。”狸儿这时瞪大眼睛看着李璋回答道,小小年纪的她还无法理解李璋为何会不记得昨天的事。

    “神……神鸟?那是什么东西?”李璋听到狸儿的话却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问道,同时心中也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神鸟……”狸儿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顿了一下接着这才又道,“神鸟就是神鸟了,整个开封城的人都这么说的,而且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随着一声巨响,天空就出现一头银光闪闪的神鸟,两只翅膀还冒着黑烟,甚至还发‘呜呜’的怪叫,可吓人了!”

    “银光闪闪,翅膀冒着黑烟,而且还呜呜响?”李璋听完狸儿的描述却愣在那里,因为他总感觉狸儿描述的不是什么神鸟,而是一架失事的飞机,事实上他之前就是在乘坐飞机时遇到空难,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再次醒来时,竟然穿越到了北宋年间。

    “这也不对啊,我这种情况应该是灵魂穿越,可飞机是怎么过来的?”李璋这时却在心中暗道,他前世时也看过一些穿越小说,知道有灵魂穿越和肉身穿越两种,他现在是灵魂附身到李璋身上,可是现在飞机又出现是怎么回事?

    另外光听狸儿的描述也不一定准确,想要确定一下那个神鸟是不是飞机,最好还是自己亲自去看一看,不过紧接着李璋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个所谓的神鸟现在飞到哪了呢?

第二章 义庄

    小米粥熬好了,狸儿麻利的盛出一碗小米粥,但是李璋这时却发现,狸儿只做了一碗小米粥,盛了一碗锅里就已经没有了,但是狸儿却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见她也没刷锅,直接舀了一瓢水加进锅里,然后往灶里塞了把柴火,等到水开了之后,又撒进去一把榆钱,这样借着锅里的残米做了一碗榆钱汤。

    “哥哥吃饭了!”只见狸儿这时端起小米粥和榆钱汤,然后放在院子里的一张小桌子,这才扭头对李璋道,而李璋也从厨房找了个根棍子拄着,一蹦一跳的来到桌子旁边坐下。

    “哥哥你快点吃吧,米粥凉了就不好吃了,而且你受伤了,多吃点东西才能好的快一点!”狸儿这时将小米粥推到李璋面前道,不过说到米粥时,她却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看着狸儿眼馋的模样,李璋却不由得暗自苦笑一声,在后世当成粗粮的小米,却能让这丫头馋成这个样子,由此可知他们兄妹二人平时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而且狸儿本来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至于李璋自己也没好到哪去,否则他也不会仅仅从树上掉下来就把命给丢了。

    “吃饭!”

    李璋伸手端起碗就吃,不过他端的却不是那碗小米粥,而是狸儿的榆钱汤,这让狸儿立刻着急的道:“哥哥吃错了,小米粥才是你的!”

    “我不喜欢喝米粥,而且榆钱对我的伤有好处,狸儿你是不是也想让我快点好起来?”李璋这时笑着揉了揉狸儿乱糟糟的头发道,无论前世如何,现在他是狸儿的哥哥,身为兄长,没有道理自己喝米粥,妹妹却去吃野菜。

    “哥哥不要胡说,哪有吃榆钱养伤的道理?”狸儿虽然年纪小,但却不笨,听到李璋的话也是眨着大眼睛怀疑的问道。

    “狸儿这你就不懂了,榆钱含有多种维生素和微量元素,这些都可以让我的伤加速恢复,所以你就不必争了!”李璋满嘴跑火车的道,好歹他的皮囊里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糊弄一个小丫头根本不在话下。

    狸儿当然听不懂李璋的话,当然如果她真的能听懂的话,那李璋就要怀疑她是不是自己飞机上的空姐穿越了?

    狸儿虽然不懂,但她对李璋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甚至在她看来,自己的哥哥真的无所不能,每当自己饿的时候,他总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找到吃的,而且她从小就跟着李璋相依为命,也已经习惯了听哥哥的话,所以这时终于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

    也正是出于对李璋的信任,狸儿也终于端过李休面前的小米粥,不过她喝了几口后却又放了下来,这让李璋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不吃了?”

    “给豆子哥留着!”狸儿露出一个理所应当的表情,这让李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不过当他喝了一口榆钱汤时,眼泪却真的流出来了,其实榆钱做好了也挺好吃的,但这玩意是和刷锅水一起煮的,喝到嘴里有一股难言的怪味,简直比中药还难喝。

    虽然李璋感觉后世的猪食都比自己手中的榆钱汤要强,但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他最后还是憋着气灌了下去,随后他想了想忽然对狸儿问道:“咱们家还有多少钱?”

    “这个……”狸儿一听李璋竟然问到钱,当下小脸也是一垮,随后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却只摸出一枚发亮的铜钱道,“就只剩一文了,还是前天哥哥给我的。”

    李璋伸手捏起这一枚带着体温的铜钱,脸上也再次露出无奈的苦笑,以他远超这个时代的见识,想要挣钱应该并不难,可是无论什么挣钱的办法,总得需要一定的本钱,所以李休才想看看家里还有多少钱,却没想到全家的财产只剩下一文钱。

    “一文钱也是钱,狸儿你好好的保护好这文钱,以后肯定会用到!”李璋说着伸手从身上的破衣服上抽出根麻线,然后穿过铜钱做成一个吊坠,这才郑重的挂在狸儿的脖子上。

    “嗯,哥哥放心吧,这文钱我肯定不会丢的!”狸儿抚摸着脖子上的铜钱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家里的最后一文钱交给自己保管,这让狸儿也感觉身上多了几分重任。

    “大哥你终于醒了!”正在这时,忽然只见一个乞丐似的男孩跑进院子,看到李璋时也不由得露出惊喜的表情大叫道。

    只见这个男孩十岁左右的样子,个子比较矮,偏偏又长着一颗圆圆的大脑袋,五官倒是颇为清秀,就是又黑又瘦,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直转,透着一股子的机灵劲,这个孩子正是时不时被狸儿提到的豆子。

    “豆子你来了!”李璋看到豆子也露出一个淡笑道,豆子姓窦,小名豆子,比他小两岁,本来是个孤儿,两年前他饿晕在李璋的家门前,于是被李璋捡了回来,一直被他当成弟弟看待。

    “大哥你的伤怎么样了,昨天你昏迷不醒都快把我和狸儿吓坏了!”只见豆子这时一溜小跑来到李璋面前,脸上也露出关切的表情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伤了脚,估计得养几天。”李璋说着拉起衣服让豆子看了看,现在他的脚还是肿的厉害,幸好没伤到骨头,否则现在的医疗条件,以及李璋的经济条件,恐怕他就得做好残疾的准备了。

    “豆子哥,这是给你留的!”正在这时,狸儿也把那半碗小米粥端给了豆子,这让豆子也是眼睛一亮,谢过狸儿后端起来就喝个精光,最后还把碗舔个底朝天,干净的都不用洗了。

    “大哥你受伤了,这几天就安心的在家养伤,我去想办法给你弄点好吃的补补身体!”豆子舔干净了碗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还给狸儿,随后就向李璋拍着胸脯保证道,以前都是李璋照顾他,现在也该轮到自己照顾李璋了。

    豆子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不过李璋这时却开口叫住他道:“等一下,昨天的神鸟你也看见了,现在街上都怎么说,有没有人知道神鸟飞到了哪?”

    李璋一直要想着神鸟到底是不是飞机?可是狸儿知道的并不多,所以他才想问一下豆子,因为豆子可不是一个人,在他背后还有十几个孤儿,李璋虽然不是孤儿,但却是这帮孤儿的头,这帮孤儿成天在街面上混,消息最是灵通不过。

    一听到“神鸟”这两个字,豆子也不由得精神一振回答道:“大哥您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听丑娘和豁子他们说,昨天整个开封府的人都看到了神鸟,而且听说这个神鸟就落在汴河边上的一座土山上,昨天不少人都跑去看了,现在街面上所有人都在议论着神鸟的事,连官府都惊动了。”

    听到这个所谓的“神鸟”竟然引起这么大的轰动,特别是连官府都惊动了,这让李璋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担心万一官府介入,到时恐怕会封锁消息,一般人恐怕也见不到神鸟了,自己还怎么验证神鸟是不是飞机?

    “大哥,现在街面上到处都是在议论着神鸟的事,你要是感兴趣,我就让豁子他们多打听一下,等下午回来讲给你听!”豆子也看出李璋似乎十分在意神鸟,所以再次开口道。

    豆子的话也正合李璋的心意,当下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跑出了院子,不过他在离开时,却还不忘往狸儿手中塞了半块点心,结果这让狸儿也是乐开了花,难怪她平时和豆子亲,毕竟只要有了什么好吃的,豆子就绝不会忘了狸儿。

    看着豆子离开,李璋却陷入到沉思之中,从豆子那里他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神鸟落在不远处的汴河边的土山上,那个地方李璋知道,离他家大概有十几里左右,开封地处平原,周围没有什么高山,但却有一些不太高的土山,山上树林茂密,以前李璋也曾经去过那里找野菜。

    十几里的距离并不远,哪怕是走路也能在半天走个来回,可是李璋这时又看了看自己扭伤的脚腕,当下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伤的太不是地方了,哪怕是手受伤也好,至少能让自己自由活动,这样就可以跑去看看那个神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既然去不了,李璋也暂时死了看神鸟的心思,当下他又打量了一下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院子,这里是李璋的家,同时也是座破庙,或者说是义庄,所谓义庄,也就是存放未下葬尸体的地方,比如李璋旁边的大殿里,就停放着几只阴森森的棺材,哪怕李璋坐的位置看不到大殿里面,但依然感觉不太舒服。

    李璋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要和尸体同居一处,万幸大殿旁边还有一个偏房,也就是李璋他们卧室,否则他们就要和棺材睡在一起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里毕竟还是安身之处,所以李璋在打量过整个院子后,当下也开始盘算着自己日后的生活,他现在有两个任务,第一个是养好伤,第二个是活下去,当然在这两个任务的基础上,他还要照顾好狸儿和豆子,另外还要想办法去搞清楚神鸟是不是飞机?

第三章 泔水与饥饿

    “大哥快看,我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傍晚时分,豆子带着一帮衣衫褴褛的孤儿来到义庄,当看到李璋时立刻十分兴奋的跑过来叫道。

    “什么好东西?”李璋看到豆子兴奋的样子也不由得顺口问道。

    这时李璋也在打量着豆子身后的那些孤儿,只见这帮孩子一个个又矮又瘦,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连着补丁,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不仔细看连男女都分不清,而这些孩子还抬着一个木桶,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李璋依然可以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

    “你看看就知道了!”豆子说着一招手,那十几个孩子立刻吃力的抬着木桶过来。

    这帮孤儿都是跟着李璋混的,他们兄妹虽然不是孤儿,但他那个赌**亲长年累月的不着家,偶尔回家也顶多扔下几枚铜钱,所以他们兄妹其实也和孤儿差不多,从李璋七八岁时,他就要承担养活自己和妹妹的重任,但光靠他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单薄了,万幸有个好心的长辈能照顾他们一下,否则他们兄妹早就饿死了。

    后来李璋救了豆子,通过豆子又认识了不少孤儿,他脑子聪明又识字,再加上胆大讲义气,所以慢慢的就成了这帮孤儿的头,抱团在周围这片地界找饭吃,当然他们一帮孩子肯定没什么正经的营生,乞讨、小偷小摸之类的都干过,反正只要能挣口吃的就行,虽然平时依然吃不饱,但也没有被饿死。

    豆子他们这帮孤儿平时也没住的地方,所以就在义庄的外墙搭了几个棚子,有时冬天天气实在太冷了,他们就暂时住到义庄里,当然李璋兄妹住的偏房实在太小了,所以他们只能钻进大殿和那些尸体为伴,虽然大殿里十分阴森,但至少四面有墙,顶上也有盖,不至于让他们被冻死。

    “这是……泔水?”当木桶抬到李璋面前,而他看着木桶里的汤汤水水,上面漂着一些骨头、菜叶之类的,这也让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道,这不就是剩菜剩饭倒在一起的泔水吗,哪里能称得上是好东西?

    “不是泔水,这西街新开的那家酒楼的剩菜剩饭,酒楼的厨子是我同乡,今天我们帮了他一个小忙,他就介绍我们去酒楼做事,主要是洗盘子、扫地,报酬就是酒楼每天的剩菜剩饭是我们的,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豆子这时再次兴奋的道。

    剩菜剩饭不就是泔水吗?当然李璋看着豆子那张兴奋的小脸,一时间也不忍心说出来,反而还夸了他几句,这让豆子也更加高兴,而他身后的那帮孤儿这时已经忍不住,开始伸手在泔水桶里挑东西吃了。

    看到这里,李璋急忙叫住这些孩子,然后让豆子把这些泔水倒进大锅里热了一下,毕竟这泔水本来就不干净,现在又是春天,正是最容易发病的时候,所以还是要加热一下消消毒。

    李璋是豆子这帮人的老大,在孩子中也颇有威信,所以他的话也十分管用,哪怕豆子这帮孩子这时也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还是听话的把这些剩菜倒进锅里,狸儿也已经升起火,不一会的功夫,一股混杂着各种香味的大杂烩就做好了。

    凭心而论,这些剩菜剩饭加热后的确很香,特别是对于李璋这些孩子来说,他们平时吃的连猪食都不如,就这样还吃不饱,而这些剩菜里有肉有菜、油水十足,所以对他们来说,这些剩菜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美味。

    大杂烩刚一热好,豆子立刻给李璋盛了一碗,然后他和一帮孤儿一拥而上,一帮孩子就像是饿狼一样围着锅不停的争抢,哪怕被烫的嗷嗷直叫,也不舍得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狸儿也被分到一大碗,这时也像头小母狼似的,端起碗就往嘴里扒,李璋本能的想要阻止,但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无力的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泔水很恶心,可是在狸儿看来,这却是难得的美味,如果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狸儿,那只会显得自己很自私。

    其实李璋这时也很饿,除了今天早上的榆钱汤,他现在也是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因为在北宋这个时期,像他这种社会底层一般都只吃两顿饭,当然一些重劳力会吃三顿,可他一整天就只吃了那么点榆钱,还没到中午时,就已经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现在闻着大杂烩散发出来的香气,更让他的肚子里像是打鼓似的叫个不停。

    说起来李璋喜欢吃火锅,后来听说有不少火锅店用口水油,也就是客人吃过的火锅,上面的一层油被收集起来再用,这东西并不比剩菜干净多少,李璋估计以前也没少吃,不过那时候是不知情,吃了也就吃了,但想起来还是有些恶心,为此后来他也很少在外面吃火锅,现在让他吃眼前的这些剩菜,他也实在下不了口。

    “哥哥你怎么不吃?”眨眼之间,狸儿就把一碗大杂烩吃个精光,这时一边舔着碗底一边疑惑的看着李璋问道。

    “我不饿,你吃吧。”李璋看着狸儿的样子也感觉鼻子发酸,说完就把自己的大杂烩推到狸儿面前,自己却把头扭到一边,他担心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流出眼泪。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乖巧的狸儿自然也发现了李璋的异常,当下十分关心的再次问道。

    “没事,大杂烩好吃吗?”李璋这时长吸了口气,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对狸儿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问道。

    “好吃,刚才我还吃到了两块肉,记得上次吃肉,还是去年咱爹赢了钱,给咱们买的羊杂碎,真香!”狸儿这时一脸幸福的道,对于她来说,能够吃上肉就是最大的幸福。

    “以后哥哥挣到钱,到时咱们天天都有肉吃!”看着狸儿天真的笑容,李璋再次感觉鼻子一酸,当下再次揉着对方的小脑瓜道。

    “嗯,等狸儿长大了,也帮着哥哥一起挣钱买肉吃!”狸儿听到哥哥的话,也是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一大桶剩菜,被十几个孩子吃了个底朝天,最后一个个都揉着肚子坐在地上直哼哼,不过李璋这时却把豆子叫过来,然后低声道:“豆子,咱们找个能挣钱的法子,至少能填饱咱们这十几张嘴!”

    “大哥说的是,可咱们一没力气,二没手艺,想挣钱也没人要啊?”豆子却是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道,在他看来,挣钱就是给别人打工,而打工要么有力气,要么有手艺,这两点他们都不具备。

    “这个你不必担心,挣钱的办法我有,不过在这之前,你们都给我去捡柴火,然后回来烧火洗澡、洗衣服!”李璋这时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就在刚才,他终于想到一个适合他们的挣钱办法。

    “洗澡?这晚上挺冷的,洗什么澡啊?”豆子这时不解的问道,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了,但晚上还是有点冷,而且他们这帮孤儿有时还要乞讨,洗的太干净也不像乞丐,到时讨不到钱怎么办?

    “废话,你们不是要去酒楼里干活吗,那里是吃饭的地方,可是看看你们一个个黑乎乎脏兮兮的,隔着几步都能闻到臭味,到时你让别人怎么吃饭,以后还想不想长久的在那里干下去了?”李璋当下眼睛一瞪道。

    豆子这帮孩子每天挣扎在温饱线上,除了食物之物,再也没有什么能引起他们兴趣的东西,再加上又没有长辈管教,一个个都脏的像泥猴似的,包括李璋和狸儿,要不是李璋的脚受伤,恐怕他会第一个跳到缸里洗澡。

    “还是大哥懂得多!”豆子听到这里一脸佩服的道,说完就主动把衣服脱了,然后跑去和一帮孩子挤到水缸里玩水,狸儿这时把豆子的衣服拿走洗了,等到带子这帮男孩子洗完后,她和几个女孩又烧了些水,然后在房间里的木桶里也洗了一下,最后还帮李璋擦了下身子。

    洗完澡后,李璋这才将豆子拉到一边叮嘱了半天,结果豆子还是半懂不懂,但李璋的几个要求他却是记住了,最后李璋让他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要求,然后这才让豆子他们回去休息。

    天色已经不早了,往常的这个时候,李璋他们也都是早早的睡下,因为他们根本没钱买灯油,所以平时天一黑,他们也就躺下睡觉了,当然最重要的是平时吃不饱,睡着了也就不饿了,而且还能节省体力。

    不过今天李璋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办法,肚子里没食,空荡荡的胃袋就像被人用力揉捏着似的,这种饥饿的滋味折磨得他没有丝毫的睡意,反而是刚才还缠着李璋讲故事的狸儿早就已经睡着了。

    最后李璋实在饿的受不了,当下悄悄的爬起来,然后来到外面的厨房,借着明亮的月光翻了一下,希望可以找到点吃的东西,可是却发现粮食罐子里几乎是空的,一层薄薄的小米连缸底都盖不住,除此之外,整个厨房再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了,甚至连油、盐之类的调料都没有。

    翻遍了厨房,李璋也没找到一口能吃的东西,最后无奈之下,只能舀了一大碗的凉水,然后“咕咚咕咚”的灌下肚子,混了水饱之后,这才回到屋子蒙头大睡,不过在睡之前他也在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让自己饿肚子!

第四章 折箩

    第二天一早,豆子就带着几个大点的孩子穿上洗干净的衣服,头发也用布带扎起来,虽然衣服很破,但至少看着干净舒服,而在豆子他们走的时候,李璋还特意叮嘱他,别忘了自己昨天的吩咐,毕竟这可关系到他们接下来的挣钱大计,对此豆子也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让李璋失望的。

    豆子带着几个大点的孩子走了,李璋也没有闲着,而是指挥留下的几个孩子把院子里一个坏的板车拉过来,所谓板车,其实就是两个轮子上面架着一个平板的车身,前面有两个架子充当车辕,可以用人也可以用牛马来拉,所以也叫架子车。

    李璋家的这个架子车有些特殊,因为它是用来拉尸体的,毕竟这里是义庄,衙门里有了无人认领的尸体,就需要李璋那个赌**亲去拉回来暂存,长时间无人认领就拉到乱坟岗上埋了,而且有时他还要充当仵作,当然这些事衙门里会给他一些报酬,这也是李璋家中的主要财源之一。

    不过李璋的那个赌**亲实在太懒,特别是这两年常年不在家,衙门里有事也找不到人,如果不是衙门里有熟人,恐怕这门差事就要丢了,到时连义庄都住不了。

    这个拉尸体的架子车早就坏了,李璋的父亲也懒得修,一直把它扔到院子里风吹雨淋,现在看起来更加的破旧,不过李璋检查了一下后,发现问题并不大,主要是底下卡车轴的地方缺了一块,加块木头钉上去就行了,至于钉子也是现成的,毕竟这里是义庄,钉棺材的钉子还是有几枚的。

    李璋行动不便,只能指挥着几个孩子帮忙,但这些孩子力气太小,而且有时也听不懂李璋的话,结果一帮人鼓捣了大半天,这才把这辆架子车修好。

    晚上豆子回来时,依然带回来一桶剩菜,不过相比昨天,今天这桶剩菜却少了些,但却干净了许多,有几个年纪小的饿了一天了,看到剩菜立刻想吃,但却被豆子给推开了。

    “丑娘,把家里的粮食都倒进锅里煮成粥,大家先凑和一下,这些剩菜都不要动!”李璋这时对旁边一个年纪最大的女孩吩咐道,这个女孩人如其如,长的是真丑,皮肤黑、小眼睛、大嘴巴,骨架粗大,猛一看更像个男孩子。

    丑娘答应一声,立刻带着几个女孩跑去厨房做饭,狸儿这时却有些着急的来到李璋旁边低声道:“大哥,咱们家也没多少粮食了,如果今天都吃了,那咱们以后该怎么办?”

    李璋虽然是这帮孤儿的老大,但并没有义务养他们,事实上他和这帮孤儿一直是抱团取暖的状态,有了好处,大家按比例各拿一份,自己那份用完了,也别想着别人会帮你。

    “没事,我已经有了挣钱的办法,明天咱们就有热腾腾的炊饼吃了!”李璋这时对狸儿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道。

    “狸儿你就放心吧,大哥都交待过我了,明天我肯定给你买来又白又软的炊饼吃!”这时豆子也凑过来道,昨天李璋交待了他挣钱的办法,虽然他不是很懂,但却对李璋有信心。

    出于对李璋和豆子的信任,狸儿这时也终于放下心,然后跑去帮着丑娘她们一起做饭,家里的粮食不多,最后只能熬出一锅清水似的小米汤,有几个小家伙很是抱怨,毕竟旁边的剩菜可比小米汤好吃多了,但李璋却不让吃,不过他们抱怨归抱怨,李璋毕竟是他们的老大,所以倒也没敢多说。

    第二天凌晨时分,李璋就把豆子和几个大点的孩子叫醒,然后指挥着他们把东西装上车,本来他腿脚不便,但考虑到豆子他们太小,而且今天又是第一次做生意,所以李璋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去,于是就坐上车让豆子他们推着离开了义庄。

    李璋住的地方虽然属于开封府,但却不是在开封城内,而是在开封城外的西郊,毕竟义庄这东西也不可能在城内,否则周围根本没有人愿意住,不过现在开封城人口众多,城根本住不下,所以城外也十分的繁华,四周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城镇。

    义庄往北两三里,那里就是横穿开封城的汴河,而在这段河上有一个码头,很多进出开封的货物都会在这里停靠、交易等,所以这里也慢慢的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城镇,名字就叫汴河镇,这里也是李璋这帮孤儿主要的活动范围。

    李璋一行人径直来到码头,这时天还没有亮,但码头上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在码头扛大包的苦力,等到天一亮,就会有把头前来挑人装卸货物,工钱每天一结,他们也靠此为生。

    牛大缩着脖子来到码头边的空地,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像他一样的苦力,牛大姓牛,身板也壮的像头牛,用把头的话讲,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别人一次只能扛一麻包,他一次却能扛两麻包,而苦力都是以量算钱,所以他挣的自然也比别人多。

    不过牛大长的人高马大,饭量也是一个顶俩,所以几年下来也是穷的叮当响,有活的时候吃干,没活的时候吃稀,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更别说攒钱娶媳妇了。

    现在才刚开春,正是河运最繁忙的时候,牛大倒也不担心没活干,现在他正捏着怀里的十文钱盘算着怎么花,这十文钱是他一天的饭钱,早上这顿必须得吃饱,否则一会没力气干活,码头上的炊饼一文钱俩,他一口气能吃四五个,另外还得加上一碗咸菜汤,毕竟他们干的是体力活,没盐就没力气,不过现在盐涨价了,结果卖咸菜汤的老王也跟着涨价,一碗都要两文钱,简直太黑心了。

    “炊饼~,新蒸好的炊饼!”就在牛大在心中大骂老王黑心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叫卖声,这让等着干活的苦力们都是全身一振,这个卖炊饼的姓刘,人称炊饼刘,做的炊饼不但劲道好吃,而且分量十足,码头上的苦力大都喜欢在早上买几个炊饼吃,顶饿。

    炊饼刘的吆喝声刚一出来,牛大这帮苦力就立刻围了上来,又大又软的炊饼一文钱俩,别人两个就能吃饱,牛大却得吃四五个。

    “什么味这么香?”就在牛大这帮人围着买炊饼时,却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小孩子清脆的叫卖声:“折箩嗯~,一文钱一大勺,有菜又有肉!”

    牛大等人刚开始都以为是个小孩子在胡闹,折箩是什么东西他们并不知道,但是一文钱还有菜有肉,这根本就不可能,毕竟老王的咸菜汤还得两文钱一碗呢。

    不过他们很快就看到就在炊饼刘摆摊的右后方,几个衣着破旧,但却十分干净的孩子正在卖力的吆喝着,而在他们身后,一口大锅架在砖头垒成的简易炉灶上,锅里冒着热腾腾的蒸汽,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就是刚才他们闻到的味道。

    李璋坐在炉灶后面的架子车上,一脸平静的看着豆子他们卖力的吆喝,所谓“折箩”,其实就是剩菜剩饭混在一起的大杂烩,这个名字在李璋那个年代知道的人不多,但若是往前推几十年,却有不少人知道,很多酒店都把剩菜剩饭合在一起,加热后卖出去,因为里面有菜有肉,最关键的是便宜,所以十分受穷苦人家的欢迎,而今天他也要靠着折箩挣下自己来到北宋后的第一桶金。

第五章 猪下水

    酒楼的剩菜剩饭做成的折箩,在李璋生活的那个年代几乎已经绝迹了,估计除了极少数人外,其它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吃这东西,毕竟别人吃剩的东西,在大部分人看来都很脏。

    不过折箩脏归脏,但你不得不承认它里有菜有肉,而且多种剩菜加热后,滋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香味,甚至比原来的菜更加诱人,而李璋还特意选了一个上风口的位置摆摊,更让香味飘的整个码头都是。

    “好香啊,这东西真的一文钱一勺?”牛大抽着鼻子闻着锅里飘过来的香味,最后第一个忍不住跑来问道,他是个大胃王,嘴巴也馋,但平时太穷了,一年下来也难得吃上几次肉,现在闻到锅里的肉味,而且还这么便宜,他自然把持不住。

    “童叟无欺,这可是西街悦风楼的手艺,虽然是剩菜,但胜在便宜,而且有肉又有菜,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豆子长着一副伶牙俐齿,看到有人感兴趣,当下就开始卖力的介绍道,而且还直接点明这个就是酒楼的剩菜,这也是李璋的主意,免得对方不知道因此而产生纠纷。

    牛大也不傻,有菜有肉而且还这么便宜,再一听对方的话,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会知道这些菜的来历,不过像他这种穷苦人可没那么多的讲究,小时候家里遇到灾荒时,他还跟着父母要过饭,和野狗抢过东西吃,所以在他的脑子里,只要是能吃的东西,就没有什么脏不脏的。

    “给我来一勺!”牛大摸出一枚铜钱拍到豆子的手里,豆子也高兴的大叫一声“好叻~”,随后亲自给牛大盛了一勺,因为对方是他们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最后他还特意加了半勺。

    人都有从众心理,而且折箩还那么香,至少比苦力常喝的咸菜汤强多了,再加上牛大端着大碗“呼哧呼哧”的吃的很香,更让其它人馋的要命,当下一拥而上争抢着给钱。

    一下子面对这么火爆的场面,豆子他们几个孩子也是手忙脚乱,不过很快他们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带来的碗不够,李璋家里太穷,连碗都没有几个,最后加上十几个孤儿要饭的破碗,也不过才十几个,根本不够用的,最后只能等前面的人吃完了,再把碗收回来。

    本来李璋准备了水打算洗碗,却没想到那些人根本不在乎,直接拿过别人用过的碗接着用,不过想想也不奇怪,毕竟愿意吃折箩的人谁会在乎这个?

    一大锅折箩,仅仅半个时辰就被卖完了,有些没买到的苦力还缠着不让走,最后李璋承诺明天还会来,这才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人,而豆子这帮小子已经兴奋的拿着刚挣的钱买了三十个大炊饼,然后收拾完东西,推着李璋就往家里跑。

    “大哥,咱们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挨饿了!”豆子一边推着车子,一边还不忘从炊饼上揪出一块塞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李璋这时却在数钱,豆子他们都不识数,只知道挣了许多铜钱,但却不知道有多少,而他数完之后也是喜上眉梢道:“咱们今天早上挣了六十四文,一个月就是一千九百多文,将近两贯的收入。”

    “两贯!那得买多少炊饼啊,以后咱们岂不是天天都能吃炊饼了?”豆子听到李璋的话也再次露出一个狂喜的表情道,其它的孩子也高兴的直叫,连推车子的脚步都感觉轻快了许多。

    “没出息,以后我让你们天天都有肉吃,吃到你们想吐为止!”李璋听到豆子的话也不由得笑骂道,同时也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铜钱,除掉刚才买炊饼花掉的十五文,还剩下四十九文,这是他们的第一笔收入,同时也是他在北宋安身立命的本钱。

    车子回到义庄,还没等李璋下来,豆子就抱着炊饼冲进院子里大叫道:“狸儿、丑娘,你们快来,咱们有炊饼吃了!”

    豆子的话音刚落,院子里也立刻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这让院外的李璋也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等到分完炊饼后,李璋深深的闻了一下炊饼散发出来的粮食味,他也是第一次发现面粉的味道竟然这么香甜,然后张开嘴一口咬下去,满脑子都是两个字:“真香!”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璋将豆子和丑娘这些孤儿分成两组,丑娘带着几个孩子去酒楼干活,豆子则带着几个孩子天天早起卖折箩,而且李璋还让豆子去和其它酒楼的掌柜、伙计接触,以极低的价钱收来这些酒楼的剩菜剩饭,毕竟光靠一家酒楼根本满足不了码头上的需求。

    北宋这个时代的人远不如后世的人那么浪费,特别是在粮食方面,所以一般酒楼里的剩菜剩饭并不多,好点的剩菜都被店里的伙计自己吃了,不能吃的就倒泔水桶,谁也没人想过再拿这些剩菜卖钱,现在有人愿意花钱收购,各个酒楼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随着折箩来源的增加,李璋他们的收入也在上升,仅仅用了五天,李璋就攒够了一贯钱,这让他也终于松了口气,有了这一贯钱,他也算是有了一点本钱,哪怕不做折箩的生意,他也可以靠着这点本钱做点其它的生意,至少养活狸儿这帮孩子没问题。

    “割点肉去,今天咱们开荤!”一连几天啃炊饼,李璋也感觉自己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虽然炊饼刘的炊饼很劲道好吃,但干啃馒头也不是个事,而且现在解决了生计的问题,李璋感觉心中像是少了块大石头,自然要庆祝一下。

    “好叻~,大哥你就瞧好吧,我一定花最少的钱,买最多的肉!”豆子当下答应一声,随后就抓了两把铜钱跑了出去,另外还有几个小跟班也一起欢呼着跟着去买肉,剩下的狸儿等人也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毕竟除了上次吃剩菜外,平时他们一年也难得吃上一次肉。

    看着这帮孩子高兴的样子,李璋也不由得露出一个温馨的笑容,随后又叫来几个孩子,吩咐他们去买油、盐、醋之类的调料,毕竟家里什么都没有,总不能用白水煮肉吧。

    不一会的功夫,豆子就和几个孩子兴冲的跑回来了,不过李璋看着兜子里花花绿绿的东西却不由得郁闷的道:“我不是让你买肉吗,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下水?”

    “便宜啊,猪肉比下水可是贵了一倍多,而且下水不也是肉吗?”豆子这时却是一脸自豪的道,他虽然不识数,但用同样的钱买到更多的肉,这个账他还是会算的。

    看着豆子自豪的模样,李璋也不由得无奈的一笑,不过下水也不错,只要会做,内脏也能做成美味,刚好他前世时单身多年,倒是练出一手的好厨艺。

    当下李璋夸了豆子几句,随后就开始指挥着丑娘等人处理这些下水,豆子几乎是把一整副猪下水都买过来了,其它的倒是好办,比较麻烦的是肠子,这东西有人喜欢,有人却连闻都不愿意闻,李璋属于前一种,但必须洗干净,否则那个味就太冲了。

    人太多,李璋也没做什么太复杂的菜,猪心和猪肺切片煮了一锅猪杂汤,大肠有点多,一顿肯定吃不完,李璋担心坏掉,所以全都一锅卤了,这样就算吃不完,也可以保存几天。

    饭做好了,每人一碗猪杂汤,一截卤大肠,另外还有一个大炊饼,没等李璋说什么,豆子这帮孩子就像是饿狼一样端着大碗一顿猛吃,有几个吃的太急,结果被噎的直翻白眼,最后还是李璋急忙给他们递水,这才没把这帮饿狼给噎死。

    李璋吃的也不慢,卤好的大肠切成片夹在炊饼里,香滑的大肠配上又软又韧的炊饼,再来一口鲜香的猪杂汤,李璋感觉自己都快飞起来了,毕竟做为一个无肉不欢的人,一连几天却见不到一点肉腥,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现在总算是解馋了。

    晚饭过后,天也已经快黑了,丑娘和狸儿几个女孩忙着刷锅洗碗,李璋和豆子等人凑在一起聊天,主要是豆子他们讲一些在街上听来的事,毕竟李璋行动不便,除了第一天卖折箩时他亲自去了一趟外,其它时间都呆在家里,所以他需要通过豆子等人来收集一些外界的信息。

    不过豆子他们的活动范围并不大,最远也没出过汴河镇,听到的事情也大都与这个镇子有关,比如东街马财主家又纳了一门小妾,西街的两伙泼皮因为争地盘打破头等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顶多就是让李璋对周围的环境多了一些了解。

    “对了大哥,今天我在码头上又听别人谈论起那天的神鸟了!”不过就在这时,忽然只见豆子旁边一个缺了颗门牙的小子一拍大腿道,这个小子姓周,因为门牙被人打掉了,开封这边把这种少了牙的人叫豁子,所以这小子就叫周豁子。

    “神鸟!”李璋听到豁子的话不由得精神一振,当下迫不急待的追问道,“你快说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第六章 天书运动

    夜已经深了,旁边的狸儿和豆子早就睡熟了,但是李璋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今天听到的关于“神鸟”的消息。

    据豁子他们在码头上听到的消息,天降神鸟这件事经过几天的发酵,非但没有冷却,反而愈演愈烈,甚至码头上不少人都说,这几天有人看到禁军赶往神鸟落地的地方,甚至连县衙都关门了,听说是知县不在,知情的人说知县也去了神鸟那里,豁子和豆子他们也发现这几天码头上巡逻的衙役都少了许多。

    另外李璋还得到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那就是很多人在议论天降神鸟是难得的祥瑞,所以很多人都在拿前些年皇帝封禅时发现的天书与神鸟相比,而纵观整个北宋历史,与祥瑞、天书和封禅扯上关系的只有一位,就是那位被寇准逼着御驾亲征,然后与辽国签下檀渊之盟的宋真宗。

    说起宋真宗,你不能简单的说他是好皇帝或坏皇帝,事实上他在位期间广开言路,勤政治国,政治清明,经济日趋繁荣,史称“咸平之治”。但同时他又致力于封祀之事,粉饰太平,广建宫观,劳民伤财,晚年时使得大宋的国库消耗一空,整个国家的内部矛盾也日趋尖锐。

    如果将这位皇帝陛下功过两分的话,应该算是功过五五开,算是一个低配版的李隆基,之所以说他是低配,因为他在位时,大宋最兴旺时也没达到“开元盛世”的程度,但后来也没糟糕到“安史之乱”将近灭国的程度。

    想到宋真宗在历史上的作为,李璋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这位真宗皇帝醉心于封禅,但皇帝想要封禅也是有条件的,要么是太平盛世、天下大治,要么是天降祥瑞,宋真宗治下的大宋虽然不错,但离太平盛世还差得远,所以只能走天降祥瑞这条路了。

    可是祥瑞这东西可遇不可求,于是这位真宗陛下就自己搞了个天书,说是做梦遇到神人送书,结果几天之后果然在皇宫的房顶上找到了所谓的“天书”

    正是靠着这份“天书”,宋真宗这才去了泰山封禅,而且还让心腹官员配合自己搞祥瑞,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结果两个宰相比着买灵芝,连宰相都站在皇帝那边了,下面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于是接下来的十几年里,各地都争着献所谓的“祥瑞”,比如白毛的猴子、两个头的麦穗、房梁上的灵芝等。

    当然了,上面所谓的祥瑞绝大部分都是伪造的,但宋真宗却是乐此不疲,而下面的官员也是投其所好,各地的祥瑞也是层出不穷,宋真宗也借着祥瑞四处游玩,大肆建造宫殿道观,整个大宋就像是中邪一样,后世人称这场持续十几年的活动为“天书运动”。

    也正是知道这些,所以李璋担心所谓的“神鸟”,很可能也是某个别有用心的家伙伪造,从而讨宋真宗开心的,毕竟之前那么多所谓的“祥瑞”,现在也不缺一个所谓的“神鸟”,虽然从豆子他们的描述中那个神鸟很像飞机,但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

    “这倒是有可能,但是以这个时代的技术,能造出一个在天上飞,而且还让无数人看到的‘神鸟’吗?”不过李璋紧接着又有些怀疑的自语道,虽然他很佩服古代人民的聪明才智,但科学技术的巨大代差却是不容忽视的。

    李璋假设了许多种可能,可是最后都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更想不出那个所谓的“神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在他的潜意识里,依然感觉这东西更像他乘坐的那架失事飞机,如果真的是那架飞机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自己的行李,只是不知道飞机上还有没有其它人活着?

    “唉,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否则光靠猜测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神鸟是不是飞机?”最后李璋忽然叹了口气道。

    第二天一大早,豆子就带人去卖折箩了,而丑娘则带其它几个孩子去悦风楼干活,虽然现在剩菜的来源已经不再局限于悦风楼,但其它酒楼毕竟不如悦风楼稳定,所以这个基本盘还是要守住。

    狸儿要照顾李璋,所以一直呆在家里,等到豆子他们走后,狸儿就搀扶着李璋来到院子里,给他搬了把椅子让他晒太阳,结果这几天晒下来,本来就不白的李璋变得更黑了。

    李璋昨天在豆子的帮助下擦洗了一下身子,原来的李璋根本不注意卫生,身上到处都是黑泥,之前没解决温饱时,李璋还顾不上这个问题,顶多就是让狸儿帮自己草草的擦一下,现在生活有了保证,自然让他有些受不了,哪怕脚不方便,也大概的洗了洗,现在身上无泥一身轻,衣服也是洗干净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狸儿提了水就在院子里洗李璋换下来的衣服,而李璋半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脑子里时而想着接下来的打算,时而又想到那个落在城西的神鸟,如果不是他的腿脚不便,说不定现在都能看到那个神鸟了。

    也就在李璋闭目养神之时,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们这里是义庄,周围根本没有什么住户,连过路的人都是躲着走,所以很少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而且现在豆子他们应该还没有收摊,再加上脚步沉重,一听就知道是个成年人而不是跳脱的孩子。

    当下李璋也立刻睁开眼睛,刚好看到院门被推开,随后一个身穿圆领右紝窄袖衫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只见这个男子身材高大魁梧,方脸大口一脸的络腮胡子,腰间佩刀,看起来十分的威武。

    从原来李璋的记忆中,李璋也立刻认出了对方,当下急忙坐直身子笑道:“武叔您怎么来了?”

    “武叔!”狸儿看到这个中年男子时,也立刻欢呼一声跑上去,结果被中年男子一把抱了起来转了两圈,这才把她放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烧饼塞到狸儿手里,这让小丫头再次欢呼一声,抱着烧饼就啃了起来。

    “听说你受伤了,前几天我有公务出去了一趟,今天回来就来看看你们兄妹,顺便给你们带来点粮食的!”直到这时,这个威武的中年男子才扬了扬手中的一个袋子来到李璋面前道。

    中年男子姓吕名武,是祥符县的班头之一,所谓班头,其实就是衙役头,就和后世明清时期的捕头差不多,只是这时还没有捕头这个称呼。

    “多谢武叔!”李璋当下十分客气的向吕武道谢,他那个赌鬼爹也不知道怎么和吕武关系很好,所以他们一家平时也颇受吕武的照顾,比如他们之所以能在义庄这里住下,就是靠着吕武的关系,哪怕那个赌鬼爹不着家,也没有人敢把他们兄妹赶出去。

    “咦?你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生份了?”吕武听到李璋的话却不由得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道,他可不是狸儿、豆子这帮孩子,从他刚一进来,就感觉李璋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李璋听到这里也是吓了一跳,这几天他和狸儿这帮孩子相处惯了,也没有刻意的隐瞒自己的变化,毕竟都是些孩子,糊弄一下他们再简单不过了,结果刚才在见到吕武时,竟然忘了这一点。

    “不瞒武叔,之前我伤了脑袋,醒来就感觉自己不太一样,有些事情也不记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李璋的反应却是很快,当下眼睛连眨都不眨的就把这个球踢了过去,至于吕武怎么理解就不关他的事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也没什么,我以前抓犯人时,遇到一个家伙从房上掉下来伤了脑袋,醒来连自己的爹娘都不认识了,大夫说他得了失魂症,直到几个月后才恢复,你安心养伤,以后总会恢复的。”吕武倒是见多识广,当下也没有怀疑,毕竟李璋的外表并没有任何变化,谁会想到里面的灵魂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有没有请大夫?”吕武这时拉了个凳子坐在李璋旁边再次问道,狸儿这时也啃完了烧饼,然后倒了碗水端过来,结果吕武也不客气,端起来一口气就把水给喝干了。

    “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昏迷了一段时间,倒是脚上的伤有点麻烦,需要养上个把月。”李璋这时笑着补充道。

    “不严重就好,前几天遇到你爹,说起来你爹虽然好赌,但你们也别怪他,而且他也托我照顾你们,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等到养好了伤,就跟我去县里做衙役,虽然钱不多,但也能养活你们兄妹二人,以后也不必在街上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吕武听到这里点了点头,随后再次开口道。

    “多谢武叔!”李璋听到吕武让自己去做衙役,当下心中也有些不情愿,因为他知道古代衙役的地位极底,听说连科举都不能参加,虽然他不打算参加科举,但也不想做衙役,不过他也没有当面拒绝,毕竟对方也是一片好意,日后再想个委婉的办法拒绝也不迟。

    “对了,武叔您这几天去干什么了?听说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神鸟的事,您见过没有?”李璋这时忽然又想到吕武好歹是衙门里的人,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一些街面上打听不到的消息。

第七章 给吕武送钱

    果然,李璋的话音刚落,就见吕武气的一拍大腿道:“别提了,神鸟这件事惊动了陛下,结果周围几个县的衙役全都被调过去清场了,但我们去了才发现,禁军那帮混帐早就把山给封了,只许出不许进,害得我们全都白跑了一趟,而且上面不发话,我们也不敢走,只能在山脚下守了几天,今天才让我们回来!”

    “封山了?神鸟落在山上了,武叔你们在山脚下能看到吗?”李璋也没想到吕武竟然是被调去封锁神鸟的,这让他急忙再次追问道,他本来还想去看看那个神鸟到底是不是飞机,可若是被禁军封锁的话,那他还怎么看?

    “看不到,汴河上游有几座土山,神鸟就落在其中最大的一座土山上,这座土山倒是不高,但却很大,山顶上比较平坦,又长满了树,从下面根本看不到山顶上的神鸟,而且听说陛下去看神鸟时发生了意外,现在周围全都被戒严了。”吕武再次没好气的道,上头动动嘴,下头跑断腿,他们这帮衙役在山脚下守了几天,晚上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李璋听到这里却是心中一沉,朝廷已经把神鸟周围戒严,而且还惊动了皇帝,估计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神鸟,这让他还怎么去看看那个神鸟到底是不是飞机?

    “对了,你小子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去看神鸟?”吕武这时眼睛一瞪再次问道,李璋的性格变化实在太大,哪怕有刚才的解释,也让吕武有点接受不了,更何况他还是个班头,职业的警惕性让他总感觉李璋有点不对劲。

    “神鸟谁不想看?这段时间我听豆子他们说,整个京城都在讨论神鸟的事,所以还打算等伤好了就去看看,不过听武叔您这么一说,恐怕是见不到了。”李璋也看出了吕武的怀疑,当下急忙装出一副少年人的好奇道,说到最后时,脸上更是露出失望的表情。

    看到李璋终于表现出一个少年人的模样,吕武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因为刚才他和李璋交谈时,总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成年人,这种感觉让他十分的不适应。

    “武叔,刚才您说皇帝陛下去看神鸟时发生了意外,到底是什么意外啊?”李璋这时再次开口转移话题道,免得被吕武发现更多的马脚,当然他也对赵桓这位皇帝的事十分感兴趣。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见吕武这时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不过很快他就眼睛一瞪道,“你小子打听这些干什么,皇帝的事也是咱们这种人能打听的吗?”

    “武叔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李璋当即认错道,别看吕武语气不好,但其实也是为他着想,毕竟在这个皇权社会,与皇帝有关的任何事都是禁忌,哪怕在宋朝这个皇权最受限的朝代也一样。

    “行了,总感觉你小子有点怪怪的,今天回来我还没来得及回家,就不在你这里坐了,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就跟我去衙门里做事!”吕武这时站起来道,他对李璋一家的事极为上心,今天刚回来就听说李璋受伤的事,于是急忙跑来探望,现在连家都没回。

    “武叔留步,你肯定还没吃饭吧,不如就在这里吃点饭,刚好我也有件事想和您商量!”李璋这时却忽然开口叫住吕武道。

    “吃饭?”吕武听到李璋的话却是愣在那里,他从来没想过在李璋这里吃饭,毕竟他来这里本来就是给李璋兄妹送粮食的,总不会李璋想用自己送的粮食做饭给自己吃吧?

    “昨天我让豆子买了些猪下水,如果武叔您不嫌弃的话,不如就让狸儿切一盘,再让她买点酒来,咱们边吃边聊如何?”李璋看着吕武惊讶的样子,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他这时却装做没看到似的再次开口道。

    “你们哪来的钱,在街上偶尔偷点东西也就算了,但以后要是真靠这个吃饭,迟早会被人抓住打断腿,到时我也救不了你们!”吕武这时却忽然脸色一沉道,他以为李璋的钱是从街上偷来的,毕竟以李璋他们的年纪,除了偷也没有其它来钱的办法了。

    “武叔您误会了,这几天我让豆子他们做了点小生意,虽然赚的不多,但至少能养活这十几张嘴,我想和谈的事情也是关于这个小生意的。”李璋这时再次一笑道,说完他就让狸儿切了一大截卤肠,用大海碗装着送上来,然后李璋又给了她一些钱去打酒。

    “别打太多,半斤就够了,下午我还要当差!”吕武听到李璋的话,当下也露出惊异的表情,不过他还是怕李璋花钱,所以对打酒的狸儿吩咐道,对此狸儿也是答应一声,然后蹦蹦跳跳的跑出去了。

    “你们一帮小孩子能做什么生意?”等到狸儿刚一走,吕武就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生意,只不过是将酒楼里的剩菜剩饭挑干净,然后热好卖给码头上的苦力。”当下李璋把折箩的生意给吕武讲了一遍。

    码头上鱼龙混杂,现在暂时没有人找豆子他们的麻烦,但若是时间一长,就难保会出什么事,而这就需要借助吕武的势力了,别看吕武只是个小小的班头,地位连小吏都不如,但是在祥符县一带,吕武还是很吃得开的,特别是他武艺高强,曾经多次捉拿通缉的江洋大盗归案,不但是在祥符县,甚至整个开封府也颇有几分名气。

    “折箩?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还有这份本事!”吕武听完后也不由得大为惊叹的看着李璋道,虽然卖剩菜剩饭这生意有些拿不上台面,但却几乎是无本的买卖,对李璋这帮没有什么本钱的孤儿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只见李璋这时再次微微一笑,随后从身后拿出一个沉重布包放在吕武面前道:“武叔,这里有一贯钱,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您日后多照顾一下豆子他们,免得日后有人看着眼红,从而找我们的麻烦。”

    “呯!你小子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轮到你给老子送钱了!”吕武看到李璋竟然给自己拿钱,当下却是勃然大怒的一拍桌子吼道,他一向把李璋当自己的子侄看待,否则也不会一直照顾他们兄妹二人,可是现在李璋竟然拿钱贿赂自己,这简直没把他当成长辈,而是当成一个外人来看待,这才是吕武生气的原因。

    “武叔您误会了,虽然您不是我亲叔,但我们兄妹一直蒙您照顾,而且我爹又天天不着家,我和狸儿几乎把您当成父亲来看待……”

    “那你还给老子送钱?”没等李璋把话说完,吕武就再次一拍桌子打断他道,本来李璋家的桌子就破,吕武的手劲又大,现在被他拍了两下,整个桌子都歪了,估计再拍一下就得散架了。

    “武叔您听我说,这钱不是给您的,而是想借您的手,给码头上巡逻的衙役,这样也好让他们对豆子他们多加照顾,毕竟能用钱解决的事,最好不要欠人情!”李璋这时不由得苦笑着解释道,吕武平时很忙,不可能亲自去码头盯着豆子他们,所以肯定是交待给手下的衙役,不过吕武的面子再大,毕竟还是不如钱管用,这个道理无论哪个时代都通用。

    吕武听到李璋的话也不由得再次愣住了,随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才再次开口道:“你小子行啊,竟然连这种道理都懂,不过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竟然把人情世故看的这么通透?”

    “我也不知道,就是这次受伤醒来后,感觉脑子好使多了,以前不懂的事情似乎一下子也懂了。”李璋这时两手一摊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他身上的变化太大,在吕武这种目光敏锐的熟人面前根本藏不住,既然如此,还不如索性摊开,反正谁也不会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李璋了。

    “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还真有道理,而且你小子从小就聪明,如果你爹能让你一直读书的话,说不定有一天能够在东华门唱名,到时你们李家可就能光宗耀祖了。”吕武看着李璋忽然有些可惜的道。

    李璋识字,这也是他能成为孤儿头的原因之一,可惜后来李璋的父亲烂赌无度,家里连吃饭都成问题,自然也就没钱再让他读书了。

    正在说话之时,狸儿也把酒买来了,吕武也不客气,一口酒一口卤肠与李璋边吃边聊,等到吃完之后,李璋再次把铜钱推到对方面前,不过吕武这时却是笑道:“你小子还真是大方,让码头上的人照顾一下豆子他们几个而已,两百文足够了,剩下的钱你还是存着,以后多买点粮食吃,别让狸儿饿着了!”

    吕武说完数了铜钱就要离开,李璋也扶着椅子站起来准备送他离开,不过也就在这时,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穿皂衣的衙役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

第八章 命案

    “武哥不好了,下河村发生了命案,韩县尉让您带仵作去验尸!”只见那个年轻的衙役冲进义庄看到吕武,立刻高声大叫道。

    “真他娘晦气,刚一回来就遇到命案!”吕武听到这里再次一拍桌子,结果这张本来就不堪重负的桌子再次“吱呀”一声,眼看着就要散架了。

    衙门里的衙役一般分为三种,分别是壮班、皂班、快班,其中壮班不常设,只有遇到突发事件时,衙门才会临时召集来的乡壮组成壮班,而皂班是负责给县官老爷站班和做仪仗队的,也就是后世电视上县老爷升堂时,那帮喊“威武”的家伙,有时也兼任行刑手。

    至于最后一个快班,它的职责最多也最杂,比如侦察案件、缉捕盗贼、巡街守夜和催租赋税等等,相当于后世的警察和城管、税务等,而快班又分为马快和步快,因为都兼有侦察案件、缉捕盗贼的职责,所以后世统称为捕快,不过严格来说,马快更侧重警察的职责,而吕武就是快班的马快班头,现在发生了命案,他自然要到场。

    “杨仵作通知了吗,让他快点去验尸,这个新来的韩县尉年轻气盛,又是新晋的进士,咱们可惹不起!”吕武说着站了起来准备去下河村。

    “武哥你这几天不在所以不知道,杨仵作前两天帮人抬棺,结果出了意外被砸得吐血,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只见报信的衙役这时一脸难色的道,仵作勉强算是衙门里的人,但平时也十分自由,只有遇到验尸之类的事才会找他们,而平时他们也会打一些零工,比如帮人丧葬等等,好补贴家用。

    吕武听到这里也不由得脸色一沉,衙门里一共两个仵作,除了杨仵作外,就只有李璋那个赌**亲了,可是他常年在各个赌场混,因为欠债东躲西藏,现在还不知道跑去哪了?

    “这样,你快点去开封县把许仵作借调来!”吕武犹豫了一下,终于做出决定道,开封府下辖数个县,开封、祥符同为京县,彼此间也有很多的交流。

    “跑去开封县?这也太远了,而且韩县尉已经在下水村等着了,我这一来一回最少得一天,到时韩县尉生气怎么办?”衙役听到吕武的话却再次露出为难的表情道,说完还看了李璋一眼,毕竟要是李璋的父亲在,他也不用这么辛苦。

    “我先去下水村,你去衙门骑马快去快回,韩县尉要是怪罪,我就先顶着!”吕武这时一咬牙道,他本来不想得罪那位韩县尉,毕竟人家是正大光明的进士出身,他这个班头看起来很吃得开,但其实地位很低,连县衙里的书吏都不如,所以对方如果真的怪罪下来,恐怕他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武叔,实在不行我跟您走一趟吧!”不过也就在这时,忽然只见李璋脸色平静的开口道,他们兄妹之所以能在义庄这里居住,主要就是因为吕武的维护,所以他也不想让吕武太过为难,更何况只是检验一下尸体而已,李璋觉得应该难不住自己。

    “你?别胡闹了,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吕武听到李璋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耐烦的道,虽然李璋的父亲是仵作,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烂赌,根本没教过李璋与仵作有关的东西,而且李璋的年纪又这么小,所以他根本不相信李璋有这个本事。

    “武叔,刚才听您话中的意思,那个韩县尉刚刚上任,而且又年轻气盛,恐怕正想拿别人开刀立威,而您对我们一家的照顾我们也十分感激,但毕竟坏了衙门里的规矩,若是被韩县尉抓住把柄,说不定他真的敢拿您开刀,到时若真的因为我们的事而连累您,恐怕我和狸儿一辈子都会感到内疚。”李璋再次平淡的开口道。

    “可是你又不懂验尸,而且年纪又这么小,去了又有什么用?”吕武听到李璋的话先是有些感动,但随即还是有些信不过的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毕竟是仵作的儿子,耳濡目染之下也学过一些东西。”李璋听出吕武的语气已经有些动摇,当下也不禁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道。

    李璋前世虽然不是法医,但也和医生沾点边,他主要是做医药这方面的,而且在刚毕业时,他觉得自己年轻应该闯一闯,再加上又想多挣点钱,结果就被公司外派到了非洲那鬼地方,工资倒是不低,但却是拿命换来的,特别是他驻扎的那一片动乱不断,社会环境极其恶劣,抢劫、枪击之类的几乎是家常便饭。

    除了恶劣的社会环境,当地的自然环境也同样恶劣,各种传染病层出不穷,这也是李璋他们公司在当地开展业务的原因,李璋信不过当地的医生水平,再加上业务的需要,所以他也自学了不少医疗知识,周围的同事有什么头疼脑热或受伤,一般都是找他处理。

    更加值得一提的是,李璋还是个侦探迷,法医类小说和电视他几乎都看过,当然小说和电视里里的东西不能当真,但至少给他普及了不少法医方面的知识,再加上他又自学不少医疗知识,所以他觉得自己充当一下仵作应该没什么问题,特别是宋朝时仵作的技术还十分原始,宋慈是南宋人,《洗冤录》都还没有出现,而且《洗冤录》李璋也看过,他觉得自己的水平应该不会比宋慈这个古代人差。

    吕武虽然还是有些怀疑李璋的本事,但却知道李璋分析的很对,韩县尉刚刚上任,这段时间正想找人开刀立威,而且对方身为县尉,掌管着治安捕盗之事,正是他的顶头上司,收拾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班头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就在吕武犹豫不决之时,忽然只见又一个衙役飞奔而来,看到他立刻大叫道:“武哥,韩县尉催您快带仵作过去,今天必须验尸!”

    听到这个衙役的话,吕武也不由得脸色一沉,衙门里一共就两个仵作,而且杨仵作重伤吐血,韩县尉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却偏偏催着自己带仵作过去,显然是想和自己过不去,毕竟衙门里谁都知道李璋一家是自己罩着的,看样子对方真的是要拿自己开刀。

    “好,大郎你跟我走,咱们去会一会这个韩县尉!”吕武最后终于一咬牙做出决定道,本来他不想惹事,可若是对方真拿他当软柿子捏,那他也就不客气了,毕竟这些年他也不是白混的,至于李璋能完成验尸自然最好,如果完不成,那他也就和对方碰一碰,哪怕自己拼着这个班头不干,也要给对方点颜色看看!

    看到吕武答应,李璋也终于露出高兴表情,不过当听到“大郎”这个称呼时,他的脸上也不由得一垮,因为这个称呼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位姓武的“大郎”,不过他也知道,“大郎”是长辈或平辈对家中长子的普遍称呼,而他刚好是家中长子,所以叫他大郎也没错。

    李璋的腿脚不便,吕武就让一个衙役背着他,李璋又叮嘱狸儿在家里好好看家,然后这才和吕武他们离开了家,同时他也第一次出了汴河镇。

    下水村并不远,就在汴河镇的东南角,那里有一条汴河的支流,使得灌溉十分方便,于是就在沿河的位置形成几个村落,而下水村就位于最下游的位置,村子并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本来这里只是个平静的小村子,但今天却因为一桩命案而打破了村子里的平静。

    吕武一边走一边向报信的衙役询问命案的事,李璋也静静的听着,据报信的衙役说,死者就是下水村的村民,对方名叫刘大,本来在外经商,昨天才回到家里,但今天却忽然被人发现死在村子后面的树林里,而且还是上吊死的。

    本来自杀这种事衙门里一般是不会管的,毕竟古代官府的对基层的统治比较薄弱,只要没有人报案,就算是死了人也不会有人去理会。

    但是死者的弟弟却不相信自己的大哥会自杀,因为据他所说,昨天自己大哥回来时和自己一起喝酒,而且还十分高兴的告诉自己,他在外面经商挣了不少钱,甚至还让他找人准备把老家的房子翻修一下,结果仅仅过了一晚上,对方就自杀了,这显然不符合常理,所以他才跑去县衙报案。

    本来一桩不知是自杀还是他杀的命案,根本不需要韩县尉亲自跑一趟,但这却是他上任的第一桩命案,所以韩县尉接到报案后,立刻就带着人去了下水村亲自查看,现在就等着吕武带仵作过去验尸呢。

    不一会的功夫,李璋和吕武他们终于来到了下水村,村子后面的树林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衙役,不过李璋看到这里却是心中一沉,因为现场根本没有警戒线之类的东西,村民也可以随意进出,估计现场早就被破坏了,这让他对大宋时期的刑侦工作再次产生了几分怀疑,连这点基本的常识都没有,衙门里的人都是怎么破案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吕武带着李璋穿过人群来到案发现场,结果还没等李璋看到尸体,就只见一个青年官员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不过吸引李璋目光的却不是这个青年官员,而是跟在对方身后的一个人,而对方这时也在上下打量着他。

第九章 验尸

    李璋第一个注意到的人并不是那位气冲冲的韩县尉,而是他身后的一个孩子,确切的说是个少年,看起来应该和他年纪差不多,都是十二三岁的样子,但对方却是身穿绸服,皮肤白皙,五官也颇为英俊,更气人的是,个子竟然比他高出半头,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而再看李璋自己,脚上受伤也就算了,身上也穿着一身灰色的破麻衣,麻衣上随处可见各见的补丁,皮肤就不用说了,黝黑粗糙,特别是双手在冬天的冻伤还没完全好,黑一块红一块的,与对方白白净净的少年一比,他简直就是个乞丐,当然李璋以前没饭吃时,还真的做过乞丐。

    李璋在打量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他,毕竟周围都是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衙役,只有他们两个同龄人,只不过他的眼神让李璋很不舒服,就是那种居高临下,富家公子看乞丐的眼神,虽然这也符合两人的形象,但却依然让李璋感觉很不爽,当下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却没想到这小子根本不在乎,反而还露出一个矜持中又带着几分傲气的微笑,似乎是不屑于和李璋这种人生气。

    “吕武,本官不是让你尽快赶来吗,为何如此拖拉?”只见那位韩县尉刚一来到吕武的面前,就立刻满脸怒容的向他发难道。

    “韩县尉,属下刚从外地回来,一连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回来您总得让我吃口饭吧!”吕武这时也有些冷淡的回答道,他不想得罪这个韩县尉,但对方摆明了要针对自己,所以他也没必要上赶着巴结对方。

    “你……”韩县尉也没想到以往对自己十分恭顺的吕武竟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让他一时间也有些不适应,不过他今天本来就是想拿吕武来立威,所以很快脸色一板质问道,“吕武,本官不是让你带仵作来吗,为何没有见到仵作?”

    “杨仵作受伤,李仵作外出未归,衙门里一共就两个仵作,所以实在找不到人了,幸好李仵作的儿子学过一些,所以属下只能把他带来了!”吕武说到最后时,伸手一指旁边被人背着的李璋道。

    韩县尉这时才看到了李璋,当发现对方竟然只是个孩子时,却是再次勃然大怒道:“吕武你什么意思,找不到仵作就拿一个孩子来糊弄本官吗?”

    “县尉息怒,在下虽然年纪小,但也学过一些验尸的手段,刚才我在路上也听两位衙役大哥说了,无非就是验证一下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我的!”没等吕武开口,却只见李璋这时面带微笑的道。

    韩县尉和吕武都没想到李璋竟然会主动开口,而且在面对韩县尉这位官老爷时,竟然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泰然自若侃侃而谈,一点也不像十二岁孩子的表现。

    “你……读过书?”韩县尉惊讶过后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奇的看着李璋问道,因为李璋说话时有礼有节,目光直视自己没有丝毫的闪躲,这可不像是一个仵作儿子的表现。

    “启禀县尉,在下以前的确上过一段时间的私塾,只是后来因为家贫,这才无奈辍学!”李璋当下再次回答道,他感觉这个韩县尉在听到自己读过书时,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语气也柔和下来,所以他在回答时也增加了一些尊敬,毕竟对方是官,自己是民,如非必要,还是不要发生冲突的好。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气度,果然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可惜……”韩县尉对李璋的确十分的欣赏,当下也禁不住赞叹一声,只不过说到最后时,却又面带惋惜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惋惜李璋放弃了读书这条光明大道。

    李璋不知道这位韩县尉在可惜什么,不过他来这里是为了验尸,所以这时再次行礼道:“县尉,在下代父前来验尸,不知尸体在哪里?”

    “你真的要验尸?”韩县尉听到李璋再次提出验尸的要求,当下也不由得眉头一皱道,他是个读书人,对于李璋这个读过书,而且表现异于常人的孩子有些好感,但是好感归好感,并不会因为这点好感就相信李璋懂得验尸。

    “是,还请县尉成全!”李璋这时十分简洁的回答道,旁边的吕武这时也站到了李璋身边,表明了自己对他的支持。

    不过更让李璋没想到的是,韩县尉身后那个斯斯文文的少年这时竟然走了过来,然后伏在韩县尉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结果本来还有些犹豫的韩县尉竟然点了点道:“好,既然你执意要验尸,那本官也不拦你了,不过若是完不成验尸,就不要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多谢县尉!”李璋这时深吸了口气道,义庄再怎么不好,但毕竟是个能够容身的地方,他现在虽然挣了点钱,但根本不足以另寻住处,所以他必须要保住他那个赌**亲仵作的身份,否则这个韩县尉真要赶他们一家走的话,那明天他和狸儿就要露宿街头了。

    当下李璋深吸了口气,然后迈步来到案发现场,结果当看到尸体时,他却不由得一阵苦笑,因为尸体竟然已经被放下来了,只剩下树上吊着的一个绳套,地面上也满是脚印,可以说整个案发现场早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了。

    不过这些都和李璋无关,他身为仵作,只需要验尸看看这个人是自杀还是他杀就行了,所以他也让衙役将自己放下,然后拄着根棍子一瘸一拐的来到尸体旁边。

    对于尸体,李璋并不陌生,他前世时在非洲呆了几年,在那边也经历了数次动乱,甚至就算是在比较和平的时期,周围也经常发生杀人、抢劫等恶性事件,李璋也曾经几次被人拿枪顶着头,也曾经遇到自己身边的人被一枪爆头的血腥,再加上他又经常出入医院,所以尸体对他来说早就见怪不怪了。

    刚才在路上李璋已经听衙役介绍了,这个死者名叫刘大,现在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整个脸部呈黑紫色,李璋伸手翻了一下他的眼睑,发现里面有出血点,然后他又着重检查了一下他脖子上的伤痕,还将对方的衣服解开,看看是否有其它的伤痕?

    “武叔,您能不能把我举高一点,让我看看他上吊的树干?”检查完尸体后,李璋忽然扭头对吕武开口道,他已经从对方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东西,不过还是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吕武不知道李璋要做什么,不过还是答应一声,当下将吕武抱起来走到上吊的树干下,然后将他举过头顶,刚好可以让李璋看到树干上的情况,而李璋伸手检查了一下绳子和树干的,然后这才让吕武将自己放了下来。

    “他的确是死于窒息!”李璋这时十分自信的对韩县尉和吕武道,窒息而死的人特征十分明显,比如眼睑有出血点,这就是窒息而死之人最明显的特征,更何况对方脖子上的勒痕更是十分的显眼。

    “这么说来,他的确是自杀而亡了?”韩县尉看到小小年纪的李璋丝毫不怕尸体,而且检查尸体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似乎是胸有成竹,这让他不由得对李璋信了几分。

    “窒息死亡分为许多种,上吊自杀只是其中一种,另外也可能是被人勒死或掐死,而我现在可以断定,这个刘大是被人在背后用绳子勒死的!”李璋这时拄着棍子回到刘大的尸体再次开口道,杀死刘大的凶手显然不是什么老手,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了,别说他这个资深的侦探迷了,就算是稍微看过几集柯南的人也能看出来。

    “大郎你这么肯定?”吕武听到李璋的回答也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以往仵作验尸,不但花费时间长,而且验尸的结果也很模糊,最多就是给出几个最可能的结果,从而减小他们破案的难度,很少有人能像李璋这样如此肯定的给出死因。

    “武叔您请看,一般上吊的人,脖子上的勒痕是从颌下到耳后,但是如果被人勒死的,却会在颈后交叉,而这个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却有两条,其中一条在颈后交叉,而且呈紫红色,另外一条则是上吊的勒痕,颜色很浅,之所以如此,是人死后血液不流通,从而使得伤痕不显!”李璋这时指着死者的脖子道,生前伤和死后伤也有明显的差别,这点李璋也能一眼看出来。

    “果然如此!”吕武这时凑过去看了一下,的确发现死者脖子上的伤痕与寻常上吊之人的伤痕不同。

    “仅仅只凭两道伤痕,你就能判定死者是他杀?”正在这时,忽然只见韩县尉身后的那个少年忽然开口道,这也是他第一说话,而且看向李璋的目光多了几分好奇,也不像之前那么高高在上。

第十章 韩琦(求推荐收藏)

    韩县尉身后的那个少年人质疑李璋尸检的结论,这让旁边的吕武却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他知道对方应该是韩县尉带来的,但毕竟只是个孩子,这时也轮不到他插嘴,于是他十分不高兴的质问道:“你是何人?”

    “咳~,这是舍弟,别看他年纪小,但才学却胜我百倍,日后迟早也要步入官场,所以我就带他见识一下!”只见韩县尉这时干咳一声开口介绍道。

    虽然他的解释似乎很有道理,但现在毕竟是衙门里的公事,他带着弟弟参与衙门里的案子,本身也有些不合适,当然这里他最大,哪怕日后知县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怪罪。

    值得一提的是,韩县尉在介绍自己弟弟时也没有说谎,别看他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进士,但是在才学方面,他却自认远不如自己这个弟弟,在他们老家,他这个弟弟早就有神童之名,甚至有不少人都说他日后是宰相之材,所以他对自己这个弟弟也是倾心培养,甚至连上任为官时都把他带在身边。

    “学生韩琦,本来二哥他是不让我来的,不过我却悄悄的跟在他身后来了,主要就是想见识一下衙门里是怎么办案的,还望吕班头不要怪罪!”只见少年这时微笑着向吕武行了一礼道。

    吕武听到这个韩琦的话却不由得有些惊讶的看了对方一眼,别看对方年纪小,但却把话说的滴水不漏,甚至还把来到这里的原因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日后就算是有人想借这件事攻击韩县尉,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你就是韩琦!”没等吕武开口,旁边的李璋却禁不住震惊的叫道。

    “咦?你认识我?”韩琦听到李璋的话也同样惊讶的看着他问道。

    “不认识!”李璋急忙否认。

    “……”

    韩琦这时也不由得郁闷的看了李璋一眼,不认识自己还叫的那么大声,害得他还以为对方听说过自己“神童”的名声,本来还让他心中有些窃喜,却没想到对方根本不认识自己。

    其实韩琦倒是错怪了李璋,他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大名鼎鼎的韩琦?当然这个“大名鼎鼎”是在后世,现在的韩琦还只是一个和李璋年纪相仿的孩子,顶多就是有个“神童”之名,但是直到几年后,他以十九岁的年纪考中了榜眼才一举天下知,甚至据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年纪太小的话,恐怕那一次科举的状元就是他了。

    当然韩琦的的功绩远不止如此,从仁宗时期开始他就做到了宰相,而且历任三朝,在后来英宗和神宗登基时,他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再加上他本人在执政和军事方面也极有成就,也曾经参与范仲淹挑起的庆历新政,可以说是一生荣耀,韩家也从他这一代开始,成为宋朝重要的政治家族,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是位极人臣,长子更是继他成为韩家的第二位宰相。

    想到历史上韩琦的成就,李璋也不由得再次打量了对方几眼,然后又怕别人看出自己的异样,于是一指死者的脖子转移话题道:“咳~,如果一道伤痕不够的话,那你可以再看看死者的脖子,他脖子上可不仅仅只有两道勒痕!”

    韩琦在读书方面是个天才,但现在同样也是个孩子,好奇心也十分的旺盛,之前他刚见到李璋时,还以为对方是个小乞丐,不过现在却不敢再轻视李璋,反而对他十分的好奇,所以在听到李璋的话后,竟然真的凑到尸体面前仔细观察起对方的脖子。

    韩琦观察了一会,竟然真的让他发现了一些东西,当下开口叫道:“他的脖子上有抓痕!”

    “不错,死者的脖子前部有数道抓痕,一般上吊的人,双手很难抓住自己的脖子,只有被人从背后勒死时,死者拼命的挣扎时,才会在脖子上留下抓痕!”李璋这时再次笑着开口道,对于上吊自杀这个死法,李璋也曾经和很多人一样都有这样的疑惑,那就是万一上吊的人后悔,是不是能用双手抓住绳子,从而让自己活下来?

    不过很可惜的是,答案是基本不可能,因为人在上吊时,颈部忽然受到大力压迫,会让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知觉,就算是能清醒,也会因为神经受到压迫,导致双手也无法上举,甚至有时因为体重太重,直接把颈椎扯断,所以上吊这种行为极其危险,普通人绝对不要轻易尝试。

    听到李璋的话,韩县尉和吕武也都凑过来看了一下,顺着他的指点,果然看到了几道抓痕,这让吕武也是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看来这个刘大真的是死于他杀了!”

    “武叔说的不错,另外刘大在挣扎时能抓伤自己,那么他也很可能抓伤凶手,所以我觉得武叔您在抓凶手时,可以留意一下那些手上有伤痕的人。”李璋这时再次开口笑道。

    听到李璋的话,吕武也是眼睛一亮,当下立刻命令所有衙役去排查,一般像这种案子,凶手大都是附近的人,甚至可能是死者的熟人,又有手上被抓伤这么明显的特征,应该不难找到凶手。

    这时已经没有李璋的什么事了,吕武又忙着排查凶手,没办法安排人送他回去,所以李璋就拄着拐杖来到旁边的小河边,蹲下来洗了洗手,虽然他对尸体早已经见怪不怪,但用手触摸尸体还是有些恶心,这也让他暗自决定,回去后一定要做出副手套来,否则下次万一再遇到腐尸之类的,那他这双手就不能要了。

    “喂,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要让吕班头抱着你看上面的树枝?”正在这时,忽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不用回头李璋也知道,肯定是韩琦这个正处于好奇心爆棚年纪的少年。

    “我叫李璋,不叫喂!”李璋头也没回的道,说完从河边抓了把泥土涂在手上,这边的水土不太好,河边都是盐碱地,不过因为带着天然的碱性,倒是可以把手洗的干净一些,毕竟现在可没有香皂,李璋也只能凑合了。

    “好吧,李璋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为什么要看树枝,上面到底有什么?”韩琦似乎已经习惯了李璋说话的节奏,当下也撩起衣服蹲在他旁边再次问道,刚才李璋验完尸,又让吕武抱着他看了看树上,但是刚才李璋却没有解释这件事,所以他也十分的好奇。

    李璋这时一边仔细的洗手一边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如果是上吊的人,死前肯定会挣扎,而绳子套在树枝上,在挣扎之下会在树枝上留下摩擦的痕迹,但如果是人死之后吊在树上,那就只会有一条绳印!”

    李璋的话音刚落,韩琦就跳起来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又满脸兴奋的跑了回来道:“果然像你说的那样,树枝上没有摩擦的痕迹,只有一条绳子的勒痕,说明他在吊上去时就已经死了。”

    看着韩琦兴奋的样子,李璋却是淡淡的一笑,无论日后韩琦再怎么位高权重,现在的他也只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只是因为读了许多书,所以表面看起来很稳重,但其实内心中还是个跳脱的少年。

    “李璋,这些东西你都是跟谁学的,感觉挺有趣的,书本上可没这些东西。”韩琦兴奋过后,再次坐到李璋面前道,现在他兄长和吕武都在办案,他们两个少年没人理会,再加上年纪相仿,所以让他对李璋自然而然的产生一种亲近感。

    “书本上没有这些东西,那是因为许多读书人不屑于把这些知识记载下来,不过日后肯定会有人做的,至于我从哪里学来的?”李璋说到这里忽然起了几分玩笑的心思,当下扭头对韩琦咧嘴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之前受伤昏迷,魂魄去阎王殿转了几圈,等到醒过来后,就懂得了许多和死人打交道的事!”

    “吹牛!这世上哪有什么阎王,只有那些愚夫愚妇才会相信这些东西!”李璋没想到韩琦的胆子奇大,非但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还指出李璋是在说谎。

    “你不信就算了!”李璋却是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道,做为一个出色的销售,他的脸皮奇厚,哪怕被人当面拆穿谎言他也能面不改色。

    韩琦虽然不信李璋去阎王殿的事,但却对他验尸的那些手段很感兴趣,这时禁不住再次追问道:“李璋,你能不能给我多说一些验尸的事?”

    “你想听什么?”李璋这时也有些无奈的看了韩琦一眼,估计这小子平时天天关在家里读书,难得出来一趟,又遇到自己这个懂得验尸的同龄人,所以这才引起他的兴趣,不过这种兴趣对他来说,更像是读书间隙的调剂,估计过几天就会忘了。

    韩琦看到李璋这么好说话,当下也面露喜色,刚想问点什么,可是无意间目光扫过河面,结果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脸上也露出恐惧之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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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禧五年初,有神鸟现世,其色银白,两翼吞吐烟火横空而行,坠于京城之西。——《北宋天书野录》
“神鸟?这玩意怎么感觉更像是我乘坐的失事飞机?”本书主角李璋有些疑惑的道,“另外我是谁的大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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