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1章 跳跳鱼
“李叔，是我，小刘！”
“是小刘来了！等会儿！”
李红林跑了过来，踩着木地板吱嘎吱嘎响，从里面打开防盗门。
“李叔……”刘三江半截话卡在喉咙中，没说出来。
李红林刚一露面，然后又跑了回去。
“小刘，厨房还开着火，我还得看锅，你自己进来，我就不迎你了！”
刘三江和苏晴一起进了李红林家，然后随手带上了防盗门。
关门的时候，他觉得这个防盗门很沉。
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个防盗门用的钢材，全是锰钢之类的好钢材，这可是高强度的材料，一般坦克装甲用的居多。
这是防盗，还是防炮弹。
关上门，刘三江看到李红林身上围着围裙，正在厨房包水饺，煤气灶上还煮着饺子。
李红林发现刘三江手里拿着礼品，“小刘，小晴，你们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这不是见外嘛！”
刘三江把礼品放下，“李叔，我也不知道您的爱好，就随便在商场买了些东西。”
李红林笑着说：“下次再来，不许再买东西了！”
刘三江回道：“行！下次听您的，再来就不买了！”
李红林转身搅了搅锅，防止沸水溢出锅来，“你俩随便坐！喝茶的话，自己倒！”
刘三江挽起袖子，准备洗洗手帮忙，“李叔，我来帮你！”
李红林摆摆手，“小刘，你就别占护手了，在沙发上坐一会儿！”
这时，站在一旁的红红，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仰着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刘三江。
“哥哥，你不跟我玩吗？”
苏晴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哥哥，要包水饺给红红吃，让姐姐陪你玩，好不好？”
糖对于小孩子的吸引力太大了，红红的眼睛立马笑弯了，蹦蹦跳跳的问道：“姐姐，这些糖都是给我的吗？”
“是的！都是给小红红的！”
苏晴把手里的奶糖，一块一块的塞进红红的小口袋里。
刘三江帮着李红林看着锅，“李叔，我婶子怎么没在家？”
李红林有些怨言，“你婶儿，属孙悟空的，一刻也闲不住，这不是天还没亮就去东边的泥滩子上，赶海去了！说好，早回来，这都晌午了，还不着家！”
刘三江发现饺子馅是荠菜肉的，不用想，这些荠菜肯定是这位勤劳的婶子从野外挖来的。
春天这个季节，就是好！
不论多大的饥荒，只要开了春，总能在地里找些野菜吃，荠菜就是其中一种。
在东山省的时候，刘三江吃过很多次这样的水饺，当然是纯荠菜馅的，猪肉是没有的。
就在第一锅水饺刚盛出来的时候，防盗门从外面打开了。
人还没进来，就在门外，大喘气喊着。
“我滴亲娘哎！可算是回来了！”
话音刚落，从门外进来一位满身黑色淤泥的中年妇女，提着一个竹篮子，只穿这一只老布鞋。
穿越前，刘三江小时候去水塘摸泥鳅也有过这种窘迫的样子，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被母亲修理一顿。
这位妇女同志在7单元101室，肯定没人敢修理她。
但是，却有人敢嘲笑。
“桂英！你这是……哈哈哈哈——”
李红林看见自己的老婆这般模样，直接笑疯了，都岔气。
本来刘三江和苏晴，能够忍住不笑，起码不会笑出声来。
可李红林的笑声太具有感染力了，刘三江和苏晴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巨大的笑声，让猫在卧室里的李国庆、李军庆两兄弟，拿着小人书走了出来。
看见母亲这般模样，两兄弟也是开怀大笑，笑声比他们的父亲还要夸张。
“妈，你这是刚从坭坑里爬出来，还是刚挖煤回来？”
“哥，咱们肯定是给别人家的锅炉掏烟筒！”
桂英婶子本来装作一本正经，可随着李国庆、李军庆两兄弟加入，她也绷不住了，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笑容真得会传染，一屋子人全都在笑。
就连三四岁的小红红，也哈哈大笑，“妈妈，是一个大脸猫！”
老房子虽然看起来破旧，但质量还是不错的，不然这么大的笑声，早就把楼给震塌了。
当然老房子的隔音很差，这么大的笑声，让左邻右舍全都打开窗户或者房门，一探究竟。
不知情的邻居都在纳闷，李红林他们家碰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笑得这么开心。
笑声持续了两分钟，大家笑得肚子疼，才停下来了。
刘三江都笑僵了，赶紧活动一下脸上的肌肉，然后礼貌的问道：“婶儿，您没受伤吧？”
“没事，就是抓鱼的时候，被鱼带倒了！”桂英婶子微笑着回道。
李红林却不肯放过这个嘲笑她的机会，便问道，“桂英，你是不是抓了一条蓝鲸？”
话音刚落，桂英婶子怒目一瞪，李红林立马岔开了话题，“锅里再加点凉水，准备把这些都下了！”
“红林，这位就是你提到的小刘吧！”桂英婶子上下端详着刘三江，然后点点头，“小刘，你和小晴坐在沙发上等会儿，我换身衣服，我给你们炒几个菜！”
刘三江说：“婶儿，您别再忙了，有饺子吃就够了！”
“那哪行！第一次来，只吃饺子怎么行！等着！”桂英婶子把竹篮子塞到李红林手中，然后去了里屋的卧室。
刘三江也看到了竹篮子的东西，是十几条跳跳鱼。
穿越前，他还是从央-视某档美食节目中，认识的这种小鱼，听说很美味。不过，因为节目火了之后，跳跳鱼的价格也水涨船高，自然不是刘三江这种普通工薪阶层能够品尝到的。
桂英婶子换完衣服，打算洗一下头，却发现暖水瓶都空了。
“国庆，去服务站的老虎灶，给妈打两壶开水！”
这次，李国庆没有找借口，听到母亲的喊话，赶紧放下小人书，提上暖水瓶，拿上两分钱，跑出去了。
很显然，这个家，是桂英婶子说了算。
李红林放下了手中的活，拉着刘三江一起坐在沙发上聊天。
见桂英婶子用一块毛巾把头发盘起来，进了厨房，刘三江想要起身帮忙。
刚起身，就被李红林按住了，“小刘，你就老老实实坐着，等会尝尝你婶子的手艺！她家祖上可是出过御厨！”
……
……
第0062章 李叔家的柴米油盐
鲁菜历史悠久，传承甚广，鲁东省的厨子也自然很有名，就连《亮剑》中三五八团的团长楚云飞，都要随身带着一个鲁东厨子，招待云龙兄。
从李红林口中得知，桂英婶子姓颜。
刘三江知道淄川地区有一个颜神古镇，据说是鲁东省博山菜的发源地之一。
“李叔，我婶儿老家不会是颜神镇的吧？”
“小刘，地理学得不错！还知道我们那里古镇的名字！”李红林弹了弹烟灰，继续说：“你婶儿虽然姓颜，可她老家是泉城的，大明湖知道不？她老家就在大明湖附近。”
一个淄川人，一个泉城人，能在那个年代走到一起，绝对有些不寻常的故事。
刘三江也起了八卦的心思，“李叔，那您和婶儿是怎么认识的？”
李红林听到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年龄快过半百的中年人，居然脸上有了一丝羞涩。
“说来话长！我跟你婶子第一次见面，还是在1948年9月17日。那天是攻打泉城王耀武的第二天，我们连队趁着夜色夺下一个前沿阵地，看到他们的饭菜桶里装着烧鸡和月饼，才知道那天是中秋节。那天月亮很圆很亮，我美滋滋地吃着缴获来的月饼，正在蹲在一个壕沟里，整理着需要上报战果！结果被你婶子抄后，一扁担给敲晕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头上已经缠着纱布，躺在野战医院的床上。发现你婶子在床边，含情脉脉地，老是偷偷看我，我一看，这小妮子应该是看上我了，我也就将就着娶了她！”
颜桂英耳朵很好使，听到李红林这番言论，直接拆台，“小刘，别听你李叔胡说！那时候我看他眼神呆滞，还以为被我打坏了脑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只好天天去照顾他。不知怎么回事，我爹知道了这事，还非要让我嫁给你李叔！后来才知道，就是你李叔找人给我爹带话，说你李叔为了就我，脑袋差点被敌人开了瓢，丢了性命！还说，这是英雄救美，两人的年龄差不多，也是缘分！”
李红林笑着也不反驳，“桂英，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追究细节了！你看现在咱们感情多好，还能在大城市里分了一套这么大的房子！”
颜桂英并不买账，“还大房子，我老家的房子比这宽敞多了！还独门独院！嫁给你什么好处，从东奔西跑，担惊受怕！就连剁个肉馅子，还得挑邻居家不休息的时候！”
刘三江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感觉很温馨。
这可能就是华夏中年人独特的生活方式，用争吵的方式维护着婚姻。
每个女人到了中年，或长或短，都会有一段更年期。
这段期间，很多女性会出现一系列生理和心理方面的变化，如焦虑、抑郁和睡眠障碍等。
家里只要有一个吵不散的老伴，她们可以随时发泄着心中无名的脾气，有了宣泄口，自然不需要去找医生治疗。
这可能，也是国内没有知名心理医生的原因。
当然有付出就有回报，像颜桂英这样的家庭妇女，承担起家里的重担。洗衣做饭，在家带孩子，这些繁琐又劳神的事情。
李红林又讲了一些解-放鲁东省、华野南下、解-放金陵市、解-放商海市的故事。还提到了王耀武、吴化文、张灵甫这些人的故事。
这些人据说打过小东洋，有过一些战功。
刘三江并不否认他们的贡献，但作为一位东山省的青年，对他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
纵横约100公里，臭名昭著的“沂鲁无-人-区”，就是他们制造的。
这个区域的惨状，听幸存的老人讲，许多村子几个月都看不到炊烟，连一只猫、一只狗都没有，到处长满了荒草。原本只在荒山野岭出现的豺狼，都在村庄里定居下来。夜晚什么声音也没有，只能听见狼的嚎叫。
很可惜，这里面，只有“罪状”最轻的张灵甫，被击毙在孟良崮的山洞里，也算死得其所。其他两位却投降或者被俘，有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解-放后，某位还能带着几位姨太太，在西湖边上听风赏雨，花前月下。更可气的是，运气超级爆棚，在不该死的时候，病死了！
历史评价是多方面的，有些人选择了原谅，有些人只能郁郁而终。
颜桂英的动作很麻利，很快炒出了四个菜，最后用跳跳鱼搭配上豆腐，做了一锅鱼汤。
四菜一汤，在这个年代，可是国宴的标配。
炖鱼汤的间歇时间，颜桂英去洗漱间洗了头发。
也就七、八分钟，一盆奶白色的鱼汤端上了桌，大伙也都坐了下来。
颜桂英拿来几个瓷勺子，分给众人，边分边说：“时间太短，这鱼，我就用高压锅压了压，味道可能差点，小刘，小晴，你们尝尝看！”
俗话说，千炖豆腐万炖鱼。
炖鱼很讲究时间的长短，炖得越久，鱼汤的味道也就越鲜美。
刘三江舀了一小勺，送入嘴里，“婶儿，这鱼汤真好喝。”
这些赞扬并不是他违心说谎话，这道汤确实做的鲜美。
李红林却砸吧着嘴，有些不满意，“这比上周做的差远了！”
颜桂英正在给小女儿夹着鱼肉，听了这话，呛声道：“不好吃，可以不吃！”
刘三江倒着白酒，赶紧打圆场，“李叔，肯定是婶儿的厨艺太好，把您的胃口养刁了！我觉得味道很好，比外面的大饭店还要好！”
苏晴喝过也夸奖，“阿姨，你这手艺，完全可以在商海开一家饭店！”
“好喝就多喝点！”颜桂英听了很高兴，然后冲着李红林哼了一声，“红林，听到了吗？小晴说我可以去开饭店！”
李红林端起酒杯，与刘三江碰着杯，“人家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知道大饭店的菜讲究什么！色香味俱全，明白吗？第一条就是色！你看看你做的这些饭菜，连个好看的造型都没有，让人家看了哪有食欲！……”
刘三江赶紧劝住李红林，没让他继续说下去，“李叔，先喝酒！先喝酒！”
茅台酒口感就是好，用外汇券才八元钱一瓶。
刘三江真想买上几百瓶，存到2022年再出售。
四五十年的老酒，至少4w起步，投资回报率超过5000，这个回报率，让巴菲特听了都落泪。
……
……
第0063章 砸鱼汤
颜桂英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在酒桌上，一般也不会正面跟李红林计较。
“李副局长，您去过的大饭店多，您见多识广，您批评的对！你看，咱们家都是用搪瓷的碗盛菜，我也看着不好看就是做出花来，往这碗里一盛，怎么可能好看！我听说人家大饭店，都用什么高档骨瓷餐具。要不，您给我支点工资，我去第一百货商场，换一套晶莹剔透的骨瓷餐具？”
提到钱，让李红林没法硬气了。
俗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很不幸，李红林有两个。
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小棉袄，每个月至少喝四罐奶粉，更别说其他零嘴了。
再加上，还得时常接济老家的亲戚。
一位处长干部的工资标准150元多点，看似很高的工资，用来养活一家老小，也是不经花。
“家常菜最重要的就是味道，好吃就行，样子无所谓，咱又不卖给别人，用不着去买那些花里胡哨的盘子、碗。”
颜桂英显然知道会得到这样回复，之所以说这些话，并不是故意让李红林觉得难堪，而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红林，我看国际饭店招聘厨师，要不，我去试试？”
李红林知道颜桂英想赚点钱补贴家用，可他不情愿自己的老婆出去抛头露面。
厨师这个行业，看似能吃得肥头大耳，满面油光，但是天天烟熏火燎，也是一份极为辛苦的差事。
“不行，你去了！咱们家红红谁看着？”
颜桂英放下筷子，用商量的语气，“南京东路不是开办了一家幼儿园嘛！把她送到幼儿园让老师看着，又不是一、两岁，你下班了，顺路就给接回来了。”
“不行！”李红林语气生硬，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厨师能赚几个钱，国际饭店人来人往的！”
颜桂英继续劝说着，“老李！我在后厨，又不去大厅，碰不到熟人！”
李红林只好表现出大男子主义，粗暴打断了颜桂英的话。
“我说不行就不行！”
连正在埋头扒饭的李国庆、李军庆，两兄弟也放下了筷子。
“妈！你去那干什么！你让我同学看见多不好意思！”
“我哥说得对，妈，咱家又不缺钱，你就在家待着就是了！”
“行！听你们的，不去了！”颜桂英脸上挂满了沮丧，把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洗衣服了！”
中年人虽然已经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但还是没法掩饰内心的不高兴。
颜桂英去了洗漱间，很快传出来衣服在搓板上揉搓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并不像正常洗衣服的节奏，而像是借着洗衣服的形式，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最终洗衣服的声音戛然而止！
接着，嗙的一声，衣服被扔进水盆里的声音。
还伴随着一句抱怨，“什么破肥皂！一点沫都不起！”
李红林装作没听见，拿起酒瓶要给刘三江倒酒，“小刘，来满上！”
刘三江哪能让长辈满酒，赶紧抢过来，替李红林满上。
李红林端起酒来，碰了一下刘三江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国庆、军庆，你俩吃完了吗？”
李国庆嘴里塞着水饺，嘟嘟囔囔的说道：“爸，你没看到，我正吃着！”
李红林看着儿子们狼吞虎咽，毫无吃相的样子，心里也产生了一股无名火气。
“行啦！端一盘水饺回屋吃去！”
李国庆、李军庆本来就惦记着还没看完的小人书，听到这话，端起一盘水饺，就回卧室了。
苏晴一看气氛有些不妙，拉着小红红，“李叔叔，我也吃完了，我带着红红，去院子里玩会儿！”
李红林挤出一个笑容，“行！小晴，你带着她去玩吧！别跑远了！”
饭桌上，也就只剩下李红林、刘三江两个人。
刘三江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思考了下，还是问了出来，“李叔，您怎么不给我婶子找份工作？”
李红林也夹了一口菜，嚼了两下，就囫囵咽下，“以前有份工作，这不是她们单位被取消了，只能回家等着再次分配！现在一个职位恨不能几十个人盯着，又是干部家属，哪有这么容易！”
刘三江又满上酒，“李叔，您不同意婶子去应聘厨师，不只是因为累吧？”
“当然不是！都经历过苦日子，这点苦算啥！”李红林拿起酒杯，独自喝下，“你婶子听不懂这边的方言，脾气也大，刚来商海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几位商海阿婆对她指指点点，她直接提起马桶，差点扣在人家的脑袋上。”
这时，颜桂英在洗漱间吼道：“这是我的错吗？她们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乡下人，来抢他们房子！还用着鸟语骂我，什么乡吾宁、起西伐！我听不懂，我还看不出她们的表情是夸人，还是骂人！一群是非不分的狗-奴才，还埋怨部队把她们老板的厂子搞破产了！”
李红林敲了敲桌子，“行啦！她们也都是穷苦人家，不了解政策，后来不都接受改-造了！”
颜桂英哼了一声，“当时是改了，现在呢？不还是老样子，整天说这不行了，那不行了！这乱了，那乱了！自己是穷苦人家，还生怕同样是穷苦人家的邻居过上好日子！前些年，不就是它们跳的最欢！现在又夹起尾巴，做人了？”
“桂英，好了，再说下去，该让小刘看笑话了！”李红林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桂英，酒喝得差不多了，来给砸个鱼汤！”
颜桂英一通发火，情绪好了很多，从洗漱间走过来，把剩下的鱼汤端走了。
刘三江问：“李叔，什么是砸鱼汤？”
李红林解释，“鱼汤喝完了，让厨师把剩下的鱼骨头敲碎了，加些鸡蛋、胡椒粉、糖、醋，再加工一遍。你们那里，没有这种说法吗？”
别说鱼了，鸡蛋都不常见。
刘三江摇摇头，“没听说过。”
“我再给你讲个有趣故事！”
李红林饶有兴趣，讲起了故事。
“据说有次两个博山人到燕京出差，中午在餐馆吃饭，要了条鱼。吃完以后，一招手叫来服务员，“麻烦给砸个鱼汤。”燕京没这种吃法，服务员懵了，去和大师傅说。大师傅一听，噢，鲁东的老乡来了，告诉伙计砸鱼汤，就是如何如何。鱼汤端上，不一会儿汤喝完了，俩人又一招手，“伙计，再砸一碗。”伙计到厨房就说了，外面客人还要砸一遍，大师傅一听，喔，是淄川老乡来了，多放胡椒多放醋。话说这两位客人把汤喝完，又一招手，“伙计，再来一碗。”大师傅一听，哟，是博山老乡来了。“鱼汤端上，不一会儿汤喝完了，俩人又一招手，“伙计，再砸一碗。”伙计到厨房就说了，外面客人还要砸一遍，大师傅一听，惊呼：”俺爹来了。”出去一看，真是他爹来看他了。”
故事讲完，颜桂英也把鱼汤重新端上来了，里面飘着很多鸡蛋。
颜桂英发出警示，“所以不是厨师的亲爹，在饭店砸鱼汤千万不要超过三遍，否则厨师会往汤里吐口水的。”
刘三江点点头，想起2022年也有一个说法，在饭店点菜觉得不好吃，千万不要让厨师回锅，不然，碰到某些心眼小的厨师，也会给加些料。
……
……
第0064章 成了二房东
从李长林家出来，苏晴欢快地在前面走着，刘三江推着自行，在后面跟着，两人很快来到了南京东路。
这条路上，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游客经过。天南海北，只要来商海，肯定要抽空来到这里走一圈，看看这些民国时期就已经存在的西式建筑物。
有几个农民老伯腋下夹着人造皮革的手提包，东瞅瞅，西瞧瞧，在和平饭店的门前停下脚步，仰起头，想要数数这座楼到底有多少层。其中一位老伯一不小心，帽子都掉了下来，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这楼可真高！”
“怎么感觉比老家的山都要高！”
就像那句话说的，乡下人初到商海，一切都是新鲜的。
苏晴提议，“三江，我们去哪里逛逛？”
“小晴，你带我去找一下婉儿姐，我想找她帮点忙。”
“婉儿姐？”苏晴有些想不明白，“三江，你找她干什么？”
刘三江只好将毛蚶的事情，统统告诉了苏晴。
苏晴听到刘三江真想开一家毛蚶的批发部，自然很高兴，“你想找婉儿姐租下那个闲着的码头，好！我带你去！婉儿姐家就在你那套院子西边！”
刘三江记得昨天去看房子的时候，看到西边有一片空地，被茂密的植被覆盖着，当时他还以为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公园，没想到是荣婉儿家。
那块地用作公园，看起来很小，要是用作住宅，那可是顶级豪宅。
苏晴家的院子，可以打打羽毛球，荣婉儿家的院子可以用来踢足球，还是全场的那一种。
花了半个小时，刘三江来到这座占地二十亩的“公园别墅”大门前。
门牌号淮海中路9641号，大门口还挂着一个招牌——政府迎宾馆。
苏晴上前跟门卫说明了来意，登记后，两人就进去了。
在东南角的二层小楼前，看到了荣婉儿。
苏晴跑了上去，“婉儿姐！”
荣婉儿对于苏晴的到来，感到很意外，“小晴！你怎么来了！”
刘三江也走了上来，打着招呼，“婉儿姐！”
荣婉儿笑着点点头，“刘三江，你也来了！”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位穿西装的老人，手里提着两个大皮箱，恭敬地说：“小姐，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荣婉儿说：“知道了，陈伯，你去门口看看出租车来了吗？”
这位老人将行李放在台阶上，然后朝北面的小楼走去。
苏晴看着地上的行李，上前拉着她的手臂，“婉儿姐，你这是要出远门？”
荣婉儿顺势拉起苏晴的小手，很轻松地说道：“我父亲让我去澳州帮他，晚上的飞机，也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这么急！”苏晴有些不舍，“婉儿姐，你还会回来吗？”
荣婉儿抬起手将苏晴几丝乱发，拨到耳后，“我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苏晴听到这个答案，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和姐姐，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送到国外。姐姐在国外一呆就是十多年，前天才回来；大哥至今还没回来过。想到这些，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荣婉儿刮了刮苏晴的鼻子，笑着说：“小晴，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还想哭鼻子！放心吧，你和刘三江办婚礼的时候，我肯定回来参加！”
苏晴听了这话，立马羞红了脸，“婉儿姐！”
荣婉儿说：“好了！说正事吧！刘三江，你让小晴带着来找我，什么事情？”
苏晴刚想说话，却被荣婉儿抬手制止了，她的意思很明显，让刘三江自己讲出来。
刘三江说：“婉儿姐，我想要在商海做毛蚶的批发生意，想租用你们家在提篮桥那个码头。”
荣婉儿说：“那个码头，当然可以，你打算付多少租金？”
刘三江说：“婉儿姐，我也不懂行情，你开个价吧。”
“都是自家人，那我就开个实价。”荣婉儿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苏晴，“租期三十年，一年一付，每年十万元，怎么样？”
听到这个价格，刘三江心里有点堵得慌，一个闲置多年的小码头，还能要十万元的价格，真是狮子大张口。要是不是眼前的荣婉儿与苏晴家有亲戚关系，他没准能骂娘。
不过，在荣婉儿面前，刘三江还是没表现出一丝愤怒。
原因无他，只因为连我行我素的陈雨霏，见了荣婉儿，都要装作乖乖女，更别说他这个外来户了。
“婉儿姐，我没那么多钱，还能再优惠一些吗？”
荣婉儿考虑了一会儿，“这个价格很优惠了，你想，这两年经济越来越好，没准十年后，十万元也就是一位工人的年收入，到时候这个租金，多便宜！”
三十年后，那就是2008年，燕京要举办奥-运会。这么长的时间跨度，这租金价格绝对公道。
但是，时间越长，承担的风险自然也越大。
这个码头处于城市中心的内河，四、五十米宽的苏州河上，万一哪天政策变了，被收归集体所有也是有可能的。
刘三江笑着说：“婉儿姐，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现在拿不出来十万元，我租不起。”
荣婉儿说：“刘三江，你不赌一把？这可能让赚取你第一笔财富。”
这么高的租金，就和2022年的小区沿街商铺一样，当租金过高，赚的利润都被房东拿走了，白忙活一场，还要承担经营风险。
再者说，这个年代发财的机会多的是，不用执迷在一棵树上。
刘三江考虑再三，还是打算放弃了。
老管家也回来了，“小姐，出租车到了。”
荣婉儿说：“陈伯，那些房契、地契，给我找出来。”
老管家从行李箱内拿出来几个档案袋，给了荣婉儿。
“正好，刘三江，我也有事情让你帮一下忙，”荣婉儿转手将档案袋给了刘三江，“这些是我家在商海剩下的房产，好多都闲置着，也有一些市里托管着。以前这些事情都是陈伯打理，现在陈伯年龄也大了，为了我家操持了大半辈子，膝下又无儿无女，我父亲打算让他去澳洲享享清福。”
刘三江拿着档案袋，有些纳闷，心想：他享清福，把这些东西给我干什么？
荣婉儿继续说：“这些东西就暂时交给你保管着，我听说你爷爷的产业已经交接给你了。同样，我家的这些，也有可能办理交接手续或者有人想租赁，到时候就麻烦你。替我家跑跑腿、谈谈价格，当然报酬我会按照市场价给你的！”
刘三江还是没转过弯来，荣家在商海有头有脸的亲戚多的是，随便哪一个，都比他要强！
但他明白，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二房东。
“陈伯，咱们走吧！”
“婉儿姐，我送送你！”
“千万别送！”
刘三江和苏晴，就站在原地看着荣婉儿离开了。
老管家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外人。
“小姐……”
“陈伯，你是想问为什么交给他？”
“小姐，我不该问！”
“陈伯，你还记得我父亲48年的牢狱之灾吧！”
“当然记得！要不是我粗心……”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陈伯，你就别内疚了！你还记得，出事前，有人给我父亲提醒过。”
“记得！那时，一个电话打进来，说让老爷离开商海躲两天，还以为是吓唬人的！要是听他的话，也不至于……哎！……”
“打电话的那个人，就是刚才那位小青年的爷爷！”
“啊！原来如此！”
……
……
第0065章 校长，你坑我
刘三江检查了下荣婉儿留下的产业证明，着实不少，二十多套房产，还有两处码头。一个是刘三江想要租赁的码头，另一个是前天去过的东方水产码头。
他心里嘀咕着：这荣婉儿什么意思，刚才说十万一年租给我，现在又直接把“房本”让我代为保管。
“小晴，这怎么办？”
“三江，要不就按婉儿姐的意思，十万一年？”
“我可租不起！”
在最后一个档案袋内，刘三江发现了一封信，还有各式各样的钥匙。信上交代了各处房产的现状，还有一些特别注明。
关于码头，有一条提示——码头事宜，请与程元海商量，地址杨浦县殷行街道国伟路100弄01户。
最后是荣婉儿留下的一句话：刘三江，这些资产只要不卖掉，随你处置。
这话让苏晴产生了浓浓的醋意，怒目看着刘三江，“说！婉儿姐，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也想知道！”刘三江把东西都收好，然后仰面45度看着天空，一本正经的说：“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脸皮真厚！”
……
为了妥善保管这些重要的证明，他俩又回了一趟苏晴家。
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刘三江骑着自行车，把苏晴送回了学校。
周末本该是放松的时间，偌大校园，只有寥寥几个学生在闲逛。
看样“病入膏肓”的学生，不止商海法政经贸学院有，其他学校同样如此。
复旦大学也有一座伟人像，不过是与同济的不同，是背手而立。
一圈走下来，好学校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人文气息很浓厚。
刘三江还发现复旦的某些道路，都是高标号的钢筋混凝土。
“小晴，你们学校的路面有点厉害，估计坦克压上去都没问题！”
苏晴听了这话，却不是很高兴，“这是小-鬼子侵-占我们学校留下的罪证！****”
这结构应该按照永备工事的标准修建的，可惜，鬼-子投降的太快！不然让它们吃不了，兜着走。
刘三江还想抽空去拜访一下，信上提到的程元海，恋恋不舍地将苏晴送回宿舍。
然后一路狂奔，朝着东方水产码头骑去。
赶在天黑之前，来到了国伟路100弄。这边的房子，也是拥挤不堪的老弄堂。
刘三江敲敲01户的房门，“程元海同志，在吗？”
屋内有人喊道：“谁啊！”
刘三江自报家门，“我姓刘，是陈伯，让我来找你的！”
“是陈经理让来的！你等一下！我穿上鞋，就去给你开门！”
房门打开了，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笑脸相迎，走了出来。
“我就是程元海，家里有点乱，就不请你进屋了！陈经理，让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刘三江说：“是这样的，提篮桥那边的码头，陈经理打算近期租出去。”
程元海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两天，我找几个人去给收拾一下。”
刘三江说：“那费用？”
程元海摆摆手，“就几个人工钱，到时我直接问陈经理要。”
果然，荣婉儿没有把出门的事情，告诉别人。
这也是没办法，这个年代，出国不是很容易。
刘三江只好谎称陈经理最近出远门了。
程元海简单合计了一下，连材料带人工，五十元足够了。
刘三江直接掏出五十元给了程元海，还表示不够的话，再跟他要，要是剩下了，就给工人们买盒烟。
程元海又问了下具体的时间，然后将刘三江送了出去。
在弄堂口的拐角处，刘三江碰到了一位面熟的人，就是在东方水产码头遇到过的程队长，也就没着急离开。
“爸！你在这干什么！等我啊？”
“不是，陈经理派人来，让把提篮桥的那个码头给收拾一下。”
“那个破码头，修了干嘛？”
“陈经理说，有人要租。”
“有人要租？老陈是不是老糊涂了？”
“怎么说话呢！老陈是你喊的！叫陈经理！”
“爸！你说，他就是荣家的一个佣人！和旧社会的老妈子没什么区别！你这么尊重他，有什么用！”
“你懂个屁！没有他，你能在码头当上队长？”
“那都是过去了！现在是公社说了算，他算老几！”
“说话没个把门的！迟早会吃亏！”
“爸，你看，这是什么？”
“哪来这么多……”程元海压低了声音，“哪来的！”
“赚的呗！爸，再过两年，我也给你去衡山路、武康路买两套别墅，你也和荣家的那些人一样，坐在院子里喝喝茶！”
“你小子！……”
程元海父子俩对话结束了，然后一前一后进了压抑的石库门房子。
刘三江听带这些对话，心里又多了一些想法。
……
又是美好的清晨。
全校师生站在教学楼前的空场，进行着升旗仪式。
四位被学校公认的校花，举着国旗正步走到旗杆下，伴随着激励的旋律，红旗到达旗杆的顶端。
这次升旗的节奏，明显比上次好多了，看样升旗手下足了功夫。
升完旗，又到了熟悉的环节——校长讲话。
“同学们，大家早上好！这是正式开学的第二次升旗仪式。经过全体师生的努力，学校各项工作也步入了正轨，但还是有很多不足！应市里的教育部门要求，我们学校将组建学生会。学生会以全心全意服务同学为宗旨，发挥学校党政联系广大同学的桥梁和纽带作用……”
刘三江听着这些冗长的校长发言，心里不禁想笑，什么学生会，说白了不就是免费劳动力。
“下面，我宣布一下咱们学校学生会竹席候选人，我念到名字的同学请到红旗下！法律系02班的刘三江！”
“哇！刘哥，厉害！”
“刘哥，当之无愧！”
“其他人，还有必要吗？”
刘三江心情却郁闷起来，极不情愿的走了出去，“卧槽！校长，你这是坑我！”
“管理系01班的胡小山！”
“政-治系03班的……”
“……”
校长又念了十几个人名，一排学生站在了红旗下面，只不过，其他人都自觉地远离了刘三江。
刘三江看着这些抛弃自己的的同志们，心里更不是滋味，“哎，同学，往我这站站！”
不说还好，一说，他们离得更远了，脸上俨然是一副我们就是上来凑数的表情。
校长继续发表高谈阔论，“我作为学校的一份子，我先投刘三江一票！”
刘三江已经生无可恋，心想：校长，你打算内定，直接说一声，为什么要在全校晨会上选举，这不是多此一举！
“为什么？因为前天刘三江向我提了几条建议，我觉得很中肯！下面我给你们讲讲刘三江同学的建议！”
刘三江现在想要闪现到广播室，捂住校长的嘴，或者把广播器材破坏掉，可惜他只是个凡人。
“第一，学校要实行按时熄灯制度，保证学生睡眠时间，建议晚上十一点熄灯！”
“第二，学校要安排跑早操制度……”
……
刘三江已经听不下去了，闭上了双眼，在心里默默流泪。
“校长，你是不是想让我换学校？”
……
……
第0066章 万事俱备
为了方便每天翘课，刘三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说服了胡校长，不参加他们学校的学生会竹席的选举。
正所谓，无官一身轻，这个年代的学生会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也不想把宝贵的时期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他找了一个公用电话，给祝书记打了电话，沟通一下两边情况，得知那边的工作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装船发货，慢的话，五天也可以到达商海。
刘三江与祝书记通过商议，达成了统一意见，决定从今天下午开始，每天先发几吨毛蚶，跑几趟先试试水。
做生意需要一些帮手，只凭自己的力量太单薄了。
挂了电话后，刘三江又去电信局，给王大龙发了一封两个字的电报，加上地址、姓名，一个字九分钱，总共花了一元五角三分。
然后他又去找了一趟方主任，咨询了一些关于经营水产批发部的程序。
得到的回复，批发水产品必须要有农产品经营许可才可以。以现在的文件规定，个人不能办理新的经营执照，只能在集体单位挂靠。
方主任还建议刘三江，在商海找一个当地的公社进行合作。
说得简单，这个周末货都送来了，往哪找一个合适的公社。
还有一点，用别人的手续，万一哪天被别人给卖了，哭都来不及。
刘三江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又来到魏师傅的修车铺，让他帮忙收两辆人力三轮车，用来运送毛蚶。
忙完这些，刘三江去艺术学院找了陈雨霏，商谈了租赁商铺的事宜。
陈雨霏见他已经拿下码头，也就很痛快的答应了，象征性的收了一个月十元钱的房租。
刘三江考虑再三，还是向陈雨霏寻求了帮助。
“雨霏姐，批发毛蚶需要农产品经营许可，你能帮忙给找一个合作方吗？”
陈雨霏说：“那个商铺本来就有一个营业执照，以前我家做过水果生意，主要是从斐济岛运香蕉。我要借你用，你给我一成的股份，怎么样？”
刘三江感觉有些肉疼，一成的利润有点多，这让他露出很为难的表情。
陈雨霏说：“不白要你的！外账和报税，我找人给你做，工资由我来出！”
刘三江明白陈雨霏有这样要求，也是为了防止出现违规经营，毕竟手续是她们家的，万一出事，她们家肯定受到牵连。
“可以！”
陈雨霏说：“以后再有这种项目，给我留一成的股份。营业执照、房产证明和钥匙，明天你来找我要。”
刘三江把荣婉儿出国的事情，告诉了陈雨霏。她听到这个消息，也没有表现出惊讶，毕竟出国这种事情对于有钱人来说，是很容易的事情。
“婉儿姐，肯定不愿离开商海，她们家在这里还有好多产业。不过，她们一家只有她自己在国内，与其整天让荣伯伯在国外担惊受怕，还不如出去！”
刘三江问：“婉儿姐家在国外做什么生意的？”
陈雨霏说：“她们家香江、澳州、巴西都有产业，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
有钱人的起点，就是高。
一般人还在为三瓜两枣争破头时，人家已经开始在全球布局了。
问题都解决了，刘三江开始下一步行动——考查市场。
接连两天，他拿着商海市的交通地图，跑遍了市区的大街小巷，尤其是比较大的农产品市场。
得到了第一手资料，毛蚶每公斤的价格普遍在2-3元之间，只要有货，基本上当天就能售出，根本不愁销路。
这让刘三江也吃下了定心丸，毛蚶这生意完全可以。
周四早晨的时候，王大龙背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商海法政经贸学院的校门口，正巧碰到要出门的刘三江。
刘三江看着王大龙连洗脸盆都带来了，打趣道：“王大龙，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
王大龙笑着回道：“扔了也怪可惜的！刘三江，我来投奔你，你打算把我安排在哪？先说好，我可不在学校住！”
刘三江说：“还想在学校住，想得美！我给你在苏州河边上，租了一座二层小楼，你先住在那里，等过段时间，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地方！”
“苏州河！”王大龙很满意，“我听说那边可是好地方！”
“走，你来的正好，我先带你去弄辆人力三轮车！”
刘三江将王大龙的行李，先暂放在学校的传达室内，然后带着王大龙去了淮国路。
“魏师傅，忙着呢！”
魏师傅一看刘三江来了，便放下手中的活，打着招呼，“刘同志，你来得正好！昨天下午，我在旧货市场收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刘三江已经看到停在修车铺前的三轮车，也就六成新，好在车子用的材料比较扎实，拉个几百斤货，不成问题。
“魏师傅，多少钱收的？”
魏师傅说：“一百元。”
刘三江发现这辆三轮车，已经修理过了，然后从兜里数出十二张大团结。
“魏师傅，给你一百二十元，不少吧？”
魏师傅接过钱，又还给刘三江一张，“一百一十元就行！没换什么大件！”
刘三江也不客气，直接收下，“魏师傅，谢了！麻烦，再给收一辆！”
魏师傅把发票、收据，拿给了刘三江，“行！晚上我再去找找！”
“魏师傅，那你忙着吧！我先去挂牌了！”
刘三江辞别魏师傅，和王大龙一起去办了自行车证。
然后回学校传达室，带上行李，去了码头旁边的商铺。
这套商铺，虽然长时间没有使用，但是处在向阳的一面，没有发霉的迹象。
里面空空的，除了几条木凳子，什么都没有。
“刘三江，这房子不错，旁边有河，还向阳！”
“就是没什么家具！哎，对了，王大龙，咱们先去吃饭，然后去旧货市场买了一些简单家具。”
“行，听你的！”
放下行李，刘三江带着王大龙找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两个菜，一瓶黄酒。
吃饱喝足后，他俩又去了旧货市场。
翻过来，翻过去，刘三江在旧家具堆里，也没找到黄花梨之类的家具。
看来，想要捡漏，还是需要去偏远地区淘换。
……
……
第0067章 开业大吉
周五，刘三江和王大龙，又将商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很多路过的街坊，见有陈家的这间铺子有人收拾卫生，都好奇的往里瞅几眼，“小同志，老陈家打算又重新开张了？”
刘三江回道：“是的，老伯。明天正式开业！”
“这个老陈，开业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刘三江笑着送走这些老人，按理说，重新开业应该张罗一下，有个开业庆典的仪式。
但这个时候，个体户经营还处在非议之中，是社会，还是资本，谁都不敢下这个结论。
枪打出头鸟，刘三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就决定，不搞这个开业仪式。
大张旗鼓，万一让有些人举报了，再折腾一番，得不偿失。
不过牌子，还是要重新挂上去，他还专门买了一张大红纸，找会写毛笔字的同学，给写了“新鲜毛蚶，批发零售”，这个大字，贴在铺子门口。
周六清晨，好多人来帮忙了。苏晴、陈雨霏，当然少不了刘三江的三个舍友夏海洋、李长城、梁爱国，还有夏海洋的老婆张秀红。
这些年轻人，在码头等待着货船到来。
商海工厂多，用的煤炭也多。苏州河上的运煤船隔十几分钟就有一艘经过。
这个小码头，时不时的传出“来了”的惊呼，接着“不是”的失望。
就这样，在期待和失望的状态来回切换，到了九点钟的时候，大家终于迎来了送毛蚶的货船。
随着一声汽笛声，时隔多年提篮桥码头再次有船靠岸。
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先下了船，拿出一张介绍信，“刘三江同志，我是昌潍地区寿光县羊口公社的会计，我姓侯。”
刘三江接过介绍信，然后递上一根烟，“侯叔，一路上辛苦了，咱们这次运来了多少？”
侯会计说：“三吨多点，第一次没敢多运。”
刘三江说：“那好，咱们卸货！”
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众人合力把毛蚶卸下了船，过了称，暂时放在码头上。
本来刘三江想要留下侯会计，还有羊口公社的五个社员，在商铺里吃顿饭，可是运煤船不能耽搁太久，也就只好让他们卸完船就离开了。
下次船再来的时候，货款由跟船的社员带回去。
海运用的时间虽然长，但是毛蚶可以随时用海水冲刷，不用担心新鲜度会降低，而且这一路上，毛蚶也把泥沙吐得差不多了。
阳光太强，需要赶紧把这些海货，搬到商铺内。
除了苏晴和陈雨霏，其他人都有一把子力气，两两一组，开始往铺子内运。
可能是汽笛声的原因，好多周末在家休息的人，来到码头一探究竟。
当看到一筐一筐的毛蚶时，有人便向刘三江问道：“这位同志，你们这是从哪运来的毛蚶！”
“刚从从鲁东省运来的。”
“怎么卖？”
“零售四元一公斤！”
刘三江把价格喊出去，围观的人立马不安定了，“这么贵！比市场上最好的，还要贵上一元钱！”
刘三江也不慌，“一分钱一分货，好东西当然要卖得贵一些！”
有一位中年人并不不买账，起哄道：“我看你们的毛蚶，和市场上的也差不多。开业第一天，你卖这么贵，我怕你们卖不出去！要不便宜些，我买点几斤回家尝尝？”
“开业第一天，当然会优惠一些！等一会儿，我先煮一点给大家尝尝。要是好吃，大伙就给捧捧场！”
在刘三江与围观的群众聊天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已经清洗了十来斤毛蚶。王大龙用早就准备煤球炉子和大铁锅，烧了一大锅开水。
刘三江装着毛蚶的铁笊篱，浸入沸水中十几秒，有位老伯喊道：“小同志，可以了，再煮就过了！”
“好！”刘三江捞起笊篱，然后倒在一个搪瓷盆子里，“煮的不多，大伙谁先来尝尝？”
还是那位起哄的中年人，抢先说道：“尝过了，不买可以吗？”
“可以！”
“那我先来！”
这位起哄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修车铺的魏师傅。
今天早晨，魏师傅又送来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刘三江怕开业冷场，就让魏师傅留下来，当一个气氛组的托。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十几个人同时上阵，全都吃光了。
魏师傅手里还抓着四五个毛蚶，“味道还行！”
“什么还行，这个味道很好！”刚才那个老伯尝过后，很是满意，“就是煮的时间有点长，少了一些鲜味！我来给做点让你尝尝。”
老伯一说话，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看样这位老人在周围这一片，很有威望。
刘三江见老伯亲自上手，自然很高兴，没想到还有野生的专家托。
只见老伯把毛蚶放入锅里，快速蘸了两下，接着捞出，“来，大伙尝尝！”
对于某些美食家，海鲜越生越鲜，尤其是毛蚶，里面带着丝丝血色，才是最鲜美的时候。
就像是牛排，熟过了就老了，一分熟、三分熟，是某些人的最爱。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吃不惯这种半生不熟的食物，最多也只能容忍七分熟。
在老伯的极力推销下，众人认可了这批毛蚶的品质。
这时候，也不需要魏师傅出来烘托气氛了，好多人开始讨价还价，“四元一公斤有点贵，再便宜一元钱，好不好？”
“大伙安静一下！”刘三江维持着秩序，“价格都是我们经理定的，我去请示一下他，大家等一会儿！”
刘三江进了铺子，然后急匆匆地上了二楼，也就半分钟，他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卷红纸。
“大伙，听我说，四元一公斤，是有点贵，但是我们从北方运来的，路费不便宜，再说品质也好，这个价格是不能降！但我们经理又说，第一天开业，多谢各位街坊来捧场，为了感谢大家，我们经理决定，这批货，价格还是四元一公斤。”刘三江停顿一下，将手中的红纸盖在原来的牌子上，“不过，买一送一！凡在本店购买超过一公斤的毛蚶，还会送一斤毛蚶！”
……
……
第0068章 批发户上门
众人听了这个价格，开始伸出手指掐算，买一公斤送一斤，也就是四元三斤，合到一元三角三分一斤。在市场上也就是中等价格，毛蚶的品质还这么好，相当划算。
商海人是精明的，每个顾客都是先买了一公斤，然后交完钱，再买一公斤。
顾客热情，刘三江也不含糊，每次称量都沥干水分，称给的高高的。
很快，卖出去一百多斤毛蚶。
就像超市开业大酬宾，很多顾客买到了物美价廉的东西，在回家的路上，肯定向其他街坊邻居炫耀，他们也就成了免费的推销员。
就这样，前来购买的人越来越多，一直持续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人流量才降了下去。
从九点半到十二点半，差不多卖掉五百斤。
简单吃过午饭后，刘三江带着梁爱国，王大龙带着夏海洋，开始往稍微远一些的市场铺货。每个市场只找一个摊位，投放二三十斤毛蚶，每斤批发价按1.0元，货款卖完后再收钱。但是有一个要求，售卖价格每斤毛蚶不能低于1.5元。
一直忙活到天黑的时候，才准备关门打烊。
刘三江给张秀红、夏海洋、李长城、梁爱国，每人给了两元钱，在他们极力推脱下，还是硬塞给他们手中，然后让他们骑着一辆人力三轮车，先行回学校了。
关了门，刘三江和陈雨霏开始盘点今天的营业额。
零售卖了差不多八百斤，给各个市场铺了五百斤的货，店里还剩下三千二百多斤，总共卖了一千三百二十元，待回款五百元，收款八百二十元。
在陈雨霏记好账之后，刘三江用人力三轮车把苏晴和陈雨霏送回家，当然，每家还带上了二十斤毛蚶。
刘三江没有回学校，而是回到店铺，和王大龙一起守店，毛蚶要隔一段时间换换水，一个人在店里太辛苦。
昨晚王大龙刚做了一晚上绿皮火车，今天又跑前跑后，累的够呛。
“三江，多亏你那几个同学，只靠咱俩，今天得累趴下！”
刘三江说：“是啊，就咱们两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得再找个人来帮忙。老家的亲戚，大部分是农村户口，来商海不方便。王大龙，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王大龙说：“我有一个川西的战-友，年前刚复-员了，在老家县城临时安排了一个门卫的工作，没有编制，要不，我喊他过来？”
刘三江说：“可以啊！你明天给他发封电报，让他过来！”
王大龙说：“发电报一两句话说不明白，还这么贵！我给他写封信，明天，你抽个空，帮我送到邮局寄出去。”
天刚亮，就有人来敲门了。
原来是说黄埔街道的一户水产柜台的营业员，骑着一个人力三轮车找上门来。
“同志，我是曹家街菜场三姑娘水产柜的营业员，我叫常玉妹，这里是昨天卖出的毛蚶货款，一共三十元钱，你点点钞票！”
刘三江拿过来钞票，清点无误后，找到昨天的货单，开具了收据，销账。
“常玉妹，我们的毛蚶还买吧？”
“当然好卖！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来。”常玉妹接过收据，话锋一转，“我要是多拿点货，会不会便宜一些？”
刘三江摇摇头，“昨天是我们第一天营业，搞的促销价。今天肯定拿不到昨天的优惠价了。今天上午超过一百斤批发价按1.5元，不足一百斤按1.6元，另外每斤加5厘的运费。”
常玉妹心里盘算了一下，从外面进的货也差不多这个价格，只是品质没有这边的好。但是昨天还1.0元，今天就涨到了50%，这让她有些不痛快。
刘三江见常玉妹不说话，收好账本，“你再考虑一下吧！下午估计可能就没货了，要是还有货，还要涨5厘。”
常玉妹听到还要涨价，顿时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疯了吧？虽然你家的毛蚶品质好，但商海本地、江浙沿海都产毛蚶，卖贵了，谁还会再买你家的货。
这时，门外又来了两个男青年，是徐汇街道双峰市场的水产营业员。
刘三江迎了上去，还是先收昨天的货款，再谈进货价格。
两位男青年并没有讨价还价，直接开口进了一百五十斤的货，不过提了一条要求，“刘经理，双峰市场只能批发给我们一家摊位，不能批发给其他摊位。”
刘三江点点头，“可以！不过，我们也有要求，你们每周的进货量不能低于三百斤。如果达不到，你们的要求也就作废，这没问题吧？”
两位男青年互相合计了一下，同意了这个要求。
王大龙也起来了，帮着他们把一百五十斤毛蚶装上三轮车，然后收了220元的货款。
再过半个小时，有些早起的商海人，开始出门卖早餐了，这也是卖毛蚶最好的时候。常玉妹也不再犹豫，要了一百斤货，交了钱，和那两位男青年一样的要求。
今天的任务就轻松多了，大多都是从各个市场来进货的批发户。
昨天铺货的时候，刘三江就已经选择好了，一个市场只有一家售卖自己的毛蚶，这样容易打出自己的品牌，也避免了同行的恶性竞争。
昨天那位老伯穿着一身绸缎面的睡衣，左手盘着三个保健球，右手拎着几根油条，经过商铺门口时，打了一声招呼，“小掌柜，吃了吗？”
“老先生，还没呢？”刘三江昨天向陈雨霏打听到，老伯姓唐，以前在商海摊的也是一号人物，“老先生，昨天买的毛蚶吃完了吗？”
“吃完了！”唐老伯看了看牌子上的价格，“你这毛蚶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贵。”
“老先生，都说贵的话，那我这生意就不好做了！”刘三江找了个筐子，随手装了半筐毛蚶，“这个，您拿回去吃吧！”
“这是什么意思？大清早，小掌柜，打算强买强卖？”唐老伯开着玩笑。
刘三江笑着回道：“老先生，我们下一船的货，可能三天后才能送来。这些不要您钱，您拿回去尝尝。”
“小伙子，不错嘛！都知道照顾我这个老年人！”唐老伯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然后把油条给了刘三江，“让你吃点亏，这几根油条就当买毛蚶的钱了！”
刘三江也欣然接受，以物换物，也算是友好往来了。
唐老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沿着河边，溜达着回去了。
刘三江喊着，“大龙，有早饭吃了！”
“三江，刚才那个老头是谁啊？你那半筐少说也得五六斤！”王大龙有些肉疼，那可是好几元钱。
“一位上海滩的老先生，姓唐，昨天要不是他，咱们的生意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打开局面，以后见了他，客气点。”
“行！我知道了！”
……
……
第0069章 被举报了
刘三江吃完早饭，在附近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与祝书记通了电话，将第一天营业的情况，汇报给了祝书记。
祝书记听了很是高兴，当即表示下次送货，直接增加到10吨。还告诉刘三江一个信息，商海市这段时间好多厂子扩产，导致用煤量激增，秦黄岛原本五天发一次的船舶，现在每天都有去商海的船。
这样运输也就稳定了，也不怕市场上缺货。
挂了电话之后，刘三江去邮局一趟，为了防止信件丢失，特意花了0.2元寄了一封挂号信。
陈雨霏带着一位年龄六十多岁的账房先生，来到了商铺，帮着他们将所有账本建立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刘三江一直在忙活给上门的批发户装车，也没有时间陪苏晴去逛街了。
好在，苏晴也不是小家子气的女生，没有埋怨他，还带着姐姐苏菲来参观了这个商铺。
正好碰到有上门买货的批发户，经过刘三江询问，这位营业员并不是自己想要合作的对象，也就不能按批发价卖给他货。
听到刘三江四元每公斤的报价，批发户直接震惊了，只能悻悻而归。
苏菲看到这一幕，有些不理解，“刘三江，顾客都上门了，你怎么不卖给他？”
刘三江解释道：“姐，我之前把商海市区大部分市场都跑了一遍，每个市场筛选出一个口碑最好的商户，我的货只会批发给这些商户，这样我可以保证他们的专营的权利，他们也可以维护好我们商品的口碑。”
苏菲点点头，“你是想先利用批发户在顾客人群中的口碑，形成自己的品牌价值，然后以点带面，让所有顾客形成一个观念，你的货物就是最好的，这样你就不用去和其他人恶意竞价！”
不愧是学商业管理的高学历人才，一点就通。
刘三江说：“姐，我这个模式，还可以吧？”
“很不错。”苏菲表示很赞成，然后提出了疑问，“就是很点可惜，你的货物来源，并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我问你，万一哪一天你那个亲戚想要定价权，到时你怎么办？”
刘三江顿时觉得苏菲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
祝书记也就保证这两年在昌潍地区，谁知道两年后，谁会接替他的位置，不是他能干预的。
到时候人走茶凉，与他合作还是不合作，还不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可这个问题，眼下他也没有能力去解决。
苏菲见刘三江沉默不语，又说道：“建立好品牌，你可以在适当的机会，把它卖个好价钱就是了。”
说得轻巧，刘三江作为一个理工男，怎么会卖掉自己建立起来的品牌，就和玩游戏养号一样，好不容易升起来了级，刷的装备，怎么可能卖给其他人。
又经两天的批发零售，商铺已经没货了。
之前在各个市场铺的货，只有两家没有回款。刘三江抽空去了这两个市场，找到商家问了缘由，得知给他们毛蚶早已经卖完了，可是其他的海鲜需要从东方水产码头进货，所以不敢得罪程队长，也就没有前来进货。
买卖不成仁义在，刘三江只好向他们要了一个优惠价，还表示以后要是想要合作，随时去提篮桥码头找他们的王经理。
好产品根本不愁市场，也就几天，全商海都认可了鲁东省毛蚶的品质。
周三的时候，第二艘货船靠岸了。
这次比上一次省事多了，好多批发户直接上手帮着卸了货。
过完称，他们直接将毛蚶从码头运走了。
十吨货，一早上就卖出去八吨多。
刘三江将上次的货款结清后，大致算了算，上一船盈利在一千元左右。
刚送走运煤船，就来了四个杨浦街道商业科的工作人员，一个中年人，三个青年。
带队的中年人是商业科的张科长，上前问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我是！”王大龙站出来，“领导，请问您有什么事情？”
张科长拿出工作证件，表明身份，“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你们搞非法经营！”
“领导，我们有正规手续的，怎么可能是违法的。”刘三江掏出烟，要分烟，“同志，来吸根烟！”
张科长没接过烟，而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官话，“那好，把你们的手续拿出来，让我们检查一下。”
“可以！领导，我们的材料都在楼上。”刘三江把各位工作人员先请到了楼上，然后把各项手续拿了出来“领导，这是我们现有的手续，营业执照、房产证明，还有街道上开具的证明。我们才营业还不到一周，税务那边的手续还在办理。”
张科长检查着营业执照，当看到经营者的名字是徐玉，脸上原本严厉的表情消失了，然后笑着说道：“你们手续很齐全，税务也不归我们管，这个举报明显不实！小陈，你把这个情况写一下说明，报上去！”
叫小陈的青年说：“好的，张科长！”
刘三江见关系缓和了，再次拿出香烟，开始分烟。
这一次，张科长没有拒绝，点燃香烟，开始和刘三江开始闲聊。
刘三江从他口中得知，有人用公共电话给是商业局打了举报电话，说他们无证经营。
张科长坐了一会儿，喝了几杯茶，就离开了。
这时候，唐老先生拿着个象棋棋盘走了过来，“小掌柜的，有空吗？陪我杀两盘。”
“好啊！”
刘三江把小饭桌搬到了树荫下，然后拿了两个板凳，开始与唐老先生下棋。
唐老先生的棋艺很高，十几招之后，刘三江就被将死了，然后又开始摆棋盘，进行下一局。
“上马！”唐老先生先手把马提上来，“小掌柜的，生意做得怎么样啊？”
“还不错，慢慢走上正轨了。”
“我怎么看见街道上的同志，上门了？”
“没什么事情，他们来检查手续的。”
“陈家这个铺子有必要检查吗？”
刘三江抬头看了看唐老先生，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接到举报了！”
“噢——”唐老先生笑了笑，“怎么还是以前那一套，这么多年了，还是那样！小掌柜的，你得注意了，外地人来本地开商号，不容易的！”
刘三江不以为然，现在都什么社会了，他们还能乱来，无非就是写写举报信，打打举报电话。
……
……
第0070章 潘晓雯家出事了
随着天气的变暖，再加上商海人真是对毛蚶情有独钟，毛蚶批发部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周五，王大龙的战友余海波，也从川西赶来了。
余海波是一位精壮的汉子，个头也就一米六五，26岁，不善言谈，可是从外表看，就知道是能干活的人。
刘三江还打算让余海波休息一会儿，可是他坐不住，喝了一碗茶水，就开始帮着干活。
店里的活，都是早上忙，其他时间相对清闲。
王大龙有了帮手，刘三江也就有时间去忙别的了。
这周一直没回学校，听说课程已经安排下来了，下周要正式上课。
刘三江吃过午饭后，回到了学校，刚走进校门，就被一个女生撞了个满怀。
“哎呀！怎么回事！”被撞的女生先声夺人，抬头一看，“刘三江！碰到你太好了！”
刘三江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女生，好像在哪见过。
“同学，我认识你？”
“不认识我，没关系！潘晓雯晕倒了！”
“啊！”刘三江也认出了眼前的女生，是潘晓雯的舍友，也来不及寒暄，赶紧问道：“怎么回事？”
“在军训的时候，晓雯，她收到一封写着“家里出事了”的电报，就晕倒了，现在躺在校卫生室，医生说是低血糖。她想要坐火车回家，我就来找你了！”潘晓雯的舍友快速的说道。
刘三江大体明白了意思，“那你先回学校，我去请假。”
刚跑出去两步，刘三江又折返跑回来，喊住潘晓雯的舍友，“哎，对了！你拿着这三十元钱，先去火车站，帮着买两张下午四、五点去彭城的火车票！”
这个年代通讯不畅，平常老百姓最及时的通讯，就是发电报。但是价格贵，好多事情一句话也说不清楚，要不是有什么急事，不会有人发电报，一般就是花八分钱写一封平信。
所以每当人们收到电报心里都很紧张，一般都是不好的事情。
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刘三江碰见了班主任李红梅。
李红梅像是看到了稀有动物，便开着玩笑，“刘三江，您老人家还知道来上自习啊！”
刘三江急切的说道：“李老师，我一个老乡家里出事了，我要陪她回一趟家，我请三天假！”
“啊！那你赶紧去吧！我帮你补假条！”李红梅说。
“还有，李老师，你给梁爱国传个话，让他晚饭后，去对面的学校找一下陈雨霏，让她周末去提篮桥码头盯两天。”
刘三江说完就离开了。
搞得李红梅很无语，心想：我这个班主任成了传话筒了！这刘三江交友真够广泛的！
全商海也就二十多辆出租车，一般都停在涉-外的宾馆饭店，要想叫车，需要提前打电话预约。
刘三江只好蹬着他的二八杠的自行车，往同济大学赶去。
一路上按着铃铛，横冲直撞，平常一个小时的路程，也就花了半个小时就到了。
同济大学卫生室在学校西边，刘三江直接骑了过去。
在一群学生中间，刘三江很容易找到潘晓雯。
她已经泪眼婆娑，正躺在病床上，旁边挂着一瓶葡萄糖。
“让一让！”刘三江赶紧挤了过去，“潘晓雯，没事吧！”
潘晓雯一看是刘三江，便有了发泄点，双手拉着他，眼泪立马飙了出来，“三江哥！我家里出事了！”
“别着急！我陪你回去！”刘三江安慰着潘晓雯。
医生要看病人要离开，赶紧阻拦，“不行！这位女同学血糖太低了，刚挂上葡萄糖，打完这一瓶再说！”
刘三江看了看潘晓雯的脸色，很苍白，然后对着她的同学说：“你们是潘晓雯的同学吧？谁能帮忙去找根木棍或者竹竿？”
“我去找！”一位男同学跑了出去。
刘三江又对医生说：“医生，不是我们不愿听你的，这家里出了事，谁还能躺在床上！我给她挑着这瓶葡萄糖，一边输液，一边赶路，您看可以吗？”
医生想了想，“好吧！你别让她剧烈运动，血糖低要是不注意，会有生命危险的！”
征得医生的同意，刘三江就抱着潘晓雯出了卫生室，放在自行车后座上。
刚才跑出去的男同学，正好找来了一截竹竿。
刘三江把葡萄糖的玻璃瓶子绑在竹竿一端，让别人帮忙把竹竿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就载着潘晓雯往火车站骑去。
潘晓雯很虚弱，整个身体伏在李三江的后背上，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稳住身体，就这样一直坚持到火车站。
刘三江缴了看车费，将自行车停在停车棚内，在火车站入口找到了潘晓雯的同学，拿到了火车票。
经过自我介绍，刘三江得知这个女生叫宋海燕。
下午五点的车票，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让宋海燕先照顾下潘晓雯，刘三江去火车站的商店，买了两个白面包，一包麦乳精，一个保温杯，便赶了回去。
潘晓雯的点滴打完了，脸色也恢复了一点，不过还是哭哭啼啼的。
刘三江知道她想要发泄，也没有试图安慰她，在众多路人异样的目光中，两人上了火车。
潘晓雯哭累了，就靠在刘三江身上睡着了。
……
大屯煤矿矿务局医院住院部二楼，2302病床。
一位全身缠着绷带的中年人躺在在上面，裸露的皮肤上涂满了紫色的消毒水，好多血迹已经干涸成了褐色的污迹。
两个星期前，他还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工人形象，这会感觉已经老了很多。
潘晓雯看着病床上的父亲，趴在床边，又哭成了泪人。
潘叔躺在病床上，抬起还能动的左手，试图安抚着自己的女儿。
“晓雯，你爸我没事，别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妈也真是的，发什么电报！”
刘三江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转身出了病房，去医院对面的门市部，买了些水果和营养品。
煤矿工人绝对是高危工种，很不幸，潘叔碰到了矿难，但也庆幸的是，他捡了一条命。
刘三江把买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柜子上，“潘叔！”
潘叔抬起左手，挤出一个笑容，可惜绷带挡住了他的笑容。
“小刘，麻烦了！”
“不麻烦！”
……
……
第0071章 逃票的大姐
大屯新村，因为大屯煤矿而存在的村子。
这个村子可不一般，比县城还要富有，房子也是，比周围几个县城好上一大截。大屯新村地理位置虽然属于苏北省，但因为大屯煤矿是由商海市全资建设的，这里相当于商海市的一个飞地。大屯煤矿工人的子女，只要考上商海市的大中专院校，就会拥有商海市户口。
潘叔本来不出事，再过几年就能升到中层领导，到时也会获得商海户口，退休后，就可以跟着女儿一起到商海生活。
矿区的领导也带着水果和奶粉，来看望了潘叔，并表示让他安心养伤，等他养好伤，会给他安排一个清闲的岗位。
送走领导后，潘晓雯拉着刘三江，拿上CT片子去找了骨科的主任，询问了父亲的具体情况。
从医生口中得知，潘叔的右腿膝关节损伤严重，完全恢复可能性很小，其他部位没什么大碍，三、五个月就能痊愈。
医生的话，说的已经很明显了，潘叔的右腿算是留下终身残疾了。
听到这个结果，潘晓雯没有再哭，感谢了医生，在回去的路上，“三江哥，我打算拿着这些片子，去商海市的大医院再问问专家的意见。”
哪个年代都是这样，城市越发达，好医生也就越多。
刘三江便是赞同，“好！回去后，我陪着你一起去找专家问问。”
潘晓雯把CT片子让刘三江拿着，“我去卫生间洗洗脸，你先帮我拿回去。”
刘三江看着潘晓雯离开的背影，好像坚强了许多，是人都的成长，小姑娘也成大人了。
“潘叔，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去给您打饭！”
“三江，你别忙活了，让你婶子去打饭，坐下来，咱爷俩聊聊天。”
“好！”刘三江满口答应，坐在了床边，“潘叔，医生说您的伤势恢复得很好，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您要在床上好好休息了！”
潘叔点了点头，“能活着就算是老天开眼了！三江，床下有个包，里面有件工作服，你找出来。”
刘三江蹲下找出了意见工作服，“潘叔，是这件。”
“是的！”潘叔点了点头，“胸前的口袋里有封信，里面有半截烟盒纸，上面有我找人给你问的地址。”
刘三江从里面掏出撕了一半的中华香烟的烟盒，上面写着：商海市杨浦街道电厂路7弄11号，庄厚意。
终于有点线索了……
潘晓雯梳洗完回来了，脸上的倦容一扫而空，整个人看上去又恢复了青春活力，“爸，你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打饭！”
正好潘婶打饭回来了，几个大包子，一碗小米粥。
潘叔只能吃流食，等小米粥凉了一些，潘晓雯给她父亲喂饭。
她原本想在医院多陪陪父亲，可午饭过后，潘叔执意让她坐下午的火车返回学校。
老家的亲戚也来帮忙了，潘晓雯也就同意了。
坐上回去的火车，刘三江把潘叔没寄出去的那封信，交给了潘晓雯。
潘晓雯没有马上看，而是收了起来，“三江哥，你累不？要不你睡一会儿？”
昨晚为了照顾潘晓雯，刘三江一直没合眼，还别说真有点困乏，“行，我睡会！”
靠在绿皮火车直角座位上，刘三江闭上了眼睛，听着火车发出有节奏地哐哧哐哧声，他很快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感觉趴在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枕头上，不，应该是云朵上，潜意识里认为是自己在做梦，还伸出双手把云朵搂住了。
突然一声汽笛鸣响，刘三江的梦被吵醒了，他睁开眼，这哪是什么云朵，而是潘晓雯的大腿。
刘三江正在用一个奇特的姿势，趴在潘晓雯的大腿上，双手还环抱着人家的腰，一时之间，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卧槽！
他心里怒吼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没有敢看潘晓雯。
“对不住，太困了，睡迷糊了！”
潘晓雯说：“三江哥，没事！”
刘三江这才敢抬头，结果发现潘晓雯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
“晓雯，你怎么了？”
潘晓雯面颊红红的，咬着牙说：“三江，你别动！我腿麻了！”
腿麻一般都是局部血液循环不畅，刘三江意识到自己趴在人家腿上已经很长时间了。
这怎么办？也没办法上手揉啊！
对面座位的一位大姐看不惯刘三江这种行为，“你说你这个大小伙子，睡觉就睡觉，还趴在你媳妇的腿上睡！也真是的，一睡就是一晚上！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的老婆！”
刘三江只能不好意思的笑着，虚心接受了这位大姐的批评，没有反驳。
就这样等了五分多钟，麻劲消失，潘晓雯才起身活动了活动身体。
刘三江赶紧转移了话题，“晓雯，这是到哪了！”
大姐抢先回答，“下一站到苏州了！”
“下一站是苏州！晓雯，我去一趟卫生间。”
刘三江见眼前的大姐如此热心，赶紧尿遁躲了。
来到车厢连接处，点了一支烟，开始吐云吐雾。
等到快进了苏州火车站时，他才回去。
结果发现那位大姐，已经坐在了他的座位上，正在与潘晓雯聊得正欢。
见刘三江到来，便贴心的问道：“小刘，你这茅厕上的时间，可真够久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老中医？”
这还能忍？
刘三江刚想发作，被潘晓雯制止了。
“桃子姐，你就别拿他寻开心了!”潘晓雯介绍道：“三江哥，这位大姐居然是我老乡，名字叫宏桃！她想去商海的厂子，批发点袜子回去卖！”
宏桃？真是奇怪的名字，我还方片呢？
既然是潘晓雯的老乡，出门在外，刘三江也便不和她计较了。
就在这时，火车的乘务员走了过来，“同志们，醒一下，把车票拿出来！检票了！检票了！”
“小刘、小潘，我也去一趟厕所！”宏桃赶紧起身，拿上行李，往后面一节车厢走去。
潘晓雯想要告诉宏桃往前面的车厢走，卫生间要近一些。
刘三江小声的说：“晓雯，桃子姐没买票！”
潘晓雯作为一个尊敬守法的好学生，极为震惊，“三江哥，你的意思是桃子姐想要逃票？不可能吧？刚才，我觉得她人很好！”
刘三江没有回答，而是拿出车票，等着乘务员过来检票。
一双袜子才卖多少钱，一张火车票可是不便宜，倒腾多少双袜子，才能赚出来一张火车票的钱。
像宏桃这样没工作的大龄青年，她们也知道逃票是不对，但为了吃口饱饭，东躲XZ，已经活得很卑微了，哪会还管这些是不是违法。
正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吃饱肚子，在任何时候都是头等大事。
就像一些人说的，饿得两眼放光，眼前就算是一头大熊猫，为了活下去，该吃也得吃。
火车一直到了终点站，宏桃还是没有回来。
……
……
第0072章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看车的大爷说：“小同志，你这自行车要加收六分钱看车费！”
刘三江问：“不是按次收费的吗？”
看车的大爷说：“你在这过了两夜，怎么还能按次收费？”
刘三江也不想计较，摸了摸口袋，发现毛票只有五分钱，只好掏出来一张大团结。
看车大爷见状，“小同志，你是不是不想给？”
刘三江无奈的说道：“这位老伯，你看我只有一个五分的硬币了！要不我给你一根烟，你少要我一分，怎么样？”
看车大爷以为刘三江是故意气他，“我不不吸烟！”
然后接过刘三江的十元钱，给他找了九元九角四分，当然大部分是毛票。
刘三江将这一把钞票塞进口袋里，总算把在车站过了两夜的自行车“赎”回来了。
他班里有一位同学的母亲在市立医院工作，所以没有先去毛蚶批发店，而是带着潘晓雯返回了学校。
在商海法政经贸学院校门口，碰到了正往外走的冯曼丽。
“曼丽姐，你这是干嘛去？”
“我说你怎么不在学校，原来和小晴……”冯曼丽刚想开玩笑，结果发现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的女生并不是苏晴，而是一个漂亮的小女生，“刘三江，你挺会玩啊！”
“哎！曼丽姐，别误会！”刘三江停下车，互相介绍，“介绍一下，这是我老乡潘晓雯，同济大学的！晓雯，这是冯曼丽，复旦大学医学院的！”
潘晓雯打声招呼，“曼丽姐，你好！”
冯曼丽点点头，听到刘三江喊眼前的女生名字，这么亲切，有些莫名的不爽，冷漠回了一句，“你好！”
“曼丽姐，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求你帮忙！”刘三江说。
“找我帮忙？”
冯曼丽有些疑惑，心想：刘三江你这么厉害，能找我帮什么忙？
刘三江说：“晓雯的父亲出了点工伤，右腿的膝盖骨被碰了一下，我想问一下，商海哪家医院的骨科专家哪位比较权威？”
冯曼丽听了刘三江的描述，觉得碰一下，能有多严重，顶多骨裂，“商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医院、海军军医大学附属医院，还有商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瑞金医院都很不错，要不就去第九医院，就在东边，过两条路就到。”
“谢谢！曼丽姐，那我们先去了？”
说完，刘三江就想要走，被冯曼丽叫住了。
“刘三江！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刘三江问：“曼丽姐，什么事？”
冯曼丽看了看潘晓雯站在一旁，有些说不出口，双手在口袋里揉搓着。
“三江哥，我在门口等着你。”潘晓雯很识趣走开了。
刘三江看着扭扭捏捏的冯曼丽，一时有些不适应，“曼丽姐，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不正常，你不会生病吧？”
冯曼丽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毛票，塞到刘三江手中，“给，这是我这个月还给你的钱！”
刘三江看着手中被揉的皱巴巴的钞票，数了数，总共三元，“我现在不缺钱，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呗！”
冯曼丽有些傲气的说道：“说好的，每个月我都会还一部分！”
“好，我收下了！”刘三江只好把钞票揣进兜里，“曼丽姐，那我先走了！”
“哎！刘三江你先别走！我还有事情想让你……”冯曼丽语气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刘三江看着很难为情的冯曼丽，心想她肯定是生病了，然后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
冯曼丽刚被刘三江摸到额头，就连忙躲开了，有些惊恐的问道：“刘三江，你想干什么！”
刘三江皱着眉头，“曼丽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说话老是支支吾吾！”
冯曼丽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头揉搓着上衣的衣角，“刘三江，你再借给我三十元！”
“……”
刘三江很无语，刚还了三元，又要三十元，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也太快了。
冯曼丽见刘三江一言不发，盯着自己，索性心一横，“不愿借拉倒！”
“借！怎么不借！”
刘三江从口袋里掏出车站看车大爷找给他的那一把钞票，然后再掏出两张大图案，加上刚才冯曼丽给的三元毛票，肯定超过三十了，直接塞到她手里，然后推着自行车想要离开。
冯曼丽接过这么一把钞票，“哎！刘三江，这是多少钱！”
“你自己数！”刘三江好像又想到什么事情，又返回来，挑了几张毛票，“给我留点零钱，一会儿还得交停自行车费！”
冯曼丽数了数这一把钞票，一共30.74元。这样的话，加上之前的欠款，还欠刘三江227.74元，如果一个月还3元，需要还76个月，六年多，大学都毕业了；如果每个月还5元，大学毕业前能还完！
冯曼丽在心里盘算着还款计划，突然，她脑海中想起来，潘晓雯的口音并不是沂州地区的，也不像鲁东省的，这是哪门子老乡！
“刘三江，分明是在说谎，这小子这么不老实，竟然背着苏晴招惹其他漂亮的女生，看我不告诉苏晴！”
冯曼丽有些生气，可转念一想，作为好闺蜜，按理说，即使借钱不向苏晴开口，还钱的话，也应该经过苏晴转交才可以。
可不知什么时候，她不想让苏晴知道这件事情。
“我这是怎么了？”
以前的冯曼丽从来不想让别人帮忙，生怕别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可这次，学校要交三十元的实验材料费，她却第一时间，有了向刘三江借钱的念头。
冯曼丽把手里的钞票攥紧，良久才松开，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不行！我不是那样的人！”
……
潘晓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三江哥，苏晴是谁啊？”
刘三江说：“苏晴是我女朋友，她们学校和你的学校挨得很近，你猜猜是哪所学校？”
潘晓雯说：“还用猜？肯定是复旦大学了！”
刘三江说：“也是，你们学校周围也就她们学校了！”
潘晓雯说：“哪有！商海外国语大学、商海财经学院、商海电视学院、商海中医学院、商海第二轻工业学院，有好多呢！”
刘三江听到这么多大学的名字，“有这么多？我还以为只有同济和复旦。”
潘晓雯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问：“三江哥，苏晴比刚才那位冯曼丽，还要漂亮吗？”
“啊？冯曼丽？”刘三江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先入为主的原因，世上哪还有比苏晴更漂亮的人，“晓雯，这么跟你说吧，世界上分为两种美女，一种是苏晴，另一种就是其他美女！”
潘晓雯咬咬嘴唇，心里有些酸味，“那我呢？”
“你？”刘三江笑了笑，从来报道的时候，他就把潘晓雯当作一位邻家小妹看待，“你还小！等长大了就是大美女了！”
“哼！”潘晓雯很不服气地挺了挺胸，“我才不小呢！”
……
……
第0073章 德国？骨科？
到了商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医院，刘三江挂了一个骨科的专家号，听说是这位专家已经是副院长，只有周天才会来门诊值班。
专家的门诊，总是人山人海，能挂到号，很是幸运。
刘三江看着前面二十多人的队伍，看样需要好长时间，“晓雯，你去休息区坐着，我来排队吧！等到了，我叫你。”
潘晓雯昨晚没休息好，很听活的，去了休息区。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在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再有一位轮到刘三江了。
这时，一位年轻的实习医生走出门诊室，“后面的同志，下午上班后再来吧！钱副院长再看完这一位，也该吃午饭休息了。”
听到这话，排队的群众也只能唉声叹气地散去，虽然口上也微词，也不敢大声抱怨，这可不是2022年，撒泼打滚没人管。在这个年代，敢在在医院撒野，是有点看不起门口的保卫科。
刘三江排了这么长的时间，正好到他了，却被拦在了门外，着实有点不爽。
实习医生再次重复：“别等了！下午两点左右，钱副院长还会来门诊。”
说完，就进去了，没给刘三江开口的机会。
刘三江走到潘晓雯身边，轻声唤醒她，“晓雯，走吧！”
“到我们啦？”潘晓雯说。
刘三江沮丧的说：“没有！轮到我们的时候，医生也正好下班了！”
潘晓雯安慰着，“三江哥，没事，下午咱们再来呗！”
就在此时，身后有人开口讲话，“刘三江，你来医院干什么？”
刘三江回到一看是胡校长，只见他手里拿着两个铝制的饭盒。
“校长，你怎么在这！”
胡校长看着刘三江，又看看旁边的潘晓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刘三江说：“校长，我一个亲戚膝盖骨受了伤，想找九院的骨科专家给看看CT片子。”
胡校长说：“跟我来吧！正好我也去找找她。”
刘三江有些不解，“校长，您身体这么健康，您找他干什么？”
胡校长头也不回，“废什么话，跟上！”
刘三江只好叫上潘晓雯，跟着胡校长，往专家的会诊室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胡校长转身对刘三江说：“在门口等会儿，等我叫你！”
刘三江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与潘晓雯像两个门童似的，站在了门口两侧。
门诊室传来胡校长温柔的声音，“钱老师，我给你带饭来了！”
“没看见，我这有患者嘛！”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你继续！”
……
刘三江听了房间内的对话，也猜到这位钱副院长是何许人也，想到这，他心里不禁有些想笑，胡校长在学校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却在这里如此卑微。
校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过了有五分钟，那位实习医生和最后一位诊断的患者走出门诊室。
“哎！这位小同志，你怎么还不走？”
刘三江见实习医生还算热心肠，便回道：“是胡校长让我在这候着。”
实习医生听了这话，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原来这样，好，你在这等着吧。”
门诊室再也没有说话声传来，只有有些窸窣之声。
应该是在吃饭。
良久，门诊室才有声音传出。
“好了！好了！姓胡的，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就给你送午饭，”
“少来了！无事献殷勤！”
“真没什么事情！哎，对了，我们学校有位学生的亲戚膝盖骨伤的很严重，想让钱副院长给看看片子。”
“午饭时间，不看！”
“钱医生，卖我个面子呗，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呢!”
“我原来还打算让他们进来，你这么说，我还偏不让他们进来！”
“你这老太婆，怎么越老越不讲理了！我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接着胡校长摔门而去，弄得刘三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走出门诊室，脸上带着一些疲态。
“你们就是那头倔驴的学生？”
刘三江听了这话，根本没法回答，只好尴尬的点点了头。
“进来吧！”钱副院长冷冷的说道。
刘三江和潘晓雯赶忙跟着，进去了。
钱副院长吃着午饭，拿起CT片子，看了几眼就放下了。
“伤的太严重了，没救了！下半辈子可要受苦了！”
潘晓雯立马急了，“医生，您都没好好看，怎么……”
“晓雯！先别着急！”刘三江赶紧制止了潘晓雯继续说下去，“钱副院长，出事情的，是我这个表妹的家里人，所以说话有些重，请您不要怪罪！”
钱副院长摆摆手，继续吃着盒饭，仿佛并不在意。
对医生来说，每天生死离别都见惯了，被人家说几句埋怨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三江安抚好潘晓雯，然后轻声问道：“钱副院长，我这个叔叔还年轻，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钱副院长见刘三江说话挺礼貌，就又拿起CT片子，看了片刻，“其他地方的伤养养就好了，膝盖已经出现结构性损伤，恢复是无望了，只能……”
潘晓雯听到父亲还有方法救治，便凑了上来。
钱副院长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只能进行骨头置换了，将现在损伤的骨头全部换成其他材料的。可惜……”
“医生，可惜什么？”潘晓雯赶忙问道。
“可惜这些材料都需要进口，国家还没开放，要想做这种手术也只能去国外。”钱副院长说完，继续吃盒饭。
说的很明白了，但出国做手术，对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根本没什么希望。
潘晓雯刚恢复希望，又涣散了。
刘三江说：“钱副院长外国有的，咱们国家以后也会有的。”
“是啊！早晚会有的！”钱副院长听了这话，难得露出了笑容，不过很快变成了苦笑，然后用筷子乱插着饭盒里的米饭，“哎！不知我退休之前，能不能看到。”
刘三江猜测，“钱副院长，您想去哪个国家学习这类技术？”
钱副院长说：“你怎么知道的？胡老头告诉你的？”
刘三江说：“没有，我猜的。”
钱副院长说：“我毕业于同济德文医学堂，也就是现在的同济大学，所有我想去德国的海德堡大学，起码语言这方面没障碍，你们胡校长就蛮不讲理，非说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去国外出什么洋相。”
德国？
骨科？
刘三江头顶冒出黑线，现代医学，德国确实比较先进。
他也就明白，校长老两口闹别扭的原因，钱副院长这么大年龄出国，换谁来，也放心不下。
“钱副院长，您这种学到老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别奉承了！跟胡老头学什么好！”钱副院长索性放下饭盒，“你叫什么名字？”
“回钱副院长，我叫刘三江。”
“刘三江！你就是胡立人口中的那个傻小子！”钱副院长笑了笑，好好端详了刘三江的长相，“今天看来也不傻吗？挺会来事的。”
刘三江又是没法接着话茬，只要报以傻傻的微笑。
“要是能下床了，每天都要进行肌肉锻炼！别等到国内有了这项技术，肌肉萎缩了，也没得治了。还有，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钱副院长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下了逐客令，“行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该休息了！”
刘三江拿上CT片子，与潘晓雯一同谢过钱副院长，然后就离开了。
……
……
第0073章 德国？
到了商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九医院，刘三江挂了一个骨科的专家号，听说是这位专家已经是副院长，只有周天才会来门诊值班。
专家的门诊，总是人山人海，能挂到号，很是幸运。
刘三江看着前面二十多人的队伍，看样需要好长时间，“晓雯，你去休息区坐着，我来排队吧！等到了，我叫你。”
潘晓雯昨晚没休息好，很听活的，去了休息区。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在快到中午下班的时候，再有一位轮到刘三江了。
这时，一位年轻的实习医生走出门诊室，“后面的同志，下午上班后再来吧！钱副院长再看完这一位，也该吃午饭休息了。”
听到这话，排队的群众也只能唉声叹气地散去，虽然口上也微词，也不敢大声抱怨，这可不是2022年，撒泼打滚没人管。在这个年代，敢在在医院撒野，是有点看不起门口的保卫科。
刘三江排了这么长的时间，正好到他了，却被拦在了门外，着实有点不爽。
实习医生再次重复：“别等了！下午两点左右，钱副院长还会来门诊。”
说完，就进去了，没给刘三江开口的机会。
刘三江走到潘晓雯身边，轻声唤醒她，“晓雯，走吧！”
“到我们啦？”潘晓雯说。
刘三江沮丧的说：“没有！轮到我们的时候，医生也正好下班了！”
潘晓雯安慰着，“三江哥，没事，下午咱们再来呗！”
就在此时，身后有人开口讲话，“刘三江，你来医院干什么？”
刘三江回到一看是胡校长，只见他手里拿着两个铝制的饭盒。
“校长，你怎么在这！”
胡校长看着刘三江，又看看旁边的潘晓雯，“我先问的，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刘三江说：“校长，我一个亲戚膝盖骨受了伤，想找九院的骨科专家给看看CT片子。”
胡校长说：“跟我来吧！正好我也去找找她。”
刘三江有些不解，“校长，您身体这么健康，您找他干什么？”
胡校长头也不回，“废什么话，跟上！”
刘三江只好叫上潘晓雯，跟着胡校长，往专家的会诊室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胡校长转身对刘三江说：“在门口等会儿，等我叫你！”
刘三江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与潘晓雯像两个门童似的，站在了门口两侧。
门诊室传来胡校长温柔的声音，“钱老师，我给你带饭来了！”
“没看见，我这有患者嘛！”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你继续！”
……
刘三江听了房间内的对话，也猜到这位钱副院长是何许人也，想到这，他心里不禁有些想笑，胡校长在学校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却在这里如此卑微。
校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过了有五分钟，那位实习医生和最后一位诊断的患者走出门诊室。
“哎！这位小同志，你怎么还不走？”
刘三江见实习医生还算热心肠，便回道：“是胡校长让我在这候着。”
实习医生听了这话，脸上也多了一丝笑意，“原来这样，好，你在这等着吧。”
门诊室再也没有说话声传来，只有有些窸窣之声。
应该是在吃饭。
良久，门诊室才有声音传出。
“好了！好了！姓胡的，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就给你送午饭，”
“少来了！无事献殷勤！”
“真没什么事情！哎，对了，我们学校有位学生的亲戚膝盖骨伤的很严重，想让钱副院长给看看片子。”
“午饭时间，不看！”
“钱医生，卖我个面子呗，他们就在外面等着呢!”
“我原来还打算让他们进来，你这么说，我还偏不让他们进来！”
“你这老太婆，怎么越老越不讲理了！我懒得跟你说！我走了！”
接着胡校长摔门而去，弄得刘三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走出门诊室，脸上带着一些疲态。
“你们就是那头倔驴的学生？”
刘三江听了这话，根本没法回答，只好尴尬的点点了头。
“进来吧！”钱副院长冷冷的说道。
刘三江和潘晓雯赶忙跟着，进去了。
钱副院长吃着午饭，拿起CT片子，看了几眼就放下了。
“伤的太严重了，没救了！下半辈子可要受苦了！”
潘晓雯立马急了，“医生，您都没好好看，怎么……”
“晓雯！先别着急！”刘三江赶紧制止了潘晓雯继续说下去，“钱副院长，出事情的，是我这个表妹的家里人，所以说话有些重，请您不要怪罪！”
钱副院长摆摆手，继续吃着盒饭，仿佛并不在意。
对医生来说，每天生死离别都见惯了，被人家说几句埋怨的话，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三江安抚好潘晓雯，然后轻声问道：“钱副院长，我这个叔叔还年轻，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钱副院长见刘三江说话挺礼貌，就又拿起CT片子，看了片刻，“其他地方的伤养养就好了，膝盖已经出现结构性损伤，恢复是无望了，只能……”
潘晓雯听到父亲还有方法救治，便凑了上来。
钱副院长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只能进行骨头置换了，将现在损伤的骨头全部换成其他材料的。可惜……”
“医生，可惜什么？”潘晓雯赶忙问道。
“可惜这些材料都需要进口，国家还没开放，要想做这种手术也只能去国外。”钱副院长说完，继续吃盒饭。
说的很明白了，但出国做手术，对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根本没什么希望。
潘晓雯刚恢复希望，又涣散了。
刘三江说：“钱副院长外国有的，咱们国家以后也会有的。”
“是啊！早晚会有的！”钱副院长听了这话，难得露出了笑容，不过很快变成了苦笑，然后用筷子乱插着饭盒里的米饭，“哎！不知我退休之前，能不能看到。”
刘三江猜测，“钱副院长，您想去哪个国家学习这类技术？”
钱副院长说：“你怎么知道的？胡老头告诉你的？”
刘三江说：“没有，我猜的。”
钱副院长说：“我毕业于同济德文医学堂，也就是现在的同济大学，所有我想去德国的海德堡大学，起码语言这方面没障碍，你们胡校长就蛮不讲理，非说我年纪一大把了，还去国外出什么洋相。”
德国？
骨科？
刘三江头顶冒出黑线，现代医学，德国确实比较先进。
他也就明白，校长老两口闹别扭的原因，钱副院长这么大年龄出国，换谁来，也放心不下。
“钱副院长，您这种学到老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别奉承了！跟胡老头学什么好！”钱副院长索性放下饭盒，“你叫什么名字？”
“回钱副院长，我叫刘三江。”
“刘三江！你就是胡立人口中的那个傻小子！”钱副院长笑了笑，好好端详了刘三江的长相，“今天看来也不傻吗？挺会来事的。”
刘三江又是没法接着话茬，只要报以傻傻的微笑。
“要是能下床了，每天都要进行肌肉锻炼！别等到国内有了这项技术，肌肉萎缩了，也没得治了。还有，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钱副院长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下了逐客令，“行了，你们回去吧！我也该休息了！”
刘三江拿上CT片子，与潘晓雯一同谢过钱副院长，然后就离开了。
……
……
第0074章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刘三江带着潘晓雯去第一百货商场，买了一些水果硬糖，交代了一下潘晓雯要好好吃饭，口袋里随时带着两块糖，有头晕的症状，就吃一块。
刘三江送潘晓雯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然后骑着自行车去了批发店。
批发店只有王大龙和余海波在忙活，没有看到陈雨霏。
“龙哥！海波哥！我不在的两天，生意怎么样？”
王大龙打着招呼，“三江，你终于回来了！这两天生意好的出奇！”
余海波还是说话很少，只是抬起头来，冲着刘三江笑了笑，然后继续忙活了、
刘三江停好自行车，“龙哥，陈雨霏没有过来？”
“来过了，看你不在又走了。”王大龙低头分进去挑拣着碎了壳的毛蚶，“反正又没啥事情，就是装装货，记记账，收收钱，我和海波哥完全应付得来！”
刘三江进屋拿出流水账本，看了看这两天的流水，真是日进斗金。
提篮桥码头批发生意日益火爆，而同样在做毛蚶生意的东方水产码头，却越来越低迷，市场内压得货已经快放不下了，好多船，只能停在码头上等着卸货。
东方水产码头的经理程旭远，跑过几家市场后才知道，毛蚶生意之所以出现了问题，因为毛蚶市场又多了鲁东省的货源，而且被一位王经理的外来对手掌握着。
加上从父亲程元海那得到的消息，租借提篮桥码头的人，也是王经理。
程旭远只好上门，来拜访一下这个王经理。
“你好，我叫程旭远，是东方水产码头的经理，请问，哪位是王经理？”
“王经理？”王大龙站起身来，朝着店内喊道：“三江！咱们这有王经理？”
刘三江走出来，看到来人竟然是东方水产码头的程队长，心想：他来这干什么？上门找事？
还是不要让这人知道，这家店铺的真实负责人是谁。
他便对着王大龙说：“王经理，他是找您的！”
“找我的？我是王经理？“王大龙疑惑地看着刘三江，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然后装作恍然大悟，转头朝着程旭远笑着说：“对对对！差点忘了，我就是王经理！”
程旭远听到这些话，一时有点恍惚，大脑出现了宕机，这人是来搞笑吗？
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朴素，脚上还穿着老布鞋的青年，有些不敢相信，“你是王经理？”
“是！我是！你是来买毛蚶的？”
“我不是来买毛蚶的……”
王大龙看到这人西装革履的，还以为是来了大生意，结果不是来买毛蚶的，他的笑脸立马垮下来，然后打断了他的说话，“你不买毛蚶，来我们这干什么？我们这个批发店只卖毛蚶！”
程旭远又是一阵无语，就这个王经理把所有的情绪写在脸上的样子，还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好，真是见鬼了！
“王经理，听口音，你不是商海人？”
王大龙懒得搭理，坐下来继续挑着毛蚶，“额，不是。”
程旭远尴尬的笑了一下，“那你老家是哪里的？”
王大龙有点恼火，“你有完没完，不买东西，在这瞎打听什么！”
即使这样，程旭远还是笑着说：“王经理，我想请你吃顿晚饭！”
王大龙不喜欢和外人一起吃饭，“没兴趣，不去！”
程旭远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一下心中的怒火，“王经理，我在红房子餐厅订了一桌晚餐，请你一定要去，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谈。”
刘三江听到请客居然是在红房子餐厅，没想到程队长这么有诚意，花了大本钱，他怕王大龙拒绝，赶紧说道：“王经理，红房子餐厅，商海很有名！你得去尝尝！”
“去尝尝？”王大龙看着李三江。
刘三江点点头，“当然要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盯上的！”
“好，我去！”王大龙满口答应。
“那好，王经理，晚上七点，咱们不见不散！”
程旭远离开的时候春风得意，自己的对手居然是一位泥腿子，别说皮鞋，就连胶鞋都不是。
“今天晚上，我让你看看商海的繁华，长长见识！”
……
王大龙有些不理解，“三江，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还让我去和他一起吃饭！我看这顿饭就是鸿门宴，他准没憋什么好屁！”
刘三江倒了一杯热水，“龙哥，还有海波哥，你们来商海，我也没好好给你们接接风！现在有人请客，就当是我请的，你们安心参加就是了！”
王大龙说：“这能行吗？”
刘三江说：“这有什么不行的！”
余海波有些腼腆的问：“三江，我也要去吗？”
“去！不去白不去！”刘三江放下杯子，卷起衣袖，“行啦！龙哥，你带着海波哥去咱上次去过的大众浴室，洗洗澡，晚上好去赴宴！”
“有必要吗？又不是去相亲！”王大龙有些不乐意。
刘三江赶紧踢了踢王大龙屁股，“赶紧起开，忙活这么多天，身上都臭了，你们别被人家餐厅的服务员给撵出来！”
王大龙不乐意的让到一边，“海波，走，去洗澡！对了，三江，我们要跟那程什么元说些什么？”
“说什么？龙哥，你参加过婚礼不？”
“参加过，怎么啦？”
“婚礼吃酒席时你怎么吃，现在就怎么吃！还有，怎么向新郎新娘说祝福的话，你就怎么跟程经理说。”
“明白了！吃饱喝好，其他事情通通都是好好好！”
……
刘三江没有回学校宿舍，在批发店看着店铺。
直到晚上十一点，王大龙和余海波互相搀扶着回来了，他俩喝得很高兴。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余海波的话也多了起来。
“三江，你是不知道，王大龙喝着喝着，居然跟那个程经理说，新婚快乐，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搞得人家直接愣住了！”
“余海波，你还说我！你也好不到那里去，甚至比我还过分！对人家说，下次结婚的时候，肯定不会再空着收手来！这话，像话吗？把人家程经理的脸都气绿了！”
刘三江看着两人絮絮叨叨，有些亲切，这可能就是一起扛过枪的友情。
一大清早，王大龙起床放水，发现店铺前来了许多人力三轮车。
他还以为今天又是发大财的一天，结果发现，三轮车上的竹筐内堆得满满的毛蚶。
“三江，海波，赶紧起来！有砸场子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