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是你对象吗？
钱在楚迎雪口袋里，原本就把楚迎雪当眼珠子护着的楚长乐，一路上更谨慎了。
“三哥，你不用这样……”
楚迎雪看着楚长乐虽然走在她身侧，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她，歪着脑袋样子楚迎雪不从正面看都觉得奇怪。
“我……我就是……咳咳。”
楚长乐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面向前方。
两人准备去警察局看一下，毕竟已经过了两天，警察局这边却一点音讯都没有。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小胖子聪公安局出来，刹了车。
“哎，是你呀，怎么来这儿了？”
李满中午正准备出去吃饭呢，门口就看到了楚迎雪和楚长乐。
“我们来问问我大哥那个案子的后续，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
李满把自行车停在一边，摸摸圆圆的脑袋：“曾哥不是给你们打过电话了吗？你们村委没通知到？”
这年头还是一个村一个电话。
楚迎雪和楚长乐互相看看：“没有，现在进展的怎么样？需要我们再提供一些什么吗？”
李满挑挑眉，若有所思。
“渔船我们昨天已经进行了强制召回，根据他们自己说的距离明天就会登陆，因为涉嫌谋杀，到时候我们会直接把他们从港口带到警局，届时你们最好也在警局等着。”
“多谢你了，公安同志！”楚迎雪道，“幸亏来问一趟，不然谁知道明天还要过来一次呢？”
“不客气。”李满的眼睛一笑就眯成了缝。
昨天山海湾的村长来公安局，给局长塞了一千块钱，希望他能通融通融。
这个村长出手这么大方，看起来不像不懂法的，知道这是杀人的大罪。
而且他能拿出来一千块，看来平时捞到的油水还是很多的。
虽然李满舅舅官不大，但是公安局局长也是忌惮李家的势力的，因为这个案子是李满负责，孙民海走后局长就特意跟李满舅舅提了一下。
这事儿他舅舅告诉他的时候，李满直接又包了一千给局长，让他千万别通融！
“哎，那个，问你个事儿。”李满想起了什么，“那天跟你二哥站在你家门口那个挺高的男的，是你对象吗？”
李满扶着车，盯着楚迎雪问。
“小同志，你别胡说！”
还不等楚迎雪回答，楚长乐先澄清：“我妹妹还小呢，再说了，我家妹妹这么乖，怎么能谈那种对象？”
楚长乐说着还摸了摸楚迎雪的头发，表示她确实很乖。
楚迎雪：“……”
三哥，你现在这么嫌弃沈衡，以后是会后悔的！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哈哈……”李满看着楚迎雪，笑又更热切了一点。
他还以为昨天那个人怒气冲冲来警局，非要让局长受贿的那个男人是楚迎雪的对象，不然怎么这么积极。
原来不是。
爱美之心人人有，李满上次见到楚迎雪，就一直挂念。
“那我们明天什么时候过来？”楚迎雪觉得这人实在是太奇怪。
什么叫不是就好？
“这个我也不好说，因为没有具体上岸的时间。这样吧，明天正好我轮休，你们早点到镇上来，要是来早了，我陪你们到镇上逛逛。”
李满圆圆的脸上堆满了笑，楚长乐翻了个白眼。
又是一个想接近妹妹的臭男人！
“谢谢你同志，但是我们明天要来卖螃蟹，上午要是传唤我们，就到派个同志到市场找我们，要是下午的话，我们来这儿等着。”
楚长乐的话让李满只能点头。
“哥，这个警官同志挺热情的啊。”
眯眯眼的小胖子，别说多讨喜了。
“哎呀，忘记问问他上次的伤怎么样了。”
楚迎雪自顾自说着，没注意到哥哥哥哥阴晴不定的脸。
“还是别问了，省的人家觉得我们套近乎，巴结他们。”
“不至于吧……”
楚迎雪觉得楚长乐有点过度解读了，那个小警官看起来不像那种人。
兄妹俩回了家，一堆票子撒在楚长平的被子上。
“这是……”
“这是妹妹赚的钱！你们不知道，那群人临走的时候还在央着我们明天多卖点呢！”
楚长乐眉飞色舞地讲，楚迎雪在一边乖乖笑。
楚长平和楚长安两个眼睛都瞪出来了。
“这真是你们一天挣的？总共多少？”
“我们还没数呢，十块左右吧，我们一个卖一毛钱，”到了数钱的时刻，楚迎雪也开心，热切地坐在炕边把钱分成三份，“来，我们一人一堆来数。”
楚长平靠在床边，看着三个弟弟妹妹围在一起，连一向冷着脸的二弟脸上都是愉悦的笑。
“我这儿是两块八。”楚长乐率先举手。
“三块五毛五分。”
楚长安也数完了，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楚迎雪的身上。
“我这个是……”楚迎雪抬头看着三个哥哥：“四块零五分！我们总共赚了十块零一毛！”
“十块零一毛！哥！我们一天赚了十块！”
楚长乐把楚长安晃得脑子疼，楚长安也鲜有地没有训斥他。
以前楚长平在船上当小工，一年看收成开个五六百块钱，楚长安在海带厂管吃住一个月二十块钱，楚长乐更是不赚钱。
“你们俩这一天，够我和长安好几天的了。”
楚长平没想到这事儿真的找他俩弄成了。
楚长安学着楚长乐，装作十分自然地摸了摸楚迎雪的脑袋，“干得不错。”
楚长安的手指纤长，楚迎雪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被包住了。
“二哥，今天我们顺便去警局，他们说明天海上的船员就会被召回了，让我们最好也过去。这事儿他们早就打电话给村里了，今天有人来通知你吗？”
楚迎雪把钱放在手里，边按照大小捋顺，边提起去公安局的事。
“村里的电话是孙民海他小胰子管的，她能告诉我们就怪了。”楚长安又眯起了眼，靠在墙上神色危险。
“妹妹，你懂得多，知不知道我这件事要是公安局判了，他们得是个什么结果？”
楚长平看着楚迎雪，想知道这件事到底会多严重。
“大哥，他们的罪名跟你的供述和你有关系，是谁主张的，又是谁把你推下去的，谁只是冷眼旁观见死不救。正式签字的时候都要实话实说说清楚，主谋一般来说会是死罪，其他人的量刑都会根据整个船只的口供来进行。”
第17章 三轮车
“哎……”楚长平听完，长叹了一口气。
“大哥，你不能这个时候心软！”楚长安按着楚长平的胳膊，盯着他。
“大哥，我们现在报了警，你要是后悔也来不及了，不然我这个报警的人就是戏弄警力要受罚的。”
楚长平一听楚迎雪这么说，本来升起的那点同村情谊也就搁置了。
“我知道了。”
“大哥能这么想，我就……”
“嘭嘭嘭！”
楚迎雪话没说完，就有人来敲门。
楚长乐跳下了炕，走到院子里打开门。
是沈衡，身边停这一辆脚蹬三轮车。
“衡哥？”
楚长乐以为来敲门的可能是他二婶，也可能是其他船员家属，没想到是沈衡。
“我来给你们送车。”沈衡的神情自然，就像是之前跟楚长乐约好了似的。
“送车？”
关键是楚长乐不知道这是哪桩事？
“衡哥来啦！”
楚迎雪听到楚长乐叫沈衡，就穿鞋出来，看到沈衡果然站在门口。
“衡哥，晚上好。”
楚迎雪穿着白色毛衣，在昏暗的傍晚十分显眼，风吹着楚迎雪的发丝微微飘动，眸光亮晶晶的。
沈衡的心又开始跳：“晚上好。”
“我今天看你们在镇上卖螃蟹，这车给你们用。”
“这怎么好意思？”
“不用。”
听到楚迎雪和楚长乐两人截然不同的回答，沈衡只定定地看着楚迎雪：“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拿去用就是了。”
楚迎雪受宠若惊，这简直给她解决了大麻烦：“谢谢衡哥！家里还有些醉蟹，虽然是下锅的时候蹦断了腿的，卖相坏了但是味道都是没问题的。你等等，我给你拿！”
楚迎雪没提付租金的事，是想借着这事一来二去送点东西，这样跟沈衡不就熟络了嘛！
欢欢喜喜进了厨房，沈衡的眼光不由地跟着她去。
“沈衡！”
楚长乐哥也不叫了，用身体挡着沈衡的视线：“你什么意思？”
“我想追你妹妹。”
沈衡直来直去，跟楚长乐表明了自己的目的。
“不可能！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沈衡揍人多疼，楚长乐没挨过，但是他听说过。
他沈衡挣得多又怎么了？这种有暴力倾向的人，楚长乐就算死也不会把妹妹嫁给他。
沈衡看了一眼楚长乐，没说话，也没当回事。
他追的是楚迎雪，又不是楚长乐。
楚长乐说他不可能，他却觉得楚迎雪对他也有意思。
不然怎么每次都看着他，笑得那么甜？
“你别以为我怕你，沈衡，你敢接近我妹妹一下……”
“衡哥！这些你拿回去吧，你要是吃着顺口，下次我还给你送。你们说什么呢？”
楚迎雪手里拎着十多个螃蟹出来，打断了楚长乐的威胁。
“没什么，谢谢。”
沈衡接过绳子，指尖难免触到楚迎雪的手指。
沈衡咽了口水，楚迎雪的手都收回去了，沈衡半晌还把手悬在半空里。
楚长乐生气，又不能在楚迎雪面前表现什么。
万一楚迎雪现在还不知道沈衡的心意，他一发火可不就挑明了吗！
楚长乐气冲冲把三轮车赶了回去，大门一关，把楚迎雪送回她自己房间，关上门跟两个哥哥商量起来。
沈衡拎着螃蟹回家，平时紧绷的脸上阴霾散开。
沈进一下子就看出他的不同：“手里拿的什么？”
“螃蟹。”
沈衡扬了扬手里的螃蟹，看着它们弯起了嘴角。
沈进：见鬼！这螃蟹不会是有毒吧！
第二天楚长乐蹬着三轮，后面载着楚迎雪和螃蟹，走在田埂上十分风光。
沈衡人讨厌是真，但送来的这个车确实舒服！
秋天的小风嗖嗖，吹得楚长乐的心都张扬了。
“哎，那是不是村长他们？”
楚长乐在前面，看到前面远远的吭哧吭哧冒着黑烟，是村里的拖拉机。
拖拉机后斗上坐满了人，黑压压的，楚长乐大概估摸挤了二十几个。
楚迎雪在后面也侧着身子看：“他们应该就是那些船员家属了吧。”
“呵呵，他们就算想破天也想不到我们昨天去了公安局，知道今天船要回来。”
“这事儿我们要是不去，公安局打电话也联系不上我们，说不定他们就得给我们安一个心虚的罪名了。”
楚迎雪看着那个拖拉机的背影，暗暗想。
“妹妹，要是大哥真能拿到赔偿款，我们就搬到镇上住吧。咱们现在也能赚钱了，到了镇上，机遇更多。”
楚长乐还是隐隐担心，得罪村长和村里一些家里还算有钱的门户，他们四个在村里日子会不好过。
楚迎雪明白楚长乐的顾虑：“镇上花费很高的，我们这也不是稳定收入，比如客人吃够了，或者螃蟹的季节过去了，咱们赚的钱都会少很多，那时候不就进退两难了吗？”
楚迎雪只想说，搬去镇上，她怎么跟沈衡套近乎！
“妹妹你说的也有道理，”楚长乐抿抿唇，“不过你放心，不管怎样，哥哥们都不会让你吃苦受委屈的。”
“知道了！三哥最好啦！”楚迎雪适当嘴甜，把楚长乐又逗出了笑来。
未知的苦难不算什么，身边有可靠的兄长和灵巧的妹妹在，他楚长乐就无所畏惧。
到了镇上，楚迎雪和楚长乐刚把摊摆上，一群人就呼啦一下围过来。
“衡哥？你怎么来了？”
楚迎雪惊讶地看着递钱过来，说要十只螃蟹的沈衡。
“昨天吃着不错，过来多买点回去。”
捏着票子的手指有些粗糙，指甲却修建地十分齐整。
“哎哟，”楚迎雪娇笑，“衡哥，咱俩一个村的，你来镇上跟我买什么。”
“小伙子，你们是一个村的，能不能把这些醉蟹让给我们，你们住得近随时去买嘛！”
“就是就是，我是昨天没买到，特意来这儿蹲的。你们一个村的就不要来跟我们抢了呀！”
不止楚迎雪不卖，其他客人也求沈衡别买。
沈衡只好收了钱，让开了位置。
遗憾，没有借由递钱再碰楚迎雪的手一下。
一只大大的沈衡站在摊子边上，看着一直拥挤的客人渐渐把楚迎雪的醉蟹买空。
“衡哥，你还在呢？”
第18章 船员归来
“听说你们今天要去公安局？”
“是啊，昨天我们来公安局问，里面的同志让我们今天过来一趟，哎？衡哥你怎么知道？”
被楚迎雪紧紧盯着，沈衡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我今天看到来婶子一行人坐拖拉机来镇上了，猜的。”
沈衡怎么知道的？
他当时听到楚迎雪的二婶在门口叫唤，说村长去镇上应该是去走关系了。
楚家清贫的什么都没有只剩四个人了，沈衡难道还能让楚迎雪继续去当东西吗？
当即沈衡就回家，数了两千块钱出来揣在身上，骑车就到镇上了。
一路尾随村长去了公安局，还差点闹了笑话。
“原来是这样！”
“等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沈衡提议。
楚长乐终于把所有东西收拾到车上，走过来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沈衡：“不用了衡哥，我跟妹妹两个人去就行了。”
这话楚长乐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任哪个哥哥看到一个臭男人黏着自己天仙似的妹妹，也不能淡定。
昨天他还被二哥叮嘱，千万不能帮沈衡把这件事挑明了，妹妹单纯，说不定这方面还没开窍。
沈衡伸伸手，示意否定楚长乐的话：“他们人多，你们两个人我怕你们受欺负。”
“衡哥，你真是个好人！”
楚迎雪立刻顺水推舟，决定带着沈衡一起去。
要是在公安局都能受欺负，那真是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但是楚迎雪没必要把沈衡往外推。
况且带着这么一个高大的汉子，确实挺壮声势的。
果然，沈衡是个面凶心善的人。
楚长乐没说话，也是觉得沈衡说的有道理。他和妹妹势单力薄，有沈衡在也好。
“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沈衡脸上带了笑容，楚迎雪和楚长乐看呆了。
沈衡长得挺凶，这一咧嘴笑，更吓人了！
“衡哥……”要不，你别笑了吧。
“嗯？”
“没、没事。咱们去哪吃？”
楚迎雪在家吃地瓜也是吃的鸟都淡了，想来在镇上搓一顿也不错。
今天沈衡借了他们车，楚迎雪本来就打算买点好的回家吃。
“三哥带你去吃面吧，有家打卤面特别好吃，现在正是芸豆好的时候，芸豆鸡蛋面……啧……”
楚长乐没吃过，他只是看着别人吃，路过的时候闻过那家打卤面的味道。
楚长乐每次路过的时候，都很羡慕面摊上坐着的人，他们一定很幸福，衣食无忧。
那是他一直憧憬的东西，现在他兜里有钱了，想带妹妹去吃。
“好啊，那我们就去吃面条。”
“来，妹妹上车。”
“没事，我跟衡哥一起走吧。”
小三轮就那么大的车斗，楚迎雪一个娇小的姑娘上去坐着还行，沈衡这种大块头要是上车，不是车斗漏就是车轮断！
况且，楚长乐这个骑车的也不能好受。
但总不能把沈衡一个人搁地上走吧！
楚长乐也不是不懂礼数的人：“那行吧。”
三轮车不好赶，楚长乐就骑在上面慢慢蹬。
沈衡默不作声地跟在楚迎雪身边，微微低头看着楚迎雪。
灵动的姑娘跟哥哥有声有笑，似乎并没有为下午的事情担心。
突然绝美的笑靥冲向了自己，嘴唇张张合合在说什么。沈衡走了神，满脑子都是这张漂亮的嘴唇亲上去是什么滋味。
“衡哥？衡哥！”
楚迎雪见自己说话沈衡没反应，伸手在沈衡面前晃晃。
“啊？”
沈衡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大街上就走了神。
该死的，他竟然被楚迎雪蛊惑到这个程度了。
“衡哥，我刚刚说你把车白借我们也不好，要不然跟我们一起做生意算了，这个算你入股！”
因为螃蟹需要提前一天腌制，今天卖的还是百十只螃蟹，但是有了这个车，运上几百斤不成问题，楚迎雪这摊摆两天就摆够了，她想去联系一些大饭店小餐馆供货，这样的话就长期需要这么一辆车。
一直借沈衡的怪不好意思的。
况且，她这就算跟沈衡是早期生意伙伴了！
“一起做生意？”
沈衡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还能做生意，但是他的重点都放在“一起两个字上。
“好。”
“那你今晚来我家，我们具体商量一下你入股的事情。”
楚迎雪目的达成，有人欢喜有人愁，楚长乐的脸拉的老长，但奈何自家确实挺需要这辆车。
人的悲欢并不相同，沈衡听到“今晚来我家”，一股子热流直冲脑子，明知道楚迎雪不是那个意思，但沈衡感觉自己就像个流氓一样，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好、好……”
楚迎雪忙着高兴，也没注意沈衡的表情。
“有衡哥帮忙，咱们的生意肯定是蒸蒸日上！”
三人心情各异往面摊走，却在半路被李满拦了下来。
圆滚滚的身体让楚迎雪担心他身下的自行车，李满看到人，用脚刹住车：“你们这是要走了？幸亏我赶上来了。”
“同志，你来找我们，是船到了吗？”
“是是是，你们村的人一大早就在公安局里了，我没看见你。你们村的船已经上了岸，现在我们局里的同志已经去接了。你们也快过去吧。”
今天李满轮休，他没穿警服。
今天特意来见楚迎雪，选了一件最板正的蓝色衬衫，还穿着黑色西裤，就是皮带系出来的大肚子有点滑稽。
楚迎雪看着好笑，这样的李满特别像穿了他爹的衣服的小孩：“谢谢同志了，那我们这就过去。”
“你跟你哥先走吧，我自己走得快。”
沈衡低头对楚迎雪道。
“行，妹妹上车。”
楚长乐借坡下驴，让楚迎雪上车离开。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追妹妹的不少，一个板正的都没有。
沈衡，跟个土匪似的，那个小公安看起来像个白面馒头。
虽然这个时候白面馒头挺受欢迎，但是找男人，白面馒头还不如黑脸土匪呢！
楚长乐远远骑车带着楚迎雪先走，李满和沈衡互相审视了一眼。
李满：这种粗野的男人，楚迎雪肯定看不上。
沈衡：这胖子真是心比脸大，楚迎雪又不是养殖户，来这儿献什么殷勤！
第20章 审问
在座的各位没有吃了午饭的，别说是一早就坐在这儿等的村民，连值班都两个公安都忍不住咽口水。
“兄弟，也快到换班的点了，你们去食堂吧，这儿我替你们。”
李满自己手里也掐着两个包子，看了眼手上的表，还差十几分钟就换班了。
“这不好吧。”一个警官有些迟疑，他也不是等不了这十几分钟。
另外一个机灵的一下就看出李满的意思，朝旁边这个挤眉弄眼：“人家李满够义气，咱快点走吧。”
“就是，废什么话啊。”
李满笑着挥挥手，两个警官一个拽一个走了。
这下好了，整个厅里他说了算，要是有人再对楚迎雪说什么，他就直接拍桌子震他们！
别说，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干起来，还真爽！
楚迎雪一小口一小口地优雅吃着，楚长乐和李满把两个包子填进了嘴里，楚迎雪手里还握着大半个包子，腿上还放了一个没拆纸的。
沈衡和船员们一起进来的，原来就拥挤的大厅，这一下子又挤进来20个人，一时间变得混乱不堪。
“世来！世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张红梅一看到孙世来进来，就开始对他挤眉弄眼，指着楚长乐。
孙世来顺着张红梅的手指看过去，心下一惊。
难道报警人是楚长乐？
他难道知道了……
不，不可能，楚长乐怎么会知道在海上的事情，船上的对讲机一直在他手里，没人能跟岸上联系。
难道是……化成鬼的楚长平托梦说的？
孙世来一向迷信，这么一想后背发凉。
“世文！要是船员有轻生的念头，你们可千万要实话实说！”
孙民海苍老的声音不大，但话一出口，就相当于跟这些船员对了口供。
“肃静！肃静！”
过去押解船员的警察包括曾辉文，他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孙民海的意图。
心里暗暗想笑。
他是不是以为他们这些警察都是傻子？！
“都跟我进去！”
混乱之中，沈衡发现手里被人塞了个什么。
低头一看，一个纸包。
抬头，楚迎雪柔柔地对他笑。
曾辉文警棍抵着，把船员们都赶到了审讯室门口：“一个个给我进去！在外面的敢说话试试！”
公安办案，特别是面对这种疑犯，只要不动手，口头教育怎么来都行。
“你，先进来。”
曾辉文指着孙世来，知道他上船长，第一个就点了他。
询问的警官是曾辉文和李满的舅舅徐华松，外带一个做笔录的小警察：“姓名。”
“孙世来。”
“你是船长是吧？”
“是。”
“说吧，楚长平的事情。谁出的主意，谁动的手？交代清楚！”
“楚长平？哎哟，同志，我可真是冤啊，他有一天自己像是中了邪一样非要往海里跳，我们看到的时候他都站在甲板边上了，‘扑通’就掉海里了，那么大的浪，谁敢下去捞？哎？同志，你们怎么知道楚长平的事情？我们都说是他家穷，想要骗我们赔偿呢！当年他爹就是这样的，给他们兄妹几个留了好几年的补偿金！”
孙世来听了孙民海的话，立刻就编成了故事。
先不论这群人是怎么知道楚长平的事情的，但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被查到。
“哦，是吗？”徐华松犀利的眼睛盯着孙世来，“你说有人看到他跳下去的是吧，谁看到的？”
“我啊，我跟世文都看到了，当时甲板上很多人都看到了。”
“哪天？”
“十月三号。”
孙世来扯谎也不脸红，要不是多年的办案经验，徐华松真的都要信了。
“是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那底下黑漆漆的，谁也看不见，他跳下去谁敢捞？”
“晚上你们在甲板上干什么？”
“在……”问到这个问题，对答如流的孙世来迟疑了，“我们晚上也会出来站班值岗。”
徐华松心里立刻就有数了。
晚上，一堆人，在甲板上，时间地点人物都是真实发生的，但是所做的事情，却在撒谎。
“笔录给他签字。”
徐华松示意那个小警察。
“这就问完了？”孙世来没想到这么快，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人那么多，我没时间浪费到你身上。这个笔录签字之后就是有法律效力的，你最好再斟酌一下，要是哪里不是实情，你签字之前说出来，不然伪供涉及到态度问题和法律问题，后果自负。”
“没问题，我说的都是真的！”
孙世来做了这件事当下，就跟那些船员阐明了这其中的利害。
他就不信有人敢冒着坐牢的风险站在楚长平那一边！
“唰唰”在纸上签字画押，孙世来故作轻松地走了出去。
“下一个！”
“十月三号晚上，你们在甲板上做什么？”
接下来的所有人，都在被问完身份信息后，问了同样的问题。
“在……我们在……聊天……”
“我就是习惯在甲板上站一站。”
“是船长叫我们集合训话的！”
“我们每隔几天就会在甲板上开会。”
“晾鱼干，我们在翻晒鱼干。”
“是他们……他们把楚长平扔进海里了！但是我不敢阻止，对不起，公安同志，我真的不敢……我害怕我说话的话，被扔下海的就是我了……”
楚长平平日里与人为善，还是交好了一些人的。
虽然孙世来威胁在先，但船员们也不是傻子。
跟楚长平平日里相熟的船员都选择说出了实情。
徐华松把这几个人着重问了细节，全部一一对上。
就是孙世文说浪有点不对劲，然后跟孙世来商量祭一个生人。
他们指使两个年轻的船员，用刀威胁着楚长平把他逼进了海里。
所有口供都收集好，放了一批人回家，只留下动手的四个人，进行拘留，并告诉他们的家人等待法院开庭。
“凭什么，凭什么只扣押我男人这几个人？他们凭什么都放走了？”
“根据口供，他们四个有犯罪的嫌疑。”
徐华松看着张红梅，冷着脸：“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回去等开庭吧，法官自然会给你们最合理公平的解释。”
又看向楚迎雪：“你们也别太着急，这个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程序复杂些你也得理解。”
“知道了，谢谢您。”
这个警官的话，相当于已经板上钉钉知道自家大哥是被推下海的了。
第21章 疯狂购物楚长乐
“走吧三哥，我们回去等开庭。”
楚迎雪抓着楚长乐的胳膊准备出门，却背后一凉，楚迎雪回头一看，孙民海眼神阴翳地盯着她。
苍老的脸上满是沟壑，眼皮堆了几层，像蒙了一层灰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们。
“走吧。”
沈衡站在楚迎雪身后，伸手虚虚护着她的肩膀，回望孙民海，留下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
“嗯。”
沈衡的胳膊比楚迎雪的小腿还粗，有他在身边，楚迎雪感到安全多了。
“楚迎雪，下次开庭我去你们村里通知你！”
李满殷切地凑上来，一直把楚迎雪送出公安局的院子。
“谢谢，今天麻烦您了同志。”
“我叫李满，我看咱们差不多大，你叫我名字就行了。”
李满一笑，白白胖胖的脸更圆了。
“好的，李满警官。”
李满挠挠头，虽然后面还是追了个警官，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你回去注意安全！”
李满站在警局门口摆手，那个频率就像大狗摇尾巴。
楚迎雪回头看着直笑，又被一堵肉墙挡住了视线。
“衡哥，你怎么回去？”
楚长乐已经把三轮车赶过来了，说到底这还是沈衡的车，让沈衡坐客车，楚迎雪有点不好意思。
“我的车存在孙贵云在镇上的仓库那边了，我骑车回去。你们俩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衡哥，我们还想去买点东西呢。今晚你别做饭，我去给你和叔叔送，成不？”
楚迎雪不知道这一个两个怎么了，都让他们路上小心点，觉得好像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
“成。”
沈衡喉结动了动，他求之不得。
“快上车。”
楚长乐在一边催，楚迎雪笑着摆摆手：“那我们先走啦！”
沈衡脸上也添了笑：“嗯。”
楚迎雪笑容凝固，转回去冲努力蹬着三轮的楚长乐小声道：“三哥，你没觉得衡哥笑起来挺吓人的吗？”
要不是知道沈衡是个好人，他这咧嘴一笑，楚迎雪都想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家用被子把头蒙起来！
“嗤——”楚长乐没想到沈衡给楚迎雪的是这么个印象，“确实挺吓人的，谁以后嫁给他，晚上睡他旁边可不敢睁眼。”
“倒也没那么夸张吧……”
楚迎雪拍了拍楚长乐的后背，心道人家沈衡后来可是多少人抢着嫁的对象。
“好好，走，今天心情好，带妹妹去市场买肉吃！”
“好，走！”
楚迎雪以为楚长乐是因为大哥的事情尘埃落定才心情好，殊不知楚长乐主要是被楚迎雪逗得乐的不行。
心情很好的兄妹俩去市场，商量着把手里的钱，也就是昨天和今天赚的二十多块花完。
楚迎雪真是被这里的物价给惊到了，一毛钱一斤的白面，买二十斤人家还给饶了个袋子。
“老板，我们要两斤肉，就这块吧。”
楚迎雪跟楚长乐来到肉摊，光看着生肉口水都下来了。
老天爷知道，她来到这里一个星期，都没捞着一口肉吃！
人不吃肉可不行，身体的皮肉会脱骨的。
“你们家妹子没买过肉吧，哈哈。”肉铺老板见楚迎雪长得漂亮，跟剥了皮的鸡蛋似地嫩生生，穿的也好，又看向楚长乐，就是村里小子的打扮，心道应该是家里最受宠的闺女，不会过日子。
这年头，一样的肉价谁不想割块白的回去？
要不是见楚迎雪长得水灵，老板也懒得提醒。
“怎么了？”楚迎雪确实没到过这种肉摊买肉，以前家里的阿姨都会准备好，她最多在超市买过装在保鲜纸里的。
她还真不会挑！
“没事，我妹妹喜欢吃瘦的，老板，你割就是了。”
楚长乐听说人家有钱人不缺油水，都喜欢吃瘦肉。
他妹妹虽然失忆，但是行为习惯一直没变，现在他能赚钱了，也不想在这方面短了楚迎雪的。
“啊？哎，好好好，就这块是吧？两斤！”
卖肉老板手起刀落，又听楚迎雪道：“那个骨头再给我们称两根。”
“好嘞，大骨头回去熬汤好啊，这块儿添给你。”
两兄妹长得好，卖肉老板怎么看怎么顺眼：“一共两块，下次还来啊。”
“好嘞，谢谢老板。”
楚迎雪接过来把肉放在斗里，楚长乐翻兜付钱。
“还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点心，你们小姑娘不是都喜欢吃吗？”
楚长乐踩着三轮车带楚迎雪买了油盐酱醋糖，车斗的角落里还蹲了一只老母鸡。
“不吃了三哥，我们回吧。”
楚迎雪可不对这个时候集上的点心报什么太大期望。
“不行，我给你买两斤鸡蛋糕回去吃！”
楚长乐硬拉着楚迎雪在摊子上称了两斤鸡蛋糕，鸡蛋糕烤的金黄，又甜又油，用料很实在，楚迎雪捏了一个闻了闻，确实挺香，不过她估计自己吃几口就会腻了。
“妹妹，吃苹果吗？”
“不用了三哥……”
“老板，称五斤苹果！”
“……”
“妹妹，你想不想吃江米条？”
“不吃，三哥，我不吃。”
“那给我称半斤吧，尝尝。”
“……”
“妹妹，想……”
“三哥！我们回家吧。我有点累了。”
楚迎雪害怕再逛下去，楚长乐真要把钱都花光了。
“啊？”楚长乐想起楚迎雪为了做螃蟹今天早上五点就醒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个哥哥做的不够格，“好好好，我们快回家，你回去好好休息。”
楚长乐把三轮车赶离市场，往家里走的路蹬得飞快。
“这两天你在镇上注意点，你海爷会不会来镇上走动。”
沈衡去取自行车，恰巧孙贵云在仓库点货。
“他？你让我看着他干什么？”
山海湾里孙是大姓，基本上都能攀上亲。
不过隔得有点远，孙贵云叫孙民海一声海爷。
“咱们村渔船的那回事，今天都被警察拷过去问话了。”
“什么意思？衡哥，你关注这个干什么？这不是楚家的事吗？”
对自己兄弟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在追他家闺女，你帮个忙。”
“卧槽衡哥！”孙贵云直接开口就是国粹，“你追她？”
孙贵云撤了一步，上下打量沈衡。
楚家那个娇滴滴的城里小姐要是跟了他衡哥，那小身板怕是连三天都活不下来吧！
沈衡一用力不得把她捏死？
第19章 包子
楚迎雪和楚长乐到了警察厅的时候，船员们还没到。
“你们两个没爹没娘小崽子！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闹成这样，你们很有脸吗？”
说话的是孙世来的女人张红梅，就是沈衡口中的来婶子。
因为孙世来在船上当船长，家里的条件比镇上都要好，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富得流油。
祸福相依，这次的事件一旦落定，孙世来作为船长那肯定是在劫难逃！
原本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的张红梅看到楚长乐和楚迎雪进到公安局，立刻跳起来指着两人大骂。
“脸？我大哥命要没了，你哪来的脸过来跟我谈脸？”
楚迎雪直接铿锵着怼回去，她就不信在公安局张红梅还能翻起什么波浪！
“你个没教养的东西！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今天船员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还敢回村！我张红梅不弄死你我就不信张！”
张红梅心急如焚，因为推楚长平下海这件事八成是真的，万一判下来，她的丈夫不死也得坐十年牢！
“公安同志！我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你们刚才听到了，大家都是证人，如果我们楚家以后受到任何意外伤害，这都是我合理怀疑事情是这些船员家属因报复心切所为的证据！”
这可是在公安局，执法的就在一边看着，这张红梅可真是嚣张。
楚迎雪直接看着大厅坐班的两位公安警官，把张红梅的路给堵死，顺便连带上其他人。
“红梅！你少说两句！”
“我可没说要报复啊，楚家妹妹，我丈夫也是个小船员，不管事情是真是假，跟我们没关系的。你可不要把事情扯到我们身上。”
“是呀，我儿子平时跟长平关系还不错呢，要是真像长平说的那样，我儿子也不可能是动手的那个。”
楚迎雪的话很轻易地把一些无关紧要只是被迫招来询问的家属给策反了。
“你们什么意思？啊？你以为这事儿要是真的，你们的儿子丈夫能脱身？他们家的人良心都被狗吃了，你们讨好她有用？小时候一个个可怜劲的，没爹没娘村里人把你们喂大了，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
张红梅没想到这些家属会是这个态度，但其实普通船员的家属们都知道这事儿是板上钉钉，都在祈祷自己家的男人千万别跟这事牵扯上。
要是村长和张红梅能闹得没事儿更好，要是不能翻案，也千万别牵扯到自家人。
听了张红梅的话，楚迎雪倒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们兄妹四个在村里无依无靠，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备个案，万一横死在家里也没人替我们申冤，你们一定记住今天这位婶子的话！”
公安同志也没说话，理论上这种冲突只要不动手，他们也懒得管的。
李满虽然今天调休，但还是骑车来了警察局，料到楚迎雪没吃饭，还去买了四个包子带上，跟楚迎雪前后脚到的。
一进来就听到楚迎雪说她家兄妹四个孤苦伶仃的凄惨身世。
李满心里的大男子主义一下子就涌现了：“谁敢害你们，我李满就算把掘地三尺也得把这个人找出来！”
“你谁啊你，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张红梅掐着腰，眼神在楚迎雪和李满身上转来转去，“哦，你是她镇上的相好吧？一脸狐媚样，才来这儿几天？呸！”
“你他妈说什么？”
楚长乐一直在一边没说话，毕竟比起楚迎雪，对面这群人都是他这二十几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里乡亲。
但是张红梅诋毁楚迎雪，楚长乐就忍不住了，拳头攥的梆硬。
“老子是人民警察！为公民申张正义怎么了？妄议人民警察是吧，你先过来，一码归一码，我先把你这件事处理一下。”
李满真是被这些农村泼妇弄得没脾气，他要是能当楚迎雪的相好，就借她吉言。
“你！公安同志，我，我……我不知道您是公安同志啊……我……”
“行了，红梅，”张红梅脸都红到了脖子，语无伦次，却被一旁半晌没说话的孙民海打断，“同志，她就是这个性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出了这事儿她心里也难受，一时痛快就说出来了。看您没穿警服，不知道您是在办案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追究了。”
“是啊，海叔说的是。”
孙世来的爷爷和孙民海的爹是亲兄弟，是没出五服的叔侄关系。
张红梅赶紧顺着孙民海的话说，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人对自己这么说了，李满也不能真抓着这么个小题以大作。
“行了，等一会儿船员来了，事情自有分晓，你们好好处理这件事就是！”
孙民海坐在一群人中间，眼睛里面流转着什么，楚迎雪知道这老头肯定是在想什么歪主意。
“迎雪，我给你买了包子。你是不是没吃饭呢？”
李满像是献宝似地，把一直拎在手里的纸包打开，递给楚迎雪。
“长乐哥，你也有。”
李满跟楚长乐一年生，但是自愿把自己放在跟楚迎雪一个年龄阶层。
跟着楚迎雪叫哥，四舍五入就跟她说夫妻了！
“不用了，妹妹要是饿了妹妹吃吧。”
楚长乐用膝盖想都知道李满打的主意，追姑娘送点吃食也挺正常，但是家人就不好跟着吃喝了。
“别，三哥，你也没吃午饭呢，这案子不知道会审多久，”楚迎雪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递给李满，“同志，谢谢你的关心，这个你应该拿的！我们太急了，都忘记要吃午饭了，幸亏你帮我们想着。”
李满被哽住了，他听楚迎雪说前半句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现在看着这递过来的五毛钱，心里可不是滋味。
“为人民服务嘛。”
复杂的神情一瞬即逝，李满立刻换上笑容，接过了楚迎雪手里的钱。
这下楚长乐开心了。
嘿，他妹妹是个感情上没开窍的凉石头！
这可真让人省心。
白面包子两人一人两个，坐在大厅吃了起来。
这猪肉白菜馅的大菜包子跟手掌一样大，楚长乐一口下去没了三分之一，嘴角挂着亮晶晶的油汁，香味在大厅飘散。
第22章 好吃不过饺子
“大哥，二哥！我们回来了！快来看，我们买了什么东西。”
楚长乐喜气洋洋地将三轮车赶进院子，大声叫着哥哥。
“吵什么。”
楚长安皱着眉头出来，看到三轮车后斗里满满的一车东西。
张口便训斥：“才赚几个钱，今天都花光了？”
“妹妹这么多天也没吃点好的，我就什么都买了点。今天妹妹说要包饺子，二哥，我去菜园子里刨一颗白菜来。”
楚长安听是楚迎雪要吃，便没有继续斥责：“你去吧，东西我来搬。”
楚长乐连屋子都没进，乐呵呵地拿了锄头去了自留地。
“今天在公安局，按那个警官的意思，都已经审出来了，到时候交给法院判决，我们这边一定胜诉的。剩下的交给我吧大哥。”
楚长平近来养的很好，面色已经恢复地红润。
“嗯。”
楚长平心疼地看了眼楚迎雪，他这个应该被娇养着的妹妹却为他奔波劳苦。
“我和三哥买了大骨头汤，我这就去吊着，明天就能喝了。今晚吃饺子，从今以后，我们都是好日子！”
楚迎雪脸上却洋溢着热情和幸福，不似楚长平在别人脸上见过最多的疲惫。
“好，以后都是好日子。”
楚迎雪在厨房用砂锅把大骨头吊了起来，挖出满满的两葫芦瓢面。
“包饺子不用这么多面。”
楚长安想跟楚迎雪说说话，就跟着挤进了厨房，没想到就看到他这个不会过日子的妹妹满满舀了两瓢白面扣在面盆里。
“衡哥借我们三轮车，帮了大忙呢。这个饺子我打算带着他和沈叔叔的，反正我们也要包嘛。而且他上次救了我，我们只拿了一篮子生地瓜干去谢他，我有点不好意思。”
沈衡的狼子野心楚长安已经知道地明明白白，看着往面里专注加水的妹妹，楚长安心情复杂：“救命之恩这种东西，用一篮子地瓜干和一碗饺子都是一样的，还不清。你老不好意思，还能还一辈子不成？”
“要是以后他有什么病啊灾啊的，我们也帮忙呀。只是衡哥是个好人，我们跟他来往一下，不行么？”
楚迎雪眼睛澄澈透亮，歪着脑袋问楚长安“不行么”。
“行。”当然没什么问题。
“那二哥把肉剁了吧，我买了两斤很好的瘦肉呢，二哥有力气，把肉剁碎点。”
楚迎雪边笑边夸，搞得楚长安真觉得自己气力满满，拿着菜刀就上了。
两斤猪肉放在案板上，“笃笃笃”慢慢变成烂泥。
楚长乐挖了两颗白菜回来，看到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就也钻了进去。
楚长平在炕上靠着窗沿，推开窗户抻着脑袋往厨房里看。
剁菜声和人的玩笑声混杂在一起，楚长平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楚迎雪不记得自己包了多少个饺子，期间还添了一次面，两抱粗的大铁锅还要分上两锅来下。
“这些你先送到沈衡家里，快点回来吃饭。”
楚长安率先盛了半盆饺子，交到楚长乐手里，给他使了个眼色。
楚长乐立刻领会，看了眼正在锅里翻动饺子的楚迎雪：“我马上就回来。”
黑灯瞎火的，这事儿可不能让妹妹去！
楚迎雪也没在意，楚长乐嗖地蹿出了门。
楚长安把剩下盛出来的饺子往屋里端。
饺子的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里，温暖湿润，有着面粉特有的饱腹幸福感。
“还有一锅，我去下，你先和妹妹吃。”
楚长安语气中不由带着轻快。
“你快点，等楚长乐回来一起吃。”
楚长平唇角翘起，隔着饺子的雾气看着弟弟的背影，看着煤油灯电亮的家里。
楚长乐回来，四人在楚长平炕上围着四角方桌一边一个，楚长平靠着垒起来的被子坐着，看着三个弟弟妹妹。
他似乎没料峭，就和他们一起长大了。
“大哥，今天是我调的料，我没经验瞎调的，您尝尝好不好吃！”
楚迎雪不知道楚长平的眼眶为什么红了，赶紧开口。
“好。”
楚长平夹了一个饺子进入嘴中，白面皮又薄又劲道，猪肉白菜馅香而不腻软烂多汁，还稍带着一点小葱的清香。
充满幸福感的味道充斥口腔，进到胃里，涌入心间。
“大哥，怎么样？”
三双眼睛盯着自己，楚长平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实在是太香了，妹妹在吃食上面就是有天赋。”
楚长乐也立刻夹了一个到嘴里，一边的腮帮子鼓鼓地，嚼的很快，因为嘴里的饺子越嚼越香。
楚长乐向楚迎雪竖起大拇指：“妹妹，你太行了。你不知道，我这些年吃大哥二哥包的饺子，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大家都说饺子好吃！”
“楚长乐，你这两天没挨打，是吗？”楚长安狠狠瞪了楚长乐一眼，随后夹起一个填进嘴里。
倏尔眼睛一亮，正想不动声色地接着吃，发现楚迎雪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副等夸的样子。
“好吃。”
“对吧，妹妹调的馅就是好吃，别说比你俩包的了，曾经我吃了一个镇上饭店的饺子，都没这个好吃！”楚长乐恨不得把这个饺子夸到天上去，“这个，至少得是省城里饭店的水平。”
楚迎雪露出满意的笑：“那今天二哥和三哥多吃点，把这些饺子都要吃完！大哥吃饱就好了，你现在不能下地，容易积食。”
楚迎雪还不忘关心楚长平的身体，实在是暖心的不行，三个哥哥都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好事，才能有这么一个好妹妹的。
说实话，可能真的是血脉相连，有楚迎雪在的日子，楚长平三人很少再想起楚云云了。
“三哥，你给衡哥送饺子的时候，他怎么说？”
楚迎雪更想知道沈衡的评价，虽然沈衡可能只是看一眼闻闻味道，但楚迎雪也很在意。
“说……”楚长乐想起那个讨厌鬼收到饺子的样子，心想他才不会说真话呢，“他说谢谢咱们。”
“就这样啊？好吧。”
楚迎雪撇撇嘴，说实话有点失望。
看着她的反应，三个哥哥互相对视一眼。
危！
第23章 得乖巧成什么样啊
沈衡没想到楚迎雪让他在家里等，会等来一盘饺子。
他力气大，在南山推石头能挣，跟沈进在吃食上从来没亏待自己，饺子其实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珍贵东西了。
但是想起前几天楚长乐提来的一篮子生地瓜干，沈衡知道这对楚家来说可算是厚礼了。
“这是她包的吗？”
“沈衡，吃你的就行了。快去倒出来，我还得回去。”
楚长乐将半盆饺子往沈衡怀里一递，瓷盆本来就沉，沈衡只感觉胳膊一坠。
楚长乐的反应和回答都让沈衡知道，这饺子，楚迎雪一定参与了不少。
纤白的玉指按压出一个个白胖的饺子，这画面沈衡想想就觉得心化了。
“下次不要让她费这么多力气了，我吃什么都是一样的。”
沈衡将楚长乐拿来的盆递还给他。
“下次？你还想要下次？沈衡，你自己掂量一下自己，凭什么追我妹妹？她可是天上的星子，你最多瞧一眼光亮，怎么敢去摘？”
楚长乐仰着头，警告着沈衡。
沈进的摇椅就在门边，他竖着耳朵听。
楚家的那个姑娘？
从小就长得不怎么地，现在是长开了？
沈进在家里消息没有那么灵通，还以为楚长乐口中的妹妹是楚云云。
沈进心里还纳闷呢，那个楚云云小眼睛塌鼻子，再出落也出落不出什么。难道，他儿子没遗传他是个颜控？
这楚长乐也太能吹了，就像谁不认识谁似的，把他家妹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天上的星子怎么了，他还说他儿子是天上的太阳呢！
“她要不是天上的星子，我也不摘。”
沈衡微微低头，看着他“未来舅哥”。
“沈衡，你做你的白日美梦去吧！我妹妹就算到庙里当尼姑，也不能便宜了你！”
楚长乐被沈衡的态度弄得火大，端起盆子就走了。
沈衡把饺子端进家门：“看我什么？”
“你看上楚家姑娘了？”
“嗯。”
沈衡没什么不承认的，要是莽撞些，他恨不得把沈进背到楚迎雪面前让他爹帮他提亲。
不过现在大家都讲究自由恋爱，想必楚迎雪这个从城里来的大小姐更是这么想的，搬出家长这一套肯定不行。
但也正因如此，沈衡觉得楚长乐不同意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楚迎雪愿意，他俩肯定能走到一块去。
沈衡给自己的任务有三个：对楚迎雪好，对楚迎雪非常好，对楚迎雪无微不至的好。
“你看上她什么了？”
按照沈衡的条件，就是说个镇上媳妇那都是绰绰有余的。
“漂亮。”
沈衡的回答差点让沈进惊掉了下巴。
“漂亮？”
沈进怀疑沈衡不但没遗传他喜欢美人，连他欣赏美人都眼光都没遗传到。
“嗯，她人挺好的。”想起那个乖巧的姑娘，沈衡又有点心猿意马。
楚迎雪那么听她几个哥哥的话，那等她成了自己女人，得是个什么样子？
沈衡不禁脑补楚迎雪坐在他腿上，他要亲她，楚迎雪就乖乖仰着脸等他亲，他要抱她，楚迎雪就钻到自己怀里把脸贴在自己肩膀上。
“你发什么愣啊，”沈进一听‘人挺好的’，心道这又是个心灵美，“快点把饺子端来我吃。”
罢了罢了，儿孙都是讨债鬼，沈衡喜欢什么样儿的他才不管。
十分钟后。
沈进一口一个楚迎雪包的饺子，一个没嚼完另一个就塞了进去：“人是不错，这饺子味儿太正了，我都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了，当年还是你奶奶在那会儿，才能捞着这么好的饺子吃。”
沈进也是深受沈衡做熟就行的厨艺荼毒太久，一下子吃到这么好的饺子，就跟饿狼似地。
沈衡看了沈进一眼，深呼了口气，没说话。
赶紧把盆里的饺子拨到自己碗里。
“不孝子！”
沈进用筷子根想敲沈衡的脑袋，被沈衡一个后仰躲过去。
“你抓紧了，赶紧把她给爹娶回来，你爹也该享享福了，别的不要求，每天做饭就成。”
沈进也知道自己活动的少不能多吃，放了筷子往后一瘫，幻想着有儿媳妇的幸福生活。
沈衡冷冷哼了一声。
“你对你爹什么态度？”
“天黑了就别做白日梦。”
沈衡把楚长乐说他的话送给沈进。
楚迎雪是什么人，他沈衡要是能娶到楚迎雪，那肯定是得供在家里的。别说一日三餐了，他肯定连厨房都不让楚迎雪进。
那样的娇娇，可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臭小子，当年你刚生出来我就应该把你放尿盆里掐死！”
“是是是，呵。”
沈衡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两个饺子，两颊满满的，吃的很香。
满脸都是：气死你。
外人看来沈衡长得凶，沈进看他儿子就是欠揍。
沈衡才不管沈进的口嗨，专心致志地往嘴里扔着小巧的饺子。
这饺子就跟楚迎雪人一样晶莹小巧，沈衡吃到最后一个都舍不得吃了。
沈衡正端详，盘子里最后一个饺子却被一双筷子夹走。
再抬头，他家老头嘴巴动着很大的幅度，像是特意炫耀。
沈进：姜还是老的辣！
沈衡：……
从昨天拿到沈衡的三轮车开始，楚长乐晚上的工作量就超级加倍。
捉了满满一车的螃蟹，虽然四周黑灯瞎火，但好在月明星亮，加上村里路熟，楚长乐也不至于拱到沟里。
“哎哟！”
楚长乐蹬着蹬着，感觉什么东西打到了自己背上。
正吃痛，又接二连三遭受到攻击。
“我靠，谁啊！干什么！”
楚长乐赶紧蹬车，蹬了好久才停下来，往后看。
一点动静都没有。
身上还是阵阵地疼，这天都黑的不行，楚长乐也没再回去，翻身上车回家把这事儿告诉了哥哥。
“我看看，打到哪了？”
本来在炕上磕楚长乐今天在集上买的瓜子跟大哥聊天的楚迎雪，一听楚长乐被人打了，就跳下了床。
楚长安也皱着眉头看：“这得是用弹弓配石子儿打的，手劲还不小。”
楚迎雪看着楚长乐身上的一个地儿一个地儿的流血：“怎么打成这样？！二哥，你去找大夫吧！”
“这点儿小事找什么大夫，我用水冲一冲就不流血了。”
楚长乐拍拍妹妹的脑袋。
“没看清是谁？”楚长安知道楚长乐皮实，倒是不在乎这伤口，他气的是干这事儿的人。
“一点都看不清。”
第24章 家，市场，公安局三点一线
“二哥，你过来帮我冲冲伤口，有两个在后背上的。”
楚长乐别扭地将手伸到后面，怎么够也够不到。
楚长安皱着眉头看着蠢弟弟推着楚长乐出去：“我去打水给你冲，走。”
“我觉得应该是村长他们在报复。”
楚长平在病中格外敏感。
“你说的对，大哥，我明天就跟三哥去镇上报警。”
楚迎雪也没了嗑瓜子的心情，在炕前靠墙站着。
“这事儿我们没证据，警察来了也不好查。再说，这种小案子，也没有重视的。”
“不会的大哥，”楚迎雪把今天在警局的细节一一道来，“来婶子明目张胆威胁我们，我今天在公安同志面前，就说了，咱们四个要是出什么事，他们都是嫌疑人，一个也跑不了。”
“可是咱们没证据，肯定会不了了之。”
“没证据怎么了，现在是农忙，也够拖他们一阵。”
现在正是种麦子的时候，劳动力都在地里，要是警察把他们传唤到警察局审问，可够托他们一阵子。
“这倒是。”几亩地里的粮食可是大家眼巴巴瞅着的，耽误了农时，那影响的可是一年的收成。
“反正咱们四个不用种地，可不怕麻烦！”楚迎雪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真凶绝对不能白白放过，她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他们。
“你真是，不知道像了谁，有天大的聪明。”
楚长平宠溺地看着楚迎雪笑，这个妹妹仿佛没有她解决不了的。
“肯定是遗传了爹娘呀，三哥不是说二哥也很聪明的吗？对了大哥，为什么咱家没有地来种？”
分产到户也不远，土地对于农民的金贵程度，楚家再穷也不至于卖地。
楚迎雪问到这个，楚长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
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楚迎雪正准备开口不再询问。
“当年云云得了肝炎，差点没了，二叔不给治，我做主，把我们四个名下的地都给卖了，卖了一千多块钱。也是自那之后，我们几个就从二叔家搬出来自己住了。”
楚迎雪没想到竟然是这样：“既然病治好了，就不算亏。没有地正好，我们也不用分出精力去种了，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就在家里做些吃的，三哥自己去镇上卖，我们有了三轮车就不零卖了……”
楚迎雪掰着手指头给楚长平讲以后的规划，清脆的声音也传到院子里，楚长安和楚长乐也静静听着。
楚长平满怀愧疚地看着楚迎雪，他散尽家财救回来的妹妹去了高门大户，却让这个千金小姐似的仙女来到这里受苦。
要是有地，他们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妹妹也不用这样操劳辛苦了。
“大哥，你说好不好呀？”
“好，你说什么都好。”
楚长平点点头，现在他给不了妹妹任何东西，他只想快点好起来，满足妹妹的所有愿望。
不管楚迎雪说什么，他都会说好的。
“那我去弄醉蟹啦。”
楚迎雪出了门，正巧撞到楚长安和楚长乐进来。
楚长乐伸手揉了揉楚迎雪的脑袋。
“三哥！我的头发又乱了！”
楚长乐低头看着妹妹傻笑：“你怎么这么招人疼呢！”
“切。”
楚迎雪踮脚拍了拍楚长乐的脑袋：“三哥也挺招人疼！”
然后立刻跑到厨房去，回头冲楚长乐吐舌头。
楚长乐一愣，他竟然被妹妹摸了脑袋，真是哭笑不得。
“你进来，仔细说说你回来路上的事。”
楚长安把楚长乐拎了进去。
他跟楚迎雪想到一块去了，有人敢下黑手，可不能耽误点他的时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得把人找出来，不惩治一番就不是他楚长安的作风。
“妹妹，没想到你这么能聊！跟人家说一会儿话，就让人订了咱们一百只醉蟹！”
楚长乐边赶着车边夸楚迎雪，刚才他们去市场摆摊，楚长乐本来想拿出来卖，却被楚迎雪阻止，然后跟旁边卖鱼的老板攀谈起来。
每只让一分钱的利给那个大叔，以后楚长乐只需要骑车过来把螃蟹送过来，就能拿到九块钱。
“你怎么不让这个老板多订点？”
“这只是镇西的市场，镇东不还有个大的吗？”
镇东有很多货船的港口，腰包鼓鼓的货船船员很多，还有一个造船厂，出入的都是工人，经济更加繁荣。
只不过山海湾离镇西更近些，楚长乐一开始就把楚迎雪带到了这儿来，还是昨天跟楚长平聊天的时候，楚长平告诉她东边这儿有个更大的。
“那我们剩下这两百个，都给东边送过去？”
“别急，我们先去报警！”
家、市场、公安局，几乎成了楚迎雪这几天的三点一线。
李满看到楚迎雪出现的时候，小眯眯眼都瞪圆了：“迎雪，你怎么来了。”
听着这么亲密的称呼，楚长乐瞪了李满一眼。
楚迎雪倒没觉得什么，以前她的同学朋友都是这么叫的。
这个警官人很不错，帮了她的忙，楚迎雪倒很愿意跟他做朋友。
“小李警官！我们被人袭击了！”
楚迎雪一脸严肃，李满却走了神。
小、小李警官！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称呼！
李满站在值班台里，腿都软了。
李满没反应，旁边那个警官眉毛都竖起来了：“袭击？是那些被拘留的船员的家属报复吗？”
“我不知道，”楚迎雪拿起楚长乐的胳膊，“您看这个，我二哥说是用弹弓打的，我也不清楚。”
“昨天晚上我钓完螃蟹回来，在田埂上就被人用石子儿打了。当时天黑，我看不见他们，他们估计都趴在田埂下边，我又不敢回去再看，害怕正面过去他们再打我脸上眼睛上，我只好先骑车回去了。”
“他们？有几个人？”
李满从神游中回过神来，立刻仔细询问起来。
楚迎雪的哥哥被人打了，这案子他要是帮楚迎雪破了，那不就给楚迎雪一个绝好的印象了吗！
“我不确定有几个，黑灯瞎火真看不清。但是两边都有东西砸过来，同志你们看，我两边都有伤口。”
这是昨天楚长安仔细询问细节，楚长乐才能提供的这么一点点有用的信息。
那就是，这次找茬的不止一个人！
第25章 没啥可羡慕的
楚长乐穿了个单薄的外套，里面是个没袖子的背心，外套一脱，可以看到他左胳膊和右边肩胛骨后面的伤口。
男孩子小时候能玩的不多，大家都玩过弹弓，李满和另一个警官也能看出来，这百分之九十九是弹弓打出来的。
这些人可真是烂心肝啊。
弹弓打人要是打偏了，会打死人的。
“行，我这就帮你登记立案，哥，你跟大千去做个笔录吧。”
李满把楚长乐支开，只剩了楚迎雪跟他在大厅：“你别怕，我肯定帮你找到凶手。等会儿我就跟你们回村。”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你跟我回村怎么查？”
楚迎雪这样说，显得更加弱势了，李满心里的保护欲膨胀起来：“肯定会有点蛛丝马迹的！田埂底下的地都是软的，就会有脚印，他们出来作案就有时间线。嗯……不过你们村里人平常晚上都不出门，少有目击者之类的，这个查起来确实比较难。”
李满的脸皱成了包子：“你别怕，我去找文哥！”
曾辉文是办案经验丰富的老警察。
“那谢谢小李警官了。”
“这都是我份内的事！你不用说谢谢。”李满把胸脯拍的“乓乓”响。
一会儿楚长乐录完笔录出来，李满就上去找曾辉文一起出警。
“你们还得去卖螃蟹？”曾辉文出来看着两人车上还没卖完的醉蟹，板正的国字脸上写满了无奈。
“哥，要不然你自个儿去卖了，让迎雪跟我们回去。”李满摸摸圆下巴，看着楚长乐。
楚长乐进退两难，楚迎雪却干脆地答应：“那行，就这么办！”
楚迎雪正想锻炼一下楚长乐的能力，她总不能一直跟着楚长乐，做买卖这事儿得他自己担起来才行。
楚长乐面露难色，他不太放心妹妹就这么跟别人走了。还是一群男人。
“哥你放心好了，我们是人民警察，迎雪跟我们在一起一定是最安全的。”
“好吧，”楚长乐点点头，“那我一个人去东市把这些卖了就回家。你们也注意安全。”
“好嘞，哥，你放心。”
李满笑得像个咧开的石榴，小跑着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来，迎雪，我载你。”
“这……”不好吧。
“你小子，”曾辉文把自己的车赶到楚迎雪面前，“小姑娘，你骑我的，让他载我。”
“好嘞叔。”
楚迎雪神色放松了些，楚长乐本来攥紧想要揍人的拳头也松了下来。
“你会骑吗？小心摔了……哎！迎雪，等等我！”
李满抬头就看见楚迎雪骑着曾辉文的自行车走出去十几米远：“文哥，你太重了。”
“快走吧，再说话就追不上了。”
曾辉文从侧面拍了拍李满软软的肚子，一语双关。
李满低头猛蹬，幸亏他胖是胖了点，胜在灵活，很快追上了楚迎雪。
“迎雪，你骑车骑得这么好啊。”
明明载着一个大男人很费力，李满还要装作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跟楚迎雪谈笑风生。
“骑得不好，这个车我骑着有点高。”
“我这是凤凰牌的，骑起来多潇洒，哈哈，”曾辉文指着自己自行车上的图标，“不过你们小姑娘骑这个确实有点大了。”
“我这是上海永久的，我爹给我买的。”李满接着曾辉文的话炫耀，余光看了眼楚迎雪，想向她表达自己家境很优渥，可以作为对象考虑一下。
楚迎雪可是豪车开遍了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个自行车产生羡慕的情绪：“我还以为自行车都是局里给配的呢，原来要自己带。”
李满没料到楚迎雪是这回答，面上的表情也流露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他有点失望，更多的是挫败。
“局里也配车，不过不是每个人都配，总共十辆车，用了要登记，除了工作时间也不能骑，太麻烦，大家一般都用自己的，骑着也顺手。”曾辉文倒是跟楚迎雪聊了起来。
“我还以为买不起自行车的就不能入职呢。”楚迎雪娇笑，曾辉文也哈哈大笑：“那怎么能。”
三人聊着天，从镇上到山海湾倒也快。
“你们这个村我真是怕了，上次我被一个梭子打破了脑袋，现在还疼呢。”
到了村里，李满就下了车赶着走。
“这次您小心点吧，他们现在换上弹弓了。”
“你放心，这回我有准备，保证不能。”
天天在喜欢的人面前挨打，他脸面还要不要了？
“就是那个田埂，我哥就是在那儿被人打的。”
楚迎雪指着村头通往码头方向的田埂，曾辉文遥遥望去：“我过去看看，李满，你跟着人家，把那几户人都给我叫过来。”
李满看楚迎雪都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上去看，曾辉文怎么可能不知道李满的意思。
赶紧给人俩一个独处的空间。
“行，我们这就去找！”
李满自行车就地停在路边，跟着楚迎雪走，转头朝曾辉文比了个拇指。
“现在大家应该都在地里呢，不过我不太熟悉，我带你回家让我二哥带你找人。”
“你不熟悉？”
“我前几天掉海里失忆了。”楚迎雪没讲掉海里之前那一段，因为那之前就不是她了，多说多错。
“啊？”
李满上下看了看，十分关切：“那你现在养好了吗？怎么这个天掉海里了？”
“没事了已经，就是有些想不太起来。”
“嗐，想不起来就算了，你们这村人有的我认识都嫌恶心。你看看我这个，要不是个老太太，我高低得抓他回去拘留！”
李满脱了帽子，给楚迎雪看他那个再不给楚迎雪看就要好了的伤口。
楚迎雪捂嘴笑，要不是梭子有个尖儿，一个老太太怕是连李满的皮都磕破不了。
沈衡正以昨天的饺子回礼为由，送还了沈进编织的两个背篓。
沈进腿脚不好，但是在家里也没闲着，就琢磨这个，编出来的背篓十分精致。
楚长安不想要，正在门口推拒呢，就看到楚迎雪跟一个小胖子有说有笑地过来了。
“妹妹！”
楚长安叫着楚迎雪，楚迎雪立刻朝楚长安小跑了过来。
软软的小步子迈的飞快：“二哥，你带小李警官去找他们四家人去田埂上吧，我不认识路。”
第26章 情难自控的告白
“嗯，同志，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李满个子也不矮，而且挺壮实，跟楚长安走在一块倒是把楚长安衬得很单薄。
虽然心里不情不愿，抻着脖子回头看了眼楚迎雪，还是跟着楚长安走了。
“衡哥，你怎么在这儿？”
楚迎雪看见沈衡一手拎着个草背篓站在门口，老是盯着她。
“昨天的饺子很好吃，我爹说把这个送来给你。”
沈衡将手里被楚长安退回来的背篓给楚迎雪递了过去。
一双手推到自己面前，楚迎雪才发觉沈衡的手多大。
“谢谢衡哥，你真是帮了大忙，我今天早上还跟三哥说，要是有个大背篓，车斗里就能盛更多的螃蟹了。”
楚迎雪笑得像个年画娃娃，阳光都在她洁白的皮肤上跳动：“衡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背篓有点沉，沈衡帮楚迎雪把两个背篓放在了门后。
“你觉得我是好人？”
沈衡看着楚迎雪能掐出水的脸，心中涌动着什么。
“对，衡哥看起来凶了一点，但一直帮我们，你是个好人。我们也不会让衡哥吃亏的……”
“那你给衡哥当对象，成吗？”
楚迎雪正准备说以后每天给沈衡一块钱当三轮车的租金，没想到沈衡打断了她的话。
沈衡的眼神像一只紧盯着猎物的狮子，眸光带着侵略和满满的渴望。逆光站在楚迎雪面前，像是一堵墙，闷得楚迎雪呼吸有些急促。
她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没有：“对不起，衡哥，我不跟你处对象。”
沈衡等待楚迎雪的答案的时候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但没想到自己被这么干脆地拒绝了。
偏的楚迎雪的神色落落大方，看起来并不像是女孩子家因为害羞而故意说反话。
像沈衡这样的男人，楚迎雪以前见都没见过，更别说考虑成理想型。
而且楚迎雪明确地知道，沈衡以后夫人是一个出身名门的红三代，绝不会是她。
沈衡现在不过是喜欢自己这张脱俗的面孔，可现在沈衡在村子里，见的姑娘少自然觉得她惊艳，那么以后见识多了呢？
这显然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爱，楚迎雪根本不需要考虑自己喜不喜欢沈衡，直接拒绝了他。
原本盛满热切希望的眼睛垂下，看起来失落地像是被赶出家门的流浪狗：“没事。”
他本来就没想过会有多简单，但是一时冲动，便开口说了。
挑明也好，日后，他便加倍对楚迎雪好就是了。
“衡哥，我不是因为你人不好才拒绝你的，只是我们不合适。”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刚才准备说什么？上次你说要跟我合伙做生意，你打算怎么弄？”
沈衡看着楚迎雪，立刻转移这个让面前的姑娘尴尬的话题。
楚迎雪果然舒了一口气。
看来沈衡也没有多想跟她处对象嘛，还好还好，要是他紧紧逼问下去，自己就只能跟他割席，再也抱不上大腿了。
“我刚才想说，以后每天给你一块钱的租金，不然白用你的车，怪不好意思的。”
沈衡知道楚迎雪和楚长乐每天能赚十多块，有了车只会赚得更多。
有些事你来我往才好发展：“行。”
“至于合伙做生意，衡哥没什么想法吗？”
楚迎雪眨巴着眼：大佬！钱钱！带带！
做生意？
沈衡还从来没做过生意，他天生高高大大，有使不完的劲儿，形势宽松了一点，他就上山推石头去了。
可是楚迎雪的眼里写着……渴望？热切？
沈衡感觉胸腔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地。
她其实还是挺喜欢我的吧？
会不会，只是楚迎雪的害羞不写在脸上？
“你等我回去想想。”
沈衡第一次感到了怯意，是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好像不能再面对楚迎雪，他想跑，想逃走，他害怕自己再不走就会把面前的人抱在怀里。
沈衡转身便走了，连再见都没说。
楚迎雪站在门口，看着沈衡的背影一眼，叹了口气。
果然，男人都是色鬼。
就算是未来的商业精英沈衡，也会在年轻的时候随便对漂亮姑娘表白，表白被拒绝也会落荒而逃。
楚迎雪想，以后就让哥哥们跟沈衡接触好了，她还是保持些距离吧。
楚迎雪进了屋，看到楚长平在拿着一本书看着。
“大哥，你在看什么？”
“哦，”楚长平将书合上，递给楚迎雪，“以前咱娘的书。”
“《安娜卡列尼娜》？”
楚迎雪把书接到手里，书页已经泛黄，但是页页平整，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妥帖。
“你看过吗？”楚长平看着和娘长得一模一样的楚迎雪摩挲着书面，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有点印象，记不太清了，”楚迎雪时刻维持自己失忆的人设，“咱娘怎么会有这个？”
农村的妇女怎么会看书？还是外国书。
书在那个年代，可不是家家都能买起的。
“咱娘是外乡人，好像是哪里落魄的小姐，被爹捡回来了。”楚长平心疼地看着楚迎雪，他的小妹妹竟然连爹娘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啊？”《霸道农夫爱上我之捡到一个小媳妇》？
“关于之前的事情咱娘也很少跟我们提起，不过，她是个很有文化的人，她很聪明很温柔，是那种大家闺秀。不过那几年的形势你也知道，所有人都颠沛流离的，是发放下来的也不一定。”
“是这样啊……”
她娘就算是公主现在也帮不了他们什么了，楚迎雪将书还给了楚长平：“那就对了，我和二哥聪明说不定就是像娘呢。”
“这样说也没错，”楚长平笑了笑，“对了，你记不记得，你在陆家那边上了高中没有？”
“不记得了。”楚迎雪摇头。
陆迎雪的事情，她一概不知。
“要不然，等我好一好不需要人看着，你就去上高中吧。长安没上得了学，我当大哥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要是想考大学，哥哥们一定供你。”
因为穿越过来的楚迎雪已经大学毕业工作，楚长平提起，楚迎雪才反应过来，她还是个中学生。
“等明年开春再上吧，不着急。”
“都依你。”楚长平本想着是让楚迎雪从高一读起，就也觉得不急。
楚迎雪却想着参加明年夏天的高考。
楚迎雪大学的专业是生物科学，生物、化学不在话下，语文英语两门是长期积累的基础，八十年代的高考简单，物理数学她稍微复习一下就很有信心了。
大学一定要考，但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读高中上面。
第27章 鞋码比对
楚长安带着李满，率先到地里找到了孙民海。
“同志，这就是我们村村长，同样的，也是孙世文的爹。我弟弟这次被打，他们家有嫌疑。”
事已至此，楚长安也不怕得罪人，或者说以他的脾气，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怕得罪人。
“楚老二，你是不是不想过了？啊？楚长乐被打关我们什么事？你是报警报上瘾了？”
孙民海的媳妇年轻时就泼辣，如今老了更借了男人和儿子的势，脾气只升不降。
“你们确实有嫌疑，你们家里几户人家？全都去那边田埂上等我们调查，听到了没有？这是口头传唤，少去一个人都不行。”
李满莽着脸，没有半点对上楚迎雪时的憨厚。
孙民海的婆娘再泼辣，孙民海在旁边，一个眼神就让她闭了嘴。
但张红梅没有管制，在被找上的时候冲李满梗着脖子：“我一个女人家，能打得了楚长乐那个大汉子？真是冤枉啊！大家快来看看，警察局可是为他们楚家开的不成？”
“你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李满听张红梅的说辞，觉得应该不是她。
因为张红梅一听楚长乐被人打，第一反应是打架的打，直说一个妇女打不过楚长乐这个汉子。
遂客气了些，但还是要秉公走程序。
“我就不去，我看你们能怎么着！你敢来拉我？我告你们耍流氓！”
张红梅耍起了无赖，但从未设想有人比她更无赖。
“楚长安！楚长安你这个兔崽子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楚长安夺了张红梅手里的锄头，把张红梅从地里勾了上来。
张红梅朝一边躲，那锄头灵巧地跟着她，紧紧箍在她腰上。
“楚长安！”
从地里上到田埂还要经过一个排水的水渠，虽然秋季干燥不下雨，但是刚种下去的麦子要把地浇透，水都积到了沟里，张红梅踩了两脚泥泞，愤恨地看着楚长安。
“来婶子，人家警官传唤，你不去是犯法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楚长安锄头往旁边一杵，居高临下地看着张红梅。
楚长安的眼神总是阴恻恻的，看得张红梅发毛。
“阴沟里爬出来的小兔崽子，你等着吧，迟早有你好受的……你爹娘真是缺了大德把你们这群玩意儿生出来祸害人，怪不得死的早！”
“住口！”李满瞪着张红梅，“注意你的言行！”
“怎么啦！我说话还犯法？我又没说错，他爹娘就是死的早！”
李满看着楚长安的脸已经黑的凝出水，拉了拉他的胳膊，沉声警告张红梅：“我还告诉你了，公然侮辱他人就是犯法，你不想被拘留就闭上你的嘴！”
“你……谁怕谁啊……反正事情不是我干的，去就去！”
张红梅听李满这么说，张牙舞爪的气势立刻就弱了下来。
另外两家就是受了孙世来孙世文的指使，持刀将楚长平逼下海的船员。
一个叫侯贵，跟爹娘一起生活，独子，有三个姐姐一个妹妹，都嫁到了外村。孩子也还小，是群萝卜头，最小的那个赶在计划生育前生的，九岁，最大的才十五。
另一个叫赵大军，才二十三还没结婚，身下有两个弟弟。
这两个都不是村里的大姓，没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在附近。
李满稍微在田埂上了解了这些人的信息，就把他们都带到了田埂是集合。
楚迎雪在家里陪着楚长平说话，一直心不在焉。
“妹妹要是想去看看，就过去吧。”
“我得在家陪着大哥，你自己在家我多不放心。”
楚迎雪绞着手指。
她是想去现场看看呀！
“我妹妹这么聪明，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楚长平伸手，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轻轻摸了摸楚迎雪的发顶，“我就在炕上躺着，也不下去，不饿不渴你有什么担心的？”
话是这么说，楚迎雪还是不好意思把一个病号一个人扔在家里。
“快去吧，听话。”
楚长平比楚迎雪大了整整七岁，像一个大家长一样温柔。
“那我一会儿就回来，我会把门给你锁好的。大哥，你千万别下地。”
“知道了，快去吧。”
楚长平心道自己是二十五又不是五岁，还得被人好好锁在家里，不由得好笑。
不过楚迎雪出门急匆匆的背影，让楚长平知道楚迎雪确实很好奇外面的事情。
楚迎雪小跑着往田埂上赶，过去的时候那儿已经围了一圈人了。
除了被传唤的人，还有地在附近，来看热闹的。
“二哥。”楚迎雪气喘吁吁跑到楚长平面前。
“大哥自己在家？”
“嗯。”楚迎雪有点不好意思得抿了抿唇。
楚长安倒没说什么，楚迎雪舒了一口气，站在楚长安身侧，楚迎雪抬眼就看到了沈衡。
“衡哥怎么也在这儿？”
按理说他不应该是来凑热闹的吧？
“这儿是他家的地。”
楚长安指指曾辉文站着的地方，回答楚迎雪。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因为刚刚告白过，沈衡见到楚迎雪还感觉脸上热乎乎的，不过因为他脸黑看不太出来。
楚迎雪也因为刚才的事，没有主动打起招呼。
“这儿有个42码的脚印，那边的脚印是43码的。李满，嫌疑人全来了吗？”
“全到了文哥，男女老少，全给您叫来了。”
曾辉文似鹰的眼睛巡视过田埂上的人，指着赵二虎和赵三祥：“你们两个，把鞋脱了。”
“凭、凭什么让我脱鞋？”
赵二虎明显慌了，往后撤了一步。
“让你脱你就脱，还等我给你脱吗？”
对着男同志，李满就没那么客气了，指着赵二虎的鼻子，另一只手绕到身后摸警棍。
“我脱，我脱！”
赵二虎跟弟弟对视两眼，把鞋脱了，曾辉文一量，正好一个42，一个43。
曾辉文和李满交换了眼神，楚迎雪盯着李满，见他冲自己点点头。
“你们两个鞋码和田埂边留下来的两个鞋码一样，”曾辉文还拿着鞋放在田埂上比对，“完全符合。”
“那又怎么样，全凭鞋码对上就能说是我们两兄弟干的吗？我大哥现在是因为他们家被拘了，但他们得罪的可不只有我们一家，也不止我们四家！”
赵二虎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教训会闹到警察过来，已经汗如雨下，但赵三祥显然淡定多了，立刻反驳。
第28章 妹妹可能是个傻子
“你别急呀，我们又没说这两个鞋印是干什么的，说不定人家同志在查目击者呢。”
楚迎雪在一边，语气柔柔弱弱，听起来真的像是在宽慰赵三祥。
“是呀，你心虚什么，”张红梅事不关己，还有了个在头排看热闹的位置，开始说起风凉话，生怕场面不够热闹一样，“你是怎么知道站在这儿的是打人的人？谁在这个排水沟里打架啊……”
张红梅这种人就是搅屎棍，不管什么事，她都得掺和。
曾辉文盯着赵三祥：“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在干什么？”
“我跟我哥都在家！天一黑我们没有出门的习惯，就在炕上睡了！”
“有人作证吗？”
“我爹娘能作证！”
赵三祥自己不知道，他的脸现在已经从头顶红到脖子，因为肤色，脸颊变成了紫的。
他情绪的激动，令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是，我两个儿子都没出过门，公安同志，大家伙儿都这么看着，你们可不能这么莽撞就断了案呐……”旁边的老妇人佝偻着身子，被赵二虎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说着。
“你爹娘不算证人，”曾辉文从地里上到田埂上，指着剩下的几个男人，“你们几个，也把鞋脱了给我。”
曾辉文一一量了，男人42、43码的脚不少，曾辉文又量出了三个人。而且村里大多数都是自己做的布鞋，一个村的鞋样子都是互相照着描的，差不多。
“李满，去村里通知一下，要是有人昨天晚上看到了他们其中的谁往这走，就来公安局提供线索。”
“知道了文哥！”
曾辉文又走到楚迎雪面前，小声低语：“妹子，我们只能怀疑，但确实没有证据抓他们，更不能判罪了。”
“那把他们带回去做做笔录总行了吧？我们只要个交代，总得让他们知道做这事是要代价的，不然以后怕是谁都敢踩我们一脚了。”
“那是一定的。”
曾辉文转过头，就对田埂上的人道：“你们今天全都跟我回警察局，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做做口供。”
“不是，同志，我的鞋又不是42码，我也要去？”张红梅指着自己，她只想过来看会儿热闹，一会儿还要到地里浇水呢。秋天最是干燥，今天这个大太阳，要是刚下的种子不浇水，放地里可就被晒干了！
“你有动机，可以指使他人作案，这种小娃娃，”曾辉文指了指侯贵的小儿子，“他们可能目击了他的家人作案，所以都需要去录口供，然后签字按手印，证明不是你们做的，这些都有法律效力，以后要是翻案，说瞎话的都得判罪！”
“这……”
“同志，这个口供什么时候做都行，现在大家正农忙，卖我个老脸，”因为不关他的事，事情发生到现在，孙民海一直沉默的站在一边，现在终于开了尊口，“我们农村人最重要的就是这点地，没收成全家就只能张口挨饿。您通融通融，等我们把麦子种完，我带着他们一个不差地去报道。”
“不行！”李满听孙民海这么说，更要把他们弄过去了，“咱们局里办案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谁知道你们要拖到什么时候？事不宜迟，赶紧走！”
“你，你们！小蹄子，又是你报的警是吧！你等着，你看我回来不把你皮撕烂！”
张红梅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种地，两个儿子都在镇上读高中，她要是去镇上得天黑了才能回来，这一天下来，地里的麦子都得酥了。
“嘶……啊啊啊啊啊！你个地主羔子！你，你放开我！”
张红梅指着楚迎雪的手被沈衡攥住折了回去：“你客气点。”
“行了，张红梅！你给我少说两句！”
孙民海还是第一次被这么驳回面子过，脸上自然不好看。
他不是没想过报复这家人，可这兄妹四个楚长平养病在家，楚长安在的海带厂还是营口村码头的，剩下两个更是没在村里干活，家里穷的连地都没有，孙民海根本找不到行使村长的权力的机会。
但他也不是赵家那两个傻子，不至于让人就这么急吼吼地去打楚长乐一顿。
曾辉文拍了拍沈衡的手示意他放开，李满开了满级嘲讽：“这位大婶子！要不是你当初在警察局放言要报复人家，你们这些人也不会被这么明确地列为嫌疑人，知道吗？你还是听这个大爷的，少说两句吧！”
“你……我……”
张红梅吃痛地揉着自己的手指，才发现自己竟然祸从口出，说不出话来。
“都跟我走，走吧。”
曾辉文收起了他采证的东西，放在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
“同志，我们村里有拖拉机，你等等我让人开过来。”
“爹，我不去，咱家地里的活谁来干呀……”
孙翠翠抓住孙民海的手，有点害怕。
她不想去警察局。
“别怕，爹在呢！就是录个口供，咱们照实说就行。”孙民海老来得女，对孙翠翠十分宠爱，拍拍孙翠翠的手安慰她。
孙翠翠点点头，她爹这么说，她知道这事儿是改变不了了。
临走时，孙翠翠看了眼楚长安，只见那人却低头给楚迎雪拨弄头上的碎发。
孙翠翠咬了咬嘴唇，扭头跟着孙民海走了。
“哥，”楚迎雪看到了孙翠翠的目光，踮脚在楚长安耳畔嘀咕，“那个孙翠翠刚才剜了你一眼，是不是想报复啊。”
楚长安：“……”
他妹妹在感情方面可能是个傻子。
楚家兄弟三人的样貌那可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楚长安更是在其中拔尖。
他知道孙翠翠对他的心思，这个女人曾经跑过来自言自语说要招他做上门女婿。
要不是他不打女人，当时一定会扇上她两个大嘴巴子。
“没事二哥，你别怕，我保护你。”
楚迎雪以为是楚长安不想跟个女孩子一般见识，还拍了拍胸脯，可爱的不行。
楚长安微微勾唇，算了，这样的妹妹也挺好的。
沈衡远远看着楚迎雪仰着脸跟楚长安说笑的样子，给楚迎雪镀上一层滤镜，似乎她一举一动都在撒下星星似的。
“二哥，咱们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儿对你说呢。”
楚长乐这事儿也算做了个了结，至于那两个姓赵的，既然知道了是谁，楚迎雪自有还彼之身的时机。
“什么事儿？”
“走吧，回家说。”楚迎雪一直被沈衡盯着，十分不自在。
第29章 来自三哥的新床单
“二哥，今天大哥跟我说，要供我上大学。”
两人往村口走着就聊了起来。
“这是好事，”楚长安看了眼楚迎雪，难得咧嘴笑，“你这么聪明，是得好好上学，到时候考个大学生回来，我们都有面子。”
“我是想说，你们三个和我一起考大学吧。”
他们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现在离恢复高考才五年，有很多大年纪的人为了圆大学梦一直在考。
楚长安闻言愣了愣：“你说什么胡话呢，大学那么容易能考的。”
他连小学都没上完呢。
但是提起大学，楚迎雪没有忽略楚长安眼神里的向往。
她记得，楚长乐说楚长安上学时成绩很好，很聪明。
“我教你们呀，二哥。”
经历过后世高难度高强度的高考模式，刚刚恢复高考这几年，对楚迎雪来说就是洒洒水。
“就算不成，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你说对不？”
“你想的太简单了，读书哪有那么容易，”楚长安脸上闪过纠结，又趋于冷淡，步伐因为情绪波动走的快了一点，“而且我们年纪都大了，也学不动了。”
楚迎雪迈着小碎步追着：“咱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二哥！”
两人回了家，楚长平看着两人，楚长安的脸更臭了，楚迎雪在他一边嘟着嘴。
“怎么了，长乐的事没解决？咱们没有证据，也不奇怪，别气坏自己。”
“不是。”
楚迎雪转头去了厨房，楚长安叹了口气：“妹妹要我们跟她一起考大学。”
楚长平眉毛抬了抬：“她也是好心，咱们妹妹真的把我们放在心里。你跟她摆什么脸子？”
“我哪跟她摆脸子了！”楚长安黑着脸眉头紧紧皱着反驳。
楚长平笑着看楚长安，想是在说你这还不叫摆脸子？
楚长安自己也觉得好笑，揉了揉太阳穴：“妹妹乖是乖，就是太单纯了。我跟她说不通，你跟她说吧。怎么想的你说，咱们就算明年上大学，等毕业头发都得白了。”
“哈哈，好，我跟她说。”
楚长平笑着摇摇头，又正色起来：“长安，要不然你跟着妹妹学学试试？我记得你……”
楚长乐那货抓他去上学他都不上，还是后来两个哥哥按着他在家里识字的。
楚长平压根不对他抱希望，但是楚长安不一样，现在螃蟹卖的好，生意还真让楚迎雪做成了，以后他跟长乐苦一点，供他们俩读书。
“大哥，别说了，我这么大岁数还读什么书。”
楚长安伸手让楚长平打住：“咱们仨就好好赚钱，供妹妹上学。妹妹那么聪明，肯定能考上。大学都是在大城市里的，花销大，跟她一起的同学吃好的穿好的，咱也不能短了妹妹，让她被人看不起。”
楚长安做了长远的打算，楚长平也只好点点头。
楚长安抿了抿唇，看着门外，没再说话。
“妹妹！妹妹快出来！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家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楚长乐像个二傻子一样打破了低压。
“妹妹，你在哪呢？”
楚长乐停好了三轮车，把座边上的包袱抱在怀里，到处找楚迎雪。
楚迎雪从厨房出来，楚长乐像是献宝一样，满眼都是兴奋和期待：“你看看。”
“什么呀？”
楚迎雪接过一块黑漆漆的包袱，打开发现是一块蓝底白花的布。
“我给你扯的新床单！这些布够缝个褥子还有背面的了，应该还能匀出一个小枕巾。那个布庄的老板说，你们小姑娘都喜欢这个，还说现在流行把被子褥子都弄成一样的颜色。”
楚迎雪看着这块新布，放在手里沉甸甸的。
“谢谢三哥。”
楚长乐看似大大咧咧，却对她心细地吓人。
她昨天提了一嘴现在的褥子露了棉花，今天楚长乐就把床单给买回来了。
“喜欢吗？”
楚长乐都快把“快说喜欢”写在脸上了。
“喜欢，特别好看，谢谢三哥！”
楚迎雪抱住楚长乐，拍了拍他的后背。
乖乖香香的妹妹入怀，楚长乐乐的直接把楚迎雪捞起来：“以后三哥赚了大钱，你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楚迎雪发现自己这么大的人竟然被楚长乐举到半空了，紧紧抓住楚长乐的肩膀，焦急道：“三哥！你快放我下来！我害怕！”
“哈哈，”楚长乐没敢多闹，立刻放下楚迎雪，“三哥还能摔了你不成。”
“谁知道呢，刚才吓死人了！”
楚迎雪娇滴滴的样子当哥的看了更喜欢，楚长乐叉着腰，就站在一旁傻笑。
楚迎雪喜爱地摸了摸手里的布：“不过我不会缝褥子，得找人帮忙……”
别说缝了，楚迎雪连针都没拿过。
“二哥，来呀，帮妹妹把褥子缝上。”
楚长乐不知道二哥和妹妹因为意见不和在闹别扭，挥手让楚长平过来。
“这得裁好了，洗完再纳上去。楚长乐，你带着这个去河边过过水。”
楚长安出来，面色依旧不轻松，不过楚长乐看惯了他的黑脸，也没觉得奇怪：“我这就去，今儿日头好，现在洗了晚上准能干！”
楚长乐傻乎乎地出去了，没注意两人之间的微妙磁场。
“哼。”楚迎雪一撇嘴，又进了厨房。
楚长安无奈地在院子里叉着腰。
他妹妹这小性子还真是……
可爱。
晚上吃过饭，楚长安自顾去楚迎雪炕上把她的褥子换上新单子，不比现代的床单，炕上铺的单子都是一针一针缝到褥子上或者被上的。
楚迎雪坐在楚长平炕角，双手抱着膝盖。
“我也不是非说要你们考大学，有本事的人不止这一个出路。”楚迎雪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自己过激了，她一路走来受的教育和社会各方给她传达的理念就是这样，要好好上学，然后才能找个好工作，所以不想让哥哥们落后。
忽略了这是八十年代初，本科生稀少的跟熊猫似的，没上学混得好的比比皆是。
“可是二哥竟然凶我！”
楚迎雪告状的样子像是个炸毛的小猫，楚长平这么想着，嘴唇不由勾起来。
“大哥，你笑什么！你觉得我幼稚？”
“没有，我也觉得长安不该凶你。这样吧，一会儿我骂他一顿，好好教育教育他，怎么能凶我们的小妹妹呢。”
“就是！”楚长乐从小被楚长平压迫，现在立刻帮腔，“不过妹妹，上学这事，你就别带上我了。”
看着和自己一样的眼睛里写满了诚挚和恳求，楚迎雪觉得楚长乐有点像哈士奇。
让哈士奇考大学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第30章 谁是你最喜欢的哥哥
楚家院子虽然不小，收拾出来也就两个卧室，现在楚迎雪住的这个东间以前还是做杂物间的。
因为从前楚长平和楚长乐都常年不在家，只有过年的时候回来。三兄弟挤一挤都在西间的大炕睡，少烧炕还暖和。
两间屋子隔了一个大厅，关上房间门隔音可以，但两扇对着的门都开着，旁边房间说的什么楚长安听的一清二楚。
把手上的最后一针收好，把剩下的布条凑起来缝个枕巾，楚长安叹了口气。
大哥温柔，长乐热情，妹妹本来就最不喜欢他，他还跟妹妹置气，这下子妹妹该更不喜欢他了。
楚长安针线活还不错，毕竟娘走得早，大哥年纪大干活多，这种小杂事他就包揽了。
反复几针之中，碎布条慢慢拼凑成一块枕巾，这块布楚长安一点都没有浪费，剩下的一些还妥帖收在碎布盒子里，留着以后缝补。
“缝完了，回去睡吧。”
楚长安抱着针线盒回来，无奈地看着楚迎雪。
楚迎雪小脑袋一撇：“哼。”
楚长平忍不住笑，又得绷着脸看向楚长安：“刚刚妹妹说你凶她是吧，楚长安，你记着，等我站起来自己拿着烧火棍来我这儿领打，再敢凶妹妹，见一次打一次。”
楚长安低着头还没说什么呢，楚迎雪凑到楚长平旁边，扯扯楚长平的被子，小声道：“大哥，你别打二哥呀。”
“不是你让我教训他吗？”
“那也不能打二哥呀，二哥刚刚还……还帮我缝被子了。”
楚迎雪手指揪着楚长平的被角，白皙的指头紧紧捏着，显示出主人的纠结。
楚长乐下地，用胳膊肘拐拐楚长安。
他妹妹也太乖了吧。
楚长安的脸色也忍不住柔和许多。
“那你说，怎么办？”楚长平憋着笑，看向楚迎雪。
“嗯……”楚迎雪往楚长平边上凑了凑，恶狠狠地看着楚长安：“今晚罚二哥去抓螃蟹，三哥休息！”
瞧瞧，多么严重的惩罚。
“行，就罚他去抓螃蟹！”楚长平摸摸楚迎雪的脑袋，“那你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了，”楚迎雪摇头，“大哥你别打人。”
“好，既然妹妹求情，我就不揍他了。”
楚长平露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又朝楚长安莽着脸：“你还愣着干什么，出去抓螃蟹去！”
楚长安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出门。
他大哥怎么开始演起来了？
电影儿里的演员都没他会演。
楚长安走后楚长乐赶紧过来摸摸妹妹：“妹妹真体贴，知道三哥每天晚上累，对不对？咱就是说，妹妹最喜欢了三哥了。”
“什么？”
楚长乐话落，楚迎雪正准备顺口卖乖接下去呢，就听见楚长平不太赞同的声音。
遭了！两个哥哥都在，这怎么接。
没走远的楚长安听到这个话题，也从院子里折返回来。
看到门口又多了个脑袋，楚迎雪尴尬又心慌，眨眨眼：“那个……我今天突然困得好早呀……我先去睡了，哥哥们晚安！”
楚迎雪跳下床，就像逃命似地。
她不是渣妹妹，她只是不想让任何一个哥哥伤心！
沈衡又坐在床前小心翼翼摩挲着楚迎雪的手表。
沈衡发觉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想起今天楚迎雪拒绝自己的脸，都觉得那么清纯动人。
她的眸子里澄澈的没有一丁点杂质，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沈衡做了一个旖旎的梦，睡醒裤子都湿了。
早上起来，沈衡洗裤子的水声“唰啦唰啦”把沈进吵醒，沈进拄着拐靠在门边上：“哟，这是洗什么呐？我家的大青年终于长大了。”
沈衡：……
“别害羞，男人长大了都这样，我以前还以为你不行……”
“爹！”沈衡黑着脸打断了沈进的话，“你回去坐着，我给你打水洗漱。”
沈衡长相凶性子也冷，但是十分孝顺
伺候了沈进洗脸擦手，早饭也煮好了。
沈进把沈衡回锅的昨晚上的肉夹进嘴里，都想扔筷子：“你能不能再给那个楚家丫头送点什么，让她送顿饭来？你就给你老子吃这个？”
“别挑了，现在谁家能顿顿吃上肉。”
沈衡往嘴里扒菜，拳头大的馒头三两口就吃进了嘴里。他为了楚迎雪的事儿这几天老往镇上跑，今天该去上工了。
“咱家的肉恐怕还没人家的螃蟹好吃呢！哎，你去拿钱买点那个醉蟹也成，追不上姑娘，花点钱给爹解解馋总行了吧！”
沈进还真说中了，沈衡昨天才遭到拒绝，怕是有一段时间楚迎雪不会再送吃食来了。
“爱吃不吃，我走了，碗筷我中午回来收拾。”沈衡一抹嘴，撤了凳子出门。
“臭小子，生你不如生棒槌！”
山海湾地如其名，不仅靠海，还有丘陵群山环绕。
沈衡工作的地方就是山海湾北面的一座石头山，这几年靠卖石头村里收益颇多，他们这些推石头的也跟着赚了不少。
“小沈，怎么这么久没来。”
余正强以前是生产大队的队长，现在看着采石场。
沈衡是这儿最能干的，他这几天没来，余正强还以为他不干了，正准备今晚去家里找他呢。
“忙事情。”
沈衡从来都少言寡语，余正强拍拍他的肩膀：“行，咱这个活儿确实累得慌，你休息几天也好，不能年轻累坏了身体，等老了遭罪。”
“知道了强叔。”
“去吧。”
余正强看着沈衡结实的膀子就放心，要是多来几个跟沈衡一样的，这采石场里一半人都得失业。
沈衡推起石头，肌肉贲张的样子充满了雄性的味道。
“哎，你这几天是跟楚迎雪谈恋爱去了吗？听说你小子在海里把人家都摸了个遍呐？”
山海湾采石场的并不都是村里人，大多数有附近村子来干的，毕竟能在山坡上握住石头车的汉子可难找。
外村人，消息还停留在几天之前，看到沈衡，都忍不住来八卦。
沈衡的脸黑了黑，没有理会兀自拉着车往山下小心地运送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