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还在坍塌着,霹雳哗啦的声音不断。
最后砰地一声,整个高楼都塌陷了。
茜茜猛然停住了脚,一个通体褐色,足足有一栋高楼那样高而庞大的妖兽赫然显露在眼前。
准确来说,它的名字叫做棕烈妖兽。
而它身后,血在雨水的冲刷下真的成河了。
不过应该不是眼前这个它做出的屠戮,它身后的建筑都耸立着,而它的身躯不可能在无毁建筑的情况下杀了那些人,就算使用技能也不行。
茜茜红了眼,她不知道那汇聚的血水里倒下的尸体中有没有司寇煦的那一份。
就在茜茜出神的那一瞬间,棕烈妖兽前足的一个横扫眼见的就要拍中她的头,胡华回拉了一下她才避免了那猝不及防的一脚。
看着一击未中,棕烈妖兽怒了,也不再毁下一栋高楼,而是向她们袭了过来。
茜茜情绪不对,胡华直接推开了她,直面迎了上去,随后而到的段相生也参入了混战中。
周锐倒没上。他看眼前的刀光剑影,感受着带着雨点刺痛的烈烈罡风,再简单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发现自己加入了只是拖后腿的角色。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照看着同样处于战斗外坐靠在屋檐下避雨的茜茜。
茜茜的脸色很差,这几天调养好的身体仿佛徒有外表,没调好根。在这场雨的冲刷下,她的身体凉得不像活人的身体,还不断颤抖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着暖身体的方法。环境限制,不可能煮来一碗热汤,他也不是火系灵修。
当然,更不能相互抱着取暖,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而是他身上也是湿哒哒的。
简单思考下,周锐先给茜茜喂了颗暖五脏六腑的药,然后起身去找干的衣物布料来处理干净茜茜身上还淌着的水。
在周锐离开后,茜茜突然捂住了肚子,她面目痛得狰狞,能看到左腿以及肚子上的水蒸发成水汽氤氲着,而后她颤颤巍巍地起身,左腿使不上力般,一深一浅地步入了雨幕中。
茜茜神色缓了很多。
而后,在她那个角度,她看到了有人影站在屋檐下。
茜茜顿了片刻,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
激烈的战斗成了背景,打斗声逐渐被雨声淹没,脚步踩在积聚雨水的小洼池中,一嗒一嗒地分外清晰。
腹中的灼热缓了很多,茜茜脑子也清晰了许多,手拿着笛子,万分警惕。
逐渐靠近,那人丝毫未动,面目在夜色和雨幕的遮掩下也丝毫辨别不清。
茜茜站住了,在离那人影两米远的地方,依旧淋着雨。
在雨声中,她也清晰地听见那人说的话。
“青歌未选你,赤妖倒选了你。”
茜茜心中掀起轩然大波,想强装镇定却不得。
“青歌未选你”这句话不久前她才听乐姑对她说过,她没能得到那名为青歌笛子的认可,这事应该只有她和乐姑知道,但眼前这人怎么会知道?
她相信乐姑不会随意说的。
还有,赤妖是什么东西?
思索无果,突如其来的一阵灼热,烧得茜茜无力跌坐在雨中,能感觉到什么在流失。
茜茜捂着肚子,她身下逐渐浸出了血。
脑子瞬间空白。
孩子……没了。
恼怒,痛苦都被无力感倾轧。
她侧躺在了地上,看见了那人影后走出来一个人,垂首对着那人说了两字。
雨声刺耳,听不见。但从口型上看出,说的那两字为“教主”。
说话那人的脸也显露了出来,是左石。
不多久,茜茜晕了过去。
梦笼里的场景也一下全暗了下去。
在场景暗下去的前一秒,邱清水下意识地看向了谭宴清。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那眼神有一闪而过的锋利。
虚幻相处还是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感受到谭宴清的修为出奇的高,见识也不短。
而且,不像她和李灏是被动地进来,对梦笼里发生的被动了解,他是有目标的,是想在这过往虚虚实实的回忆中找到一些东西的。
场面再一次清晰,没有看见茜茜,出现的是身穿喜服的司寇煦。
他之前似乎一直被困在程府的某一处机关内,这时才破除机关得以从石壁中出来。
一出来,先吸引他的浓烈的血腥味和成片的尸体,视线再往远处一抬,是疯狂破坏的棕烈妖兽以及和它纠缠的十多个各宗族子弟。
司寇煦立马祭出长剑向战斗的方向飞跃前去。
靠近一看,那些宗族子弟都是各家排得上号的,其中司寇家的外姓子弟秦柯就在其中。
司寇煦想上前,被唤住了身形。
“煦儿。”站在一旁冷眼观战的司寇律道。
看那边宗族子弟已经牵制住了棕烈妖兽的身形,司寇煦转了脚步走到他爹面前行了个礼:“家主。”
司寇律点了点头。
看到少爷完好无损回来了,本来吩咐去找司寇煦下落的人也自觉停了行动,松了一口气。
司寇煦站在司寇律身侧,司寇煦先垂首道:“父亲,怎么回事?”
司寇律眼中没有亲儿子平安回来的喜悦激动,而是透着股强压的怒意:“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
司寇煦知道父亲怒了,他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低头没有说话。
司寇律咬牙沉声道:“叫你来迎亲,程笙那小丫头没在你身边?”
“没,今日还没见着程姑娘……”司寇煦声音渐渐小了,其实他一入六角巷就莫名其妙地晕了,再清醒时就被困在了石壁中,对今日所发生的事还是懵的。
司寇律哼了一声,对这唯一的嫡亲儿子,他是喜爱的,但还是忍不住迁怒。
刚才简单地搜查了一番,没发现任何存活的程家人,那些尸体都是一刀致命,连程家家主和夫人都在其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暂时未寻着程家大小姐程笙和二小姐程欢的尸体,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还能猜测她们还活着。
联姻争权争利的事先不说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要保证司寇煦的安全。程府内就司寇煦一个人活着难免他人不会疑神疑鬼,一定要找到个当事人,撇清司寇煦与这场灭门之灾的关系。
“司寇大公子平安无恙回来真是可喜可贺……”
冷嘲暗讽的来了。
“什么可喜可贺的,没见着眼前的血流成河吗?”拓拔烟宠爱的小弟拓拔燎冷声冷气道,堵住了所有世家的嘴。
没能与程家联姻的司寇家也不是小家,还有拓拔家的倾力支持,司寇家的威望还是在哪里的。
现在情况不明,有脑子的都知道不能和司寇家争锋相对,便又把目光转向了棕烈妖兽那边。
与相传的棕烈妖兽难以战胜相比,这只棕烈妖兽对抗起来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残忍费力。果然是史书夸大了。
“小舅。”司寇煦道。
视线收回,拓拔燎点头,又道:“侄子没事,我也先回去告诉阿姐,让她不要担心了。”
司寇律点头,道:“记得提醒她按时吃药。”
“当然。”拓拔燎语气很冷,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仅争对司寇律一人。
走到一半,拓拔燎又停下来道:“我想你应该知道那妖兽的血和筋对阿姐有用。”
没等他回答,拓拔燎飞身离开,消失在了雨幕中。
“母亲不是在外祖父家照看外祖父的吗?”司寇煦问到,“怎么病了?”
司寇律看着他,冷静了许多,道:“偶感风寒,小病。”
司寇煦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问出下一句:那母亲要妖兽的血和筋做什么呢?
那厢,眼见着棕烈妖兽将被镇压,它却突然狂暴起来,垂死挣扎,挣脱了束缚,往外郊逃去,速度极快,破坏力也极强,高屋倒塌了一片。
司寇律立马运用玄力追了过去,司寇煦自然也跟了上去。
棕烈妖兽可是肥肉,全身是宝,眼见到嘴的肉飞了,自是也跟了上去,势要分一杯羹。
之前那棕烈妖兽看上去不弱却也不算强,让自家子弟磨炼一番也算是好,故各家家主长老都没有出手。现在棕烈妖兽狂暴了,虽也凶险,但各家家主长老还是没有先出手。
这般情况下,谁若斩杀了棕烈妖兽势必会名声大噪,名利对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来说,已经够多了,现在是要为新一辈的人才造势了。
其实,那棕烈妖兽还是没有够格让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出手,谁先出手一定会被其他家族讥笑抢小辈的风头,面子便掉了一地。况且他们也在一旁,自己子弟若有危险出手帮一下也无伤大雅,爱护子弟是赞美。
棕烈妖兽浑身是伤,血流了一地。
夜色掩盖下,只能大概知道它逃亡的方向。
这一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建筑物,虽然这里是外郊,但要知道,这是国都的外郊,不可能一点人烟都没有,所以就有些诡异。
众人隐隐约约也感觉有些不对,直到不知是谁的声音响起:“快拦住它,前面是万冢谷!”
万冢谷,如其名一样,里面埋葬了无数人,墓碑一眼望不到尽头。
但要真的只是一个埋骨之地各家就不会神色大变了。
万冢谷里面封印着上古魔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