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打台球
“我没钱了。”我很大方的承认道。
“算了，我请吧。”艾茜文解围道。
“茜茜，你老向着他干嘛，没钱可以赊账啊。”林夕涵学着我的样子摊摊手。
嗯，赊账倒是个好主意，马上就要过年了，很快就有压岁钱进账，也不是不可以背负一些债务。
“别闹，这段时间大家用钱都挺快的，最好还是开源节流，柯韩又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艾茜文十分嫌弃的看了我一眼。
“好吧好吧，那就随便吃点粉吧，反正最后都会被分解成分子，吃什么都一样。”林夕涵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们在街边随便找了一加餐馆，要了三碗粉，还加了鸡蛋，然后开心的吃了起来。
“说真的，你当时那句‘你们吃吧’真是帅呆了，张福在后面看的一愣一愣的。”艾茜文称赞道。
“估计张福现在吃饭也吃的不踏实吧，好好一个圣诞，就被你毁了。”林夕涵随口评论道。
“这是他自找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他非要完全偏袒老杨。如果是教导主任，就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心里还有些忿忿不平。
以前很讨厌教导主任那种油腻的中年人，但是今天，反而有些怀念了。和事佬很大的一个优点，就是会照顾每一个人的情绪，可能这样看起来没有个性，可是会让当事人舒坦。
“就是，张福没有理由的偏向老杨的时候，我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不就是一个座位嘛，至于吗？再说椅子都搬过去了，难道还让人重新在搬回去啊。”艾茜文也愤愤不平。
“可惜啊，徐彬彬不在，要不然上次的四个人就齐聚了。”林夕涵对张福的话题不感兴趣。
“想什么呢，人家现在在上晚自习呢。”我白了林夕涵一眼，再说我被张福气走这件事，也不光彩啊。
夜晚，新宇的围墙外，一个书包从围墙的另一边抛出。
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我眼疾手快，还是接住了。过程如何惊险刺激，动作如何优雅流畅，放下不表。很快，就看见围墙上钻出一个脑袋。
虽然是第一次翻墙，但是徐彬彬的动作还是相当老练的，很快就把身体转了180度，脚踩在一些坑坑洼洼的墙面上，顺利落地。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徐彬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调侃。
“呵呵，就算是泥人，也是有脾气的，张福太过分了。”虽然我的气早就消了，但是该抱怨的还得抱怨。
“难得的圣诞，不能就这样浪费了。”徐彬彬的到来，让林夕涵很高兴，朋友就该是随叫随到的，什么自习，对学霸来说，不存在的。
“那我们现在干嘛？”虽然人聚齐了，但是没人想好应该干什么。
“事情是因你而起的，你看着办吧。”林夕涵把难题推给了我。
如果她们三个是男生，那就好办了，直接去网吧。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们不喜欢玩游戏啊。
“要不，去打台球？”初中的时候，偶尔逃课，就是去打台球放松。
“好啊，好啊，我还没玩过。”
我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来到一间台球室，这里灯光有些昏暗，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有些人只穿一件t恤，手臂上纹着复杂的纹身，发型同样很非主流，用来彰显自己的个性与青春。
林夕涵嫌弃的皱皱眉，“这里感觉有些乱啊，像电影里的场景。”我猜她的意思是像黑帮电影里的场景。
“没办法，高档的地方我们进不去。”比如五星酒店，根本不对我们开放。我摊了摊手，继续说道：“放心吧，这里我初中常来，大家都是各玩各的，不会像电影里面一样的。”社会主义是不允许黑帮存在的。
很快我们就找到一个空位，我拿着球杆杵在地上，把规则，以及需要用到的工具，球杆，和方块状的巧粉，大概讲了一遍。
“为什么要按从小到大的顺序进球？”艾茜文不解。
我耸耸肩，“就是规定，要不你问定出这个规定的人。”
“我觉得应该是为了增加意外性。”徐彬彬说道。
“怎么说？”我倒要看看学霸能编出什么理由出来。
“如果可以随意进球，大家都会盯着号数最大的球，这样可能比赛还没过半，胜负就分出来了。”徐彬彬一本正经的分析道。
啪，啪，啪！
我拍了拍手，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好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
“这就是你和学霸的差距，凡事要多问一个为什么，保持对世界的好奇，才是好样的。”艾茜文教育道。
“……”打个台球也能被教育。
“好了，快开始吧，我先来！”林夕涵拿出球杆，用巧粉在杆头摩擦了又摩擦，嘎子作响。
“喂，随便意思一下就行了，只是增加摩擦了，防止杆头和球打滑而已。”面对这群菜鸟，我好心提醒道。
“你不懂，这叫仪式感。”林夕涵无视我的话，又摩擦了几次，然后才摆好姿势，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如果不是球直接飞了，也许会有人以为林夕涵是个大师吧。
“……”
“还是我先来吧，给你们起个头。”我走上前去，直接一下，把摆好的球打散。
“我来我来。”艾茜文跟在我后面。
艾茜文还是很聪明的，知道跟在我后面，作为上家的我，一定会照顾她的，没事放个水，替她布局好。
虽然理论上应该这样，但我比她们强的地方在于，多打了几场而已，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操控。
果然，艾茜文虽然碰到了最小的6号球，但也仅仅只是擦边而已。
下一个轮到徐彬彬，虽然动脑子她厉害，但论打球，大家都一样菜，她顺利的击中了6号，6号也到处乱撞，但可惜的是，球没进。
我知道徐彬彬一定在脑子里模拟过了，肯定还用上了几何知识，比如入射角等于反射角，理论可能是对的，但现实操作起来，很难啊。
我一个菜鸟带着三个菜鸟，在这里度过了今年的圣诞。
第三百一十四章 讲道理的人
圣诞那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在台球室里厮混时间，眼看下晚自习了，就收拾东西走人。
人类是群居动物，所谓的节日，其实只是想要找一个聚在一起的理由，因为孤独是常态。
可是学生并不太需要节日，天天都聚在一起，理由就是学习，过节就只是简单的凑个热闹罢了。
生活就是由这样的点点滴滴构成的，在学习这条主线上，各种事件穿插其中，但又不能影响了主线的走向。
第二天，我来到教室，很多同学见我来了，都拿眼睛盯着我，仿佛我是得胜归来的将军一般。
“可汗，你昨天很嚣张啊！”我刚放下书包，严启文就对我竖起大拇指。
“昨天我走后，张福说什么了吗？”正好打探一下情报，虽然以我对张福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打击报复，但凡是还是要做些准备。
“倒也没说什么，就是你们几个走后，张福脸色很不好看，同学们也在私下议论，有的支持你，觉得张福太小题大做，也有的支持老杨，觉得你非要挤那一桌有点过分……”严启文把事情基本说了一遍。
“可汗，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说张福要怎么弄你啊？”严启文有些担心。
“没事。”我摆了摆手，“张福的风格你还不了解啊，无非就是让他啰嗦几句而已。”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有些忐忑的，万一张福是个记仇的小人呢。
忐忑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早读课。
“柯韩，你出来一下。”张福在门边说了一句。
声音不大，但是很多同学还是抬头看向了我，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教室外面还是挺冷的，张福和我就在边上一个角落开始了谈话。
“知道昨天的事我做的有些鲁莽，很多问题没有考虑周全，希望你别介意。”张福开口就是认错，我都有些懵了，这和想的不一样啊，我都准备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甚至想着把林夕涵搬出来背锅，反正她有教导主任撑腰。可是张福居然不按常理出牌。
“张老师……您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张福一窒，“不能！”自己好不容易才在张晓玲的劝说下，鼓起勇气说那一番话，居然还想让自己重新说一遍。
“其实我也没介意啊，反而担心你介意。”我耸耸肩，实话实说。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张福一愣。
“你是班主任啊，要是给我穿小鞋什么的，我还真拿你没办法，我小学的班主任就这样干过。”我顺带提了一嘴小时候的事。
张福瞪了我一眼，“我是讲道理的，什么时候是非不分过？”
我看了看张福，你确定？
“你那是什么眼神，昨天的事只是我欠考虑，但并没有做错。你非要往满员的桌子上挤，我让你回到原来的位置，本来就是情理之中吧，只是没考虑到你椅子都搬过去了，所以应该先问问有没有其他同学愿意和你换的。”张福开始了理科生式的分析。
“所以我的做法只是欠妥当，没有考虑到实际情况，但不能说错。还有你，你的问题是什么，你清楚吗？”张福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往我身上带。
“额，我太冲动了。”我嘀咕了一句。
“知道就好，本来林夕涵自愿到你那桌去，问题就已经解决了。非要弄些事情出来，你是怎么了，平常的你应该不至于这么冲动啊？”张福开始了他的说教，果然还是逃不过被他啰嗦啊。
“额，男人嘛，每个月总有几天心情不好。”
“少贫嘴！不过说真的，你小子人缘可以啊，不光第一名和第二名跟着你走了，就连第三名张倩，也在吃完饭后，悄悄找到我，要我不要和你计较，还说全是她不和艾茜文换座位才引起的，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
我一惊，张倩原来这么够义气？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学生是怎么想的，都觉得我是那种小肚鸡肠，蛮不讲理的老师。”张福抱怨了一句。
“因为老师都是这样的啊！”我顺嘴说了一句。
“你是怎么得出老师都这样的结论的，明明我就很讲道理。”张福似乎有些委屈，我记得高一的时候，他可是嚷着要和学生做朋友的。
“额，张老师，你别激动，我指的是我以前的老师。”我赶紧说道。
张福这才好受一些，“为了和你们打成一片，我特意开了这个圣诞晚会，好不容易才在教导主任那里通过的，还说出了事我负责。可是你们只把我当成不讲道理的老师。”
“张老师啊，咱凭良心说一句，你真的不是为了和张晓玲老师约会，所以才开所谓的‘圣诞晚会’？”
“……”现在的小孩，会不会好好聊天了。
只见张福脸色一红，然后哈哈笑道：“顺便嘛，那个只是顺便。”
我白了一眼张福，刚刚还在心里对他高度评价，这么快就被打回原形了。
“其实你们不相信老师我能理解，以前我读书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主要还是大家把老师这个职业神话了，所以稍微有些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就会有意见。老师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不过到了大学，你们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会管你们，虽然会有一个类似班主任一样的角色，叫辅导员，但是经常几个星期见不到一面。你们会被平等的对待，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总之，现在就好好学习吧。”
张福莫名其妙说了一些感慨的话后，就让我回教室了。
我回到座位上，艾茜文率先问道：“张福怎么惩罚你了？有没有让你退学啊！”
我哼了一声，“你巴不得吧。”
“嘻嘻，别说出来嘛。”
“张福没有惩罚我，而是给我道歉了。”我淡定的说道。
艾茜文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我，老师给学生道歉，你是在做白日梦吧。
我把和张福的谈话大致给艾茜文说了一遍。
我们对老师的印象太刻板了，世界上还有张福这种讲道理的人，而对大学的向往，又多了几分。也意味着，学生这个身份，远了几分。
第三百一十五章 道破
下课以后，我被很多同学围着，他们都很关心张福会怎么处罚我。
出于对张福“和学生做朋友”理念的认同，于是我把实际情况和大家说了一下。当然和张晓玲约会的私心我没揭穿，既然是朋友，还是要维护一下张福面子的。
也许是出于对“和学生做朋友”理念的认同，张福在同学们心中的地位，一下子就上升了一个台阶。
虽然张福没办法把七班带到普通班第一，教学经验也不足，讲课的时候总是云里雾里，但还是一个好老师。
下午的时候，听到一个消息，说是高一教历史的刘老头病了，好像还是癌症，我惊了一下，这就是现实版的不知道明天和意外那个先来。
毕竟高一教过我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老杨就组织了一下，准备用班费买些礼物去慰问一下刘老头。
张福也找老杨谈过了，消息是从家属那里听来的，应该属实，同时叮嘱老杨，刘老头需要静养，去看他的人不要太多。
最后商定了人选，就我和老杨两人，代表七班去看望。
因为刘老头还不知道真相，所以我们决定一切从简，放学后再去，不要被他看出端倪。
放学后，我们买了一些水果和牛奶，然后赶往医院。
“我们这样应该不算太刻意吧？”老杨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算，只是一些水果和牛奶而已，不过我们真的瞒得住刘老头吗？”我有些怅然，在看到一个生命走向尽头，心情有些抑郁。
“什么意思，是担心我们控制不住情绪？”老杨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你觉得一个人得了绝症，该不该告诉他？”我没有回答老杨的问题，而是问了一个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疑惑。
老杨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但是大家都这样做的。你别乱来，要是说漏了嘴，后果你承担不起的。”
我笑了笑，嘴角有些苦涩，“放心吧，我没打算挑战传统，只是有些困惑而已。虽然知道这么做是为了病人好，希望病人有个良好的心态，但是问题不是有良好的心态就能解决的，如果是我，能愿意知道真相。”
“……我和你一样，但我们只是外人，没有家属那种强烈的情感共鸣，有些事，本来就很难判定对错。”
我抬头望了望天，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冬天，真是一个让人消沉的季节。
“看望刘老头的不光是我们吧，其他班级也有代表会来。”
老杨点点头，说道：“不错，但是这些问题都考虑过了，会以学校组织为由，这样就没问题了。”
“以前上课的时候，刘老头说过，文科类题目的答题要点，是要读懂出题人的意图，知道出题人想要我们答什么。
他这么一个人精，虽然脾气古怪了一点，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肯定能猜到我们纷纷去看他，意味着什么吧。就像做题一样，他知道不能让我们知道他知道，这话虽然拗口，但他肯定知道要怎么解题。”
“唉！”老杨叹了一口气。
我们来到刘老头住院的病房，这里已经有几个同学了，就连门卫张大爷也在。
我知道张大爷以前是学校的教导主任，后来退休了，闲着无聊，又不想继续教书，才跑去当门卫的，所以他和刘老头是几十年的老相识了。
“哎，怎么又来一批，是代表你们七班来的吧，教导主任就是喜欢小题大做，一点小毛病，让同学们这么破费，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刘老头对我们说道。
老杨笑道：“刘老师，要是怎么过意不去，等你好了，免费来给我们讲历史课啊，我们都盼着听你讲近代史呢！”
“你们七班都成理科班了，我还讲个屁的历史，也就你两个小家伙上我的课还听一听，可惜都跑去学理了。”刘老头没好气的说道。
“小丽啊，快把同学们的东西都拿好，回头给孩子吃。”张老头见我们手上还提着礼品，吩咐道。
这时候一个穿着朴素，但气质上佳的女人伸手接过牛奶和水果，抱歉的笑道：“让同学们破费了。”
眼前的人就是刘老头的女儿——刘丽。一个被渣男伤害，高中就辍学的人，见到本人我才知道，什么叫腹有诗书气自华。
当初隔着一个房间，听刘老头说起往事，我就在想象刘丽是怎样一个人，如今见了，发觉比我想象中跟有气质。
“刘老头，你看你多幸运啊，有这么多学生来看你，我女儿、儿子忙着挣钱，把我丢在这里就不管了。”隔壁床位的一个大妈叹道。
刘老头一听，就抱怨道：“这些都是学校那帮人瞎折腾，一点低血糖就给我整进了医院，小题大做的，现在马上就期末考了，我还要回去教学生呢。”
“上什么课啊，你还是安心在医院养病吧，我告诉你，低血糖也不是小毛病。听说你还是上课的时候晕倒的，你的课有人带的，放心好了。”张大爷劝道。
“这些小年轻，那里会上什么课，整天就知道照本宣科，哪有我教的好。”刘老头不服气。
“行了，就你能行了吧，赶紧好起来，我还要和你下棋呢。”张大爷笑道。
大家又寒暄了几句，张大爷对刘丽说道：“小丽啊，好好照顾老人，我明天再来看他，让他今天好好休息一下。”
刘丽点了点头，“好的，张叔叔，还有同学们慢走，我就不送了。”
正在我们相互道别时，在最角落一个床位的大婶阴阳怪气的说道：“还下什么棋啊，他得的是癌症，好不了了，趁还有命在，赶紧吃点好的。”
我们听完脸色一变，这人怎么这样，一位同学当即站出来说道：“你不要乱说！”
“什么乱说，我做完检查回病房的时候，亲耳听到医生对家属说的，这还能有假？”那位大婶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世界上总有些人，喜欢在伤口上撒盐，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我以为，这样的人只存在于小说中，没想到现实世界中居然会碰到。
第三百一十六章 小王
“什么乱说，我做完检查回病房的时候，亲耳听到医生对家属说的，这还能有假？”那位大婶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道。
世界上总有些人，喜欢在伤口上撒盐，以别人的痛苦为乐。
我以为，这样的人只存在于小说中，没想到现实世界中居然会碰到。
那位大婶话刚说完，有同学就大声吼道：“你在乱说试试？”
我们也纷纷站了出来，对她这样的行为极为不齿。
大婶一见我们站了出来，脸色也变了，“怎么，现在学生都怎么没教养吗？不知道医院应该保持安静是吧，你们老师都是怎么教的？”
那种嚣张的态度，看了就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毕竟不能真的对她动手。
“我看你是嫉妒刘老师有这么多人来看望，所以心怀嫉妒吧。”虽然不能动手，但能讲道理嘛，我站出来，脸上写满了鄙视。
“你……”大婶用手指着我，有些颤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们等着吧，看他是不是癌症！”大婶又提到这件事。
“哼，原来嫉妒就可以睁眼说瞎话啊。”不管怎么样，我也死咬着她嫉妒刘老头的理由不放。
“医生来了，让一让！”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喊道。
我们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大婶坐在床上，像是盼来了救星，立刻说道：“医生，你来评评理，32床是不是得了癌症！”
看见这位大婶还这么不依不饶，我们都皱了眉头。
同样的，管床医生也皱了眉头，说道：“很多指征不明显，需要做化验。倒是你，时不时肚子痛，还和别人吵架，也不怕动了肝火。”
大婶哼了一声，“化验结果我可是好好的，怕什么。再说你们医院真是什么人都收，就说句实话而已，别人要来吵架，我有什么办法！”
我们听见大婶这样说，心里都很不爽，这种人，你越是针对她，她就越来劲。
“好了，你少说两句，别人的病情，瞎掺和什么。既然检查都做了也没找到病因，那再给你开个‘肠镜’检查吧。”医生阻止了大婶继续唠叨。
大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憋住了。医生又交代了她一些检查的注意事项，然后就走了。
“刘老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有些人心理阴暗的很。”以为女同学小声的说道。
刘老头倒是笑呵呵的，“没事，我懂，放心吧，我还要赶快出院给你们上课呢。正讲到精彩的地方，结果被那些年轻的老师半路截胡了，就像幸苦种的大白菜被猪拱了一样难受。”
刘老头的这个烂笑话倒是缓和了不少气氛，我们又说了几句话，然后约定会再来看他的，然后就走了。
刘丽把我们送出门口，张大爷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段时间就幸苦你了，要是35床的大婶再刁难你们，就去找医生，看能不能换个床位，别和她纠缠。”
刘丽点点头，可以看出她脸上的疲倦，要她这时候强颜欢笑，假装没事，真的有些难为她了。
刘老头教了我一年，从来没有讲过笑话，刚才那反常的烂笑话，听起来实在有些让人伤感，我和老杨回到七班，这时候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晚自习上，很多同学都来打听刘老头的情况，所以老杨就干脆开了一个情况通报，把在医院的遭遇都说了一遍。
在把情况说完后，同学们纷纷抱怨那位大婶，这都是什么人啊？难道没有一点基本的同理心吗？这种人为什么不得绝症……
“唉，我记得以前刘老头最喜欢的学生就是你和老杨了。”艾茜文说道。
“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但是他说过我们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我想起了课堂上，刘老头的风采。因为年纪大了，他总是喜欢坐着，一条板凳，对着门口，然后和我们讲故事。
“他在每个班都这么说的吧。”艾茜文白了我一眼。
“虽然我是班上总分最高的，但是历史还真不如你。记得每次叫你回答问题，总能说到刘老头的心坎上，结果他和这么糟糕的人同一间病房。“艾茜文有些唏嘘。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无法抵抗，只能服从。”我想起了在离开病房的时候，刘老头强颜欢笑的样子，脾气古怪又倔强的他，居然开始和颜悦色了。
“下次你们什么时候去看他？”艾茜文问道。
“不知道，也许很快，也许是在他弥留之际。”我有些恍惚，对我们来说弹指一挥间的时光，也许就是他生命最后的尽头。
“下次，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可以啊！”
医院住院部，32号床。
刘老头抬头望着天花板，想想自己的人生并不成功。媳妇死得早，唯一的女儿刘丽在高中的时候就辍学了。
当时的刘丽，本来应该像今天来看他的学生一样，是天子骄子，结果遇人不淑，高中就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是奇耻大辱，自己的脸面无所谓，但刘丽的一生就毁了。
而那个毁了刘丽一生的男人，今天在美国逍遥着，听说搞金融赚了不少钱。可是事发转学后，就再也没见过人了。这一直是刘老头心中的痛，如果说有什么死不瞑目的，就是那个小兔崽子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还有就是担心小王赚的钱不够，自己的孙子没钱上学。
这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爸。”
刘老头笑了笑，“小王来了啊！都跟你们说不要这么折腾了，还时时刻刻换人盯着我，这里是医院，有医生，有护士，比你们专业多了，你也工作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被刘老头称作小王的人，正是他的女婿，皮肤有些黝黑，个头也不高，还穿着工装，一股朴素的气息扑面而来。
刘老头对这个女婿是不满意的，因为他只是一个电工，别说和自己比，就是自己教的学生，也比他强多了。
自己曾试图给他讲历史，但是对于大人物的宏图伟业，对于民族的骄傲史诗，他一点也不懂，只会为每天又多挣了一点小钱而高兴。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交代
“爸，你生病了照顾你不是应该的吗？”小王接过刘老头的话说道。
“今天本来要带王洋来看你的，可是你也知道，现在的学生，家庭作业太多，我下班又迟，所以只能周末再来了。”小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嗨，你们就是喜欢瞎搞，我一点小毛病还弄得全家不安生，你们都回去，辅导洋洋功课。这里我一人留下就行了。”刘老头开始赶人。
“爸，你可是家里的主心骨，好好在这里养病，别动不动就赶人走，一会儿我还要回去给洋洋辅导功课，明天再来看你。”刘老头赶人的时候，也就刘丽能劝得住他。
“行吧行吧，那就让小王留下来，你早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就别来了。”刘老头拿刘丽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刘丽看向小王，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替你。”
“哎，好咧。”小王憨厚一笑。
目送走了刘丽，小王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折叠床，然后铺好被子。
刘老头看到小王任劳任怨，对这个女婿的评价又高了一些，虽然生活情趣不怎么样，但是朴实啊，自己走了以后，小丽跟着他，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起码也衣食无忧吧。好在小丽也不物质，从这点上看，倒是般配。
刘老爷越是这么想，就看小王越是顺眼，说道：“小王啊，这些年幸苦你了，养活这么大一家子。”
“哪里啊，还是比不上您，您随便动动嘴，再加上退休养老金，收入就赶上我了，我们还指望您呢。”小王笑道。
是呀，自己动动嘴，就可以赚很多钱了，每天在学校，没事就泡泡茶，要不就找张老头下下棋，又轻松，又快活，比起小王早出晚归要痛快多了。
“我是说，以后这个家就全指望你了，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刘老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额，小王有些不知所措，刘老头的病，刘丽再三嘱咐过，不能让刘老头察觉，所以现在老丈人是在套自己的话吗？
“您别这样说，等你好起来，还要给我，洋洋上历史课呢。”
刘老头气结，自己是在给你们讲故事，启迪思维，开拓视野，才不是上课，小王果然还是朽木。
“其实你们瞒不过我的，我什么都明白。今天有很多我交过的学生来看我，在学校教书几十年，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而且你们说我是低血糖，但低血糖哪里需要住院，蒙谁呢！”刘老头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小王沉默不语，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说好了，不然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见小王不说话，刘老头继续说道：“我也不是为难你，但是纸有那里能包的住火？知道你们瞒着我是好心，也不怪你们，就是趁着小丽不在，我们谈谈心。”
“爸，你还是给我上历史课吧。”小王有些哭笑不得，突然说这些，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要是生活能回到以前，听他上课就好了。
刘老头瞪了他一眼，“上什么课，你又听不懂，要是那些学生在就好了。就比如高二七班的柯韩，他还可以提出一点不同的看法，虽然稚嫩，但是总能自圆其说。”
“对对对，还有张大爷，他也听得懂。”小王赶紧说道。
“他懂什么，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整天工于心计，最后还当了教导主任，可能搞政治是一把好手，但说到教学，他就一个菜鸡。”
刘老头把张大爷批判一通，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别岔开话题，今天不讲历史，就讲现在和将来。”
小王哭丧着脸，无奈说道：“是！”
“你也知道小丽的过去，这些结婚的时候就和你说过了，那个小兔崽子人现在在美国，听说还入了美国的国籍，这辈子是不会在回来的，这是我最难过的事，也是因为这个，误了小丽一生。
你还算个好人，这些年来我也看在心里，从一开始的不看好，到现在其实也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待了，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寿命，如果说治病要花很多钱，就不要治了，给你、小丽、还有洋洋留点，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会找个时间给学校的同事打声招呼的，如果洋洋学习好，将来可以带他走后门进新宇，这在学校里面算是潜规则了，教师直系亲属可以有一些优待。
还有我的那些藏书，喜欢的你们就留着，不喜欢的也别烧了，捐给学校图书室也行。总之，谁需要就给谁，是送是卖都成，但不能拿去按斤卖，那是对知识的侮辱。”
刘老头还想交待一些事，但是被小王打断了。
小王坚定的摇头，“爸，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给你治病的，你不要有负担，我读的书不多，人也笨，但还是知道钱没了可以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唉，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我不是心疼钱，如果能治好，我当然要治，我私底下还有几十万积蓄，你们不出钱我自己也能治。问题是治不好的，花钱还遭罪，何必呢，还是留点给活人……”
“爸，这个事情你就不要在考虑了，反正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的。”
这个小王平时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犯浑啊，就不能理性一点吗？果然是一块朽木。刘老头在心中想着。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我们今天的谈话你别告诉小丽。”刘老头有些生气，对小王语气有些不好。
“好咧，我一定不告诉她。”她已经够烦心了，这些事还是不告诉她比较好。
刘老头看见自己发脾气，小王反而如释重负的样子，心底再一次确认了小王就是朽木，自己发脾气他居然还高兴，果然难堪重任。
不过，谁叫他是自己的家人呢，再怎么难堪重任，也要教会他如何面对压力。
反正自己还有些时间，一遍教不会就教两遍三遍，总要把自己的后事交代清楚。
第三百一十九章 有意思吗
元旦一早，我、老杨、艾茜文在约定好的地点见面，然后一起去买一些所谓的礼品。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比如我，明明很讨厌送礼的行为，因为觉得与其买一些别人不喜欢的东西，还不如直接给钱，按需购买更好。但今天，却觉得直接送钱是一种不好的行为。
人真是一种善变的动物，对一个观点不能贯彻始终。
有些问题不需要人教，因为会自学成才，大家都这样做，所以这样做就是对的。我依然觉得送礼的意义不大，但是又不再讨厌这样的行为，这种矛盾感，虽然年龄的增加，也越来越矛盾。
既然上次买了牛奶，那这次就买酸奶，刘老头可能不喜欢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但是他孙子应该喜欢。
我们三人迅速达成一致，根本没想过已经多少人送过这些东西了，其实这里面隐含了一个信息，就是敷衍。
送礼物只是一件正确的事，很难表达真正的情感，所以这也是我不喜欢这种行为的原因。
我们提上两盒酸奶往医院走去，因为还是早上，所以来就诊的人格外多。
“我们老了也会像他们一样吧。”艾茜文居然想到了那么遥远的未来。
“已经好很多了，要是在古代，很多人只能等死，现在起码有盼头。”老杨感叹了一句。
医院果然是个容易让人消沉的地方，毕竟是离死亡最近的场所。
“这么消极干嘛，他们大多数都只是流感而已。”我白了两人一眼，也许是因为刘老头的病，所以大家心里都笼罩着阴霾。
“哈哈，也对，我们还是快点去刘老师住的病房吧。”艾茜文笑了笑，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来到住院部，这里显得同样显得有些凌乱，总能看见主任级别的人被一堆医生拥护者，然后每间病房挨个查，像这种以主任为核心的队伍就有好几个。
护士们同样在忙碌着，至于忙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觉得自己每天只是学习而已，两相比较，简直太幸福了。
来到病房，刘老头已经起床，正坐在床上看书，一边是一个皮肤有些黑的中年人，正端着饭盒吃饭，刘丽在一旁削苹果。
“刘老师，我们来看你了。”老杨向刘老头说道。
“嘿，你们怎么又来了，好好过了元旦不好吗？”刘老头放下手里的书，对着我们抱怨道。
“我们学生哪有什么元旦啊，无非就是在家里学习和在学校学习的区别而已。”我笑了笑。
“小丽啊，早知道这些学生会来，就应该把洋洋也带来的，让他看看能上新宇的学生是多么的刻苦，元旦还要在家自习。”刘老头对刘丽说道。
“是啊，洋洋就是太喜欢睡懒觉了，真应该让他来见识一下哥哥姐姐们的风采。”刘丽笑了笑。
“哼，大早上吵吵闹闹的，烦不烦！”这时候35床的大婶对我们嚷道。
艾茜文用眼神示意我，就是她？
我点点头，就是这个大婶，很不知趣。
“我们聊天关你什么事，再说你不是早就醒了吗？”小王这时候看不下去了，怼了一句。
“咋滴了，医院要保持安静不知道吗？我是病人，你们要尊重我。”大婶冷哼一声。
“可是外面医生护士更吵啊，你们不去叫他们安静？”艾茜文试图讲道理。
“所以你们吵我不能说了是吧，别人我不觉得吵，就觉得你们吵，不行啊。”大婶立刻回怼。
“有些人啊，就是看别人总有人来探病，心里嫉妒。”老杨阴阳怪气的说道。
“对了大婶，你家里人呢，怎么从来见不着啊！”我在老杨说完后，趁胜追击，论恶心人，我可没输过。
“哼，反正你们说话小点声。”大婶脸色不好看，只能哼了一声然后裹上被子翻身朝里睡。
果然是戳到她的痛楚了，这就是打蛇打七寸的意思吧。
没到想这么容易就让这位大婶安静了，还是很让人意外的。
我们又和刘老头聊了一会儿，这时候查房的医生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病房。
先是询问了其他几床病人的情况，把35号的大婶和32号的刘老头留在了最后。
这时候一个医生对刘老头说道：“老先生，有件事需要通知你一下。”
我们的心咯噔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刘老头的病情又出现什么变数了？我下意识的看了看刘丽和……小王吧，他俩也是一脸困惑。
刘老头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说道：“请讲。”
“呵呵，不要这么严肃，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你们来说是这样。”医生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医生的笑容可不怎么好看啊，而且怎么听，都有些像反派的台词。
“上星期您在我们医院诊断出了结肠癌，虽然只是初步判断，但是应该没错。”医生说道。
“……”说好的重大疾病瞒着当事人呢，现在医院可以代替家属做决定了？
“看吧，我就说嘛，可是你们还不信！”这时候35床的大婶在一旁看热闹的说道。
一时间大家脸上都呈现出各种情绪，医生脸上是尴尬，我们怎么愤怒，这人真的太讨厌了。
“医生讲话，麻烦其他人不要插嘴。”刘丽有些忍不住了，眼圈微红，狠狠瞪了一眼那位大婶。
“咳咳，可是您的各项临床指标又不符合该病的指征，所以又做了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发现您的身体很好，只是血糖有点低。”
医生的话音刚落，我们就更觉得奇怪了，但是又有些欣喜，“所以，刚开始是误症吗？”刘丽忍不住问道。
“不是。”医生的回话很果断，没有任何犹豫。
什么叫一会天堂，一会地狱，这就是了，把希望摆在面前，然后在打碎。
医生的话音刚落，我们脸上都写满了苦涩的表情。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医生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搞得像个写小说的一样，还一波三折，有意思吗？”我无奈问道。
第三百二十章 有惊喜就好
面对我发自灵魂的疑问，医生说道：“我也想说啊，但你们能不能别打断我。”
我耸耸肩，那你快说啊，不打断你了。
“一开始我们也很困惑，所以进行了仔细检查，然后发现，是护士把样本弄错了。”医生说道。
“这也能弄错？”我很疑惑，每次抽血什么的都要确认一遍名字，输液也是。就这样也能弄错，该不会是让护士背锅吧。
医生瞪了我一眼，说好的不插嘴呢！
“好好好，你接着说。”我赶紧闭嘴。
“所以说有病人得结肠癌是真的，但不是老爷子。”医生把话说完了。
“什么，所以我爸没问题？”刘丽用手捂着嘴，险些哭出声。
只见医生皱了皱眉，“在课堂上晕倒应该是低血糖惹的祸，但还不能排除其他毛病，我建议在观察几天，当然这几天的检查费我们会给你们免去的，毕竟是我们的错……”
“太好了，爸，你没事！”这时候根本没人听医生絮叨，刘丽更是扑向刘老头的怀里。
“傻丫头，我早说过自己什么健康着呢，你们非要把我送来医院，整这一出……”刘老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止都止不住那种。
第一次见到大人哭，或者是见到老人哭，那场面，很振奋人心。“傻瓜，这么开心的时候，干嘛都在哭啊！”艾茜文眼角也留下了泪水。
我和老杨眼眶同样有些湿润，这真是一出乌龙，早知道就不买礼物来了，现在拿去退，老板同意的吧！
见这一家三人抱在一起哭的样子，突然觉得很幸运今天来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生离死别，但是能亲眼见证，本来必死的局，变成皆大欢喜，没有比这个更震撼的了。
从鬼门关走过一次才会明白，什么东西是不能失去的，人生才能更通透。
和我们这边喜极而泣相比，医生们就要冷静很多，他们这时候来到35号床.
在人们需要的时候，医生是救世主，他们救死扶伤，有高超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但有时候，他们就像死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下达死亡通知书。虽然噩耗本身不是他们引起的，但确实是由他们宣判的。
“干嘛？！”35号床嘴角抽搐，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吴慧芳是吧。”
“是。”
“有一个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因为我们医院的失误，把你和32床的取样结果弄混了。虽然知道你的家人在外地打工，但是希望他们能回来一个，接下来可能需要做一些治疗。”
医生的话没有丝毫感情，就像刚刚把喜讯告诉刘老头一样，也许他们见过太多生离死别，所以早就免疫了，又或许需要用冷漠来伪装真实的情绪，因为工作性质，决定他们必须冷静。
“哇啊啊～～”35床的吴慧芳瞬间就哭了，抓住医生的衣服，哭泣道：“不要啊医生，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要不在检查看看……”
两边都在哭泣，可是心境却截然不同，一遍是嚎啕大哭，死抓着医生的衣服不放，一边已经渐渐消化了刚才的惊喜，情绪开始平稳。
对于这样的大反转我们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我总算明白医生一开始说的不是误症的原因了。误症是诊断错误，也就是癌症一开始就不存在。
弄错了则表示，癌症一定会落到一个病人头上，不是刘老头，那就只能是别人。本质没变，只是对象变了。
虽然35床的大婶很让人讨厌，但是看见她那副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忍，讨厌又不犯法，何必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好了，吴慧芳，我们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还是早点通知你家人吧，还有很多检查要做。如果是早期，还是很有希望的，还请你积极配合医院。”这时候一旁带头的医生也开口了。
听到医生的话，吴慧芳止住了哭声，然后抓住带头医生的衣服，说道：“都怪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搞错了，我的病情一定不会被耽误，你们医院要付全部责任。”
听到这话，我们心里都皱了皱眉，怎么说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世界上的人，永远不是脸谱化的，不是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好人，或者坏人。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大婶，现在又开始……碰瓷？
一个医生有些生气，说道：“虽然我们是又不对的地方，但你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而且我们已经多次通知你，让你叫家属来，你就是不叫，现在还赖上我们了？”
带头医生摆了摆手，说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吴慧芳，你还是尽快通知家属吧，有些项目需要家属同意才能做，而且我看了你的数据，目前看起来不算坏，早点配合治疗，还有挽救的可能，所以你要尽快抓紧时间。”
35床的大婶听了，脸色变了又变，但还是松开了手，带头医生又劝了几句，才带队离开。
一时间我们三个人留在病房也很尴尬，就对刘老头说道：“老师，那我们先走了，你多住一段时间，把身体好好检查一遍。”
刘老头已经擦干了眼泪，对我们笑道：“你们回去后也抓紧时间学习，尤其是你，柯韩。艾茜文和老杨我都不担心，但我是知道你理科不怎么样的，更要加强弱项。”
看见刘老头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子来，我更高兴了，总算是彻底恢复了，我点点头，到了个别，然后离开了病房。
离开前看了一眼35床的大婶，她面目有些呆滞，刚才的冲击她还没有完全消化，本来重大疾病应该先和家属商量的，可是她的家属不在，所以医生才直接告诉她的吧。
我们离开医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感慨，即为刘老头感到高兴，也为吴慧芳感到悲哀，命运的一个小小玩笑，真不是可以轻易承受的。
至于弄错样本的护士受到怎样的处罚，还有吴慧芳家人来了后会不会继续闹，以及吴慧芳到底能不能治好，没人知道。但我希望，每个人的生命都能顺遂些，有惊喜就好，不要有惊吓。
第三百二十一章 拆台
刘老头住院的时候，很多人都去看望他，出院的时候，去的人寥寥无几，都说世上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常无，这次却是反过来了。
在元旦过后，同学们开始忙碌起来，是那种上厕所都觉得浪费时间的，每个人都在竭尽全力往上爬。
只要有分数，就会有排名，虽然曾推行过不排名次，但只推出一次就被同学们抵制，因为拿到成绩单后还有重新排一遍自己的名次，用物理知识理解，就是做无用功。
不排名只是一块遮羞布，总会有最后一名产生，并不能在客观上解决最后一名的问题，说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
“幸好我不是最后一名。”我放下手中的课本，累的趴在桌子上。
“别整天就知道和最后一名比，多看看排在你前面的同学。”艾茜文像我妈一样唠叨。
我望了望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虽然不大，但小时候足以让人兴奋，可是现在却完全没有要出去打雪仗的冲动。因为出去了会发现，就我一人！
“这一次你要冲进前三十名才行！”艾茜文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啊！为什么？”虽然想要进步，但别人也不想退步啊。我向四周望一眼，同学们都在拼尽全力去提升自己。
“哪有什么为什么，上进是应该的吧。”艾茜文白了我一眼。
“哦，好像也是。”大家都在上进，为了不落于人后，只能跟着一起上进，至于为什么，不重要了。
大家一起在期末考试这场战役里彼此拼杀，血流成河吧。
剩者，既为王！
很快，期末考试到来。
新宇的期末考试是按照高考的标准进行的，标准化的考试流程，每场考试换不同的监考老师，甚至连金属探测器都有，目的就是为了尽量贴近高考，让同学们习惯。
当然，高二年级的老师有点不同，为了让他们一起参与考试，和学生们同台竞争，所以第一场考试并没有监考，而是参加考试。各科老师被聚在一起，做着各不相同的试卷，以往用来对付学生的各种陷阱，现在要亲自尝试一遍，其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
李朝秦的学生会改制，半途而废。我的电竞社，也被轻易的攻破。倒是艾茜文提议的老师们一起参加考试，有越来越壮大的趋势。没想到最后留存下来的不是我们费劲心机想要干的事，而是艾茜文随口说出的话。
因为是冬天，所以每间教室的灯全都是打开的，走进教室，甚至有种室内比室外更亮的错觉。
试卷发下来后，先检查有没有错误，然后把条形码贴上，接着写上班级、姓名。如果弄错了，或少填、错填，成绩单上以零分计。
做题的时候把时间合理分配在各个大题里面，只要时间一到，绝不恋战，至于如何分配，因人而异。
我手腕上绑着去年艾茜文送我的红丝带，每次重大考试都会带上，图个吉利。
在经历几天没有硝烟的战争以后，终于考完收工。
考完试的我们自然要去嗨一把，所以老杨组织了一下，我、艾茜文、杨春、陈皓、严启文、林夕涵、林栋梁、张倩、秦如枫，共十人，一起去吃一顿。
所谓名正才能言顺，如果聚餐的理由是嗨一把，那未免有失风度，所以老杨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庆祝刘老头误诊，并且顺利出院。
至于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刘老头本人也不在我们的聚会上，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系老师的这份心。
我为老杨的这份机智，鼓起了掌，他真的……越来越油腻，将来一定是教导主任那种老油条。如果毕业后老杨回新宇教书，一定可以当上教导主任，然后对张福呼来喝去。
“冬天，当然要吃火锅，最好是羊肉。”林夕涵率先建议道。
很快，这个提议就得到超过半数的人响应。虽然一月已经过半，但是因为前半个月我一直省着用钱，所以还有相当多的结余，尽管羊肉火锅贵，但是吃得起。
不过因为主意到张倩没有出声，知道她家的情况不太好，所以寻了个机会，问道：“钱带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先给你垫点。”
张倩看了我一眼，问：“为什么？”
额，和张倩聊天真是……太伤脑筋了，今早上午刚考完政治，就又要动脑筋了。“因为老杨办事不地道，考完试后突然通知聚餐的，怕你钱没带够啊。”我日常把责任推给老杨。
“放心吧，够的。”张倩笑了笑。
“那就好。”
“其实这都要感谢胡天贵，他给我寄了几百块钱。”张倩小声说道。
“啥，富贵？他参军不是三个月不能和外界联系吗？”我感到困惑。
“嗯，但也不是完全封闭，只是不能主动联系，但是寄点东西还是可以的，他给我写了封信，说是今天过年不能回来了，明年一定回来，要请你们吃东西。他给我的钱就当作的是存银行，让我将来在还他。”张倩说道。
“富贵是个好人啊，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笔。”我感慨了一句。
张倩抿嘴一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给他回信的时候，告诉他要小心你。”
我瞪了张倩一眼，“小心我什么，我是在未大家谋福利。”
我们一行人来到上次请胡天贵吃火锅的店，我把胡天贵的近况告诉给了大家。
林夕涵笑道：“不错啊，那小子还知道要回请，等明年见面了，一定坑得他永生难忘。”
林夕涵这个魔鬼。
“哼，他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然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老杨因为被胡天贵打过，所以很看他很不顺眼。
“老杨啊，他在队里肯定没少被修理，等他回来，你觉得自己能打过他？还是别自找没趣了。”我好心劝道。
“我一个人是打不过，但我背后是整个七班。”老杨拿出了做班长的威风。
“不是我拆你台，虽然我不懂法律，但是殴打现役军人，是要负责任的吧。”我摊了摊手。
“你就是在拆台！”老杨瞪眼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花鸟市场
林夕涵眉毛一挑，“你确定？”
不知道为什么，我嗅到一股危险的味道，然后十分同情的看了秦如枫一眼。
“八班陈静怡是你女朋友吧，听说你本来是推荐她当班长的，但是被张晓玲否了，是不是有怎么回事。”林夕涵一语道出真相。
我们在座的都惊了一下，还有这事？
“你怎么……没有这回事！”秦如枫愣了一下，当即说道。
“不承认？不怕我继续抖出一些事？”林夕涵冷哼一声，有种我手上的料还多着呢。
看见秦如枫变得犹豫了，我当即说道：“原来是真的啊，你小子可以啊，下手这么快。”千万别招惹林夕涵，不然她都抖出更多事出来。
“哼，你怎么知道的？”秦如枫终于撕下伪装，冷冷的问道。
“猜的啊，现在明白我很聪明吧，刚刚问你的问题，可以回答了，不然我多猜几个。”林夕涵笑了笑。
这笑容让我这个第三人都有些发颤，智商高的人对普通人真是碾压啊。
“其实两班的班主任在私底下谈恋爱。”秦如枫如实回答。
“这样啊，好像还挺有趣的。咱们要不要私底下向教导主任举报啊，说不定举报有奖哦。”林夕涵饶有兴趣的说道。
“……”
“额，还是算了吧，要是真把他俩搞黄了，我们两个班的人吃不了兜着走。”见没人说话，秦如枫硬着头皮说道。
“柯韩你也说两句啊，戳和他俩你也有份。”秦如枫趁林夕涵还没回话，赶紧把我卷进来。
我怨念的看了一眼秦如枫，也有老杨的份，你怎么不把他卷进来，果然你两有一腿吧，一定是的。
“像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行为，我们一定要坚决抵制，我第一个赞成举报。”我的话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众人：“……”狗腿子！
“怎么这么没原则，他俩不是你戳和的吗？”林夕涵把枪口对准我。
“当然是因为老杨一定会阻止，然后我很乐意和你并肩，推翻老杨。”我顺便把老杨也卷入进来。
“我第二个赞成！”老杨毫无原则的讨好林夕涵。
“我第三个！”秦如枫见势不妙，也趁机改换门庭。
“……七班的三个班长很没骨气啊，张福怎么选了你们当班长。”林夕涵摇了摇头，此事作罢。
没骨气的三个班长：“……”太好了，没有和她起正面冲突。
吃完饭以后，我们几个就此告别，下次见面就是领成绩单的时候了，当然也可能是死亡通知单。
刚刚还聚在一起的人，转眼间就不见了，不得不感慨人生真是聚了散，散了聚。
“喂，记得明天来学校上自习啊。”林夕涵提醒了一声。
我苦着个脸，“要不要这么急，才放假啊。”
“不来算了，反正我刚刚问了，除了你都来的。”林夕涵随口说了一句，然后也走了。
“高中三年就别想着玩了，以后玩的时间有的是。”艾茜文说了一句。
我当然知道玩的时间有的是啊，小学的时候，老师就这么说，然后是初中，然后是高中，我猜将来大学老师也会这么说吧。
“是啦是啦，明天我会到的。”我随口答道。
突然发现，认识了这些人以后，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以前的我，自由散漫，遇事从来是临时抱佛脚，常常力有不逮的时候。现在，似乎有了一点点改变，把整个假期用来学习这事，想想都觉得恐怖。
我在内心深处，抵制被人改变，但是又觉得，似乎这样也不坏。能为了一个目标奋斗，能在冬天吃一口火锅，夏天喝一口冰水，能一起谈论分子，细胞，电磁感应，求取最大最小值，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
“哎，我们逛逛吧。”艾茜文对正在等车的我说道。
我点头，“去哪？”
“我怎么知道，你带路。”艾茜文日常把麻烦的事推给我。
我们来到一个花鸟市场。
“原来你喜欢这种地方啊！”艾茜文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你不觉得这里有花，有绿植，还有鸟叫，像是置身在大自然吗？”我随口解释道。
“少来，我还不了解你啊，你就是临时编了一个借口。我猜你就是爱好独特，喜欢来这里而已。”到了花鸟市场以后，林夕涵带头走在了前面，然后又转头说道：“再说了，这里这么吵，那里像大自然了。”
是呀，这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吵了，记得小时候自己明明只听得见鸟叫，现在却突然多了很多杂音。
“居然连我编的借口都能看出来，行啊你。”我赞美道。
“那当然，好歹做了一年的同桌。”艾茜文两手背在后面，看到一家买冷血动物的店，走了进去。
咦，艾茜文对花啊，鸟啊，鱼啊什么的不感兴趣，居然喜欢冷血动物，跟我一个样。
老板正在玩电脑，见我们来了，也没招呼，大概像我们这种学生他见多了吧，只看不买！
“哎，你快啊，这只蜥蜴和树枝一个颜色耶，你说把它放在绿叶上面，会不会变色啊！还有这个蜘蛛，这么大只你说它有没有毒啊！还有那条蛇，天啊，我第一次见到真的蛇耶……”艾茜文喋喋不休的说道。
我双手抱在脑后，跟着她一块，“少见多怪，这里还有世界上体积最大的帝王蝎，小孩见了要做恶梦的那种。”
“咦，这里还卖水产品啊？”艾茜文喃喃道。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我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是蝎子，不是螃蟹，帝王蝎，毒性很弱那种，还可以拿在手里把玩。”
“哦，原来不是吃的。”艾茜文略微有些遗憾。
“你那是什么表情，这是里爬宠区，不是水产品区，买吃的去农贸市场啊，虽然不也不确定蝎子能不能吃……额，不对，你才刚吃过……额，也不对，算了，我带你去看看吧，小时候我常来。”
我带着艾茜文来到饲养蝎子的地方，指着一个体积“庞大”的蝎子说道：“就是这个。”
第三百二十四章 宠物
艾茜文看到帝王蝎以后，略微有些失望，“还是帝王蟹大啊！”
喂，要我说多少次，这不是给你吃的。
“刚刚你说到小时候，你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啊？”艾茜文准确抓到关键词。
“……算是吧，你也知道，这些生活中很少见的东西，看起来都酷酷的，我这么酷的一个人，当然常来啊。”
“没说实话哦，你刚刚犹豫了一下。”艾茜文隔着玻璃，观察着帝王蝎。
“我在组织语言。”
“一般而言，人们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只有在不想开口的时候，才会组织语言，不然都是张口就来的。”艾茜文抬起头笑了笑，“生活观察而已。”
观察个鬼，艾茜文绝对是在炫耀她的高智商，绝对是的。
“你很想知道？”我随口说了一句。
“当然啊，毕竟你是我同桌嘛，如果不想说也行，反正你小小年纪，也不见得又多大的秘密。”艾茜文傲娇的表示道。
“……”你才小小年纪！
“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跟我来。”我带着艾茜文离开这家店，然后向深处走去。
走到一家卖猫和狗的宠物店门前，我问道：“猫和狗，你更喜欢那个！”
“……喜欢当然是都喜欢，各有各的好。”
“你犹豫了！”我把刚刚艾茜文的话完美的复制出来。
“猫！”艾茜文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
我笑了，笑得很开心，小时候问过很多人，他们都更喜欢狗。
有时候，有人和你一样，便是最大的幸运，就像是灵魂找到了共鸣。
“我也喜欢猫，有一次路过这里，缠着妈妈非要进去，然后有一只猫和我看对眼了，就是那种非它不可的感觉。”
“然后你这个熊孩子就死缠着非要买，你妈不给你买，你就撒泼打滚，最后也没买，所以成了你的心结？”艾茜文自以为是的分析道。
我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吗？”
看见艾茜文果断的点头，我直接把头扭过去，继续说道：“反正当天还是买了，那只猫没精打采的，回家后一直趴在角落，我偷偷从冰箱里拿了里脊肉给它，都不怎么吃。”
我陷入的回忆，“再后来，它总算精神些了，期间我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喂你这是什么眼神……
可是好景不长，那段时间，我刚好流鼻血，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我鼻子过敏，刚好知道我家新养了一只猫，就说是猫的毛发引起的。这还不算完，听说那只猫刚回来的时候萎靡不振，就说有病，最好带去宠物医院看一下。”
“所以就送去了医院？”艾茜文好奇的问道。
我苦涩的一笑，叹了一口气，“哪能啊，不管那只猫病没病，我都不能养了，所以花那个冤枉钱干嘛？”
“为什么？是因为给猫看病要花很多钱？”艾茜文不解。
“因为医生诊断我鼻子流血是过敏性鼻炎，猫毛引起的。虽然我觉得是意外，恰好流鼻血而已，但是一个小孩子怎么抗争得了？后来我放学回家，猫果然不见了，我妈说送人了，我就一直追问送谁了。也许是因为被我问烦了，就说送回宠物店了。”
我用手指了指眼前的这家店，说道：“就是这里，此后一有时间，我就往这里跑，可是再也没见过，也没哪只猫能和我看对眼。再后来，我渐渐明白，其实是扔掉了，因为它可能有病，所以很担心，能不能活下来。我就常常在小区里找，也常常到这里找，可是都一无所获。”
我望着这家小时候光顾得最频繁的宠物店，眼前似乎有一个小男孩，背着书包，期待的进去，失望的出来。
“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给它起个名字，从此以后，也再没养过宠物！”想到以前的事，内心就隐隐作痛，虽然对大人来说，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就像我喜欢的玩具，要送给来家里玩的更小的小朋友，这是一件小事。我按照歌里唱的，捡到钱交给民警，可是却被人嘲笑，说我书呆子，这是一件小事……很多很多的事，在成年人看来都是小事，可是，那是我的整个世界啊！
“所以你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没有，只是今天突然想起这里，就来看看，已经好多年没来了，小时候一想到大人对生命的漠视，我的心就隐隐作痛，明明书上说了生命都是平等的。可是，写书的人不信，更强大的人不信，我这种弱小的人，却信了！现在变得和那些成熟的人一样‘成熟’了，有些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谢谢你！”艾茜文说道。
我惊讶了，“谢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谢谢你把你的心事告诉我啊，虽然在别人看起来这只是一件小事，但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芥蒂，所以才不愿意说出来。但你还是告诉我了，意味着你相信我。”
我内心微微颤抖，这件事确实在心里有些芥蒂，同时也觉得太微不足道了，所以不想说，只是艾茜文居然如此认真对待。
“……小题大做。”我扭过头去，一定不能表现出感动的样子。
“好了，那我们进去看看吧，也许将来可以在这里养一个宠物呢。”艾茜文说罢便欲走进去。
“等一下，万一老板认出我，估计会笑我又来找猫了。”我尴尬的说道。我可是记得，每次进这家店，都会被老板笑，同时还诱导我再买一只，真是个漠视生命的臭奸商。
“认出来更好啊，你和他谈谈生命的价值，人生的意义，把一个平凡的事上升到哲学高度，是你最拿手的吧？”艾茜文不理会我的阻挡，一脚跨进了店门。
“欢迎光临！”老板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看宠物啊，请问是喜欢猫还是狗，本店种类齐全，有纯外国血统的……”
哎，现在连宠物都讲血统了，以前可没这套，果然是与时俱进啊。
我还认识老板，老板却已经遗忘我了，突然有点小忧伤。
第三百二十五章 寒假自习生活
寒假第一天，连个懒觉都没睡，就爬下床，折腾好半天，然后去了学校。和往常一样，我来的几乎是最晚的，虽然此时也才九点刚过。
寒假时候，人特别少，主要还是因为冷，所以再也不用像周末一样，六个人挤在只能坐四个人的桌子上。
艾茜文日常嫌弃道：“你还是来的这么晚。”
“没有我的懒惰，怎么衬托你的勤奋啊！”我笑了笑。
艾茜文哼了一声，直接丢出一套试卷，“今天把这套试卷先做完，然后自己对答案，做个错题本。”
我看了一眼艾茜文给的卷子，XX高考模拟。才高二就要做模拟卷了吗？好痛苦。
“别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这种模拟卷只是最基础的，意思一下就行了，我手上有好几个省历年模拟考的试卷，还有很多地方高考的真题，以后有你受的。”比我早到一会儿的林夕涵，喝了一口水，然后对我说道。
“你哪来这么多资料啊？貌似都是不公开的吧。”我怀疑林夕涵弄得都是假冒伪劣。
“理论上是不公开的，但谁知道外省的那些所谓的好学校会不会偷偷备份，然后和新宇狼狈为奸，反正这些都是教导主任给我的，还叫我保密，所以你真是占了一个大便宜。”
林夕涵一副有恩于我的样子。
“教导主任也给了我一份文科的，说是寒假放的太长，叫我不要荒废学业。”徐彬彬抬起头说了一句。
我看了一眼艾茜文和张倩，“你们没有？”
“……”教导主任也太偏心了。
“其实这些题目会糅合进以后的试卷中，现在全给了，高三的考卷就不好出题了。学校是不会厚此薄彼，搞特殊待遇的。”徐彬彬安慰了一句。
我随便扫了一眼所谓的“最基础”的模拟卷，咦，好像真的还挺基础的。
“对了，昨天丞丞学姐联系我，说寒假的支教活动又开始了，问我们有没有兴趣，我回绝了，你们有想参加的吗？”我对另外几个人说道。
“还是原来的地方吗？”徐彬彬问了句。
“不是，每次支教的地方都是上面安排的，她们不能自己选。”我说了句。
“那就算了，现在我们都挺忙的。”徐彬彬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也不知道赵文明，李欣然这些人怎么样了。”我感慨了一句。
“回来后你就没联系过他们吗？”徐彬彬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就是生活，不管分开的时候多么不舍，大部分人还是回归了自己日常的生活，那段支教对我来说，只是体验，对那些小朋友来说，也只是假日里的一次奇妙体验，外面世界虽然好，又有几个人能摆脱现实的引力呢。
“李欣然这次期末考试得了全校第一，赵文明也很努力的学习，虽然更多人的没有改变，但我们也帮助到了一些人，如果不是现在挺忙的，我真想再去教几个星期。”徐彬彬说道。
我瞧了一眼徐彬彬手里的《西方经典点读》，还有时间看课外书，怎么都不像挺忙的样子。
徐彬彬似乎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我的话，说道：“文科和理科不同，没有一个核心的知识点去贯穿，所以只能广泛阅读，我可是每周都要做一次读书笔记的。这也不轻松。”
“哦，是这样啊，可是我见隔壁八班的就经常那个课文背，什么夏商周，什么商品是凝聚劳动力的无差别劳动产品什么的，你好像和他们不同啊。”我道出了自己的困惑。
“你怎么学语文的？”徐彬彬反问了一句。
“额……语感！”
“这就对了，你不会为了让语文多拿几分，去天天背古诗词吧。文科也一样，背知识点是很下乘的学习方式，想要语文考得好，就要广泛阅读，对文章提出自己的理解，当然诗词，还有古文这些知识也要掌握，但把重点放在这上面，就是主次不清了。”
我点了点，好有道理，原来看课外书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不过这是适用于我，如果你学文科，可能还要是先把基础知识运用熟练，才能像我一样。”似乎是猜中的我的想法，徐彬彬给我补了一刀。
每次一起自习时候的暖场聊天结束了，我摊开试卷，深呼吸几口，然后掏出手机，倒计时两小时。
我以前看过一个观点，就是人们会美化环境，即使身处在恶劣的环境中，还是会编出一套理论，让自己相信，一切会好的。比如佛教，就会说这辈子当牛做马，下辈子就能大富大贵，因为因果轮回。
可能我现在也有点这种心理，明明假期学习这种事，放在初中是绝对不可能的，打死都不可能。可是我现在自愿来到学校，而且还能很快进入学习状态，不得不说，高中真是个折磨人的玩意。
为了有比较，我和林栋梁做同一套题，而艾茜文、张倩和林夕涵做另一套题，至于徐彬彬，优雅的看着课外书。我们这一个角落的小缩影，也是无数高中学子的缩影，为了能有一个确定性更大的将来，彼此暗中较劲。
两个小时眨眼即逝，手机在桌子上发出嗡嗡嗡的震动，我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还别说，做完卷子后伸懒腰，这滋味，特别棒。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动作，纷纷伸了个懒腰，至于对答案之类的，还是等吃完饭回来弄吧。
我背靠椅子，望了望不远处的书架，如果初中有这么一个图书室就好了，没事可以来看漫画，也不用去黑店玩PS了，虽然是黑店，但是价格还挺良心的。如果不是有些家长举报，被查封了，该多好啊。
“如果没有考试，这样的生活可以称得上是神仙生活了。”艾茜文也靠在椅子上，慢悠悠的说道。
是呀，如果没有考试，没有生存的烦恼，我真的希望用一辈子来学习人类数千年积累下的知识，一辈子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不问世事，不谙世道。
第三百二十六章 垫脚石
是呀，如果没有考试，没有生存的烦恼，我真的希望用一辈子来学习人类数千年积累下的知识，一辈子在学校这个象牙塔里，不问世事，不谙世道。
吃完午饭，我们慢悠悠的走回图书室，中途遇见了旺财，还特意去买了根肉骨头。因为早上在争分夺秒的做考卷，所以中午就显得惬意多了。
对完答案，打了个分，发现林栋梁比我分数要高一些，虽然差距并不大，但就像一道不可跨越的门槛，张倩始终比艾茜文差一点，徐彬彬高一的时候始终跨不过林夕涵这道坎，而林夕涵尽管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比不过李朝秦。
而我发现，林栋梁作为勉强进入前三十名的人，我也一直没能跨过他这道坎，哪怕一开始似乎是我比他更强一些。
那种明明触手可及，却又始终只差一线的感觉，是真的难受。如果是像林夕涵这种，我跟本不会有任何情绪，因为就是比不上啊。
世界上纠结的事，就是我本可以！
“看看，我带出来的人，是不是更厉害，明天记得一瓶养乐多。”林夕涵得意的看向艾茜文。
只见艾茜文沉着脸，一脸不爽的样子。
果然不管是谁，都会被林夕涵占便宜。面对艾茜文阴沉的脸，我把头转开了，拿我打赌也不知道事先说一声。
“那个，还是算了吧，我们没有要比赛的意思。”林栋梁劝道。
林夕涵瞪了一眼，“怎么能算了，这是我和艾茜文的打赌，我是更优秀的老师，我赢了。”
“就是，要是算了，以后谁还敢和我打赌啊。不行，明天继续，我要把输的赢回来。”艾茜文不服道。
我以手抚额，好痛苦，干嘛拿我去打赌，赢了没我份，输了还要承担艾茜文的怨念。
就在此时，看见一个人影走进图书室，居然是乔木昕。开学就是高三下学期了，还以为她此刻压力一定很大，没想到还有心情来这里闲逛。
我冲她招了招手，乔木昕见了我们，然后走了过来，“才放假就来学校自习啊，你们还真勤奋。”
“你也是啊！”我和乔木昕商业互吹了一波。
“我们高三的哪有什么假期啊，同学们都在教室上自习呢。”
“所以就你出来溜达？成竹在胸啊！”我表示大神就是大神，真有个性。
乔木昕叹了一口气，“哪有什么成竹在胸，在高考面前，没人敢说自己就一定行，不过是教室气氛沉闷，我出来透透气。”
“高三的都在？可是学校很冷清啊。”一点不像有几百号人的样子。
“如果学校有这么多人，为什么食堂不开门啊，大家在外面吃饭，不仅贵，还不卫生。”张倩也问了一句。
乔木昕摊摊手，“没办法，现在是假期嘛，所以食堂放假咯。而且教育部门有减负要求，假期不允许补课。新宇又是龙头，自然时常被人盯着，不敢搞小动作。”
“所以学校老师们都是无偿教学？”我有点不相信如果不是收费补课，会有人自愿留下来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这不是补课，学校有值班的老师，然后学校会给值班老师发值班费，而我们是自愿来学校自习的，就像你们一样。”
“……”这不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嘛，整天尽搞些虚的。
“学姐，高三有多累啊，你给我们讲讲呗。”艾茜文问出了我们都很关心，但是谁也没想到的问题。
乔木昕用一种舒服的坐姿靠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刚刚我说教室的气氛有点沉闷，其实不准确，应该是有点压抑。诺大一个班级，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笔和纸‘沙沙沙’的摩擦声，上个厕所都能碰见背单词的人。”
气氛顿有有些沉默，“没那么恐怖吧。”我嘴角抽搐，高考虽然重要，但也不是一考定终身啊，毕竟还有高四嘛。
“你知道别人一天睡几个小时吗？”乔木昕问道。
“额，六小时？”我一天就是睡6、7个小时。
乔木昕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四小时！而且是每天。”
我滴乖乖啊，这真是不要命了。
“那你呢？”我反问一句，乔木昕这样的大神，肯定至少有6个小时吧。
“哦，最少八个小时，有时候中午困了，还会补两小时的觉。”
“……”你们上的是同一个高三吗？
“这里有一个悖论，就是成绩越靠后的同学，越是拼命。可是睡眠不足又会导致效率低下，但是不花大量时间学习，心里又不踏实。然后就恶性循环，反而不如放轻松一些。”
乔木昕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评论道。
“那你不帮他们一把吗？毕竟是同学。”
乔木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别人来问我，我都说了，可是有什么用，大家都在强调奋斗，你唱反调？就算别人信了我的话，也会以为我是天赋高，所以这方法不适合用在别人身上。”
“还有啊，虽然都是同学，但也是敌人，现在帮了别人，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把你踩在脚下？这样想的同学可不在少数，所以同学们都很自觉，自己干自己的事。”
乔木昕一语道出了残酷的真相，虽然大家都是没有接触社会的年轻人，但是在现行规则下，也知道没有朋友，所有人都是垫脚石，要么拿别人垫脚，要么自己被人拿来垫脚。
乔木昕睁开眼，看着我们，笑了笑，“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才说压抑啊！”
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乔木昕的话细思极恐啊，每个人都是敌人，那我们这个学习小组不也……
“我们不会，起码我不会，学校那么多，任何一所学校都能容纳我们。所以我们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彼此搀扶，共同前进。”艾茜文义正词严的说道。
艾茜文一番话使我们清醒过来，纷纷表态。
“我也不会！”徐彬彬当即表态。
“反正没人能拿我垫脚，所以我不会！”林夕涵笑嘻嘻的说道。
……
大家纷纷表态……
“一起拿别人当垫脚石好了，干嘛用自己人，硌得慌。”我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第三百二十八章 培训班
很快，艾茜文和林夕涵就回来了，我见她们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识趣的没有多问，只是默默的拿起了艾茜文手里的年级大榜，看了一眼。
艾茜文跌出了年级前二十，很多原本在二十开外的重点班同学纷纷发力，榜单大换血了，甚至有好几个人跌出了前十。真正的竞争，似乎开始了。
如果不算外来人员林夕涵，艾茜文还是我们班的第一，可是放在全年级来看，她退步了。其实从升入高二开始，我就隐隐闻到一丝硝烟的味道，想不到这么快，大家就要短兵相接了。
而林夕涵还是年级第二，虽然没有到达目的，超越李朝秦，但她第二的位置做的还是很稳的。只是仔细一看分数，总分和李朝秦差了十几分，我印象中她和李朝秦的差距从来没有被拉开十分。
到了林夕涵这个层次，每提升一分，都是巨大的困难，从60分到80分比较容易，但是从90分到95分有时候可能就取决于天赋了。
据涛涛告诉我，李朝秦最近半个学期可是很认真的在学习，就是为了不被拼命追赶的林夕涵超越，为此还放弃在学生会制定的雄心勃勃的大计。
似乎，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武装起了自己，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害怕，会不会高三以后，真的像乔木昕说的，每个人都是敌人。
又过了一会儿，徐彬彬也来了，还是老样子，从她脸上看不出悲喜。
我拿过文科班的成绩单看了一眼，乖乖，几乎就是文科版的李朝秦，门门功课都在九十分以上，文科大神的位置坐的非常稳。
在一看文科的年级大榜，同样非常稳，因为文科班总人数少，所以几乎被一班屠榜了，半个榜单都是一班的，很多还是靠在前面。
可以说文科的年级大榜就是半个一班的成绩单，重点班的实力，用著名网络小说斗破的话说，就是恐怖如斯！
正当我准备恭喜徐彬彬“神位”巩固，千秋万代的时候，徐彬彬放下成绩单，然后说道：“你没进步啊。”
“……”就不能让我先暖场啊，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算了，反正假期我们好好辅导你，相信你一定能把你的成绩提升上来的。”徐彬彬相当自信的说道。看着她那么有信心的样子，我都不忍心打击她，说自己没信心了。
“从明天起，我们开始魔鬼训练，所有人八点前就要到，都同意吧！”一直在旁生闷气的林夕涵突然说道。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现在是冬天啊，这么冷，还起这么早。果然是因为和李朝秦差距越来越大，所以疯了吧，一定是的。
“我没意见，我也觉得放假了，我们的学习节奏有些松散。”张倩同意道。
“可以啊，这也不是很困难。”徐彬彬无所谓，反正来了也是看课外书。
“我……当然同意了。”妈蛋，我的懒觉啊。
“可以是可以，但明天我有点事。”艾茜文说道。
“你能有什么事？”我看了一眼艾茜文，就你事多。
只见艾茜文嘿嘿一笑，掏出一张传单。只见上面印着几个大大的字，还是word里面那种十分夸张的艺术字，“决战寒暑假，开学抢先跑！”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东设计太没品味了，你居然还随身携带，不会是想去上补习班吧！”
“今早遇见的一个发传单的，本来不想接，但是这么冷的天，就想着照顾一下别人，因为附近没垃圾桶，所以就揣兜里了。”艾茜文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明天陪我一块去，如果好，还可以去报个名，毕竟提升成绩是当务之急。”
我白了艾茜文一眼，她今天出门没吃药吧，就这传单的设计水平，还什么某某教育，一对一辅导，报全科五折……妥妥的像个骗子机构，她怎么突然就这么天真了。
“赶紧把这玩意扔了，除了我和林栋梁之外，这里所有人都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培训班老师要强上千百倍，干嘛舍近求远。”我甚至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就是啊，这种水平的培训班，去了也没用，只是浪费时间而已，还不如我们自己学习。你要是有不懂的，我可以给你解答啊，省下的钱用来请客就好了。”林夕涵也吐槽了一句。
“你可能比培训班的老师还懂吧，去了后到底是谁教谁啊？”张倩问出了她的困惑。
“别说是你了，就算柯韩去了，估计也能当老师。很多培训班的质量是参差不齐的，只是利用人们急于求成的心态来打广告而已。”徐彬彬嫌弃的看了一眼传单。
艾茜文一脸黑线，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成为众矢之的的一天，瞪了我一眼，说道：“你明天跟我一起去，就当是散心，这次期末除了徐彬彬，大家都没考好，需要一些学习的灵感。”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学习需要灵感的，艾茜文连借口都找的这么敷衍，她脑子不会被冻坏了吧？可是图书室有空调，不至于啊。
我和艾茜文对视了一眼，认真的问道：“你是认真的？”
“废话，我当然是认真的，明天你们继续在这里学习，柯韩跟着我去上一堂培训班的公开课，就当玩玩好了，放假以来都没好好玩过。”
见艾茜文十分坚持，我也只好同意，有看了看传单，明天刚好在某大某楼某教室，有一个培训班公开课，欢迎广大家长、学生前去试听。
传单上鲜艳的配色，毫不讲究的排版，以及各种类似于电视购物的广告词，实在是辣眼睛，越看越觉得辣眼睛。
我赶紧把传单丢到一边，在看下去，估计会瞎眼的。
看见艾茜文嘴角抽搐，我想了想，又闭着眼睛把传单折好，然后交给艾茜文，“这东西你收着吧，配色太跳脱，我怕会瞎。”
艾茜文哼了一声，一把抓过传单，说道：“帮你争取了一天放松的机会，还不懂得好好珍惜，我看你眼睛早该瞎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神棍
第二天，总算好好睡了一个懒觉，来到某大学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本以为艾茜文已经到了，却没看见人。
打电话询问得知，她还是路上。居然比我还懒。我裹紧身上的衣服，虽然是假期，但是人好像并没有减少，不过大部分人都不像大学生。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后，艾茜文终于来了，还提着豆浆，包子。
我看了一下时间，嗯，艾茜文还是老样子，喜欢踩点。
“要不你先吃完，我们再去？”虽然说是教育演讲，实际上只是推销广告，迟不迟到无所谓。不过租用大学的教室这招，还是挺棒的，有环境加成。
“可以啊，边走边吃一点也不优雅。”说完艾茜文就啃了一口包子，我瞧了一眼，果然是肉馅的。
“我说你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干嘛，不会是真的想报名培训班吧？”见艾茜文对所谓的教育演讲也没多少兴趣，我就纳闷了。
“问这么多干嘛，到时候就明白了，就当是来休假的吧。”艾茜文几口吃完包子，然后拍拍手走了。
我们废了好多时间，才终于找到了推……演讲的教室。进去一看，前面都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是家长带着孩子，有初中的，也有高中的。甚至有些没有座位也宁愿站着，前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看，这才是中国好家长，抢前排的精神可嘉。有这样的家长，复兴有望。”见此情形，我笑嘻嘻的夸奖了一番。
“够了，找个地方坐下吧。”艾茜文白了我一眼，十分鄙视我这种反讽的态度。
讲台上，背景是一个PPT，写着五大记忆法则之类的，一个长得很像张福的人正在激情的演讲。
虽然太远我看不清演讲“老师”的长相，但是就凭他一身正装，就和张福有八九分神似，再加上一长段具有煽动性的演讲。如果张福不当老师，也许也会干这一行吧。
“我们机构的宗旨就是帮助不会学习的同学找到学习的方法，让他们学会举一反三，上课不在听不懂，下课作业不用找人问。
对于有较好学习基础的同学，我们可以让其学会科学用脑，合理安排时间，达到效率的最优化。
至于学习非常优秀的同学，我们也有名师辅导，重点突破中考、高考屏障，让自身实力再上一个新台阶。
下面，我们看看是怎么具体帮助各种类型同学的！”
话音刚落，PPT就翻到了下一页，出现一个醒目的标题：上课听不懂，下课全不会怎么办？
台下的很多家长看到这一幕，都纷纷感慨，这就是自己孩子遇到的问题。
我甚至怀疑部分家长是请来的托吧。
我开始左右观望，大部分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就我身边，一个妈妈还不停的说：“老师说的好，快记下来，回去好好消化。”同时她自己也掏出手机，恨不得把每一页PPT都照下来……
而这位家长的儿子，似乎也在……努力的奋笔疾书，也不知道是真的觉得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有用，还是做做样子。
我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进了大型传销组织了，这那里是上课，根本就是思想动员会嘛，动员什么？当然是报名培训班，早报有优惠，名额有限，限量抢购，过时不候。
我和艾茜文百无聊赖的听着台上孜孜不倦的梦想、努力、成就等等词汇……
传单上写的难道不是教育方式，学习方法公开课？怎么突然又变励志演讲了，要是一腔热血有用，还学个什么劲啊，直接大吼一声我要上清华，谁吼声大，谁就上不好嘛！
“看见没有，这就是不认真学习的样子，上课还趴着睡觉，真不知道来干嘛，你以后可不能交这样的朋友，会被带坏的。”我听到旁边传来嘀咕声。
这位母亲正在用我来言传身教，教育孩子，上课要有上课的样子。
我甚至都懒得把头抬起来，虽然这里有点吵，但如果真的想睡觉，应该还是睡得着的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演讲完了，“如果各种家长还有什么疑惑，可以到第一排咨询我们的工作人员，同时也可以在他们那里办理登记，我们XX教育很快就会开班，请大家抓紧时间。”
我看了一眼艾茜文，“是不是可以去吃午饭了？”吃完饭回新宇还可以学习半天呢。
“急什么，难得来了，去听听看别人都在咨询什么。”艾茜文带着我往前面挤去。
我无奈耸耸肩，还能咨询什么，无非就是“怎么学习，我家孩子的情况还有救吗？”之类的。
我们往人最多的地方挤去，也就是演讲老师所在的地方。
家长A：“老师啊，你看我家孩子期末考班上中下游，明年就要中考了，你说有办法吗？”
演讲老师：“当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明年中考，那现在才读初二吧，初二是承上启下的关键，我见过很多初二发力，中考前排名全班前列的事，很多都是我们培训班出来的。我建议先报一个基础班，然后循序渐进，暑假再报一个火箭班，两轮下来，应该会有明显进步。如果寒暑假一起报名，还可以打八折。”
我：“……”
家长B抢过家长A的话问道：“老师，我家孩子从小记忆力就差，单词、古文都记不住，你们能帮忙提升记忆力吗？”
演讲老师：“当然，我刚刚演讲的时候就说了，记忆力就像肌肉，需要锻炼，掌握了科学的记忆方法，可以有效改善记忆力的问题。毫不夸张的说，过目不忘也不是不可能。
我们的记忆力教学教程是世界记忆大赛冠军使用的方法，而且因为这是基础课程，所以每个班都会教，这位家长你把你孩子的成绩说一下，我来判断看看，适合报那一个班！”
家长B：“我家孩子期末语文69，数学……”
和家长们的热情相比，学生们则淡定多了，好多人双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神棍！
第三百三十章 偏得离谱
和我想的一样，所谓的咨询不过是没营养的问答，然后趁机推销课程。
我更好奇的是，这么明显的东西推销手段，难道这些精明的家长没有发现不对吗？还是说关心则乱。
如果徐彬彬在这里，一定可以用社会学或者心理学的知识解答吧，比如群众总是盲目的之类的。
这时候演讲老师好像注意到我和艾茜文没有家长陪同，于是就主动向我们询问道：“两位小朋友，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我内心疯狂的鄙视了这个老师一遍，什么叫小朋友，我高中了好吗，你才小朋友，你全家都小朋友。
“嗯。”我冷冷淡淡的点了个头。
“如果你们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问我。”演讲老师“慈眉善目”的说道。
“没有。”我又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别害羞啊，我遇见过很多不好意思提问的小朋友。没事，大胆一点，放心提问，我一定解答。”说完他把目光瞄向艾茜文。
我懂了，原来这位老师是想拿我和艾茜文在家长面前表演一下他的“专业”性，真是会挑对手，专门找家长不在的学生下手。
“就是说啊，有什么问题赶快问，要懂得把握机会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有些家长也催促道。
因为被演讲老师盯着，所以艾茜文也开口了，“我是有一个关于高中数学的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还请老师解答一下。”
“呵呵，没事，问吧，我最擅长的就是数理化了。”老师开心的笑道。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白痴！
“证明以下命题，存在无穷多个互不相似的三角形，其边长An、Bn、Cn为正数，并且An平方、Bn平方、Cn平方成等差数列。”
艾茜文的声音虽然不大，却非常有力。形象而生动的告诉了我们，什么叫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说的是什么玩意？
只见演讲老师嘴角抽搐，估计他在怀疑艾茜文是不是敌对机构派来捣乱的吧。
“老师，你还好吧，听清楚没，要不我给你重复一遍？”艾茜文装完，该我装了，我十分善意的提醒道。
“咳咳，这道题有难度，一时半会说不清，你们要是又兴趣，可以加我电话，等忙完了，我给你讲解。”演讲老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道。
“不用了。”艾茜文丝毫没有留情面，而是冷冷的拒绝了。
然后演讲老师又继续为家长们答疑解惑了，不管是老师，还是家长，似乎都当刚刚发生的事不存在。
倒是有几个同学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艾茜文，这场子，砸得真棒。
“同学，你刚刚的问题好深奥啊，可是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啊？”终于有人过来搭讪了。
“可能是闲的吧。”艾茜文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
“看样子你应该是理科生吧，可惜我是文科生，不然真有点问题想要请教。”同学A有些遗憾的说道。
演讲老师听到这话，想来问他是哪方面的疑惑，可是目光在和我对视后，默默的放弃了。
想不到我也有狐假虎威的一天。
“说来听听，他可以给你解答。”艾茜文指了指我，说道。
我内心很无奈，干嘛把难题丢给我啊，要是回答不了，就出丑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就毁了。
“其实是关于地理的，就是为什么飞机飞往两地，最短距离不是直线，而是一个弧形？”同学A说道。
我内心一阵窃喜，这个简单啊，“因为地球是圆的啊，如果你在球上面画一个直线，展开以后就是弧形。”
见该同学还有些困惑，我又掏出手机，“假设这是一个球，你看，我画一条直线……”通过一些抽象的比划，还有重复强调一些词汇，同学A总算明白了。
“原来如此，你说的比我们老师清楚多了。你也是学文的吧，对了，你那个学校的？”
“不好意思，我学理的。”我淡定的回了一句。
“哇，不可能，学理的文科怎么这么好，你哪学校的？”A同学惊讶道。
“新宇。”我不想炫耀学校的，是你非要逼我。
“那就难怪了，原来的新宇的，难怪怎么厉害。”A同学嘟囔道：“那我可不可以在请教几个问题？”
“我文科不怎么样，如果会的话，尽量解答。”
然后我就为A同学解答了很多问题，期间还有其他同学来询问理科问题，我也一一做了解答。
奇怪的事就在这里，如果文科还可以胡扯，那么理科是不可能乱说的，但是他们的问题好像都很简单。
我和艾茜文又随便分享了一点学习经验，当然是被“随便”的。因为有些家长知道了我们来自新宇，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非要我们分享学习秘笈。
我们如实说了以后，又不相信，还说什么不要私藏，要学会分享。反正自家孩子的成绩又威胁不到你们……
这些家长对于走“捷径”还真是推崇至极啊。
先不说没有这样的办法，就算有，怎么可能拿出来，增加竞争对手吗？
我和艾茜文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家长，然后快速离开了，如果被缠住，今天就真的要浪费在无意义的问题上了。
我们离开某大学，我甚至还有些微微气喘，“中年人，尤其是中年妇女的战斗力，真是强悍，要不是逃的快，我们估计都得阵亡。”
艾茜文也喘了喘气，说道：“我觉得更应该担心的是培训机构的人，我说出补习意义不大的时候，你看见他们的脸色了吧，那叫一个精彩。”
“你还说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没点数吗，非要说大实话，况且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放假了，家长总要给孩子找点事做，不然就浪费假期了。”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参加这个‘推销会’了吧。”艾茜文笑道。
“知道什么？是来砸场子，还是来装完就跑？”
艾茜文一副看待朽木的表情，“你的理解力偏得太离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