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主动送上门来的高人
虽然途生波折,但佳梦关与青龙关总算是被拿下。而姜子牙在苏醒后,也开始布置,让一部人留在两关作为镇守,把其他人撤回,准备攻打下一座城池。
界牌关。
让汪子安诧异的是,在姜子牙休息的这段日子里,界牌关前没有丝毫异动,也不见截教仙家降临,更不要说是诛仙剑阵了。
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界牌关总兵名唤徐盖,原是家父副将,自家父归周后,徐盖接任总兵之职。
“此人有仁德之心,深明大义。若是能谴人入内劝说,或可使其归周。”黄飞虎在旁说道。
“既如此,不知谁人愿往?”姜子牙看向阐教弟子这边。
“弟子愿往。”杨戬、汪子安拱手站出。
“好,等今夜子时,你二人持我手书,前往界牌关一探。”姜子牙点了点头。
早在西岐大军拿下汜水关时,界牌关总兵徐盖便派人前往朝歌传信求助。
但谁知,纣王听闻之后本就不欲理会,再被妲己一说,还以为徐盖是想趁机谋取钱粮。
再然后,骚操作就来了。
纣王直接下令,砍了传信之人的脑袋,送回界牌关。
而商朝王室箕子自然是连忙劝阻,但对此,纣王只是说道:
“姜尚不过一术士,能有何本领?况且就算拿下汜水关,也还有四关之险,黄河之隔。朕又怎会被这等事情所惑?”
徐盖左等右等没有等到援助,反而得了传信士兵的脑袋,一时间火气上涌,拍案而起,就要反商归周,但他有这想法,麾下大将却和他想法不同。
徐盖有些头痛,这与他意见相左的大将是身怀术法之辈,连他也不敢逼迫太甚,免得反噬自身,心中郁闷下,只得坐在园中,看着漫天星光,消解闷气。
突然,一阵清风吹入,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对面,藏于墙影之下。
“是谁?”徐盖按住腰间佩剑,沉声问道。
一白衣青年和一黄衫少年走了出来,拱手见礼:
“扫荡成汤天保大元帅姜麾下杨戬、汪子安,见过将军。”
一听这两个名字,徐盖便知道两人身份,不由凝神打量起来。
借着月光一看,果真是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不似尘世俗类。
“原来二位便是姜丞相麾下大将,我虽在商营,却也是久仰大名了。”徐盖笑道。
见到徐盖态度温和,杨戬、汪子安两人心中一定,忙将姜子牙所书送上。
“还请将军看过再说。”
幸好桌前点有灯盏,徐盖皱着眉头细细看了看,眉头舒展,开门见山道:
“实不相瞒,我徐盖早有归周之心,但麾下大将却无此意,此辈术法在身,我亦是无可奈何。”
“若是如此。明日两军交战,将军可遣不从之将出阵,后面便交由我等处理。”汪子安说道。
明白汪子安话中深意,徐盖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就依二位之言。
“不过此辈术法玄妙,二位还需当心才是。”
“将军放心便是。”杨戬闻言一笑,把袖一挥,两人同化清风不见。
徐盖坐在原地,望着夜空,喟然一叹。
......
而在周营,得到杨、汪二人消息的姜子牙心中大喜。
如此一来,挡在身前的关隘又少了一座。
“为保万无一失,明日那敌将就由二位师侄出手接下。”
“弟子遵命。”汪子安对此并无意见。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城中应有一人,与先前汜水关所遇的韩升、韩变算是师兄弟,而这些人的师父则是截教弟子法戒。
他对这人有些印象。
虽是截教仙家,却被郑伦这位尚未登仙的武将使异法拿住。最关键的是,这人居然被西方那位圣人亲自出面救下。
这样一来,原本只是个寻常仙家的法戒自然被他记下了。
这几道关隘之中,汜水关离界牌关距离最近,并没有多远,在五更起兵赶路的情况下,午时就来到了界牌关前,也不停歇,姜子牙派了杨戬与汪子安前往搦战。
杨戬骑着自余化那里得来的火眼金睛兽,汪子安骑着从余元那里得来的金睛五云驼,两人径直来到城下。
“我等奉姜元帅之令,前来拿下此关,不知你界牌关内可有能战之将,速来与我分个生死。”
两人齐声大喝,城楼上甲士忙将此事报于总兵府中。
听得有人搦战,当下就有一人站起身来,冲着主位的徐盖拱手。
“将军,末将请战。”
徐盖不动声色地看了这人一眼,暗自点头。
这人正是反对归周的几人之一,名唤彭遵,据说与前面汜水关韩荣的两个儿子出身同门,习有术法在身。
“这二人既敢前来挑战,想必有些本领。仅凭彭将军一人,难免力有未逮,为防万一,还是再寻一位大将相助吧。”徐盖说着,目光转了转,落在了另一人的身上:
“王豹将军勇猛难挡,且同样习有术法,便由王豹将军一同出阵吧。”
对于徐盖的安排,王豹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彭遵虽自忖仅凭自身就能拿下,但见王豹已经同意,倒也不好多说,点头应下。
“就依将军之言。”
“我等前往观战。”徐盖冲着其他将领说道。
一时间,除去披甲上阵的彭遵、王豹两人,界牌关能战之人都来到了城楼。
徐盖低头一看,认出了昨夜两人,心中暗自点头,静静看了起来。
而汪子安与杨戬看到城门大开,两员将领拍马赶出,相识一眼,同声喝道:
“我兄弟二人不斩无名之辈,你二人胆敢应战,想必有些本领,还不速速报上姓名。”
“狂妄。”这边彭遵当即怒喝一声,纵马挺枪向着两人杀来。
“爷爷彭遵,特来送尔等上路。”
“找死。”汪子安把五云驼一拍,这异兽速度奇快无比,眨眼之间,已来到彭遵身前不远,仗剑杀上。
彭遵虽猝不及防,但却有术法在身,忙把“菡萏阵”使出。
菡萏,即未开的荷花。
这菡萏阵说是阵,但其实就是一门术法,任他吹破天去,功效也就相当于地雷。
在囊中取出一仿佛花骨朵的东西,往地上一抛,看到汪子安坐骑已奔至那处,彭遵用手发雷,打向那物,“嘭”的一声炸响,黑烟弥漫,掩人视线。
“死了?”彭遵心中一喜。
但未等他细看,只觉脖颈一痛,便失去了所有知觉,一头从马背跌落。
不知何时,他的背后现出一道人影,骑乘五云驼,身穿黄衫,正缓缓收回右手。
正是汪子安。
在彭遵祭出那物瞬间,他就催动五云驼,脚踏金光,闪至身后,趁着对方大意,一把扭断了此人的脖颈。
那边王豹一见这边变故,忙向汪子安杀来,却不料有杨戬迎上,持刀挡关。
王豹把手一震,一道劈面雷砸向杨戬面门,雷光落下,火光燃起。
但对此,杨戬连看都不看,硬生生用脑门接下了这雷光,看得王豹两眼发直,忙将双手震动,欲要催动雷光。
杨戬只是持刀砍落,刀光破空,王豹还未发出术法,就被劈成两半,血流如注。
站在城楼上的徐盖见此,拔出腰间佩剑,看向众将:
“我欲归周,众位将军有何意见?”
这些人虽有勇力,却不通术法,一见最强的彭遵和王豹都被秒了,哪里还敢多言,齐齐一拱手:
“谨遵将军之令。”
很好。徐盖抚须一笑。
整个接收过程顺利得让姜子牙心中不安。
直到第二天仍是安安稳稳坐在总兵府中,才放下心来。
“此番能拿下界牌关,将军当是首功。”姜子牙沉声道。
对此,徐盖自是谦虚。
其他大将见此,也不由含笑点头。
但就在众将刚说话间,外面忽有人来通报。
“报,外面有一头陀求见。”
“请。”姜子牙不知来人身份,只是说请。
不多时,一头陀打扮模样的中年走入殿中,冲着端坐首位的姜子牙施了一礼:
“徐将军,贫道有礼。”
对于这头陀西方打扮确行道家之礼的怪事也不多问,姜子牙闻言,笑道:
“不知道者来此,有何见教。”
“贫道在汜水关有俩徒弟,死在姜子牙麾下之人手中。昨日于洞府闭关,又感应徒弟彭遵身死。
“贫道来此,特地为徒弟报仇而来。”
“哦?”姜子牙眉头一挑,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而殿中其他人听到这一问一答,神情更是古怪,如南宫适等人更是憋得面色发红,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是......”头陀抬起头来,看向两面,这才发现有些不对。
界牌关只是一小小城池,哪里来得这么多悍勇猛将,还有这么多的道门高人,甚至连他也难以看清其中几人修为。
“不好,入了贼窝。”细细琢磨,终于察觉不对,忙把遁光祭起,就要转身遁离。
却不防,早有汪子安站起身来,一步踏出,挡在殿门之前,双目开合,打出定灵神光。
“道长哪里走。”
而在定灵神光落在身上时,又有一道如龙金索于殿中盘旋,锁了头陀身体,连其元神一同制住。
“想不到,这天底下竟会有如此愚蠢之人。”南宫适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好笑同时不免感叹。
其他人更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头陀元神被制、身躯被锁,意识却是仍存,听着殿内这些人的谈笑,顿时面皮通红,有精气化作火光从七窍流出。
“还不知道长姓名?”汪子安打了个响指,一团水光从顶上浇落,灭了对方的精气之火。
“贫...贫道法戒。”头陀说道。
真是此人。汪子安心中点头,主动冲着上首说道:
“师叔,此人交给弟子处置。”
姜子牙只是觉得看了个笑话,并无意见,点头应下了汪子安请求。
提着这人衣领,汪子安来到殿外,右手虚抓,化作一金灿灿大刀,手起刀落,一刀砍下。
法戒头颅滚落在地,溅起三尺鲜血。
右手并指一点,破了对方元神,察觉一道真灵往西面飘去后,才转身回到殿内。
虽然不知道汪子安为何这么大的杀性,但其他人也没有多问,谈论几句,便说到了下一座关隘。
穿云关。
“实不相瞒,穿云关守将徐芳乃是末将胞弟。
“末将愿只身入关,说服舍弟归周。”
一旁的徐盖主动说道。
“还有这层关系。”姜子牙也没有想到,闻言心中极为惊喜,打算准了徐盖之请。
但汪子安忽然说道:
“徐将军切莫心急,徐芳虽是徐将军胞弟,或有归周之心,但麾下其他大将想法如何,还尚不知晓。
“若是如同先前徐将军遭遇,岂不反将徐将军陷于危难。”
徐盖闻言,不由惊醒。
“差点忘了此事。”姜子牙一拍额头。
当然,他也知晓徐盖这是新近投靠,立功心切,所以才出言请求,以求建功。
“既如此,还是先派人前往打探。
“若徐芳将军真有归周之心,那便如同先前那般,先剪除有异心之人,再里应外合,拿下关隘。”
说完这些,姜子牙又看向了汪子安和杨戬:
“此事还需落在两位师侄身上。”
“师叔放心便是。”汪子安抱拳应下。
他当然知道,徐盖之弟徐芳并无归周之心,但此次前往,只要出手除掉那几员有异法傍身的敌将外,整座穿云关几乎无人能挡住西岐大军。
“不过,若要弟子前往,还请师叔先带大军埋伏在外,若有变故,也可一举杀入城中,拿下关隘。”
“理应如此。”姜子牙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刚才被汪子安出言打断,他才想起了先前黄飞虎一家过界牌关时的遭遇。若非是黄明用计,恐怕守将黄滚真的要大义灭亲,拿下亲子黄飞虎一家,前往朝歌领罪。
所以说,在这种事情上,什么亲情还真就不一定能靠得住。
对此,姜子牙不由感叹,到底殷商相传五百年,占据正统,仍是能得人心。
“今日众位将军且先休息,明日一早,我等便要带领大军,直奔穿云关了。”姜子牙面色一肃,沉声道。
“谨遵元帅之令。”众将拱手应下。
“等到了穿云关外,便看两位师侄的了。”姜子牙看向两人。
“师叔放心便是。”汪子安、杨戬拱手应下。
179 潼关前痘神拦路
姜子牙身为一军统帅,雷厉风行,第二天三更打鼓,五更发兵,除去留下辛甲等人镇守外,一路脚不停歇,直奔穿云关而来。
而穿云关总兵徐芳第一时间就得到了通禀。
“想不到,姜子牙大军速度竟如此之快。”徐芳闻言叹道:
“此贼麾下能人异士众多,不知我穿云关能挡到几时。”
“将军太涨他人威风了。姜子牙麾下虽有高人,但末将与龙将军亦有术法在身,难道还能怕了他们不成?”一旁副将马忠心中不服,嚷嚷道。
这马忠曾随异人学法,炼得一口黑烟伤人,还因这手术法得了个诨名,唤作“神烟将军”。
被称为龙将军的那人也是点头赞同。他名龙安吉,是穿云关先锋,亦是曾随异人炼得一桩左道宝物,最能暗算。
“你二人着实不知深浅。”徐芳闻言只是摇头,看到两人眼中还有不服,接着说道:
“不说那姜子牙出身玉虚宫,能请得十二金仙降临。单说其麾下诸如汪子安、杨戬、哪吒之流,就远非尔等可挡。
“前面的汜水关、界牌关皆有术士之流坐镇,还不是被此辈取了脑袋。”
“那该如何?”一听这话,马忠、龙安吉也不由心慌,他们也是术法中人,深知玉虚威名。
徐芳沉思片刻,忽然说道:
“我兄长徐盖虽镇守界牌关,为商朝大将,却一直对大王所为颇有微词。
“此次界牌关能如此轻易就被拿下,据我猜测,十有八九是我那位兄长里应外合之故。
“若真是如此,他来穿云关,必定会前来劝我投靠西岐。
“到时,我等或可将计就计,拿他几员大将,押往朝歌,立下大功。”
“将军之言甚是。”
“此计甚妙!”
马忠、龙安吉两人脑子里都是肌肉,一听徐芳之言,不由赞叹。
虽说此计平平,但徐芳见这二人神色真诚,也不由捻须一笑,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模样。
“你二人且先清点大军,若有万一,恐怕还免不了一战。”
“是。”
等二人退了下去,徐芳越想越觉得此招甚妙,哈哈大笑起来。
......
而西岐大军来到穿云关后,先是安营扎寨,恢复体力,然后姜子牙才招来众将,开始安排。
“今夜如何行动,全看杨戬将军、汪子安将军两人这边的结果。
“要是那徐芳及穿云关众将真心归降,那就好说。
“若是不愿,便由两位将军占了城门,强行攻入。”
杨戬、汪子安这么大能耐,姜子牙也不愿再耗费时间多等下去。
“谨遵元帅之令。”
等众将散去后,姜子牙又对着杨戬、汪子安嘱咐了两句,便让两人下去休息了。
汪子安回到帐中没坐多久,就有夜幕降临,径直出了营帐,来到主帐与杨戬汇合,借助遁法往穿云关内赶去,总兵府占地甚广,倒也好找,两人入了府中,往亮着灯火的房间而去。
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徐芳总兵好似早有预料,他们两人推门而入,也不见对方有任何惊讶之色,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竹书,一派淡定自若之态,沉声问道:
“二位想必是自周营而来?”
哦?汪子安眉头一动,眼神扫到徐芳藏于桌下按住兵器的手有些发颤后,才笑着说道:
“不错。将军兄长徐盖将军已归顺我西岐,知晓此关守将乃是将军,特地让我二人前来说和。”
杨戬把手中竹书递上。
徐芳接过,细细一看,就确定了先前所想,徐盖果真已经归周。
“不知将军有何想法?”汪子安问道。
“这......”徐芳放下竹书,不由叹息,缓缓站起,看着两人:
“实不相瞒,纣王无道,我早有归周之心,但奈何一直不得门径,才拖延至今。如今兄长亲书,我自是愿意。
“但是......”
“但是什么?”汪子安似笑非笑。
徐芳目光真诚:“我乃商将,先前免不了行助纣为虐之事。如若归入周营,万一日后清算,我岂不是身陷囹圄,或有丧命之忧。
“为了以防万一,还请二位将军回转通报,可使姜元帅令一西岐大将前来,与我歃血为盟,祭祀神灵,共立誓言,保证日后不对我兄弟出手。
“如此,我才可心安。”
虽然徐芳说得真诚,但杨戬、汪子安何等人物,岂会被其骗过,杨戬听得此言后,更是说道:
“西岐大将前来,未免诚意不足。不如我等上禀元帅,使元帅亲至,如何?”
“这......如此,最是合适不过。”徐芳低下头来,作思考状,眼底闪过喜色,点头说道。
“好。”汪子安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我家元帅乃一国丞相,身份何等尊贵,为了将军冒险入关,恐怕将军受不得如此大礼啊。
“不如这样,就让我二人带着将军亲自去见我家元帅,到了元帅面前,将军还有什么条件,大可尽数道出。”
“什么?”徐芳抬起头来,面有不解,紧跟着就见那黄衫少年伸出手来,并指一点,一道玄光闪过,耳边传来水浪之声,随后头晕目眩,境地霎转,等他睁眼再看时,已来到了一陌生之地。
上首坐着一位金甲老者,满头白发,却是精神矍铄,手按宝剑,目光望来,有不可冒犯之威。
“听两位师侄说,将军要与我歃血为盟。看在徐盖将军面子上,我便应下将军此请,结为盟友,若有违者,天人共戮之。
“如何?”
“什么......”徐芳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周营,而在那老者旁侧,他兄长徐盖正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
“嗯?将军不愿么?
“若是如此,你我两方便属敌对。来人啊,把徐芳拿到辕门之外斩了,号召众将,攻打穿云关。”姜子牙见徐芳没有应下,面色一变,杀气腾腾,直把尚未恢复过来的徐芳惊得魂飞魄散。
“姜丞相不可啊,末将愿降,愿降。”
“很好。”姜子牙脸色又是一变,露出温和笑意:
“既如此,那就依将军之言,祭祀神灵,共立誓言,违者天人共戮之,尸骨难存。”
徐芳面色一苦。
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啊!
虽然心中不愿,但先是被那两人手段所惊,知晓力不可敌,又被带入人家地盘,他哪里敢说个不字,只得依着姜子牙,发了誓言。
等结束之后,就见姜子牙笑看过来:
“将军已是我大周一员,那么穿云关上那两位大将,就由将军出面说降吧!”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穿云关内大将便被引到了城楼上,看着下方的主将徐芳劝降。
“这...主将已降,我为副将,当从之。”马忠看着此幕,沉吟半晌,说道。
龙安吉听完马忠的话后,点了点头:“马将军所言有理,我乃徐将军座下先锋,徐将军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说完之后,二人按剑看向周围其他大将。
“众位有何意见?”
“谨遵二位将军之令。”其他人哪里敢有意见。
直到城门大开,姜子牙领着西岐大军尽数入城的时候,才忍不住笑道:
“已拿下三关,仅剩潼关、临潼关,我等便能直达渑池,渡河赶往孟津,直面朝歌。”
说到此处,姜子牙有些意气风发,这一路走来,虽有波折,但好在总算有所成就。
“师叔不可大意,切莫忘记截教之人。”汪子安忙出言提醒,虽无诛仙阵、也无万仙阵,但不知怎么的,他这心中不妙之感越发强烈,知晓如今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后面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师侄所言甚是。”姜子牙点头。
虽说,如今在他的心中,扶周灭商才是最重要的大事,封神大事已落在后面。
一行人安安稳稳进了穿云关,没有遇到一点变故。而徐盖也有自知之明,把徐芳看得紧紧的,不让其有任何异动。
至于马忠与龙安吉这俩身怀异法之人,已被分派在郑伦、黄天化麾下,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等休整数日,将穿云关士兵打散,归入其他几位将军麾下后,姜子牙才看向了第四关。
潼关。
潼关先前守将乃是陈桐,后来黄飞虎过五关归周时,黄天化下山救父以莫邪宝剑将陈桐斩杀,此关便由余化龙执掌。
“这余化龙生有五子,除前四子皆是武艺过人的猛将外,幼子据说拜截教高人为师,学习术法。
“若是我等攻打此关,其幼子十有八九也是要回来的。”
黄飞虎将自己知道的缓缓道出,末了,又忽然想起过五关时,自家四子在此重逢齐聚,而如今却仅剩两人,不由悲从心中起,几乎落下泪来。
一见黄飞虎红了眼眶,姜子牙便知究竟。
“此关不能智取,只可强攻。”一旁南宫适主动说话,神情跃跃欲试。
这几关中,皆是靠术法取胜,终于有一场男人间血与肉碰撞在一起的战斗了。
他就好这个。
“既如此,等到了潼关,就以先锋魏贲、武吉为首,试试此辈能为。”姜子牙没有搭理南宫适。
“末将遵命。”
汪子安看着此关,没有其他想法,只是暗道,前往火云洞拜见天皇、询问师尊情况的机会便在此处了。
经过一夜休整,仍是留人守关,姜子牙带着大军匆匆赶往潼关。
同样的,守将余化龙也在第一时间得了消息。
“姜子牙老贼既敢前来,我便让他把命留在此处。”余化龙神色自信,不见一丝怯意。
他确实有自信的资本,他五个儿子余达、余兆、余光、余先皆有万夫不当之勇,而最小的余德更是拜入截教,习得异法,如今身在海外。
这天底下又有几家能像他家这样,子嗣尽成材。
“父亲放心,姜尚不过一垂钓老叟,又能有何本领。不过偶尔得胜,便敢来我潼关耀武扬威,他若敢来,便取了他的首级,送至朝歌。”在家的余达四兄弟皆是自信说道,年轻气盛。
不过话说回来,年轻人要是不气盛,那还叫年轻人么。
“仍是要全力出手,小心才是。”余化龙叮嘱一声。
过了一日,西岐大军终是赶到。
“魏贲,你为先锋,先前往搦战。”姜子牙看向四先锋之一的魏贲。
“末将得令。”魏贲得了将令,持刀走出,骑乘赤马,往潼关下而去。
“关中守将听着,我乃扫荡成汤天保大元帅姜麾下先锋魏贲,奉元帅之令,要拿下此关,你等若是有胆,便派人与我决一死战吧!”
“死”字一出,姜子牙当即皱了眉头。
汪子安跟在姜子牙身旁,骑着五云驼,看向对面,没等多久,潼关城门打开,一银甲红袍的小将策马走出,同样喝道:
“不过一无名之辈,也敢在此叫嚣。尔等大逆不道,不守臣节,竟起兵造反,取大商关隘,此乃死罪。
“今日,便由我、潼关总兵余化龙之长子、余达,来取尔狗命,踏入周营,取那姜子牙首级,报效大王。”
说完之后,把马一拍,挺枪往魏贲脸上刺来,魏贲刀光一转,忙迎了上去。
这余达不愧是余化龙长子,武艺果真非凡,连战数十回合,两人也难分胜负。
战至半途,余达调转马头,转身就走,魏贲连忙跟上。
“魏将军不可追赶。”汪子安见此,忙出言喝道。
但魏贲动作迅速,此时已经追上,眼前伸个手就能取了对方首级,又岂会停住,只把大刀一挥,冲着余达劈落。
却不料,那余达把枪挂住,取下一根撞心杵,突然回过身来,避过刀锋,劈面便是一杵砸来。
魏贲与余达相隔不过尺许,一杵之下,被砸碎了脑袋,一道魂魄往封神台去了。
“谁去取了此人性命?”损了一员先锋大将,姜子牙大怒,用剑指着对面喝道。
“让末将来。”新近归入麾下的马忠急欲立功,大喝一声,策马奔出阵中,手持一杆大刀冲了上去。
那余达刚刚取下魏贲首级,打算回城,就见一将杀来,丝毫不惧,同样挺枪杀上。
他却不知,这马忠身怀术法。
看到余达冲来,张口大呼,腹中一道被养炼许久的黑烟冲了出来,把余达罩住,余达痛呼一声,不能自已,被马忠赶上,一刀剁了脑袋,又取回魏贲尸首,回阵去了。
虽说仗着异法取胜,但姜子牙的面色总算好看一些。
但余达一死,余化龙其他的儿子缺不答应了,排行第二的余兆当即披甲上马,杀了出来。
与别的兄弟不同,这余兆也是个有本事的,虽不像余德那般,在截教习得法门,却曾得机缘,被一道人传授了一件宝物,与洪锦的旗门遁有些类似,所以看到马忠身怀异法,也丝毫不惧。
马忠一见对方又有人来,自是欣喜,见着余兆纵马杀来,正要运起黑烟,就见对方拿出一杏黄色的小幡一挥,一道金光闪过,居然凭空不见了踪影。
“小心右面。”汪子安在后观战,灵目一运,便知究竟,连忙出言提醒。
马忠闻言,忙调转马头,小心闪过,刚一离开,就见一杆长枪凭空刺出,若是留在原地,已被刺穿了脑袋。
马忠一时惊怒不已,忙要冲着长枪方向喷出黑烟。
但他却不知,这余兆不仅宝物傍身,更习得暗器之术,在长枪刺出同时,已是打出一荆棘锤,利刺直接扎在马忠脑门。
马忠痛苦难耐,叫出声来,而余兆顿时现出身来,一枪刺穿脖颈,取了马忠首级。
“还有谁?”余兆一手持幡,一手持枪,指着对面周营,神情不可一世。
“气煞我也。”姜子牙年纪越大,火气越盛,听得此言,忙要仗剑杀出,却被汪子安抻住四不相缰绳,死死拉住。
“师叔莫急,此人术法不过尔尔,让其他人出面便好。”
“禀元帅,末将愿取此人首级。”一旁李靖横过画戟,拱手一拜,骑马杀出阵去。
与其他人不同,李靖可是沙场老将,知晓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尚未赶到对方身前,已是把空出左手一晃,现出一黄金玲珑宝塔,不等余兆发问,将手中宝塔祭起。
“落。”
黄金宝塔化金光砸落,余兆不及提防,已是被砸碎了脑袋,一道魂魄往封神台取了。
将两员敌将首级取了,再把己方两将身体放到马上,转身离去。
“贼将休走,杀我兄长,我余光定要取你首级,为我兄长报仇。”
李靖闻言也不停留,只是策马往己方阵中跑去,装完逼就跑。
而在那自称“余光”的余化龙三子挺枪杀来后,早惹怒了旁边武吉、邓婵玉两人。
两人策马赶出,一者正面厮杀,一者暗中偷袭,接住余光,邓婵玉打出五光石,余光登时被打破面门,武吉把枪刺出,刺穿了那余光心脏,取了首级,转身回到阵来。
转眼间,来来往往,双方已有数人丧命。
“贼子休走,余先在此。”就在两人回营,潼关中又有一将杀来,年纪比之先前三人更小。
对付这人,都不用其他人出手,苏护之子苏全忠迎了上去,两人杀得难分胜负。
而后,又有潼关守将余化龙亲自领兵出了城门,大喝一声,麾下数万大军直朝阵中杀来。
苏全忠见对方人多,把马一拍,转身就走。
而姜子牙见此,也知大战不可避免,同样把剑一挥,杀了上去。
黄飞虎、南宫适、苏护、邓九公,这几位大将皆是万中无一之辈,仅凭这些寻常士兵又如何能挡?
而这边苏全忠、邓秀、黄天化等小将亦是勇猛过人,所过之处,无人可挡。
不多时,潼关大军已被杀得大败,更有武吉、邓婵玉两人一明一暗,直接取了叫嚣不停的余先首级。
余化龙接连损了四子,又被黄飞虎、南宫适等老将死死压住,难有胜算,只得卖了个破绽,猛杀一阵,趁势往城中退去。
“速退,回城。”
经过这场厮杀,潼关不仅损了领兵之将,更损了不少大军,元气大伤,除去寻求援助外,已无第二条路可走。
自始至终,杨戬和汪子安两人乘着坐骑,在后面看着,等姜子牙带人返回后,才迎了上去,直到返回营中。
“过瘾,过瘾呐!”南宫适虽未取得余化龙性命,但死在他手下的小卒子却是不少,刀剑齐出,挨着就死、碰着就伤,这让好一段时间没有上阵的他,心中舒服不少。
姜子牙身上虽然挂彩,但同样一副“很爽”的模样。
其他将军说着也是哈哈大笑,就连黄飞虎神情也好看了不少。
“今日余化龙虽损了四子,但还有一子仍在,此子在外习得异法,听闻潼关变故,必会赶回,我等还需小心才是。”汪子安出言提醒。
若对方只是冲着他们这些仙道中人来也就罢了,但不要忘了,这些人对普通凡人下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师侄所言甚是,今日虽胜,但我等仍需慎防。”姜子牙点了点头。
“今夜就由弟子来巡营吧!”汪子安主动说道。
“弟子也去。”雷震子同样出声。
“也好。大军连番赶路,今日又逢厮杀,已是疲惫,就由二位师侄守着,众位将军也能睡一个安稳觉了。”姜子牙没有拒绝,笑着说道。
其他人听闻此言,也是一阵大笑。
第一夜,安然过去。
但等到第二天,汪子安眉头一动,忽然走出了营帐,抬头望向天空。
寻常人无法看到的点点五色光芒,正如同大片蚊虫,不断落入周营这处。
“毒痘。”
汪子安见此,忙把四海瓶祭起,想要以瓶中真水将那点点光芒洗练。
但此术乃是左道之术,除非找到克制之物,否则宝物神通皆是不管作用。
而在此时,同时察觉不对的杨戬也走了出来。
“师弟,发生了什么?”
“那余化龙幼子余德已经回城,正施展邪法害人。”汪子安神色渐沉。
“可有法能挡?”杨戬神色也不好看。
“得找精通此道之人。”汪子安没有回头,眼睁睁看着点点光华落入周营。
不过,这些东西落在他身上时,他两手掐诀,身周泛起一层青色氤氲,这些光华竟不能侵。
再看杨戬,三宝合一,握有八九玄机,这些毒物也是难伤。
“你是说,火云洞?”杨戬明白过来。
180 临潼关逢白骨幡
这余德不愧是截教之人,所使毒痘厉害非常,未等多久,不仅是普通士兵,就连军中一些身怀异法之辈,也受了感染,浑身发热,疼痛难忍,不住哀嚎,整个周营一派凄惨景象。
片刻间,整整六十万大军,已全数失了战力。
甚至就连一军主帅的姜子牙身上,也出现了点点黑色毒痘。
汪子安、杨戬两人各仗法门护身,来到后营,一见天生雷精的雷震子都中了邪法,只有哪吒凭借莲花化身避过,这才知道了对方法门厉害。
“让我前往火云洞吧,哪吒一人力有不足,师兄在营中帮忙照看,免得有人趁机偷袭。”汪子安主动揽下了这活。
杨戬虽不知汪子安想法,但也点头应下,正要说话,就闻上空有仙鹤唳鸣,一道身影端坐鹤背,正往主帐这边而来。
等那仙鹤落地,那人跳下,一见两人,立刻问道:
“杨戬,你师父来了没有?”
是黄龙真人。
“师伯,我师父还没来。”杨戬答道。
话音方落,异香扑鼻,金光落地,一身背宝剑手执拂尘的老道已经现于场中,正是玉鼎真人。
“你二人持我手书,往火云洞走上一遭。”真人取过绢书,递到两人手上。
“遵命。”一见二位真人前来,汪子安这才放心,接了绢书,和杨戬借着遁光,直往火云洞方向而去。
因先前两人来过,此回称得上是熟门熟路,来到火云仙府前,经童儿禀报,才向殿内走去。
一见主位端坐的两道身形,立刻上前拜下,一者口称“老祖”,一者口称“老爷”。
汪子安忙把绢书递上。
玉鼎真人写的倒也真诚,尊称“辟天开地昊皇上帝”,自称弟子,又点明对方施展邪术暗害六十万普通将士性命,恳请圣君出手。
伏羲看过绢书,便对着旁边神农言道:
“武王乃应运之君,吾等当助其一臂之力。”
神农点头应下,取出三粒丹药,与上次瘟疫之灾时相差不多。
杨戬闻言,趁机问出这毒痘来历,知晓名唤“痘疹”,又求得了一株“升麻”草,日后人间若是有灾,可以此解救。
而汪子安则是看向了天皇伏羲。
“你心中所想,吾亦知晓。道行此劫半是天意、半是人为,以他境界,尚无致命危机。
“不过,那孔宣与西方有缘,此番被道行强行拖入时光长河,来日封神末尾,阐教教主或有难题。
“但此事毕竟是人道、阐教、截教三教之事,虽封神榜已有变动,然大势不变,结局亦不会有多大改变。你且安心等待封神完结,遵循道行所言,努力提升功行,日后吾还有要事着你去办。”
伏羲神色温和,出言解释。
汪子安闻言,心中方得宽慰。
“弟子拜谢老祖。”
看着汪子安跪拜在地,伏羲把袖一挥,将之托起,笑着说道:
“你到底是吾家后辈,既有天赋,吾自是不会看你陷入困境,想做什么,放心去做便好。
“不过,千万不要忘了,要替防风氏这一脉传宗接代,光大吾族。”
汪子安面色一囧。
咱是仙人,又不是人王,不讲究大开后宫这一套。
神农闻言,不由笑出声来。就连杨戬也是低着脑袋,两肩耸个不停。
笑说一句,伏羲将手一指,一道青光把两人圈住。
“吾送你二人一程。”
青光一闪,消失不见。
“此子尚不知,那道行能参悟上境,还是老祖暗中出手。”神农看向了伏羲。
虽说三皇并尊,但先后有别,长幼有序,神农还是习惯称呼“老祖”。
“不过随手布下一子罢了。况且,吾还需借这道行之力,查探一些过往隐秘。”伏羲说道。
听得“隐秘”二字,神农面色有些难看,叹道:
“希望并非如吾等所想。”
“看下去便好。”伏羲神色不变,淡淡说道。
......
周营主帐,一道青光闪烁中,现出两道人影,正是汪子安和杨戬。
两人已是第二次体验这般玄妙法门,所以也不吃惊,等青光散去后,径直来到主帐。
上首玉鼎真人见二人回返,不由笑道:
“不想你二人竟如此迅速。”
“此皆赖天皇圣人老爷神通。”杨戬解释一句,将得到的丹药送上。
“嘿嘿,子安师侄,走吧,这六十万大军便由咱俩出手。”黄龙真人主动邀请汪子安。
两人先前在瘟疫之灾时,就是搭档。
汪子安点头应下,接过一粒丹药,将之化入四海瓶中,寻来杨柳枝,将药水洒在大军上空。
不多时,这五方五行痘疹便逐渐化去。
若是那余德有吕岳道行,此时定会发现术法被破,但他修为不高,仅凭这异法逞威,所以直到所有痘疹被消除后,仍是没有半点察觉。
清醒过来的姜子牙一见众门人脸上还留有痘疹疤痕,怒火中烧,喝道:
“我定要亲手斩了这余化龙父子首级。”
不过姜子牙虽怒,却还知晓轻重,先让大军恢复元气,静静休息。
汪子安得了天皇伏羲之言,终于安心不少,这几日静静打坐,参悟师尊在西岐时传授于他的一道神通。
庆云金灯。
此乃金仙境界的秘法,为阐教秘传,唯有炼了道果,法力化作庆云,才能施展。
在营中枯坐五日,等到姜子牙谴人传令,才放下了修炼,往主帐走去。
刚一入内,就察觉众将杀气腾腾,连阐教这几名弟子也都是一样。
“大军经过休整,已恢复了不少元气。今日,我等便一举拿下潼关,擒下余化龙父子二人。”
姜子牙帅印在手,单手按剑,冷视众人,沉声喝道。
“末将遵命。”众人拱手应下。
黄飞虎等人调集大军,汪子安等弟子上了坐骑,跟在姜子牙身后,往潼关而去。
这一次,六十万大军满身煞气,何等威势。再加上众人身下异兽坐骑,长啸嘶鸣,又有这几位阐教三代弟子,各个手持镇洞宝物,祥光异彩,方圆可见,当即就引起了潼关上士兵的注意,忙往总兵府禀报。
“什么,你说对方六十万大军并无损伤?”正在殿上饮酒的道服少年余德转过头来。
他拜师时,师父可说过,中了此毒痘,七日之内必死,虽说眼下才过了六日,但怎么可能毫无损伤?
“前去一观。”余化龙心中略感不妙,披甲佩剑,父子两人带着一干士兵往城楼而去。
来到近前一观,父子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这怎么可能?“余德有些难以置信。
“既有法可施,必是有法可破。”余化龙到底持重,闻言叹道:“此必是对方寻得破解之法。”
而在此时,来到近前的姜子牙也看到了上方的余化龙父子二人,拔出三环剑,指着城楼上喝道:
“余化龙,你这卑鄙小人,可敢与老夫一战?”
对此,余化龙也不答话,只是静静看着,暗思守城之策。
对方人多势众,多有高手,进攻是不可能的,只能全力防守。
想到这里,他也不由暗叹,若是大王能让人带兵救援,事情也不至于到了如此地步。
余化龙意在防守,但余德却是年轻气盛,施法暗害不成,他也自忖法力在身,正面与姜子牙较量,或可趁机将其拿下。
“父亲,既然姜子牙要战,我便与他一战好了。
“若我能胜,便要他带兵退去。”余德主动请缨。
余化龙本不想答应,但如果真能和姜子牙约定,等余德胜了,潼关危机便可解除,想了想后,便向下面喊道:
“姜子牙,本将军重任在身,若是出阵与你大战,岂不将潼关置于危境。
“我听闻你乃玉虚高士,有仙神之能。正巧,我这幼子亦曾拜截教高人为师,你若真是有胆,便与我儿余德一战。
“此战我儿若胜,还望姜元帅能退出潼关之地。”
姜子牙闻言冷笑一声:“那要是你等败了呢?”
余化龙哈哈一笑:“且先战过再说。”
“无耻小人。”南宫适剑锋指着上方大喝。
余化龙被这一骂,张弓搭箭,冲着南宫适就是一箭。
“南宫适将军大名我亦有所耳闻,两军阵前,将军还是小心为妙。”
南宫适正欲再骂,就见利箭飞来,忙把剑一挥,将暗箭打落。
好好问候了一遍余化龙祖宗十八代,然后才向姜子牙说道:
“元帅,末将请战。”
“不用,此战由我亲自出手。”这些日子,姜子牙心中火气日趋渐盛,就等着这一天了,又岂会让他人插手。
看着潼关大门缓缓打开,里面有一道装少年骑马而来,也不多说,催动四不相就朝着余德杀去。
“死来。”
余德年轻气盛,力量不弱,仗剑迎上,来来往往,片刻间已战了数十回合。
眼见不能得胜,余德就要施展神通。
但姜子牙今年已有九十四岁高龄,眼力何等老辣,一见余德动作,便把手一挥,打神鞭沉沉落下。
此物虽失了不少妙用,但仍是件难得异宝,对付寻常金仙高人无用,但对付余德这个比之姜子牙还要有所不如的人却大有用处。
一鞭之下,余德被打落马下,姜子牙把剑一抛,三环剑化作一道白光,割了余德首级,而后落入手中。
汪子安见此,不由赞叹:恭喜姜师叔正面拿下第一血。
姜子牙取了敌将性命,意气风发,指着上方喝道:
“余化龙,你五子已尽数丧生,你仍是龟缩不出,不知活着还有何用?”
余化龙听得此言,这才惊觉,原来已成了孤家寡人,细细看了看对面密密麻麻,几乎遍布视线的六十万大军,再看了看姜子牙身旁各路仙家高人,余化龙拔出剑来,搭在脖颈上:
“大王,臣不能尽忠扶帝业,今日唯有一死,以谢君恩。”
手上一用力,血溅三尺,余化龙从城楼上摔下,没了生息,两眼瞪圆,仍是死不瞑目。
“来人,将尸首收了,厚葬。”姜子牙交待一声,看着已被人缓缓打开的城门,带人走了进去。
来到总兵府中坐定,姜子牙打开地图,看向了最后一道关隘。
此关一破,除去几座小城外,朝歌已就在眼前。
临潼关。
“此关守将名唤欧阳淳,武艺平平,也无治军之能。麾下有三员大将,为卞金龙、桂天禄、公孙铎,这三人倒是有些勇力,但并无异法傍身。”黄飞虎开始讲解情况。
“若真是如此,但还简单。”姜子牙心中一松,随即又道:
“当然,仍是不可大意。”
“末将请战。”一听这临潼关内布置,武将那一列纷纷请战。
姜子牙目光一转,落在了南宫适身上。
“等到了关外,就让南宫适将军先做试探吧!”
南宫适大喜。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略作安顿,等到落在后面的武王到了之后,姜子牙前往拜见,将潼关交在武王手中,带着其他人尽数往临潼关赶去。
一想到一个传承五百年的王朝即将埋葬在自己手中,姜子牙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大军脚不停歇,一个昼夜,才尽数赶到了临潼关外。
这欧阳淳不愧是“能力平平”,直等到周营开始安营扎寨时,还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姜子牙甚至还壮着胆子,借着夜幕,在临潼关前转了两圈,都没被城上的守关士兵发现。
“果真无治军之能。”姜子牙摇了摇头,回到营中。
第二天一早,临潼关守城将士终于是发现了对面凭空出现的无数营寨,忙往总兵府去报。
“什么?姜子牙大军已赶至关外?”欧阳淳心中大惊,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五关已有四关沦陷了。
“主将可与周兵较量一场,若胜,则以此退去对方大军。若败,便往朝歌求救吧!”副将公孙铎说道。
“就依公孙将军之言。”欧阳淳六神无主,想不出一点办法,一听公孙铎有之言,自是点头应下。
话音方落,就有士兵来报,说是外面有敌将邀战。
“哪位将军愿走一遭?”欧阳淳看向三人。
三人沉默不语,殿中一片寂静,最后还是先锋官卞金龙忍受不了望来的目光,主动说道:
“末将愿往。”
说着,便披甲上马,出了城门,看向了对面那员敌将。
“西岐反贼,我乃临潼关先锋卞金龙是也,受死!”
卞金龙义正言辞。当然,他心中想法是,站在大义上,骂对方几句,体现气势,然后全力与之交战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约定明日再战,安然返回城中。
但南宫适是个暴脾气,最喜欢个人硬杠,一听这话说得硬气,不怒反喜,当即挥着手中刀,拍马赶来,而且一出手,也不试探,直接就是全力。
南宫适本为西岐第一猛将,勇武难挡,就算是黄飞虎等人遇上,也得头疼,更别说这小小关隘的先锋官。
两者短兵相接,卞金龙忽觉不对,双臂被对方神力震得发麻,咬了咬牙,仗着手中大斧沉重,勉强厮杀了十几个回合,就要说“今日胜负难分,等明日再做计较”之类的话。
但忽然间,就见南宫适空出的左手拔出腰间佩剑,刀剑齐出,还未等卞金龙说话,剑锋挑过大斧,右手长刀狠狠劈落,一刀之下,卞金龙拦腰断为两截。
也不去管敌将首级,南宫适刀剑指天,冲着临潼关城楼大喝:
“还有谁。”
喝声如雷,犹如虎豹。
......
“快去禀报将军。”城楼上一干守城士兵心中惊惧,慌忙避过南宫适目光,往总兵府去了。
“什么?卞将军被人斩了。”欧阳淳刚喝到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将军快谴人往朝歌求援。”公孙铎闻言,面色大变。
欧阳淳擦了擦嘴角的水渍,沉声说道:“实不相瞒,在西岐大军尚未来临之前,本将军已向朝歌求援了。”
“那结果呢?”公孙铎连忙问道。
“就如同先前徐盖将军那样,大王只以为是众将借机讨要钱粮,并不准许,反而割了送信之人的脑袋。”欧阳淳咂巴了下嘴,感觉这水略有苦涩。
若非是一城主将,久沐君恩,恐怕他都打算出城投降了。
但他如此坚持,麾下的两员副将却有了异心,公孙铎与桂天禄相视一眼,转过目光,同时看向欧阳淳。
“那接下来该当如何?”
“我也不知。”欧阳淳无奈叹道。
正说话间,外面忽有甲士来报:
“禀将军,外面有卞先锋长子卞吉听令。”
“令来。”欧阳淳忽然坐直了身体,一副哀痛之色。
没等多久,一道装青年走上阵来,含泪问道:
“不知家父死于何人之手?”
“来人乃是西岐大将南宫适。我虽有意相救,但却为时已晚,才让卞将军遭逢此难。”欧阳淳颤声说着,同样流下泪来。
“末将要为家父报仇。”卞吉自称末将,出言请战。
欧阳淳略作思忖,说道:“今日天色不早,贤侄还是休整一晚,明日再去吧!”
“末将遵命。”卞吉应了一声,转身就走,回家准备去了。
公孙铎见此,不解问道:
“将军为何答应这小辈出战?”
“我曾听卞先锋说起,此子曾随海外异人习得异法,炼有一桩至宝。
“若有此人出手,或可阻挡数日,本将军也好再次差人前往朝歌,求得援助。”欧阳淳悲色一收,淡淡说道。
“将军此计甚妙。”公孙铎不由赞道,但同时,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
欧阳淳抚须一笑。虽说他武力平平,也无治军之能,但自忖胸藏锦绣,有安邦定国之才,若真给他一些援助,纵是姜子牙有仙神之能,又能如何?
“可惜啊。若是有人能看出我一身才能,又何至于沦为一小小关隘主将。”欧阳淳自感怀才不遇。
略作感叹,欧阳淳转身离去,而公孙铎和桂天禄则是窃窃私语,商量片刻,也同样各自离去了。
等到第二日后,卞吉身披甲胄,身后还跟着数人,抬着一数丈大小的红柜。
欧阳淳见此也不多问,交待几句,让卞吉带兵出战。
卞吉来到关外,打开红柜,内里藏有一五六丈高的大旗,旗杆如森森白骨,旗幡以数百人头骨穿成。此物一出,明明是正午时分,却感觉寒意扑面,让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把旗立在地上,卞吉骑马看向对面周营,喝道:
“我乃卞金龙之子卞吉,昨日南宫适杀我父亲,不知可敢与我一战?”
南宫适许久不曾出战,昨日拿了卞金龙,还没过瘾,又听卞吉前来,也不等姜子牙命令,翻身上马,出了周营,便往临潼关下而来。
卞吉一看对方上钩,上前与之交战,与其父一样,不过十数回合便有不敌,趁机调转马头,往那白骨幡下而去。
南宫适不识对方宝物威能,刚追至白骨幡下,便觉神魂一荡,跌下马来,被幡后的几人拿住。
而这边,姜子牙才刚得了消息。
“南宫适被人拿住?”
“那人在城下立了一白骨幡旗,南宫适将军刚到旗下,就跌落地上被人拿住。”这甲士说道。
“又是异法。”姜子牙站起身来,绕过桌案,来到堂中踱步。
“谁人前往试探一番?”
“弟子愿往。”这段时间混成了小透明的雷震子喊道。
“好。”姜子牙点头应下。
汪子安不放心,跟着雷震子一同来到阵前,运起灵目一观,只觉千道黑气、万道寒烟遮天蔽日,隐隐约约间,可见一庞然骷髅藏于其中,张口厉啸。
雷震子挥动两翼,手持黄金棍,刚刚靠近那幡旗附近,就见骷髅尖啸,被一股邪气一冲,四肢无力,元神被摄,直接跌落在地,被对方拿去。
整个过程太过迅速,汪子安还未来得及救援。
“让我试试。”跟在后面的薛恶虎手持降魔杵这件王屋洞镇洞灵宝,纵起云光,来到半空,把降魔杵砸落。
但这幡旗太过邪性,降魔杵落在其上,还未等散发降魔金光,便被一道邪气缠住,落于幡下,且又有数道邪气往薛恶虎拿来。
“不好。”汪子安见此,忙把遁光祭起,卷了薛恶虎,回到营中。
“师叔,那幡旗太过厉害,雷震子已被拿去,就连降魔杵也跌落其中。”汪子安也面有惊色。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邪门的宝物。
181 堡垒要从内部攻破
“此宝竟如此厉害?”姜子牙也是大惊。
汪子安目光一转,落到哪吒身上:
“依弟子看,此宝或是针对魂魄,可让哪吒前往一试。”
哪吒闻言,一反先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仅没有应下,反而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不,这宝物如此厉害,子安师兄都不敢大意,弟子修为太差,又何来自信敢前去试探?
“还是等高人前来,出手破去此物吧!”
哪吒这种反应,倒是让汪子安和姜子牙好生困惑,但既然对方不想去,也不能强行逼迫。
“且先看看再说。”姜子牙摇了摇头。
从主帐走出,汪子安看着哪吒,面色古怪,问道:
“说说吧,怎么回事。”
哪吒有些不好意思,但在汪子安的目光下,还是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那啥,这不是封神榜已变,小弟怕出了意外么。
“我乾元山金光洞一脉可就我一个弟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无人传承本脉秘法了。”
“怕了?”汪子安将其总结为两个字。
“怎么可能?”哪吒把头抬起,面带羞愤,火尖枪狠狠杵在地上,声音都高了几分。
“怎么不可能?”汪子安神色不变,双手抱臂,就这么看着对方。
直到哪吒被看得有些心虚,抬起两手,举过头顶:
“好吧,小弟确实有些怕了。
“不过,咳咳,师兄还是帮小弟保密,不要说出去。”
一向怼天怼地的哪吒居然也知道怕,汪子安啧啧称奇,好好打量了对方几眼,背着手转身离去了。
原地,哪吒看着汪子安的背影,喊道:
“师兄,千万要保密啊!”
“保密什么?”不知何时,营帐旁侧走出来一道身披金甲、腰束丝绦的青年,手持两柄银锤,出言问道。
“黄天化,你居然偷听我们说话?”哪吒一见这人,立时挥着火尖枪质问。
“我没偷听,只不过碰巧路过。”黄天化挥了挥手里的两杆银锤,毫不示弱。
“卑鄙。”
“嘿嘿,但我可不像某些人,连害怕都不敢承认。”
“我才不怕呢?”
“我可不信,既然不怕,敢不敢和我去那白骨幡下试一试?”
“这......我元神感应,我师父要来,我才不和你去呢!”
“哈哈,果然还是怕了。你要不去,我就走了。”黄天化拎着双锤,上了玉麒麟,也不去主帐请命,径直往对面城池而去。
哪吒看着黄天化离开,暗自想道:
“你既说我害怕,我这就去告诉师叔,看你害不害怕师叔。”
想着,再次来到主帐。
“师叔,不好了,黄天化去临潼关挑战那卞吉去了。”
揉了揉脑门的姜子牙刚要坐下,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险些把腰给闪了。
“你说什么?”
“黄...黄天化,黄天化他跑去挑战卞吉了。”哪吒气喘吁吁,好似是匆匆忙忙跑过来的一样。
“简直胡闹。”姜子牙拍案而起。
“是啊师叔,你快让人把他叫回来吧,一定要以军法从事,免得黄天化下回再犯。”哪吒在旁煽风点火。
“你去把汪子安找来。”姜子牙说道。
这黄天化是清虚道德真君弟子,又是武成王黄飞虎长子,地位非凡,要是出了意外,那可就是大事了。
“是,师叔。”哪吒笑嘻嘻应下,忙往汪子安那里去了。
汪子安刚到帐中,就听到了哪吒的话。
“走,去看看。”
两人来到阵前,黄天化骑乘玉麒麟已经来到白骨幡下,正冲着对面叫阵。
不多时,城门打开,卞吉骑马走了出来,喝问道:
“你是何人?我卞吉不拿无名之辈?”
“我乃武成王黄飞虎长子黄天化,你这小人,依仗邪法在此逞威,可敢与我一战么?”黄天化喝道。
“有何不敢?”卞吉沉喝一声,拍马迎了上去。
黄天化见状,也急催玉麒麟迎上。
但,仍旧是之前那番,不过十来回合,卞吉就貌似不敌,急往幡下赶去,黄天化正要去追,就听得后面声音传来:
“黄天化师弟,不可再追。”
话音方落,就听卞吉大笑一声:
“晚了。”
也不见有何动手,黄天化只觉一股阴冷气息冲来,紧跟着就摔倒在地。
“拿下。”卞吉把手一挥,身后几人齐动,就要绑住黄天化,却见汪子安已是来到近前,把手一翻,四海瓶现于掌中,想要把黄天化卷走。
然而,白霞刚一来到白骨幡前,便见那常人无法看到的庞然骷髅头尖声厉啸,无形音波扩散出来,直接把白霞击碎。
汪子安再把五行遁光祭起,青赤黄白黑五色光华交相辉映,接连闪出,却无法起到半点作用,光华尚未落下,就被挡在白骨幡外围十丈。
“去。”汪子安再把金光葫芦祭起。
葫口喷出数道金色剑光,元神一催,光华内敛,剑光消失不见,直接斩到了庞然骷髅头的身上。
这次倒是起到了作用。
骷髅头似是感应痛苦,发出厉声嘶吼。然后,剩下的剑光就被音波冲碎了。
汪子安正要再祭宝物,就见那卞吉身后之人已是将黄天化拿住,刀刃搭在了黄天化的脖子上。
“再敢上来,他就死。”
汪子安不敢有任何动作,深深看了一眼卞吉,带着哪吒往回返周营。
“弟子没能救下黄天化师弟,请元帅责罚。”汪子安拱手言道。
“师侄无需如此。”姜子牙怎会怪罪汪子安,摇了摇头,接着叹道:
“敌人宝物厉害,为今之计,只有自其内部着手,看看是否有效。”
“弟子愿往临潼关走上一遭。”汪子安主动说道。
“也好。若是难以功成,且试试能否救下南宫适、雷震子、黄天化三人性命。”姜子牙嘱咐道。
“弟子明白。”
因人命关天,汪子安没有多等,把身一晃,化作一缕黄光往临潼关而去。
他对临潼关内情况已大致知晓。
如今临潼关中除去主将欧阳淳外,就剩桂天禄、公孙铎两员副将,这两人一者颇有勇力,一者则颇有城府,若非是欧阳淳来得突然,恐怕这临潼关主将之位还要落在公孙铎身上。
所以,汪子安自然而然地把目标放在了公孙铎身上。
182 心思各异的几人
后园中,公孙铎与桂天禄相对而坐,两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公孙将军请我前来,是有何事?”桂天禄虽是武将出身,但也有些聪明,猜出公孙铎目的,却并不明说。
公孙铎闻言似笑非笑,放下酒樽,说道:
“桂将军真不知吗?
“既然如此,那我便明说了。
“如今卞吉连拿周营三员大将,看似形势大好,实则早已暗藏危机。我也打听过,那姜子牙乃昆仑高士,卞吉虽能挡一时,却挡不了一世。若对方请来能手,恐怕这临潼关还是反掌便破。”
话语一顿,看到桂天禄这粗人仍是一副平淡模样,公孙铎暗赞一声“道行有进”,接着说道:
“临潼关一破,城中大将定无生机。
“若仅仅只有我等也就罢了,但谁没有妻儿老小。若是因此牵连家中,可就大大不妙了。”
“那公孙将军是想?”桂天禄确定了公孙铎想法,却依旧无动于衷,这倒是让公孙铎对这个莽夫彻底刮目相看。
“归周。”公孙铎没有隐瞒。
桂天禄听了这话,面色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说道:
“归周?公孙将军就这么肯定,姜子牙会纳降你我二人吗?”
听到“你我”,公孙铎心中一笑,这桂天禄果然是另有想法。
“如果在之前,可能不会。但现在么,卞吉小儿送了你我一桩大功,只要能取下这大功,绝对没有问题。”
桂天禄眼睛一转,当即有所猜测:
“你是想......”
“不错,这南宫适乃西岐大将,雷震子又是西岐王室,只要能保下这二人性命,姜子牙必会接纳我等。”公孙铎说道。
正说话间,外面忽有人来禀报,公孙铎听过之后不由一笑:
“卞吉小儿手中宝物果真厉害,居然又拿下一位大将,此人不仅出自昆仑,是姜子牙的晚辈,还是武成王长子。”
“哦?”桂天禄眉头一动,不由说道:
“若我等真能保下这三人性命,此事能成。
“不过,又该如何保下这三人性命?”
“此事交给我来便好。”公孙铎淡淡一笑,成竹在胸。
桂天禄见此,倒不好多问。
忽地,外面又有人来禀报,说是主将欧阳淳有事召见,两人相视一眼,起身离去,往总兵府而去。
两人刚一离开,就见园中闪出一道黄光,现出一黄衫少年出来。
“想不到,这二人早有归周之心。
“不过,还是先跟上去看看南宫适等人有无危险。”
说罢,把袖一甩,消失不见。
......
总兵府。
“不知将军有何事差遣?”公孙铎、桂天禄来到殿中,拱手问道。
欧阳淳放下手中竹书,说道:
“卞吉不愧是将门之子,又拿下周营一员大将,来向我请功。”
“此是好事。”公孙铎笑道。
“本将军有意取了这三人首级,送往朝歌,不知两位将军有何意见?”欧阳淳说出了让两人前来的目的。
话刚一出,公孙铎面色大变: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啊!”
“哦?如何不可?”欧阳淳面带不喜。
公孙铎也不理会桂天禄望来的目光,直言道:
“将军难道忘了,先前我等派人去朝歌求援,大王以为我等是为了讨要钱粮故意编出的谎话,还杀了传信士兵。
“要是将军取了南宫适等人首级,送去朝歌,大王必会认为将军杀良冒功,故意欺骗,以求获得封赏?
“如此一来,不仅没有大功,反而有大祸临身啊!”
公孙铎的一番话,直接把欧阳淳说出一身冷汗。
从界牌关徐盖、穿云关徐芳、潼关余化龙,最后再有他临潼关欧阳淳,哪个没有在西岐大军逼近时往朝歌求援,但结果都是一样。
“那你说说,此事该如何是好?”欧阳淳头痛至极,什么时候立功还立出问题来了。
“依末将看,不如先将其暂时收押,等拿了黄飞虎、姜子牙等人后,再送往朝歌。
“这两人曾在朝歌为官,大王见了这两人,必能确定真假,届时连同其他人一并送上,才最稳妥。”
公孙铎在旁说道。
“这倒也不是不可。”欧阳淳也觉得,公孙铎所言有理,至于黄飞虎等人虽然厉害,但如今黄飞虎长子都已落入彀中,不愁黄飞虎不送上门来。
“也罢,去传令,让卞吉将军将拿下之人尽数收于监中,莫要伤此辈性命,来人必有他的大功。”
“是。”旁边甲士奉命而去。
见到此幕,公孙铎与桂天禄相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
再聊了几句,公孙铎与桂天禄各自回了家中,而等到公孙铎走入房间,汪子安现出了身影。
公孙铎刚刚走入,就看到了对面的身影。
“公孙铎将军?”汪子安跪坐在桌案之后,头也不抬,只是看着桌上的竹书。
公孙铎把手搭在剑柄,寒光乍现:
“你是何人?”
汪子安缓缓抬头,看着指着自己眉心的剑尖,没有一丝怯意,笑着说道:
“公孙铎将军不是早有归周之心么,怎么对我西岐情况没有了解?”
公孙铎闻言走上前来,细看两眼:一身黄衫、少年面孔,模样俊秀非凡,气质不俗。
他忽然想到了近些年来西岐威名远扬的一人。
“你是汪子安?”
语气中止不住地惊讶及丝丝喜意。
“不曾想,连公孙将军也知道我。”汪子安放下竹书,笑看着眼前的宝剑收了回去。
“就连闻太师都险些丧命在将军手中,如今天下又有几人不知将军的大名。”公孙铎不由叹道。
“如此一来,就好说了。”汪子安站起身来。
“我奉元帅之命,特地入城一探,偶然听到将军有归周之心,这才主动现身,与将军一见。
“将军有什么欲告知元帅的,可尽数道出。”
“将军竟是奉姜元帅之命前来。”公孙铎不由大喜。若真能借由汪子安之手与姜子牙达成约定,那再好不过了。
“不错。”汪子安点了点头。
公孙铎略作沉吟,道:“此次但凡被卞吉拿住的周将,我都可设法保全。
“只求来日临潼关被破时,姜丞相能留我与桂将军全家性命。”
“没有其他?”汪子安有些诧异。
公孙铎苦笑一声:“既是降将,哪敢奢求其他,保得全家性命才最重要。”
汪子安看了公孙铎一眼,点头应下:“此事我就能够做主,但为了让你安心,我会将此转告元帅,事后会将结果告知与你。”
“多谢将军。”公孙铎拱手拜下。
“将军客气了。”汪子安隔空一扶,将之托起,不理会公孙铎震惊目光,接着问道:
“你可知晓,卞吉所使宝物的破解之法?我观他身后随从皆是凡人,居然能不被此宝影响。”
“此事末将不知。”公孙铎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咬牙说道:
“不过,末将有一法子,只要能够功成,便能使将军不惧那宝物之威。”
“那就有劳公孙将军了。”汪子安等着就是这句话,也不去问对方想法,把袖一拂,身化黄光不见,只有声音在房内响起。
“今日天色不早,我先回营向元帅禀告,明日再来与将军一叙。”
公孙铎面露惊骇,沉思片刻,也离开了。
而在周营中。
汪子安将方才的事情告知了姜子牙。
“竟有此事?那真是太好了。”姜子牙喜不自胜。
“若这公孙铎真能得到破解此宝法门,我定会给他记一大功。”
“有师叔此言,公孙铎想必也能放心了。”汪子安笑道。
“此事就全权交由师侄去办,只要公孙铎要求不是太过分,你都可以代我答应下来。”姜子牙嘱托道。
“是,师叔。”汪子安拱手一拜,不在营中停留,而是再次回到了公孙铎家中。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盯紧此人,免得另有变故。
一夜过去,公孙铎照例来至总兵府,除去欧阳淳、桂天禄外,卞吉也在此处。
他那白骨幡自有灵性,无需催动,就能显威。
欧阳淳见到卞吉,自是不吝夸赞之词,只把卞吉这个年轻人说得神情激动,面色泛红,就差拍着胸脯说。在我白骨幡面前,西岐那些阐教弟子都是垃圾。
酒过三巡,欧阳淳忽然说道:
“贤侄此宝威力惊人,难免会误伤我军,不知可有什么方法,能够避过此宝威能?”
公孙铎一见此,心中大喜,他正愁如何开口,想不到欧阳淳居然主动说话了。看来欧阳淳也对卞吉的宝物起了忌惮。
卞吉到底年轻,再加上欧阳淳又是主将,他接任父亲卞金龙先锋之职,还少不得欧阳淳出力,日后向朝歌请功,也迈不过欧阳淳这一步,放下酒樽,说道:
“将军不必担心,末将此处有几道灵符,将此物贴于顶上,可保魂魄元神不被宝物威力晃动。”
说着,虚虚画了几笔,灵符成形,落入三人手中。
一听此言,欧阳淳大喜,当即许下承诺:
“贤侄放心,此番若真能拿下姜子牙、黄飞虎,本将军愿亲自向朝歌请功,到时纵是王侯之位,亦不在话下。”
卞吉闻言也是大喜,他辛辛苦苦,替父出战,不就是等的这个么。
“多谢将军。”
而除了两人外,公孙铎、桂天禄两人也是各有喜色。
一时间,各有心思的几人目光接触,居然同时哈哈大笑。
183 临潼关终破
“汪将军,这是灵符,将此物贴在顶上,便能不受白骨幡所制。”
刚刚回到房间,公孙铎就看到了桌案后的汪子安,忙把得到的灵符递上。
“哦?”汪子安接过灵符,略一感应,已是明白过来。
这灵符说是灵符,其实是白骨幡内中灵气所化,上面如龙蛇一般的符号并无实际作用。
可惜了,原本还想照着画几道的。汪子安暗自摇头。
“此番有劳公孙将军了。”
“汪将军不用客气。”公孙铎连忙摆手,接着道:
“本来想把桂天禄手中的灵符一同要来,但若是我俩手中都无灵符,万一卞吉问起,唯恐露了破绽。”
“不用,这一道就足够了。”汪子安笑着说道。
若无白骨幡,那卞吉修为也不过寻常,如南宫适、黄飞虎之流就可将其拿下了。
“我现在返回营中,将灵符送上,待与元帅商量过后,再来城中与你商谈。”汪子安说了一句,借着土遁,消失不见。
而公孙铎见此,自然是在房中等候,不敢有一丝大意。
周营中。
汪子安把灵符递上。
“师叔,杨戬师兄持此灵符,再加上玄功护体,足以保证自身安全。
“弟子稍后再入城中,救出南宫适等人,咱们里应外合,或可将此辈一网打尽。”
“兵贵神速,师侄所言不差。”姜子牙接过灵符,看了几眼,又放到了杨戬身前。
杨戬接过灵符,将之叠好,放入头顶玉冠。
“稍后杨戬去拿白骨幡,我带兵在后。只等白骨幡被收走,便带兵冲杀。
“而城门那处,师侄还得与公孙铎早做安排,若是能直接打开城门,就再好不过了。”姜子牙做了安排。
“师叔放心,那卞吉还在城外白骨幡下,倒也方便弟子行事,弟子这便前往城中,与公孙铎等人商议。”汪子安拱了拱手,冲着杨戬点了点头,借着遁光离去。
姜子牙见此,忙让人下去安排,开始号召众将,调集大军,准备出营进攻。
而汪子安则是再次回到公孙铎家中。
“公孙将军,元帅稍后便要起兵攻城,不知你可有部下在城门处镇守?”
公孙铎听得此言,也是大惊。
竟然来的这么快。
不过,如此一来,反而能打欧阳淳等人一个猝不及防。
“桂将军一身勇力,最是能得人心,在城门守关处多有部属,我可让桂将军前往,作为内应。”公孙铎说道。
“如此也好,等桂将军前往城门处后,将军便随我往关押南宫适将军等人之地,救下他们。”汪子安没有反对。
如此一来,兵分两路。
“走,前去桂将军那里,我跟着你。”汪子安站起身来。
“也好。”公孙铎点头应下,出了家中,一路遇到熟悉将士,手心冒起冷汗,生怕被人看穿了身后的汪子安踪迹。
“他们看不到我,你不用多想,只管往前走就是了。”汪子安看出公孙铎紧张,出言安慰。
一路前来,来到桂天禄家,经过通禀,两人来到府中演武场。
“公孙将军,何事找我?”桂天禄放下手中兵器,擦了擦脸颊流下的汗水,问道。
“去房中再说。”公孙铎摇了摇头。
“也好。”见公孙铎神秘兮兮,桂天禄也知道应是发生了大事,带着前者来到房中。
“现在可以说了吧!”
公孙铎没有答话,只是看向身后,这引起了桂天禄的注意。
目光注视下,金光一闪,现出了一黄衫少年。
“这是......”桂天禄面带惊愕。
公孙铎心中一定,介绍道:“这位便是我与你所说的汪子安,汪将军。”
“见过汪将军。”桂天禄忙拱手拜见。
“不必如此,公孙将军,你将方才商量之事告诉桂将军吧。”汪子安摆了摆手,看向了公孙铎。
公孙铎将两人商量的事情说了一遍,桂天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此事倒也简单。只是,末将打开城门,卞吉必会发现城中变故,到时他仗着法术来取末将,要如何能挡?”
汪子安把手一招,现出一杆七寸白濛濛小幡。
“将军带着此物,等到杨戬师兄拔了白骨幡后,再打开城门。
“如此一来,卞吉失了白骨幡,凶威大减,有此宝物相护,足以保住性命。”
“多谢将军。”桂天禄这才放心,接过小幡,藏于甲下。
“好了,可以出发了。”见两人再无异议,汪子安下令。
“谨遵将军之令。”
两人拱了拱手,各自离开,汪子安依旧跟在公孙铎身后。
避过各处巡守,两人一明一暗来到了关押南宫适等人之地。
但还未等公孙铎入内,就见内里已是走出一人,身披甲胄,腰悬佩剑,中年模样,一派威严。
是欧阳淳。
他怎会来此处?
公孙铎心中不解。
以往时,欧阳淳可不会来这种地方。
“咦,是公孙将军。”欧阳淳迎面见到公孙铎,心中也是诧异。
如今大军压境,公孙铎不去防守,来到此处作甚?
他虽能力平平,但也不傻,念头一转,就明白了公孙铎的想法。
“你想降周?”欧阳淳拔出佩剑。
“给我围住他。”
一声令下,守在此处的数十甲士,纷纷持戈围了上来。
公孙铎面色一变。
“你是何时有此想法的?”欧阳淳走上前来,喝问道。
公孙铎沉默不言,同样按住了腰间佩剑。
“想动手?上。”欧阳淳把手一挥,数十甲士围上。
正动作间,忽然有惊天巨爆声传于城中,紧接着,喊杀震天,号角长鸣。
西岐大军攻城了。
公孙铎心中一松,看向了欧阳淳:
“将军,大势已去,就算是卞吉有宝物在手,也无济于事,还是回头吧!”
“大胆,死到临头,还敢蛊惑人心,杀了他!”欧阳淳面色大变,亲自持剑与数十甲士杀来。
“定。”
金光一闪,一黄衫少年出现场中,目光所过,甲士纷纷停下了动作。
“哪里来的妖人?”欧阳淳一见此幕,持剑杀来。
但剑锋刚一刺进,就被黄衫少年身周亮起的护身金光牢牢挡下。
“欧阳淳,我不杀你,等见了元帅,再做处置。”黄衫少年把手一指,一道玄光扫出,欧阳淳消失不见。
“速去救南宫适等人。”
公孙铎彻底放下心来。
不过片刻功夫,数道身影依次从监中走出。
“南宫适将军,你跟随公孙将军在城门处接应,我带他们两人出城,去看看那白骨幡情况。”汪子安说道。
“真人放心,有我在此,绝对出不了差错。”南宫适点头应下。
公孙铎也是点了点头。
汪子安把神通一运,身周金光萦绕,卷了身旁的黄天化与雷震子,化作惊天长虹,往城外落下。
刚来到西岐兵马之前,就有哪吒牵来了五云金睛驼。
“师兄,请。”
汪子安也没多说,上了坐骑,看向了姜子牙:
“师叔,那欧阳淳已被我拿住,如今城中有公孙铎、桂天禄、南宫适将军坐镇,临潼关算是拿下了。”
“不急,还是看杨戬这边。”姜子牙闻言摇了摇头,看向了阵前那处。
汪子安也定睛去看。
白骨幡下,任凭卞吉如何催动宝物,也奈何不了杨戬半分。
但同样的,卞吉仗剑披发,催动白骨幡中无数阴魂相护,杨戬也奈何不得对方分毫。
就算是掌握五雷这道神通,都对那至阴至邪的白骨幡起不到丝毫作用。
“此宝远比寻常灵宝厉害太多。”汪子安暗道。
“迟则生变,先杀卞吉。只要此人一死,无人催动白骨幡,杨戬师兄便能借着灵符之力,无惧白骨幡之威,将之收起。”
元神一动,汪子安心神之中出现了一口无暇心剑,他勾动元神之力,在其上刻画卞吉真形。
片刻后,刻画完成,汪子安元神一催,心剑消失不见,而正在催动白骨幡的卞吉忽然痛吼一声,直接从马背摔落在地。
没了宝主催动,白骨幡威力内敛不少,只能凭借本能攻击方圆十丈所有生人。
但杨戬有同出一源的灵符相护,凄厉鬼吼起不到丝毫作用,趁着此时,杨戬来到近前,猛一用力,这杆大幡被拔了下来,同样指石成金,凝出一尊金柜,把大幡放到里面,封住金柜,所有异象登时一收。
再把大小如意施展,金柜化作巴掌大小,落入手中。
“师弟,你有四海瓶,此物便交由你镇压吧!”杨戬看向了身后。
“也好。”汪子安没有拒绝,唤出四海瓶,卷起一道白霞,把金柜收了。
而在临潼关上,看着下方动静的桂天禄见到此幕,忙传令下去,城门缓缓打开。
“攻城。”姜子牙见此大喜,把剑一挥,身后六十万大军齐齐开动,喊声震天。
“杀。”
姜子牙当先冲杀上去。
而卞吉中了一道心剑,元神受创,昏迷过去,虽被手下救下,往城中退去,却不防南宫适早已是仗着刀剑,从城中杀出,看到卞吉,真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高喝一声,把挡在身前之人尽数杀死,又拍马迎上,刀剑交错,被驼在马背的卞吉连同身下宝马被一同斩成数截。
内外相合,纵使有反抗之人,也掀不起多大浪花,眨眼功夫就被拿下。
临潼关,破。
184 渑池前死伤惨重
临潼关拿下,通往朝歌的道路可以说是一路平坦,除去几座小城外,已是没有任何阻碍。
至少,武王姬发和元帅姜子牙是这么想的。
在西岐拿下临潼关,准备向渑池进发时,一伙兵马打着商朝的旗号,来到了临潼关东面,好似要阻止西岐大军东进,这让姬发与姜子牙不由戒备起来,想让杨戬外出打探一番。
但还没等他动作,那伙兵马的主将就亲自上门,经过一番详谈,姜子牙心中戒备之意尽去,转而大喜。
原来,在欧阳淳接连派人往朝歌求救后,终是有有识之士向纣王进言,恳求派遣兵马来救临潼关。
纣王思虑再三,算是答应下来,派来的就是眼前的这伙兵马,而且这伙兵马的主将也是伯侯之尊。
但是,这其中又有一层关系。
这伙兵马主将中,那位名唤邓昆的伯侯,乃是武成王黄飞虎的姨丈,而另一位唤作芮吉的大将,也心慕西岐久已。
于是乎,两人一商量,既然西岐正在攻打临潼关,那他们就里应外合,帮忙拿下此关。
但没想到的是,在这短短数日功夫,西岐大军就拿下了这最后一关。
这一番又得大军加入,姬发、姜子牙不胜之喜。
这可真是天地眷顾、祖宗保佑。
略一合计,姜子牙决定乘胜追击,拿下这小小的渑池。
就在此时,又有消息传来。
十几年前被云中子劝回的东伯侯姜文焕再次起兵,攻打游魂关,并且让人传信,要与武王在孟津会面。
而后,又有北面的北伯侯崇黑虎派人传信,说是已取了陈塘关,即将到达渑池,届时一同在渑池汇合。
就连在邓九公手下连败数次的南伯侯鄂顺也传来消息,要带着麾下二百诸侯,取了三山关,于孟津相聚。
天下已乱。
这一切和汪子安关系不大,能尽早完成封神当然最好,这样他就可以回去修炼了。
只不过,东伯侯姜文焕派来的传信之人,除去告知了武王这个消息后,居然还点明有事找他。
“什么?我父亲又去了游魂关前,正在东伯侯麾下听候差遣。”汪子安瞪起了眼睛。
“不,不是,不是听候差遣。汪将军与伯侯乃生死之交,有兄弟之谊,怎么可以用“听候差遣”这四个字形容呢。”前来报信的这人连忙纠正了汪子安的话。
汪子安真心无语。
人家都是当父亲的为儿子担心,到了他这儿,就变了个样。
这是听说了封神榜发生变故的事,上赶着要上榜单,给他封个神么?
“对了,小将军,还有萧升萧真人,也一同在游魂关前。想必此时已破了关隘,坐在关中了。”这人接着说道。
对于萧升的动作,汪子安更加不解。
明明已经避过了死劫,现在又出了洞天,主动插手红尘之事,这是要干嘛,送人头么?
“我要前往游魂关一趟。”汪子安说道。
“汪将军早知小将军如此说法。所以,在末将出发前,特地让我告诉小将军,如果真要前往游魂关,可捎末将一程。”这人拱了拱手。
好家伙,拿我当司机使唤了。
不过,正好,他还要把避水兽送回。
“等着,我去向元帅请辞。”汪子安说了一句,往主帐走去。
听了汪子安的话,姜子牙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五关已下,剩下的都是些小城,凭借他们的力量,足以将其拿下。
虽然汪子安各种劝说,但看得出来,离朝歌几乎只有一河之隔的姜子牙有些飘了。
“走吧。”回到营中,汪子安牵来了五云金睛驼和避水兽,冲那人说道。
那人小心陪着笑,上了避水兽,两兽脚踏云光,腾空而起,往东面的游魂关而去。
等来到东面时,游魂关已经被拿下了,汪子安还亲眼看到,窦融领着残兵败将,急忙往朝歌方向而逃。
来到关中,两只异兽落下光华,径直来到了总兵府内,大殿之外。
“小将军随我来。”那人让围上来的甲士牵下了两匹坐骑,一齐来到了殿中。
刚一入内,汪子安就不由叹息。
好家伙,主位两人端坐,一者正是十几年不见的东伯侯姜文焕,另一者居然是他亲爹,汪漭大佬。
两列文武大将,正朝着主位两人敬酒,说什么“能拿下此关,全赖汪将军之力”之类的话。
旁边,萧升也在那旁端坐,在身边众将的奉承下,满脸笑意,浑然不见死了好基友曹宝的悲痛。
一见走进来的两人,刚放下酒樽的姜文焕眼睛一亮:
“汪小将军来了,快,给让个位子。”
顺手一指,左手那位伯侯当即让出了坐席。
汪子安虽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见到此幕,也只得入列跪坐。
姜文焕见汪子安面色不好,也没有多说,汪漭也是一个劲儿地饮酒,并不说话。
等殿内众将连饮数倍后,汪漭才看向了汪子安,使了个颜色,父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来到殿外。
“怎么回事?”汪子安问道。
“好事。”汪漭神秘兮兮,紧跟着,便老实把为何会下山,为何会在此的事情交待了出来。
“什么?你见过神农老祖?”汪子安忍不住看了汪漭两眼,这家伙不会是喝高了说胡话吧。
三皇平日里坐镇火云洞不出,怎么可能下凡,而且来和汪漭这个仙道未成之辈说话。
“神农圣人说我原是越州田官,通晓稼穑之道,如今又修习仙家法门。
“只等封神完结,他老人家便会收我为座下农官,为司农神灵,在火云洞静修。”
汪漭说起这话,止不住地得意。
被儿子甩到后面八条街,腰杆子终于硬了一会,可不得嘚瑟嘚瑟。
这算是验证了掌握一门手艺的重要性么?
“那你为何又要下山,还带来了萧升?”汪子安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接着问道。
“如今天意周兴,我既已有仙神之能,自然是遵循天意,下山扶周。”汪漭哈哈一笑。
“仙神之能?”汪子安怀疑地看了汪漭两眼。
“神农圣人说我天赋有限,成仙是不大可能了,所以便赐了我一副名唤玉泉仙药的长生药。”汪漭虽口中说着“天赋有限”,但浑身上下可没有一点挫败,反而是洋溢着“劳资不用修炼就已求得长生”的得意。
这......
汪子安有些难以接受,到底谁是主角?
“所以呢?”
“哼,身为田官,对于司掌稼穑的神灵我自是最清楚不过。西岐始祖后稷乃是神农圣人座下最大农神,你说我若是帮着扶周,以后成为司农神灵,那不就能和这位大神扯上关系了么。”汪漭轻哼一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还以为你是真傻,没想到你比谁都精。汪子安总算明白过来。
至于为何会来到姜文焕这边,无外乎是劝服姜文焕带领麾下二百诸侯向姬发称臣,如此一来,汪漭整个人加快了西岐统一天下的速度,已是立下大功。
姬发坐了天下,身为始祖的后稷一高兴,说不定就对汪漭格外照顾了。
“那萧升?”
“那日我与萧升道友在洞天外垂钓,见过神农圣人后,萧升道友便与我结为兄弟,生死相随。”汪漭淡淡说道。
好家伙,没想到连真仙都来巴结你了。汪子安暗道一声我爹牛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没问题了,走了。”自感受了打击的汪子安准备离开。
“急什么,待两天再走。”汪漭不以为意,拉着汪子安的胳膊,就往殿中而去。
汪子安只得待了两天。
在这两天之中,他可算是见识了汪漭的地位,几乎是仅在姜文焕之下,且加上有萧升这位真仙高手当跟班,在某些时候,比之姜文焕的威望都要高出太多。
面对这主角般的待遇,汪子安终是留下了龙套的眼泪,心中发酸,两天后便忍不住离开了。
临走之时,汪漭还拉着汪子安的手,一个劲儿地问,要不要落宝金钱,想要的话,这宝物就送给你了。
汪子安没有理这人,骑着五云金睛驼就走了,直到快到周营时,心情才平静了不少。
“父亲既然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至于汪漭要是一不小心落入封神榜,汪子安表示,姜师叔一定会看在他和神农圣人的面子上,给封个厉害神位的。
明明是早已签定好的封神榜,被通天圣人这么一闹,汪子安有种这榜单是我家开的感觉。
心中还是有些发酸,摇头叹息几声,汪子安往已经来到渑池外的周营而去。
刚一来到营帐,就听薛恶虎说了一件大事。
“武成王黄飞虎、北伯侯崇黑虎及其麾下大将闻聘、崔英、蒋雄,已尽数入了榜中。”
五岳入榜,汪子安心中叹息,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你刚走不久后。”薛恶虎说了一句,紧跟着,又说出了一桩坏事。
“不仅是这五位,就连武吉师弟和邓婵玉,也在昨日的战斗中,被渑池守将的夫人打死。”
“什么?”汪子安站起身来。
如此一来,姜子牙座下弟子已是死了两个,只有原本不属于他徒弟的邓秀了。
185 七杀星张奎
事实上,不仅是黄飞虎,就连为父报仇的黄天化,若非有哪吒出手相救,恐怕也已丧命在渑池守将张奎的刀下。
此人竟如此厉害。汪子安暗道。
这张奎他有所耳闻,师传不明,但偏偏此人习得一手地行术,能日行一千五百里,比之惧留孙传于土行孙的阐教正传地行术还要多出五百里。
且,其妻子高兰英同样本领非凡,随身宝物乃是以太阳神光炼成的太阳神针。
若非是张奎挡在渑池,原本还杀了土行孙,最后也是被惧留孙“指地成钢”符逼死,汪子安都以为,这是惧留孙在外悄摸摸收的徒弟了。
“看来,此人应当便是“欲讨封号”的诸神之一了。”
念头转过,他又问道:“武吉、邓婵玉又是因何而死?”
“说起来,此事与杨戬师兄还有些关系。”薛恶虎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
“先前西岐两位殿下姬叔明、姬叔升被杀,又有黄飞虎五人接连死在此人手上,加上黄飞虎将军之弟黄飞彪为兄报仇,同样被此人所杀,最后黄天化又差点陷于此人手中,惹怒了杨戬师兄。
“杨戬师兄故意被此人抓去,而后施展法门移花接木,张奎让人砍杨戬师兄首级,却被尽数嫁接在他人身上,导致此人坐骑独角乌烟兽与其母身死。
“此人携怒而至,武吉师弟与邓婵玉两人联手迎上,终是不敌,被此人仗着地行术杀死。”
细细算下来,这小小的渑池前,居然被张奎杀了十员周营大将,且都是颇有身份之辈。
汪子安可以想象,现在师叔姜子牙是何种表情了。
“我记得指石成金不是能克制地行术么,上次见杨戬师兄也习得了。”
“指石成金作用有限,且此人所炼神通,比之土行孙所使的地行术还要玄妙。”薛恶虎摇了摇头,接着道:
“姜师叔已经让杨戬师兄前往夹龙山飞云洞去求见惧留孙师伯,看看能否有法可解。”
“原来如此。”难怪没有感觉到杨戬的气息。
“我先去拜见师叔。”汪子安说着,来到主帐。
帐中,端坐上首的姜子牙满面悲色,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据汪子安了解,武吉身为跟随姜子牙最早的弟子,两人间一直是类似父子般的师徒感情,武吉一死,姜子牙心中怎能好受。
“师叔,还请节哀。”汪子安出言劝慰。
“是师侄回来了。”听到声音,姜子牙才回过神来,叹道:
“看来,你也知晓这两日变故了。”
“武吉师弟并无成仙之缘,此番入榜,一步登天,也算是好坏参半,师叔莫要太过悲痛,还需平复情绪,完成封神大任。”汪子安在旁劝道。
“我怎会不知这些。”姜子牙摇了摇头:“只是,毕竟十数年师徒之情,老夫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人。如今徒弟一走,心中难免空落落的。”
汪子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姜子牙如此模样,不免叹息。
也不知如今封神榜生变,姜子牙有没有机会上榜封神。
正说话间,忽有一人不经通禀,径直步入帐中。
“师叔,弟子回来了。”这人一身道装,走上前来,正是前去夹龙山求教的杨戬。
“如何?”姜子牙连忙问道。
“弟子在夹龙山时,并未见到惧留孙师伯的身影,想是闭关未出。”杨戬据实说道。
闭关?姜子牙喃喃一句,不禁叹道:
“看来,只有咱们自己想办法了。”
“若师叔同意,弟子愿出营,一试这张奎本领。”汪子安主动说道。
“这,此人术法厉害,师侄真要出阵,还需小心才是。”姜子牙有些担心。
“师叔大可放心。”汪子安拱手一拜,转身离去,杨戬一同跟上。
等出了营帐,杨戬才提醒道:
“师弟小心,这张奎可不是先前破五关时所遇的那些左道之人可比。”
“哦?能让师兄如此警惕,想必此人确实非凡。”汪子安牵来五云驼,笑着道。
“具体如何,稍后你见了便知,我在后面为你压阵。”杨戬也没多说,同样牵了金睛兽,两人出了营中,来到渑池城前。
“我乃周营汪子安,听闻渑池守将张奎本领非凡,今日特来领教,你等还不速速通报。”汪子安骑着异兽,手持法剑,指着城上喝道。
城上士兵闻言,立刻前往将军府,将城外有人搦战之事报上。
“他说他叫汪子安?”
厅上,张奎端坐,听得此事,便看向了那士兵。
“是,将军,此人自称汪子安。”甲士点头称是。
“我虽在渑池镇守,却也听得此人大名。”张奎面色凝重。
“此人乃是玉虚金仙道行天尊的弟子,又是防风氏之后,神通颇为不凡。”
“夫君若是要去,我也一同前往。”旁边位子上,一女将身披甲胄,手按两柄日月刀,说道。
这正是张奎之妻高兰英。
“也好。”张奎沉吟片刻,点头应下。他也想看看,这差点杀了闻太师的高手,到底有何能耐。
因坐骑已死,张奎与高兰英骑了两匹凡马,手持兵刃,出了城门,来到阵前,一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两人。
一见道装青年,张奎眼中止不住地怒火,把刀一指,喝问道:
“杨戬,你竟还敢来此处?”
“此战虽与我无关,但将军若真要战,杨戬却也不惧。”杨戬把手一抓,三尖两刃刀现于手中,丝毫不退。
“哼。”张奎冷哼一声,看向了另一黄衫少年,目带探究之色:
“你就是汪子安?”
“不错。”汪子安点了点头,催动坐骑来到近前:
“将军想必便是张奎了。”
汪子安同样放眼望去。
乍一看,此人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运使灵目一看,汪子安才发现,这张奎身周笼罩着一层赤红光华,仿佛万千杀气凝练,只是一看,便似陷入了尸山血海之中。
而且,此人气息,隐隐与天穹中某处所在呼应,极为诡异,更难看清其修为境界。
“果然非是凡俗可比。”汪子安终于明白了杨戬之言。
单单是这身杀气,就不是寻常人物能够抵挡的。
被汪子安一看,张奎有种自身隐秘暴露于光天化日下的感觉,眉头皱起,把刀一横:
“敢来邀战,且吃我一刀。”
座下马如箭奔出,手中大刀寒光凛冽,肉眼可见的杀气在刀锋成形,化作赤红刀光劈山裂海。
“破。”汪子安把肩一晃,金遁凝成锋芒白光迎上,两者刚一接触,便炸成无数细小光华,往对方身上激射而去。
汪子安把袖一抖,金庭仙光现于身周,挡下刀光杀气。
张奎则是挥动大刀,挑、刺、拨、撩,简简单单,挡下了所有金遁光华。
“再来。”汪子安低喝一声,主动出击。
双目泛起青白光华,凝成两道光虹打出,于空中合成一道,瞬息来到张奎身前。
此光虹来得迅速,张奎无法躲避,只得眼睁睁看着定灵神光落在身上。
不仅身形被制,连元神魂魄,好似都被冻住了一样,仅有意识保持清醒。
“杀。”汪子安把手一指,就要下了杀手,却不料,被制住的张奎体内陡然有一股神秘力量爆发开来,身周笼罩的红光同受催动,散发无尽杀意,直接把定灵神光冲散,且去势不减,直奔汪子安元神冲来。
“有意思。”汪子安察觉不妥,右手拂过额头,现了一团三尺方圆的白云,身周九点红光相随。
对方那杀气红光冲在身上,便见白云垂下氤氲,红光之间相连,隐隐结成阵势,将外来攻势挡下。
不等汪子安再看,忽然就见那张奎翻身下马,把身一晃,身形消失不见。
“是地行术,师弟小心。”杨戬在旁盯着高兰英,出言提醒。
汪子安把五云驼一拍,这异兽足下升起云光,离地数丈,看着下方地面,把手接连点出,指石成金,方圆数里之内,已被尽数凝成金地。
同时,运使灵目,看向地面。
但灵目所观,并无一丝收获。
正要降落在地,主动引来张奎上钩,忽然眉头一动,看向旁边杨戬。
“杨戬师兄小心,那张奎奔你去了。”
杨戬闻言,忙把身一晃,化作清风去了,但身下这火眼金睛兽却被突然从土中冒出的一杆偃月刀拦腰切成两段。
同时,面对着杨戬的高兰英,却把腰间的红葫芦祭起,四十九点牛毛细小的金光如雨激射,直取汪子安双眼。
原来,这两人知晓汪子安灵目有定人之效,早做了这些安排。
“去。”
灵目眨动,想要以定灵神光定住这些神针,但这神针乃是以太阳神光炼成,拥有光的速度,奇快无比,定灵神光根本不及施展,就见金光已来到身前。
匆忙间,汪子安只得元神一催,一杆白濛濛小幡悬于头顶,垂下水火光华,才把那神针挡住。
但饶是如此,这神针也刺入了身前的水火墙壁,有炫丽金光从针尖发出,逼开水火之力,缓缓向着汪子安身上刺来。
186 杨任下山
“好厉害的宝物。”汪子安有些诧异。
他这二气幡可是先天灵宝,这太阳神针能穿破灵宝光华,品阶定然不低。
如此看来,这张奎夫妇十有八九就是入劫的众神之一了。
不过,也只有如此了。
汪子安元神再运,红蓝二色光华凝成两尊宝莲,一者悬顶,一者托足,两朵莲花光华交织,先天道韵流转,刚刚刺入的神针又被弹了出去。
那高兰英见此,不见丝毫异色,只是把手掐诀,冲着四十九道光针连点,有金灿灿光华自针内散出,互相勾连,结成一体,化作一柄耀目夺辉的太阳神剑,冲着身前虚斩,水火光华登时被劈开尺长口子。
甚至,那灼热的太阳光华,已经隐隐渗透进来。
汪子安把手指向半空,头顶三尺方圆的白云再次垂下氤氲,再把身前九点红光连点,同样交织成阵,才把金剑光华挡下。
趁着此时,汪子安把手一翻,金光葫芦现于掌中。
“请神剑显威。”
尺许剑光绽放华光,介于有形无形,穿透了身前一干宝物神通,直奔高兰英杀去。但还未落至身上,就有道道粉色气息从其体内爆发,高空一处莫名存在与之呼应,有某种力量隔空传递在高兰英身上,将剑光逼退。
“再来。”
汪子安眉目变化,化作一细长独目的龙首神人,定灵神光如柱打出。
高兰英冲着身前一点,太阳神剑分散成细小光针,来来往往,穿破神光,这定灵神光好似对其没有丝毫作用。
汪子安神色不变,再把四海瓶招出,低喝一声“收”,白霞如浪卷出,所过之处,如长鲸吸水,把那太阳神针卷住,往瓶口投来。
高兰英面色终于有了变化,忙把红葫芦一指,想要收回神针。
但汪子安一心二用,一边以四海瓶摄拿,一边散了身前宝物神通,右手攥紧,有虬龙般的青筋在衣袖下冒起,一拳捣出,虚空都好似炸开一般,茫茫一片。
高兰英虽大有来历,但此身不过凡人躯壳,被这恐怖力量袭来,当即面色剧变,想要后退。
如此一来,红葫芦自然是无法继续催动。
四海瓶只是一卷,便把太阳神针尽数收走,再把宝物收起后,面上独目又有定灵神光打出,如雨泼洒,把高兰英身周围住。
而那边杨戬见得此幕,也是把手一指,沉喝一声“祭起”,哮天犬踏风而行,循着张奎气味,紧追不舍。再把三尖两刃刀挥动,这张奎被逼得连连后退。
无人救援,又无处可躲,高兰英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怖力道加身,一拳之下,头颅被生生打爆。
“兰英。”张奎先是丧母,而后妻亡,心中悲痛可想而知,若非心境过人,此时早已是方寸大乱。
强忍悲痛,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再把身一晃,运起地行术,遁入大地,消失不见,连汪子安灵目也无法查看到对方丝毫踪迹。
“师兄,如何?”汪子安见此,恢复人形,骑着五云驼落在地上。
“没事。”杨戬召回了哮天犬。
“还是先回去见过师叔再说。”
两人回到主帐,把方才情况报上。
“能杀死高兰英,已经是大功一件。”姜子牙面有喜色。
比起张奎,他更恨的是高兰英。
若非此女仗着神针逞威,岂会接连损失大将,连武吉与邓婵玉都命丧在此。
“不过,那张奎地行术确实神妙,连踪迹也能一同隐去,我这灵目居然起不了多大作用。”汪子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当然,这也有灵目主要功能是“定灵神光”这神通,其他小神通只是附带的原因。
姜子牙也没了主意。
正说话间,帐外又有在营中养伤的黄天化前来。
“师叔,弟子有法能看出张奎踪迹。”黄天化开门见山。
“哦?是何方法?”姜子牙目光连忙看了过来。
“我师父道德真君座下除我之外,还有一名弟子,名唤杨任,乃是前商朝大夫,因向纣王直谏,被挖去双目。”黄天化说道。
“杨任?原来是他。”姜子牙想起了这人来历。
他在朝歌任下大夫时,与杨任同朝为官,是以相识。而在他逃离朝歌后,杨任便遭遇剜目之刑。
“我师父救下杨任后,以仙法神通在其眼窝中生出两手,手中长眼,能上观天庭,下观地穴,中察人间百事。
“有他出面,必能看出张奎踪迹,而不至于被这宵小近身偷袭。”
“原来如此。”姜子牙大喜。
这可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那就有劳师侄前往,请杨任下山。”姜子牙郑重一拱手。
“师叔莫要如此。”黄天化忙转身避开,接着说道:
“弟子原本就打算回山,只不过被张奎重创,才没动身。眼下伤势已好了七七八八,也是时候走一趟了。”
“有劳师侄了。”姜子牙笑着说道。
得了姜子牙准许,黄天化出了营帐,骑着玉麒麟,就往青峰山紫阳洞而去。
“为防万一,这几日由我夜间巡营。”汪子安主动说道。要是这张奎和土行孙一样,夜里前来偷袭,那就不好办了。
“有劳师侄了。”姜子牙也想起了上次被土行孙敲断腿的惨状,点头应下。
当夜,汪子安就带着雷震子在周营巡营,不时以灵目查看,再把元神散出感应。
一夜过去,没有任何异状。
第二天也是一样。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杨戬也一同加入后,在汪子安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哮天犬开始狂吠,猛地往主帐方向奔去。
“不好。”
汪子安把袖一抖,一道金光圈了身周几人,忙往主帐而去,刚一现身,就闻得刀兵交击之声,还伴随着几声喊杀。
定睛一看,身披甲胄的张奎已经与卸了甲的姜子牙交上手了,而且姜子牙身上染血,明显受了伤势。
“上。”
杨戬把刀一横,直朝张奎背后劈去。
雷震子黄金棍握紧,从张奎头顶砸落。
哪吒更是把袖一扬,一道金光后发先至,落在张奎后心。
不过这张奎明显不是凡俗可比,只是被打得跌了一跤,便把身一晃,消失不见,避过了刀锋和落下的黄金棍,汪子安布在地上的指石成金竟然没有丝毫作用。
“雷震子,带师叔到空中。”汪子安站在后方,高喝一声,沉沉巨力运起,把足一跺。
大地轰隆震响,烟尘扬起,未等众人细看,以汪子安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凭空陷下三尺,更有恐怖力道散入其中,地底下不断传来砰砰声响。
“出来。”
元神散开,循着感应,又有哮天犬察觉气息,冲着那处狂吠,汪子安把肩一晃,五行遁光尽数悬于身后,好似剑形,直插天穹,与先前所见的孔宣五色神光有些相似。
青赤黄白黑五道光华一拧,结成一道光虹,往哮天犬狂吠的方向刷去。
察觉危机,藏于地中的那道身影破开头顶的黄土,化作一道红光升起,避过了五彩光虹。
光虹落地,原地被刷出一个深达百丈的无底坑洞。
刚刚现出身来的张奎见此,背后冒起冷汗。
若非他感应机敏,恐怕就要失陷其中了。
“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跑。”汪子安面目再变,独目洒出扇形青白光华,铺在离地数丈高的半空,也就是张奎的脚下,去势不减,源源不断,转眼已有一片长达数里的定灵神光地面成形。
张奎想要施展地行术遁逃,却不敢去撞这光华。
而这光华被汪子安操控,不断从四面折起,好像铺平的纸张在叠成一个箱子。
眼见四面已被封锁,只有上空留下出口,明知是对方陷阱,张奎也不得不跳,把身一纵,往上空飞去。
刚一冒出头来,就见半空不知何时铺开一面金网,金色光晕下有五色瑞光,只是冲着张奎一照,便有一股无法抵挡的力量直冲元神而来,让他昏昏欲睡,金光一闪,便要将其摄拿。
但在关键时刻,隐藏在张奎身周的赤红气息再度爆发,无尽杀伐之气凝结,仿佛一柄利剑,要斩开身前金网,丝毫不惧其上的功德金光。
但这杀气厉害,金网却也不俗,任凭利剑如何动作,也无半分损伤。
无奈之下,这杀气利剑只得撑起金网,勉强顶出一个缺口,让已经清醒过来的张奎逃出。
红光一闪,张奎遁出定灵神光封锁,忙落在地上,要施展地行术而逃。
就在此时,身后有些遥远的中年男声传来,似是提醒:
“汪师兄,东面十三丈。”
汪子安虽失了张奎踪迹,却也隐隐有所察觉,再被这声音提醒,把手一点,一道剑气破开东面十三丈的地面,翻起大片泥土。
不见张奎踪迹,却见血液已把泥土染成褐红,并且还留有一根被切断的臂膀。
“不用看了,对方已经逃脱了。”那陌生声音再次传来,已经到了众人身后不远。
汪子安转过头来,便见一位身着道服,模样奇诡的道人骑乘云霞兽,缓缓落下。
眼中生手、手中有眼。
“杨任?”汪子安道。
“小弟杨任,见过汪子安师兄。”这人翻身下了坐骑,拱手一拜。
187 围杀
杨任来投,且一出现就展现出了能够看破张奎术法的神通,这让被打伤一臂的姜子牙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没错,姜子牙又受伤了。
细算下来,七死三灾已仅剩最后一死,只等机缘一到再死一次,姜子牙灾劫便满。
光看着这些劫数,汪子安觉得,如果姜师叔能转世重修,不受根骨拖累,真仙之境几乎没有阻碍,哪怕是金仙之境,亦有几分可能。
“杨任师弟,你这眼睛能收回去么?”哪吒和雷震子两人凑在杨任这个中年男人前,一个劲儿地盯着那对神目。
虽然有些诡异,但这种从没见过的神通,还是能吸引两人眼球的。
不仅是他们,就连姜子牙都忍不住多看几眼,他一把年纪,迎上那对神目,总觉得有些渗人。
杨任对此,报以苦笑:“收不回去。”
看着哪吒和雷震子两人好似要伸手戳来,杨任忙把眼睛一闭。
“咳,哪吒、雷震子。”姜子牙也适时出言提醒,才让两人神情讪讪收回手指。
“此番要破张奎,还得有劳师侄,师侄远道而来,还是先让杨戬带你下去休息吧。”
“是。”杨任跟着杨戬离开。
“那张奎地行术难防,除去杨任能看破其行踪外,除非限制身形,才能将其拿下。而眼下除了子安师侄你,再无他人有此手段,所以师侄也要小心,免得被此人近身。”姜子牙叮嘱道。
对张奎威胁最大的就属汪子安,如果有机会,汪子安才是张奎的首要除掉目标。
“师叔放心便是。”汪子安笑了笑。
如果张奎真的敢来,那就回不去了。
姜子牙看出汪子安自信,本想再劝一句,但忽然想到,他与汪子安修为相差甚远,所以两人在面对张奎的袭杀时,情况肯定也不一样。
好吧,是我太弱了。姜子牙接受了这个事实。
“师侄也下去休息吧。”
“不急。”汪子安先是来到先前大战之处,以土遁刷来的黄土把无底洞填满,再把深坑复原,才回了营帐。
一夜过去,有伤在身的张奎也极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上门送菜,接连十来日,邓九公等人不断搦战,张奎只是紧守不出。
若非是忌惮对方地行术,姜子牙早派人打了进去。
不过,如此一来,两军僵持在此,又白白耗费了不少时间,直把姜子牙愁得头发都掉了不少。
幸好,过了几日,一位玉虚金仙降临,才解开了姜子牙愁容。
“子牙师弟,贫道奉老师之命,特来助你。”
来人白眉细长,手执拂尘,正是太乙真人。
“不知道兄有何法门相助?”姜子牙忙起身相迎,问道。
“只等张奎出现,贫道便施展指地成钢术,使其无法遁入地中,地行术不能施展。”太乙真人直言道。
“只是,那张奎被子安师侄重创,轻易不会出城。”姜子牙摇了摇头。
“无需担心,此人来历非凡,断臂之伤已经恢复,今夜子时便会前来劫营。
“届时,可让众人前往黄河岸边,必能等到此人。”太乙真人淡然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说了几句,太乙真人便叫来哪吒,师徒两人一起离开了。
汪子安在旁听着,暗自猜测,应当是惧留孙“闭关不出”后,太乙真人得了教主叮嘱,专门修炼了“指地成钢”这偏门神通,前来相助。
不过,不管是谁前来,只要有办法解决问题就行。
这夜,汪子安等人被姜子牙派出了营帐,纷纷赶往黄河边上。
乌云蔽月,冷风呼啸,一看就知道是杀人的好时间。
养好伤势的张奎从府中出发,像个地鼠一样钻入地下,施展地行术,悄摸摸地向着西岐大营靠近,来到主帐外的时候,才冒出了个头,不断看向四面,待没有察觉一点不对后,才重新扎入土中,来到营帐之下。
刚刚伸出半个身子,就听到一苍老声音传来。
“道友要往哪里去啊?”
“不对,是玉虚金仙?”察觉气息有异,张奎面色大变,忙要重新钻入地中,接着就见,营中不知何时出现一白衣老道,正笑看着他,伸手一指,指地成钢。
与汪子安只是简单将地面转化成金质不同,太乙真人这一出手,地下百丈,尽数化作精钢,地行术根本无法施展。
张奎知晓对方有法克他,今日已是再难功成,强行从地下拔出下半身来,把身一晃,化作一道红光,直接往营外而去。
太乙真人也不阻挡,就静静站在营中,看着对方施为。
乌云过后,天空再现繁星点点。
若是有人抬头去看,便会发现,南边有一颗星辰今夜格外明亮,隐隐溢出一层红光。
而张奎施展遁术时,也觉得速度飞快,比之往日快了不知多少,眼看着就要回到渑池。
“道友,你要往哪里去啊?”不知何时,那白衣老道出现在了城楼之上,正含笑看了过来,诡异的是,周边值守士兵却没有丝毫察觉。
“不好。”张奎心中暗叫不妙,忙把遁光再转,想要施展地行术,却忽然察觉,不仅是周营,连整座渑池城都被施展了指地成钢。
震惊于对方法力,张奎不敢拖延,忙借着遁光,往黄河边上而去,一路之下,在这里,他才恢复了熟悉感觉。
把地行术一运,沿着河边就往下游逃去。
“可以出手了。”
而在河岸上空,数团云光停留,一人眼眶中伸出两手,手中有眼,散发青光,正死死盯着地下那道匆匆而行的身影。
雷震子闻言,把翅一振,飞上高空,而后急速落下,借势运起一身风雷之力,把黄金棍举起,顺着杨任所指,在即将撞在地上的瞬间,猛然把棍砸落。
霸道力量将方圆数十丈砸出一个大坑,尽数向着已经被震出来的那道身影宣泄。
“有埋伏。”
张奎被这一击打得现了身形,面露惊恐,又见那背生双翅的鸟人再次砸来,忙把身形一晃,就要遁入地下更深处。
但就在此时,一片让他熟悉之至的神光从空中打来,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却撒满了方圆之地,仿佛在土黄地面上染上了一层青白光华。
定灵神光。
张奎不敢去撞这神光,生怕为人所制,只得化作一道红光疾飞,忽地,却停在了半空,看向了对面。
不知何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对面,手持一金灿灿小棍,将之一抛,风沙掩目、云雾迷神。
张奎被这风云一冲,竟有种昏沉沉感觉。
幸好此时,身周又有无法看到的红光爆发,才让他回过神来,慌忙避开那人身影,往河对面飞去。
还没飞出十丈,他又把身形停住,看向了对面那骑乘玉麒麟的身影。
麒麟背上的那青年手持两柄银锤,用仇恨的目光看来。
黄天化,张奎认得此人。
知晓此人难缠,忙又调转方向,往另一处飞去。
但红光一闪,那处现出一三首八臂的狰狞人影,背后六手持乾坤圈、混天绫、阴阳剑、九龙神火罩、金砖五种六件兵器,又有正面的一双手持着一杆紫炎蛇矛火尖枪,正用一种兴奋、激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这让张奎背后一寒。
无奈之下,张奎只得调转身形,往来时路上返回,但不知何时,一魁梧道童挡在那里,一手持降魔杵,一手托着一物,不时泛起阴冷白光。
前有金吒、右有黄天化、左有哪吒、后有薛恶虎。
上空还有虎视眈眈的雷震子,已经以神目看来的杨任。
除此之外,阐教最厉害的三代弟子杨戬、汪子安还藏在暗中,尚未现出身形。
面对这等阵势,张奎不由打了个哆嗦。
“道友,上路吧!”空中杨任喝道。
“休想。”张奎见无法逃脱,拔刀一横,咬了咬牙,竟主动冲着挡在身前的金吒杀去。
与此同时,天空那颗明亮赤星大放光华,张奎宝刀上染上一层猩红,金吒被刀锋所指,也不由魂魄一颤,差点被摄了心神。
“杀。”咬了咬牙,也不把遁龙桩变化,只是拎着这根已经变长的金棍杀上前去。
刀棍相接,一股浑雄力道涌来,金吒面色微变,身形不由自主地退出数丈,张奎见此,就要上前补刀,却不防,半空有厉风呼啸,一杆金灿灿长棍携风雷之力落了下来,张奎两手横刀去架,但这股力量自上而下,太过强大,仅凭他这具凡人躯壳,根本难以架住,两腿一弯,差点被打落地面。
而在此时,黄天化已是抡着两柄银锤杀来。
张奎挡下黄金棍,改架为削,直冲握着金棍的雷震子两手砍去,雷震子把手一松,黄金棍落在地上,张奎刀锋向上一劈,若非有风雷双翼及时振起,恐怕雷震子已被刀锋所伤。
雷震子一退,张奎压力稍减,又迎向了黄天化。
“杀。”
两人来往交错,不多时,已战了十数回合。
而在此时,旁边哪吒亦运使着刚得的三头八臂神通,挥动一干宝贝,一窝蜂地打了过来。
“哪吒你让开,此人交由我一人便可。”黄天化见此,面色一变,连忙喝道。
他还要在此报杀父之仇呢!
188 黄河阵再现
依哪吒这暴脾气,哪怕是尚在战中,也不会给黄天化面子,但两道声音传入他的心中,这才强忍着试试三头八臂凶威的冲动,退到一旁。
黄天化忙纵着坐骑杀上。
要论起武艺,两人都是人间罕见,这一番厮杀,居然难分胜败。
黄天化报仇心切,只得“武将”转“法师”,祭起火龙标与攒心钉两件偷袭宝物,趁着张奎躲避之时,再把莫邪宝剑一指,一点星光激射而出,张奎未及闪避,头颅已是落地。
“父亲、叔父,孩儿为你们报仇了。”黄天化取了张奎首级,仰天悲呼,泪洒黄河。
哪吒见此,不由沉默。
等其他人围上来后,黄天化才收拾心情:
“张奎已死,速速回营,禀告师叔。”
众人齐齐离开。
而站在云头的杨戬见此,说道:
“我们也回去吧。”
“好。”汪子安抬头看了看天空那逐渐黯淡的星辰,驾云回到周营主帐。
等黄天化递上张奎首级后,姜子牙才轻抚颌下长须,沉声说道:
“张奎已死,众将可趁机调兵,开始攻打渑池了。
“今夜,必定要拿下此城。”
“遵命。”早已等候在旁的南宫适、邓九公等人齐齐抱拳应下。
战鼓频催,号角长鸣,黄河之前,商周之战再次展开。
主将身亡,渑池上下无人能挡,不过半个时辰,城中将士已没了信心,有人打开城门,主动归降。
渑池,就此拿下。
不过,此城之前,伤亡实在太过惨重,连损数员大将,姜子牙没有着急渡河,而是在此等待落在后面的武王,顺便借机休整。
一晃眼,又是一个月过去。
在休整过来后,武王亲自下令,要与大军一同出发,渡河前往孟津。
但就在大军准备船只木筏,打算过河的时候,又有变故发生了。
黄河本就昏黄的河水更加浑浊,泛起黄烟,河中隐隐可见鱼龙曼衍,藏有庞然兽影,船只木筏等物刚一入水,连人被扯入水中,消失不见,只有不断冒起的鲜血把河水染红,再经上游流水冲刷,恢复原本模样。
初时姜子牙还只以为是河水湍急,但在接连数百士兵惨死后,终于发现不对,派杨戬、汪子安、杨任前来查看。
一看之下,几人终是看出了几分究竟。
“鱼龙潜藏、蛟蜃现踪,水下怎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水妖?”杨任神目一观,发现不对。
“不仅如此,这黄河已发生变化,隐隐结成阵势。”汪子安在旁补充,面色逐渐严肃:
“这阵势并不陌生,正是前番被三霄布下的九曲黄河阵。”
“怎会如此?”杨戬也不由目瞪口呆。
九曲黄河阵阵图已落入汪子安手中,难不成,截教之人为了前来阻挡,又重新炼成了一卷阵图不成?
但也不对啊,这阵图可不是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炼成的。
而且,其中还有水妖。
在一河之中,又有谁能驱动这无尽水妖。
“河伯?”杨戬猜出了出手那人的来历。
汪子安点了点头:
“能摆下九曲黄河阵,又能催动河中水妖,除了此人,我不作他想。”
“此人怎会挡关在前?”杨任也跟着愣了愣。
此乃神仙杀劫,虽有诸神欲讨封号,但这黄河乃百川之首、四渎之宗,河伯又未入劫,挡在这里是想做什么?惹怒签定封神榜的三教圣人吗?
“此事来得莫名,且先回去报于师叔再说。”杨戬按下疑惑,说道。
三人回了主帐,便将先前所见尽数上报。
“什么?”姜子牙闻言,先是一愕,而后大怒。
先前三霄摆下九曲黄河阵时,他派杨戬往河伯府求助,就被挡在门外,眼下这恶神又来此挡道,坏他大事,难道真看他姜子牙是好欺负的吗?
“本丞相定要亲手斩了此恶神。”姜子牙拍案而起。
“师叔切勿动怒。还需探出此人出手原因再说其他。”汪子安在旁劝道:
“而且,这九曲黄河阵本就是黄河衍化而成,此番被河伯摆下,威能必更加强大,仅凭我等之力,根本无法破去此阵,还需另做商议,寻求帮手。”
“子安师弟所言不错,弟子愿遍游三山五岳,求得众位师伯师叔相助。”杨戬主动说道。
云霄摆阵,幸好有道行天尊得到破阵诀窍,能护住自身,再凭借一身神通,与汪子安内外呼应,才破去大阵,这其中还有云霄畏惧道行神通,主动收手的缘故。
但此阵原主摆阵,加上占据地利,虽说修为不明,但也足以让众人忌惮,恐怕十二金仙亲至,也没有多少把握。
“这,也好。”姜子牙思忖片刻,点头应下:“就由你......算了,由我亲自向掌教师尊祷祝,求得援手。”
姜子牙焚香沐浴,掐了法诀,遥遥朝着昆仑方向拜下。
这边一动,远在玉虚宫内的阐教教主当即有了感应,心念一动,遍查天机,已是知了因果,招来随侍弟子南极先问,传下法旨。
南极仙翁得了法旨,先是敲动宫前金钟,三山五岳众多仙家纷纷有了感应,纵是自称“闭关”的惧留孙也不敢多留,出了洞府,往渑池这边而来。
之后,仙翁又遣弟子白鹤童儿前来渑池报信,自己则是驾着云光,进了南天门,直奔妙有真境、弥罗宫中,即大罗天中天帝道场。
弥罗宫有三殿,第一殿则是御天之殿凌霄宝殿。
仙翁经过通禀,许久之后,才得以步入殿内,拜见天帝。
不敢放肆,自称小臣,忙将教主吩咐之事如实上禀。
但天帝回应却是出乎仙翁预料。
“那冯夷是人族出身,曾行水仙之道,于中途遇难,魂魄坠于黄河,得本源青睐,成为黄河河伯。
“虽无治河之功,却在大禹治水时献上河图,顺天应人,有大功德,黄河本源仍归其身。
“朕虽掌天,但此类大神,本源不失,仍得天眷,又能奈其何?”
这几乎是已经明说,不想插手此事。
南极仙翁心中无奈,只得拱手退下,离开殿中,返回昆仑。
189 水伯现身
不多时,渑池这座小小城池中,以广成子为首的玉虚十位金仙降临。
没有停留,众仙随着杨戬、汪子安指引,直接来到了黄河之前。
与三霄所摆的九曲黄河阵不同,此阵好似别有玄妙,虽看上去浩浩荡荡、沸沸汤汤,但实则黯晦消沉不闻水声,有鱼龙水妖潜滋暗长,吞纳一切生机,如临不测之渊。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也为人操控,不见天日,阴沉之下风雨晦暝,有淅淅沥沥雨点不断落下,将原本就极高的水位不断堆高,淹向两岸,洪灾即将爆发。
“且让我入内一观。”热心肠黄龙真人见到此幕,立刻正义感发作,心中隐有骚动,主动请缨,还没等众人答应,已是步入其中。
刚一入内,本就水雾弥漫的水面上空,烟气上浮,远远看去,一副烟波浩渺之景,阻人视线,遮蔽元神,让人难以看清其内景象。
接着就闻几声惊怒大喝,随后“噗通”一声,水雾缓缓消失,已不见了黄龙真人身影。
“不好,黄龙已失陷其中。”广成子面色大变,忙掐动手诀,背上一对雌雄剑化光射向水中,剑身破水而入,就被一股绵绵不绝的阴柔之力所摄拿,任由广成子如何催动,也无法掀起半点浪花,最终还是玉鼎真人见状,把手中拂尘一甩,卷住仅有剑柄在外的雌雄剑,才将这对宝物收回。
“还是先回营中,从长再议。”玉鼎真人运起元神,察觉黄龙真人尚无性命之忧,收回拂尘,缓缓说道。
“玉鼎道兄所言极是。”清虚道德真君点头。
玉虚十位金仙出师不利,被拿去一人,剩下的九人只得回了营中,商谈起来。
“子安师侄,你前番与道行道兄身入九曲黄河阵,可曾见过这副光景?”广成子问道。
汪子安走了出来,拱手说道:
“不瞒师伯,此阵虽有九曲黄河阵之形,但却与先前云霄所摆的大阵并不相同。至于其中景象,弟子尚未进入这阵中,还不知此阵与先前黄河阵的差别。
“不过,依弟子猜测,那河伯应知弟子有破阵诀窍,所以万不会将原阵摆出,若仍是遵照破阵之法而入,必定面临死关。”
“这倒也是。”赤精子抚须说道。
“我等不通阵道,此处又是对方主场,天时地利下,又能如之奈何。”广法天尊不由叹道。
“还是等南极道兄前来,再做计较吧!”
说曹操曹操到,南极仙翁无功而返,回到昆仑后,向掌教说明情况,也朝着渑池这边而来。
“怎不见黄龙道兄?”南极仙翁发现缺了一人,不由问道。
广成子忙将先前遭遇讲了。
南极仙翁闻言不禁摇头。连对方影子都没看到呢,就已失了一人,这可真是......
“那诸位道兄商量出结果没有?”
其他人齐齐摇头。
南极仙翁见此,略作沉吟,接着说道:
“不论如何,且先见过河伯,再言破阵。”
“但那河伯并不出面,我等实无他法。”广成子摇头道。
“无妨,贫道自有办法。”南极仙翁自信点头,随后领着众人,出了城中,往河边而去。
汪子安见此,连忙跟上,他也想看看这位河伯,究竟是何等人物,连洛水之神宓妃都为之倾倒。
其他好奇的弟子也是纷纷跟上。
来到岸边,就见南极仙翁两手掐诀,念诵咒语,随着时间过去,声音逐渐高亢,直入云霄,黄河之水也跟着颤动起来,掀起惊涛骇浪。
水下有光华亮起,驱散晦暗,一道华美尊贵的身影在万千龙蛇水妖簇拥之下,踏着水波,出现在了眼前。
一见这道身影,所有人都为之一怔,而后才清醒过来。
“好...漂亮。”
请允许汪子安用漂亮这个词形容一个男人,因为这道身影实在是太过俊美,这天地间九成九的女子都比不上。
那是一张比之白玉还要无暇的面孔,满头银发如同星辰光华,两眼闪耀着流光溢彩的琉璃色,上身赤裸,下身则是鱼尾,每一枚鳞片都仿佛水蓝色的棱形宝石镶嵌,鱼尾轻轻甩动,黄河掀动的惊涛居然被尽数抚平。
不仅仅是他,就连十二金仙都忍不住赞叹,哪吒更是叫出声来:
“好美。”
“玉虚金仙?南极仙翁?”这位名唤冯夷的河伯神情冰冷,眼中似有暴虐之色闪过,看着河岸边的人影,轻蔑一笑。
“咳。”玉鼎真人见到众弟子神情恍惚,轻咳一声,拂尘一甩,抽在背后仙剑之上,清越剑鸣响彻当空,才将众人惊醒过来。
汪子安忙紧守元神,云团与红光散发道韵,才将那股诡异的感觉强压下来。
好险,居然被一名男子的容貌所震惊。
“冯夷,你乃四渎之首、天地正神,能体察天心,必能知晓扶周灭商、完成封神乃是天意。
“但眼下,你率领黄河水族来此挡道,布下阵法,阻子牙师弟东进,是为何事?难道不怕遭受天罚么?”
南极仙翁走上前来,沉声喝道。
“天罚?本尊得天意青睐、黄河本源眷顾,执掌水脉,统领河道,天意又怎会自戮其身,降劫罚我?”冯夷只是不屑。
与炼气修仙追求超脱的修炼之士不同,诸般神灵本就是借助天地本源而登临神主,本身就可看做天地重要的一份子,从另个角度来看,他们所行便代表天意。
“狡辩。”南极仙翁怎会不知冯夷情况:
“你不过仗着助禹王治水之功德,便在此行助纣为虐之事。你可知晓,等你那一身功德消耗殆尽、劫气反噬之日,便是你魂飞魄散之时。”
“想看本尊魂飞魄散,先等尔等破了此阵,完成封神再说吧!”冯夷把臂一挥,身后诸多黄河水族齐齐仰天长啸,龙蛇嘶吼,庞然妖气倾泻而出,其中不乏金仙之属,看得阐教众人纷纷变色。
好厉害。
要知道,这黄河乃四渎之首,水脉本源浓厚,其中不乏自天地开辟以来传下的诸多水妖,如今尽尊河伯号令,又岂是寻常人物可敌?
众位金仙虽拜得明师、习得正法,但修炼年岁比之这些大妖来说,可差得太远,法力也远远不如,更何况对方占有地利。
“难办了。”汪子安暗道。
190 火力全开的赤精子
河伯把臂一挥,群妖嘶吼,妖气冲天,连天中乌云都撕得粉碎,众仙色变。
南极仙翁想起来时教主交待,沉声说道:
“河伯既在此挡关,想必依仗的便是这群黄河水妖了。”
“你待如何?”冯夷说道。
“河伯为一方神主,执掌水妖,我阐教不过几人,又如何是群妖对手?”南极仙翁直言说道:
“不如我等赌斗一场,如何?
“若是我胜,还望河伯带着众妖让开去路。
“若是我败,自是不会在此经过,河伯也能给背后之人一个交代。”
“听起来,有些意思。”冯夷鱼尾一摆,水流攀升,凝成一尊宝座,斜着靠在上面,单手撑着下巴,神色慵懒,散发别样魅力。
“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本尊会与你打赌?”
南极仙翁笑着说道:
“若是河伯不愿,便是违逆天意,贫道只能回山禀明,请老师动手,将河伯打得魂飞魄散、真灵永灭,从时间长河中抹去河伯所有踪迹,再将众生中河伯真名尽数抹消。
“到了那时,就算河伯背后之人有通天之能,又能如何?难道真能将河伯复生不成?”
仙翁神色慈祥,如同邻家长者,说出的话,却是让黄河河伯及麾下水妖心中发寒。
连真名、踪迹都被抹去,那等于世间从无此人,就算想复活都没有方法。
河伯冯夷面色一变。
“你在威胁本尊?”
“事情便是如此,若河伯有自信能挡圣人手段,那便在河伯府中静候吧!”南极仙翁手中木杖拄地,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众仙、弟子见此,也紧随其后。
看阐教众人走得如此痛快,反倒让冯夷不敢放肆,忙说道:
“慢着,本尊与你打这个赌。”
这就怂了。汪子安摇了摇头,心中不屑。
还以为多牛逼呢,没成想,不仅模样娘炮,就连这脾气,也不怎么硬气啊!
汪子安发誓,他绝对不是嫉妒对方长得好看。
听得此言,众仙也大致知道了这河伯是个什么货色,一个个也都自信起来。
南极仙翁转过身来,眼中似藏笑意,接着说道:
“为了以示诚意,还请将我黄龙道兄放出。”
“哼,此人既敢入我阵中,便要自承后果。”河伯冷哼一声,终是恢复了从容姿态。
“久闻你玉虚十二金仙大名,正巧本尊座下有十二大妖,便来与你等战上一场。若真能定下胜负,便依你之言。”
“十二金仙人有不足......”南极仙翁哪会答应,连忙说道,却被河伯粗暴打断:
“够了,本尊已再三退让,你等莫要自误!
“对了,你南极仙翁既主掌此番赌斗,可莫要亲自下场啊!”
河伯说到这里,哈哈一笑:
“明日午时,就在此处,过时不候!”
河伯扔下一句话,把手一挥,与背后众妖消失不见,先前被南极仙翁危言相逼所受的闷气宣泄一空。
“先回营中再议。”南极仙翁不仅没有恼怒之色,反而是闪过一丝笑意。
众人回到帐中。
“既约好赌斗,首要之事,得找齐人手。”仙翁抚须说道。
“终南山离此不远,可算上云中子师弟。”玉鼎真人说道。
“但还缺了两人。”赤精子看了帐中一眼。
广法天尊闻言一笑:
“三代弟子中,也不乏英才之辈,不如便让他们填补空缺,道兄,你说呢?”
说着,看向了南极仙翁。
南极仙翁神色不动,点了点头:
“道兄所言不差。”
“诶诶诶,你们说的,不会是杨戬、汪子安二人吧!”赤精子忽然明白过来。
汪子安听到自己姓名,忙抬头看向了南极仙翁。
不会吧不会吧!虽然心里有些激动,但这不会是真的吧!
杨戬也看了过去。
迎上两人目光,仙翁无所谓地笑了笑:
“无妨,诸位道兄此番下山,皆是带了镇洞宝物,就算彼辈法力浑厚,也难挡灵宝之威。
“你二人上场,输了,也不妨事!”
额,虽然这话是这么说,但听上去,怎么就那么让人泄气呢?
“师伯放心,弟子定当拿下此局。”杨戬汪子安相视一眼,拱手抱拳。
他们虽不好胜,却也不会随随便便认输。
众仙见此,只是一笑。
“不过,河伯拦路,就算渡过此关,接下来不知还有谁会插手。”南极仙翁眉头皱起:
“所以,为了警示众人,众位道兄可在赌斗中行杀伐之事。”
众人闻言,都明白过来,这是要杀鸡给猴看了。
“好了,今日不早,明日准备出战。”
一夜过去,日立中天,午时将至,云中子也翩然而至。
南极仙翁在主帐中唤了众仙及弟子,连同武王、姜子牙及麾下大将,一同来到河边。
午时刚过,水中起了浪涛,河伯已是带着十二大妖现出身来。
“不错。”眼神扫过众仙,河伯端坐宝座,把手一指:
“肥遗,你去。”
话音方落,就见一肋生六臂之人、背生四翅的怪人走了出来,绿脸绿发,身周有惨绿烟气萦绕,刚一走出,就有一股甜腻腻的异香扑面而来。
“暗箭伤人,可非本事。”赤精子走上前来,身绕紫色丝带,有氤氲紫气绕身,将扑来绿烟冲散。
“算起来,我与道友还是邻居,这一局,贫道接了。”赤精子手持水火锋,眉峰一肃,满脸杀气。
肥遗,久居太华山中,正巧是他洞府所在。
“呵呵。”肥遗闻言,阴恻恻一笑:
“若你死在此处,你那洞府,我便笑纳了。”
说着,一步走出,身后四翅齐振,火光一闪,已是出现在赤精子身前,六臂齐齐抓出,
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火气从四面八方将赤精子包围,身陷庞然火球之中。
“嘭”的一声炸响,火球爆开。
未等肥遗细看,紫光耀目,一道惨白镜光照到面上,立时元神被迷,陷入昏沉。
“小心。”河伯见此,忙站起身来,出言提醒,似欲出手相救,而南极仙翁见状,手持一白玉如意,挡在身前,好意提醒道:
“莫要忘了贫道先前所言。”
两人正对峙时,就见紫光收敛,现出赤精子身形,一言不发,来到肥遗身前,水火锋疾斩而下。
一绿油油的头颅飞起。
肥遗,死。
在赤精子火力全开下,这等大妖,居然连数合也未撑过。
191 身形佝偻的老者
兔起鹘落,数个回合,赤精子取妖首而归,这对汪子安的冲击是巨大的。
在这之前,到落魂阵中赤精子失落太极图时,他一直拿赤精子当弱鸡看,结果没想到,宝物在手,天下我有,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赤精子把已经变成大蛇头颅的肥遗头颅仍在地上,一言不发,一副高手风范,看得诸多三代弟子眼睛都直了。
“今日时辰尚早,河伯,再派人上场吧!”南极仙翁似是早有所料,神色不动,手中白玉如意闪动着神圣光泽,隐隐勾动天、地、人三宝,散发着危险气息,纵是河伯占了天时地利,也心中惊骇,眉头直跳。
此物竟让他有种直面死亡的危机感。
“袁明,你去。”河伯把手一指,点了一魁梧大汉,那人缓缓走出。
虽是脚步轻缓,但仿佛背负着神山巨岳,每一步落在虚空,空间都为之颤抖,有轰隆隆震响传出。
满头金发如流苏垂落,散发熠熠金光,手里握着一杆漆黑如墨的铁棍,只是将之一甩,指向西岐一方,便有沉沉巨力压来。
“让贫道来。”惧留孙主动请缨,心宽体胖,笑口常开,但目中寒光让人脊背发寒。
“轰。”被称为袁明的这大妖爆喝一声,面目狰狞,獠牙突出,眼中闪烁金光,体内有狂暴气息冲出,身形仿佛拔高数分,面对本就稍矮的惧留孙,居高临下,铁棍砸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去。”惧留孙只是把手一指,两道如金蛇般的长索自袖口激射而出,一道往铁棍缠去,一道往袁明脖颈绕去。
“滚开。”袁明怒喝一声,棍势一扫,向金索打去,但此物乃至柔之物,并不着力,一棍之下,只是打得金索变了形,没有伤到丝毫。
“去。”惧留孙神色不动,将手再指,接连五道金索飞出。
他修为最高,宝物却并不多,这么多年来,只是炼了七根捆仙绳护身。
如今七道捆仙绳俱被祭出,皆属灵宝奇珍,仅凭这袁明如何能挡。纵使把那铁棍舞得水泼不进,仍是被一道金索绕了脖颈,将之吊起。
趁着此时,两道金索纠缠盘旋,锁了袁明双臂,铁棍掉落在地,其他四道金索从上到下牢牢困住,并且打了个死结。
“来。”把手一招,铁棍飞向惧留孙,一端握在手中,一端挑着被绑出的死结,挑着这袁明,回到了阵中,轻松自在。
此人不愧为阐教金仙中隐藏最深之人。
“如何,河伯还要再来么?”南极仙翁端坐钓鱼台,老神在在,眉眼含笑。
但他这副模样看在河伯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再来。”河伯把手一指,再点一人。
第三阵。
第四阵。
第五阵。
......
一直到第九阵,云中子缓缓收回照妖鉴,提着一只长有六角的龙首回返后,河伯冯夷的神色终于大变。
接连九阵,他这一干座下水妖,竟无一人胜出。
十二阵连败九次,哪里还有翻盘的机会。
但河伯看了看阐教这方仍未出战的灵宝法师一眼,神情不屑。
“再来。”
丝毫不见身为神祇的尊贵、大气,只有如同凡间赌徒一般的疯狂。
怪不得这冯夷主掌黄河后,除去做了献上河图助大禹治水这件好事外,在两岸百姓那里都是骂名,心性实在是太差了。
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如何得到黄河本源青睐的。汪子安暗道。
灵宝法师还未上场,旁侧众人已经是出言提醒:
“道兄若是不敌,速退便是。”
“道兄可要几件宝物,贫道可将此宝借与道兄。”
“道兄小心为妙,莫要失陷在此。”
......
灵宝法师:“......”
身为十二金仙中,同样号称三无的金仙之一,灵宝法师应该比黄龙真人强上一点,至少他心里有点b数,黄龙真人那是真没b数。
听着众人看似宽慰的话,灵宝法师心里发颤,但又不能说不上,只得含笑点头:
“众位道兄放心,贫道晓得。”
说罢,径直上前。
不知为何,汪子安感觉灵宝法师语气都有些不对了。
河伯对于这等待许久的良机,没有保留,直接点了身边一人。
“龟相,你去。”
龟相,龟类胆小,一般在水府、龙宫中,都掌文事,但河伯偏偏让此人出面,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多多留意。
汪子安运起灵目一看,只觉这位背着龟壳、留着长须的佝偻老者实在不凡,不论其他,单说此人气息清正,神光照耀,不见丝毫妖邪之气,而其一身气血更是如同狼烟烽火冲入云霄,与表面上垂垂老朽的模样实在是两个极端。
再次细观,龟壳老者似有感应,顶上有五色祥光一闪,居然阻挡了所有的气机,不露分毫,如同凡人。
纵是广成子等人,也看不出深浅。
汪子安看着此幕,有所猜测。
“道友,请了。”老者上前便是拱手一礼。
灵宝法师忙还了一礼。
“大势不可更改,我等之间实无必要生死较量,不如三招定个胜负,如何?”
出人意料的是,这龟相不存杀意,只在较量。
见到此幕,河伯冯夷虽皱起眉头,但并未多说什么,显然这龟相在他心中地位大不一般。
灵宝法师心中仍是不敢大意,点头说道:
“就依道友之言。”
“好,接招。”龟相伸了伸腰,粗糙布满沟壑的大手缓缓握成拳头。
在汪子安的目光下,在这一拳成形的瞬间,龟相体内诸般气血、力气都被调动,尽数凝聚在了拳头之上,气息收敛,只等拳头挥出爆发开来。
灵宝法师道行不差,自然有所感应,面色慎重,垂手白光术使出,一点足下,白莲相托,再指头顶,现了顶上庆云,万盏金灯齐齐闪耀。
龟相见状,一拳打出,惊天动地。
没有什么异象神光,只有普普通通的一拳,但这一拳之下,白光破碎,金灯打翻,百丈素白庆云被一股雄浑力道搅成混沌,连内中道果都被打退,元神都缩回泥丸宫中。
一拳之下,灵宝法师,败。
192 金网的真正妙用
灵宝法师输了,倒也心服口服,拱手一礼,转身就走。
而龟相见此,也没出手强留,冲着众人微微颔首,也回到了河伯身边。
冯夷虽对龟相没有痛下杀手有所不满,但也不会表达出来,只是说了一句,便接着道:
“十二阵已过十阵,还有两阵,不知你等要派谁来?是打算请外援么?
“不过话说回来,本尊可不会在此浪费时间。”
“河伯何必着急,有这时间,还是想想十二阵结束后,该如何撤去黄河阵吧!”南极仙翁不咸不淡地怼了一句,又让冯夷目闪凶光,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才冷哼一声,指了一人上去。
“本神乃河伯府巡水将军佘冲,谁敢与我决一死战?”一身形消瘦却手持玄重镇海锤的白脸中年走上前来,身披银甲,沉声大喝间,有古怪力量从体内散发,把声音传入众人神魂。
这赫然也是一位大罗,不过是刚破关不久的那种。
“两位师侄,你们谁来?”广法天尊甩了甩胳膊,感觉伤势并无大碍,才转头看向两人。在方才的战斗中,他虽拿下一位大妖,却也被扯下了臂膀,还好南极仙翁带了金丹。
汪子安看了看那位巅峰状态的大罗将军,再看了看其他人一眼,而后看向了杨戬,轻咳一声:
“长幼有序,还是大师兄先来。”
“哪里哪里,师弟神通过人,还是让师弟先来。”杨戬也极为客气。
“师兄握有八九玄机,或能以变化之术克制此人。”
“师弟乃防风氏血脉,拥有防风氏神力,此人不是师弟对手。”
“诶?师兄有哮天犬相助,拿下此人才不是问题。”
“错了错了,师弟有杀伐利器在手,最能克制这等妖类。”
......
杨戬、汪子安两人“兄友弟恭”,一副同门友爱的模样,看得对面的河伯神色不屑,笑道:
“我还当你等请了外援,想不到竟让后辈弟子前来送死,这就是你阐教作风么?还真是独树一帜、独具一格,不是凡俗能比。”
南极仙翁也不生气,反而是大有深意地轻抚长须,看着两人。其他金仙也纷纷看来,又有三代弟子目光聚集在两人身上,连带武王、姜子牙和一干西岐大将同样看来。
“这......”杨戬与汪子安相视一眼,同时仰天长叹:
“既然如此,那便全由天意决定了。”
三
二
一
“石头剪刀布。”
汪子安看着自己攥紧的拳头,再看了看杨戬竖起的两指。他当然不会告诉对方,他开了灵目,根据杨戬手势动作分辨出对方做出的手势。
杨戬虽心思活跃,但认赌服输,绝不会说出“胜者先上”这样的话来,咬了咬牙,看向了这位河伯府巡水大将军佘冲。
“让我来。”
把刀一横,纵身一跃,来至半空,静静看着对面的敌手。
与其他妖物不同,这人身有神职,在这黄河水脉之上,神通威力也远非其他妖物可比。
“看来,只能如此了。”杨戬目光闪烁,做了决定。
“你这小娃娃也敢上前送死。”佘冲见此,瘦小身躯哈哈一笑,嗓门倒极为洪亮。
身为万载大妖,此身活了不到百年的杨戬确实只算得上小奶娃。
“就凭你吗?”杨戬有了主意,把身后大氅一抖,刀锋指着佘冲喝道:
“你不过一小小水脉将军,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一口一个‘死’字。
“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九天十地、四极八荒,再无你容身之地。”
佘冲闻言不由呆了呆。
他成神不知多少年,哪里听过这种威胁,虽说对方出自阐教,但他也是四渎之首黄河大将。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天帝么?”
“他当然不是天帝。”汪子安适时出现,看着对面的佘冲说道。
不是就好。佘冲嗤笑一声。
“但他乃是天帝唯一亲甥。”
什么?佘冲手中挥出的镇海锤忙收了回来,因此锤太重,又收得匆忙,身形不稳,差点摔落在地。
天帝亲甥,这个身份可没人敢冒充。
再加上对方是阐教三代弟子,佘冲当即明了杨戬身份。
“原来是你。”
佘冲为何会记得这种事情?可不仅仅是因为杨戬是天帝的外甥,一举一动都为众神关注。
最重要的一点,河伯冯夷乃是天帝亲自敕封的,算起来是他老大的老大,对于老大的老大的事情,他能不上点心么。
“方才是我无礼,还望勿怪。此战本将军认输便是。”
佘冲收起巨锤,拱手一礼,忙转身离去了。
而河伯见此,才想起这等隐秘之事,深深看了杨戬一眼,也没有怪罪佘冲。
他上次将杨戬拒之门外,确实不认得对方模样。
“于将军,你上。”杨戬确实是个硬茬子,他不敢去咬,再次点了身后一人。
“师弟,该你了。”杨戬轻松返回,笑着说道。
汪子安抬头看了看那位于将军一眼,强自镇定,踏云来到半空。
这位于将军沉默寡言,面色冰冷,奉河伯之命来到近前,把手一招,便有两柄分水刺落在手中。
汪子安来到近前才发现,这位于将军居然不过是普通金仙。
此人有何本事,能在一干大罗中脱颖而出。汪子安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那河伯麾下还有其他大罗,但偏偏派了此人,是自信此人神通还在寻常大罗之上么。
“贫道有礼了。”汪子安拱手一礼,把手虚抓,一杆暗金短矛现于手中,另一手则是持一白濛濛小幡,谨慎相对。
于将军神色不变,只是将分水刺一挥,身形突然模糊不清,隐匿不见,不知去了何方。
汪子安见状,忙把灵目运起,看向四面,却难以看到对方踪影,再把二气幡祭起,水火之气结成莲花护在顶上,垂下氤氲。
刚做完这些,便觉身后有致命杀机逼临,不知何时,一柄尺许长短的利刺出现在了氤氲之前,尖端散发寒芒,刺中氤氲,这件由先天灵宝所施展的防御居然被瞬间刺穿,且有寒芒破空而出,疾飞向汪子安后心。
“不好。”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来,伸手向着寒芒抓去。
但对方手中宝物也是灵宝之列,所发寒气虽被二气幡挡了一下,却也仍有难敌之威,汪子安一手伸出,便被寒气穿破掌心,直刺双目。
幸好定灵法目及时洒出青白光华,才将寒气定住。
“好厉害的寒气。”感受着那股极寒之意,汪子安催动血脉力量,在掌心运转,慢慢将伤口复元。
但这寒气虽然厉害,却并不能让他感受到致命威胁。反而是对方方才隐匿身形的手段才最令人忌惮。
“此妖天生有隐遁之能。”汪子安暗自戒备起来。
而在旁观战的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就连他们刚才,也无法察觉这于将军的隐匿手段,若非是南极仙翁挡在身前,云中子早就拎着照妖鉴冲上去了。
照妖鉴冲着于将军一照,云中子低头一看,只见镜面内有一通体几乎透明却长有两根尖角的银带鱼在镜中徘徊。
“师侄小心,此妖本体是一尾穿空银龙。”
云中子的声音传来,汪子安才恍然大悟。
穿空银龙,一种鱼妖,能隐遁虚空,据说有天龙血脉。
汪子安元神一动,暗暗催动定海珠。
这定海珠落在他的手上,因太费法力的缘故,就没用过几回。
此次,倒是能派上用场。
“祭起。”
袖口一抖,二十四团五色毫光出现在了身周,绽放华光,互相结成阵势,封锁虚空。
但尚未等定海珠成功封锁,就见那于将军眼底闪过一丝轻蔑,把足一点,居然无视封锁,再次消失。
“不凡的神通。”汪子安见状,只得收回定海珠,再以灵目观看,同时全力祭起二气幡,以求能挡住对方暗袭。
在半空缓缓挪动脚步,汪子安在原地打转。
蓦地,一道寒芒从上空刺下,汪子安本能反应,把蟠龙古矛高举,一道金芒破空,同样刺上。
却不料,那寒芒只是虚影,被金芒轻易洞穿时,身下忽然现出一道身影,手持分水刺,破开二气幡防御,刺向他的小腿。
纵使汪子安及时挥动古矛迎上,击退对方,但还是被割破了腿筋,有鲜血从衣下淌出。
汪子安眉头皱起,再运血脉之力,恢复伤势。
“既然如此,那还要此宝何用?”把手一挥,二气幡消失不见,汪子安不再防备,看着对面身形逐渐模糊的于将军,过了勾手:
“再来。”
几乎就在对方身影消失瞬间,身前忽然又是两道寒芒破空,借着灵目,隐隐能看出一道身影,离他不过三尺,迎面朝他刺来。
“我还当你真能彻底隐身,原来也有破绽啊!”汪子安眉头渐松,看着已经来到身前尺许的分水寒刺,面目瞬间变化,龙首牛耳,仰天长啸。
“吟。”
龙吟不仅藏有元神攻击,更如风暴肆虐,尽数宣泄在对面的于将军面孔上。
在这一瞬间,汪子安能够清晰看到,对方两眼呆滞,身形也缓缓从空间中现出。
“死。”
把矛一挥,刺穿于将军臂膀,疼痛惊醒了对方,身形再变,居然又是虚影。
“有意思了。”
没有得手,汪子安不惊不扰,手抚额头,现了一团云光,更有九点红光绕身,结成阵势,护在身周。
同时,暗自扣住一物。
时间缓缓过去。
也不知是于将军伤势过重,还是故意消耗耐心,一直藏在虚空不出,而汪子安自然是全心戒备,不敢有一丝大意。
一天
两天
三天
两方就这么一明一暗静静站着,没有丝毫的动作。
“啊......”纵然是夜间回去休息过,但南宫适还是忍不住打着哈欠伸了个拦腰,甲胄与腰间兵器碰撞,发出响声。
就在这丝毫不会引人注视的响声之下,又有细微破空声而来,汪子安牛耳一动,听声辨位,一拳朝着左上方打出。
这次,倒是碰上了实物。
一杆分水刺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被拳劲冲得倒飞而回,而另一杆分水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汪子安后脖颈前,只需稍稍一用力,连眨眼功夫都用不到,就能了结性命。
但就在此时。
一面不知何时铺开的金网在汪子安脚下缓缓升起,散发祥瑞金光,从下往上,照得虚空金灿。
藏匿于虚空中的于将军感觉不对,拼命想要推出手中尖刺,却根本提不起半分力道,似是这金光藏有隐秘,站在其上,便觉通体酥软、元神昏沉,连体内所谓的半分天龙血脉也沉寂下去,无法提供给他半点帮助。
“究竟是什么东西?”余将军冷面破功,目光焦急,想要发声、想要提劲,身体、元神却仿佛不是他的,根本难以恢复,且身形从虚空开始现出,从无到有,从模糊到清晰,直至彻底出现在了半空。
“收。”汪子安见此,嘴角露出笑意,把手一指,金网光华越发灿烂,隐有五色祥光转动,只是冲着于将军一照,于将军便不由自主现了本体,一尾头生尖角的银带鱼出现在了身前。
金网缓缓收缩,银带鱼也随之变小,直至最后化作鱼篓模样,内里的于将军也变成了巴掌长短的幼鱼。
单单一件宝物就让于将军这位金仙毫无反抗之力。
一时间,那化作鱼篓的金网吸引在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河伯冯夷。
这面网,他见过。
不仅是他,身边的诸多万载大妖,都应见过这面金网,纵使没有见过,也绝对听过。
“天皇金网。”
“天皇伏羲曾用来捕鱼的功德之物。”
“此物怎会在你手中?”
冯夷面色难看,一字一句,接连问道。
果真是此物。
其他黄河大妖也纷纷变色。
此乃天皇伏羲教会人族捕鱼所结的金网,有大功德,他们这些水族被这天生克星一照,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纵然是大罗,也要为其所克。
“河伯说笑了。我本就是风氏后人,老祖之物落于我手,又有何不可呢?”汪子安把鱼篓背在背上,笑着问道。
冯夷看着汪子安,神色有些莫名:
“我本以为,那人告诉我的事情只是为了让我来挡路的借口。
“想不到,竟是真的。
“伏羲,他果真已存了杀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