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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迟未到     首辅追妻计划txt下载     首辅追妻计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师兄不如漫妹妹

    苏漫听陆衍将事情说完之后,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事儿真是巧的叫人不得不怀疑了。”

    陆衍赞许的点了点头:“仲明也是这般的说,”说着他苦笑了一声,有些无奈的道:“可太子殿下却是不这么认为。”

    苏漫颔首:“其实这事儿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太子骤然失了母亲,心绪不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陆衍对苏漫这话却是不赞同:“若是平常人家的儿郎,如此行为被旁人知晓了,少不得要赞赏一句忠义之子,可他是一国储君,是将来的天子……”

    “天子又如何,天子就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了?天子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陆衍的话还没说完,苏漫便张口打断了他:“他今年不过才十五六岁,半大的孩子,有这般反应很正常好吧,你们这些所谓的臣子要求也太高了一些罢。”

    陆衍更是一脸的苦笑,正想要解释两句,却听一旁的骆知行张嘴说道:“妹妹这话我觉得有理,你们这群人,就是想的太多了,好好的一小孩儿,非得让你们教育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木头人就行了。”

    陆衍对骆知行的性子实在是太过了解,所以听他说了这话也压根就没想搭理他,而是继续看着苏漫,想要再解释两句。

    可他哪里想到,骆知行的这话倒是引起了苏漫的共鸣。

    “就是就是,还是骆大哥有见地!”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苏漫对骆知行的好感瞬间飙升。她满脸笑的转头看向骆知行,“有血有肉才能感同身受吗,上位者是个冷血无情的就真是好事儿吗?”

    骆知行自然是立刻附和道:“就是这么个理儿,妹妹与我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看着面前两个一拍即合,相见恨晚的二人,陆衍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看来他现在就算是长了三张嘴也是无法说动面前这两人了。

    他轻咳一声,主动转了话题:“这宫里的事情,你们两个就不要操心了,今日妹妹过来替我归置宅子着实辛苦了,我已然叫那蜀中的厨子备了些菜,妹妹用过晚膳再回去罢。”

    苏漫在这边磨蹭到现在,自然不单单是为了见陆衍,如今听他说有川菜吃,自然是一口应下:“好啊!”

    骆知行却是觉得极为蹊跷,他将手中的折扇摇了两下,眯着一双狐狸眼在陆衍与苏漫只见来回看了几次,这才长叹了一声,极为夸张的抱怨道:“唉,果然这师兄是远不如妹妹的,我回来这么久了,竟是连厨房里有个专门的蜀中厨子都不知道,”他说着,似是有些哀怨的瞥了陆衍一眼,“感情,是藏着留给漫妹妹呢。”

    陆衍对于骆知行的这副德行早就习以为常,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仍旧是一脸笑意的看向苏漫:“那厨子特意找了些蜀中运过来的食材,说是做出来要更地道一些,我是没有尝过这些的,你可得好好的品一品。”

    苏漫满心都惦记着那热辣辣的川菜,自是也没有理会骆知行那哀怨的语气,而是欢快的点了点头:“其实上次的菜已经十分好了,我也不过是吃个热闹,哪里就懂得地道不地道的。”

    骆知行却在这话里听出了点门道,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若有所思道:“说起来,这京中的口味都是偏向酱香,漫妹妹怕是自出生就没有离开过京城,怎的突然对这蜀中的菜色痴迷起来了。”

    “怎么,我没见过猪跑,还不许我喜欢吃猪肉了?”苏漫扭了头,盯着骆知行,“你这话也忒奇怪了,我没出过京城,还不许我喜欢吃点京城外的东西了。”

    骆知行挑眉,笑道:“你喜欢吃蜀中菜这自然没有什么错,可是……”骆知行弯了腰,凑到苏漫的跟前,笑眯眯的问道,“这京中都少见那蜀中的菜色,漫妹妹你这又是打从哪里知道的呢?”

    苏漫一句话噎在喉咙里,是啊,如今的京城可不是原来的首都,全国各地的东西都可以吃到。若是京城有家像样的川菜馆子,还至于将她馋成现在这个模样么。

    骆知行似乎根本就没有指望苏漫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所以他笑眯眯的直起身来,又转头看向了陆衍:“或者,师弟你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陆衍却是根本就不理会他,径直冲着苏漫招了招手:“走罢,这会儿饭菜怕是都要做好了,你吃完了赶紧回伯府里去。”

    苏漫虽是听陆衍这么说,还是有些迟疑的看了骆知行一眼,见他仍旧笑眯眯的,这才哦了一声,随着陆衍出了花厅。

    到了西院的花厅,饭菜果然都已经摆好了。

    苏漫正想捡个位置坐下,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

    骆知行三两步越过他们,走到餐桌前一脸垂涎的盯着那满桌红彤彤的菜色。

    他将手中的折扇随意的别在了腰后,也不等陆衍和苏漫进来,径自取了筷子就往那最大的一盆水煮鱼夹去。

    一块鱼肉进了口,他这才满足的叹了一声:“果然地道。”

    苏漫整个人都看傻了眼,呆呆的站在花厅门口。

    陆衍却是毫不意外,低声向苏漫解释道:“我师兄跟着师父在蜀中长大的,十来岁的时候才来的京城,想来已经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苏漫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这骆知行还是个四川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四川盛产的耙耳朵了。

    不过,既然眼前这位是同道中人,苏漫就觉得看这个骆知行更顺眼了几分。

    果然,骆知行吃了几口之后,终于想起了站在门口的这两人,连连招手唤道:“漫漫,快来快来,这个厨子做的味道着实不错。”

    苏漫立刻欢快的应了一声,一蹦一跳的窜了过去。

    陆衍也跟着缓步进了花厅,一旁的老顾倾身过来低声问道:“大厨房里新制了珍珠丸子,给您送过来?”

    陆衍看着眼前吃得十分热闹的两个人,又看了看那飘着红彤彤油光的菜色,只得低低的笑道:“那就麻烦您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动不动心你知道

    直到苏漫的小轿转了个弯,看不到了,陆衍这才对着身旁的青城低低地说道:“回吧。”

    青城应了一声,连忙向着一旁的人使眼色,那有眼色的家丁立刻将门关好,落了锁。

    转回到西院,陆衍先是在花厅里见了旁氏,听她细细说了白日里苏漫的反应,这才满意的往正房走去。

    骆知行这会儿正靠在正房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满足的打着嗝,听到陆衍回来,他却是连头都不抬,径直问道:“漫漫回去了?”

    陆衍含糊的应了一声,径自去了净房梳洗,半晌才带着一身水汽回了西次间。

    骆知行却仍旧是那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他咂了咂嘴,仍有些意犹未尽地说道:“说起来,漫漫虽然只有十岁,可这说话做事真是对我的脾气,这吃东西也是,那般辣的菜色,竟是顿也不顿的跟我抢,实在是有趣,有趣!”

    陆衍斜着身子在炕几的另一侧坐了,笑着挤兑他:“怎么,你这是对漫漫有了兴趣,要不要托了师父他老人家去苏家求娶?”陆衍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说不定看在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上,老夫人不会将你打出来的。”

    骆知行听了这话却是哈哈大笑,斜着眼睛睨着陆衍,促狭道:“我若真有心求娶,你当我娶不到?”

    陆衍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变:“你还真娶不到。”

    骆知行听了这话,却是蹭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盯着陆衍,一脸正色道:“我还当我是看错了想多了,想不到你竟真是起了这等的心思。”

    陆衍的动作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只微眯着眼睛轻声说道:“我能有什么心思,不过就是想护她周全罢了。”

    骆知行却是不信:“你瞧瞧你,东院按照她的喜好布置,那后罩房里的东西,你原先说都是为她准备的嫁妆,我瞧着这会儿都搬到东院的正房里去了,又不知道从哪里请来这么个手艺不错的蜀中厨子,你若说你无心,打死我都不信。”

    陆衍轻叹一声,转头看向骆知行:“师兄,若是我与漫漫说,我娶她只是为了护她周全,你觉得她会甘心嫁我吗?”

    骆知行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那有什么不肯,嫁给你总比嫁给那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老皇帝强罢。”

    陆衍听了却是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师兄,你离开的太久了,漫漫的性子,你也是很不了解了。”

    “那个丫头,别看她平日里一副懒散的模样,可是她对于感情这一事却是十分的固执。”陆衍说着,微微扬起了头,整个人似是陷入了沉思中,喃喃道:“我曾问过她,对亲事有什么看法,她说,她不愿意胡乱嫁人。”

    “瞧你这话说得,哪个姑娘愿意胡乱嫁人的。”骆知行显然是很不赞同陆衍的说法,“谁家姑娘的亲事不是问了又问,看了又看才订下的,哪有什么胡乱嫁人的。”

    “她拒绝了卫家那个二郎。”陆衍没有接骆知行的话,而是笑着说道,“卫家二郎为此还亲自见了她,她仍旧拒绝了。”

    这回骆知行就真的吃惊了,他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卫家二郎,人虽然是憨了点,可是跟她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的,她若是嫁过去定然是受不了委屈的啊。”

    陆衍再次轻笑:“所以我说,若是我不用心一些,怕是也会被她拒绝的。”

    骆知行听了这话却是又来了劲头,笑道:“你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么,若不是你有心,你能为她做这么多?”

    陆衍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只笑着站起身来,缓缓往东次间的内室走去。

    “时候不早了,师兄也早些歇了罢。”

    骆知行也拦他,继续躺在炕上没有动,笑着哼道:“你呀,一向最会口是心非,反正往后的日子是你们两个人过,我操的哪门子心。”

    陆衍却是不再理会他,径直进了内室,不多一会儿便熄了灯。

    骆知行在炕上又躺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有趣,翻了个身脚步轻快的出了正房。

    陆衍坐在床榻上,听着骆知行哼着小曲儿出了门,低声吩咐青城:“叫青原跟着他点儿。”

    青城低声应是,转身出了内室。

    屋中便只剩下了陆衍一人,他端坐在床榻上,眼睛却径直盯着漆黑的窗外。

    自己对漫漫的确是很好,可是这种好在他看来也不过就是个移情作用。

    而自己决定要娶她,也不过是想着,这个什么都知道的姑娘,留在自己身边显然比放到旁人身边要放心多了。

    至于其他,陆衍轻笑着摇了摇头,哪里还有什么其他,仅此而已罢。

    骆知行出了金台坊,哼着小曲儿拐了弯,两三下就跳上了屋顶,看了看方向,就往忠勇伯府的位置走去。

    他才走出去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转头,便看到青原大剌剌的跟在自己身后,竟是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骆知行啧了一声,停住脚步:“你家主子叫你跟着我的?”

    青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脚步却是停了下来,与骆知行保持着距离。

    骆知行哼笑了一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果然不出他所料,青原也继续移动了起来。

    骆知行再次停住脚步,猛地转头,果然,身后的人也停住了脚步。

    骆知行有些不耐烦了,他叉着腰冷声问道:“你家主子叫你跟我干什么?”

    青原的声音十分低沉:“公子说您一兴奋了就容易惹事情,叫属下看着您点,别惹了什么祸事出来,不好收场。”

    骆知行闻言眉毛扬的老高:“瞧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了,能惹什么祸,”他说着,往青原的方向走了两步,看到对方也因为他的移动而往后退了两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者说了,你这小子的功夫还不是跟我学的,我若是想做点什么,你拦得住我么?”

    青原的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低声回道:“属下自知不是您对手,可是既然是公子吩咐,属下自然要尽力一试。”

    骆知行却是被他这话气笑了,他哼了一声,道:“行啊,那你就来试一试吧。”

    说完,他足尖一点便纵身跳上了一旁的屋顶,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第一百三十八章 祖母要我嫁给谁?

    骆知行领着青原在京城里绕了大半夜,这才心满意足的回了金台坊,进了自己的厢房歇了。

    青原被骆知行拉着遛了大半夜,身体虽是不怎么累,可是心里却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他知道,骆知行是故意放慢了速度让自己刚好能跟上,这种认知叫他觉得十分的沮丧。

    虽然知道自己与骆知行之间的差距很大,可是真正面对这差距的时候,还是叫他受了些打击。

    苏漫自然是不知道隔壁金台坊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一回到伯府,就被苏老夫人叫到了慈心院。

    苏漫掀帘进到西次间的时候,常氏与郑氏都在,妯娌二人正坐在苏老夫人身边逗着浅姐儿。

    浅姐儿这会儿快三个月了,整个人肉嘟嘟的正在学翻身。

    苏漫进来的时候小姑娘正躺在临窗的炕上,哼哧哼哧的努力翻身。

    苏漫很喜欢她这个小妹妹,向着众人行了一礼之后,便连忙凑了过去,笑着说道:“几天没见,咱们浅姐儿倒是越来越本事了,竟是都能自己翻了一半了。”

    常氏见她回来了,连忙将她拉倒身旁坐了,轻声问道:“我这都好几日没见到你了,问了老祖宗就说你出府去了,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忙些什么啊。”

    苏漫觉得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帮着陆衍归置屋子的事情这满府的人都是知道的,可是听常氏这话,看来也只有苏老夫人与谢氏知晓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听苏老夫人接了话头,说道:“她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去今儿这逛逛,明儿那逛逛的。”

    常氏笑着应了一声,便也就不再多问,偏一旁的郑氏笑着接口说道:“今儿我听门房的人说,是金台坊那边来的轿子将大姑娘接走的呢。”

    郑氏的话音落下,却是满屋子寂静。

    郑氏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又笑着添了句:“今儿也是巧了,儿媳叫个婆子出府去采买些丝线,这才碰巧撞见的。”

    她说着,扭头去看常氏,常氏却拉着苏漫去看炕上的小娃娃,似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一般。

    郑氏有些慌了,手中的帕子都拧在了一起,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炕上的浅姐儿翻了半天却总是翻不过去,终于急得哇一声哭了出来。

    苏老夫人见状连忙将她抱了起来,哄了好一会儿才对常氏说道:“姐儿是不是困了。”

    常氏看了自家的小女儿一眼,虽是还有些舍不得,却仍旧笑着附和道:“母亲说的是,我瞧着她也是困了。”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招呼了乳母过来,将苏浅抱回碧纱幮去了。

    苏老夫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常氏见状立刻起身告辞:“这时候也不早了,母亲您也该歇了,儿媳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常氏这一站起来,郑氏也连忙跟着起身,妯娌二人便退了出去。

    苏漫想着苏老夫人叫她过来必然是有事要说,所以送走了妯娌二人,便又坐回到了苏老夫人身边。

    “祖母,您找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苏漫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就没有再绕弯子,径直问道。

    苏老夫人拉了苏漫的手,轻轻的拍了又拍,这才低声问道:“你与你衍哥哥相处的可还好?”

    苏漫听了这话,以为苏老夫人是觉得自己回来这么晚不合规矩了,连忙开口解释道:“哦,今儿兄长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所以今儿兄长特意留了我用晚膳,骆大哥也在呢。”

    苏老夫人面上却是没有半点恼怒之色,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紧张什么,我不过是问你一句,你瞧你,竟是解释了这么一大串来。”

    苏漫腻在苏老夫人的身侧,撒娇一般的说道:“祖母~您这么问孙女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自然要跟您多解释两句了。”

    苏老夫人闻言又是呵呵笑了起来,伸了手指点了苏漫的脑门儿,道:“你这丫头,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再过上两三年都该成亲的人了。”

    苏漫听了大惊,张大了眼睛看向苏老夫人:“祖母您说笑的吧,过个两三年我不过才十三四岁,怎么就该嫁人了,您难道不想多留我几年吗?”

    苏老夫人对苏漫这话却是不赞同,说道:“听听你这话,不过才十三四岁,谁家的姑娘不是十三四岁就将亲事订下来,等到及笄就出嫁的,怎么到你这就嫌早了。”

    苏漫听了又一头钻到了苏老夫人的怀里,娇声道:“孙女这不是舍不得祖母吗,不想这么早就离开祖母。”

    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她轻叹了一声,道:“就是不想你离我太远,所以你的婚事才要尽早打算。”

    苏漫只觉自己心里咯噔一声,她立刻直起身来看着苏老夫人,神情无比认真:“如今孝贤皇后的后事才了,皇上就又惦记选秀的事情了?”

    孝贤皇后便是季皇后的谥号。

    苏老夫人爱怜的轻抚着苏漫的鬓发,仔仔细细的将自家的孙女看了一遍,这才轻声说道:“这一两年许是无事,可是谁知道后面的事情会如何,所以,只有你这婚事订下了,我才能心安。”

    苏漫却是满脸的为难:“如今正值国丧,百姓们都不许婚丧嫁娶,更不要说咱们这勋贵府邸了,祖母您就算是着急也要等到这国丧过了才行吧。”

    “傻孩子,就是要趁着国丧期间悄悄的订下,等到这几个月一过,赶紧换了草帖子订下,这样,就算那皇帝有再多的心思,也断然做不出夺臣妻这等丑事的。”

    苏老夫人将苏漫拉进怀里,温热的手掌轻抚着苏漫的背脊,低声说道:“我瞧着你跟衍哥儿感情实在是好,若是嫁给你衍哥哥,你可愿意?”

    苏漫听了苏老夫人这话,整个人如同遭了雷击一般,僵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僵硬的转头去看苏老夫人:“祖母,您说谁?你说要我嫁给谁?”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啥你们全知道

    苏漫虽然是怀疑过陆衍对自己的用心,可那毕竟是他们私下的事情,如今听到苏老夫人就这么直接的问她,她一时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老夫人看到苏漫这个反应却是满意极了,她虽然有意将苏漫嫁给陆衍,可若是陆衍对苏漫有了什么逾矩的行为,她老人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如今看自家孙女这个反应,想来陆衍与她相处的时候也是极为守礼的,所以,在自己提出来的时候,她才能如此的惊讶。

    苏老夫人越想越觉得满意,这陆衍也算是府里的人看着长大的,虽是心思深沉了些,到底也是个知根知底的。

    如今他单独开了府,立了宗祠,那就跟永安侯府再没有关系了,漫姐儿嫁过去便是当家的主母,也免得受婆母磋磨。

    思及此,苏老夫人更是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实在是好。她再次拂了拂苏漫的鬓发,慈爱的笑道:“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将你嫁到哪里都不放心,你衍哥哥是我们一家看着长大的,为人如何你最是清楚的,如今他是正四品的大员,将来更是不可限量,怎么,这么好的人,多少京城的小姑娘想要嫁,你竟是还觉得不好吗?”

    苏漫有些囧,她承认苏老夫人说得很对,若是要结婚,陆衍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选择,可是问题是,陆衍一向以苏府的少爷自居,这满京城的都知道他们二人是兄妹,如今要成亲,是不是有点太……

    苏老夫人见苏漫半天没有说话,以为苏漫不愿意,便故意板了脸,说道:“你衍哥哥如何待你我可是都看在眼里的,这亲事今儿我也跟你母亲提了,你母亲也觉得好。”

    谢氏竟然也同意了?

    苏漫只想扶额,她不过是往金台坊去了一日,怎么感觉自己回来,这个世界就都变了?

    她哼唧了一声,低声问道:“可祖母,您这事儿问过衍哥哥没有,他如今算是无父无母,这亲事可是全由他自己做主,若是他不愿意呢?”

    苏老夫人闻言佯装生气一般的板起了脸来,哼道:“怎么,我家漫漫聪明漂亮,大方守礼,多少人家的儿郎等着求娶,想要嫁给他那是他的福分,哪里有他不愿意的份儿。”

    苏漫闻言更觉得囧了,感情这还带强买强卖的啊。

    苏老夫人这话,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块砧板上放了半日的滞销肉,陆衍不过是走过看了一眼,苏老夫人就把自己塞到了人家口袋里,还死活不退货。

    这个想象让苏漫只觉得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她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看向苏老夫人:“祖母,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苏老夫人被她这副小模样逗得笑了起来,点着她的额头笑道:“你放心吧,你衍哥哥那里我自然是问过的,他是愿意的。”

    卧槽?苏漫有些懵,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合着全世界都知道她要嫁给陆衍了,就剩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了。

    这种感觉可是不怎么好啊。

    苏漫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逸然斋的,她满脑子都是苏老夫人最后那一句:“我瞧着你也不是个反对的样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写信去辽东跟你父亲说。”

    就这么定了。

    什么啊,就这么定了!

    苏漫跟个游魂一般的晃到了屋里,想也没想就倒在了床榻上。

    红梅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苏老夫人刚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将她屏退,所以,自家姑娘这会儿为什么是这个模样,她也是清楚的。

    “呦,你今儿回来的可够晚的啊。”屋内的主仆二人正沉默着,汤娘子却掀帘走了进来,看到苏漫毫无生气的倒在床榻上,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家兄长欺负你了,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苏漫听到兄长这两个字,就如同一直炸了毛的猫一样,蹭一下坐了起来。

    “欺负我,他敢!”

    汤娘子被她这连吼带叫的气势吓了一跳,转头看向红梅:“你家姑娘晚膳吃的炮仗吧,这么大的火气。”

    红梅抿了嘴轻笑一声,道:“娘子来的正好,我家姑娘这会儿正是想不明白呢,您好好劝劝她吧。”

    说完,红梅便朝汤娘子屈膝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汤娘子却回头招呼道:“唉,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家姑娘啥事想不明白啊。”

    可是红梅却已经将隔扇关好,完全没有理会汤娘子这问话。

    无法,汤娘子只好几步走到苏漫身边坐下,抬手推了推她,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又什么事儿想不开了?”

    苏漫长叹了一声,哼道:“我什么事儿都想不开!”

    汤娘子觉得有些好笑:“你说你个丁点大的娃娃,怎么整天这么多想不开的事儿,来,跟姐姐说说,姐姐帮你参详参详。”

    苏漫闻言立刻翻身坐了起来,盯着汤娘子张了张嘴,可是想到汤娘子是陆衍的人,这话还是没有问出口。

    她哀叹了一声,又翻身躺了回去,尤嫌不够,又扯了床里的被子蒙在了头上。

    汤娘子被她这番动作逗得哈哈大笑:“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了,竟是把我们大姑娘为难成了这副模样。”

    苏漫头蒙在被子里,声音也是闷闷的:“是我的亲事。”

    汤娘子闻言眉毛高高的挑了起来:“呦,老夫人这是同意了?”

    苏漫蹭的一下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瞪着两只水汪汪的杏眼盯着汤娘子,咬着牙说道:“果然你们都是知道的!”

    汤娘子连忙抬了手做出一副起誓的模样自证清白:“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也不过是听青原说过那么一两句而已,旁的事情可真不比你知道的多。”

    她看苏漫脸上的怒火消了一些,这才放了手凑了过去,嬉皮笑脸的问道:“那,你可是愿意的?”

    苏漫只觉得自己的脸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她再次扯了被子蒙在头上,半天才闷闷的回了一句:“我要睡了,你也回去歇了罢!”

第一百四十章 进错考场答错卷

    清晨,苏漫瞅着自己眼下那两大团的乌青,不由得再次叹气。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她想着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原主总得像以前一样托个梦给她,就算不跟她说到底能不能嫁过去,至少也得给她点什么警示罢。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

    自己这一夜根本就睡不着,直到外面的天色蒙蒙的亮了,她才阖了一会儿眼。

    当然,原主什么的,自然是没有梦到的。

    苏漫觉得迷茫,非常的迷茫。

    她一直以为,自己这样穿越过来,还知道了后几十年发生的事情,怎么也算是拿着答案参加考试了。

    结果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进了数学的考场,手中拿的却是历史的答案。

    苍天误我啊!

    她长叹一声,磨蹭了半天才蹭到了老夫人的慈心院。

    慈心院里谢氏、常氏都已经到了,郑氏说今日身子不大舒服便没有过来。

    不过苏漫也无心去注意这些了,她蔫头蔫脑的给几位长辈请了安,便垂着头站在了谢氏的身后一言不发。

    常氏看了有些好奇,歪着头问她:“漫姐儿今儿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可是昨夜里头没有睡好?”

    苏漫含糊的应了一声,回道:“许是天气越来越热了,晚上总觉得有些闷,所以睡得不很好。”

    苏老夫人闻言却是瞥了她一眼,满脸的笑意:“说起来这天气的确是越来越热了,府里的冰也该用上了。”

    谢氏连忙点头:“去年冬日里儿媳屯了整整一地窖的冰块,就怕今年夏天会不够,这会儿拿出来也是差不多了。”说完了她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苏漫,“说起来,衍哥儿那才搬过去,怕是没有备下冰块,你回头去问一问,看他需要不需要。”

    苏漫如今就像是惊弓的小鸟一般,听到陆衍的名字就是一跳:“他那里够不够的我哪里知道,母亲您差个婆子过去问问不就是了,我寻常又见不到他。”

    谢氏闻言却是抿了嘴笑:“好好好,我回头叫刘妈妈过去问一问,你这丫头,我如今竟是指示不动你了。”

    苏老夫人也是笑:“如今漫姐儿懂得避嫌了也是好事,等到日后亲事订下了,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不懂得顾忌了。”

    苏漫万没有想到苏老夫人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透,小声喃喃道:“祖母……”

    可显然,屋中的众人对这门亲事都是知晓的了,就连常氏都笑着打趣她:“瞧瞧瞧瞧,我们漫姐儿也是大姑娘了,说起亲事也知道脸红了。”

    苏老夫人也是呵呵的笑:“信我已经差人给你爹爹送去了,等到再过两个月出了孝期,就将你和衍哥儿的亲事订下来。”

    谢氏听了这话也满是感慨:“我这一天天的瞅着衍哥儿越长越高,心里总是想着,什么样人家的姑娘才能配得起我们衍哥儿呢,如今倒是好了,”谢氏说着,拉过苏漫的手,眼圈却是微微的发红,“如今倒好了,等于又把你留在家里了。”

    苏漫看着谢氏这般的感慨,脸上那点燥热也退了下去,回握住谢氏的手,轻声唤道:“母亲……”

    一旁的谢氏也用帕子揉了揉眼角,笑着劝道:“大嫂,咱们漫漫定亲这是喜事,订的是你自小看大的衍哥儿这更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谢氏听了也连连点头,掏了帕子揉着眼角:“对,你说的对,这是喜事。”她说完,又抬眸细细的看了苏漫一会儿,见她脸上没有半分的不情愿,这才又重新笑了起来:“前几日你祖母与我说这事儿的时候,我还担心你性子倔,会不同意这桩亲事,如今看来,自幼一起长大倒是有一起长大的好处,这情谊自是要比对旁人更深一些的。”

    谢氏这一番话说得苏漫的脸再次烧了起来:“母亲,哪有您这样拿自家女儿打趣的。”

    谢氏自从知道苏漫的亲事订了下来,心里的一块大石便就落了地,脸上的笑更是从苏漫进来就不曾断过:“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话虽是这么说着,可是话音才落下,谢氏就和常氏一同笑了起来。

    苏漫实在被几位长辈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问过安后便落荒而逃了。

    陆衍是晚膳的时候过来的,他过来的时候,苏漫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跟着周妈妈歪歪扭扭的绣着荷包。

    见到陆衍进来,苏漫还没说话,就觉得自己的脸先烧了起来。

    陆衍却是如同没事儿人一般,先是朝着上首的苏老夫人行了一礼,这才笑着凑到苏漫旁边,低声问道:“妹妹这是在绣什么?”

    苏漫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挪了挪,低声回道:“周妈妈说我的绣活实在是太丑了,叫我绣个好看一点的荷包出来。”

    陆衍仍旧在笑:“嗯,你的女红的确是要好好的练一练。”

    苏漫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只低着头将那针刺来刺去的。

    苏老夫人笑着问道:“今儿怎么又你一个人过来的,行哥儿呢?”

    陆衍笑着回道:“师兄原本一早就想过来的,可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一上午竟是跑了四五次官房,这会儿实在是爬不起来了,就托我给您老人家告声罪。”

    苏老夫人闻言眉头就紧紧的蹙在了一起:“果然你们这些年轻人单独出去住就不知道节制了,竟是严重到了这般地步,可是请了大夫了?”

    陆衍笑着回道:“您尽管放心好了,晚辈已经替师兄请了大夫,药也喝过了,这会儿倒是没事儿了,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养两天就好了。”

    苏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家里虽是没有长辈,你们两个也不能这般胡闹,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晚辈知晓,请老夫人放心。”陆衍再次拱手向着苏老夫人行礼,眼睛却瞟向了一旁的苏漫。

    苏老夫人自是知道陆衍的意思,笑呵呵的对一旁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的苏漫说道:“漫漫,你衍哥哥好容易过来一趟,你不亲自去泡杯茶给他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能够娶她是福分

    苏漫一听便知道这是苏老夫人的的托词,想要叫她避出去。

    避出去干嘛,还不是要说亲事。

    苏漫撇了撇嘴,低低的应了声好,这才磨磨蹭蹭的从炕上下来。

    经过陆衍身边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的白他一眼。

    苏漫出了屋扭头便去了茶房。

    茶房里几个小丫头正凑在一起说着话,见她进来便都闭了嘴,垂手站在了一旁。

    苏漫随意的捡了个小杌子坐了,对着其中一个小丫头招了招手,问道:“祖母这里可有什么陈茶?”

    那小丫头有些懵,看了一旁的几人一眼,见众人都垂着头,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有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大姑娘要这陈茶做什么?”

    苏漫哼了一声道:“你只管找出来就是了。”

    那丫头应了一声,转身到一旁专门储存茶叶的高柜中翻找了起来。

    苏漫托着腮看着那小丫头从最高一格的柜子里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个小匣子,然后送到她的跟前,低声说道:“大姑娘,这是老夫人特意留的半斤上好的白毫银针,已经存了七八年了,算是咱们这最陈的茶了。”

    苏漫见状脸都绿了,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白茶是年头越长越好的,显然面前这个丫头会错了她的意思。

    她没有接那匣子,连忙摆手说道:“哎呀,你将这个拿给我做什么,快些给祖母放回去,这茶若是受了潮跑了味道可就毁了。”

    那小丫头虽是觉得有些奇怪,可仍旧是按照苏漫的吩咐将小匣子又放了回去。

    苏漫看着她将柜子再次关好,这才扶额长叹,是她大意了,祖母最喜欢白茶,这里的陈茶自然是不少的。

    可这陈茶,显然不是她想要的陈茶。

    罢了,她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气的人,就给他泡个最新的白牡丹。

    坐在西次间的苏老夫人和陆衍自是不知道苏漫这一出的。

    苏老夫人轻叹了一声,这才将话说了出来:“关于你和漫漫的亲事,我已经将信送走了,不过你终究是我们府里长大的,你们的亲事若是太早传出去,怕是在外面不太好听。”

    陆衍颔首:“您的意思我都明白,您且放心好了,我定然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的。”

    苏老夫人颔首:“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此事还好有你在,就漫漫那个脾气,被我们一家娇惯坏了,嫁到谁家我也不能放心。”

    陆衍却是笑容更盛:“您这话说得就过了,您总觉得漫漫还是个孩子,可您真该去我那宅子里好好看一看,看看她将那宅子打理的有多好。”

    苏老夫人知道陆衍不是在说虚话哄自己,便也摇着头说道:“她这点子本事要是都没有,那也就白养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

    “所以,老夫人,漫漫非常好,能够娶到漫漫是晚辈的福分。”

    陆衍说着,再次站起身来,深深地朝着苏老夫人行了一礼:“苏家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将漫漫下嫁于我,我自会一生一世好好待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的。”

    苏老夫人连忙起身,亲自携了陆衍的手,将他扶起:“你这孩子,如今大了倒是越发外道起来,说到底,我也是有私心在的。”

    陆衍自是明白,苏老夫人之所以会将苏漫嫁给他,所图的也不过是苏家对他的恩情。

    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自己如今想娶漫漫,所为的也不过就是自己那点执念而已。

    “说起来,我听漫漫说你前些日子又被东宫的人叫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陆衍简单的将事情说给了苏老夫人,末了补充了一句,“不过就是找个人说两句闲话的事儿,也不知道太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竟是这般简单的就信了。”

    苏老夫人呵呵笑了两声:“听你这意思,似乎对那老三有些看法。”

    陆衍原本就没有打算瞒着苏老夫人,大方的点了点头,道:“这位三爷年纪不大,可是心思却是不少,晚辈总觉得他与晚辈有些相似,所以对他实在是信任不起来。”

    苏老夫人听了陆衍这直白的话却是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哪有这样子说自己的。”

    陆衍也跟着笑起来,说道:“跟您晚辈自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当然是有一说一了。”

    苏老夫人颔首,没有再提三皇子,却是说起了三皇子的生母林贤妃:“说起这个老三,我对他倒是没什么印象,可是他的母亲林氏,我却是知道的。”

    “林氏是永宁侯府的嫡幼女,也是定国公夫人的胞妹。她是皇帝登基后第三年入得宫,入宫之后深得帝宠,没几年就有了三皇子。

    “她也算是个有福气的,后宫多少妃嫔生不出个一儿半女,她却是一举得男,并且凭借这个儿子晋到了贤妃的位分。

    “每年进宫朝拜,我倒是也能见到她几次,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因着她姐姐的原因,你伯母与她也是说得上话,可不知为何,我对她偏就是生不出半分的喜欢来。”

    陆衍听到这里,还是有些不明白,微微蹙了眉说道:“林贤妃晚辈倒是没有见过,不过听太子说,这位娘娘是个极其低调守礼的人,在后宫之中如同个透明人一般的存在着。”

    这话陆衍倒是没有说话,他两世为人,却是一直都没有见过这位林贤妃。

    苏老夫人点头:“是,我那几次见到她,她都是小意的坐在角落里,不说话不出声,若是有人与她说话,她就抿嘴笑,这般看来的确是个又听话又乖巧的,也难怪这许多年在后宫中的位置一直稳稳当当的。”

    陆衍听了苏老夫人这话也才猛然反应过来,是的,这位林贤妃实在是太稳了。

    季皇后在的时候,她便是贤妃,哪怕刁蛮如同舒贵妃都不会轻易去寻她的麻烦。

    后来他辅佐六皇子登基,王氏贵为太后,却依旧没有想着要去动这位林太妃。

    所以这位林氏,稳稳的在后宫中等着,等到了她的儿子成功返京,成功成为了林太后。

第一百四十二章 是你父亲的意思

    苏漫在茶房里等了大半个时辰,觉得不管有多少话也该说完了,这才端了茶盘又重新回了西次间。

    苏老夫人见她回来,笑眯眯的冲着她招了招手,说道:“这几年一直纵着你,书也没读几本,女红也没做几回,叫你跟着你母亲学理家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往后可不许再这样了啊。”

    苏漫瞥了旁边的陆衍,见他仍旧是那一脸温润的笑意,心里没来由的生了点火气。

    她将茶捧给陆衍,这才腻到苏老夫人身边,撒娇道:“祖母,圣人都说了,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读那么多数又有什么用啊。”

    苏老夫人伸了手指戳苏漫的额头,哼道:“这等话也就你会听,你衍哥哥家没有主母,你过去便要理家管事,若是什么都不会,那府里还不是要一团乱了。”

    苏漫听了更是不服气:“谁说我不会管家理事了,不就是看看账本,管理管理人情往来么,我原先不想学是因为这些太简单了。”

    “我看你啊,就一张嘴会说。”苏老夫人轻拍了苏漫两下,又抬头看向陆衍:“你且在家里好好准备着,等到你世伯回了信,我便通知了你。”

    陆衍微笑颔首,站起身来告辞,苏老夫人又推了推身边的苏漫,道:“还不去送送你衍哥哥。”

    苏漫只觉得一头的雾水,这跟她以前看得电视剧啥的路子不一样啊,不是都说在古代长辈们从不当着小辈说亲事的事儿么,怎么自家祖母竟是比她这个现代来的还要开放啊。

    苏漫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仍旧是应了一声,慢悠悠的跟在陆衍身后出了正房。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期间竟是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红梅就远远的坠在二人的身后,看着自家姑娘从上到下都散发着我很尴尬的气息,叫她实在是不忍直视。

    可是偏偏前面这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谁都不说话,竟也不觉得奇怪。

    苏漫这一路都在纠结,她实在是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陆衍,怎么好好的盟友,才两天的工夫就要变成她未来的丈夫了。

    这个跨度有点大,叫她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苏漫一脑子浆糊的跟在陆衍身后,他什么时候停了步子都没有发现。

    所以,苏漫就一头撞了上去。

    陆衍却是早就发现了她的失神,在她撞过来之前,伸了手将她扶住。

    苏漫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向陆衍,眼中满是迷茫。

    陆衍不由失笑,这个小姑娘怕是被自己这番举动搞迷糊了。

    他轻笑了一声,抬眸看了眼垂头站的远远的红梅,这才低声说道:“漫漫,我曾问过你有没有心上人。”

    苏漫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一脸的疑惑:“啊?”

    “若是你有心上人,那我定然要成全你的心思,让你的后半生安稳无虞。”陆衍盯着苏漫,眼睛里满是诚挚,“可是你说你没有。”

    苏漫这会才算是听明白了,有些尴尬的别开眼睛,推开陆衍的手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作的意思非常明显,可是陆衍却并没有再上前,只轻笑了一声,直起身来继续说道:“你我亲事究竟是为何,老夫人恐怕都跟你说过了,我的意思也是十分简单,我想护你周全,想要你后半生喜乐平安。”

    苏漫自然是知道陆衍要娶自己是出于一片好心,可是,这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尤其这会儿又不是那离婚自由的现代,等到风头过了,两个人就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平分手。

    他们两个人一旦成亲,那这后半生定然就是要捆在一处了,不管他们两个人之间有没有感情,怕是也没有回环的余地了。

    所以,自从苏漫昨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就十分的纠结。尽管她十分清楚,陆衍是个非常好的结婚对象,对她也一定会很好,可是这没有感情的婚姻,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陆衍看着苏漫一脸的纠结,自然也是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你不必想太多,你我的婚事虽然是权益之计,可是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对你自然最是了解,我觉得我们会过得很好的。”

    苏漫听了陆衍这话却是有些吃惊,按照常理而言,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若是自己不愿意,等到过了这一段时间就还给自己自由吗?言情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陆衍显然是看出了苏漫的想法,他继续笑道:“和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对待和离的妇人十分苛刻,我不希望你要面对旁人探究的眼光。”

    不知道为何,陆衍这话说得十分平淡,可苏漫却是红了脸。

    其实,陆衍这人倒真的不错,如果自己能看着他不走了前世的老路,想来也是件不错的事儿。

    苏漫想着,悄悄的抬了头偷偷去看陆衍。

    这人张的真是好看,能跟这么好看的人过一辈子,好像也不错呢。

    陆衍见苏漫不再说话,也知道过犹不及,便低低的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出了垂花门。

    苏漫呆呆的应了声好,直到陆衍转过回廊再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又回了慈心院。

    慈心院里,苏老夫人正和周妈妈说着话,见到苏漫回来,连忙冲她招了招手:“你衍哥哥走了?”

    苏漫的小脸仍旧是红彤彤的,她微微点了点头,觉得这事儿还是要问一下苏老夫人为好。

    她蹭到苏老夫人身侧坐了,半天才低声问道:“祖母,怎么我与兄长定亲的事情以前没有听您说过,这会儿又决定的这么急了呢?”

    苏老夫人原本就没有打算瞒着苏漫,笑着说道:“这是你父亲的意思。”

    苏漫有些惊讶:“可您刚才还跟兄长说要等了父亲的回信的。”

    苏老夫人听了哈哈的笑了起来:“傻丫头,你父亲的意思是想要你尽快出嫁,他虽然属意你衍哥哥,可是总也要问了你衍哥哥的意思不是。”

    苏漫听了哦了一声,心中却是在不停的腹诽。

    自己这算是强扭的瓜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此事必然有蹊跷

    苏震的信回的很快,不过半个月信就已经到了苏老夫人的手中。

    苏老夫人见到了信,就叫周妈妈去金台坊传了话,隔日季阁老的夫人便亲自登了门。

    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没有人知道季夫人去伯府里,是替陆衍提亲的,更没有人知道,陆衍和苏漫不过几日就交换了草帖子,在大佛寺合了八字,就算是将亲事订了下来。

    不过苏漫毕竟还小,如今又是在国丧期间,所以这事儿一直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季府一家,再没有旁人知晓了。

    事情都尘埃落定的这一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的细雨,陆衍站在书房中,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却是无比的平静。

    他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和漫漫订了亲,他原想着漫漫性格执拗,要徐徐图之,却不想,老夫人一句话,就将此事敲死了。

    那一日,他叫人将漫漫接到了府里归置东院,原想着能够早些回去与她说一说话,却不想苏老夫人却差人等在了衙门口,将他直接引去了伯府。

    苏老夫人见了他,竟是没有绕丁点的弯子,直截了当的问道:“衍哥儿,你可愿意娶了漫漫?”

    饶是陆衍这般机敏的人,也是被苏老夫人这直接的问话惊住了。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笑着答道:“晚辈的心思,老夫人恐怕早就看在眼里了。”

    苏老夫人却是对他这迂回的说法十分的不满意,她轻咳了一声,眼眸直直的盯着自己:“你愿是不愿?”

    陆衍并不觉得尴尬,只仍旧挂着柔和的笑:“自然是愿意的。”

    听了他的回答,苏老夫人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身上再没有了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气势。

    “其实我总觉得儿孙自有儿孙福,漫漫愿意嫁个什么样的郎君便由着她,”苏老夫人靠坐在迎枕上,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无力,“可是如今这形势,却是容不得她慢慢挑选了。”

    陆衍听了这话却是有些疑惑:“如今正值国丧期间,皇帝就算是有心,怕是也要等上个一年半载罢。”

    苏老夫人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管等多久,漫漫的亲事只要是悬着,我这心里就觉得十分不安稳。”她说着,抬起头来看向陆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原先我还想着,这后宅里的妇人一个比一个的精明,又有哪个看不出来漫漫如今的处境,想来是没有人家敢触了这个霉头来求娶漫漫的。”

    陆衍微微颔首,还未等说话就听到苏老夫人继续说道:“你对漫漫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了,若不是看你对漫漫有心,我也不会生了这个心思,如今既然你也愿意,那你们的亲事就尽快订下来罢。”

    听到这里,陆衍终于变了脸色,他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夫人,如今正在国丧期间,不宜嫁娶定亲,更何况漫漫的心意还不知如何,即使定亲也不急在这一两个月吧。”

    苏老夫人却是十分的固执:“漫漫那边你不必担心,自有我在,你只管托了信得过的媒人,将帖子准备好就是了。”

    陆衍简直哭笑不得:“老夫人,漫漫的性子您也是了解的,若是她不愿意,那这亲事还是就此作罢的好。”

    苏老夫人听了陆衍这话却是笑容更盛:“漫漫那边你不必担心,我既然与你说定了,那她必然也是会同意的。”

    陆衍还想再多劝两句,却听苏老夫人继续说道:“看你如此疼爱漫漫,这话我也就不再瞒你了,想要你们两个尽快定亲,是你世伯的意思。”

    听到是苏震的意思,陆衍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苏震最是疼爱漫漫了,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那事情定然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可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竟叫苏震也无法改变皇帝的决定,只能选择匆匆将爱女出嫁来避祸呢?

    陆衍仍旧看着窗外的雨丝,眉头却是紧紧的蹙在一起。

    今生与前世有太多的不同了,不同到,若不是有漫漫在身边提醒,他甚至觉得那前世不过是自己的一场黄粱梦。

    前世皇帝因为忌惮苏家在辽东的势力,因为忌惮世伯手中的兵权,进而将漫漫推到了风口浪尖,更是将苏家放在了油锅之上。

    可如今,形势在他看来还是风平浪静,怎么苏震竟是急迫到了这种地步?

    难道是辽东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陆衍想到这里,回头看向躺在一旁竹椅上小憩的骆知行,沉声问道:“你在辽东这么多年,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儿?”

    骆知行半抬了眼皮睨了他一眼,啧了两声哼道:“你这会儿不是应该在想自己的亲事么,怎的又想起辽东来了?”

    陆衍缓步走到桌案后,坐在太师椅中望向骆知行,不理会他的调侃,仍旧沉着声音问道:“师父可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骆知行再次合上眼,随意拿了本书卷盖在自己的脸上,晃晃悠悠的答道:“师父他老人家是个什么脾性你应当也是清楚的,他能跟我说什么,整日里除了骂我蠢就是骂我懒,旁的哪还会跟我说。”

    陆衍轻叹一声,自己这个师兄若说身手那绝对是天下第一,可说起懒散,怕也是天下第一了。

    无法,他只得挽了袖子磨墨,有些事情问他是问不出来的,倒不如亲自去问师父。

    信从金台坊出来就直往辽东而去,送信的人得了陆衍的吩咐,一路快马加鞭不过几天的功夫就见到了王恕。

    王恕接过信笺,转头看向一旁躺在床榻上的苏震,轻笑了一声,道:“我就说,即使县主不将事情的真相告知衍儿,他定然也能察觉出不妥来。”

    苏震轻咳了两声,低声笑道:“您老看人的眼光一向最是毒辣,溢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恕笑了两声,将信笺抖开,草草的看了一遍,笑道:“知行这个蠢货,叫他回了京,竟是半点正事都没有做。”

    苏震也跟着笑起来:“他离开这里,就是最好的了,您还指望他能深入朝堂不成?”

    王恕闻言长叹了一声,将那信收入怀中,低声道:“京中的日子,怕是不比这辽东好上多少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父子同时受重伤

    王恕听了苏震的话,转身走到床榻边上,伸手搭了他的脉细细的探了探,半晌才长叹了一声,道:“你这是下定决心了?”

    苏震沉沉的笑了两声,而后又猛地咳了起来,半晌才缓过气来,轻声说道:“原本我也想讲错就错,可是这一个错误显然已经将苏家陷入了绝境,若是我再这般糊涂的过下去,怕是子诚都等不到袭了爵位。”

    王恕闻言也是叹息:“唉,你父亲英明一世,竟是叫这么个狠毒的东西给蒙蔽了双眼,怕是他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选择会将苏家人置于现在这种境地罢。”

    苏震苦笑:“其实也怪不得父亲,若是没有您在,我怕是致死也难发现端倪。”

    王恕略有些颓丧的摆了摆手:“我也是老糊涂了,当初你父亲写信给我的时候,我就应当劝阻他,可是我那时候远在蜀中,总觉得终归是龙子凤孙,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王恕说着,缓缓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袍,道:“你且躺着,我去子诚那边看一看。”

    苏震听到王恕提起自己的长子,脸上担忧之色更浓:“世叔,子诚如今可还好?”

    王恕轻笑一声,低声安抚道:“你且放心,他比你要好很多,他年轻,要比你好的更快一些,再有三五日的就能下床走动了。”

    苏震听了终于松了口气,低声喃喃道:“唉,子诚是个好孩子,是我连累了他。”

    王恕却是不再理会他,只吩咐了一旁的亲兵看护好苏震,便出了营房往后面走去。

    苏澈居住的营房离着苏震的并不很远,王恕背着手缓步踱了过去。

    营房外,苏澈的贴身小厮大宽正守在门口。

    见到王恕过来,他连忙小跑着迎了过来,躬身行了一礼道:“老太爷您来了,世子爷一早就行了,这会儿正嚷嚷着要去看伯爷,小的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得叫小稳在屋里守着,正打算差了人去请您呢。”

    王恕一听,眉头便紧紧的拧在了一起,沉声喝道:“胡闹,自己伤成什么样他不知道么。”

    大宽也不敢耽误,连忙推开门将王恕让进屋中。

    屋中燃着淡淡的安神香,久闻令人内心平静,可是显然屋中的人半点也没有受到这香气的影响,正高声叫喊着:“就这么点子小伤有什么打紧,我得去看看爹,爹伤了我不在榻前伺候着像话么。”

    “你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叫你爹看着伤心担忧,这就像话了?”王恕几步走进内室,就看到苏澈靠着床勉强坐着,一边喘气一边训斥着小稳。

    小稳知道他身上有伤,不敢硬拦,只得将人按在床上,苦口婆心的劝。

    听到王恕的声音,小稳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连忙抬了头看过来,带着哭腔说道:“老太爷您总算是来了,世子爷非要去伯爷那边,小人怎么劝也是劝不住啊。”

    王恕叹了口气,冲着小稳挥了挥手,小稳连忙松开苏澈,退到了一边。

    苏澈见到王恕,却是不敢造次,想要扶着床柱站起身来,却是试了几次仍旧不能成功,最后竟是重重的跌坐到了床上。

    一旁守着的大宽小稳看着暗暗着急,可是看到王恕就那么沉着脸站在原处,二人不敢上前帮忙,却是急红了眼眶。

    苏澈跌回到床榻上,显然是十分的恼怒,他抬了左手想要狠狠的捶向床榻,却因伤口的牵扯,只得轻轻落下。

    “可恨!”苏澈咬着牙,仍旧想要努力站起身来。

    王恕见状,终是低叹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苏澈的右肩:“我知你心中着急,可是你这伤也并不轻,若是你再这般折腾下去,就是华佗在世也难保你左手灵活如同以往。”

    苏澈声音却是低了很多:“不过一条左手,没了也就没了,有什么打紧。”

    “胡说八道!”王恕原本就被这父子俩的伤势搞得头疼,这会儿见苏澈还这般的不配合,自然更是恼火,“你是忠勇伯府的世子,将来的忠勇伯爷,这整个苏家就要靠你来支应门庭,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母亲,你妹妹由谁来护着!”

    苏澈听了王恕这话,终于闷了头不再说话。

    王恕见他终于听话了一些,这才示意一旁的大宽和小稳,将他扶着趴在了床榻上。

    苏澈人才趴好,就拉住王恕的手,一脸焦急的问道:“太公,您方才定然是从父亲那里过来的,父亲现下如何了?”他说着,眼圈渐渐红了,“若不是我,父亲也不会遭此劫难……”

    王恕对于苏家小一辈的孩子都十分的疼爱,对苏澈更是如同对待自己的嫡亲孙儿一般,见他如此,语气也是软了下来:“你且放心吧,你父亲的伤势比你要轻的许多,不过是他积年的旧伤太多,我才叫他好好休养,不要到处走动的。”

    苏澈听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垂了眼眸自责道:“若是我不这般的莽撞行事,也不会造成如今的状况,还要叫您跟着操劳。”

    王恕听这话就知道苏澈如今还不知道内情,他将苏澈的伤势查看了一番,又吩咐大宽下去取了治疗创伤的药膏来。

    苏澈的伤势并不如王恕说得那般轻巧,他的背后自左肩到右侧的肋间,横着一道狰狞的刀伤。那伤口深可见骨,鲜红的皮肉向外翻着,十分的骇人。

    小稳看着那刀伤就忍不住捂了嘴,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王恕却是一脸平静的查看了一番,发现翻开的皮肉中,已经有些发黑变色了。

    这是皮肉坏死的征兆。

    王恕看了眼因为掀开纱布而疼的满脸是汗的苏澈,低声吩咐一旁的小稳:“去取了匕首和灯烛过来。”

    小稳不知道王恕要这些东西做什么,连忙到一旁寻了东西递过来。

    王恕拿着匕首,将那匕首在烛火上烤了又烤,这才转头对着苏澈说道:“你这伤口处有些皮肉已经坏死,若是不除,怕是会影响伤口愈合。”

    他说着,将匕首在苏澈的背部比划了两下,道:“你且忍着点痛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总要支应门庭

    好在那匕首十分的锋利,苏澈狠狠地咬着口中的棉布巾子,虽是疼得浑身打颤,却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王恕手下的动作也十分利索,不过几息的工夫,便将那死肉一一剔除了干净。

    一旁的大宽看着,手指都紧紧的捏在了一起,仿佛这刀是割在他的身上一般。

    王恕将匕首搁到一旁,又将手洗净,这才向着大宽招了招手,接过了已经制好的药膏。

    那药膏也不知道都是用了些什么材料,浓稠乌黑,还散发着一股股奇怪的味道。

    可就是如此,屋中的几人都如同没有闻到一般,任由王恕将那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了苏澈的背上。

    换好了药,王恕这才长吁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的本事也就这些了,你这伤口我只能保证你若是好好休养,不出十日定能愈合,可若是你仍旧像今天这样,导致伤口无法愈合,我可就不知道你日后还能不能向现在这般灵活了。”

    苏澈吐出口中的帕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虚弱的回了一句:“我日后一定全部听从太公的吩咐。”

    王恕点了点头,又用细软的纱布将伤口盖好,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孩子。

    苏澈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别家勋贵的公子哥在这个年纪,怕是还在斗鸡走狗,安心的在家做着纨绔子弟,可是他却已经在阴曹地府走过一遭了。

    或许这些事情,不应该再瞒着他了,他终究是要成为苏家的掌家之人。

    思及此,王恕抬眸看了一旁垂手静立的两个小厮,低声吩咐道:“你们去门外守着,我有话要与你们世子爷说。”

    大宽小稳哪里敢耽误,立刻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苏澈虽然心思颇为单纯,可也不是全然的无知,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蹊跷,也叫他不能不多想。

    可是他所知道的毕竟十分有限,自己苏醒后便一直在脑中盘算着这些事情,可是想了两天,却仍旧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这会儿他见到王恕将人都遣了出去,自然明白王恕是要对他说些什么。

    他吃力的调转过头,紧紧盯着王恕,哑着声音问道:“太公,您可是想与我说,这次的事情颇有蹊跷?”

    王恕颇感欣慰,终究是苏家的孩子,对于这些事情果然十分的敏感。

    他缓缓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事情你父亲没有与你说,我想他也是怕你太过年轻,知道了太多不好。可是如今人家都已经杀到了你家的门外,若是你还这般懵懂下去,怕是被人害了,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苏澈神色郑重,他沉思了片刻,这才试着开口问道:“可是我苏家的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苏澈知道,自己的祖父是有从龙之功的,若是没有祖父的帮衬,如今的皇帝怕是还在太原府当他的闲散王爷呢。

    正是因为如此,这几十年苏家的地位可以说是旁人无法撼动的,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敢与这样的苏家作对,更能将手伸到他苏家驻守了几代人的辽东来?

    苏澈想不通,他有些茫然的望向王恕。

    王恕再次长叹,也是,任谁能想到,这想要害了苏家的,正是他们苏家一力担保的这位皇帝呢。

    他看着苏澈那茫然无措的神情,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苏澈似是也察觉到这事关重大,缓缓收敛起脸上的茫然,郑重说道:“太公您有话直说便是,我如今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我想要好好保护母亲和妹妹。”

    王恕望着眼前还带着些稚气的少年,心中满是疼惜。

    他定了定神,最终还是开口将几十年前的事情悉数告诉了苏澈。

    二十多年前,当今天顺帝还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年满二十岁便被赐了封地,举家搬迁到了封地太原府生活。

    许是因为不受宠的原因,天顺帝为人十分的低调,与人相处又谦逊有礼,更是一心拥护太子,为太子马首是瞻。所以旁人都认为这是个性情宽和的忠厚之人。

    老忠勇伯也是这么认为的。

    尤其是当太子被查出与辽东关外的马匪勾结,搜刮民脂民膏,先帝一怒之下,将太子贬为庶人,圈禁在京郊别院中的时候,天顺帝冒着被先帝苛责迁怒的风险,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跪在宫门外两日为太子求情。

    正是天顺帝的这番举动,更叫老忠勇伯觉得,这将来定会是位仁义之君。

    虽然老忠勇伯并不相信太子会做出勾结马匪这等恶事,可是当时铁证如山,太子更是在事情败露之后畏罪自缢,此事便再难有翻盘之日了。

    先皇虽是震怒,可是他也是真心疼爱太子,太子四五岁的时候便进入御书房学习,先皇对太子可谓是用心良苦。

    太子薨逝,先皇后卫氏一病不起,不过几日也就撒手人寰。

    说起卫家,当时若不是老忠勇伯一力担保,怕是定国公府如今也早已飞灰湮灭了。

    此事之后,先皇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缠绵病榻无力朝政。

    天顺帝再没有离京,而是在先皇榻前侍疾,端水喂药,十分用心。

    老忠勇伯对于天顺帝也是十分的满意,所以在先帝召见的时候,便将自己的想法如实告知了先帝。

    先帝原本觉得天顺帝太过软弱,怕是难堪大任,如今有了肱骨老臣的支持,他便放心的将皇位交于了天顺帝。

    这些旧事,苏澈自然都是知道的,可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王恕会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旧事。

    可是他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继续静静的聆听。

    “你祖父十二年前遭袭身亡的事儿,你可知道?”王恕顿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苏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当时我不过三四岁,妹妹都还没有出生,这些事情记得并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倒是听父亲提起过,说是祖父依例出巡,被一伙金部骑兵偷袭,重伤不治才……”

    王恕点头:“我想你父亲也是这般与你说的,其实你祖父的死另有原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定不会负了他们

    苏震艰难地翻了个身,仰躺在床榻上喘着气,守在门外的亲兵听到动静连忙走了进来,见苏震正努力伸手去撑床沿,赶忙走过去,扶住他,急声问道:“伯爷,您这伤才好一些,王老太爷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您好好休养,您这是做什么?”

    苏震被那亲兵扶了,这才缓缓的坐起身来,他靠在迎枕上喘了好一会儿的气,哑着声音问道:“世子现下如何了?”

    那亲兵知道苏震这是担心世子,连忙将王恕先前交代好的话说了出来:“伯爷您尽管放心好了,世子爷那边的伤势并不比您重,如今正好生休养着。方才大宽还过来传话说,世子爷说过两日能够下床了就来探望您呢,叫您安心养伤。”

    苏震听了,却只喘着粗气斜睨着那亲兵,不回话也不再问了。

    那亲兵被苏震盯得有些发毛,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伯爷,王老太爷的医术您也是知道的,他老人家那就是华佗在世,哪有他老人家瞧不好的病症。”

    苏震知道在这人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便缓缓收回眼神,轻叹一声道:“罢了,你叫个人过去看一看他,回来与我说说情况。”

    那亲兵自然是连声应下,手却是扶着苏震不敢松开。

    苏震微微皱了眉,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卢泗大步走了进来。

    卢泗是苏震身边的老人了,从入伍就跟在他的身侧,如今也是一名游击将军了。

    卢泗见苏震坐起来了,大吃一惊,连忙几步上前扶了苏震,声音如同敲钟一般的喊道:“伯爷,您好好的起来作甚,您现在这个伤势可是不能随便乱动的,您瞧瞧世子爷,不听话非要下床走动,这会儿伤口又裂开了吧,末将去的时候,王老爷子正好一通的骂呢。”

    那亲兵一听,险些没气厥过去,他这玩命儿瞒着世子爷的伤势,这人可好,来了不过两句话的工夫,就将事情抖了个底儿掉。

    那亲兵连忙低头去看苏震的脸色,却见苏震只是微微颔首,低声说道:“我是亲眼看着他受伤的,他那伤着实不轻,裂开也是正常的,你去劝一劝他,就说我这边一切都好,叫他安心养伤。”

    卢泗的声音仍旧是梆梆的响:“哎呀,伯爷,您就别操这些个心了,世子爷那边有大宽小稳,出不来什么岔子的,要末将说,您只管养好自己的伤,您好了,世子爷自然也就好了。”

    那亲兵只觉自己的耳朵都被卢泗震得嗡嗡作响,连忙抬了头拦住卢泗的话头,低声说道:“卢将军,您快些帮小的将伯爷扶回去罢,王老太爷交代了,说是伯爷现在可不能随意走动的。”

    卢泗这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蒲扇一般的大手就伸了过来。

    这卢泗本来就是个粗人,出手自然也是没个轻重。他伸了双臂就往苏震的腋下伸去,才捧到人,那亲兵就哎呀一声叫喊起来:“卢将军,伯爷就伤在肩上,您这么伸手过去,不是就碰到伤口了么。”

    卢泗一听赶忙将手缩了回来,站在原地上下左右的看了苏震好一阵,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苏震自是最知道卢泗的脾气,沉沉的笑了两声,将手臂搭在了卢泗的小臂上,说道:“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哪里就这么娇气了,来,扶我一把。”

    卢泗连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捧着苏震的手臂,将人扶到了床榻上躺好。

    苏震躺好之后,再次侧过头来看向卢泗,低声问道:“一同出去的弟兄们都无事吗?”

    卢泗听到这话,方才还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瞬间便垮了下来。

    他随意的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垂头丧气的低声回道:“这几日王老爷子一直守在您这里,死活不让末将进来见您,若不是看他这会儿在世子爷那边,末将怕是还进不来您这营房。”

    苏震一听,脸色猛然一变:“难不成?”

    那亲兵连忙拦在卢泗身前,急声说道:“伯爷您不要乱想,那一日去的弟兄虽然伤势都不轻,可如今都还好好的活着,您且放心就是了。”

    卢泗一听火气一下就窜了上来,他一把拨开那亲兵,低声吼道:“活着,是,是都活着,可是这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呢!”

    那亲兵被卢泗猛地推到一边,却仍是高声提醒着卢泗:“卢将军,伯爷还病着呢!”

    卢泗却是不为所动,怒目圆睁,狠狠盯着那亲兵:“我自是知道伯爷还病着,没有人比我更担心伯爷的身体,可是,瞒着伯爷就真是对的吗?”

    苏震闻言更是震惊,他努力撑着床榻支起半边身子,喘着粗气问道:“卢泗,你跟我时间最久,最是知道我的性子,今儿你若是敢有半句隐瞒,我定然不会轻饶了你。”

    卢泗缓缓回过头来,满脸横纹的粗犷汉子此刻却是红了眼眶。他缓缓从杌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单膝跪在苏震的榻前,压抑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伯爷,弟兄们为了护着您和世子爷安全回来,有十多个人只身拦住那些马匪的去路,那些马匪,就径直从他们的身上踏了过去……”

    苏震只觉自己眼前一黑,浑身再也没有了丁点的力气,猛地栽倒在了床上。

    那亲兵见状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苏震的床榻前高声唤道:“伯爷,伯爷!”

    叫了两声却仍旧没见到苏震有任何的反应,也顾不得还跪在地上的卢泗,一头撞了出去:“来人,快去请王老太爷过来,伯爷状况不太好。”

    卢泗也被这变故吓得有些傻,他呆愣愣的看着倒在床榻上的苏震,半晌才反应过来,跨步站了起来,冲到苏震的床前:“伯爷!”

    苏震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两只耳朵更是轰然作响。

    被马踩踏而过,那必然要上了骨头,更甚者,怕是要断肢断腿的。

    这样,他们怕是再也不能留在军中了。

    苏震长叹了一声,只觉眼前渐渐有了光明,耳中也传来了卢泗焦急的呼喊。

    他闭了闭眼,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哑声说道:“你叫他们放心,我苏震,定不会负了他们。”

第一百四十七章 亲自下厨做美食

    苏漫自从与陆衍订了亲,就彻底的被苏老夫人及谢氏拘在了屋子里,说是要她好好练习女红。

    苏漫想起那一堆的针头线脑就觉得无比头痛,整日里头就求着红梅和紫竹两个替她打掩护,用了小丫头们故意绣坏了的帕子跟苏老夫人交差。

    如此这般的过了大半个月,苏老夫人对苏漫这拙劣的绣技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了,只得挥了挥手,由着苏漫自己去了。

    陆衍府里终究是没有长辈的,自家姑娘不做绣活也不会被人嫌弃,大不了就多陪嫁几个绣娘过去就好了。

    苏漫得了苏老夫人的话,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连夜替苏老夫人抄了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虔诚的送到苏老夫人面前,说是要供到小佛堂里去。

    苏老夫人自是喜不自胜,往后的日子对苏漫就更加纵容了。

    要说这定亲与没定亲,苏漫觉得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除了,再难见到陆衍了。

    原先两人兄妹相称,虽是一个住在外院一个住在内院,可终究是在一座宅邸里头,两人来来往往的也没有什么忌讳。

    如今这分府而居又隔了两条胡同,苏漫发现,自己竟是又有大半个月没有见过陆衍了。

    前几日苏漫仍旧大大咧咧的招呼汤娘子过去看看,问问季皇后的事儿究竟查的如何了。可是每次汤娘子听到她的吩咐都是笑得一脸暧昧,时间长了,苏漫竟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便再没有叫她过去了。

    如此一来,苏漫到真过上了待嫁姑娘该过得日子。

    只是这天气一日比一日的热,苏漫又开始怀念起现代的空调来了。

    红梅见她没什么精神,便向站在一旁打扇的金盏吩咐道:“方才大厨房是不是从了冰镇的绿豆汤过来,你去给姑娘端一碗过来。”

    苏漫想着厨房那清汤寡水没什么味道的绿豆汤,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道:“不喝不喝,绿豆虽是解暑,可是大厨房的汤却是没什么味道,若是能有碗绿豆沙……”

    说到绿豆沙,苏漫一个咕噜从炕上翻身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红梅,问道:“说起来,大厨房里应当有泡发好的绿豆罢。”

    红梅不知道自家姑娘这是又想到了什么,只讷讷的点了点头:“如今天气热,大厨房里总要备着绿豆汤,所以这泡发的绿豆可是必不可少的。”

    “这就好!”苏漫说着,便从炕上翻身下来,踩着鞋子就兴冲冲的往外跑,“走走走,我们去大厨房,本姑娘今儿亲自露一手给你们看看。”

    红梅见状连忙快步跟上,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姑娘,姑娘,您慢些。”

    苏漫根本就不理会红梅,出了逸然斋就直奔大厨房去了。

    这会儿正是半下午的时候,大厨房里的厨子们早就封了火休息去了,只留了一个婆子守着烧水的灶台打着瞌睡。

    那婆子听到动静,连忙抬起头来,见来人竟是大姑娘,连忙陪着笑凑了过来:“姑娘想要什么吩咐个丫头就是了,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呢?”

    苏漫随意的嗯了一声,四下打量了一番,心不在焉的问道:“你这可有泡发好的绿豆?可有去了皮的?”

    那婆子虽是不知道这位大姑娘要干什么,可是主子问了,她也就只有照实答话:“这泡发好的绿豆自是有的,”她说着,掀开一旁一个大木桶盖子,木桶里盛着清亮的清水,清水中泡着满满的颜色艳绿的豆子。

    苏漫看得出来这绿豆已经是泡发好的,厨房的人看来也有及时的换水,豆子已经泡到原先的两倍大了,可是那水仍旧清亮无比,没有半点浑浊。

    她伸了手捞出一颗豆子,轻轻用手指一捻,那绿豆皮便顺势脱落了下来。

    苏漫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将这豆子给我捞一些出来,我要去了皮做些绿豆沙。”

    那婆子连忙应了,从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干净的碗盆,为苏漫盛了一些出来。

    苏漫看着那颗颗浑圆饱满的绿豆,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红梅呲牙一笑,道:“今儿这一下午,咱俩就算是有活干了。”

    红梅不知道自家姑娘这又是有了什么主意,小心翼翼的问道:“姑娘可是想做什么吃食?您不必亲自动手,婢子们来就是了。”

    苏漫却是摆了摆手,道:“这动手做美食也是一种享受,左右我也无事,就亲自做了给祖母送去尝一尝。”

    就这样,苏漫这一下午就泡在了厨房里,她原本觉得给绿豆去皮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们主仆两人忙活了一下午,也才剥出来小半盆的去皮绿豆。

    苏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只得招呼那婆子:“你将这绿豆蒸熟了撵成泥,红梅你去找管事婆子取块冰过来,要干净的,能入口的那种。”

    红梅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厨房,那婆子也听了吩咐忙活了起来。

    苏漫就这么在大厨房里耗了整整一个下午,这才兴高采烈的端着两个小碗往慈心院去了。

    慈心院里此刻正静悄悄的,苏漫有些奇怪,这会儿早就过了午休的时间了,怎的丫头们都一个个屏气凝神的站在廊庑下头,没有半点动静的。

    周妈妈这会儿也是站在正房的隔扇外头,见到苏漫来了,连忙笑着迎了过来,低声说道:“大姑娘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这后晌午的天气正热,您怎么不等了太阳落了,暑气消一些了再过来啊。”

    苏漫侧眼瞥了那关的紧紧的隔扇一眼,这才笑着回道:“正是因为天气太热,我做了些爽口的小零食,端过来想叫祖母尝一尝味道呢。”

    周妈妈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古怪,她将苏漫拉倒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姑娘今儿来的不巧了,老夫人这会儿正有事儿跟三老爷说话呢,要不这样,您将东西留下,等下老奴亲自给老夫人端进去。”

    苏漫自然笑眯眯的应了,叫红梅将托盘递给周妈妈,并细心的嘱咐道:“妈妈,我这绿豆沙里放了些冰,您告诉祖母不要吃太多了。”

    周妈妈连忙应下,将东西回手递给一旁的小丫头,正要送苏漫出去,却听身后的正房里传出一声怒喝。

    “你这孽子,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早早知道没害处

    这声音实在太大,苏漫实在无法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停了脚步转头看向周妈妈。

    周妈妈也是一脸无奈的苦笑,伸手又将苏漫请了回来:“还是委屈姑娘先在茶房等一会儿罢。”

    苏漫颔首,跟着周妈妈轻手轻脚的进了茶房。

    茶房里仍旧是那几个小丫头,看到苏漫进来立刻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周妈妈却是挥了挥手,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忙吧,我陪姑娘说说话。”

    小丫头们连忙应了,依次躬身退了出去。

    苏漫随意的坐到了一旁的小杌子上,想了想,这才低声问道:“妈妈,可是三叔父做了什么事儿惹了祖母生气了?”

    周妈妈原想着这三老爷终究是大姑娘的长辈,她这么擅自做主将事情告诉苏漫必然是不合适的,所以也就笑了笑,回道:“这主子们的事儿,我一个仆妇又哪里知道,姑娘且安心等等,老奴一会儿就去回了老夫人。”

    苏漫明白周妈妈的想法,便也不再多问,捧了茶盅慢慢的喝着茶。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工夫,一个小丫头探了脑袋进来,轻声说道:“妈妈,老夫人叫您呢。”

    周妈妈连忙站起身来,跟苏漫告了声罪,这才疾步退了出去。

    周妈妈走了不多大一会儿,那小丫头又探进头来,笑嘻嘻的冲着苏漫行了一礼,说道:“姑娘,老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苏漫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缓步出了茶房。

    苏漫掀帘进去的时候,苏老夫人正靠在临窗的大炕上,半阖着眼眸。她的眉头微微的蹙着,脸色也是十分的难看。

    苏漫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低低的唤道:“祖母?”

    苏老夫人闻声缓缓睁开眼眸,脸上的神色也是舒缓了许多。

    她伸手轻抚了苏漫的鬓边的发丝,柔声问道:“我听丫头说你今儿在大厨房里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可是做了什么好东西啊?”

    苏漫见苏老夫人的脸上虽是笑着,可是难掩倦意,便有些心疼。她脱了鞋子爬到苏老夫人的身侧坐了,这才冲着一旁端着托盘的小丫头招了招手,笑道:“我瞧着这天是越来越热了,大厨房里虽然每日里都熬着绿豆汤,可是这汤喝多了也觉得没什么滋味,所以啊,孙女就把这绿豆换了种做法,您尝尝好不好?”

    苏老夫人被苏漫这俏皮的语气都的呵呵直笑:“呦,我原以为你只是个会吃的主,如今竟然也学会了做了,真是不容易。”

    她说着,眼睛便往那小丫头端着的托盘中望去。

    托盘上摆着两只透明的琉璃小碗,碗中盛着乳黄色的糊状物。

    苏老夫人见状不由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个什么呀。”

    苏漫端起一个小碗,用调羹小心的舀了一勺,送到苏老夫人的嘴边,笑道:“您别瞧着它不好看,味道可是很好呢。”

    苏老夫人原本是不喜欢这种黏糊糊的东西的,可是想到这毕竟是孙女辛辛苦苦为自己做的,便也就张开了嘴,将那调羹含在了嘴里。

    原本以为这小碗糊糊会是黏糊糊的,可没想到,进了嘴才发现,竟是沙沙的口感,半点没有软烂黏糊的感觉。

    咀嚼间更是缓缓带出牛乳的香气,冰凉的口感更是叫人觉得心头清凉。

    苏老夫人将那一口冰沙咽下,这才笑吟吟的墨者苏漫的头发,低声笑道:“不错,我们漫漫真是长大了,这绿豆沙做的真是好吃。”

    苏漫闻言也是笑弯了眉眼,眯着眼睛说道:“那可不,孙女这一下午什么旁的事情都没有干,就站在那桶子边上给绿豆去皮了。”

    她说着,又伸出了白嫩嫩的手掌摊到苏老夫人的眼前,撒娇一般的说道:“祖母您瞧瞧,我这手一下午都泡在水里,都起皱了呢。”

    苏老夫人闻言笑着握住了苏漫的小手,轻轻拍了两下,转头冲着一旁的周妈妈说道:“去将我那一罐子新制的果脯拿来,犒劳犒劳我们姑娘。”

    周妈妈听了立刻笑眯眯的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果然留下大姑娘是对的,老夫人这会儿果然心情好多了。

    苏漫也笑嘻嘻的窝进苏老夫人的怀里,轻声笑道:“那孙女就谢谢祖母了。”

    苏老夫人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点了点苏漫的额头,笑着嗔道:“旁人家的姑娘,得着个花啊,钗啊的美的不行,你倒好,偏偏就喜欢各种吃食,倒是好养活了。”

    苏漫不服气的直起身来,叉着腰说道:“祖母这话就错了,这花啊钗啊的再好也是身外之物,这吃的东西吃进了肚子里才妥妥的是自己的东西呢。”

    苏老夫人被她这歪理逗得哈哈大笑,好一会儿才伸手指了那小碗绿豆沙说道:“这东西做得确实好吃,你可送了你母亲那里?”

    “送了送了,都送了。”苏漫再次窝了回去,“您放心好了,不光母亲那里,二婶娘、三婶娘那里我都叫丫头送了一份过去呢。”

    苏老夫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却不知又想起了什么,脸色沉了沉,叹起气来。

    “若是家里头一个一个都像我们漫漫这般的省心,那我老婆子就真是别无所求了。”

    苏漫知道苏老夫人这是又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她抬起头来,瞧着苏老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祖母,三叔父可是做了什么事儿惹了您不开心了?”

    苏老夫人知道方才她发脾气的时候,苏漫就站在院中,所以这会儿也就不隐瞒了,只颓然的点了点头,叹道:“你那三叔父啊,我原想着他是个幺儿,也不指望他光耀门楣,所以他喜欢经商,便就由着他去了,可哪能想到,他……唉!”

    苏漫听得有些迷糊,可也不敢开口去问,只仰着头盯着苏老夫人,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劝。

    苏老夫人垂眸看向苏漫,眼神慈爱而温和:“我原想着,你还小,这些事儿不好叫你知道,可如今你也是定了亲的人了,这些事情,早早知道也没有什么害处。”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三房旧事引深思

    苏漫的神色也变得郑重起来,她知道苏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是她这辈子都不能与旁人说起的事情了。

    苏老夫人搂着苏漫,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背脊,缓缓开口说道:“想来你许是有些印象的,你住在我这里的时候,你三婶娘时常过来与我说话。”

    苏漫经苏老夫人这一提醒,脑中立刻想起了某个炎热的下午,慈心院中也是如同这般的安静,周妈妈也是如今日这般垂着手站在廊庑下。

    那个下午,她在房中午睡,隐约间听到了女人的哭泣。

    这件事实在是太久了,久到若是苏老夫人不提起来,她怕是已经彻底忘记了。

    苏老夫人看着她一脸恍然的神情,知道她这是有些印象,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应当也知道,你三婶娘的娘家不过是保定府的四品知府,她又是个丧母长女,这样的门第,虽是不低了,可是想要嫁入咱们这样的人家却是高攀了。”

    苏漫想起郑氏,在她的概念里,郑氏做事一直是小心翼翼的,也从来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称呼自己的名字,总是规规矩矩的唤自己大姑娘。

    所以,对于这样的郑氏,苏漫总是亲近不起来。

    如今听苏老夫人说她是丧母长女,心里又有些理解她为何这般了。

    苏漫这头心思百转,苏老夫人仍旧在缓缓说着:“我原本是不同意你三叔父与她的亲事的,倒不是觉得她门第如何,不过是想着这样一个姑娘嫁入咱们府里头,怕是总会小心翼翼的做人,过得并不会太过轻松。”

    苏漫对苏老夫人这话倒是深以为然,长嫂是阁老府中的嫡女,二嫂又是太仆寺卿的嫡女,两位妯娌都是出身高门,就更显得她小门小户,出身不高了。

    老夫人说着,长叹了一声:“可我这心软,架不住你三叔父一个劲儿的哀求,便就点头同意了。”她说着,脸色越加的颓然:“可见这人心啊总是偏的,老三这么一求我,我便再也想不了其他了,只想着随了他的愿就是了。”

    “原想着这人是老三一心求来的,他总不会负了人家,可我终究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苏老夫人再次叹气,将事情讲给了苏漫听。

    原来这郑氏得了这门亲事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的,而苏霁亲自求了这门亲事,必然也是对郑氏十分的满意。

    所以小夫妻二人才成亲的时候也是和和美美的,着实过了两年恩爱日子。

    可是渐渐的,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异便慢慢显现了出来。

    苏霁打理着家中的庶务,少不得要东奔西走的,更是少不了喝酒应酬。偶尔几次晚归,郑氏耍些小脾气,苏霁只当这是小夫妻的闺中之乐,温言哄劝也就过去了。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郑氏这小脾气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苗头,更是不知为何疑神疑鬼了起来。

    每当苏霁晚归,她便冷言冷语的甩脸子给苏霁看,苏霁若是哄劝两句,她说两句风凉话也就过去了。可是苏霁也是伯府中的公子哥,是老夫人当做掌中宝一样宠大的幺儿,哪里总能给自家媳妇伏低做小的,时间一久便就再没了耐心。

    起先苏霁还哄郑氏两句,可渐渐的,后来就成了沉默不语,直到某次,郑氏彻底将苏霁惹怒,苏霁震怒之下甩袖离去。

    郑氏这才彻底慌了神,赶忙跑到苏老夫人那里去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自己的委屈。

    原本这小夫妻之间的事情,苏老夫人是不愿去多管的,可是如今儿媳哭到了自己这里,自己总要摆出个姿态来。

    所以当晚,苏老夫人就将苏霁叫过去训斥了一顿。苏霁心中依旧疼惜郑氏,原本就有些懊悔,听到了母亲的训斥,更是觉得自己错了,晚上回去就同郑氏道了歉,小夫妻二人这才重归于好。

    可是谁能想到,这好景不长,不过几个月,郑氏便又跑到苏老夫人这里来了。

    苏老夫人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一般,也是觉得头疼不已。虽然嘴上说对这个儿媳没的身份没有什么偏见,可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会忍不住的想,若是其他两个儿媳遇到这种事情,定然是不会哭到她这里来的。

    心中虽是这么想,可苏老夫人仍旧是好言劝了郑氏一番,又将苏霁好生训斥了一顿,这才作罢。

    可谁又能想到,从此之后,这对夫妻就像那堂屋中的西洋钟一样,每转上几圈就会来这么一出。

    时间一长,就是心善如同苏老夫人一般的人也终于忍不住了,婉转的提醒了郑氏几句。

    郑氏自然是听懂了苏老夫人的话,自此之后便再没有来找过苏老夫人。

    可是三房的日子却没有因此而消停下来,虽是不会闹到老夫人跟前来了,可是苏老夫人却是心知肚明,这两个人的关系却是越来越僵了。

    有句老话说的是,不瞎不聋,不做家翁。苏老夫人便是如此,既然儿子儿媳都不再往自己这边来闹了,她便也就只当做没有看到了。

    今日若不是知道儿子住在外院十多日了,她也不会将人叫过来训话。

    谁知道她才将人叫过来,儿子便跪伏在地上,哀声恳求她,想要与郑氏和离。

    苏老夫人自是震怒交加,狠狠的训斥了儿子一通,叫人盯着他,将他送回了三房。

    苏漫听了之后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平日里她与这位三叔父相处并不多,可每次见他,他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人虽然有着一股风流姿态,可是眼神却十分清明,可以看出是个十分正派的人。

    那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儿,竟是让这样一个人心灰意冷至此,居然说出了要和离这种话来。

    苏老夫人看着苏漫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是十分的苦涩:“漫漫,这夫妻的相处之道就是如此,恩爱情浓的时候,你任性一些,他当你娇俏可人,愿意哄着你捧着你。可这时日久了,还是要学会互相包容,莫要由着自己的性子将原先的恩爱消磨干净。

第一百五十章 夜半三更变故生

    苏漫回到逸然斋的时候,脑子里仍旧想着苏老夫人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

    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的原因么。

    再强烈的爱意,也会被这日复一日的多疑消磨个干净。

    其实郑氏有错吗?

    苏漫并不觉得郑氏有错,郑氏幼年失恃,小小年纪便在继母的眼光下小心翼翼的讨生活,自然是没有安全感的。

    正是因为缺少安全感,所以郑氏才会无比的多疑,想要用争吵来证明自己在苏霁心中是十分重要的,来证明自己在这个家是不卑微的。

    但是,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

    郑氏便是做的过了。

    苏漫不由觉得头疼,她又想起了苏老夫人与她说的话。

    苏老夫人会将这些事情说给她听,恐怕就是担心她日后会仗着陆衍对她的宠溺而一再的得寸进尺。

    其实苏老夫人还真是想多了。

    她心中明白的很,陆衍之所以愿意娶她,不过就是想要帮她一把。

    若说陆衍那样的人会对她这个身量都还没有长全的毛丫头动了心思,她是万万不相信的。

    虽然前段时间她曾因为陆衍那暧昧的眼神迷茫过,可是当两个人的亲事尘埃落定,她才突然明白过来,一切都只不过是那个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使出的手段而已。

    苏漫并不觉得陆衍有什么不对,只不过想清楚之后,仍是觉得有些别扭而已。

    可不管如何,他们两个人已经算是彻底的绑在了一起,日后合也罢、不合也罢,怕是都要绑在一起过完这一生了。

    苏漫忽然觉得有些灰心,自己努力折腾了一通,什么都没有做成不说,最后竟还是要靠这种笨方法来躲过一劫。

    不过再多想想她也就释然了,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她原来的本意不就是将这些事情完全托付给陆衍么。

    如今她也算是做到了自己的承诺,这外面的大事儿就交给有能力处理的人去处理罢,她只想安安心心的做个米虫。

    不过她一想起要与陆衍成亲,这心中还是有些慌乱的。

    虽然她在现代也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了,可是她母胎单身,不要说结婚了,就是连男人的嘴都没有亲过的。

    好在陆衍看她如同妹妹一样,想来两人就算成了亲,这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改变。这亲事,大概就是从这边搬到那边,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样劝慰了自己一番,苏漫终于是把心里头那点子难受扔到了一边,心安理得的睡了。

    可她才躺下了没多久,就听到院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外间的灯亮了起来。

    苏漫翻了个身,侧耳仔细听着外间的动静,只听到红梅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今儿这么早就歇下了?”

    紫竹今儿在外间值夜,苏漫没等她回话就轻咳了一声,扬声问道:“我还没睡,红梅进来说话罢。”

    外间突然静了静,紧接着内室的帘子晃动了两下,红梅走了进来。

    苏漫这会儿已经坐了起来,她掀开床帐,便看到红梅交握着双手,有些不安的站在苏漫跟前。

    苏漫有些奇怪,低声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

    红梅抿了抿唇,几步走到苏漫的身边,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姑娘,三房那边出事儿了。”

    苏漫一愣,扭头看向红梅。红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是冯嬷嬷叫人过来传的话,说是三老爷被三太太刺伤了。”

    苏漫闻言猛地站起身来:“刺伤了?可是请了大夫了?祖母可知道此事了?三叔父伤的严不严重。”

    红梅见状连忙上前按住苏漫,压低声音说道:“哎呦我的姑娘,这事儿是冯嬷嬷悄悄着人过来告诉您的,伯夫人和二房那边都瞒着呢。”

    苏漫闻言皱眉:“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还想要瞒着?祖母可是知道了?”

    红梅连连摇头:“老夫人那边就更不敢惊动了,冯嬷嬷说是三老爷身边一个贴身伺候的,悄悄的跑去找冯嬷嬷,请她给三老爷包扎伤口,冯嬷嬷这才知道的。”红梅顿了顿,“嬷嬷说,三太太是用一根赤金的簪子刺伤的三爷,伤口在左臂上,倒是不算十分严重。”

    苏漫在房中来回走了两圈,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什么样的仇啊,竟是闹到了要动刀动枪的地步了,好歹是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竟也下得去手。”

    红梅说着也是觉得有些唏嘘:“冯嬷嬷过去的时候,三太太怕是已经吓傻了,就捂着脸坐在一边呜呜的哭,竟是连三老爷的伤势都没问上一句。”

    苏漫听着,只觉得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她原本还觉得这郑氏也是个可怜的,如今看来,鲁迅先生说得对,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

    她想了想,继续问道:“冯嬷嬷是个什么意思,可要将这事儿禀了祖母?”

    红梅点头:“嬷嬷的意思是,这不是小事儿,老夫人那里定然是要禀告的,她着人来跟您说一声,好叫您心里也有个谱,别稀里糊涂的触了老夫人的霉头。”

    苏漫点头:“嬷嬷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且回去歇了罢,此事咱们就当做不知道。”她说完又转头看了看外头,再次叮嘱道:“叫院子里的小丫头嘴都闭紧一些,若是我听到有谁在院子里胡说八道,可别怪我将人发卖出去。”

    红梅微愣,她这是跟在苏漫身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苏漫如此严厉的说话。她躬身应是,缓步退了出去。

    红梅退出去之后,苏漫一下就躺倒在了床榻上,脑子乱七八糟的。

    都说一日夫妻白日恩,这可倒好,三房这夫妻两人,说是一世仇也不为过了。

    苏漫此刻睡意全无,她双手撑着头,直勾勾的盯着床顶的承尘,脑子里却是胡乱的想着苏霁与郑氏的事情。

    老夫人说,郑氏是苏霁自己千辛万苦求来的,想必他对郑氏也是真的有情,可这情到最后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么自己呢?自己与陆衍之间最多就是一点兄妹之情,这点情谊又能支撑多久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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