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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迟迟未到     首辅追妻计划txt下载     首辅追妻计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专门学着说好话

    苏漫听了这话,自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她看了看那笑得一脸促狭的狐狸眼,又回头瞅了瞅陆衍,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兄长,这人,你认识?”

    陆衍点了点头,却没有跟苏漫过多的解释,而是转头看向骆知行,冷声说道:“你随师父北上的时候,她不过才是个两三岁的孩子,又哪里会记得你。”

    骆知行闻言挑眉,几步走到陆衍的身前,这才再次低了头凑到苏漫的跟前,笑眯眯的说道:“不记得也没关系,从今儿起,你就要记得我了。”

    因为出了骆知行这个岔子,苏漫终究是没有吃到心心念念的素面。

    他们几人回了大佛寺,等到苏漫换好了衣衫,便急匆匆的赶回了忠勇伯府。

    陆衍早就派了青原提前回府报信,所以等苏漫的马车回道伯府的时候,苏老夫人等人已经收到了信儿。

    苏漫在回来的这一路仍旧在不停的在脑子里搜索着关于骆知行的信息,可是很遗憾,除了原主那一句此人是陆衍的师兄,武功极高之外,再没有别的信息了。

    苏漫此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原以为自己帮原主挽救家族的命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这半路总是蹦出几个程咬金又是什么鬼。

    苏漫的马车直接停在了二门外,苏漫扶着红梅的手下了马车,这才看到谢氏竟然挺着个大肚子候在垂花门处。

    苏漫一惊,几步便奔了过去,伸手搀了谢氏的胳膊,低声问道:“母亲怎么在这,如今这天气愈发热了,您还是在房里呆着的好。”

    谢氏却是满脸的笑意,轻抚了苏漫的手,说道:“你可是见到你骆家大哥哥了?”

    苏漫一怔,谢氏这骆家大哥哥指的可是骆知行?

    谢氏看苏漫的反应就知道自家女儿怕是不记得人家了,这才又笑着解释道:“你那王太公北上的时候,你不过还是个娃娃,想来你也不记得他们了。”

    苏漫干笑了两声,还没等她仔细询问,却见陆衍已经领了骆知行大步走了过来。

    谢氏见到骆知行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盛,她松了苏漫的手就往前迎了几步:“这就是知行吧,这许多年不见,竟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骆知行立刻笑着上前行了一礼,恭敬道:“知行见过夫人。”

    谢氏忙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知行不必如此客气。”

    待到骆知行直起身来,谢氏又问:“你们师徒二人这一走就是七八年,你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骆知行笑着回道:“劳烦夫人挂念,师父他老人家一切都好。”

    谢氏连连点头:“想你随着王老离开的时候,也不过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如今也是这般顶天立地的儿郎了。”

    骆知行含笑望向谢氏:“夫人却还是一如当年,半点都没有改变。”

    谢氏被骆知行这话哄得满脸是笑:“你这孩子还是这么的会说话,快些进来罢,老夫人知道你回来了,可是高兴坏了。”

    骆知行立刻笑着应好,大步随着谢氏进了垂花门。

    苏漫却是刻意落后了一些,与陆衍并肩而行,低声问道:“这人是谁啊,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陆衍显然也觉得有些意外,他放慢了脚步低声说道:“原来的漫漫没有同你说起过他?”

    苏漫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也不是说完全没有提起,不过她只说了这个骆知行是你的师兄,可从没说过这人竟然还跟苏家这么有交情的。”

    陆衍抬头看了眼前面正说得热闹的二人,这才轻叹了一声,低声给苏漫解释道:“我与骆知行皆是王恕王老门下弟子,王老与老伯爷交情颇深,早年与苏家来往颇多,我来到苏府的时候,他们师徒二人就一直住在府里。”

    苏漫很是惊讶,这些原主竟是半点也没有跟她说起过的。

    她想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叹道:“难怪那骆知行会说按照辈分,我应当称呼他一声叔父呢。”

    陆衍点头,又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我,使得这辈分彻底的乱了,所以师兄就直接称呼世伯与伯母为伯爷夫人,免得我二人之间乱了称呼。”

    苏漫有心再多问一些,可人已经到了慈心院的宴席室。

    苏老夫人穿了一件酱红色的锦缎褙子,正靠坐在临窗的大炕上与周妈妈说着话。

    见到谢氏领了骆知行来,她连忙坐直了身子,向着骆知行招手:“这许多年不见,骆小子竟然都这般大了。”

    骆知行立刻笑吟吟走上前去,双膝一弯就跪在了青石地面上。

    “知行见过老祖宗,给老祖宗请安了。”

    苏老夫人一惊,立刻下了炕要去扶他,骆知行却是结结实实的叩了三个头,这才笑嘻嘻的起了身。

    苏老夫人携了他的手,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略带几分埋怨的说道:“你这孩子,都是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行这样的大礼,快叫我看看。”

    骆知行任由苏老夫人打量,笑吟吟的说道:“我来的时候师父就一再的叮嘱我,见到老祖宗一定要好好的给老祖宗磕个头。”

    “王老总是这样,”苏老夫人笑道,“他老人家如今可还好?”

    骆知行微微颔首:“老祖宗您放心,师父他一切都好,如今他老人家正与伯爷在一处,您就不用担心了。”

    苏老夫人这才缓缓松了口气,叹道:“能有王老守着大郎,我这心里也算是能安稳一些了。”她说完又转向骆知行,“行哥儿这次回来可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骆知行笑着颔首:“这次回来我就没打算走,就算老祖宗您拿着扫把赶我,我都不走。”

    苏老夫人被他逗得十分开怀,哈哈的笑骂着:“你这猴,年岁倒是长了不少,可这脾气却是一点都没有改。”

    苏漫与陆衍坐在一旁,拖着腮静静的看着骆知行的表演。苏老夫人似乎压根就忘了他们两人的存在,连眼神都没有往这边瞟一下。

    苏漫看着骆知行将苏老夫人逗得哈哈大笑,伸了手肘拄了拄身边的陆衍,嗤笑道:“他跟着王老,专门学的就是怎么哄老人家开心罢。”

第一百二十二章 众人皆醒我独醉

    最终骆知行还是没有留在伯府,而是跟着陆衍去了金台坊的宅子。

    等到将二人送走,苏漫这才得了工夫。她爬到苏老夫人身边,搂着苏老夫人的胳膊撒娇一般的问道:“祖母,这位骆公子到底是谁啊,怎么女儿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苏老夫人爱抚的摸了摸苏漫的头,轻声说道:“也难怪你不记得,王老北上的时候,你也才不过两三岁,不过你要记得,王老是你祖父的救命恩人。”

    苏漫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祖父与王太公竟还有这样的渊源?”

    苏老夫人的目光放远,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怅然道:“这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父亲也不过才像你这般的年纪。”

    苏漫依偎在苏老夫人身侧,做出一副倾听的架势,却没想到苏老夫人却是话锋一转,笑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诸多细节我也记不清了,你只需记得日后若是见了王老,一定要十分的恭敬。”

    苏漫悻悻的哦了一声,苏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头顶,嗔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竟还赖在我这里不走,你母亲都回去好半晌了,你也赶紧回院子里歇了罢。”

    苏漫无法,只得慢吞吞的从苏老夫人身边爬了下来,屈膝向她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屋。

    周妈妈送了苏漫回来,就看到苏老夫人靠坐在大迎枕上,眼睛望着漆黑的窗外,一副深思的模样。

    她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替苏老夫人揉捏着肩膀,低声说道:“县主,大姑娘也大了,当年的事情也应当叫她知道一些了。”

    苏老夫人却是轻叹一声,缓缓开口说道:“我总想着,漫姐儿如今还小,过去那些个污糟烂事说给她听了,没的脏了她的耳朵。”

    周妈妈也随着苏老夫人低叹了一声,道:“您这心情我是真的能够理解,可是不说旁的,就说当今皇上那点子心思,您能用伯夫人挡了衍少爷的怀疑,可还能用这话来糊弄世子爷吗?”

    苏老夫人没有答话,又听周妈妈继续说道:“如今世子爷跟着伯爷留在了辽东,怕是乱七八糟的事儿也看了不少了,这京中的事儿,想来也是瞒不过他的。”

    苏老夫人听了周妈妈的话,神色也是寂寥了许多:“说起来,书信送去辽东也有半个多月了,怎的这么久了还没有个回音。”

    周妈妈见苏老夫人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便也就顺着苏老夫人的话说道:“府里头每日都派了人去城外的驿站看一看,若是有信回来,立刻就会被送到府里来的。”

    苏老夫人淡淡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室内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灯烛偶尔爆出灯花的声音。

    良久,苏老夫人才低低的叹了一声:“既然选择错了,便也只能如此将错就错了。”

    ……

    苏漫哼哼唧唧的回了逸然斋,人还没走到正房,就见汤娘子从西厢里探出了个脑袋来:“哎,我还以为你们今日要借宿在寺庙里了呢,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漫听她提起寺庙,想起那没有吃到嘴里的素面,神色更加怨念起来。

    她哼了一声,却是根本就没有理会汤娘子,甩了甩手径直进了内室。

    汤娘子被她这脾气砸得有些莫名其妙,扭了头看向红梅:“你家姑娘这是怎么了,怎的出去玩还玩出了一肚子火气回来?”

    红梅略带些歉意的冲着汤娘子福了福,解释道:“今儿我们在大佛寺遇到了骆公子,所以午膳都没有来得及用就径直赶回来了。”

    汤娘子哦了一声,心中了然:“原来是没有吃到想吃的东西啊,也难怪她会心情不好了。”

    她说着,整个人都从西厢里钻了出来,冲着红梅摆了摆手:“得了,我去看看她,你先叫小丫头备上些热水罢。”

    红梅感激的冲着汤娘子再次行了一礼,这才赶紧招呼了几个小丫头去烧热水,自己又转身进了茶房。

    汤娘子进了内室的时候,苏漫正躺在床榻上盯着承尘呆呆的出着神。

    她几步走了过去,挨着苏漫坐了下来,笑道:“我听红梅说,你见到骆知行了?”

    苏漫闻言转头看向汤娘子,平静的问道:“原来你也认识骆知行的。”

    汤娘子点头,似乎对苏漫这句话感到有些奇怪:“他是你那兄长的师兄,我怎么能不认识他?”

    苏漫点头:“也对,你不知道跟了陆衍多久了,自然是认识他的。”

    苏漫觉得别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自己不知道,这种感觉十分的不好,所以这会儿她的心情也十分的不好。

    她觉得自己明明应当是那个最了解全局的人,结果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其实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这种发现让苏漫十分的沮丧。

    她翻了个身,不去看汤娘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今儿跑了一天,有些累了,汤姐姐你先回去歇了吧。”

    汤娘子听出苏漫的情绪不好,可是她不能明白,怎么就一碗素面没有吃到,人就能低沉成这副德行的。

    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得干巴巴的劝道:“往后出门的机会有的是,不过就是一碗素面,哪天再叫你那兄长带了你去就是了。”

    苏漫闷闷的嗯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头。

    汤娘子站起身来,盯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小姑娘好一会儿,终是没有办法,长叹了一声,掀帘走了出去。

    红梅才泡好了茶,正捧了托盘往里走,见到汤娘子已经出来了,有些奇怪的问道:“娘子怎么这就出来了,可是我家姑娘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冲撞了您?”

    汤娘子摆了摆手,神色也是有些无奈:“她说她累了,你也别管我了,赶紧服侍她歇了吧,我总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对。”

    红梅连忙应了一声,谢过汤娘子后匆匆进了内室。

    汤娘子在厅堂里站了好一会儿,听了半晌也没有听到内室中的主仆二人说了些什么。

    无奈,她只得出了正房,站在院子里想了一会儿,大步出了院门。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夜半宫中出变故

    苏漫由着红梅和紫竹服侍自己梳洗了一番,一言不发的就上了床榻熄了灯。

    她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间紫竹均匀的呼吸声,原以为自己今晚注定会失眠,却不知不觉的阖上了眼睛。

    苏漫再次醒过来,是被红梅推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窗外仍旧是一片漆黑。

    苏漫有些不解,含含糊糊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红梅一边将幔帐挂好,一边焦急的对苏漫说道:“姑娘快醒一醒,宫里出事了。”

    苏漫这会儿还有些迷糊,听说宫里出事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继续揉着眼睛问道:“宫里出事儿了你们叫我做什么?”

    紫竹捧了热水进来,红梅浸了帕子仔细的替苏漫擦了脸,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姑娘,皇后娘娘薨了。”

    苏漫猛地醒过神来,一把握住红梅的手腕,急声问道:“你说什么?谁薨了?”

    苏漫手劲儿不小,红梅被她攥着,疼的抽了抽气,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皇后娘娘薨了。”

    苏漫这才缓缓的松了手,有些失神:“这不对啊,她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啊……”

    红梅不知道自家姑娘低声嘟囔的都是些什么意思,只接过紫竹捧来的素色衣衫,一边替苏漫更衣,一边说道:“丧钟已经敲过了,这会儿各府的人应当都已经收到了消息,等到天亮的时候,各府的命妇就要进宫哭丧了。”

    苏漫仍旧木呆呆的回不过神来,半晌才哦了一声,问道:“那祖母和母亲是不是也要去?”

    红梅应了一声,道:“婢子对这宫里的丧仪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方才已经差人去请了冯嬷嬷,想来嬷嬷一会儿就该过来了。”

    苏漫哦了一声,提线木偶一般的任由红梅和紫竹给自己更衣。

    才换好衣衫,院中就有小丫头跑了进来,扬声禀道:“姑娘,冯嬷嬷过来了。”

    苏漫连忙站起身来向着外面迎去,走到厅堂,苏漫这才看见,院中原本挂着的红灯笼已经悉数被取了下来,只留了两盏白惨惨的灯笼,散着微弱的光芒。

    冯嬷嬷穿了一件素服,头发挽得整整齐齐,发间却是只别了一根素银簪子,旁的饰物却是一概没有戴的。

    苏漫立刻迎了上去,冯嬷嬷一板一眼的向着苏漫行了一礼,这才沉声说道:“老奴收了信就立刻赶了过来,姑娘不必着急,这皇后丧仪是无需姑娘进宫的。”

    苏漫点头,这些个事情她倒是知道。她一个伯府的姑娘,既没有封号也没有诰命,自是不用进宫去哭丧守灵的。

    她是不用去了,可祖母和母亲定然是要去的。

    祖母年岁大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这般在宫里跪着哭上几天,多好的身子也要累垮了。

    母亲如今还有着身孕,更是吃不了这种苦的。

    冯嬷嬷似是看出了苏漫的心思,握了她的手,板着脸劝慰道:“姑娘不必忧心,伯夫人有着身孕不宜奔丧,所以伯夫人是要回避的。”

    苏漫舒了一口气,可又想起苏老夫人,立刻又着急了起来:“祖母总是要去的,祖母如今年岁大了,哪里受得了。”

    冯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柔和,声音却依旧冷冷的:“姑娘放心,老奴过来就是想与姑娘说,老奴会陪着县主一同进宫。”

    苏漫这才稍稍有些安心,她向着冯嬷嬷屈膝福了一礼,道:“若是能有嬷嬷陪着祖母,那我就放心了。”

    苏漫与冯嬷嬷到了慈心院的时候,慈心院中已经灯火通明。

    府中的丫头婆子正井然有序的进进出出,将府中所有的红灯笼一一收了起来,换上了一片素白。

    苏漫一路走过来,看着满府的素色,心里忧虑大过了疑惑。

    季皇后究竟是患了什么病,怎的才听说她有了身孕,没几天的时间竟然就这么死了。

    季皇后的死与她的身孕到底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苏漫心中一片乱麻,可人已经到了慈心院,她只得将这些心思都压了下去。

    苏老夫人这会儿也已经换了丧服,人看起来却是奄奄的十分没有精神。

    苏漫看得有些心疼,这会儿不过丑时才过,老夫人想必是才睡下没有多久。

    苏老夫人见她也跟着过来了,神色间便带了些不赞同:“这宫里的事儿,用不着你一个小丫头操心,回去该吃吃该喝喝。”

    苏漫却是扁了嘴,上前搂了苏老夫人的胳膊:“孙女一想到祖母您要去宫里哭丧,就吃不下睡不着的,哪里还能呆的住。”

    苏老夫人低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苏漫的手背,说道:“这事儿发生的太急,竟是叫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苏漫昂了头看向苏老夫人,顺着她的话问道:“您这么一说孙女也觉得很奇怪,上次咱们进宫,季皇后看起来精神十分的好,可不像是会突然就没了。”

    苏老夫人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孙女,见她眼神澄澈,神态间满是疑惑,这才低声说道:“人都说,这宫里是天底下最腌臜,最残酷的地方。这人到了宫里,就不是人了,”她看向苏漫,语气越发的轻柔,像是怕吓坏了自己的小孙女一般,“既然都不是人了,这命自然也就比草芥还要不值钱了。”

    苏漫听苏老夫人这么说,心中却是一凛,看来苏老夫人也觉得季皇后的死十分蹊跷。

    想来也是,好端端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换了哪一个也会觉得奇怪吧。

    苏老夫人与苏漫说完了话,又被周妈妈服侍着用了些糕点茶水,这才出了慈心院。

    谢氏妯娌几个这会儿也赶了过来,众人将苏老夫人送上了马车。

    谢氏满脸的愧疚:“若是儿媳能随着您入宫,还能照应一二,如今就只能叫母亲您一个人孤身前往,儿媳实在是……”

    苏老夫人隔着车帘拍了拍谢氏的手,笑道:“你不能去我倒是觉得更安心一些,你自来身子骨弱,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好好在家里修养,旁的事情的都不用想,我自有竹苓她们两个跟着,你们都不用担心。”

    说完了这话,苏老夫人便放了车帘,马车咕噜噜的向着宫禁的方向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宫里人命如草芥

    苏漫看着那马车越走越远,直到出了胡同再也看不见了,这才随着众人回了内院。

    这个时候不过才不过寅末,天际才微微的泛着白。

    苏漫看着谢氏满脸的倦色,将她送回到韶华苑,看着她又重新躺下歇了,这才回了逸然斋。

    逸然斋里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慌乱,小丫头们都各自散了,院子里这会儿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

    苏漫领着红梅和紫竹沿着抄手游廊正往正房走,西厢的门却忽然开了。

    “姑娘。”汤娘子站在门后声音低沉,眼神也不似往日那般神采飞扬。

    苏漫停了脚步,转头看向汤娘子。

    汤娘子却是没有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苏漫。

    苏漫也回看向汤娘子,半晌才对身旁的红梅与紫竹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罢,我与汤姐姐有话要说。”

    两个丫头虽然对这两个人看来看去的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恭敬的应了声是,快步回了后罩房。

    苏漫这才转了头,径直走向了西厢房。

    汤娘子微微后退了两步,将苏漫让进了屋,这才小心翼翼的看了下旁侧,将门关好。

    屋中并没有点灯,苏漫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模模糊糊的看出屋中的摆设。

    她摸索着走到桌边坐了,这才转头看向汤娘子,低声问道:“兄长可是知道些什么?”

    汤娘子也不绕弯子,几步坐到苏漫的身侧,轻声解释道:“我昨夜从你房里出来就直接去了金台坊,金台坊那个时候已经收到了消息,我去的时候,公子就已经穿戴好了准备进宫了。”

    苏漫一愣,竟是这么早就有了动静么。她盯着汤娘子,嘴里的话还没有问出来,就听到汤娘子继续说道:“公子进了宫,骆公子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给了我,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与你说一说的。”

    苏漫静静的点头,也不催促汤娘子,只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

    汤娘子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她所听到的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季皇后的这一胎之所以迟迟没有对外宣告,正是因为她这一胎的怀相极为不好,每日卧榻休养不说,还要一天三顿的喝安胎药。

    就这么精心的养着,太医每次请完了平安脉还是要委婉的对皇后说要放宽心一些。

    太子对这些自然也是知情的,不过他到底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这些事情竟是没有往外泄露半个字。

    可是昨日傍晚时分,季皇后与太子一同用的晚膳,晚膳过后不久就说肚子有些不舒坦,太子知道自己母亲这一胎并不安稳,一刻也不敢耽误,忙请了太医过来。

    可是太医到的时候皇后就已经见了红,一群人围着又是灌保胎药又是喂参汤的,最终也没有保住那个孩子。

    没保住孩子也就罢了,这小产竟还引发了血崩。

    苏漫听得咋舌,不要说在这医疗落后的古代了,就是在现代,女人大出血那都是九死一生的。

    所以,才过了子时,平日里看起来十分康健的季皇后便就一命呜呼了。

    皇帝自然是十分震怒,将景阳宫中的一众宫婢仆妇全部都发落了,连夜关进了慎刑司。

    当夜皇后食用的菜品更是经过了太医的仔细察验,可是验来验去都没有验出这些个食物有什么不妥的。

    说到最后,汤娘子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说到底就是这位皇后娘娘命运不济,没有当太后娘娘的命。”

    苏漫深以为然,不过她比汤娘子想的要更多一些。

    苏老夫人方才还说,这宫中龌龊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人命在宫里就是最不值钱的玩意。

    季皇后这小产来的如此蹊跷,难道就真的只是她怀相不好,命该如此吗?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她和陆衍原本想要保住季皇后的命,然后推举太子上位。

    可是如今,季皇后甚至比原主说得还要更早离世,那这日后的事情,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发展下去。

    汤娘子说完之后,看向苏漫,又补了一句,道:“如今我们所知道的事情就这么多,至于这背后究竟是谁动的手脚,就不是我们能够查到的了。”

    苏漫明白,那毕竟是宫禁之中,任是陆衍再神通广大,他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四品少詹事,这宫里头,他还是伸不进手去的。

    从汤娘子的厢房里出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苏漫借着微弱的光芒,侧头往禁中的方向望去。

    也不知道祖母这会儿到底如何了,有没有人给她安排休息的地方,有没有吃东西。

    这外命妇哭灵的事情她是听说过一些的,说是要跪在灵棚外面整整哭上七日,期间也不许吃主食,只能喝一些稀粥充饥。

    祖母如今年岁大了,这一场丧事下来怕是要累坏了。

    因着宫中有丧,京城的各个府邸都换了素白的灯笼上去,不仅如此,家家都紧闭门户,无人进出。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显现出一派萧条的景象来。

    这几日,苏老夫人每日天不亮就匆匆起身,穿了一身丧服直奔宫中,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才满身疲惫的回来。

    饶是苏老夫人说宫中之人对她十分客气,特意给她找了地方坐着,叫她也不必时时都出去哭灵,可她毕竟年纪大了,几天折腾下来,人明显的憔悴了。

    皇后的棺椁在宫中停灵七天,最终葬在了帝陵之中。

    苏漫听苏老夫人说,皇帝自从季皇后薨逝以后便整日里浑浑噩噩的,甚至辍朝三日,用来悼念发妻。

    苏漫听了却是不以为然,皇帝这后宫佳丽三千,身边就从没少过那些个莺莺燕燕,更何况,她听原主说过,季皇后薨逝不过一年,王皇后便进了宫。

    做出这般深情的姿态,还不是为了给季家人看的。

    随着皇后的薨逝,京城的各类花会宴请也都消停了下来,街上的百姓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低了几分。

    苏漫瞅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素净的小脸,忍不住哀叹道:“这丧期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过去啊。”

    她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道的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边疆自有书信来

    更要命的是,苏漫已经连着七八天都没有见到过陆衍了。

    虽然自己暗暗下定决心要跟陆衍保持距离,可是宫中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她哪里还顾忌的了自己那点子小心思。

    她也曾叫汤娘子去金台坊传话,可汤娘子每次回来都跟她摇头,说是金台坊那边也有好几日没有见到陆衍了。

    苏漫心中有些急了。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四品少詹事,这宫中的事情哪里用得到他日夜不归的守着。

    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罢。

    苏漫越想越觉得不安,如今这些事情的发展与原主所说的越来越远,她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她觉得自己现在急需找个人来商量一番,可偏偏这个唯一能够商量的人却是连人影都看不到。

    苏漫感觉不安,很不安。

    可是这种不安又没有办法同旁人说,就连汤娘子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肯定是东宫那边事儿多,见不到人也是正常,叫自己不必多心。

    可她哪里能不多心,她自然知道陆衍不会出什么事儿,他一个将来的内阁首辅,能出什么样的事儿。

    现在是她这里有事儿啊。

    苏漫就在这种暗自纠结不能对人言的痛苦中又度过了两三日,没等到陆衍,倒是等回了忠勇伯的信。

    信自然是直接送到了慈心院,苏老夫人看了信之后,才慢悠悠的叫人往韶华苑和她这边送了消息。

    苏漫过来的时候,谢氏早就已经到了,她正坐在苏老夫人身侧的太师椅上,捧着信正在看着。

    苏老夫人见她过来了,冲着她招了招手,笑道:“咱们进宫的时候,我就叫人给你父亲去了信,这都过了近一个月了,这信才送回来。”

    苏漫走过去,先是向着苏老夫人行了一礼,这才挨着她坐了,笑着问道:“父亲在辽东一切可都安好?哥哥可好?我听说辽东十分冷,这会儿怕是也该热起来了罢。”

    苏老夫人笑吟吟的颔首:“好好好,你父亲说他一切都好,叫我们不用惦记。”

    苏漫也笑着说道:“祖母,父亲可说了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苏老夫人的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你父亲倒是没有提起,毕竟他走了才不过几个月,想来这一年半载的定然是不会回来了。”

    苏漫闻言就有些失望,虽然知道苏震镇守辽东对家里人来说已经是常态,可是这会儿京中的变动如此之大,苏震这个一家之主不在,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她将这份不安压了下来,继续冲着苏老夫人扬起笑脸,道:“如今辽东边境也算是安宁,父亲和兄长留在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老夫人听了苏漫这话,脸上的笑就更加勉强了。她点了点头,没有再与苏漫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谢氏,说道:“他们不在府里,我这个老婆子倒不觉得有什么,就是苦了你了,怀着身孕还要操持着家事,他一个男人一点忙都帮不上。”

    谢氏这会儿已经看完了信,也不知道苏震在给她的信里都写了些什么,谢氏眼圈有点发红。

    她将手中的信笺小心翼翼的折好,递给身边的胭脂,这才掏了帕子揉了揉眼角,对着苏老夫人笑道:“瞧您这话说的,儿媳自嫁入苏家门里那一天就知道,儿媳这个夫君是要做大事的,哪能整日里守在儿媳的身侧。”

    苏老夫人笑着拍了拍谢氏的手,这才示意一旁的周妈妈:“去将大姑娘的信拿过来。”

    苏漫有些惊讶,父亲竟然也给她写了信?

    周妈妈闻言立刻笑吟吟的走了出去,不过片刻功夫,就捧着一个木匣子走了回来。

    苏漫好奇的站了起来,从周妈妈手里接过匣子,晃了两下,问道:“这是什么?”

    周妈妈笑着说道:“这是世子爷叫人捎回来的,说是要送给大姑娘的,老奴也不知道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苏漫哦了一声,将那匣子搁在了炕桌上,觉得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直接就掀开了匣子的盖子。

    匣子里头放着一把做工有些粗糙的木梳,还有一封信。

    苏漫拿了那信看了扫了扫,一眼就认出这狗爬一样的字是出自苏澈的手笔。

    她先是将那信扔到了一旁,伸手拿了那把木梳仔细端详了起来。

    这梳子并不特别好看,简单古朴的造型,背面雕着简单的花卉图案。

    苏漫仔细去看,却也看不出这上面雕的究竟是个什么花。

    她将那梳子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有些好笑的转头问苏老夫人:“祖母,辽东那边对着梳子莫不是有什么讲究?”

    苏老夫人看到那木梳倒是并不觉得意外,笑着跟她解释道:“这木梳是辽东那边的女子比较流行的饰物,说是将头发挽起来别再发髻上,又简单又大方。”苏老夫人说着,伸手指了指谢氏,“你母亲应当也有一个罢。”

    谢氏含笑点头,道:“是伯爷第一次去辽东回来,给儿媳带了个差不多的回来。”

    苏漫哦了一声,又觉得这木梳也没那么难看了。

    她笑嘻嘻的将木梳放回到匣子里,捧了匣子就想往外走:“祖母,我先将这个放回去,等到晚些时候再来跟您请安。”

    苏老夫人笑着冲她摆了摆手:“回去罢,别忘了给你大哥回个信。”

    苏漫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扭头往外跑,才出了院子,就跟大步进来的陆衍撞了个正着。

    苏漫看到陆衍的时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开口说道:“你这人终于舍得出现了。”

    陆衍看到苏漫倒并不觉得意外,只垂了头笑着问她:“澈哥儿给你捎了东西回来?”

    苏漫点头,正想说父亲有信送回来了,可是又觉得他定然是知道了这事儿才过来的,就将话又咽了回去。

    陆衍也不着急,只站在苏漫跟前笑眯眯的盯着她,直到将苏漫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这才笑着说道:“我先去同老夫人请了安,回来再同你好好说说宫里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话里话外藏玄机

    苏漫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找了面前这人好多天了,她连忙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干脆就将匣子交给一旁的红梅,跟着陆衍转身往正房走。

    “干脆我也跟你一起去祖母那里,我有好多事儿想问一问你呢。”

    陆衍也不拒绝,应了声好,就大步往正房去。

    苏老夫人见苏漫又跟着陆衍折回来了,便笑着说道:“你这丫头,方才不还着急忙慌的要去看你大哥的信么,怎么这会儿又舍得回来了。”

    苏漫也不扭捏,直接笑着回道:“孙女这不是好多天都没有见过兄长了么,想跟兄长好好说说话呢。”

    苏老夫人又转向陆衍,带着几分忧虑的说道:“我听行哥儿说你有十来日没有回府里了,可是一直在东宫?”

    陆衍微微颔首,说道:“是,因着皇后娘娘薨逝太过突然,太子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便留了晚辈在东宫里。”

    他想了想,又说道:“一同留在东宫的还有季阁老的嫡子,太子与他感情极好,这几日也是他一直伴在太子的身边。”

    苏老夫人连连点头,说道:“季家那二郎我也是记得的,那也是个十分稳重的孩子。”苏老夫人说着,面上显出些忧虑之色,“太子可还好?说到底,他也不过才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而已。”

    陆衍轻叹了一声,想起太子这几日憔悴的模样,也是真的觉得有些心疼。他沉声说道:“太子现在的状态还好,就是人总是没有精神,一天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苏老夫人点头,也是跟着叹息:“任谁都是一样的,前一天还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着饭,后一天人都凉了,哪个孩子能受得住。”

    随着苏老夫人的话音落下,屋中顿时陷入了沉默。

    苏慢想说些什么来调节一下气氛,但是看着苏老夫人略有些哀伤的脸,她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氏与季皇后在闺阁之中交往也算是颇多,俩人的感情很是不错,所以这会儿听众人又提起了季皇后,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说起来,我最后一次见她还是过年进宫朝拜的时候,那时候人多,我跟她连话都没好好说上几句,想不到这一别,竟是再也见不到了。”

    她说着,越发觉得伤心起来,又掏了帕子捂住了嘴。

    苏漫挨到谢氏的身侧,轻声劝道:“母亲您可要放宽心一些,您就算是为了我这弟弟着想,也不能总是这么掉眼泪了。”

    谢氏哀哀地应了一声,又抹了抹眼角,这才拉了苏漫的手,叹道:“众人都瞧着那宫里头富贵,我却觉得普通人家有普通人家的好,”她说着转向苏老夫人,“伯爷在信中说了,说漫漫的亲事全由老祖宗做主,老祖宗的眼光儿媳最是信得过,这漫漫的婚事就要您多操心了。”

    苏老夫人笑着应了一声,眼神却是不露痕迹的扫向了一旁的陆衍。

    陆衍却似是完全没有发现苏老夫人的眼神一般,只笑着调侃苏漫,道:“我方才瞧见你捧着个匣子,可是澈哥儿给你带回来了什么好东西?”

    苏漫皱了皱鼻子,示意红梅将那匣子捧过来,然后把木梳拿了出来,在陆衍面前晃了晃。

    “喏,千里迢迢的就送来了这个,他也不怕那马儿累着。”

    陆衍看了眼那木梳,笑着说道:“这木梳我也听说过,说是当地产的木头,有种十分淡雅的清香,几十年都不会散去,当地的姑娘们最是喜爱将这种木梳装饰在头上了,据说可以带来好运呢。”

    苏漫听了连忙将那木梳放在鼻子下面,果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散发出来。

    谢氏看到苏漫又高兴了起来,也跟着打趣道:“还是你衍哥哥会说话,你方才还嫌弃的不行呢,这会儿就当了宝贝了。”

    苏漫皱着鼻子笑:“能带来好运的东西自是要宝贝一些的。”

    屋中众人皆是被苏漫逗得哈哈大笑,苏老夫人更是指着苏漫冲着陆衍笑道:“你瞧瞧这个小妮子,里外都是她的道理,将来得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能容得下她。”

    陆衍自是听出了苏老夫人的意有所指,他对于老夫人这种态度倒也不很意外。他垂了眼眸,笑得含蓄:“漫妹妹自幼在老祖宗和伯母的宠爱下长大,骄纵一些也是应当的,晚辈倒是没觉得妹妹这样有什么不妥的。”

    他说着,抬了眸望向苏老夫人,语气十分的真诚:“想来会求娶妹妹的,定然也是了解妹妹脾性的,又怎么会容不下妹妹呢。”

    苏老夫人知道陆衍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却也没有露出什么满意的神色,只矜持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嫁了人毕竟是不同于做姑娘的时候,漫漫这等身份,日后定然是要做宗妇的,哪家宗妇能是她这个样子的。”

    这一次陆衍还未来得及说话,苏漫却是抢险撅了嘴:“祖母,哪有人这么贬低自己孙女的,我哪里没有个宗妇的样子了。”

    苏老夫人闻言更是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苏漫:“瞧瞧瞧瞧,谁家的姑娘听到长辈提起自己的亲事不是要红着脸避出去,她倒好,不但听得津津有味,还跟我这老婆子顶起嘴来了。”

    谢氏也笑着骂道:“你这丫头,越发的没有规矩了,长辈说话也能这么随意的插嘴么。”

    苏漫仍旧觉得委屈,扁着嘴拉长了声音:“那我总要为自己辩驳一句吧。”

    苏老夫人被她这小模样逗得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半晌才收了笑,看向陆衍,道:“得了,知道你们都没什么事儿,我也就能放心了,你妹妹不是说有话想与你说么,你们兄妹俩也不用在我这里守着了,自己去玩吧。”

    苏漫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听到苏老夫人这么说,立刻站了起来,向着苏老夫人及谢氏行了一礼,道:“那我们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就去拉陆衍的袖子,陆衍无奈的笑笑,缓缓站起身来,拱手行了一礼,这才任由苏漫拉着出了正房。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已看好一门亲

    看着两个人相携离去,谢氏有些不自然的转向苏老夫人,笑道:“您瞧瞧这个丫头,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却是一点避讳都没有,虽说她跟衍哥儿的感情好,可这若是叫外人看见了可怎么好。”

    苏老夫人却是没有看向谢氏,而是半眯了眼睛靠在了迎枕上,笑呵呵的说道:“婉娘,我总想着,漫姐儿被咱们这么娇养着长大,若是嫁到了门第相当的府邸里去,少不了要吃些苦头的。”

    谢氏听了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有些怅然的说道:“其实儿媳时常也有这样的忧虑,”她轻叹了一声,“所以儿媳想着,若是能寻个像老祖宗这样的婆母就好了,可是普天之下,老祖宗也就只有您一个。”

    苏老夫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你啊,寻个空子就花言巧语的哄着我开心。”

    谢氏抿了嘴笑:“儿媳说得可都是真心话。”

    谢氏说得倒确实是实话,她嫁来苏府之前,内心也是十分忐忑的。

    苏老夫人毕竟是先帝亲封的县主,又从小是在宫里长大的,先太后更是将她如同眼珠子一般的疼宠着,这样一位身份高贵的婆母,谢氏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婆母的不喜,在苏家难以立足。

    可是苏老夫人的确出乎她的意料,为人和善不说,对待她们这几个儿媳更是没话说。

    想到这里,谢氏的笑容更是真诚:“母亲您总归是要比儿媳见多识广,您相中的人家总是没错的。”

    苏老夫人继续靠在大迎枕上,眯着眼睛微微含着些笑意,却是半晌没有说话。

    谢氏也不着急,站起身来挨着苏老夫人坐了,轻手轻脚的替苏老夫人捏起了肩膀。

    苏老夫人这才抬手握了谢氏的手,轻声笑道:“我啊,倒的确是看好了一门好亲,孩子是个好孩子,只是门户不是那么的登对,就怕你啊,一时间转不过来弯。”

    谢氏任由苏老夫人拉着手,轻声笑道:“瞧您这话说的,连伯爷都说了,漫姐儿的婚事全由您老人家做主,儿媳自然也是最信得过您的。”

    苏老夫人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只低声说道:“如今漫漫还小,说这些倒也还早,我们再看一看罢。”

    谢氏知道苏老夫人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便也就不着急了,应了一声,不再多说。

    而另外一边的苏漫自然不知道慈心院的这些事情,她将陆衍一路拉倒了逸然斋,两人在西次间临窗的炕上坐了。

    陆衍看着红梅端了茶之后就垂手站在了苏漫的身后,微微挑了挑眉,轻声问道:“你这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竟是这般的着急。”

    苏漫没好气的白了陆衍一眼,一副你这不是明知故问的表情,哼道:“我找了你十几日了,汤娘子说你这十几日都没有回府里头去,我自然是要着急的。”

    陆衍端了面前的茶盅轻啜了一口,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段时日太子情绪十分不好,季阁老有些担心,便就叫我和仲明在东宫里多陪了他些日子。”

    苏漫哦了一声,追问道:“我听汤娘子说了季皇后的死因了,可我总觉得季皇后的死太过蹊跷,你可知道些什么?”

    陆衍知道苏漫必然会问起季皇后的死因,便也没有隐瞒她,直言说道:“也算是知道一些罢,不过终究是没有证据,也只能算是我的猜测。”

    苏漫知道,陆衍说话定然不会是空穴来风,他虽说没有证据,但是他会告诉自己,就证明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事实。

    所以她有些按捺不住,手掌撑着炕几就往陆衍的方向凑了凑,低声问道:“果然是有人下的黑手吗?”

    陆衍被她这动作搞得有些好笑,伸了手将她推回去坐好,这才开口说道:“这宫里的事情,你就算是没有经历过,想必也听说过不少的。”

    他抬手为自己又添了茶水,抬头看向垂首静立的红梅,低声吩咐道:“我今日从东宫出来就直接过来这边了,早膳都没来得及用,你这里可有什么点心,我也好垫垫肚子。”

    红梅听了连忙扭头去看苏漫,苏漫摆了摆手,道:“你去端些点心过来。”

    红梅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屈膝退了下去。

    可是姑娘这里那还剩下什么点心,府中哪个人不知道,姑娘这边的点心从不过夜,每日都是午膳过后直接去大厨房里取的。

    红梅低叹了一声,出了房门仍是有些不放心的转回头去看西次间的窗扇。

    紫竹一直候在廊庑下头,看到红梅出来了,连忙迎了过去,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红梅勉强笑了笑,轻声说道:“你叫金盏往大厨房去一趟,看看有没有新制的点心,就说姑娘想要。”

    紫竹有些奇怪,皱着眉问道:“姑娘平日里不总是说点心放的时间太久了就不好吃了,总是等到下午大厨房制了新的才去拿么。”

    红梅却是跺了跺脚,语气有些急:“哎呀,叫你去你去就是了,赶紧的,叫小丫头快去快回。”

    紫竹虽是满脑袋的问号,可看红梅这个模样也就不敢多问了,连忙应了一声扭头走了。

    红梅再次转头看了看那西祠间的窗扇,仍是有些不放心,便垂了手站在了廊庑下,暗暗听着房里的动静。

    室内,陆衍正缓缓说着他这段时间查到的事情。

    “原本我就觉得季皇后这一胎怀的十分蹊跷,便悄悄的寻了太医院的刘院判。”

    苏漫点头,这个刘院判她是知道的,刘院判的擅长接骨之术,对刀剑伤更是颇有研究,所以这刘院判十分受到武将们的欢迎,苏震更是与这个刘院判交情颇深,所以陆衍去找他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刘院判毕竟不擅长妇科,所以对于季皇后这一胎所知不多。”陆衍轻叹一声,“所以就麻烦他悄悄看了季皇后的脉案。”

    “皇后的脉案可有什么问题?”

    陆衍缓缓摇头,神色中没有半分的意外:“没有,皇后的脉案没有任何问题,许是有人吩咐过了,那脉案做得十分漂亮,丝毫没有说皇后胎像不稳。”

    苏漫再次颔首:“那还有什么人知道皇后这一胎不稳的吗?”

    陆衍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门扇一响,红梅端着两盘点心垂首走了进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这也是为你好

    陆衍立刻抿了唇不再说话。

    红梅将托盘上的点心摆在了炕几上,这才笑着对陆衍说道:“这些点心是从大厨房拿来的,大厨房说今日的点心还没有做好,您先凑合着用一些吧。”

    陆衍道了声谢,这才随意的捏了一块马蹄糕放在了嘴里。

    苏漫紧紧盯着陆衍,她还想知道后面的事情呢,这人倒是不紧不慢的吃起了点心。

    她有些着急,跪坐起来拿了茶壶就给陆衍添茶:“你快些吃,吃完了好好与我说说。”

    陆衍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点心,好像那点心是什么值得细细品味的山珍海味一般。

    苏漫越看越是着急,可她又不能掰开陆衍的嘴将点心都塞进去。

    陆衍看着苏漫那心急火燎的模样,微微挑了挑眉,动作更是慢条斯理了起来。

    苏漫哪里看不出他这是故意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烧到的头顶,这人,自己这急的都火烧眉毛了,他还慢悠悠的吃点心!

    可着急归着急,她又确实不能做什么。

    所以苏漫抱了胸口往后一躺,干脆半眯着眼睛养起神来。

    陆衍险些被这个小丫头的异常举动逗得呛到,他连忙端了茶盅,猛地灌了一口茶,这才将嘴里的点心悉数咽了下去。

    红梅却似是完全没有看到这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一般,只一味的垂了头站在一旁,木桩子一样只当自己不存在。

    陆衍看了红梅一眼,又看了一眼,可那丫头却只是垂着头,任他怎么暗示,就是不抬头。

    陆衍无奈,看来今天他是赶不走这个丫头了。

    无法,他只得转头看向苏漫,轻咳了一声,说道:“你这是要歇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漫听了立刻蹭的一下坐了起来:“你这什么重点都没有说到呢就要走,这算什么意思啊?”

    陆衍眼角瞥了杵在一旁当木头桩子的红梅,这才轻声笑道:“我瞧着你躺在那里,还以为你没兴趣知道了呢。”

    苏漫顺着陆衍的目光也是看了红梅一眼,瞬间就明白了陆衍的意思。

    她转头看向红梅,正想开口说什么,红梅却是率先抬了头,看着苏漫低低的唤了声:“姑娘……”

    苏漫瞬时又想起了那一夜她与红梅的对话。

    自己想好了要避嫌的呢,怎么这会儿就全忘干净了呢。

    她递给红梅一个你放心我有数的眼神,这才转头又看向陆衍,笑道:“你有话直说就是,红梅伺候我多年了,最是贴心不过了,你放心,她晓得利害,定然不会到处乱说的。”

    陆衍挑眉,以往这个丫头可不会这么做,自己有什么话说,她可是会遣了身边所有的丫头,生怕被别人听到一星半点儿。

    自己在宫中的这些日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想着,柔和了语气换了个说法。

    “我知道红梅贴心,可是有些事情她知道太多对她也不好。”

    苏漫闻言转头看向红梅,红梅却是一脸的倔强,意思很明显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出去了。

    苏漫自然是领会到了她的精神,回过头冲着陆衍干笑了两声:“这个,以前我年纪小,没有在意过这些细节,如今我也逐渐大了,”她说着,转了转眼珠,“那什么,你们这不是有句话叫做男女七岁不同席么,我都十一了,自然要与你避一避嫌了。”

    陆衍闻言,眼中的温柔却是渐渐收敛,面上却是笑得更加柔和了:“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忘了妹妹如今是大姑娘了,这般与妹妹见面的确是不合规矩的。”

    他说着,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袍作势就要往外走。

    “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妹妹了。”

    苏漫一看有些急眼了,这人怎么都不按常理出牌的,自己放个丫头在屋里头对彼此都好不是么,省的日后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她这么做有错吗?有错吗!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可苏漫一看陆衍半点不带留恋的就往外走,终于忍不住了,光着脚就跳下了炕,鞋子也来不及穿,两步追上陆衍,伸手扯了他的袖子,哼道:“你这人变脸怎么比翻书还快,我说的明明都是你这边的道理,若是旁人总得夸我一句懂事了,怎么到你这反倒是气呼呼地就往外跑了。”

    陆衍却是回过头来,伸手将自己的袖子拉了出来,面上仍旧是那如同刻上去一般的温和笑容:“妹妹这般拉拉扯扯的也是不合规矩的,还请妹妹慎行。”

    苏漫只觉得满头黑线,这人竟然顺着杆子就往上爬,给他脸了不是。

    不过,自己这算不算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反正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这人也是都见过的,她犹豫了片刻,便果断的耍起了赖。

    “你少拿这些话来堵我,我这么做还不全是为了你好,你瞧瞧你,二十好几了还没个媳妇儿,若是再传出点什么难听的,你打一辈子光棍难不成要赖在我的身上。”

    陆衍听了这话,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只一个劲儿的笑望着苏漫。

    苏漫瞅着他那明明称得上是十分明媚的笑容,却不知为何,这大夏天的竟是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转了转眼珠,又伸手去拉陆衍的袖子,语气里也带着明显的讨好:“你说你是我的兄长,怎么还跟我这一个毛孩子一般见识呢。”

    陆衍这次是真的被苏漫逗笑了,他立刻抿了唇,将脸上的笑容压了下去,冷声说道:“陆某岂敢与大姑娘一般见识,不过是陆某觉得大姑娘言之有理,这才不敢逆了大姑娘的意思。”

    苏漫手中紧紧捏着陆衍的袖子,嘴里却是低低的嘀咕着:“又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每次只要一不高兴了就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好好说话能死吗?”

    陆衍当然听清了她都说了些什么,他眉眼弯弯,却仍是板着脸低低的哼了一声:“嗯?”

    苏漫立刻扬起满脸的笑,满眼的真诚:“没事没事,都是妹妹不好,跟兄长将什么规矩,这不是把兄长看外了么。”

    她说着,拽着陆衍就往西次间走,边走边向一旁的红梅挤了挤眼睛。

    红梅自然是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看了这么久,她也算是认了命,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出了西次间。

第一百二十九章 耽于情爱失分寸

    苏漫见陆衍又坐回到了临窗的大炕上,这才舒了口气,放松的靠到了迎枕上。

    “我是真没看出来,你这人脾气竟然这么大的,一言不合就撂挑子走人,半点情面都不讲的么。”

    陆衍端了茶盅浅浅的啜了口茶,这才缓缓开口说道:“我不过是按照你的意思行事罢了,你觉得不合规矩,那我自然要退避三舍。”

    苏漫被陆衍一句话堵了回去,噎了半晌才啧了一声:“我算是看透了你了,真是半点亏都不吃的。”

    陆衍这次没有再与她斗嘴,只轻笑了一声,说起了正事:“说起宫里的事情,你方才不是问我还有没有旁人知晓季皇后的胎相不稳么。”

    苏漫听他终于说起了正事儿,也不再纠结于方才的插曲,呼一下坐起身来,紧盯着陆衍,问道:“看你这意思,的确是有旁人知道了。”

    陆衍轻笑着摇头:“说起来倒也算不得是旁人,景阳宫里头的人可是个个对这件事都清楚的很呢。”

    “你是怀疑,”苏漫手肘撑在榻几上,眉头微微蹙起,“季皇后身边有内鬼。”

    陆衍颔首:“季皇后的身边有个十分得力的女官,叫做石婉如的,你可对她有印象么?”

    苏漫听到这个名字,拖着腮思索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不苟言笑的女子样貌来。

    “哦,是她。”苏漫抚掌大叫,“前段时间我随祖母进宫,有个长相颇为冷艳的女官曾要求祖母和我去偏殿等候,后来被季皇后呵斥了,当时季皇后好像唤的就是宛如。”

    陆衍缓缓点头:“听你这般形容,那应当就是她了。”

    他说着,抬腕为两人的茶盅里添满了茶水,这才再次抬眸望向苏漫,轻声说道:“这个石宛如原本是太原府下辖的一个县令的女儿,十三岁因为参选秀女进宫,后落选被安排在了御前伺候,后来因着皇后随口夸了一句,就被皇帝送去了景阳宫。

    “她倒也确实是个机灵的,几年的功夫就做到的景阳宫里的管事女官,颇得季皇后的信任。”

    苏漫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解的问道:“哦,那这个女官留在季皇后的身边应当是不短了,那她为何要害季皇后呢?”

    陆衍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声音也是十分的温和:“倒也说不上是害,不过就是听信了旁人的话而已。”

    苏漫挑眉,一个在宫中做到有品阶的女官位置的女人,会这么简单的就轻信旁人所说的话么。

    陆衍似是看出了她的不信,继续说道:“女人大多心肠软,更容易沉湎于情爱之中失了往常的通透。”

    话说到这里,苏漫若是还没有听明白就有些过了。

    她哈的笑了起来,啧啧两声道:“这么说,她是有了相好了。”

    陆衍仍旧是笑,只是笑中多了点点的赞许:“怕是对方现在根本就不承认是她的相好了。”

    苏漫摇头,很为这个叫做宛如的女子不值:“那个渣男到底是谁啊,利用了人家姑娘一片芳心,事情得手之后拍拍屁股就走,这种人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他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我是不知道了,不过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陆衍微微弯了眉眼,“我的意思是,他现在已经无法开口承认自己究竟是不是石宛如的相好了。”

    苏漫有些压抑的睁大了眼睛,顿了好一会儿倒也想通了:“也是,你们这些人做事一个比一个更缜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怎么可能还给人留着。”

    陆衍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要说这石宛如也是个眼光不错的,倒也没有像旁的宫女一般,幻想着有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我派人仔细盘问了景仁宫里的婢女内侍,当问到这个宛如的时候,众人无不交口称赞,说她是个面冷心热的,太子更是夸她懂分寸知进退。”

    “这样一个女子,能看中的必然不是什么空中楼阁中人,而是与她更为门当户对的男子。”

    苏漫对于陆衍这一席话深以为然,她点了点头:“所以,你就排查了宫中的禁卫?”

    “是。”陆衍仍旧在笑,“这宫中的禁卫有大半是勋贵子弟,为数不多的是通过武举选拔出来的,年龄合适又没有家室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苏漫想了想,其实这太医院,翰林院中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作为后宫中的女官,能够接触的最多的,也就是这群禁卫了罢。

    所以,她也不打算听那些个不相干的事情,直接问道:“宫里死个禁卫不是小事,这事儿又是怎么被瞒过去的呢?”

    陆衍原本打算与她详细说一说这禁卫到底是谁,可看起来苏漫并没有兴趣知晓,便也就不再多提,转而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禁卫平日里就是个热心的,不再宫中当差的时候就会帮衬一下左邻右舍。

    “皇后娘娘出殡的那天,他是不当值的,偏巧那一日他居住地方不远处有家人走了水,他去帮忙,进了房子救人却是没再出来。”

    “这也太巧了吧。”苏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真是他自己跑去帮忙的?不会是被人打晕了扔进火场里的吧。”

    陆衍缓缓摇了摇头:“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时看到的人实在是太多,那人真的是自己跑进去救人的,然后大火封了门,就再也没有出来。”

    苏漫咋舌,这巧的有点过分了,不过她还没感慨完又想起了重点:“不过话说回来,这石女官到底做了什么,竟能害得皇后小产血崩。”

    “季皇后这一胎,就是偷偷服用了禁药才怀上的。”

    陆衍的声音很轻,可是话却如同一记炸雷一般轰得苏漫脑子嗡嗡作响。

    怪不得原主没有提过此事,想来前世这季皇后的确是没有过身孕的。

    “那药?”苏漫迟疑的看向陆衍,却见陆衍肯定的点了点头。

    “正是石宛如从那禁卫处得到的,然后偷偷献给了季皇后。”

第一百三十章 环环相扣很蹊跷

    苏漫听到这里倒不再觉得惊讶了,她双手托腮,神色有些怅然:“这一环扣一环的,实在是叫人觉得可怕。”

    她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陆衍,轻声问道:“那这个石女官现在如何了?”

    陆衍抿了抿唇,仍旧是对她说了实话:“季皇后薨逝的时候她就被关押了起来,皇后的丧仪没过,也没有人有时间管她们。等到皇后丧仪过了,太子才腾出手来,暗中调查此事,可线索已然断了,那药究竟是什么,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来了。”

    苏漫这才长长的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这十几日在东宫停留也不单单是为了陪太子,还忙着调查季皇后的死因。”

    陆衍也不隐瞒,直接颔首承认:“季阁老对这个胞妹十分的疼爱,怎么可能就看着她这么不明不白的送了命。”

    他轻叹一声:“如今虽是没了什么头绪,可是这事儿断不可能就这般简单的算了,想来皇帝也是知道太子在调查此事,可是为了给季家一个交代,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佯装看不见了。”

    这话苏漫却是有些听不懂了:“这么看来,这皇上也是觉得季皇后的死颇有蹊跷吧,他难道就不想彻查此事?”

    陆衍再次摇头,声音里也是颇为的无奈:“若说有错,那皇后的错就是偷食禁药,若想要调查,此事必将公之于众,想来季家哪怕再想查清真相,也不愿季皇后死后还要沦为众人的谈资,背上偷食禁药的恶名。”

    苏漫了然,这么说的话倒也确实说得通了,若是季皇后本身没有走偏这一步,那么就算背后的人再怎么算计,她也不会这般不明不白的就丢掉性命的。

    她又想起那个被她忽略的无名禁卫,连忙问道:“那,那个禁卫身上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陆衍仍旧是摇头:“从我们查到的东西来看,他的身世清白的如同一张白纸,既不跟哪个勋贵子弟交好,也没有同哪家官员走的特别的近,平日里除了当差就是呆在家中,规矩得简直无懈可击。”

    “这样反而是更有嫌疑了。”苏漫啧了一声,“那这人的家里,你们定然也是查过了。”

    陆衍点头:“他是陕西人士,家中有老母以及兄弟姊妹三人,这一家人如今都在陕西老家过活,对于他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的。”

    “这就奇怪了,他如今在京中寻了个这么好的差事,一般人都会衣锦还乡,或是将家人接到京中一起生活,怎的他的家人却仍旧在老家过活?”苏漫皱着眉轻声喃喃道。

    “我们派去的人也问了那一家人这个问题,那老妇人一看就是个在土地里讨生活一辈子的人了,她说她不习惯京中的生活,更愿意跟大儿子儿媳在老家生活。”

    苏漫眉头皱得更深,这听起来也的确是个十分合理的理由,找不出半点的破绽。

    可是这事儿看起来越是清楚明白,反而越叫人觉得蹊跷。

    她可从来不信天下有这么多的巧合。

    陆衍见苏漫皱着眉头想的入神,忍不住伸手过去敲了敲她的额头,轻声笑道:“我与你说这些也不过是免得你东想西想的,现在倒好,你反而想得更多了。”

    苏漫被陆衍这么一敲,所有的思绪便都断在了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

    她捂着额头盯着陆衍,有些委屈的扁了扁嘴:“你这一个故事说的跟名侦探破案似的,那谁听到了不都得跟着想一想啊。”

    陆衍听了也不反驳她,而是缓缓站起身来,对着她笑道:“那你好好想吧,我出来的时候不短了,就先回去了。”

    苏漫想听到的东西都已经听到了,这会儿也就不再拦着陆衍了,而是跳下炕来,笑嘻嘻的将人送到了门口:“那兄长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啊。”

    陆衍被她这模样逗得忍不住发笑,回身又揉了揉她的鬓发,调侃道:“你这人真是典型的过河拆桥,方才还扯着我袖子耍赖,这会儿竟是连送都懒得送我了。”

    苏漫咧着嘴笑得没心没肺:“你不是说要我不用跟你讲这些个虚礼么,这会儿又来挑我的刺。”

    陆衍还想再跟她说上两句,却见青城一脸焦急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公子,东宫派了人到金台坊,说是要您即刻过去。”

    陆衍脸上的笑意收敛,沉声问道:“来人是谁,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青城抬头瞥了一旁同样神色郑重的苏漫一眼,顿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来人是太子的身边的刘公公,他虽然故作镇定,可是属下还是觉得他有些慌张,具体什么事,刘公公倒是没有说起。”

    陆衍低低的应了一句我知道了,便回头看向苏漫,叮嘱道:“这些事情我与你说,你可莫要自己出去胡乱查探,这东宫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回来自会与你说,你这段时间就乖乖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

    苏漫知道事关重大,自然点头答应不跌:“行了行了,我都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快些回去吧。”

    陆衍再次瞥了苏漫一眼,似是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跟着青城大步出了逸然斋。

    等到陆衍走了,红梅这才从一旁的茶房钻了出来,看着苏漫呆呆的站在廊庑下,这才托着托盘低低的唤了声:“姑娘……”

    苏漫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事,转身又回了西次间。

    红梅看了眼已经空荡荡的院子,掀了帘子跟在苏漫后头进了屋。

    苏漫已经脱了鞋子,随意的歪在了大迎枕上,面上的神色却是有些沉重,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红梅也不敢打扰她,只轻手轻脚的将炕几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垂首站在了一旁。

    苏漫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又将陆衍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可仍是没有发现什么不过的地方。

    她有些待不住了,蹭的一下从炕上坐了起来,对着红梅说道:“你去给我找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我要出府。”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孤要砍了那贱人

    红梅虽是一直呆在茶房里,可是陆衍方才对苏漫说的话她可是听的十分清楚。

    所以,当苏漫说了要出府,她立刻出言阻止:“姑娘,方才您还答应了衍少爷,说是不到处乱走的。”

    苏漫一噎,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底气不足的回道:“那什么,我也没打算出去干什么,就是,就是,”她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两圈,“我觉得我这些首饰样子都有些旧了,想出去转转,买些新的回来。”

    红梅仍旧不为所动:“姑娘,现在正是国丧期间,您买了首饰也没有什么带的机会,若是叫那有心的人瞧去了,再编排几句岂不是更不好了。”

    苏漫再次噎住,脑子里又飞快的转了起来。

    红梅见她不说话了,语气稍稍缓和了几分,劝道:“姑娘,如今正值国丧,各府都恨不能闭紧了大门,您还是就听婢子一句劝,不要出去了。”

    苏漫知道,若是红梅铁了心不放自己出去,少了这么个放风合作的人,她想出这座伯府,还真是难上加难。

    无法,苏漫只得泄了气,仰躺在炕上,哀声叹道:“罢了罢了,我出去也不能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说不准还真是要添了乱的。”

    她说着,又猛地坐了起来,吩咐道:“左右在家里也是无聊,你去帮我叫了汤姐姐过来,就说我好几日都没有练习射箭了,叫她陪我练一练。”

    红梅见苏漫终于改了主意,十分高兴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

    陆衍出了伯府便乘了小轿直接回了金台坊。

    刘福正坐在外院的花厅中喝着茶,见到陆衍大步走了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朝着陆衍行了一礼,道:“哎呦,我的陆少詹事,您可算是回来了。”

    陆衍拱手朝着他行了一礼,问道:“公公急匆匆赶来,可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儿?”

    刘福见左右并没有伺候的人,便凑到了陆衍的身侧压低声音说道:“少詹事您今天一早就出了宫,所以不知道,那禁卫的事儿,有头绪了。”

    陆衍一愣:“竟然查到了?那?”

    刘福叹了口气,又左右看了两眼,将声音压得更低:“旁的事情,过后奴婢再与您细说,这会儿太子正举着刀,说是要砍了舒贵妃呢。”

    陆衍皱了眉,一边说一边转头往外走:“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还有功夫出宫来寻我,可是给季府送过信了?”

    刘福连连点头,迈了小碎步紧跟在陆衍的身后:“送了,奴婢先是去的季府,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到您这边来了,这会儿二公子怕是都已经到了东宫了。”

    陆衍这才松了口气,高声对着候在院子里的青原喊道:“备车,入宫。”

    青原一刻也不敢耽误,应了声是便转身快步离去。

    在进宫的马车上,刘福将东宫里的事情简单的对陆衍说了一些。

    原来,陆衍与季阳二人出宫之后,燕王陈念宏就去了东宫。因为两人屏退了左右,所以刘福也不清楚这兄弟二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奴婢不敢走得太远,就带着几个小的,一直候在殿门外。原本店里是静悄悄的,不知怎的就听到茶杯咣当一声,紧接着就听到燕王殿下在殿内大声喊着,奴婢们这才赶忙冲了进去。”

    “奴婢们进到了内殿,就看到太子殿下双目赤红,怒发冲冠的,手中拿着那一柄陛下赐给他的宝剑,若不是燕王殿下拦腰将殿下拦住,怕是太子殿下早就冲了出去。”

    “奴婢们哪里见过太子殿下发这般大的脾气,一时间都傻住了,还是燕王殿下出声提醒,众人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夺了殿下的剑,将殿下送到了内殿。”

    刘福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这才抬头看向陆衍,见他眉头仍旧紧蹙,赶忙又补充道:“燕王殿下亲自在内殿看着殿下,这才叫奴婢赶紧出宫给季阁老和您送信。”

    又是这个燕王。

    陆衍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前世便是这个燕王最后渔翁得利,获得了漫漫与卫家那个二郎的支持,最终走到了那个位置。

    虽然知道他是个不简单的,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位三皇子。

    可不知道是自己查的不够彻底,还是这位三皇子实在是藏得太深,他竟是半点端倪都没有找到。

    这会儿听到刘福提起这位三皇子,他不由得多问了一句:“燕王倒是与太子殿下一向交好,只是不知道燕王这消息来源到底是哪里。”

    刘福显然也是觉得奇怪:“因为殿下这会儿的状态很是不好,所以奴婢便没有多问,若是您觉得哪里不妥,不如一会儿您亲自问一问殿下。”

    陆衍颔首,却是再没有说话。

    陆衍迈进东宫大门的时候,太子依旧在发着脾气,殿内时不时传来几声杯盘摔碎的声音,还夹杂太子愤怒的吼声。

    “你叫我怎么冷静,那谋害母后的凶手都已经找到,我岂能任由她这般逍遥的活着!”

    “你不必在劝我,我定是要手刃了她,用她的项上人头来祭奠母后!”

    陆衍低低的叹了口气,这才迈步进了正殿。

    正殿之中十分狼藉,满地碎瓷。

    陆衍脚步轻缓的绕过了瓷片,往内殿的方向走去。

    才走到内殿的门口,陆衍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向着他飞了过来,他微微向后退了两步,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一只茶盏碎在了他方才站立的地方。

    候在门外的小内侍立刻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高声对着殿中禀道:“殿下,陆少詹事到了。”

    殿中一静,很快便响起了脚步声。

    季阳快步迎了出来,看到那摔在门口的茶盏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上前两步拉着陆衍的袖子仔细将他查看了一番,这才问道:“方才没有伤到你吧。”

    陆衍摇头,目光却是越过他往内殿里望去,轻声问道:“无碍,太子殿下如何了?”

    季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松了陆衍的袖子,转身往后走,低声说道:“你且进来说话罢。”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事实在太过巧

    陆衍随着季阳进入了内殿,内殿中的情况比起外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太子正满脸怒气的坐在罗汉床上,一旁的燕王则是紧紧的握着他的胳膊,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让人跑了一样。

    太子见到陆衍进来,猛的站起身来,力气大的硬是将一旁的燕王一同带了起来。

    燕王踉跄了几步,这才站稳了身形,低声道了句:“二哥,你冷静一些。”

    陆衍瞥了燕王一眼。

    眼前的燕王还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眉眼还没有长开,站在身形已经有成年男子一般的太子身边,简直就如同一只不打眼的小猫一样。

    可谁能想到,前世就是这只小猫一样的皇子夺得了最后的胜利。

    陆衍在心中低叹了一声,收回眼神,恭敬的向着两位皇子行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见过燕王殿下。”

    太子微微抬手,那满身的怒气也稍稍减缓了一些,低哑着声音说道:“陆卿来了。”他说着,又环视了内殿一圈,苦笑了一声,“瞧瞧孤这里都成什么样子了,叫陆卿笑话了。”

    陆衍再次向太子弯下腰去,低声劝道:“殿下为何火气这般大,可否说给微臣,微臣也好为殿下分忧一二。”

    太子听了陆衍的话,才消下去的怒气再次扬了起来。

    他一把拽住陆衍的袖子,双目赤红的紧紧盯着陆衍,咬着牙低声说道:“陆卿可知,那禁卫背后是何人指示。”

    陆衍看着太子那因为愤怒而有些湿润的眼眸,微微垂了眼睑,低声回道:“殿下不要着急,微臣在路上虽是听刘公公说了一些,可是具体的事情还不是十分清楚。”

    燕王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太子的身侧低声劝道:“二哥您先冷静一下,臣弟也跟您说了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您若是就这么冲去了承乾宫,那臣弟就只能以死向父皇谢罪了。”

    太子闻言,脸上的怒色这才稍稍退去,他往后退了两步,却被一块碎瓷绊到,尚未等他开口,陆衍已经低声冲着殿外喝道:“还都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进来将殿内收拾干净!”

    一众宫婢内侍连忙应诺,躬身垂头鱼贯而入,轻手轻脚的将殿中的狼藉收拾干净,这才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众人分主次坐了,陆衍径直望向太子,太子却是垂着头沉默不语,一旁的燕王轻叹了一声,开口说道:“其实这事儿也是怪我,不过是听了两句闲言碎语就跑到二哥这里来说。”

    他说着,脸上满是懊恼之色:“我原本也是想着,不管这事儿是真是假,总要与二哥说一声,然后再想办法找出实在的证据来。可我万万没有想到……”

    燕王的话没有说完,便转头看向太子,意思十分的明显,他并没有想到太子会激动成这样。

    季阳听了也是无奈的叹气,冲着燕王拱了拱手,道:“微臣替太子殿下多谢燕王,微臣知道,殿下也是一片好意。”

    燕王闻言连连摆手,面上更是一片惶恐之色:“季翰林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二哥一向对我很好,皇后娘娘待我也是颇为亲厚,若是因为我的多事连累了二哥,那我就真是愧对皇后娘娘了。”

    季阳又与燕王客套了几句,期间陆衍却是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几人。

    季阳察觉到他的沉默,这才转头看向他,低声问道:“溢之为何一直沉默不语,可是有什么想法?”

    陆衍摇头,看向燕王,温声问道:“陆某还不知殿下到底听到了些什么,殿下可愿与微臣详细说一说?”

    燕王知道陆衍算得上是太子的亲信,所以此刻也就没有任何的隐瞒,缓缓将他所听到的事情又细细说了一遍。

    燕王自季皇后过世之后,知道太子在悄悄的查明皇后的死因,所以他也偷偷的派了人手暗暗查问此事。

    得知线索在一个禁卫那里断了,燕王也是着急了好几日。

    说来也是巧了,他这一日递了牌子进宫探望他的生母林贤妃,却是在林贤妃那里听了两个宫婢嚼舌根。

    “那两个小宫婢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我与母妃听得却是清清楚楚的,说是舒贵妃宫里的一个小宫女因为怀了身孕怕被发现,跳了井。”

    “我原本也没多想,母妃正想呵斥那两个小宫婢,却又听见她们说,那死了的小宫婢的相好,前几日因着一场大火被烧死了。”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一惊,自然就联想到了前几日在大火中丧生的那名禁卫。

    燕王看众人的表情便知道他们与自己是想到了一处,他缓缓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母妃倒是没有多想,想要责罚那两个小宫婢,我自是将母妃拦住,叫人将那两个宫婢绑了,细细的查问起来。”

    “那两个宫婢虽是吓坏了,可是知道的事情却是不少。”燕王叹息着摇头,“她们说承乾宫的那个宫婢与禁卫来往的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是却是被她们二人撞见过。我又细细问了一下那人的形貌体态,在哪里当差。这一问之下才发现,竟真就是与石女官相好的那名禁卫。”

    太子听到这里显然又有怒气上扬,季阳连忙打断燕王的话,说道:“此事也不过是宫婢之间的几句闲话,也说不准是真是假,还是等我们核实之后再做打算罢。”

    季阳边说,便转头试探性的看向陆衍,却见陆衍只是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因着有了前世的经历,陆衍对于面前这位燕王却是十分的不信任,如今他虽然年幼,可是他成事之时也不过才弱冠之年。

    陆衍沉默了半晌,抬起头来望向太子,低声劝道:“殿下,微臣的看法与季翰林相同,此事来的时机实在是太巧,我们不得不多想一想。”

    太子如今最为信任的便是季阳与陆衍,这会儿听他们两人都这么说,便也只得将火气压了下去,咬着牙恶声说道:“好,孤便听二位卿家的,待到此事水落石出,孤定然要将那主谋之人千刀万剐!”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了什么幺蛾子

    陆衍回到金台坊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骆知行正躺在西次间临窗的大炕上哼着小曲,听到动静,他微微抬了抬眼皮,就看到陆衍满脸疲惫的走了进来。

    “怎么,那个太子这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了?”

    陆衍没有理会他,先是去了内室将官服换了下来,这才坐到骆知行的对面,低低的叹了一声:“不过是又寻着点蛛丝马迹,闹腾一番罢了。”

    骆知行闻言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替陆衍斟了茶,问道:“呦,不是说线索已经断了么,怎的倒叫他寻着点东西了。”

    “倒也不是太子,是燕王。”陆衍抬腕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将宫中的事情细细的说给了骆知行。

    骆知行听后,手指摩挲着下巴,脸上满是兴味:“这事儿,也太巧了一些罢。”

    陆衍颔首:“的确是太巧了一些。”他说罢,又摇了摇头,“说起来,自你回来我就进了宫,竟是连个好好说话的工夫都没有,我还没来得及问师兄,怎么你一个人先回来了?”

    骆知行听陆衍这么问,脸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

    陆衍自是看出了他的不对,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师兄莫不是又做了什么事惹了师父罢。”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觉得在辽东呆的时间太久了,又有好多年没有见过京城的故人了,这才想要回来看一看的么。”骆知行干笑了两声,掩饰一般继续说道,“其实辽东现在远不如前几年那般热闹了,许是现在的金汗是个保守派,金部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往这边来了。”

    对于骆知行的这些话,陆衍倒是也很赞同,这个时候金汗索托不过才夺了政权,他的的长子乌善也才不过十七八岁。经过一番内战之后,这几年的金部的确十分规矩,乖乖的窝在草原的内部休养生息。

    可这狼终究是狼,待它养足了精神定然还是要回头咬上一口的。

    思及此,陆衍微微的摇了摇头,有些不赞同的说道:“金部如今不过是在修养生息,等他们彻底稳定下来,定然还是会来骚扰我大陈的。”

    骆知行却是挑了眉,道:“想来那也就是多年以后的事儿了,我老早就劝伯爷趁早将这兵权都还给那皇帝,自己回京城来养养花种种草的,清闲又自在,何苦在那边疆受这风吹日晒的苦。”

    陆衍想起前世忠勇伯的死,也是叹了口气,颔首说道:“其实我也这么想,世伯手中的兵权太重,怕是早就惹了皇帝的忌惮,倒不如像定国公那样,虽是看起来窝囊了些,可终究能稳妥一生。”

    骆知行听他这么说一下子激动的坐直了身子,拍着大腿道:“你瞧瞧,你瞧瞧,我就说咱们兄弟俩最是默契不过了,我跟老头儿这么说的时候,老头儿居然拿着棍子打我,还骂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你看看,连你这个出了名的聪明人都这么说,我看老头儿还有什么话说。”

    陆衍看到骆知行那满脸气愤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就这么被师父他老人家打回京城来了?”

    骆知行仍旧是气呼呼的满脸不忿:“不然呢,我说的话已经彻底没有人听了,就连苏澈那个小兔崽子看见我都是一脸的孺子不可教的表情,我哪里还呆得下去。”

    陆衍这会儿终于听出了不对,他微微皱了眉头,似是自语一般的喃喃道:“师父虽然对你一向严苛,可是我总觉得师兄你这话说得也是在理,怎么会惹了师父这般的不快。”他说着眉头皱得更紧,“莫不是辽东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

    骆知行听了却是满脸的不以为意:“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要我看,他们不过是觉得这苏家世代忠良,老伯爷都是战死在辽东战场上的,若是伯爷就这么缩回到京城里,岂不是愧对了列祖列宗。”骆知行微微的撇了撇嘴,“这些个武将世家,都是这么个德行,把兵权看得比命还要重要。”

    陆衍却是没有说话,兀自沉思了起来。

    他自幼在伯府中长大,虽是没有见过老伯爷的威仪,可是苏震的个性他还是十分了解的。

    苏震是个非常典型的习武之人,身上没有那么的骄纵之气,常年镇守辽东也是真心想要护佑一方百姓的平安。

    若说他是为了那么点子虚名不愿将兵权交出,陆衍却是根本不相信。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不成?

    骆知行显然不知道对面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再次说道:“其实我是真心地为伯爷着想,才不像是老头儿觉得那样是在惦记京城的繁华呢,这腿长在我自己的身上,我若是想回京了,他们这不还是拦不住我么。”

    陆衍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是根本就没有听到骆知行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骆知行见他不理会自己,就也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悻悻的嘟囔道:“反正我这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辽东去了,我就搁你这住了,老头儿若是来信问你,你就照实了说。”

    陆衍含糊的应了一声,又想起什么,开口问道:“如今这辽东边关还算是安定,那马市可曾开了?”

    马市是辽东边境居民与金部百姓互通贸易的市场,最早的时候是金部有些养马的人家偷偷将马待到大陈的境内贩卖,换了米粮回去养家糊口。后来渐渐的,这市场就不仅仅是交易马匹了,什么布匹茶叶凡是草原上稀缺的,都是金部的紧俏物品。

    但是这市场仍旧被边关的居民称为马市。

    曾经因为两朝关系紧张,马市关闭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既然边关再次安定了下来,想来这马市也就再次开放了。

    但是出乎陆衍的意料,骆知行却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说道:“边关如今有禁令,严谨与金部人交易,所以这马市啊,彻底成了鬼市了。”

    “鬼市?”陆衍不解。

    “只在三更半夜悄悄的进行交易,不是鬼市又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姑娘高兴最重要

    苏漫再次见到陆衍的时候,已经又过了好几日。

    自那一日陆衍被太子叫进宫之后,她便真的就乖乖的呆在家中,却是不想,这一等又是好几日。

    如今不住在一个府里了,果然是非常的不方便。

    她也曾叫了汤娘子去金台坊那边问问,可是汤娘子回来却说,陆衍说事情还没有什么眉目,只叫她安心呆着就是了。

    行吧,她本来也不是那等会推理破案的人,这些事自然有聪明人去想,她还是就乖乖的做她的伯府大姑娘罢。

    她这才将自己劝好,金台坊就着人抬了轿子过来,说是要请大姑娘过府。

    苏漫以为是季皇后的死有了什么进展,结果被派来的轿子却是直接就进了金台坊的东跨院。

    苏漫掀开轿帘就看到垂花门下垂首站了一排的丫头婆子,众人见到她连忙躬身行礼,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将她拥进了花厅中。

    花厅里比上次归置的要精美了许多,木制的隔扇被撤了下去,换成了巨大的博古架,上头摆着各种花觚香炉、玉石雕件,错落有致倒也好看。

    苏漫在一处圈椅中坐了,环视了屋中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是比我上次来要好许多了。”

    一个穿戴颇为体面的婆子笑呵呵的凑了过来,亲自为苏漫捧了茶水,笑道:“自大姑娘上次指点之后,我们公子可着实下了番工夫好生归置一番。”

    苏漫笑着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打量起这个婆子来。

    这个婆子长着个圆圆脸,眼睛一笑起来便眯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的可亲。

    她身上穿着件素绸的褙子,袖口上绣着万字不断头的符纹,看起来做工十分的精致。这番打扮看起来比苏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也是不差什么的。

    苏漫轻轻的将茶盏放到一旁的方几上,这才笑着说道:“我上次来倒是没有见过这位妈妈,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妈妈。”

    那婆子闻言再次向苏漫福了一礼,眯着眼睛笑呵呵的回道:“老奴的夫家就是外院老顾,老奴母家姓旁,大姑娘若是不嫌弃,称呼老奴一声老顾家的也就是了。”

    苏漫笑着点头:“原来是旁妈妈,想来旁妈妈就是这内院的管事妈妈了罢,我若是哪里有做的不对的,还要旁妈妈多担待了。”

    旁妈妈立刻笑着回道:“大姑娘这说得是哪里的话,姑娘能来为公子帮忙,公子高兴还来不及了。我们公子可是对老奴千叮咛万嘱咐的,说是万事皆由姑娘做主,姑娘高兴最重要了。”

    苏漫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轻轻拂了拂衣摆,笑道:“既然是来给兄长帮忙的,总坐在这里喝茶也不像个样子,妈妈领我去内院看看罢。”

    那旁氏立刻应了声是,扶了苏漫就缓缓往后面走去。

    后院的书房如今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苏漫看了两眼觉得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又往正房走去。

    正房前的院子里此刻正聚满了人,苏漫显然是有些吃惊,微微停住了脚步。

    旁氏自是看出了苏漫的迟疑,连忙开口解释道:“大姑娘不要见怪,这些人都是通州庄子里的人,专门过来摆弄花草的。”

    她说着,扶了苏漫往前走了两步,指着院子角落里新多出来的葡萄架说道:“公子说,若是新种的葡萄秧,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爬成能够遮阴的架子,所以就叫他们在庄子里刨了现成的过来,这不正研究着怎么种才能叫这葡萄成活么。”

    苏漫微微一愣,看过了那葡萄架,又转头往另一侧看去。

    另一侧的墙边,立着几棵高大的花树,可是这会儿早已经不是什么开花的季节了,所以那树上除了满眼的绿叶,竟还挂了点点的果子。

    苏漫指着那歪在一旁的树苗说道:“这会儿都入了夏了,哪有人这个时候种树的,这,这能活的了么。”

    旁氏却是小意的陪着笑,道:“公子说了,活的了就养着,活不了的话,来年开春再换了新的树苗来。”

    苏漫闻言却是苦笑不得:“这不是糟蹋东西么,我倒不知道兄长竟是这般大方了。”

    旁氏又陪着笑了两声,却是没有再说话,只将小心翼翼的引着苏漫沿着抄手游廊进了正房。

    正房这会儿也不像上次看到的那般光秃秃的了。

    东稍间里多了一架紫檀雕花的跋步床,床间配了同色的梳妆台和锦杌。放眼望去,这一张床竟是足足占了大半间屋子。

    在跋步床的对面,窗扇下头,还摆了一件同样材质的罗汉床。罗汉床上铺着大红色绣着祥云纹样的锦垫,旁边还摆着两个鸭绿绸的迎枕,红红绿绿的倒也热闹。

    苏漫见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迎枕和垫子是谁选的,倒是热闹。”

    旁氏跟在苏漫身边陪着笑:“是老奴,不过是随便选的,若是姑娘您觉得不好,换了就是了。”

    苏漫再次轻笑了一声却是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内室,又往西次间走去。

    西次间做了宴席室,这会儿收拾的也十分的干净了,临窗的炕上摆着楠木的炕桌,炕的对面放着几把太师椅,几个高几,与一般的人家也没有什么不同。

    苏漫随意的看了一圈,觉得这种程度已经可以待客了,便笑着说道:“我觉得已经很好了,若是兄长觉得还有什么不妥的,便就叫他自行添减罢。”

    旁氏立刻笑着应是,躬身引着苏漫往外走:“实在是辛苦大姑娘了,这些日子可是没少叫姑娘费心了。”她说着,将苏漫一路又往花厅引去,“厨房里备了几样姑娘平日里爱吃的点心,您稍坐,老奴这就叫人为姑娘取了来。”

    苏漫本来也就相见陆衍,所以这会儿也不推辞,笑着跟旁氏进了花厅。

    旁氏将苏漫引到花厅便躬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亲自端了几样小点心回来。

    苏漫笑着道谢,才拈起一块杏仁酥放到嘴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漫妹妹过来玩,怎么也不到我那里去看一看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毫不熟悉略尴尬

    来人自是骆知行了,苏漫侧过头,就看到骆知行眯着他那双标志性的狐狸眼,正摇着一把漆黑的折扇,晃了进来。

    苏漫不得不将手中的点心重新放回到盘子上,起了身,向着骆知行屈膝行了一礼,规矩的唤道:“骆大哥。”

    骆知行离开的时候苏漫不过还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奶娃娃,如今回来,看着面前这亭亭玉立的少女,再看她这般规矩的同自己行礼,完全没有了当日在大佛寺时候的那份鲜活泼辣,一时间就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愣在了原地。

    苏漫屈膝垂首站了半天,也没听见对面的人有什么反应,只得偷偷抬了眼眸看去。

    骆知行自是察觉到了她这个小动作,轻咳了两声这才摆了摆手,说道:“都是一家人,你这般客气做什么。”

    他说着,晃着折扇坐到了苏漫对面的圈椅中,随意的捏起了一块糕点,扔到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我上次见你可不是这般模样的哦,你与我说话不必这么顾忌,待溢之如何,待我如何就成了。”

    苏漫规规矩矩的应了声是,心里却在不停的吐槽,那陆溢之知道我是个冒牌货,你知道吗?

    苏漫垂着眼眸在圈椅中坐了,因为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个什么底细,所以也就只能规规矩矩的坐在原处,甚至连糕点都不敢再吃了。

    骆知行又原本就是个心大的,一连吃了好几块的糕点,这才发现苏漫坐在那里一动没动,有些奇怪的问道:“我听溢之说你最是喜欢这些个糕饼点心了,这大厨房的手艺很是不错,你怎么不尝尝?”

    苏漫干笑了两声,无奈伸了手拈了一块点心,小心翼翼的放在嘴里,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冯嬷嬷原来教的那些个规矩。

    这骆知行虽是与她家有旧,可也算是个外男吧,自己就这么与他相对而坐,是不是不太合规矩的啊。

    苏漫这人就是这样,虽然她嘴上常说不在意那些个规矩礼仪的,可是在外人面前她却是半点都不敢造次,架子端的就如同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一般。

    骆知行原本就只是在陆衍口中听说过苏漫几回,可是他也没有真正与苏漫接触过,不过是在大佛寺里接触的那一次,觉得这个丫头跟平常人家的姑娘很是不同,这才起了点儿逗弄的兴致,一听下人说她过来了,立刻就乐颠颠的找了过来。

    可是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这姑娘完全没有了当日的模样,只垂着头坐在那里,连句话都没有,实在是无趣极了。

    骆知行低叹了一声,觉得可能是自己让小姑娘觉得拘谨了。

    他站起身来,轻拍了两下衣摆,正要开口告辞,却听门外的下人略带些兴奋的声音响起:“公子您回来了。”

    骆知行听说陆衍回来了,不知为何倒是觉得松了口气,将那告辞的话咽了回去,轻声笑道:“溢之回来了,你不出去迎一迎吗?”

    苏漫却是一脸疑惑的望向骆知行,陆衍回来就回来吧,她干嘛还特意跑出去迎。

    再者说了,她来者是客,哪有客人迎接主人的道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毕竟这位不知深浅的骆大哥提出来了,那她还是勉为其难的做做样子吧。

    苏漫有些不太情愿的站起身来,可是才站起来,陆衍却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见到骆知行也在这边的花厅里陆衍有些奇怪,笑了一声问道:“师兄怎么也过来了?”

    骆知行看了站的笔直的苏漫一声,笑道:“我听小厮说漫妹妹过来给你归置东院,这才过来打声招呼的。”

    陆衍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一脸拘谨的苏漫,知道苏漫这是对骆知行不熟悉,便笑着说道:“今日实在是辛苦妹妹了,这样热的天还要劳烦妹妹过来。”

    苏漫见他回来,脑子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了。

    她转头看了骆知行一眼,想要问出口的话却不自觉得又咽了下去。

    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自是逃不过面前这两人的眼睛,骆知行长叹了一声,佯做失望道:“唉,想当初,是哪个小丫头追在我的屁股后面叫唤行哥哥,行哥哥的,如今这说个话居然都要我回避了。”

    他说着,抬步就要往花厅外走,苏漫却是被骆知行这几句话搞得有些囧,连忙出声拦住他:“骆大哥不要误会,我不过是想要问问兄长关于东宫的一些事情。”

    骆知行闻言果然停了脚步,回过头来,挑着眉睨着苏漫,笑道:“呦,原来不是叫衍哥哥吗,现在居然叫得这般亲昵了,竟是都叫上兄长了哦。”

    苏漫大囧,她不觉得这兄长与衍哥哥能有什么区别,可是看眼前这人这般促狭的模样,仿佛她叫的不是兄长,而是什么情哥哥一样的昵称。

    她深吸了口气,转头望了陆衍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十分明显,我能宰了这货吗?

    陆衍自然是完全接收到了苏漫的意思,所以还未等到苏漫开口,他便笑着说道:“漫漫早就不记得你了,把你当做外人又有什么不对的,你再这般的逗弄她,小心把她惹急了,伸了小爪子挠你。”

    骆知行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这个小猫的厉害我可是见识过的,挠起人来的架势倒是凶悍的很呢。”

    苏漫终于听不下去了,叉着腰一脸凶相的怒视着面前的两个男人:“你们两个说得这是人话么,我也是正经学过功夫的,什么叫伸爪子挠人!”

    两人听到苏漫这话竟是哈哈笑得更欢了,苏漫又冲着他们嚷了两句,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便彻底不理会他们了,自己一个人气呼呼的坐回到圈椅中,泄愤一般的啃着点心。

    陆衍见状立刻轻咳了一声,向身旁的骆知行递了个眼神,敛了笑意坐到苏漫的身侧,低声说道:“你留到现在不就是想问我东宫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么,其实这些事情我同师兄也是都说过的。”他说着,见苏漫脸上的神色仍旧没有好转,声音不自觉的就带了几分的讨好,笑道:“好了,既然你想知道,那我说给你听就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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