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谈判:欺诈艺术
一日后,长城外十里一处小平原上,两队人马终于碰面了。
土默特这边代表是俺答汗的副手乌日嘎,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来了就几乎没有开过口。俺答汗的和他的想法一直都是由巴图温都苏来传达的。
而秦军这边来的是一向心思细腻的林绛,毕竟忽悠蒙古人的主意就是他出的,让蒙贾那个鲁莽的上司来谈判他实在不放心啊。
“见过林都尉。”巴图温都苏很客气的上前打招呼,同时引荐到:“这位是顺义王帐下左翼万户乌日嘎阁下,此次谈判的全权正使。”
乌日嘎象征性的抱了个拳,林绛也学着回礼到:“在下也是全权正使,大…明长城都尉林绛。”
这时候巴图温都苏趁机试探到:“据家母说林姓可是江南大姓,不知林都尉是哪家门第?”
这要是蒙贾可能就被套出话了,但是林绛可不是省油的灯,直接到:“不敢当不敢当,临姓人口众多,在下是地地道道的关中人士,从未去过江南。”
其实林绛说的基本是实话,他虽然不是关中人,但是常年戍守长城和上郡也算是半个关西人了,至于江南,秦朝的江南恐怕除了吴越首都都是蛮荒之地……
“哦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我听说江南的秦淮河可是天上人间一般美不胜收,景色美人更美。”巴图温都苏猥琐一笑,继续试探到。
其实这些话是他临行前特意请教赵全学的,毕竟他一个草原汉子哪知道秦淮河发不发达。
但是赵全作为对明军腐败深恶痛绝的“起义军”领袖,自然觉得全明朝就没有一个官宦不喜欢秦淮河的。
林绛生活的大秦自然没有私营的“特别服务业”,但是他看巴图温都苏的表情也知道他在说一些“男人爱听的话题”,所以他赶紧假装惋惜道:
“秦淮河谁人不爱,只是兄弟戍卫边疆,清贫的很离的又远,哪有那个福气啊。”
林绛这番话彻底唬住了巴图温都苏,在他看来这才是明朝军官的平均水准——贪财好色!
要知道此前一二十年,俺答汗和赵全就是靠着明军这些弱点不断的攻略边军,入寇长城。
甚至嘉靖朝最腐朽时,不少边军将领兵丁都在替土默特部放哨,为的就是那些财货女子。
这下巴图温都苏才算是放心了,关于“古字”和“都尉”的疑惑他也开始倾向于误会了。
而旁边一句汉话不会的乌日嘎见他们久久不入座谈论正题,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随即朝巴图温都苏瞪了瞪眼。
巴图温都苏赶紧使眼色认了个错,这才跟林绛开口到:“林都尉我们还是先坐下再谈吧。”
林绛猜测这是对面收起了对自己的疑心,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表面上也客气的回应到:“两位见谅,林某居然忘了尽地主之谊,还请两位到亭中交谈。”
随后他一抬手,把巴图温都苏一行人引进了秦军临时搭建的棚子中。
林绛装作不好意思到:“由于时间紧急,也没有什么好去处了,为难大家在此席地而坐吧。”
乌日嘎和巴图温都苏也没什么意见,毕竟本质上是他们求人,虽然他们手上的筹码也不小,但毕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他们这一妥协就错过了一个揭穿林绛的好机会,因为秦人可是习惯跪坐的,但明朝早就普及座椅了,直接坐在地上是很奇怪的。
林绛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大纰漏就这么被敌人轻描淡写的无视了,他只是继续装模作样道:
“顺义王的上书已经用快马送往都城了,不过什么时候批复,粮食物资什么时候到,本都尉也是在没有什么消息。不知贵部的粮草还能撑多久呢?”
林绛这个问题问的就很巧妙了,表面是关心土默特能不能等到援助,实际是在打探他们的虚实。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如果土默特如实回答,不管有没有援助,他们的底可就都暴露了,难保秦军不会有动作。
但如果土默特撒谎,那就只能往少了说,一来可以多要援助,而来也是催促“明庭”早做决定,看上去是没有任何坏处的。
但是那是对明朝来说的,秦军从头到尾都没打算给粮食,土默特如果哭穷,林绛的下一步计划可就是“特洛伊”了!
因为只有足够的物资才需要足够的护卫,而且可以藏更多武器甚至士兵!
巴图温都苏听完赶紧和乌日嘎用蒙语交头接耳起来,旁边的林绛确是早有腹稿完全不慌。
终于巴图温都苏两人商谈完了,他也装作一脸歉意的道:“这次白灾影响巨大,加之前面狂风大作,不少牧民和牲畜都失踪了。
所以我们需要的粮食布匹是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呈给大皇帝陛下的书信中就有实数了。
但是这两天我们统计过后发现可能需要更多,不然我们恐怕撑不过冬天,林都尉你看十万人两个月的口粮怎么样?”
林绛很善于察言观色自然知道巴图温都苏是在坐地起价,但他又不准备给东西,自然没有任何心里压力。而且他已经找到了巴图温都苏话里的一个关键词——妖风!
不过做戏就要做全套,所以林绛立马脸色一变,眉头一皱道:“真的受灾这么严重吗?”
巴图温都苏看他脸色不太好,也猜到自己的开价太高了,要知道现在的土默特部能不能有十万人都不好说,妖风可是不分汉蒙的。
随即巴图改口到:“我们也知道这几年天灾多,大明也不富裕,我们顺义王是大明的忠臣,自然不会无度所求。
你看四万人一个半月如何,就按你们卫所的基础伙食算,这个数字总不会太多了吧。
毕竟我们还要替大明抵挡北边的瓦剌,大皇帝陛下总不会让忠臣饿着肚子吧?林都尉您觉得呢?”
林绛一听巴图温都苏连敬语都用上了,知道对方基本已经把条件放宽到接近底线了。
那作为一个“渔翁”他可不能在这时候放松绳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溜”……
所以林绛脸色慢慢缓和,稍稍犹豫到:“这个数字倒是差不多,不过想要全部赏赐怕是不大可能,想来你们还是要给陛下进贡一些特产的。”
林绛这话一出反而歪打正着了,完全符合了明朝的“朝贡贸易”原则。
巴图温都苏更是对他的明军身份不再怀疑,要知道明朝庭爱面子人所共知。周边的朝贡鲜有亏本的,像他们土默特回回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自觉谈判已经稳妥的巴图温都苏赶紧回应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虽然我部受灾严重,但是不论是毛皮马匹还是牛羊,多少还是能给陛下凑个礼的。”
“哦,那本都尉觉得此事成功的概率极大,两位可以高枕无忧了,等几日以后回信到达,我们就先提供一批存粮给贵部应急。”林绛又开空头支票道。
这下在在场众人都自动忽略巴图温都苏略带不敬的话后,会谈终于达成了初步共识。
土默特的武力逼“赏”和林绛的“缓兵之计”都得到了自觉的落实,但是到最后谁的想法能成真,还得交给时间定夺。
不过这场“欺诈艺术”交流大会就到此为止了……
第五十一章 连环计 上
三日后,长城外不远处,一队人马正在缓缓前行,可惜他们不是为了享受悠闲,是饿的走不动了。
巴图温都苏眉头一皱到:“万户,您看这回明人靠谱吗?”
乌日嘎看了看他,虎目一瞪没好气到:“靠不靠谱的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西边北边东边都是敌人,也就明人人傻钱多好面子,不靠谱也得靠谱!”
乌日嘎作为左翼万户没少和明朝边军打交道,在他看来嘉靖朝的明朝真就是冤大头,可现在他们连冤大头也得捧在手里了。
原因就在于前几日瓦剌又来偷袭了,虽然俺答汗反应相当迅速,但还是被瓦剌掠走了不少牛羊,原本能凑活的存粮,一下就见底了……
所以原本打算直接等援助不像边军讨粮的俺答汗,也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二人前来了,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巴图温都苏担忧到:“万户说的对,不过明人有那么好心吗?会不会跟咱们要东西啊?”
乌日嘎却一脸无所谓到:“我害怕他们不要呢,贪财好色的明人才是好明人,表面正人君子那种背后是要吃人的!”
巴图温都苏作为传译使者也知道一些明军的底细,随即点头认同到。
这时候一个“明军”斥候纵马而来,朝着二人一抱拳到:“两位大人,我们林都尉已经在前面的庭驿中备下了美酒,请吧。”
乌日嘎和巴图温都苏一听还有酒,心情也好了许多。这些天他们一路迁徙,别说美酒了劣酒也没有啊。
巴图温都苏不由的称赞到:“这个林都尉虽然看着奸滑,却很会做人嘛。”
乌日嘎咽了口唾沫不置可否,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且催促众人到:“儿郎们,明军都尉来给我们劳军了,大家加快速度,早到吃饭!”
“遵命!”
一群饿了大半天的蒙古汉子也兴奋的回应到。随即队伍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果然是“民以食为天”啊。
另一边林绛也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而且这张网怕是比他当初计划的还大。
土默特人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预设交接的地方,此处离长城也只有不过两里了,要是平时他们绝对不会靠的这么近的。
不过土默特人也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巴图温都苏和乌日嘎远远看见一包包的粮食时一切的猜忌不满就都忘了……
三人碰面互相行礼后,巴图温都苏满脸堆笑客套到:“林都尉劳烦你在这等,真是辛苦了。”
林绛先是一愣,心想:蒙古人态度怎么这么好了,原来那股子横劲咋一点也看不到了?
不过林绛也是老“演员”了,立马也换上一样灿烂的笑容到:“顺义王是大明的顺义王,咱们都是一家人说这话见外了啊!”
蒙贾要是在这看他一口一个咱大明怎么样怎么样,一定会给他伸大拇指的,实在是太像了。大秦要是有影帝,提名人选百分百林绛、赵高啊。
巴图温都苏也继续不咸不淡的点头回应着,随后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到:“不知道都尉这次准备了多少粮食呢?”
林绛一听也知道戏肉来了,赶紧换上为难的表情,“哭诉”到:“唉,不瞒巴图兄弟,我们长城边军虽然坚守在第一线,但是这个待遇一直不怎么样,我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呀……”
巴图温都苏一听这是哭穷啊,眉头一皱担心林绛是给他准备了打发叫花子水平的东西,这他要是带回去岂不是小命难保?
没等巴图温都苏开口,林绛立马口风一转到:“不过呢,草原上的兄弟还拖家带口,我们一群老爷们少吃点没问题,怎么也不能让妇孺饿着啊。
所以我们准备了不少粟米细粮,大概够万人二十日,或者六千人一月了。”
巴图一听这还少吗?他费尽心思才敢跟隆庆帝要三万人两个多月的口粮,你一个哭穷的边军所居然能十分之一?
巴图温都苏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吃亏了,没有要够那不就是吃亏了吗?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法开口追加啊,毕竟上书都递出去了……
巴图温都苏在这算计自己“亏”了多少时,林绛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边乐边吐槽:还万人二十日口粮,美死你!
其实林绛的那些个口袋里装的都是沙土,就是为了让蒙古人觉得粮食多,只有如此他们才需要“明军民夫”帮忙运送!
“巴图兄弟,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饮了这碗酒你们就上路吧,六千个大口袋可不轻松了。”林绛故意催促到。
这时候巴图温都苏才意识到自己这三百多个骑手完全运不走这么多粮食啊!
巴图温都苏一边想,一边皱起眉头朝旁边一直跟美酒“较劲”的乌日嘎请示到:“万户,万户?明军给的粮食太多了,咱们运不走啊!”
乌日嘎自顾自的灌了一口酒,吧唧吧唧嘴到:“明人的酒味不错,就是太淡,你刚才说什么?”
巴图温都苏有点无语了,他这才想起乌日嘎可是土默特部有名的酒鬼,好喝敢喝但是酒量油奇差无比……
“万户,我说咱们运不走这么多粮食,要不我们先带一点回去再叫上人回来?”巴图温都苏建议到。
乌日嘎一听就不乐意了,现在他们整个土默特部除了俺答汗谁那也找不出这么多好酒,你说走救走?能打包吗?
巴图温都苏一看乌日嘎的脸色就知道他不想跟自己回去,本来这时候他应该好好劝一下的,毕竟他们可不能完全信任明人。
但是人家乌日嘎是左翼万户,祖上又跟俺答汗沾亲带故,是实打实的二把手,他哪敢扫了老大的兴致?
巴图温都苏又看了看亲自给乌日嘎倒酒的林绛,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官大一级压死人,最后还是得他自己跑腿啊。
“万户,那我带人拿走一部分粮食,您在这与林都尉继续…商谈,等我带大队人马回来怎样。”巴图温都苏无奈的建议到。
乌日嘎接过林绛倒给他的梅子酒一口灌了下去,才抽空敷衍到:“好好好,你辛苦了。”
巴图温都苏微微叹气,朝林绛一抱拳道:“那就有劳林都尉在此等候了,巴图一定快马加鞭速去速回。”
林绛也回以抱拳道:“好说好说,我一定好好招待万户,你放心的去吧。
哦,对了后面还有我和蒙将军给顺义王的一点心意,毕竟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安排两个亲兵跟劳巴图兄弟一块带过去吧,也请巴图兄弟多多美言两句,等回来临某再单独酬谢巴图兄。”
巴图温都苏一听心里更踏实了,这可是标准的明军边军将领做法,对内报喜不报忧,对外花钱买清净,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的兵。
“行行行,如此再好不过了。”巴图温都苏立刻辉答道,表面上他还是很客气的,毕竟他也能分到个“事成之后”嘛。
随后三个亲兵上前,一人捧着一个珠光宝气的盒子,打头的黝黑大汉微微点头,带着两人站到了巴图温都苏身后。
巴图温都苏心急粮食问题,还有点惦记自己的“事成之后”,也没有太在意那个亲兵,随即又喝了一碗酒一拱手就算是道别了。
林绛也赶紧把粮食里的真货给他们弄上马,几个亲兵也把盒子绑到了身上,翻身上马跟随巴图温都苏匆匆儿去……
林绛看了看离开的巴图温都苏,又瞅了瞅还在“品酒”的乌日嘎,以及剩余的近百蒙古人,眼睛一转抬手道:“兄弟们,给这些蒙古勇士倒酒,今天大家不醉不归!”
“嗨!”一众秦军纷纷答应到,随即把他们加了料的美酒递给了每一个蒙古人……
另一边,巴图温都苏带着少量粮草火急火燎的往回走,却全然没有注意那几个亲兵靠的越来越近。
突然黑脸大喊朝巴图温都苏大喊到:“坏了!巴图大人,给顺义王的书信忘了带了!”
巴图温都苏一听,眉头一皱,赶紧勒住马,刚想开骂,就听到四周响起无数“嗖嗖”的破风声!
巴图温都苏立马反应过来,扭头就朝手下门大喊到:“不好!有埋伏!”
可惜他的反应还是太慢了,羽箭早已扑面而来,刚刚停住马的蒙古骑手纷纷栽倒在地,就连三个明军亲兵也顺势落马。
侥幸没有被射中的巴图温都苏赶紧驱马躲避,但心里也疑惑到:连明军都杀,来的到底是谁?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几个候选答案,一个人影就从他身侧地面山哥猛的跃起,一下就把他撞下了马,并干净利索的把他按在了地上!
巨汉蒲扇般的手掌摁在巴图温都苏脸上的,威胁到:“老实点!要不宰了你!”
巴图温都苏听这个声音非常熟悉,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刚才那个“亲兵”吗?
巴图怒到:“你……”
“让你老实点!”
说着巨汉豪不留情的重重一压,巴图的脸就跟地面来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磨皮”。
另一个“亲兵”上前笑到:“哈哈哈,臧护卫,你可别把他摁死了!”
原来这个黑脸大汉正是臧朔,他听了同僚的话,才稍稍放松了手劲,但仍然保持着那个饿虎扑食的架势。
随后臧朔开口到:“长汀,那些蒙古人怎么样了?”
长汀扭头看了一眼,耸了耸肩到:“都射成马蜂窝了,果然打仗还是埋伏出其不意最好。”
臧朔没有接茬,而是提小鸡崽一样一把抓起巴图温都苏,朝长汀到:“找人把他绑起来带回去,咱们换衣服去蒙古人的大营。”
长汀疑惑到:“你知道在哪?”
臧朔抓过一把长剑,一下把剑尖顶在巴图温都苏胯下,冷漠道:“在哪?”
刚被蹂躏过的巴图温都苏看着泛着蓝光的宝剑,脸色一白冷汗直流,想都没想就喊到:“饶命饶命,我身上有地图……”
一个时辰后俺答汗的王帐中,土默特部的几位话事人正在开会,商讨怎么分配有限的粮草。
突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只见他身穿带血的蒙古袍,没跑两步就栽倒在地。
俺答汗猛的起身大喊到:“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啊!快把他扶起来!”
两个侍卫赶紧上前,把那人扶了起来,拖着架到了俺答汗面前。那人见到俺答汗,眼泪瞬间奔涌而出,嘟囔到:“有诈,救……”
随即晕倒了过去,在场众人一听就明白了,明人使诈,乌日嘎求救!
第五十二章 连环计 中
“大汗!这一定是明人用了计谋抓了乌日嘎和巴图!咱们得去救他们啊!”右翼万户度日根焦急到。
在场不少土默特部贵人首领也都纷纷跟进到:“大汗,明人奸诈,请速速发兵!”
俺答汗听完眉头紧皱,他跟明朝打打和和二三十年自然知道对面什么尿性,反复的事多有发生,其实他们部族也是如此。
俺答汗是雄主,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选择用强硬姿态,嘉靖朝边防溃烂,往往都能得胜而归。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是这样啊,俺答汗虽然一向看不起隆庆帝,但也得承认他的改革做的还算不错,恢复了些元气的大明还是东亚的太阳!
更关键的是土默特部此次受灾太严重了,这么多天聚拢下来一共只剩了两万青壮,其中还有三四千归效不久的白莲教徒。
这种情况比土默特汗国全胜时拥兵七万,聚落三十五万可差远了,可以说妖风白灾彻底摧毁了他多年的心血,逼得他不得不向明庭示弱。
这种情况一票贵人自然不会不清楚,但是他们仍旧一边倒的要求俺答汗出手,又是为了什么?只能是为了钱粮!
因为只要俺答汗答应出手,不管胜负总会死一批牧民,人少了粮食也够吃了。
败了无非就是投降表忠心,明朝也不能怎么着他们,可万一要是赢了,那可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所以汗帐里这些人就是在倒逼俺答汗,他们作为俺答汗几十年南征北战的受益者,现在已经不能回头了。
对于这一点俺答汗心知肚明,他更知道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输了能像贵人们想的那样投降免死,继续逍遥吗?不见得!
度日根见俺答汗久久不说话,心里也有点发毛,天降猛男俺答汗可不是吃素的,年轻时杀的“自己人”多不胜数啊……
但度日根还是硬着头皮小声试探到:“大汗……”
俺答汗抬头看了看他,两只虎目一瞪,终于开口到:“度日根你什么都别说了,既然明人不愿意遵守承诺,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出兵!全部!”
在场的众人无不兴奋的大喊到:“出兵!出兵!”
只是一片激动的人群中,谁也没注意到那个晕倒的“亲兵”嘴角微微上扬……
一个时辰后,下定决心豪赌的俺答汗已经收拾妥当,近两万土默特军分成六个部分迅速开出大营,看来他是要一把“梭哈”。
其实俺答汗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一来明军向来人数众多,要是劫掠也就罢了,攻城救人人少了确实不行。
二来土默特汗国也不是铁板一块,左翼万户乌日嘎就是俺答汗的忠实手下,现在他出了事剩下的贵人们难保不会有二心。
如果俺答汗的嫡系倾巢而出,这些人在后面会做什么,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要知道有些人几年前还支持过他侄子呢。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救人虽然重要,但俺答汗需要粮食,需要不计其数的粮食。
如果打赢了明军却没有抢到多少粮食,土默特汗国还是会分崩离析的,所以他一定要带足够的人马去,才能回本。
但是俺答汗不知道,这个看似无比正确的决定最终可能会葬送他的大业……
另一边长城边上,巴图温都苏走后乌日嘎还一无所知的跟林绛喝酒呢,甚至时不时的还要拽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的汉话。
林绛这边自然是好好的“伺候”着,连带那些苦了大半个冬天的蒙古士兵一块“伺候”着,一来二去好多蒙古兵已经开始打晃晃了。
林绛看着也差不多了,随即朝亲兵使了个眼色,然后立马换上笑容又给乌日嘎倒满一碗:
“万户万户,你可得多喝一点,要不下回再有这样的美酒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别看平时乌日嘎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喝了酒就不是他了,虽然基本听不懂汉话,但林绛给的他是来者不拒,很快就天旋地转了。
“砰!”
乌日嘎最终还是败在了美酒上,烂醉如泥的他重重摔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林绛微微冷笑,一挥手几个亲兵上前,把乌日嘎五花大绑起来,这时候那写个蒙古兵已经没人上前了,因为他们也已经很争气的当了俘虏……
这时候一个青年才从秦军中出来,林绛赶紧行礼道:“将军,计划非常顺利。”
来人一虚扶点了点头到:“林都尉做的很好,你的功劳本将军记下了,等回了长安王某亲自为你表功。”
来人果然是大秦大将军——王离,而林绛一听心中大喜,他这回是升迁有望了。
这时候蒙贾和马里也过来了,二人向王离行礼后,蒙贾带头说到:“大将军,臧护卫送来的消息,他们已经成功混入蒙军大营,而且俺答汗正在准备朝这过来。”
王离又点了点头道:“现在所有人都去自己的岗位,一切照计划行事。”
“嗨!”众人纷纷答应到。
看着众人的士气高涨,王离也兴奋的自言自语到:“能够陆沉诸夏的胡人?真是个好对手啊,我王离要做第一个跟蒙古人掰手腕的秦将了!”
秦军按照计划行事,速度自然很快,在俺答汗到达前一切准备早已就绪。
所以当俺答汗的斥候来到此处时,早已人去楼空,整个小平原只剩下了一根搭亭子的柱子还屹立不倒。
这个柱子如此突兀,斥候自然心中生疑,赶紧小心翼翼的摸了过去。结果他只看了一眼就脸色苍白,扭头就走,因为那柱子上挂的正是乌日嘎的大好头颅!
“岂有此理!南蛮子欺我太甚!”
得到斥候汇报的俺答汗脸色涨红、虎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简直像是要爆发的火山一样怒不可遏!
连以右翼万户度日根为首的另一派贵人了也怒了,虽然他们平日里跟乌日嘎关系很差,但也不能咽下这口恶气!
所以度日根赶紧上前道:“大汗,请加快行军,我们一定要给乌日嘎兄弟报仇!”
“对!报仇!”所有土默特贵人不分派系纷纷应和到。
俺答汗也是重重点头,拔出长到,怒吼到:“成吉思汗的子孙们,冲啊!报仇!”
土默特军团得到指令后士气大涨,立马朝着不远处的长城而去,从远处看就像是一股土黄色的巨浪袭来。
城墙上王离早已看到了蒙古人的身影,他也有点惊讶于土默特部的士气和人数。但是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又身为主将,表面上还是毫无惧色。
“将军,对面人数有点多啊!”蒙贾有些担忧到。
王离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他们来的越多我越高兴,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计划成功。”
蒙贾见王离如此胸有成竹,虽然还有疑虑但也不再开口了,转头紧紧的盯着土默特部的动作。
这时候快速突进的土默特部先头部队已经到了长城外,不过还徘徊在“明军”的射程之外,等待命令。
在前军中央的俺答汗却皱起了眉头,因为“明军”的表现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他有些发毛。
“大汗,末将请命带头冲锋!”这时候度日根上前到。
别看度日根第一个上前请缨,但是他实际压根不想当先锋,为族人报仇是一回事,搭上自己是另一回事,他可不想当出头鸟。
正因如此他才抢先站出来表态,因为他知道上了年纪的俺答汗一向不喜欢让手下大将冒险。这回已经折损了乌日嘎,再多一个他那土默特部可真就要断代了……
“不,你先退下。苏亳你先带人去问问。”俺答汗果然没有让度日根失望,直接点了别人。
这个苏亳原来是赵全的手下,只不过上位比较晚,在明朝那边没“挂号”,而且跟俺答汗早有勾连,所以没有被清算,得以继续控制剩下的白莲教徒。
不过苏亳怎么也不是嫡系,还是外族。平时还能俺答汗还能装模作样的一视同仁,可这回是免不了要做一回炮灰了。
俺答汗解释到:“苏亳你会说汉话,在南边还有门路,这次就由你前去问话吧。如果明军不识时务,你就带头冲锋,全军立刻跟上!”
苏亳听完脸色一白,但也不敢不去,只能硬着头皮拱了拱手到:“遵命!”
随后苏亳就哭丧着脸带着半数的小两千白莲教徒缓缓往前移动,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上,苏亳赶紧命人大喊:
“城墙上的明军听着,我们是大蒙古土默特汗的队伍,你们不遵守承诺还诱杀我方大将,是想要擅开边衅吗?”
虽然苏亳让人这么喊,但是他心里对俺答汗的试探是嗤之以鼻的,人家都杀你副手了,不是挑衅是什么?拜年吗?
不出苏亳所料,城墙上的明军压根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射了几支箭下来,好在距离还稍远,没有造成杀伤。
见次情景苏亳只能叹了口气,朝手下吩咐到:“兄弟们,冲啊!杀明妖啊!”
一群白莲教徒虽然不是专业士兵,但有宗教加持士气一点也不弱,苏亳一句话他们还真就带头冲锋了。
城墙上的秦军一看也不含糊,箭雨投石乌泱泱铺天盖地而来,白莲教徒毫无防护死伤颇重。
后面的俺答汗也不敢放水,赶紧派出两个千人队在后面轮换,这段不足六百米的险要关口一下子就被铺满了,战争也迅速进入了白热化!
由于关口狭小不能一拥而上的土默特部,也开始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
不过长城的防御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们这么多年也没有多少成果何况这一时?结果就是这场战役实在是雷声大雨点小,白热化坚持了会儿就变成了焦灼。
加上来的匆忙,两万人的土军只有区区数架云梯投石车,压根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土默特部到底不是长子西征时的蒙古,攻城能力令人着急啊。
“大汗,关口太难过了,我们还是从别处入关吧,毕竟乌日嘎人死不能复生啊。”度日根上前建议到。
说起来他确实很擅长揣摩人心,俺答汗带人打长城一是为了救人,二是为了抢粮。
但他们这么多年抢粮哪次是真的冲破关口进入的,还不是绕路或者靠白莲教的内应?所以俺答汗强攻是假,吸引长城守军绕路是真。
俺答汗听完也知道度日根猜到了自己的计划,眼睛一转吩咐到:“关里明军恐怕也有了准备,还是我亲自带主力万两千人走宣大,再入一遍燕京,让明人看看我们的实力!
你且竖起我的大旗在此监督剩余人马攻城,务必要吸引住明军的注意,如果明军要出城你们就退回大营等我们回来。”
度日根一听知道俺答汗是不想让他接触战利品,同时更不让他树立威望,心中不禁有些不喜,可是也不敢翻脸,只能抱拳答应了。
俺答汗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带人迅速离开,朝着东北侧而去,目标正是他当年大业兴起之地——京城。
遥想当年庚戌之变他就是从宣大绕路,一路烧杀抢掠,最后在北京周边放抢16天,安然撤退的。那一次连德胜门、安定门都被毁了。
而后十多万勤王明军又被他四万人马反击斩杀数千,主将仇鸾都差点被抓。嘉靖帝可谓是束手无策,最后被迫和谈互市,允许朝贡。
所以在他看来要让隆庆帝服软,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攻京城,而这里的战斗只是他的声东击西之计罢了。
同一时间土默特部分兵的情况,城墙上的王离自然也看到了,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好方法阻止土军。
而且虽然他早早就吩咐北地郡家强防守,但心里多少还是给赵成他们捏了一把汗。
王离定了定心神到:“看来我的计划还是不能尽全功啊,不过能消灭这些人也不错了。
臧朔那边估计也快好了,等他们走远,就吩咐林绛收网!这一回我们要捞一条大鱼。”
第五十三章 连环计 下
长城外,土默特部主阵中。俺答汗一走度日根这个右翼万户就成了主将,没了领导盯着,他的斗争也就消减的差不多了。
加上只需要吸引敌人注意力就行,所以度日根干脆把手下包括骑兵在内都分成千人队,轮流去攻打长城。
而且也不尽力登城,只是不断都冲锋,又不断的在城墙下停住,摇旗呐喊搞得非常热闹就是不拼命。
一来二去包括白莲教徒也都明白自家主将压根不想破城而入,所以就更加不会出力了,结果叮叮当当的打了一个时辰,双方伤亡却小的可怜。
城墙上的王离见此情景也忍不住乐了,这哪是打仗啊,分明是郊游嘛,就是佯攻也多少有个样子吧?
不过这其实更符合王离等人的心意,毕竟蒙古人人多,要是下了决心要攻城,即便不能破城也会杀伤大量秦军。现在兵员这么宝贵,王离可不愿意做亏本买卖。
“将军,臧护卫那边还没来消息,我们现在就收网吗?”蒙贾询问到。
王离稍稍沉吟,在他看来臧朔等人的成败非常关键,可以说完全决定了此次战役的结果。
不过他也知道臧朔一行人恐怕很难及时传回消息,所以这个时间点只能由他凭经验决定。
想到这王离一咬牙,一脸严肃到:“世事难料,犹豫就会败北,传我命令,收网!”
“嗨!”蒙贾也有些激动的抱拳行礼,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就要来了,而他将有幸作为传令官见证一切!
很快转身下城的蒙贾来到了城门口,这里不但摆放了各类物资器材,还有一个大大的笼子,里面几只白色的大鸟正在好奇的盯着他。
蒙贾朝看管笼子的士兵命令到:“给林都尉消息,收网!”
“嗨!”年轻士兵一边答应着一边打开笼子取出一只白色大鸟,轻轻安抚了它几下,双手一拖朝外面放飞了。
其实这正是红娘子养的信鸽,现在李岩降了秦,她自然是夫唱妇随了,于是王离手下也多了一批信鸽通信兵。
信鸽相当聪明,起飞后绕着蒙古人走,很快就到达了城外的林绛手里,原来他一直就没有回城,而是带人埋伏在城外四周!
林绛一见鸽子来,心里不由的又惊又喜,这可是王离刚来时就跟他说好的信号,见到鸽腿绑红线,那就是命令他收网!
“红色!大将军命令咱们收网!快把绑一块的旌旗展开,都给我高高放起来!乐队敲腰鼓,剑盾拍打盾牌,我们大唱《无衣》!”林绛赶紧吩咐到。
众人匍匐等待了这么就本就相当难耐,林绛一吩咐赶紧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大秦的旗帜就被立了起来,而另一边的秦军也看到了信号,自然是迅速跟进,整个土默特部就这么被人“包围”了!
秦军旌旗都挂在准备好的木制栅栏上,只要两人竖起来把边角放到挖好的土坑中就可以了,所以秦军才能在短短几分钟内树立起成片的旌旗。
可是中间的土默特部不知道啊,旁边几个斥候看到时就以为自己已经被包围了,都是大叫着“不好!”给度日根报的信,度日根也随即吓懵了……
“一侧两百多旗帜?天啊这得来了多少人啊,怎么在外面这么久你们都没发现?废物,一群废物!”度日根又惊又怒,只能拿手下斥候撒气到。
斥候也很委屈啊,这些旗子原来都没有啊,突然间就遍地都是了,跟刚长出来的一样!
刚刚退下来的苏亳小心翼翼的建议到:“万户,咱们后面没有旗子,应该是他们还没完成合围,要不咱们……”
度日根一听雷霆震怒,抄起马鞭就朝苏亳打去,苏亳毫无防备脸上重重的挨了一下,瞬间就是一道血印子!
“哎呦……万户饶命啊,小的只是建议…建议,小的错了。”苏亳一边吃痛的捂着脸,一边赶紧求饶到。
度日根没好气到:“哼,知道就错了好。现在正跟明军焦灼,如果匆忙撤离,关城中明军一旦冲出来咬住咱们的后腿,你还跑的了?就等着被人一锅端吧!”
其实他的想法没有错误,现在这种情况要立刻脱离战斗都不容易还立刻退回?怕是撤退直接就便溃败了。
况且度日根还有一点不能明说,现在乌日嘎没了,他就是俺答汗手下第一人了。
俺答汗现在带兵去了京城,很大概率是大获全胜,如果自己这边无功而返,不就给了俺答汗“削藩”的借口吗?
甚至他还在想玩意俺答汗在北边失败了,明庭肯定会找土默特麻烦,到时候他手握重兵只要态度够好,没准这个顺义王就是他的了!
想到这度日根又继续吩咐到:“所以你们不许退,所有人先脱离攻城,然后集中起来,咱们慢慢往后走。
再借机试探一下敌人的兵力,如果他们只是虚张声势,咱们就跟他们好好较量一下!”
“遵命!”在场的土默特人纷纷答应到,而人微言轻的苏亳也只能跟着附和了。
城墙山王离一看敌人居然没有一点要走的样子,也不知道时该夸他还是该笑他了。
王离这么纠结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在外面布置的人数真的只有不到千人,还有不少是比较老实的闯军,他们确实是在虚张声势!
王离的想法是:如果土默特部真的怕了转头撤离,他就让两边压上自己也带人出城,凭着一股子吓唬劲咬他两口。
而如果土默特当他们虚张声势完全不为所动,那就只能等臧朔带着成果回来了。可是他的爱将却迟迟不见踪影,给他的计划增加了一分不确定性。
“臧朔啊臧朔,你倒是快点啊!”王离不由的心里默念到。
这时候蒙贾已经回到了城墙上,一抱拳到:“将军,臧护卫还没回消息,要不咱们趁机冲一波?”
王离眉头一皱到:“不行,太冒险了,再等等,再等等。”
王离这一等就是一刻钟,眼看土默特人已经完全离开了城墙,井井有条的往回撤了,哪怕是发起偷袭也不一定能赚到便宜了。
而随着时间流逝,城下的度日根疑心也是越来越重。他也越来越确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明军怕是在虚张声势!
“哼哼,明军真是朽了,只能靠这样的手段来吓唬咱们了。亏了万户我及时发现吧,要是听了苏亳的话,咱们怕是要成为阶下囚了!
果然汉人就只会耍心眼,没有英雄!哈哈哈!”度日根讽刺到。
“哈哈哈,万户英明!苏头领不行啊!”一众土默特人都纷纷跟着调笑到。
脸上多了道纹身苏亳面色铁青,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使劲的低着头,恨不能赶紧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度日根看苏亳不敢言语,心里也是飘飘然。随即眉毛一横,就要开口让大家继续进攻,接轨突然听到旁边一个斥候大喊到:“前面有明军!”
包括度日根在内的众人心都是一揪,难不成明军真的有三面包围?
不过斥候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众人又松了一口气,只听他说:“奇怪,明军好像只有二三百人,还有些像是女人孩子?”
度日根一听仰头大笑到:“明军无人啊,连女人和孩子都带上来送死了?看来这锦绣河山很快就要回到我们手中了!”
“不对啊万户大人,那些女人孩子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一个蒙古贵人不合时宜的质疑到。
“嗯?”度日根一听也有点纳闷,赶紧坐直了身子,高搭天棚要仔细看一看。
度日根终于看清了那些人的样貌,随即脸色大变,支吾到:“巴特尔,蒙蒙,萨容……这…这…这不是咱们的家眷吗?”
他的话一出,在场的蒙古贵人无不惊讶,骚乱瞬间席卷看他们,因为他们终于明白了,那些不是什么凑数的明军,而是人质!
城墙上王离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好不痛快,大笑到:
“哈哈哈,臧朔好样的,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现在城下的蒙古人怕是要难受了。命令城中预备队,到城门集合,等待命令!”
“嗨!”
蒙贾一答应赶紧去组织人手了,也多亏了长城变态的防御能力和度日根的出工不出力,打到现在人数绝对劣势的秦军居然还有上千人在休息!
所以蒙贾很快就组织起了千五百人在城墙下严阵以待,而此时战场上的局势也陷入看僵局。
一方面臧朔知道自己这边人数太少,另一方面人质的存在让度日根一行人投鼠忌器。双方似乎都在等待对面先出手,哪怕是开价呢。
不过度日根等来的确是从城中涌出的秦军,虽然他打眼一看知道秦军数量不多,但是怎么看这个精气神都不是原来的明军能比的。
度日根现在的决定已经关乎八千人的生死了,而他以前完全没做过这么大的决断,一时间他也没了主意。
所以他只能朝旁边的众人问到:“可恶,兄弟们你们说怎么办?”
剩下的蒙古贵人也是各怀鬼胎,年轻气盛可能觉得老婆孩子也就那样,没了可以再生。
但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可不这么觉得,万一他们的后代有个三长两短,那些年轻贵族难肯定会分了他家草场和牧民,这可比让他们向像明庭低头更难受。
度日根看众人都不说话,心里的无名火更加剧烈,他恨不立马带人冲上去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抢回来。
但是气急了的度日根反而冷静了,他明白自己必须在胜利威名和后代中选一个。
想到这度日根一咬牙怒吼道:“苏亳,你给我过来!”
本来觉得跟自己关系不大所以躲在后面避祸的苏亳,一听度日根叫自己不由的一激灵,甚至两股战战骑马都不利索了。
好不容易挪到前面的苏亳颤巍巍的问到:“万户,您叫我?”
度日根一撇嘴,恶狠狠的说:“不是你是谁,你快给老子上前问问明军有什么条件,再回来禀报明白吗?”
苏亳一愣,他原以为度日根是要跟对面硬拼,让自己带人当炮灰呢,没想到他居然怂了?
度日根又吼到:“你聋了吗?还不快去!”
苏亳赶紧点了点头,迅速催动马匹朝这前面的“明军”而去,只不过他此时除了对明军的惧怕,也多了对度日根的一丝鄙夷。
“臧护卫,对面来人了,不过只有一个。”秦军斥候抱拳汇报到。
臧朔点了点头到:“把这些个妇孺都押到前面来跪成一排,把刀都给我架好喽,只要我说一个杀就从左到右杀三个,明白吗?”
“嗨!”众人纷纷答应到。
秦军可不是儒家倡导的仁德“王师”,他们是几百年战火锻炼的“猎头”机器!
让他们杀个把老弱妇孺,真的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况且深受蒙古迫害的马里早就把蒙古人形容成妖魔了!
这时候苏亳也到了秦军跟前,隔着老远就举起了双手表示自己无害,只让马借着惯性上前。
紧接着苏亳就发现了已经被排成排的土默特贵人亲属,看样子是准备好砍头了。所以他也格外的紧张,万一处理不好死伤个一个半个的,能有他的好果子吃?
苏亳赶紧开口试探到:“将军,在下也是明人,是被迫从贼的,此番前来是受鞑酋所托,前来问问诸位是什么意思?”
臧朔本来就看他一脸猥琐不像好人,一听还是个明奸,心里更不待见了直接冷着脸说:“没条件,让他们看着自己的妻儿老小被砍头,看完了我们继续打。”
苏亳一听冷汗直流,这人是不是明军啊,说话怎么完全不留余地啊,还看完砍头继续打?这哪是隆庆朝的明军啊,说是洪武爷的手下都有人信吧?
苏亳是个做不了主的,但是又不能带着这样的答复回去,只能尬笑着讨好到:“将军,不再考虑一下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
“化什么化,杀了我们这么多百姓,我杀他几个儿子女儿怎么了?你回去告诉他,要谈就放下武器投降,这些人都还给他们。要是不同意?哼,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臧朔一向不喜欢说话,今天这一段在他自己看来是演的想当出色了,至于对面怎么回复那就不管他的事了。
苏亳一脸的为难,但是看臧朔不容置喙的样子,他也只能抱了个拳硬着头皮回去传话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土默特人这回是被人算计狠了。
第五十四章 一人一个汗
度日根看着回来了好一会儿却扭扭捏捏不张嘴的苏亳,眉毛一横怒到:“你倒是说话呀?明军到底要我们怎么样?”
苏亳这才哭丧着脸回应道:“明军说了,要么放下武器投降。要么……要么站好看杀头!”
苏亳的话一说完,在场的一众蒙古贵人都炸了锅了,乱纷纷的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明军欺人太甚!”
“是啊,哪有这么谈判的!”
“对啊,我们人数可占着优呢!”
“大汗要是在这肯定跟他们拼了!”
本来度日根也是这个态度,毕竟明军的要求也太严苛了,完全超出了他的底线。
但就在他准备拔出宝刀跟明军拼了的时候,他听到了人群中那一句“大汗在肯定跟明军拼了!”
就是这句话让他改变了主意,俺答汗在这会杀过去?在他看来绝对不会!
因为即便打赢了明军他们的家眷也是必死无疑,而没了家眷的各部贵人们难道还会继续忠心?更何况俺答汗已经六十多了,还能再有孩子吗?
所以他也不能带队杀过去,可不能用自己的命给俺答汗铺路。度日根甚至都猜到了,只要他今天带人冲锋,以后俺答汗一定会拿他当替罪羊。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度日根狠狠一咬牙到:“我们投降。”
“万户,你在说什么啊!怎么能投降啊!乌日嘎万户的仇不报了吗?”一蒙古贵人纷纷质疑到。
但是度日根敢这么说自然是有腹稿的,随即他开口忽悠到:“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之所以选择投降,其实是有计划的:
首先我们这次出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粮草吗?如果我们投降能换明军拿出足够的粮草呢?
而如果明军不同意,我们还有大汗呢,只要大汗能威胁京城,明人还得跟我们谈判,不但要释放我们还要加倍给粮草!
更重要的是我们谁也不想自己的亲眷出问题,你们想想我们不投降就是打赢了妻儿老小能复活吗?”
“这……”众人一听似乎是这个道理但是心中还有些不甘,但是再也没有人果断的反对投降了。
度日根一看这个事情有戏,赶紧趁热打铁到:“苏亳,再去问问明军,我们要是降了管不管粮草,放不放家眷?”
他这话说完众人果然没有一个站出来阻挡的,而苏亳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朝臧朔他们的方向而去。
不一会儿苏亳又来到了臧朔面前,这些“明军”依旧表现的相当倨傲,看着他过来甚至连开口的意愿都没有。
而臧朔更是扫了他一眼便冷冰冰的开口到:“将士们,准备砍头吧!”
苏亳赶紧阻止到:“别别别!这位将军有话好说,他们降不降的咱另说,您看我先降了成吗?”
臧朔瞅了他一眼,一脸不屑的继续表演到:“你?哼,行是行,这样你来砍一个胡人的头,本将就让你投降。”
臧朔的话让苏亳冷汗直流,他现在是两头受气,一个也不敢得罪,要投个降还得交投名状?真是惨不忍睹啊!
“将军,实话告诉您那边也想投降啊,但是一来大汗在外,二来降了也没有粮草过冬迟早是个死,您看这条件……?”苏亳努力解释到。
臧朔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两点,甚至他也有点小庆幸这回碰上的不是俺答汗,要不然这个是变数就大多了。
“粮草我们大明有的是,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投降,粮食还不好说?至于他们大汗还在外面,也好办。
我们陛下再封几个大汗就是了嘛,谁表现好就封谁,剩下的只要合作也挨个有封赏。”
苏亳一听脑子一阵阵迷糊,心里忍不住吐槽:“你当你是洪武爷呢,说封就封?要是这样大明还用得着害怕北边吗?”
臧朔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乐意呢,虎目一瞪到:“快滚回去传话,行不行一句话的事。成了没准人人都能封汗,不成就地砍头!”
“别别别,我这就去问……”
苏亳赶紧转身往回,急匆匆回到了度日根面前,大声到:“对面说了,粮食管够,还要给大家人人封汗许官……”
这回包括度日根都有点懵了,怎么还能人手一个汗啊?这明军是脑子秀逗了吧?封了汗让俺答汗回来铲除他们?
度日根稍稍沉吟到:“有粮食就不亏,至于汗位也不是它大明能封的,不过可以暂且听他们的,以后我亲自跟大汗解释。
我看咱们也等不了多久,这回假意投降,实则骗粮就家眷,大汗很快就能回来,一定能理解我们的苦衷的。”
别看他安慰的挺好,其实度日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如果明军可以用计逼降他们,难保入关的俺答汗不会中埋伏,那时候早早带人向明朝投降的他可就是一个真汗了!
令一边度日根都已经这么说了其他贵人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了,毕竟家属还在人家手里呢。
“你们觉得怎么样啊?只要有人站出来说不行,我立马带人跟明军拼了!否则我就会带着人马投降了。”度日根暗暗逼迫到。
这下众人彻底没主意了,好几人在交头接耳,他们都在算计自己的利益有没有受损,但是一时又每个结论。
果然他们纠结了一会儿也没有人上前,看来是打算默认这个结果了,度日根也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俺答汗天降猛男,部族里凡是野心大能力强又不听话的刺头自然是要被除掉的。
而那些肯听话的好手又被俺答汗带走,当做进攻主力的枪头了,佯攻长城的蒙古贵人大多是那些水平一般的,简称就是“怂”。
可惜俺答汗怎么也没想到,就是这群“怂”人居然误了他的大事,甚至要带着他近半的军队不战而降!
“既然如此,苏亳你再走一趟,告诉名将,我们愿意投降,但是他们必须落实自己的承诺,不然我们就是用牙咬也要扽下一块肉来!”
度日根一边吩咐着一边还没忘了放两句狠话。苏亳听完自然是恭敬的点头答应,但实际上心里早就把他骂开了花了。
“明明是投降,还要在嘴上占便宜,看来蒙古人可不是什么好大腿,我得想办法弃暗投明!”
苏亳边想着边走,已经回到了臧朔面前,也不等臧朔再开口直接一抱拳到:“将军,他们愿意降了,只要将军说的都能做到,他们愿意放下武器。”
“他们?”臧朔一听也琢磨出这个苏亳是也是想找下家了,不过他表面上并不露声色,而是继续表演到:
“早这么干脆多好,浪费大家的时间。回去告诉他们,站成百人一队,武器和马匹都放在一起,身上只许留盔甲!
等我们把武器收走,就就让他们在原地扎寨,等待我军把粮食运来,另外我们大将军还会接见他们的首领,商谈投降上表的事情。”
“明白明白。”苏亳谄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总算成了,他也算是一只脚弃暗投明了。
苏亳回去报信后土默特部近八千人马也开始集中缴械,而外围的秦军也开始不慌不忙的收拢包围网。
其实这时候度日根如果有空仔细观察一下就能发现,“明军”其实只有四千人左右,只有他们的一半!而且要是按照嘉靖朝明军的战斗力,怕是一半都不到……
可惜度日根也是被野心蒙蔽了双眼,而且他也不敢相信“明军”会这么大胆。
甚至他猜测长城里没准还有上万明军呢,要不然是怎么做到一边守城一边埋伏,一边还能奔袭土默特部老巢的?明军压根办不到嘛。
随着时间流逝缴械已经进入了尾声,“明军”也开始收缴所有的武器了。而度日根等人也被“请”到了城门口与王离对话。
臧朔虎目一瞪大喊到:“这位是我们大秦大将军王离,还不行礼!”
臧朔这个铁塔巨汉一张嘴,连度日根这种草原勇士也遭不住,即便听不大懂又满心不情愿,也只能战战兢兢的朝王离行礼。
见王离点了点头,才敢直起身子的度日根突然脑子一懵:“大秦?”
“哈哈哈!”
见度日根这一小声嘟囔,在场的秦人无不仰头大笑,这下几个土默特蒙古贵人更是不知所措了。
王离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同情心爆棚一般解释到:“当然了,难不成你还以为跟你们交手的是明军?
我们是大秦的精锐武骑新军,我们陛下是统一过天下的大秦第三十七大王——秦王政!”
虽然王离解释的很详细,但是度日根他们连成吉思汗黄金家族都历史都背不全,哪知道秦王政是谁啊?所以还是一脸懵逼的呆站着。
这时候一个惊讶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闷:“秦王政……那不是始皇帝吗?那可是千年前的大帝啊!怎么可能?”
原来是旁边的苏亳“见多识广”,毕竟他是读过私塾的落第秀才,秦始皇的鼎鼎大名他还是听过的,因此也就不怪他这么惊讶了。
王离已经不也是第一次听说始皇帝这个称呼了,毕竟魏国的司马氏兵将也是这么称呼陛下的。
虽然秦政还没有把这个名号抬出来的打算,但不妨碍秦军中与这些“未来人”接触过的人,私底下也开始传颂起这个霸气的称呼来。
王离解释到:“你这么理解也可以,不过一会儿的文书上还是要写上书大王。而且你也没必要惊讶,我听蒙贾和林绛说你们的使者曾经提到过狂风暴雪。
我们大秦也是被大风带来的,不过我们已经搞清楚了,现在是你们口中的大明正统九年,要不你们先对对时间?”
听完这话苏亳的心里已经有一万头骆驼跑过,这都什么事啊?简直比话本还离奇。
“苏亳,明将到底说了什么,看把你吓得,快告诉我!”度日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问到。
苏亳勉强收了收心神道:“回万户,明将…不,应该是秦将说:现在是大明正统九年,咱们和他们都是被妖风带来的,他们的大王就是第一个统一中原的秦始皇帝。”
度日根眉头一皱小声呵斥到:“你在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妖风什么秦始皇?你是不是吃多…没吃饭饿得?”
苏亳委屈的解释到:“万户,这都是他们说的呀。而且您还记得巴图温都苏写的那几个字吗?赵教主不是说了是篆字吗?秦朝用的就是篆字啊!”
“这…这能说明什么呀!”度日根还是不敢相信。苏亳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他,而且王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王离一挥手到:“行了吧,本将军也不管你们信不信,现在讨论的是投降的事宜,粮食和俘虏就按说好的给。
不过出来的时候陛下没有安排对你们的处置,所以我暂时会参考对宁夏回部的处理。
回部是世袭的指挥使,除了纳贡服役以外实行自治,你们也暂时如此。不过看你们这个惨样几年也纳不了贡了,我先替陛下应下三年不贡。
然后你们人还挺多,就多分几个汗吧,来的这几个来谈判的先一人一个,以后想要再上书。另外谁能把俺答汗给我劝降了再给他家一个汗,怎么样?”
苏亳一听怔在了原地,什么叫来的都给一个汗?这大秦也太大方了吧?劝降还能加名额,这怎么跟卖菜一样啊?
王离看苏亳毫无反应,便瞪了他一眼道:“赶紧翻译啊,要不你那个汗我给你取消了!”
“什么?我也有!”
这本是王离的敲打之语,苏亳听了却差点蹦起来,没办法毕竟这馅饼太大了,他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苏亳稳了稳心神,赶紧谄笑到:“好好好,小的这就翻译。”
苏亳一转头翻译到:“大秦大将军说了,粮食俘虏照旧。还给几位一人一个汗位以及自治权,这几年都不用上供,而且能劝降俺答汗的再给一个汗位……”
度日根等人的反应跟苏亳如出一辙,汗位在草原上可是至高无上,以前更是黄金家族的禁脔,这就一回封出去一堆?秦人到底是傻还是坏啊?
第五十五章 阿姊阳滋
大秦长安城,时间回到新历十二月二十九日,整个都城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因为大秦的第一个年就要到了!
其实原来大秦也有元旦,但是是在十月份,而且也不是什么普天同庆的好日子,而是祭拜天地先祖驱邪避灾的“祸日”。
所以虽然大秦每年都会举行隆重的祭祀,人们也可在这一天吃上难得一见的祭肉,但是完全没有喜悦可言。
但是“春节”这个秦政新“发明”的节日却不同,秦政一开始就跟所有人说明白了:春节是迎接春天的节日,春天代表了生的希望,所以春节就是全年最喜悦的日子!
秦人听了也觉得新鲜,而且秦政还下令从他的内努拨款,给全城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六岁以下的孩童送了一份礼物。
虽然只是一些米面做的小零食,但是对生活特别匮乏的秦代百姓来说这可就是好东西了。要知道秦政可是掺了不少的蜂蜜麦芽糖,足够给他们一个甜蜜的回忆了。
同时秦政还开放宵禁和饮酒三天,油把舞龙舞狮的形式给搬上了舞台街市,加上原有的傩戏巫乐,整个长安城瞬间就变得非常有年味了。
不过再大家都在以自己理解的方式筹备新年的时候,有一群人却不是那么快乐。
秦宫学,那群不快乐的人儿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此时已经接近中午,众人简直是坐立难安。其中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不耐烦到:
“胡亥公子,少傅是不是忘了啊,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啊,我还要回去排练春节的乐曲呢,明天我得上庆典的!”
胡亥还没说话,就听旁边的胖子田丘抢着说:“不可能,我舅舅记性最好了,人家都说他过目不忘!”
小帅哥子皋完全没有搭理“舅舅控”田小胖子的意思,而是继续盯着一群人的头——大秦公子胡亥。
胡亥也是眉头一皱道:“我哪知道他是忘了还是忙啊,但是少傅不来你不知道成绩练得再好也上不了庆典。别忘了我父王的话,只有各科都合格的学子才能去庆典。”
子皋俊美的面庞浮起一丝微笑,胸有成竹到:“胡亥公子这你就别担心了,我子皋虽然不是学宮第一,但合格是绰绰有余的。
倒是你们三个,我觉得比较危险啊,尤其是田胖子,据我所知那篇《劝学》你还没背过吧?真不知你怎么学的。”
子皋的话说到最后都有点嘲讽的意思了,田胖子一听就急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学习不好,因为这就是再说他给他舅舅丢人!
“子皋,让你揭我短,看我不打红你的狐媚脸!”田丘恼羞成怒,说着就要动手去打子皋。
子皋因为长相俊美,像个小姑娘,所以最讨厌别人说自己狐媚。田胖子跟他知根知底,这句一出自然是狠狠的羞辱了他,子皋岂能示弱,说着就要上前撕打。
胡亥见二人打斗,更是心烦,刚要上前劝架,突然一个高瘦身影从门外窜入,一下子正好站到二人中间。
来人果然是身手最好的赵钊,不过他不是来劝架的,而是来报信的:“别打了,来了!”
田丘脸色一喜,骄傲的说:“来了?太好了!我就说我舅舅不会忘吧!”
子皋和胡亥一听也不去想什么打架的事了,毕竟庆典重要,人来了一切好说。
不过赵钊一句话却把大家又打入了深渊,只见他慢条斯理的蹦出一句:“不是少傅。”
胡亥眉头一皱到:“什么?不是少傅?那是谁啊?”
众人也纷纷看向赵钊,等待他的解释,但慢性子的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到:“阳滋公主,回来了。”
田胖子一脸疑惑道:“谁?”
子皋趁机一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蹦,没好气道:“怎么这么笨,阳滋公主不就是胡亥公子的姐姐喽!”
挨了打的田丘一阵委屈,他才入宫多久,哪认识阳滋公主。刚想找胡亥问问,却发现胡亥脸色远比挨打的他更难看。
只见小胡亥一脸苍白毫无血色,嘴唇更是不自觉的打颤,冷汗直接就从额头流了下来。
子皋看他的反应如此异常,赶紧晃了晃他到:“胡亥公子?胡亥公子?你怎了?”
陷入异常状态的胡亥毫无反应,旁边的赵钊试探着问到:“公子怕公主?”
胡亥一听两眼瞪的溜圆,脸色一变嘴一撅道:“我怕她?我堂堂胡亥公子七…三尺男儿我怕她?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懂不懂?”
“那你哆嗦什么啊?”田胖子不合时宜的指出道。
胡亥一听眉毛一横,使劲瞪了一眼田丘,那意思好像是说:就你有嘴?
田丘被他充满杀气眼神一激也不敢说话了,只能缩到赵钊后面。赵钊倒是面无表情,不过紧接着他就猛的一抬头道:“来了!”
这话一出胡亥瞬间怂了,赶紧往子皋身后挪了挪,一看就是怕了不是一年两年了。
“砰!”伴随一声脆响房门打开了,一个少女的身影快步进入房间。
这时候在场众人反应各异,胡亥缩着头一个劲打哆嗦,田丘也是想看又不敢看,抱着赵钊胳膊不撒手。
而子皋和赵钊则表现的比较正常,只不过是像正常的男人一样,尤其是子皋的视线里这位少女简直是不能用美来形容了。
只见她皮肤白皙,双眸纯净,鼻梁高挺,樱唇小巧而丰腴,满头青丝入黑瀑般自然垂下,身材高挑但绝不纤弱,绛红内衬玄色深衣搭配起来更给了她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
已经看得有些失神的子皋不由自主的说了句:“九歌中的仙女也不过如此了吧?”
连往日木头一样的赵钊也开口赞同到:“嗯。”
田丘听了也忍不住探头偷偷瞅了一眼,结果就再也不想把头埋回去了,整间屋子只剩下了胡亥一个“鸵鸟”。
这时候少女到了众人面前,先是掩面一笑道:“嘻嘻,谢谢你们的夸奖。”
赵钊恭敬的一拜道:“臣赵钊见过阳滋公主。”
子皋也定了定心神,赶紧跟上道:“臣子皋见过阳滋公主。”
被胡亥带歪的田丘也后悔了,立马整理了衣冠,跟着行礼道:“臣田丘见过阳滋公主。”
阳滋公主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抬手道:“免礼免礼。”
不过她虽然表面和颜悦色的让三人免礼,但目光已经完全集中在了三人身后的胡亥身上。
只见她故意上前一步,站到胡亥身旁到:“小弟,见到阿姊为什么不行礼?难道你讨厌我吗?”
说到这阳滋公主的脸色突然一变,美目已经开始湿润,好像就要哭出来了。
另外三个“护花使者”一看这哪行了,今天就是拼了兄弟不要了,也得让他老老实实的行礼!
随即子皋赶紧去拉胡亥的袖子,几下下来胡亥也被逼急了,使劲一挥手,挣脱了子皋的手,往后大退了几步。
此时胡亥已经退到了房间的角落里了,这才勉为其难的一拱手道:“胡亥见过阿姊。”
阳滋公主看着他这副见了鬼的样子,却不怒反笑到:“十八这是还在怪我以前给你讲鬼故事吗?”
阳滋公主这话一出,胡亥脸色瞬间铁青,一下子就想起了那痛苦的过去。
原来阳滋的母亲与胡亥之母胡姬交好,是后宫的同盟。结果阳滋的母亲命不好,生了三个都是女儿,而且只有一个阳滋活了下来,而胡姬第一胎就生了胡亥这个儿子。
阳滋的母亲自然是羡慕都不行,随后总觉得自己是风水不行,得多多接触男孩才能生儿子,所以三天两头带着阳滋去看小胡亥。
阳滋比胡亥大差不多四岁,刚开始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小弟弟,阳滋其实挺开心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才发现母亲更喜欢这个小弟弟而不是她。
所以阳滋就很不爽了,但是又不能对还在牙牙学语的弟弟怎么样,只能看着母亲宠小胡亥。
而且更让她气愤的是原本对她宠爱有加的嬴政也“叛变”了,把爱都转移给了弟弟,这一来二去阳滋可就忍不了了。
随着胡亥一点点长大阳滋的“报复”计划也开始,什么小虫子、小老鼠、小青蛙都给胡亥来了一遍。
等练出胆的胡亥对这些东西都免疫了以后,已经能读书写字的阳滋的计划就开始升华到灵魂层面了,终极大杀器——鬼故事正式上线!
这直接吓得胡亥晚上多次尿床,完全不敢一个人睡。而且阳滋还忽悠胡亥说竹简上写的都是鬼故事,吓得他都不看学字看书。
结果胡亥就被这么一直忽悠到五六岁,幼小的心灵到底积攒了多少阴影我们也不得而知了……
胡亥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辩解道:“没有,我堂堂四尺男儿怎么会怕鬼怪故事,只是礼法上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阿姊你马上就要成年了,不能跟男子共处一室。所以我才躲着你,没错,就是这样……”
阳滋狡黠一笑明眸闪动道:“哦,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十八你是怕我呢。既然十八你不怕鬼怪,姐姐就再给你讲一个。反正授受不亲也没有不许阿姊给弟弟讲鬼故事这一条,是吧?”
胡亥赶紧制止道:“别别别,阿姊你别讲了,弟弟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呢,咱们先不讲了吧。那个阿姊,你这些天去哪儿了?”
阳滋公主嘴角一提,微笑道:“好,阿姊都依你。另外阿姊这一段时间去了汉中省亲了,结果遇到妖风损失了很多人,就没敢第一时间回来。
这不风雪刚停,我才重新回到宮了,刚刚面见了父王,又见过了新少傅,才来了此处看看你们。”
“少傅?公主殿下见过我舅舅了?”田丘突然插嘴到。
众人一听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他们可是要等少傅来宣读考试成绩了!
阳滋点了点头道:“见过了,张少傅还说事情有点多暂时不来给你们宣读成绩了。”
众人一听都松了一口气,不来了那不就是放过他们了?明天的庆典他们终于可以参加了。
阳滋继续微笑道:“不过张少傅说了,虽然他不能亲自来了,但是成绩还是要告诉你们的,所以就由我来给你们宣读。”
“啊?怎么这样啊!”众人无不哀声叹气到。
阳滋公主也不理会他们的状态,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张少府新制的上等纸张,拿到眼前仔细宣读到:
“大秦宫学,第一次年末测试成绩子皋优赵钊良
胡亥平田丘差”
众人听完都长舒了一口气,他们都知道平就是及格的意思,所以他们已经通过了这次测试的底线。
只有田丘田胖子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啊!我不活了,我舅舅是少傅啊,我连个平都考不出来!
我把他老人家的连都给丢尽了,明天的美食庆典我也去不了了,我不活了……呜呜!”
见他这个样子众人也没有心思庆祝了,赶紧上来想要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眼看胖子已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众人却毫无办法,毕竟这可是秦政亲口定下的,谁也不能帮他了。
就在这时阳滋公主走上前来,看了胖子几眼才开口到:“给你求情我也做不到,不过明天我的两个宫女中的一个生病了,不能参加庆典。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去,我可以把你打扮成宫女,混进队伍里,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了!”
小胖子一听当即一怔,眼泪鼻涕也来不及擦,上去就扑倒在阳滋脚下,带着哭腔到:“谢谢公主,谢谢公主,只要能吃上好吃的,我什么都愿意啊!”
阳滋点了点头道:“好,那明天你就来这等我,换上衣服,拌成给我拿披风的宫女小葵。然后要全程跟我寸步不离,听我的指挥,千万不能开口,明白了吗?”
“嗯嗯,田丘记住了啦!”小胖子抽了抽鼻涕,满脸洋溢着幸福。
旁边的子皋和赵钊心里却很不爽,尤其是子皋心里暗骂自己干嘛考那么高?这不耽误事吗?
第五十六章 出巡计划
“陛下,庆典所需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前朝冰库存的果蔬已经用尽了,这次恐怕没有太多花样了。”郑令皱着眉头到。
秦政只是稍稍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文书到:“没事,第一次过嘛大家都没经验,只要热闹就行。所以舞龙舞狮都要搞好,那个普通火药做的爆竹能用了吗?”
听秦政这么说郑令也长舒了口气,他们的大王可比以前好说话多了,这还有什么理由不尽力?
随即他赶紧回答到:“大王放心,都准备妥当了,保证让所有人耳目一新。”
郑令这么回答秦政也基本满意了,心里不由的开始憧憬起后世的过年来,哪怕是孤身一人的年夜饭都是他心中美好的回忆。
这时候门外张苍和赵高喊到:“陛下北方军务快报。”
秦政一听是北边都消息心又悬了起来,赶紧挥手让郑令爸他们二人请了进来。
二人一进来先行了个礼,然后赵高上前一步递上书信道:“陛下,喜忧参半啊。”
秦政眉头一皱,朝郑令使眼色让他读,郑令立马双手接过道:“大将军王离上书:
六日前贼寇混入北地,欲借宴会偷袭,被我军识破,将计就计,大破贼军,斩杀俘虏四千余。
五日前运粮队遭遇贼军残部,被埋伏,众人临危不惧借推车为阵,死士突袭而胜。贼寇大首领李自成身染重病,投降求医。
三日前运粮队抵达北地,各军补给完备,然上郡外胡人聚拢。大将军兵分三路,自己率领主力北上支援,都尉赵成留守,运粮队押送重要俘虏返回。”
秦政一听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秦军人数武器质量都处于劣势,居然这么轻松就打赢了,还抓了李自成,难道闯军都是纸糊的?
这就是秦政有所不知了,闯军老营兵战斗力自然不错,但是粮草紧缺,兵丁饭都吃不饱怎么发挥的出实力。
至于装备就更是如此了,现在的闯军刚要从流寇变坐寇,自己的装备生产能力几乎为零。
不打仗看不出来,一上场各种问题都出来了,甚至李自成的火铳队因为没有火药连一发都没有打,就被牛金星送了人头了。
这才导致秦政总觉得秦军赢得相当轻松,其实闯军是输在了后勤补给上,毕竟不算那个爱民令整个北地也已经没有能让他们抢一把的地方了。
至于赵高说的喜忧参半的忧自然是上郡长城,但是说实话秦政反而不担心这个。因为没有重炮的游牧直接攻破长城的可能性几乎是零,除非是守军不战而逃。
显然不论是蒙贾还是王离都不会这么做,他们可是战国贵族将领,家族荣誉比命还重要,临阵脱逃这种事是要被人骂好几代的。
而嘉靖朝的明朝边军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只是当兵吃粮,当官吃兵血而已,甚至只要朝里经营的好,连罪都不会有,所以俺答汗才能轻易的冲到京城外。
想到这秦政的心也大体安稳了,随即开口安慰众人到:“诸位不用担心,长城防线固若金汤,几千守军足矣防御,歼灭不了敌人就让他们在外面饿死吧。”
赵高跟张苍互相瞅了瞅,也没法接话了,毕竟秦朝之前的战国,也没有匈奴全面南下成功过的情况。
甚至张苍看了那么多历史,也没见过一队精锐驻守的长城被人轻易攻破过。所以秦政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件事先静观其变,等等王离他们的下一封上书,你们还是先考虑给背地补充驻守兵员的事。另外贼寇的老巢也要尽快去占领梳理,我怕迟则生变。”秦政吩咐到。
“嗨!”二人行礼应到,现在赵高作太尉负责掌管征兵布防训练,而张苍是事实上的民政主管,补充兵员这件事还真要他们好好合作。
秦政点了点头,关切道:“好好好,两位爱卿如此努力,朕也就放心了。
不过你们也要注意休息,明天是旧历年的最后一天,先把手头上的事请放一下,好好过个年。”
“多谢陛下厚爱!”赵高二人赶紧行礼致谢到。
随后秦政又询问了一些相关的政事,时间就已经来到了中午,秦政也按照惯例留赵高二人吃饭,不远处学宮里的一群小家伙自然也被留下了。
如此一来今天中午的饭桌上就有了八九个人,秦政看着这这一大桌子人心里还蛮高兴的。
这时候刚回来的阳滋公主嬴阴嫚突然起身,端着一杯酒恭恭敬敬的朝秦政行礼道:“女儿阴嫚在外日久,初归祝酒以问父王安。”
秦政见此场景却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自打他醒来,身边的胡亥张苍等人都跟他活络了不少。向嬴阴嫚这样毕恭毕敬的怕是只有赵高一个了。
秦政也只好一丝不苟的回礼,饮酒然后才开口回复道:“朕安,免礼吧阳滋,你外公身体可好?”
秦政这么多天除了处理政务就是在不停的研究嬴政的起居注,研究他的一切过往,这些再后世可都是完全没有的,甚至后人连嬴政有没有皇后都不清楚……
如此努力下来总算有了些成果,秦政也终于不需要夏无且题词才能认人了,可以说他总算是深入了嬴政的角色。
但是秦政确实还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独一无二的始皇帝,所以他面对女儿的行礼还是有些不适应,只能往省亲上岔开话题。
“多谢父王挂念,自从母亲和外婆相继去世后,外公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时常需要医士在旁照料。
但是他老人家又不爱呆在热闹的咸阳,汉中家里的情况确实比不了宫中,所以女儿想为他老人家物色几名御医,替女儿尽孝道。”
说这话的嬴阴嫚虽然还是那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但却让人觉得成熟了不少,远远不是旁边的几个毛孩子能比的。
秦政打小无依无靠,自然格外珍惜亲情,所以赞许的点了点头道:“饭后我就让夏无且过来,你可以找他给你推荐几个人才。
另外等明年春天朕要与商…王在关前会盟,结束之后可以与你再去一趟汉中,看看老人家。”
嬴阴嫚一听怔了一下,随即满怀感激的行礼回应到:“女儿多谢父王!”
其实不光是她,在场的所有成年人多少都有些吃惊,因为嬴政自从亲政后就很少出宫了,即使出门也是巡查郡县。去看望外戚国丈?这可是多少年难遇的事情啊!
要知道嬴政可是一贯把打压外戚当做重要任务推进的,所以秦朝压根不存在什么实力派外戚。
甚至楚国一系的外戚都他被处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子廉子皋这种没有什么家族归属感的远支撑撑门面。
秦政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点异样的气氛,连忙岔开话题:“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正好可以巡查一下郡县,大家继续吃啊。”
秦政都这么说了赵高和张苍夜不好插嘴,毕竟这个事本质上是宗正和丞相才能管的,随即继续对付起自己面前的食物来。
不过胡亥却想不了那么多,只见他蹭的窜到大厅中央,学着姐姐的样子朝秦政祝酒到:
“父王,胡亥向您祝酒,祝您万寿无疆,另外我想…您去汉中能不能…带上我呀?”
秦政也没料到胡亥心这么野,也想出去玩玩,虽然按道理他是不能允许年级这么小的胡亥随行的,但是他也知道这群孩子天天被困在宮里是多么难受。
所以秦政想了想道:“要去可以,但是你还记得朕给你们订的目标吗?每个人起码要完成目标的第一阶段才能跟着朕出去。”
秦政一说完子皋他们几个也忍不住激动起来,嘴里都嘟囔着:“真的?我们也能去?”
秦政微微一笑道:“不但是你们,朕打算让学宮所有人无事的学子都跟着朕出行,不过他们要去只要在雪融前的考试得到良就行,而你们必须完成朕的任务。”
这下大秦“小四人帮”傻眼了,合着他们比其他人的条件苛刻多了,真是白高兴一场了。
“怎么,你们不乐意吗?”秦政故意一皱眉道。
看着秦政脸色变化,他们也慌了,赶紧出来行礼,七嘴八舌的说着“没有”一类的话。
秦政也被他们逗乐了,假装点了点头不计较了,随后让他们继续享受御膳。
秦政突然朝正在进食赵高吩咐到:“对了,这回出巡不需要再大张旗鼓了,什么假车也不需要了,毕竟被朕灭掉的六国可能再也不存在了,外面有的只是新的战国。
朕不需要什么虚头巴脑的仪式,只要能安全迅速的到达目的地就行,只要让朕的臣子知道来的是朕就行。”
虽然赵高已经不再是中车府令了,但是一时间秦政也找不出比他经验更丰富的人了,只能继续使唤赵高了。
“嗨!”赵高爽快的答应到,其实他内心是想劝劝秦政的,但是他早就看出来了,秦政比以前的嬴政变了很多,就是那个倔脾气一点也没变,所以劝他是没用的。
“陛下,一切从简没问题,但是您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所以臣觉得廷尉卫尉的人选必须尽快定下了。如此陛下出行之时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赵高建议到。
秦政点了点头,廷尉管天下治安,法律诉讼和刑牢,卫尉则负责秦政的宫廷安全和贴身防护,就是近卫军的领导人。
如果秦政不能敲定这两个职位人选,要安安全全的出门实在是不容易。
关于廷尉的人选秦政一直钟意于申不害,但是申不害很聪明,也不同意也不拒绝,就等着秦政达成他的心里预期。
这个预期秦政也分析过,为韩候复国是不大可能了,更有可能是调整法制派的影响占比,给他们术派一定的地位。
这事不是秦政一个人能决定的,必须全国主要大臣支持才行,所以秦政不可能早早同意。
于是申不害这种级别的人物暂时只能在秦宫里看看书养养鱼,什么事都不干,等待整个秦国的转变。
而卫尉的人选才是让秦政更头疼,因为他实在拿不出一个体己心腹来掌握如此重要的职位。
现在只能让赵高这个历史上的著名“乱臣”帮他管着,以至于刚开始那几天秦政天天做梦自己被赵高造反给宰了。
当然梦醒了,他还是不得不夸一下赵高工作认真,成绩显著啥的。
秦政想了想道:“太尉说的对,但是咱们的人手太匮乏了,尤其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
这样吧:等出巡时,朕没到一个地方就会让当地官员推荐一些人才上来。
到时候朕会出题亲自检验他们的水平,评级择优录用,暂时就把这叫做巡试吧。至于卫尉暂时还由赵卿担任。
而申公那边明日庆典朕还会请他出席,到时候唐夫子也会来,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吧。
众位先不说这个了,用膳用膳,政策的事朝会上再聊,再不吃这些美味可就要凉了。”
“嗨!”众人随即行了个礼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赵高和张苍还是交换了一下眼神。
其实他们听完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虽然到最后找到特别优秀人才的几率肯定不高。
但多少可以培养一下,把他们从一些基础的工作中解放出来,完全可以做一个政绩评价升迁法的补充。
至于明天庆典上说服申不害大家就没把握了,毕竟申不害这人相当顽固,一切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但是这桌上明显有一个人不是这么想的,那就是公子胡亥。胡亥吃了一口自己那份烤肉,一边嚼一边想到:
“父王这么宠爱我,我却不能给他帮上忙,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帮唐夫子会会那个申公。”
不过他不知道自己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思考问题的样子,已经被不远处的阳滋公主嬴阴嫚捕捉到了。
感觉一向敏锐的她似乎看出了小胡亥的心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耐人寻味的迷人微笑……
第五十七章 第一个新年庆典
长安,秦宫,大年三十
“脱吧!”阳滋公主把一套宫女的纱裙丢在桌上,瞪大美目微微一小,饶有兴趣的吩咐到。
田丘拿起纱裙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光“小四人帮”在,屋里甚至还有阳滋公主的另一个宫女!
好嘛,合着一群人来参观他女装啊?想到小胖子脸色通红,眉头紧锁着支吾道:“就在这?你们还都……”
阳滋公主收起了好奇的目光,脸色一变朝另外几个毛孩子道:“那个胡亥,你带他们去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胡亥一听就不乐意了,他也想看小胖子变装呢,随即开口就要辩解:“可是……”
“没可是,你不去我就不给他穿了。”阳滋公主直接打断到,说着更是拿眼神一剐胡亥。
胡亥当即浑身发冷打了个寒颤,阿姊的虎须他绝不敢捋,只能无奈的点头拉着赵钊和子皋离开了。
嬴阴嫚看胡亥这么听话,便点了点头朝田丘说到:“好了他们都走了,你快换衣服吧。”
田丘似乎从嬴阴嫚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期待,这就更让他难为情了,于是他赶紧小声道:“公主殿下和小秋还在呢。”
嬴阴嫚一听脸色不爽道:“阿姊是大人了,不打紧的,而且又不是让你全脱了?你想什么呢!”
田丘听完脸更红了,简直像是喝了一缸烈酒一样,而且头已经快低到怀里了,恐怕嬴阴嫚再说他就真缩成个球了。
田丘看了看桌上的纱裙,害羞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
嬴阴嫚见田丘这么害羞下,夜拿他没主意了,看来今天的好奇心是满足不了。不过他怎么也要穿好,还要跟在嬴阴嫚身后一整天!她还有的是机会……
想到这嬴阴嫚才终于开口劝慰道:“行行行,我出去好吧,不过小秋得留下,你第一次穿女孩的衣服我怕你穿不上。”
说着嬴阴嫚朝侍女小秋使了个眼色,才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整个房间只剩下了扭捏的田丘和掩嘴偷笑的小秋。
门外胡亥正扒着门缝往里瞧,看来他还是不死心啊。他身后子皋也急切的小声道:“看到了吗?胖子换了吗?”
“没……过来了!过来了!”刚说到这胡亥就看到嬴阴嫚朝门口而来,吓得他赶紧离开了房门,带着子皋重新站直了身子。
也就他们站好的那一瞬间,嬴阴嫚也“吱”的一声推开了门,不过她一眼就看出两人做贼心虚,因为人赵钊脸上可没有冷汗。
随即她嘴角微微上挑到道:“你们也真是的,他还要这么穿一天呢,着什么急啊。”
胡亥等人一听心里一想,也对横竖田丘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甚至赵钊下意识觉得这可能是胖子这辈子最大的黑料了……
嬴阴嫚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你们这回可是要给他做好掩护,万一被人识破了,可别怪我甩清关系!”
胡亥等人也只能点头同意,毕竟胖子这个事说小就是没有请帖蹭酒席,说大那可是欺君之罪!他们作为同谋自然要努力给他遮掩了。
胡亥打包票到:“阿姊,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好好替他保守这个秘密,你也要好好保护他啊。”
“这才像话嘛。”嬴阴嫚满意的点了点头,刚要开口就听到“吱”的一声,房门打开了,两个小侍女漂然而出。
胡亥等人赶紧上前打量,只见田小胖子一身素衣纱裙,发髻也高高的梳起来了,加上一身的小饰品点缀,不说话还真就看不出来!
嬴阴嫚上下打量了一番评价到:“不错,就是太丰满了点,跟小秋不太撘。”
本来田丘就已经羞涩难当了,有被嬴阴嫚拿来跟小秋比较,他的脸色瞬间就红的无以复加,远了一看就跟满头上放个枣一样……
胡亥看着田丘如此喜感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噗……哈哈哈…不错不错。”
胡亥一笑众人也都绷不住,欢声笑语瞬间充满了四周,只有田丘笑不出来,甚至眼泪在肚子里打转。
“哈…打住打住,都别笑了,别在把别人招来,咱们就完蛋了。今天的庆典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劝你们还是快点把自己的事都做完吧。”
说着嬴阴嫚拉起小秋和田小胖就走,众人这才想起他们还有事呢,尤其是胡亥他还得琢磨怎么对付申不害呢!随即众人纷纷散去,去准备自己的一摊子事了……
另一边整场庆典的真正筹备人张苍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行动,郑领也被他指挥的忙里忙外,他们两个人只恨自己少生了双手。
其实本来这项工作是子廉负责的,但是老头还忙着跟唐解吸收历代书籍的成果,实现实物模型,是在腾不出手来。
所以这项艰巨的任务就只能由御史中丞———张学霸饺子毁灭者苍来接手了。
好在大秦也是第一次过春节,秦政对各方面的要求并不高,所以张苍才得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筹划调动一整个城市的大规模集体活动。
这时候秦政终于出现在了正殿,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了个假的他突然又无所适从了,随即前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郑令赶紧上前行礼询问到:“陛下,不知道您有何吩咐?”
秦政被他这么一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毕竟这场庆典他本就没有特意准备什么。
想来想去他除了出个主意以外,只是告知了文武百官都可以带几名家属前来宴饮。
郑令见他这么不知所措了,只能开口道:“其实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要不陛下先去王座上等候,顺便监督我们工作?”
秦政一点头接过这个台阶到:“好,我先坐着监督你们。”
随后秦政就在一群人的行礼中做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一群人穿花蝴蝶一样忙着。
时间渐渐流逝,无所事事的秦政越来越困,两只眼皮不停的打架。终于他还是没有经得起诱惑,就这么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妈妈没有去世,爸爸也没有失踪,一家人听着春晚其乐融融的包饺子吃年夜饭……
“妈妈……爸爸…我…”
睡梦中秦政不自觉的呼喊着爸妈,幸福和回忆交织着,他的眼角不禁流下了一滴泪水。
这时候郑令轻轻推了他几下,轻声呼唤道:“陛下,陛下?”
秦政慢慢醒来,擦了擦眼角,睡眼惺忪的问到:“怎么了?”
郑令这才回答道:“陛下,现在是傍晚了,文武百官及部分亲属已经到了殿外,您看?”
秦政点了点头吩咐到:“给朕整理一下仪容,让他们按照上朝的位次进来吧。”
“嗨!”郑令赶紧答应到,随即吩咐人去传令,而他自己拿了器具帮秦政做了简单整理。
终于,大秦的第一次春节庆典要开始了!
文武百官、宗室贵人、各家贤者入场后,先是由丞相嬴逸带头朝秦政朝拜,秦政还礼抬手示意众人归位。
这时候秦政才端坐下,开口到:“诸位,今天是大秦实行新历后迎接第一个春节的庆典,能看到诸位卿家亲贵齐全,朕很欣慰。
今天不谈太多国事,朕把前线的消息和最近的成果谈一下就结束。
然后就是舞乐宴会,喝醉的困倦的可以退场,不过朕会一直待到天亮的,朕称呼这为守岁。”
“嗨,谢陛下恩典赐宴!”众人纷纷行礼回应道,毕竟没有几个人会讨厌宴饮持续太久。
“好,那朕就先说说今年的成果,首先是我们从千六百年前来到此时此地,还因为妖风失去了大量的同胞亲友。
但是我大秦上至亲贵官员下至兵卒黎民,没有一人自暴自弃,全部投入到了恢复生产保卫国家上来。
即使今天匠作少府还在赶制工具,武骑新军和长城军团还在边境抵御敌人,让我们先给所有因功不能回来庆祝的人敬一杯酒。”
说着秦政端起一杯酒恭敬的朝北方一敬,随后一饮而尽。在场众人也纷纷跟上恭敬的敬了一杯酒。
秦政放下酒杯满意的说到:“当然我们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刚刚来到此处时,大秦只剩下了关中汉中北地上郡。
东有韩国大举入侵,西有流寇猖狂骚扰,北有胡人企图入寇,而大秦只剩了几千人的部队。
但是就靠着这点人,我军向东灭了韩国退了魏国,向西平流寇,杀伤俘虏敌军近万人,还抓了一个王一个候一个大将军,壮哉我大秦!”
众人似乎也被秦政的话感染,纷纷大喊到:“壮哉大秦,大秦万年,陛下万年!”
秦政手势下压,才让众人稍稍安静,他得以继续说到:“除了战争胜利以外,我们大秦还开启了新变法,而且这次发誓要带动所有人一块进步,不让任何一个大秦子民掉队,要让人人享受到变法的好处。
所以朕已经准备了一系列的新法,搭配发现的各朝书籍发明,深入贯彻变法的精髓,让所有人都能用上这些便利。”
众臣行礼道:“陛下仁德!”
秦政点了点头总结到:“虽然我们已经在短时间內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但是这个时代可能远比战国还混乱以后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强,希望大家能恪尽职守,通力合作,早日再次实现天下一统!”
“谨遵陛下令旨,大秦万年!大王万万年!”所有人都下拜回应到,秦政也起身回礼。
“朕要说的就这些了,接下来就是舞乐宴会了,诸位请尽情享受吧,等到午夜时,朕还有礼物要给大家。”
说完秦政朝郑令使了个眼色,后者也心领神会赶紧吩咐侍女上菜,随后大殿两旁的过道上就开始忙碌起来。
而大殿正中央则涌入了一群俊男美女,开始伴随着乐师的奏乐翩翩起舞。
文武百官外戚亲贵们对秦政的那些新菜品早有尝试,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是念念不忘了。
于是不少跟少府有关系的官员就开始打听那些食物的做法,并在自己家里安装了石磨,自己加工。一来二去间接改变了整座城市的口味。
所以大家对今天的宴会期望都很高,这也就是为什么小胖子宁愿女装站着也要来蹭饭了。
不过由于冬储的菜蔬不足,这次宴会主要是围绕面食:什么裤带面、锅盖面、臊子面、biangbiang面,小花卷、大花馍、(麦芽)糖三角,炸油条、炸麻花、炸年糕………
加上宴会少不了的肉食,水盆羊肉、羊肉串、冻狗肉、叫花鸡、烤全羊、各色鱼生………
光是叫的上名字的各色菜品就有几十上百样,都是秦政给的大体方案,让御厨和回部使者一块琢磨的,可能不太正宗,但真的好吃!众人算是大饱口福了。
这时候在宗室那一桌上胡亥和嬴阴嫚旁边,站着一个身材“丰满”的侍女,他看着桌上的美食眼泪早已从嘴角不争气的留下来……
可惜啊,虽然秦政准备了所有人的份,但作为侍女也不能光明正大的上桌胡吃海塞。
所以小胖子只能像个闹钟一样不厌其烦的小声嘟囔道:“公主公主,我啥时候才能吃点啊?”
嬴阴嫚迅速解决一个小糖三角后,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到:“再坚持坚持,怎么也得等到郑掌玺开吃吧,坚持就是胜利!”
小胖子只能无奈的咽了咽“瀑布”,扭头去死死的盯着郑令,不过郑令正忙的脚不着地,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
跟一块羊排较完劲的胡亥无意中瞅了小胖子一眼,就觉得他特别可怜,好像要变成一块望夫石了。
“噗…”胡亥差点笑出声,勉强收住了摇了摇头,同情的看了看田小胖子。同时胡亥心里不由的下决心,以后绝对要好好学习,这样才能不错过宴会……
胡亥一边想一边去拿令一块羊排,得手后无意中一抬头发现秦政正站在百家贤者那边,同一个干瘦老人交谈。
“莫非是申不害?不行我的去看看,可不能让父王吃亏。”说着胡亥放下羊排,朝着那桌走去……
第五十八章 师徒斗申公
大秦,春节宴会上
“申公,觉得今日的菜色还合口味吧?”秦政微笑着朝申不害问到。
申不害倒是不倨傲,直接恭敬的行礼道:“闻所未闻,美味无比啊。”
“那就好那就好。”秦政点点头,眼睛一转就想要把话茬引到入仕上,随即又道:
“能有此等美食,都是变法和新技术的功劳,申公对美食评价如此高,不知道对我大秦的变法评价如何?”
申不害早就料到秦政会来问这些,因为他也不是一次两次旁敲侧击了,可是达到到心里预期的申不害就是不接茬。
“不害现在只是一介闲人,不敢妄加评论,况且改革时日太短,一时也难以判断。”申不害继续打太极到。
其实秦政也不是第一次试探他了,但是申不害一直如此,秦政心里少不了骂他老狐狸了,可就是无从下手。
这时候不远处的唐解看出了秦政的失利,随即快步上前,朝申不害行礼道:“这位就是申子吧,在下唐解,楚墨。”
申不害一边还礼一边暗中打量着唐解,不由的猜测他的立场,毕竟法家跟墨家关系一般,尤其是轻侠楚墨甚至可以说是对头。
唐解也不废话直接道:“申子最近一直在宫中吧,可能不知道陛下想要办一场百家大会。到时候请诸子传人都来辩论,共鸣大道。
大秦现在在变法的开端,以后按照哪一家行事,偏向哪一家订策,都要考量这次大会的结果,相信申子一定也有观点要表达吧。”
申不害一听微微一怔,瞬间又恢复正常,在他心中开始揣测秦政的用意。
虽然秦政说了变法全民参与,又要开大会请百家争鸣,但是秦国实行法家的法制派的改革从秦简公就开始了,比申不害改革还早。
而后经历了商鞅变法的秦国,已经深深打上了法制派的烙印,秦政即使是天纵英才,也只能推着这辆战车前进,而不能给他换车轴。
所以申不害才久久不愿意正面回答秦政的邀请,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法家术派,跟法制派截然不同。
即使自己靠着秦政的赏识当了相国,也很难发挥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理想,甚至少有差池就会变成众矢之的,沦为秦政变法的牺牲品!
唐解一番话下来,申不害心里也有数了,当即就嘲讽道:“不知道唐子是否会去啊?我记得秦法可是严厉打击游侠的。”
要是以前的唐解肯定会跟申不害吵起来,但是现在他已经接受了秦政的新思想,而且知道自己任务,便没有跟申不害计较。
只见唐解摇了摇头道:“申子怕是对秦律有所误解,秦律打击的是作奸犯科之人,只是有些这样的人总是好自称为侠。
然而在我眼里他们根本不是侠,真正的侠替天行道义,替百姓鸣不平,自己却粗茶淡饭节衣缩食。”
申不害当然知道秦律的内容,因为李悝变法也好,商鞅变法也好,大体政策都是差不多的。
只是商鞅的政策结合秦人的文化性格爆发出来的力量更加惊人。所以这两位的经验,作为后辈(平辈年纪小)的申不害克没少研究。
“唐子说笑了,人就是人。不因为进入法家还是墨家本质就变得怎么了,比如唐子不也是在饮酒品佳肴吗?”申不害继续讽刺到。
唐解摇了摇头道:“申子擅术,然术多对庙堂少对百姓。所以不能了解秦王新法也很正常。
就比如这桌宴席美酒,众人从未吃过加之格外美味,心里就觉得他们必然是万钱珍馐。
然而我想告诉申子的是,这些美味大部分只是用麦豆所制,即便加上人工,也远远不如各国贵族的山珍海味昂贵。
甚至他们的出现都是因为新技术的发明,如果能把这些新知识传播开来,成本还会进一步降低,要不了多久家家户户就都能吃上。”
申不害听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种级别的宴席,实际上并没有他想的奢华。
没等申不害和唐解继续说,小胡亥正好窜了过来,就站在了秦政后面,他也要好好听听,争取帮助父王“打倒”申不害。
这边申不害又开口到:“如果真如唐子所说那确实是一件好事。不过这还是没有解决本质的问题。
秦已经紧紧扎根在秦律中了,我等百家即使却有能力,又怎么通过一场自说自话的辩论,解决问题呢?大秦真的需要一个申不害吗?
法制为了全民皆遵法,然后而天下安,法制派用重刑来让人民记住,但是总有人会有或多或少的例外。
这样的人我看在大秦可不少,尤其有的人一定也必须能凌驾于法之上,如此法制又怎么可能长久呢?”
申不害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大秦的一切命运都在哪卷律法里,律法管用大秦就快步前进,律法失效大秦就摔进万丈深渊!
而事实也证明,秦国不是亡于农民起义,实际是亡于法制崩坏,首先就是嬴政晚年威望太高,完全凌驾于法律之上,对违背法律的之人采取的措施越来越主观。
而到了胡亥时期,法律朝令夕改毫无公正可言,如此一来大秦的基石就动摇了,秦最终只能二世而亡了。
而申不害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对“跳槽”兴趣不大,除非秦政做出全面让步,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申不害说完唐解也是眉头一皱,他跟秦政的分歧主要是在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但秦政可以用长痛不如短痛来说服他,因为这些发明都能加速这一切。
但是申不害的观点已经直击秦朝法制派的弊端,因为封建国家的法制必然偏向于控制,那这就是自毁长城,法制建立就埋下了灭亡的祸根。
秦政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身后的胡亥插嘴道:“申公?我可以说句话吗?”
“?”申不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认识胡亥,但见他的穿着打扮地位肯定不低,又站在秦政身后,多少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所以即便他有些疑惑,也还是示意胡亥请便,不过申不害只是给秦政一个面子,并不时认为胡亥能有什么高见。
胡亥见申不害同意了,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边朝秦政等人行礼,一边说到:
“申公说法制有例外,又过于严苛,小子其实是很认可的。但是小子想请问申公,术术就没有例外吗?如果术术被恶人利用,导致的后果恐怕更大吧?
大秦的法制虽然有例外,但仅限于极少数情况,比如胡亥身为公子,跟父王要求宝马,父王都跟我定下了法制的契约,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得到宝马。
如此来说这大秦的例外其实只有我的父王一人!那如果是术家掌权,又当如何面对我的父王呢?当年又是怎么影响韩候的呢?”
申不害一听,脸色微变,胡亥说的话很关键,法术势三家分家的原因在于达成目标的手段。
而申不害法制的正是法是由人制定的,又由人来实行,最终服务的是统治者,这种情况下法律只能是上位的武器,漏洞就是上位本身。
而术强调计谋,强调用一整套的谋略规划让所有人必须依照法律行事,必须接受谋略主体的思想。
但是他的缺点也很明显,这样庞大精密的谋略,显然不是一个人能掌握的,所以必须有一个强大的策略团队。
但是策略也来自于人,既然你可以想,别人也可以反用策略对付你,如此一来,不确定性反而更强了。用的好就是相互制衡国家稳步前进,用不好自然是“车毁人亡”!
虽然胡亥辩驳了申不害的观点,但申不害其实并不生气,甚至有点小好奇。
所以他也开口到:“公子所言非虚,可是如此一来,法术势三家就没有什么不同了,而用礼仪制度也不可行。
至于虚无缥缈的鬼神、道德、阴阳来制约更是变成了无稽之谈。如此一来公子觉得治国应该用何种方式呢?”
其实胡亥的观点大部分来自于张苍,张苍本身是儒家出身,但转了法制派,加上常年读百家的经典,思想相当杂糅。
而胡亥今天用来辩驳申不害的思想正是张苍准备在百家大会上提出的,只是胡亥看见秦政吃瘪一时没忍住,“暴露”了这一切。
所以当申不害继续追问的时候,胡亥虽然表面镇定,但内心已经乱作一团了,因为他知道的不多了,完全无法很好的阐述给申不害。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胡亥只能搜肠刮肚的想出了几句,赶紧说到:“家师张少傅说过,别看百家各有所长,但实际上都是些固执的家伙。
到了我大秦一统时说难听点各个抱残守缺,如果他们遇到的不是法制拍的秦,而是另一种高度凝练统一的学说,别说衰败,能存在就不错了。”
胡亥这话显然是张苍看破百家本质后发的牢骚,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胡亥听来了。
现在他拿出来一说,在场众人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尤其是申不害听了这些“诋毁”,整个脸憋的跟紫茄子一样,要不是胡亥只是个小孩子,他早就要暴走了!
就在申不害即将“爆炸”时,这套得罪人的理论真正的主人——张苍终于出现了。
只见他肥胖的身躯异常灵活一下子就插进了胡亥和申不害中间,随即朝众人行礼,笑到:“哈哈哈,胡亥公子,你可让少傅好找啊!”
秦政看出来这是张苍出来替胡亥承担责任,心里不由的对这个胖子生出一丝感激,同时也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不过胡亥毕竟年轻,弄不明白张苍的意思,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当即往回一退,站回了秦政身后。
张苍一看反正目的是达到了,也不管胡亥是不是误会自己了,转头就朝旁边的申不害一拱手到:
“在下就是胡亥公子的少傅张苍,申公如果有问题,请问我吧,晚辈必定知无不言。”
申不害自然不会真的为难胡亥,又眼见正主现身,随即朝张苍回礼道:“不知张少傅对公子的言论有何解读?”
张苍听出申不害语气不善,明显是要跟他掰扯掰扯,虽然他的理论还没有完善,但都遇到关头了,也不的不硬着头皮上了。
“晚辈认为百家诞生之出都局限在一地,如儒家在鲁,道家在周,阴阳在楚,法家在三晋……
所以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带有地域特点,追求的也有些片面。如今之天下相比申公也有所耳闻,大争之势再临,天下即将动荡。
如果列国还有能做大统一者,以后推广的还是一家,正如胡亥公子所言,这样必定会给天下留下一个难以根除的问题。
国家兴盛之时还好说,但凡内部有一点问题,哪怕再面对弱敌时也将困难重重,甚至面临崩溃。
所以百家高低贵贱、孰是孰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天下长治久安需要哪些家,或者说需要哪几家的哪些部分?”
申不害一听脸色一变,因为张苍的话明显透露了一个倾向,那就是把百家打散,抽取其中适应的部分,用于社会。
这听起来好像非常完美,但是实际上非常难办,而且往往伴随着各家各派的激烈对峙,甚至是自相残杀,这难道就是张苍的目的?
申不害当即就要开口,但是却欲言又止,他想再听听这个年轻人怎么说。
张苍这边也没有关注申不害的反应,而是继续说到:“百川都是涓涓细流,凑到一起才成了江河,江河最后又凑成了海。
如果未来列国做大甚至统一,就需要一片真正的海,而百家即使是在各自的领域多么领先,终究也是细支末流,无法独自承担起这份责任。
只有融合才能创造海,才能承载整个天下,亿兆生灵的思想,才能让百家都理论发扬光大,经久不衰!
所以晚辈传授给公子胡亥的是贯通百家成海的理念,而不是贬低百家光辉的灰尘!”
第五十九章 烟花别样红
申不害早已愣在了原地,这种感觉他只在跟几位大能前辈聊天时遇到过,但今天却在两个小辈身上感觉到了……
不过申不害毕竟是一派领袖,虽然震撼于张苍师徒的理想,但他也不会轻易屈服。
只见他先是轻轻拍手表示赞赏,然后才说道:“张子和公子所说也不是没有人做过。
据我所知百家一直都有杂家的身影,可谓是知悉诸子奥秘,然而离二位所想仍旧差距甚远。”
申不害所说的杂家确实也是百家的重要一派,在申不害之后更是诞生了吕不韦这样的能人,借着秦国霸业杂家更加显赫。
张苍自然知道这个但是他却摇了摇头到:“申公所说的杂家,或许在记录保存百家文章故事上非常卖力,甚至也有不少自己的见解。
但是杂家没有一个自己的核心,只是对百家各方面优劣的评论,实际都是浅尝辄止,不足以担任大一统的精神支柱。
而我们要追求的新学,是建立在博取百家之长,治理天下问题,但并不是要只留“融合”一家。
而是让百家不断交流,不断产生新优点,再用于各处的实践检验中去,如此才能从善如流的应付万事万物。”
申不害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但脸色又突然一变道:“张子话是不错,老朽也知道合流大势所趋,唯一必定败亡。
但是张子所言的学问真的嫩个出现吗?维持百家争而不破,和而不同的力量在哪?评判百家优势弊端的准则又由何而定?”
张苍听完安息感叹申不害果然是大贤,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个统一的百家“联邦”面临的问题不是理论,而是维持!
张苍其实还没有完全想好,所以面对申不害的提问也不能很好的回答,所以他干脆一行礼道:
“申公所言皆是要害,我与陛下所想之和而不同的大道还要等待实践,一时回答不了申公。不过……”
张苍眼睛一转狡黠一笑道:“不过此等大事,陛下万金之躯做调度,晚辈就只能做做落实的杂事,偏偏差几位前辈把关。您看?”
申不害一愣神仰头大笑:“哈哈哈,张子真是有意思,你们有了唐子还不够,还要拐弯抹角的挖我?”
秦政一看申不害笑了,心里也猜测到他的思想松动了,看来即便这次不能得到他的助力,以后也没准可以。
随即秦政朝唐解一使眼色,后者立马心领神会,上前道:“既然博彩百家众长,怎么能只有我楚墨一派呢,当世大家自然都应该参与。
如果不能来到那即是百家的损失,更是天下的损失,看来这百家大会申子是不得不来了,要不术派只能被别人代表了。”
申不害知道唐解什么意思,直接开口道:“唐子也不用激我,老朽没有说不去,其实老朽也很想见识见识百家的风采,看看能不能媲美稷下学宫。
不过在下还有所怀疑,秦王也说了天下已经是千六百年以后了,秦韩还是后周,那天下其他地方真的还有百家吗?”
申不害如此问,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汉武帝以后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吸收部分百家成果以后,百家就开始凋零了。
历史上到后世也就剩下了法家儒家道家这三家,而且只是这三家里的主流派系。
再后来甚至道家养生修炼居上变成了道教,法家学法前也必定入儒,真正独立的百家只有儒家一个了。
所以申不害的话一出口,唐解和张苍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伴随秦的统一之路,百家确实在消亡。
看过后世历史的张苍更是只能沉默,眼神看相秦政,希望他能出来说两句。
秦政也很为难,他虽然有脑袋里的界面,但是也只能看到有过正式交往的国家,甚至连通了国书的商魏都不能瞥见全貌,地图上到现在也只有秦韩顺和魏国南部。
这种情况下秦政虽然雄心壮志想办百家大会,但多半就是秦人韩人搞一搞,最多就是大秦的六国移民了,如此一来真的能够贯通百家吗?
不过眼见大家都选择了沉默,秦政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了:“申公所说不差,现在天下又乱,要想真的请到百家大能,实属不易。
但是越是困难越要做,既然不能一蹴而就那就一点点来,朕决定百家大会年年办,即便遇上战争只要长安还没被攻破就办,甚至长安破了大秦还没亡迁都也要办。
百家争鸣和而不同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没有统一先进的思想,朕怕是统一了江山也坐不稳。所以还请申公务必参加!”
说完秦政朝着申不害深深一拜道:“请申公以天下万民为重,参与百家大会。”
秦政说完,唐解和张苍也跟着行礼,连小胡亥也有模有样的鞠躬。
申不害赶紧还礼道:“秦王的意思老朽明白了,不管是为了天下还是为了我法家术派,我斗会参与的。
至于陛下原来询问老朽出任廷尉一事,老朽也可以应下。但是只作为过渡,但凡在下觉得朝中有人值得托付,必定告老,陛下不得阻碍。”
秦政一听心中一喜,他实在没想到今天这一论真的能打动申不害,原本他都在想是不是把张苍调任了。
所以秦政赶忙回礼道:“多谢申公不弃,朕通通答应。”
秦政这样的态度申不害也没话说了,只能还以更深的拜礼。按照他的理解,这就是客卿了,虽然自由度很高,但多少一份责任是担定了。
这时候郑令匆匆上前,看得出他已经累的不轻了,但还是毕恭毕敬的道:“陛下,烟花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和诸位大人去殿前观礼。”
秦政一听心中大喜,这正是他安排的新春活动,就是为了給大秦的精英们开开眼。
随即他朝郑令回道:“知道了,朕和公子自己去就行,你带申公唐夫子张御史先行吧。”
四人一听行了个礼就先行离开了,秦政转身带着胡亥又回去接阳滋,看着各家人来人往,秦政才感觉到他这个大王家真的是人丁单薄。
历史上嬴政十几个儿子十几个女儿,几十个妃子。但是有记载的只有三四人。包括扶苏在内绝大多数有被妖风带走了……
现在举国团圆看烟花,秦政身边却只有胡亥和阳滋,外加几个毫无印象的妃嫔,也就比前世孤独一人稍强点……
想到这秦政猛的摇了摇头,心神才安定下来,小声嘟囔了句:“现在可不是选秀的时候,先好好养孩子治国吧!”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阳滋公主桌前不远处,只是秦政一抬头看到的不是自己“乖巧”可爱的女儿,而是一头趴在桌上乱拱的猪!
秦政脸色一变,揉了揉眼睛疑惑道:“什么玩意?”
这时候阳滋公主嬴阴嫚和胡亥才反应过来,秦政这是看到了田丘!嬴阴嫚手疾眼快赶紧把小胖子往桌下一塞道:
“父王,您怎么来了!女儿再敬您一杯酒!”
同时胡亥使劲一拽秦政的袖子道:“父王,我东西落在坐上了,您跟我回去拿吧!”
二人都急切的想分散秦政的注意力,结果没料到对方所想,发言撞在了一起,让秦政更懵了。
秦政一抬手,满脸严肃道:“你们先别说话,让我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秦政话音刚落,桌子就不规律的都动起来,还没等他上前,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小肉球就挤了出来。
“陛下,是我,臣有罪!”田丘一边哆嗦一边跪地求饶,生怕秦政直接把他给咔嚓喽。
“噗………哈哈哈!田丘你还真是哥小机灵鬼啊,女装都能想的出来,朕愿意称你为最强!”秦政忍不住笑出了声。
胡亥和阳滋刚才还提心吊胆的,见秦政都笑了,心中不免长舒了一口气,这下起码胖子的小命是保住了。
田丘听着秦政一边笑一边说着稀奇古怪的话,也就大着胆子抬头偷偷观察,结果他这一抬头不光秦政了,连胡亥和阳滋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田丘啊……哈哈,你可笑死我了!”秦政一看更是笑得肚子都疼了,只能靠着胡亥撑着。
原来这个家伙吃的太急,钻的太急,面条没有咽下去一说话从鼻子里喷了出来,直接就成了八字胡了,远了一看跟个肥鲶鱼一样!
不过田丘本人却没有什么感觉,还懵懵懂懂的搁那跪着,最后还是阳滋给他递了块手绢,让他擦了擦……
这场喜剧终于过去了,不过田丘也来不及换衣服了,秦政只好强忍着笑意领着几个孩子来到大殿前。
这时候众人早已在此等候了,见秦政来到,纷纷让路行礼,秦政一行人来到了前排正中央,郑令才吩咐手下开始。
“砰!”一声闷响,紧接着又是“嗖——”一声清脆长音,最后就听“噼里啪啦”无数声响。
浓重夜幕中瞬间炸开一朵“桃花”,一会儿又犹如蒲公英花絮慢慢散开,点缀天空,与呼应星斗呼应与明月争辉!
秦政看着美丽的烟花,心中格外喜悦,因为给他多了一份年味,但在场的其他人却已经看傻了,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胡亥两只眼睛瞪的溜圆,小嘴也成了“O”行,再也没有了跟申不害争锋的劲头,只能支吾道:“这…这是…”
旁边的阿姊嬴阴嫚也是少女心爆棚(人本来就是好吧),像未来每一个女孩见到惊喜那样,用两只柔荑小手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只有没心没肺的田胖子,拿出刚藏果脯,扔了一个在嘴里,边嚼边赞叹到:“真美啊!”
孩子们眼里只有单纯的美,但是成年人就不一样了,在场不少人看完虽然愣了一会儿,但立马就开始猜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而申不害赵高等人更关心的是这项技术以后还有什么可以开发的,可惜的是王离不在,要不然他一定能察觉这是多好的信号源。
回忆了许久过去美好的秦政偷偷擦拭了眼角的一点泪花,才开始打量众人,随即满意的朝郑令一点头。
后者赶紧离开,吩咐手下进行下一项,紧接着就见大殿百米外竖起了一根大竹竿,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一串串的“小果子”。
众人还没从烟花的惊喜中缓过神来,一个小内官已经点好了香木,去烧那些“小果子”了。
小果子一个个好像脾气很大,被火一烧就开始生气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脆响传来。
不少胆子小的观众吓得直哆嗦,几乎所有人都立马掩住了耳朵,尤其是几个小孩子早就如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就近钻进父母的怀里。
秦政这边也一下被几个孩子抱住了,连“迫害”了胡亥好多年的嬴阴嫚也没有幸免,只有赵钊一个拔出了自己的木剑,哆哆嗦嗦的护卫在大家身边。
“哈哈哈,瞧把你们吓得,烟花好看鞭炮就害怕了?朕告诉你们,它们用的材料了差不多呢,而且以后我们还要生产更多更大的烟花爆竹。
不但过年放,所有节日都放,还要把更烈更强的鞭炮,打到贼寇敌人头上,为大秦为天下争得一个统一!”
秦政后面的话已经不光是是说给孩子们了,更是说给在场每一个人听的。
大秦已经掌握了火药技术,无论是民用工用还是军用,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而选择做大秦的敌人就要现在拥有觉悟,下定决心!
秦政又上前一步,一挥手喊到:“郑令,试放既然成功了,就不用藏着掖着了,给大家来个畅快的吧!”
“嗨!”郑令行礼答应道,随即开始吩咐手下人,不一会儿大秦的众人就经历了他们永生难忘的场面,第一次烟花耀天,鞭炮齐鸣!
甚至整个长安城都能听到,要不是秦政早就派人去宣传,怕是不少人都会以为是天火降临了呢!
这一夜烟花别样红,鞭炮分外鸣,大秦的子民更欢腾!
第六十章 捷报频传
长安城,秦宫
距离大秦的第一个春节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但是整个城市的人似乎还沉浸在烟火大会的兴奋中。
虽然在未来那只是一场村级烟火秀,但是却让大秦的子民们大开眼界,随之而来的就是百姓对秦政一直宣传的新学和改革的兴趣。
即便秦政深处宫中也能感受到这种变化,因为他有一群小“探子”几乎天天来给他汇报,哪怕没有任何报酬夜乐此不疲。
这不刚刚批改完紧要奏折休息一下的秦政又开始跟孩子们聊天了。
“父王,市面上多了好多新奇的东西,有宣纸又瓷器还有玻璃……比以前的东西好用多了,而且好看城里好像人人都在用呢!”胡亥一脸兴奋到。
其实这些都是匠作少府现搞出来的,然后秦政又批准流入市场的,甚至一些不太重要的行业他还想推广私营。
不过秦政听了胡亥的话还是有些吃惊的,他也没想到这些东西一经推出就这么受欢迎,而且他更没料到少府的产能居然能供应这么多人?
胡亥没有发现秦政表情的变化还在不停的说:“对了,父王,田丘还说东市多了很多小吃,有的他连宮里都没有见过呢!”
“哦?”秦政一听稍稍惊讶,随即就释然了,其他器具的制造使用还有些限制,但食物是真的没有。
自从他让人在几个市场设立了公用畜力磨坊,上至两千石大官下至稍有余粮的长安小市民,都热衷于研磨各种主食,用来制作新食物。
在劳动人民的智慧下,各种稀奇古怪但又别有一番风味的美食入井喷般出现。
甚至不少连秦政这个未来人都没见过,几个孩子的心被轻易“攻陷”也再正常不过了。
秦政摸了摸胡亥的头道:“等王离将军北方的捷报传来,朕一定带你们几个微服私访,去市场上吃个够!”
胡亥一听两只大眼睛闪烁着星光,兴奋的感激道:“真的?胡亥谢过父王!”
秦政之所以这么许诺胡亥也是有原因的,一来学宫在春节也只有三天假期,早就结束了,显然这些孩子还意犹未尽。
二来胡亥等人帮助田丘女装蒙骗秦政,被罚要多做一倍功课,还要一块帮助田小胖子提高成绩,这些天可没少“加班”。
三来秦政以前许诺替前世的父亲做一个好爸爸,现在嬴阴嫚也回来了,儿女双全就应该多跟他们亲近一下。
最后一点就是秦政还想借此机会去市场看看,研究一下市场走向和需求,刺激一下他的“复原”灵感。
就在这此时郑令缓缓上前,行礼道:“陛下,夏公子东海回来了,而且带了王将军的信,以及不少俘虏。”
秦政一听心中大喜,关于捷报他早就收到了,但是这批流寇高级俘虏却因为风雪迟迟没有送到,秦政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好了,夏东海回来了,还带了包括李自成在内的闯军头目,大秦西部边患一下子就解决了,剩下就是处理善后了。
郑令似是泼冷水般:“不过,夏东海说贼寇大头目得了怪病昏迷不醒,以他的水平难以治好,所以夏太医令已经去了,暂时还没有消息。”
秦政眉头一皱,后世人虽然对李自成褒贬不一,但一下子吃下这么多闯军兵将的大秦,在处理李自成的问题上多少还是要考虑一下的。
秦政没有多想直接开口到:“命令夏家父子先全力救治李自成,把王离的信呈上就行,不用太着急来复命。”
“嗨。”郑令行礼回应到,随即上前把信件呈给秦政,然后才转身去通知夏东海父子。
“父王,东海哥回来了?既然他这么忙,我就暂时不找他听故事了。”胡亥乖巧道。
秦政微微一下示意胡亥先自己玩,然后才打开了王离的信件。
其实这封信是王离在上郡写的,而且写在逼降土默特半部以后。前半部分是分析当时局势,秦政自然越看越心焦。
因为土默特部即便被天灾人祸双重打击,仍旧有两万多人马,还都是参与过与明朝战斗的老兵。
结果后面林绛等人的声东击西,虚张声势,威逼利诱一整套的连环计,让秦政看的非常舒爽。
明明军队数量比人家剩余部队的一半还少,居然那么轻松就赢了,总损失不过区区百二十人。
看完秦政还是非常难以置信,甚至他一度觉得这种教科书式的胜利最好是写在真的教科书上。
但是王离的信还没写完,后面还有关于土默特蒙古的封赏问题,还有就是对俺答汗带走的一万两千多人的担忧。
王离可不指望俺答汗会跟度日根一样选择保存实力,换取利益。所以他在后面阐述了守河套重建云中长城的重要性。
同时王离还隐晦的提到了对回部和两郡其他各族部落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些异族必须加强掌控,同时利用他们的优势。
为此王离用了后面篇幅的一半来介绍回部和土默特蒙古的风土人情,希望帮助秦政有所了解,也好做出政策调整。
秦政看完了王离的信心里也多了不少想法,但是眼前的形势没有给秦政太多选择。
他只能想到移民屯田,再发动民兵自守,加强正规军巡逻。至于异族领袖,也只能用传统的人质防滑,同时就是派出导师,帮助当地推广大秦的文化。
不过这些想法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他准备在召见过几个心腹大臣和夏东海这位知情人士后,再订立制度推行。
所以秦政干脆在旁边的纸上写写画画,争取利用他后世灵活的头脑广阔的见识,制定一个优秀的大体方案,以便在革委会上提出来。
不过秦政痴迷投入时,旁边的胡亥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只听到:“咕噜咕噜……“
小胡亥脸色瞬间一红,原来是他的肚子在叫,秦政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声,也不知道肚饿是不是会传染,他突然也觉得饿了。
秦政一看旁边的简易沙漏钟,才发现现在已经快要正午了,只是因为郑令被他派出去了,没人敢过来打扰他。
“王儿,我们先用膳吧。”秦政朝胡亥一说,接着抬手跟门口的两个小内管打了个招呼,其中一人赶紧火急火燎的去忙活了。
胡亥这才又来到秦政旁边道:“父王,刚才儿臣想到一个问题,东海哥说那个贼寇头目也是昏迷不醒,好像跟您当时的情况一样啊。”
秦政一听大吃一惊,胡亥的说法似乎有点道理,难不成这个李自成也是个穿越者?
“不对,他从明末来本来就是穿越者了,会不会有可能是魂穿者?不过俺答汗也是明中后期来的,但现在看来却没什么异常。
要不我找个机会去看看李自成?那韩侯武身上会不会有什么秘密呢?难道只有我能看到游戏界面吗?”
胡亥不知道他的这句话激起了秦政如此多的“胡思乱想”,现在更是愣在原地了,这饭到底还吃不吃了?
就在胡亥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郑令已经回来了,只见他急匆匆进门,满头大汗连礼仪也不顾了。
终于冲到二人面前的郑令这才想起自己失礼了,赶紧诚惶诚恐的行礼道:“陛下,新消息,大捷啊。
首先是来自北地的,河东都尉赵成在回部的帮助下,用小股部队渗透入贼寇老巢,里应外合一举拿下空虚的临洮,洮州等地,光复陇西。
其次是上郡方向,十八家土默特贵族投降以后,帮助王离大将军用计除掉了俺答汗把守宣大出口的几个铁杆部族,成功收编两千余人,断了俺答汗的退路。
第三是南部汉中的消息,郧水地区涌入大量流民,其中有些想借机生事,被我守军当场除首恶。其他人已经服服帖帖的等待编户齐民了,人数怕是有好几万。”
郑令几乎是一口气说到这的,这会儿也不得不喘口气了,毕竟这些都是大好的消息。
前两个基本解决了秦西北两方向的危机,而南边的流民则能大大缓解大秦的劳动力不足,甚至还有可能打听出南边的情况,简直是瞌睡来枕头。
这时候郑令总算缓过劲来了,不顾秦政已经喜上眉梢了,又继续开口到:“还有魏国来的消息,魏国的司马丞相已经同意了陛下关于瓜分韩国的提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魏国还说在北方发现了上万人的胡人部队,问咱们什么时候放司马将军回去,以便领导部队战斗。”
秦政一听仰头大笑道:“哈哈哈,俺答汗入京走的不就是宣大吗?现在魏国来消息,那万人胡骑八成就是俺答汗的部队了。
我们又刚断了他的退路,他要么回头跟我们死磕,要么就得向前跟魏国硬碰硬。
咱们手上还有他们的家眷,估计俺答汗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向前了,多少要抢到一定的财货才能说服手下继续跟他卖命。那就让司马老贼去对付俺答汗吧,哈哈哈!”
秦政一边笑一边又朝郑令吩咐到:“先传膳,然后再传嬴逸、赵高、张苍,朕吃完以后就要在书房跟他们议事。”
“嗨!”郑令眉头一皱立马答应到,虽然都是好消息,但他今天这腿都要跑细了……
这边秦政一伸手!牵住了胡亥的小手道:“王儿,用完膳你就先去休息吧。这么多好消息父王这下有得忙了,等风平浪静了咱们再去东市吧。”
胡亥虽然心里有点不乐意,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他这些天守着秦政处理政务,多少也了解了父王的不容易。
胡亥开口回应到:“父王放心,下午是申公的术法课,胡亥午休过后就去上课,等晚上休息再带点心去犒劳您。”
秦政微微一笑摸了摸胡亥的头,随机带着他离开书房朝用膳间而去。
另一边郑令刚吩咐好御膳房提前出膳,一个小内官就急匆匆的找上了他,又恭敬的递上一封书信。
郑令一看眉头一皱,心想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信一封封的来,还都是边军来的上书。
秦政又不乐意看超长的上书,所以给了心腹机要太监——郑令,阅读提炼的临时权利,结果这下可要累死这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了。
郑令接过书信,看了看蜡封非常完整,这才挥退了那个小内官,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一目十行的看起来。
“臣河东都尉北地留守成,敬拜陛下,愿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毫无疑问这是来自赵成的一封信,推算时间上比上一封光复陇西的紧紧晚了半天,是什么足以让让一个大将半天寄两封加急的信件呢?
郑令只能继续往下读,只是他越看神情越复杂,甚至一度脸色铁青,但看到后面他紧锁的五官又慢慢舒展,似乎恢复了开始时的心境。
原因在于这封信的特殊性,它虽然依旧是一封捷报,但是报告的内容却跟前面几仗的一槌定音完全不一样。
原来信里写的是赵成的几百军势首先遭遇了一些胡人探子,但没有发生上规模的冲突。
而后清点闯军物品时又发现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异族俘虏,他明显是贵族青年打扮。
因此即便闯军濒临断顿,不得不违背诺言,让百姓“自愿捐赠”粮食支持偷袭秦军粮道的行动,也没有让这个异族贵人饿死。
赵成猜测这人有些价值,便想尽了办法让他开口,最后终于打探出了些连闯军都不知道的消息。
其中最劲爆的就是:这个年轻人是更西边一个名叫“大夏”的王国的王子!而且是那个西边王国的第一继承人!
郑令有点难以置信,这就抓住了一个王国的太子?不对,这哪是抓住啊,根本就是捡的嘛!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由于过于顺利郑令还是半信半疑,随即逐字逐句的反复看了好几遍,才最终确认这个消息。
郑令长舒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又开始急匆匆的奔向朝御书房,边跑边自言自语道:“捷报频传,天佑大秦啊!”
第六十一章 拼的是文化
大秦长安城,御书房
“陛下,捷报频传,果然是天佑大秦啊!”嬴逸带头奉承道,众人自然也跟着行礼。
秦政面带笑意点了点头,抬抬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后才说到:“丞相说的对,看来上天还是在眷顾我们的。
不过我们也不能太大意了,北边土默特部的封汗划地问题,朕已经交给王离了,不过送信物和粮食,带回人质这些事,就交给你们了。
再来西边南边的安民事宜,朕希望革委会能派出两个代表去当地处理,也由你们举荐。
至于西边那个所谓大夏国的王子,先带回来再说,朕要亲自审问他。”
其实这些事秦政不说他们也会去做的,但是秦政现在有点担心重臣们的心态会有点骄傲,不利于未来局面的发展。
“嗨!”众人纷纷答应到。
这时候张苍突然上前道:“陛下,三面还需要大量的基层官员,恐怕我们可以做好规划,却找不到足够的人手去实施啊。
况且冬天马上就要结束了,河东都督府那边的军管也要逐渐放松,剩下的韩国州县同样面临着基层官吏不足的情况。”
秦政不禁有些苦恼,大秦这一段全胜是不假,但是摊子也铺开的太快了,他怎么也变不出那么多人手啊。
毕竟大秦是以吏为师,而最基础的官吏也是要掌握读写能力的,所以秦政很早就想铺开教育了。
但有教师能力的还是贵族官吏,他们早就安排出去了,根本没有什么富余,总不能让胡亥这些半大孩子去吧?
秦政眉头一皱咬了咬牙道:“关中不是有不少六国遗老和贵族青年吗?告诉他们,还要想当官就都给朕下乡去扫盲去!”
堂下众人一听都愣住了,他们可不知道啥是扫盲,张苍只能硬着头皮问到:“陛下,说的扫盲是?”
秦政稍稍思索到:“就是让他们挑农闲时去给士伍上课,然后让士伍再去教黔首。”
其实秦政说这话之前赵高等人已经在六国遗民和老秦贵族中选了不少人临时补充官僚队伍了。
虽然能力很一般,但勉强解决了内需问题,只是秦政面对更大的缺口不但不打算给这些人升迁,却想着把他们赶到乡村去教育农民?
这下连张苍和赵高这两位大秦最聪明的臣子也看不懂了,不过张苍支吾了好一会也没再开口。
秦政看着众人脸色大变,这才解释到:“你们不要觉得朕是在做损不足补有余无用功,实际上朕的意思是让更多人参与到基层的管理上来,然后腾出人手去边疆。
边学习边当官边考核,而后那些表现好的,可以举家迁移去边疆,朕给他赐三倍的土地,免三年的赋税,两年的兵役!”
秦政这下是下了血本了,既然不能等各地升迁举荐,就只能赶鸭子上架,补上读写计算能力以后就摁到岗位上了。
嬴逸眉头一皱,抬头纹成了个三,他可是宗室伯长,是贵族利益的代表,现在秦政显然是要对老牌贵族们下手。
秦政这种方法虽然有磨练的意思,但是恐怕很多人会不买账,公然反对秦政自然不怕,怕的就是阳奉阴违,
大秦传到嬴政都三十七代了,历来变法都会打击老贵族,这回一搞万一有人误了事,秦政一较真贵族们怕是又要遭殃啊。
所以嬴逸赶紧上前要开口求情,结果还没等说话呢,秦政又开口到:“前线的王离将军信里也提到了另一种选拔人才的方法,那就是前朝通用的科举。
朕翻看了他的建议,也觉得可以实行,到盛夏时朕会出一份卷子,内容主要是读写、算数、法律和经验心得。
到时所有的基层官吏都要考,朕要跟学宫一样给全国的官僚摸摸底,而那些下乡教书的贵族会有加分,负责地区脱盲率越高加分越多。”
“那陛下,他们的本职工作呢?”嬴逸赶紧问到,打算以此请秦政松松口。
可是秦政却一点偏袒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开口到:“官吏本来的政绩升迁挺好的,也不会取消。
至于怎么在保证工作质量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片区的扫盲任务,是他们自己的事,朕管不着。”
秦政都这么说了嬴逸也不敢去碰钉子,只能让各家的小家伙们自求多福了。
这时秦政突然心血来潮吩咐到:“另外,张御史去找找那本百科全书,找出跟生产生活有关的知识,让你学宫里那些半大孩子,轮流上市场口,给百姓们宣讲去。”
张苍一听有点上头,他手下那些孩子他最清楚,一个个跟猴子一样又是顶级贵族官僚子弟。
不是他和申不害唐解这种级别的老师,压根管不住,那些教礼仪的老宦官天天欲哭无泪的说。
让这些小混世魔王去大街上教人常识知识,那跟让他们上街祸害人有什么区别?无法无天科普宣传队,在线斗鸡走狗扽胡子?
“陛下,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御史台的不少博士学生都可以吧。”张苍也不好意思说大家的孩子不行,只能委婉的建议到。
秦政点点头到:“行,一块去,博士学生一队单日,他们一队双日,至于去东西南北那一边,让他们自己商量。
你找个人负责记录他们的讲课次数和听课人数,再设个线,达不到的都给我下乡教字去。
做的好的朕单独给他发奖,跟武骑士受勋一个场面,再请他一顿御膳,年底考核给他提一个档次。”
“嗨!”张苍点头答应道,如果说他刚才充满了担心,那现在就多少有点期待了,毕竟通读史书的他也没看过这种千古奇观。
“另外征兵工作做的怎么样了?”秦政转头朝旁边的赵高问道。
赵高赶紧行礼道:“陛下,四旬以来关中共征募士卒三万五千人,都是有一定经验的青壮,其中六千老卒已经启成去三关增援了。
剩下三万兵卒正在各处县尉的领导下就地训练,虽然开始时间不长,但轻车熟路进步很快。”
秦政欣慰一笑,果然大秦处理起军事的速度才是最快的,这才一月出头,三万五千人的精兵就出来了,这还是秦政要求只征有斩首经验的。
如果放宽征兵条件到所有黔首,古典****的大秦甚至两个月就能拉出六十万人!这才是大秦最恐怖的地方,一比五的军民比例!
秦政继续吩咐到:“嗯,现在四周都比较安定,训练可以延长到春播,不过朕打算在军营里也推广扫盲,就让军官去教。
白天训练,晚上学习,以后当最基层的军官也要学字,中层军官不但要学字还要学法,还要学新学。
高层将领就要在此基础上在学兵书,把书库里的兵家藏书也整理出来,赵高负责带人变成一册。子廉负责带人把印刷术吃透,给朕印个三五千本,以后人手一本!”
秦政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考量,因为他知道后世战争将军的水平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军队的平均素质。
尤其是中下层军官的水平,他们才是真正冲在一线的指挥着,如果秦政要大改军队,发明那些先进武器,没有这些素质的军官和士卒,压根就是无稽之谈。
赵高有些为难到:“陛下,这些恐怕一时之间难以成型啊。”
“朕知道,这个工作怕是要经历十年二十年的功夫,但是必须现在开始。人手方面朕也没法给你们保证,只能让你们一边做一边带学徒了。”秦政既无奈又果断的说。
秦政的话语是那么不容置喙,众人只能纷纷答应到:“嗨!”
秦政点了点头道:“诸位,朕已经不只一次强调过大争之势了,但是今天朕还要说。而且朕明确的告诉大家,以后大争拼的就是一个文化,就是一个底蕴!”
第六十三章 水汽雪
东市市口,胡亥等人看着旁边观众越聚越多,不由的心情大好,准备好好表现一下。
胡亥一马当先站了出来,但是却迟迟不开口,原来没人的时候他还不紧张,现在看着这么多人居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旁边的白朴一看胡亥脸红手抖,久久不说话,也知道他是有点害怕,赶紧用只有二人可闻的声音鼓励道:
“胡亥公子不要害怕,市场上都是大秦的子民,都是老实人,您只要好好说清楚就行。人都有第一次,我第一天当市长的时候比你们可差远了。”
其实人家白朴是谦虚,他家是世代豪商,战国首富白圭的后裔,打小就练这些,怕生紧张基本是不存在的。
不过胡亥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听了只是觉得白商务这样人才也有这样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随即胡亥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开口了:“诸位长辈,小子是学宫宣讲队的主讲胡亥,首先感谢大家前来。”
说着胡亥恭恭敬敬的朝围观群众行了个礼,后面的田丘三人也手忙脚乱的跟着行礼。
市场上的都是小市民,哪受过这种待遇,一时间更是手足无措,作揖的、抱拳的、鞠躬的、摆手的什么还礼方式都有。
胡亥倒也不挑理,反而觉得这样的观众有点可爱,忍不住微微一笑,然后才意识到自己还有任务在身。
胡亥赶紧清了清嗓子道:“学宫宣讲队受命于大秦天子,一为学员融汇贯通,二为百姓了解新学。
今日所讲为自然之道,然大道奥妙难以言述,所以我们会采取所谓实验法,边做边讲。
首先请我的助手田丘架起铜鼎,点燃柴火,请子皋收集积雪冰凌,放于铜鼎中。”
这都是四人准备好的流程,所以胡亥刚一说完两人就开始急匆匆的忙活起来,很快一个装满积雪小铜鼎就摆在众人面前。
随后田丘开始点火,也不知道是他手艺好还是跟这个活有缘,居然一次成功了,火苗又直又旺,很快铜鼎就起了反应。
市场的众人看着四个孩子忙前忙后的烧火煮雪,完全闹不明白他们要干啥。
但听了是学宫出来的子弟,多少还是好奇,更有不少人抱着全当看个变戏法的心态在围观。
结果就是煮个雪的功夫,观众居然翻了一番,现在怕是有上百人了,都直勾勾的盯着铜鼎等着呢!
这边连白朴也不明白他们要干啥,不过招揽“顾客”是他的工作,随即他又朝胡亥小身高道:“公子,再说点什么啊!”
胡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好一会儿没说话了,光让人家看煮雪了,当即开口到:“想必诸位都见过雪,也都煮过水……”
胡亥这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很蠢,这么大人了能没煮过水吗?哪有人这么聊天的……
不过既然都开口了,胡亥也不打算打退堂鼓,硬着头皮继续道:“大家都知道冰雪化了就是水,水,水冻上就是冰雪。”
说到这胡亥顿了下,偷偷观察众人的反应,不过市场上众人没有对他的“废话”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甚至有几个还在跟着点头。
这样的反应多少激励了胡亥,他又看了一眼小铜鼎,见不大的铜鼎已经开始冒热气了,估计很快就会沸腾了,于是又开口道:
“大家再看这口鼎,水烧热就会冒气,然后鼎里的水就会减少,所以这些气跟冰雪一样也是水。”
这一现象中国古代的劳动人民自然是很早就观察到了,这下不自觉点头认同的人更多了。
“现在请我的助手赵钊拔出他的宝剑,横在铜鼎上。”胡亥一抬手道。
赵钊立马拔出他把柄铁剑,举到了铜鼎上,下面是热蒸汽上面是冷金属,水汽自然很快就凝结成了小水珠,附在了铁剑上。
本来胡亥是打算递给观众看看的,但现在人这么多,他也不让赵钊给大家一一展示了,直接道:“赵钊,抖剑!”
赵钊一听心领神会,拿着宝剑甩了一个剑花,水珠飞溅而出竟然如雨滴一般。
“好!”众人纷纷称赞赵钊的剑术,也觉得挺壮观,但还是没有理解胡亥的意思,甚至连白朴也不看懂了,只能疑惑的跟着叫好。
胡亥拉着赵钊行了个礼算是回应了大家的称赞,而后继续道:“水受冷为冰雪,受热为汽,汽再冷复位水。
那水是从何出来的呢?也许有人要说井里、河里、甚至海里。但是大家都知道天上也有无根之水,那就是雨。
雨是从天而降的水,大家再看受热而生的汽,不也是往上走的吗?水汽遇到冷剑又变成了水,那雨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听到这白朴恍然大悟,下意识脱口而出:“雨是烧开的水汽!”
在场众人一听也大吃一惊,原来天上的雨不是什么神明施云布雨的,也不是龙的喷嚏,而是烧水的水汽!
胡亥挠了挠头道:“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们烧的水太少了,根本成不了那么多雨。
实际上我们周边的水无时无刻不在变成汽,只是过于稀薄,以至于我们根本看不清。
而这些水汽飘上天就开始聚拢成了云,至于乌云白云也没有区别,本质就是水汽多少,受没受冷。
而乌云化雨后,雨再入江河湖海,慢慢变回水汽在再次上天,如此循环往复,不断的轮回。”
众人听完若有所思,不少相熟之人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突然有一个奇特的口音喊到:
“那我们喝了水,种田用了水,水不是越来越少吗?怎么年年还有雨水,甚至还会有暴雨呢?”
这个问题角度非常奇特,众人也都一愣,胡亥的知识都来自于秦政和张苍,他也没考虑过这么多,一时间居然有些语塞。
他这一停观众们讨论的更欢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猜测都蹦出来了,场面立马就要失控,胡亥和白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胡亥赶紧顺着声音望去,希望能找到那个提问之人,要不然这场宣讲就要毁在他手上。
不过那个“系铃人”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只见他直接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站到了胡亥的面前。
胡亥一看,来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剑眉星目,英气逼人,身材高大挺拔,小麦色皮肤更是显得非常健壮。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是,他那一身秦人的衣饰怎么看怎么不合身,就像是别人的。
虽然胡亥有点不知所措,但健壮少年倒是很随性,努力学着胡亥行了个礼后,就站在原地笑着不说话,似乎在等待胡亥的回答。
胡亥只能无奈的还了个礼,承认到:“这位观众所提的问题,在下不知如何作答,不知公子可有高见?”
那少年却只是笑了笑,看似随意的摆手道:“难道你们大秦没有智者吗?”
第六十二章 市场窍门
大秦长安城,东市
秦国是耕战为本的,对商业采取的是严密监管的制度,所以市场的门口一般是检查身份和契约顺便收税的官吏。
但是今天的东市门口,却多了另外一批人,一批一看就不是来做生意的人。
这一行一共只有四人,虽然年级都不大,但是穿着非常考究,皮肤白皙,一看就是贵族出身。而且他们还在市门口挂起了牌子,上面赫然写着“新学宣讲队”。
“胡亥公子,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一会儿我舅舅的手下要是看到了咱们怎么办啊?”
说这话的正是田丘田小胖子,那其他三人自然就是胡亥、赵钊、子皋了,他们就是大秦新学宣讲队的一支小分队。
胡亥一听胖子这么说,脸色大变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要是在宮里,本公子讲课父王都会来听的,可这……”
胡亥说着朝市场望去,只见被投放了大量新鲜商品的东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说一句摩肩接踵也不为过。
唯独他们所在位置周围一圈,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两个市吏在那打瞌睡……
子皋也挠了挠头上前道:“可能我大秦的百姓比较害羞?田丘,你不是齐国人吗?齐国的市场都是怎么样的?”
田丘没好气道:“我又没在齐国住过多久,反正我舅舅说齐国的市场没有不开张的买卖。”
胡亥听完更郁闷了,天下都没有不开张的买卖,就是他们宣讲队没有“买卖”。
这时候旁边沉默许久的赵钊突然上前,指着不远处一个皮肤格外白皙的年轻士人道:“那人,每个摊子都逛,或许咱们可以找他出个主意。”
胡亥一听两眼放光,再一看这不正是他跟父王见过的前任东市市长——白朴吗?他可是父王都夸奖过的人才,这回算是来了救星了!
胡亥赶紧上前边追边叫到:“白市长,不对,白商务!白商务!”
其实白朴今天是休假,特意来看看自己熟悉的市场,放松一下心情,结果远远就听到一人在叫他,随即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贵族小孩,急匆匆向他跑来,一边跑一边喘,到他身边时已经累的说不出话来了。
白朴一边去搀扶孩子,一边疑惑道:“小公子,咱们认识吗?不知叫白某何事啊?”
胡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一身礼服,顺了顺气才行礼道:“我是公子胡亥,是有事想要请教白商务。”
白朴心里一惊,诚惶诚恐的回礼道:“不知殿下有何事要问,臣一定知无不言。”
胡亥点了点头,略带稚嫩的语气问到:“父王让学宫子弟上各市宣讲新学,但是我们在市场口挂起牌子小半天了,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这是为何?”
白朴听完一愣,又朝市口三人瞅了瞅,只见三人都是一身礼服打扮,还配了仪剑,就那么杵在门口,苦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瞬间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饱含深意的一笑道:“公子怕是不常出宫,如果你们是朝廷发布公告,自然是市吏敲鼓聚拢人员,然后张贴布告,并读给大家听,等别人发问。
如果你们是做生意的,自然是穿着常服,在里面找个摊位,不停的吆喝,宣传自己的东西好,还便宜,这样也能有不少人。
但是公子此次穿着华贵,却不敲鼓,自然不是公文又不吆喝,那也不是商户,如此一来还有谁会上前呢?”
胡亥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面前没人呢,原来是他们不会吆喝,而且朝廷公文也要先敲鼓吸引人啊!
他们就傻傻的站在那,市场上又没几个认字的,人家谁知道他们要干啥?再加上腰上还挂着武器,谁敢凑近啊?
“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多学问啊,可我们确实不会吆喝……”胡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眼睛一亮,微笑着朝白朴问到:“不知白商务现在忙吗?”
白朴被他这一盯,突然心里有点发毛,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是胡亥是公子,他也不敢欺瞒,只能如实回答:“臣今日休沐,并没有什么要紧事。”
“太好了,那白商务跟我来!”说着胡亥已经一脸兴奋的拉起了白朴的手,奋力拉着他朝市门口跑去。
终于,二人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跑回市口,胡亥也来不及解释了,直接朝白朴一行礼道:“请白商务替我们吆喝,宣讲完田丘会请您……吃小吃。”
白朴又懵了,这下他直接给气乐了,乐的是这事不过举手之劳,用不了什么功夫,气的是这请小吃算是什么孩子气的回报,而且还是别人请……
田丘这边也一愣神,怎么就他请了?莫名其妙亏了一顿是什么请客?
可惜他刚想开口表示不满,胡亥就朝子皋二人使了个眼色,二人立马会意,直接捂住了胖子的嘴,杀猪一样拖到了旁边。
胡亥微笑到:“白商务,你别管他,继续继续。”
白朴好不容易忍着笑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上前喊到:“诸位大秦的父老乡亲们,这里是大秦学宫新学宣讲队!
这里是大秦学宫宣讲队,本着贯彻落实陛下推广新学,全民扫盲的宗旨,学宫宣讲队特别出宫策划了此次宣讲。
所以父老乡亲们,如果有时间请务必上前来听一听,学习新学推进生产。
哪怕暂时没有需要的也可以来听一听,没准里面就有好玩好笑的趣事。
再不济还能看看诸位大秦后生贵人,回去教育一下自家儿女,多多向他们学习!”
别看白朴这段话这么流畅实际旁边是胡亥在拿牌子给他解释,白朴只是抒发了自己的理解,加了些符合人情世故的词语。
但就是他们这四不像一样的搭配,却真的吸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虽然大家还没有闹明白这到底是在干啥……
而旁边的胡亥看着终于有了观众,不由的心情大好,赶紧拖出田丘等人,准备开始他们或者说大秦的第一场宣讲。
第六十四章 在下武庚
“你这话什么意思?”胡亥怒气上涌眉毛一横道。
健壮少年却还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摆了摆手道:“别生气别生气,问题答案我也不知道,所以才问这有没有智者嘛。”
虽然少年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胡亥身为公子从小就有很强烈的荣誉感,别人有轻视秦国的嫌疑,他自然没那么容易原谅。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身后一个人影闪过一下子就站到了胡亥几人身前,正是免费吆喝员——白朴。
只见他伸手护在胡亥身前,一脸阴沉道:“阁下刚才说你们秦国,想必不是秦人,但我大秦各地出入都要传验,外人是如何到此的?
阁下到底是什么身份,前来我大秦所谓何事?如果不能说明,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朴的反应相当迅速,众人听完才明白这人八成是个外国探子,都不由的心惊,尤其是胡亥离他只有不到一米远,现在想来后背直冒冷汗。
虽然被白朴一下子挑明,但少年好像一点也不紧张,甚至还保持着微笑,点头道:“我确实不是秦人,但也不是你以为的外国探子。而是四方方国盟主高贵的商帝血脉,子殷武庚。”
白朴一愣神,对面这一段话大秦谁都可能不清楚,就是他不能。因为上一次商人的商队就是他发现并带着面君的,他还为此受了嘉奖,才有了今天商务官这个职位。
但是他还是难以相信面前的少年会是商纣王的儿子,毕竟堂堂一个王子出行怎么会只有一人,而且还穿着别人的旧衣服?
这时候身后的胡亥看他这么久不说话,赶紧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白商务,你管他是真是假,先控制起来再说啊!”
白朴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赶紧朝旁边一个相熟的市吏喊到:“棠,敲鼓叫人,让大家都先散了吧!”
“嗨!”名字叫棠的小市吏赶紧答应道,说着便拉着旁边的同僚开始执行。
期间白朴等人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子武庚,好在他也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微笑着看他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两边人在“眉目传情”呢。
“咚咚咚!”市鼓终于敲响了,附近负责京师防御的中尉部队,很快就赶来了。
整整一个百人队的中尉军迅速把众人团团围住,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将这才出来,一抱拳道:“中尉军北军奋武营五百主王临见过胡亥公子,见过白商务。”
胡亥和小伙伴们也抱拳回礼,而白朴因为要护着胡亥,所以只是点的点头。
四小只一行人除了赵钊还握着剑摆出一副防守姿势外,其他三人这时候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回礼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白朴心思活泛,这个王临一看就年轻,能在禁军中尉军当一个五百主,绝对比他当年的市长厉害多了。
而且他还能一眼认出不怎么出宫的胡亥,所以极有可能是贵族子弟,甚至没准就是王离家族的人。
“王五百主可是大将军族人?我身后包括胡亥公子在内都是学宫子弟,此次来是宣传新学的。
而对面此人号称自己是纣王的儿子,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此,我现在无法判断他所说的真伪。还请五百主先将其控制,我们再想办法验证!”白朴建议到。
王临稍稍打量了一下自成“武庚”的少年,转头回应到:“临确实是王氏族人,与大将军是堂兄弟。
白商务放心,不管是什么人,没有传验擅闯大秦边境,进入都城市场都是有罪的,我等这就把他抓起来!”
这边武庚听完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诸位不用大费周章,我既然站出来提问,还敢承认自己的身份,自然不会与你们作对。
也不用你们抓,我自愿跟你们走,只希望能在验证我的身份后替我求见秦王。”
白朴一听对方语气这么果断毫无惧意,心中的疑虑也减轻了不少,但是他一个商朝的弱冠王子为什么要求见陛下呢?难道不怕纣王说他勾结外国?
不过王临可就没心思想这些了,虽然武庚说自己不会抵抗,但是他作为守卫都城的军人,还是要严密看管他的。
所以王临直接找了二十个精锐秦军剑盾,组成了一个小的空心方阵,把武庚围在了中间。
这下不但隔绝了他逃跑的一切可能,还给这位可能的“国宾”留足了面子,真可谓一举两得。
“白商务,请您跟我们一块走一趟做个见证,至于几位公子我会派人护送回宫的。”王临一拱手道。
说着他又看相胡亥等人,不由的疑惑道:“几位公子今天是来宣讲的?怎么没有一个侍卫跟随啊?”
王临这话一出,胡亥一行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而后胡亥支吾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大概。王临有公务在身也就没多问,直接划了二十人就要护送他们回宫。
其实胡亥他们学艺不精,根本没有出来宣讲的资格,他们其实是偷跑出来的,如果被中尉大摇大摆的送回宮去,那不就穿帮了嘛!
胡亥看事情马上要暴露,急中生智道:“那个,王五百主,本公子也想去看看你们审问这个所谓的商王子,毕竟我们一行人都在现场,也算是证人了吧?你看……”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微臣怕审问过程不安全啊。”王临为难道,他可不想胡亥在集市没事反而在路上出事,这他可担当不起。
“没事没事,有这么多大秦的将士在本公子有什么好担心,况且判案要讲究证据齐全,我们这么多证人怎么也不能不去吧?本公子还想去见见廷尉申公呢。”
胡亥赶紧打马虎眼,后面三人也急忙开始胡乱掰扯,他们也怕偷跑出来被罚啊!
但是一行人就是没有想到,“武庚”要是真的,可是要面君的,那不还得去见秦政吗?他们只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胡亥他们没想明白,白朴却已经看得通透了,直接走到王临身旁,轻轻耳语了两句。
王临听完,看了胡亥几眼强忍着笑,朝他们说到:“好,公子请跟上为证吧。”
胡亥虽然得偿所愿,但总觉得哪不对劲,王临一走赶紧问白朴:“白商务到底跟五百主说了什么?”
白朴一听差点笑出声,赶紧一本正经的说:“我说田丘请他吃小吃。”
田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