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4章 第二个家
享受完了按摩，冷锋催促狄仁杰道：“有事情就抓紧去处理吧，争取空闲出一段时间来。你师姐你俩都是大忙人，想有时间成婚估计都得一起挤时间。”
狄仁杰答应一声，才一身轻松的离开了书房。下午的阳光下，依稀能看见他的影子都在上窜下跳。
笑了一声过后，冷锋把椅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对身后的一个窗口说：“既然都听到了，就进来吧。真是的，你和月舞一样，就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好好的门不走，干嘛总是爬窗户？”
少顷过后，窗户被人推开，红着眼睛的武媚笨手笨脚的爬了进来。
她现在穿的是女子学院的先生服，不适合爬窗户，所以笨拙至极。
走到师父身边席地而坐，武媚一声不吭的抱住了冷锋的腿。
习惯性的伸手摸在武媚的头顶，一如当初她受了委屈来求安慰时的样子。
冷锋叹了一口气：“知道你的心思，是不是觉得自己配不上狄仁杰？别傻了丫头，感情这回事，牵扯那么多的家族势力什么的干嘛。狄仁杰就算不跟皇族大家族什么的结亲，难道他就注定籍籍无名了？”
冷锋算是最了解武媚的人，虽然表面，她一如当年的女皇帝一般坚强，处事雷厉风行，但是内里，她也和一般的女子一样，也会有一些小情绪，也会自卑。
她的父亲虽然是堂堂应国公，但是因为家道中落的历程太快，武家已经彻底跌落到了大唐的边边角角。
武氏兄弟，只是胡作非为了几年，就随着永嘉公主的倒台，也被夺爵，贬成了平民，至今没人关心他们的死活。
武媚虽然是女儿身，但是武家现在，之所以还没被人彻底遗忘，还是依仗了她。
狄家虽然是小家族，但是他们有狄仁杰在，已经具备了大家族成型的基本条件，壮大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一个蒸蒸日上的狄家，一个苦苦支撑存在感的武家，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毫不犹豫的把眼泪抹到师父的腿上，武媚低声道：“师父，您去狄家，是要为徒儿出头吗？我觉得不用了，我到底是要嫁到狄家的，嫁过去之前，惹恼了公爹和爷爷，可不是好事情。”
冷锋笑了笑：“傻丫头，你以为什么事情都得走人情啊。没有师父帮你撑腰，你到了狄家怎么执掌大权？下一任的皇帝是承乾，狄仁杰的宰相位置是跑不掉的。你作为主母，总要帮他分担家里的事情。有了师父帮你撑腰，你过去才会强势一些。
再说，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跟我亲女儿还差多少？女儿嫁过去要是受了委屈，那还得了？所以你就放心吧，老老实实的跟你师母一起，把你那件绣到一半的嫁衣完成。学院那边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成婚的事情，一辈子就一次，你总不能因为学院的事情耽搁了它。”
当初，武媚学习刺绣的时候，是绣了一件嫁衣的，但是绣到一半，就被她藏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是时候把剩下的一半嫁衣完成了。
又在师父腿上蹭了蹭，把最后的泪水擦掉，武媚开心道：“您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冷锋笑了笑：“起来吧，地上凉，正好你师母的妹妹和月舞她们都在，再叫上你母亲和姐姐，你们一起的话，还能加快速度。”
武媚答应一声，像狄仁杰一样愉快的走了出去。妙书吧
曾几何时，她还因为家的崩溃而痛苦。但是，在师父这里，她却得到了另一个家。
尽管没有血缘，但是武媚知道，师父已经做的比父亲还要多的多。
曾几何时，她看到师父为了月舞怒发冲冠，不顾一切的进长安、揍王爷，羡慕的要死。如今师父也愿意为了她出头，这让她平衡了不知道多少。
她也不是不被人关心，不被人爱的。
看着武媚离开，冷锋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因为他的缘故，武媚没有了成为叱诧风云的女皇帝的机会，那么，他有责任让她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好过一点。
而狄仁杰，则是她最好的归宿。
卷起圣旨，冷锋这才想起还有另一张圣旨在，本想爱你跟着追上去给武媚看看，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媳妇那边，小姨子丫头什么的都快把房间塞满了，他一个大男人过去，实在不合适。
唐朝的后院，可不是什么大众场所，除了通家之好外，外人根本没有进来的权力。后院说是府主人的后宫禁地也不为过。
但是到了冷锋这里，反倒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这也是李承乾三兄弟、黄泽睿他们，都喜欢往这里跑，也不在意媳妇过来的原因之一。
把第二张圣旨收起来，明天去狄家，或许还能用得上。
第二天的朝会，照例是没什么大事儿。因为之前的约定在，武将这边切实需要的，文官那边不会阻挠，文官这边要做的，武将也不会起哄。更何况，因为凌烟阁还有十个空闲位置，官员们都甩开膀子的奔着那几个空位使劲儿。
没人不想名垂青史，没人嫌弃自己的地位低！
也是在这一天，李世民公布了凌烟阁的排位。
排名第一的，是赵国公长孙无忌。
尽管闹了李治这么个大事件，但是李世民依旧没有夺走他的第一位置。在李治事件之前，长孙无忌也算是为大唐尽心尽力。更何况，隋末的乱世之中，要问辛苦，还是长孙无忌辛苦些。不管是真实的功绩，还是一部分追忆当初的私心，李世民都不愿意让他跌落第二。
排名第二的，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作为宗亲，作为大唐征战中最出名的将军之一，李孝恭位于第二实至名归。就算是已经退休了，李孝恭依旧没有真的养老，而是经常的关注练兵之事。
排名第三的，是莱国公杜如晦。
作为“杜断”，杜如晦的一生，为大唐下了很多的决断。固然有一些决断，开始是亏的，但是把眼光放的长远些，那些亏了的决断，也未必是真的亏了。论长远目光，杜如晦身居第一，第二都没人敢随便认。
第935章 凌烟阁第二层
第四，则是郑国公魏征。
尽管魏征只是一个言官，但是这二十多年来，他力谏皇帝，弹劾百官，自身又成为清廉的模范，对大唐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助力。
第五是梁国公房玄龄。
说实话，房玄龄被排到第五，还是有些可惜的。作为“房谋”，他对大唐的贡献并不少，但是因为好多时候都是动嘴不动腿，他的实际功劳跟杜如晦等人比起来，还是暗淡了一些。
第六是已故申国公高士廉，长孙皇后的舅父。
贞观二十一年，高士廉病故的时候，李世民评价他“涉猎古今，心术明达，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谏”，满朝没有一个反对的。由此可见他的功绩确实令人信服。
第七就是鄂国公尉迟敬德了。
作为李世民帐下最亲近的虎将，最愚忠的一个，李世民并不掩饰对他的喜爱，连凌烟阁排名，都尽可能的给他提前。
第八卫国公李靖，第九宋国公萧瑀.....
除了最开始的十个以外，余下的已经不必纠结排序，所以，第二十四个是已故胡国公秦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群臣关心的不是这个，他们关心的从第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听见护国公的名字。
按理说，护国公虽然没有经历隋末天下之争，但是却是大唐盛世建设中贡献最大的一个，怎么连前十都没进去？
凌烟阁功臣共有三十六个，暗含天罡之数，皇帝已经定好了前二十六个的人选，至今已经公布了二十四个。种种条件加起来，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剩下的两个既定的人选，应该就是护国公和另一个还不知道是谁的幸运儿。
可是....
这也太那啥了吧！虽然觉得自己为护国公抱不平有些矫情，但是不少官员已经觉得护国公亏了。
冷锋倒是没什么感觉，在他的印象里，李世民建立凌烟阁，更多的是为了追忆。而他，则是武德九年才出现的，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有跟李世民一起经历隋末的乱世，排名靠后一点也没什么。
念排名的宦官只是念到第二十四就停下，显然没有念第二十五的意思。
颜相时坐不住了，他起身道：“陛下，微臣迷惑，为何这前二十四人里，没有护国公？”
李世民哈哈大笑，却并没有理会颜相时的问题，而是看向靠着柱子略带困意的冷锋：“怎么样，护国公，你是不是很意外？”
李世民的话让冷锋稍稍清醒了些，没办法，那个读排名和评语的宦官，声音软绵绵的，就像带着催眠的特效，再加上昨晚他和小彩折腾的晚了一些，无可避免的来了困意。
揉揉眼睛，冷锋满不在乎道：“你建你的凌烟阁，关我什么事儿？给不给位子是你的权力，就算没有我，我也没什么可在意的。排位凌烟阁，你又不给赏钱花。”
群臣忍不住的偷笑，护国公是真的不把凌烟阁排名放在心上啊！看皇帝嘴角带着笑意的模样，他们已经猜出了大概，结果，皇帝本来要调侃护国公，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李世民眨巴一下眼睛，郁闷道：“无趣，无趣。”
说完，他挥挥手示意宦官继续念。
“凌烟阁一层之上，亦有一层，此间，共二人。其一为为护国公冷锋，护国公冷锋者，北刺突厥颉利，南擒岭南谈殿，东平倭贼高丽，西驱吐蕃西域，战功赫赫....又有文院，开我大唐盛世教育之先，供我天朝不世出之才....”
洋洋洒洒的几百字，数尽了冷锋这些年做的事情。就连冷锋，也有点惊讶，自己到达大唐的二十多年间，居然干了这么多事儿。
说完冷锋，宦官又公布出另一个位于二层的人选。
惊雷司张姓者，这就是张仲清的介绍。因为惊雷司是要害部门的原因，就连凌烟阁，也没有记录张仲清的真实姓名，或许，只有等张仲清彻底退休，甚至是嗝儿了以后，他的名字才会被公布出来。
对于这个神秘的张姓者，近九成九的朝臣都迷惑不已。而知道真相的一小撮人，却无一不点头赞许。
护国公冷锋的功绩确实强悍，但是惊雷司张仲清，丝毫不差。尽管他很少走出秘密之地，也几乎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大唐军队使用的火药武器，却是他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钻研出来的。
火药虽然是护国公研发出来，但是把它钻研到现在这个程度的，却是张仲清。可以说，边军使用火药武器的士兵，他们手里的每一份荣耀，都有张仲清的一份在。
公布完名单，也就算是结束了今天的朝会。
李世民慵懒的站起身，却没有说退朝：“众爱卿，凌烟阁二层虽然只有两位，但是朕没说，没有第三位，第四位，其间道理，不用朕赘言了吧。”
说完，李世民便离开了。
尽管皇帝放出来的消息很爆炸，但是，反响却远不如之前。
对于这个消息，朝臣们更多的是苦笑摇头。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凌烟阁的二层是那么容易上去的？且不论功绩让人绝望的护国公，就是那个神秘的惊雷司张姓者，他们都没有信心能比得上。
皇帝亲手展示了一个可能，却又残忍的把它悬挂在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上，下面的人，连跳一跳试试能不能够得到的心思都没了。
颜相时苦笑一声，率先走到冷锋面前拱手道：“护国公，可喜可贺，凌烟阁第二层，这是足以名垂青史的荣耀啊！”
有颜相时的带领，百官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凑起来纷纷向冷锋道喜。
一般这种情况，他们也不用会各司各部，也不用急着回家吃饭了，午饭，护国公怎么也得安排一下不是？
面对道贺，冷锋一一拱手回应。
乱哄哄的贺喜声过去后，冷锋无奈道：“本来按照惯例，今天应该是我大出血的日子，怎奈我已经有约，不管是为了什么事儿，都不该失约。众位同僚，庆贺的事，不如改在休沐的时候，到时候咱们也好不醉不归！”
第936章 您莫不是专程来装13的？
与人相约，最好是在正午之前过去，因为朝会耽搁一些，并不妨事，但是要是因为临时起意失约毁约，那就有点过分了。
大唐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约定，只要是约定，就必须完成，哪怕是进了凌烟阁二层的事情，也比不过先前约定的优先权。
颜相时笑道：“护国公如此守约，我等也不好相逼。休沐之时再聚，也是好的，那我等就等着休沐之期，直接去天下楼了！”
冷锋自然答应。
确定约定后，朝臣们才心满意足的各自散去。
走出殿门的时候，冷锋不由得皱着眉，看向李靖。
打从上朝的时候，李靖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现在看他额头满是虚汗，很明显是身体有恙。
“卫国公，你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昨夜笙歌了一点，也不至于虚成这样吧，要不要去孙道长那里看看？”
李靖哭笑不得：“去孙道长那里求壮阳，你想被道长拿着药杵揍出来？我这不是虚了，是昨夜受了一点风寒，本来早晨没什么感觉，自从到了宫门口，才稍稍不舒服一些。不然你以为我为啥让你离我远点？不还是怕过继给你？”
冷锋点了点头，眉头却没有舒展开来。
李靖到底也上了年纪，当初的他，虽然并不强壮，但是身体素质是很好的，从没有感冒过。如今，他到底也抵挡不住岁月的侵袭，走上了下坡路。
见冷锋眉头紧皱，李靖笑道：“这是难免的，别替我可惜，到时候你也免不了要走这一遭。放心吧，我也准备退休了，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又有一个即将进入朝堂。到时候，军方的担子，就要全部交到你肩头了。”
短短的几年间，不止李孝恭一个，程咬金，尉迟恭等人也先后离开了朝堂。
新进来的武将，大多是武院前几期的毕业生。作为武院的学生，他们先天就敬畏冷锋。说实话，朝堂军方这边如果变成他的一言堂，也实在没意思。
“行吧，你该撤就撤，不止咱们武将这边，文官那边也多了很多的新面孔。等颜相时，长孙无忌他们都退了，我也差不多要退休了。”
李靖无奈道：“算起来，还是你舒坦，不到走下坡路，就能离任。”
他知道，冷锋是免不了要退休的。倒不是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朝堂新进来的面孔，有太多是文院武院的学生了。
因为师生的这一层关系，那些新人根本没办法跟冷锋对抗，而朝堂里出现一个皇帝之下，百官服从的存在，往往代表着一场灾难。
“回去多休息休息，新罗百济的捷报我现在都懒得看，攻坚火药武器还在路上，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收拾敌人了。绝对的力量面前，计谋产生的效果最多是锦上添花。谋划战场的事情用不到你了，你就不用每天都来上朝。”
李靖并没有反驳，事实确实证明，当力量对敌人形成彻底的碾压后，真的是一力降十惠。
俩人在宫门口道别，骑着马，冷锋慢慢悠悠的穿过街道，前去狄家。
当初狄仁杰在修德坊弄了一块地，现在已经盖成了宅院。
现在的修德坊，已经不比太平坊差，能住在修德坊，同样是地位的一种象征。
狄家招待客人，一般都会选在修德坊的宅院，离得不远就是天下楼，准备酒宴都方便。
抵达狄家的家门口，冷锋不由得撇了撇嘴。
狄家的正门大开，门前还摆着香案，大红的地毯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院子里。
狄孝绪、狄知逊、狄仁杰祖孙三代都是一身官服，肃穆的站在香案后。
而狄仁杰，尽管身体笔直，却是哭笑不得的神情。很明显，他觉得老爹爷爷的行为太做作了。
跳下马，冷锋无奈道：“狄公，狄县令，你们这是在干嘛？就算我是带着圣旨来的，你们也不至于这样吧，我的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请神呢。”
狄孝绪严肃道：“护国公，这摆香案迎接圣旨，本来就是规定，你看看别的人家，哪一个不是这么迎接的？”
听到这话，冷锋不由得挠了挠头。圣旨他也接过，还不止一次，空闲的时候，他也就是随便拱拱手，连跪都不跪，接过来看看就丢到一边了。没时间的话，传旨的宦官要么会等他处理完事，要么把圣旨放到一边，就直接回去复命了。
摆香案迎接圣旨，他还是第一次发现有这么个规定。
见冷锋茫然的样子，狄孝绪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改回肃穆的神色。他们家跟护国公不同，人家接圣旨就跟接书信是一样的，根本不当一回事儿，而他们家，还是第三次接圣旨。前两次的圣旨，至今还供奉在祖祠里，充当狄家的荣耀。
人比人，算了，不用比了。
无奈之下，冷锋也只能满足狄孝绪的要求，念了一遍圣旨，然后郑重其事的交到老爷子手里。
接到圣旨，狄孝绪的胡子都兴奋的飞起来了。陛下亲自指婚，可是大荣耀，别说武媚一个破落家族的丫头，就算是山野村姑，此时他都不在意了。
见老爷子眉飞色舞的样子，冷锋忍不住看了狄仁杰一眼。随即，师徒二人一起叹了一口气。
冷家的圣旨，一般都塞在储物间的一个柜子里，不知道吃了多少的灰。要是此时让狄老爷子看到，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想法。
在狄孝绪和狄知逊的引领下，冷锋无奈的走着红地毯，进入了狄府。
行走至半路，狄孝绪开口问道：“护国公，老夫听怀英这小子说，今天朝堂会公布凌烟阁的排名，不知道你位列第几？”
狄仁杰因为有事情忙碌，并没有参与朝会，也就不知道具体的排名。
尽管不够资格进入凌烟阁，但是狄孝绪对凌烟阁排位这样的盛事，还是很关心的。
冷锋想了想，才说：“我没在一层，被皇帝弄到二层去了，算是第一吧。”
得知这个消息，狄孝绪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打结了。
看护国公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居然很想问一问....
您莫不是专程来我府上装13的？
第937章 女子为官
然而，他稍加思索以后，就把这个想法打消了。
别人的话，或许会因为一些功劳奖赏什么的得意忘形，但是护国公绝对不会。因为，自他认识护国公起，这一位就已经是接近顶点的人物了。而那时的护国公，就很平易近人。
见狄孝绪脸色连变，冷锋看了一眼狄仁杰，狄仁杰只能耸耸肩，看到爷爷表演变脸，他早就忍不住想要提醒了。
走进狄家的客厅，刚刚落座，热茶点心就送了上来。
喝了一口茶，冷锋才说：“狄公，狄县令，我今天来，除了传旨以外，还想问一件事。当初，我记得你们曾拜托我，撮合狄仁杰和武媚的吧，怎么后来却又换了主意？难道是我那女徒弟有什么地方不好的吗？”
狄孝绪端着茶杯的手一僵，杯子就掉在了地上。
“失礼了，失礼了。”
狄孝绪一边呼唤仆人收拾茶杯茶水，一边舒缓心情。
他就知道护国公有一天会有这么一问，只是没想到，护国公居然请来了圣旨，顺便问这个问题。
如果之前，他还能历数武媚的不是，阐述两个人的不合适，可是现在皇帝已经赐婚，他再说，岂不是自找没趣？
狄知逊见父亲不说话，便叹了一口气，道：“护国公，不是我等觉得武媚不好，而是她不够好，怀英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您应该知道他的前途无量。如果能和大家族结成联姻，对他以后事有很大的帮助的。天下父母都望子成龙，您也有孩子，应该明白这份心。如果我们的所为让您觉得不耻，还请担待些。”
狄知逊的反应速度很快，既然不能说武媚的不是，他为何不能抬高狄仁杰，然后扯到父母对子女的关爱上呢？
换一个方向说话，就不容易得罪人了。
狄孝绪也是连连点头：“犬子说的没错，这事儿老夫也有参与，更何况，老夫得知，那武媚有意不嫁任何人，老夫年岁无多，急着抱孙子，才另寻它路的。”
听到这两个理由，冷锋就算想要找茬，也没法开口了。
说到底，父母爷爷期盼儿孙的好，老爷子想要抱重孙子，都是人之常情，没有错。
从影卫手里接过另一张圣旨，冷锋展开，递给狄孝绪说：“以前，或许武媚什么都不是，现在的话，就未必了。这是陛下给武媚封官的圣旨，你们不妨看看。”
狄孝绪接过圣旨，只是看到那个“正七品朝散大夫”的字样，就差点惊呼出声。
狄知逊也凑过去看了一下，随后久久不能出声。
正七品的官职啊，不是什么“一品夫人”、“二品夫人”的虚名官职。
本来，他们还以为这是陛下提前给武媚准备的婚后封官圣旨，没想到居然是正式的封官旨意。好中文吧
正式的官职，不管品级多少，都比虚名官职要有份量，更何况，自古女子不当官，虽说武媚不是第一个特别的，可是大唐如此盛世，才子何其多，这个时候被陛下封官，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事儿。
这样的一个女子，不管她家族如何，只要娶回家，就可以说是荣耀的事情。女子为官的独一个，却花落他们家。这一点，就足够他们狄家在大唐脱颖而出。
收起圣旨，狄孝绪恭敬的把圣旨交还给冷锋，道：“护国公之徒，果然必成人中龙凤，就算是女娃，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老夫之前所言，实在是轻狂了！”
冷锋接过圣旨，轻轻一笑，并没多说什么。
他给武媚要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男子当官，不是前四品，并不足以为傲，而女子不一样，别说是正七品，就算是九品下，也够让人震撼的！
见父亲爷爷都被师父震撼了，狄仁杰偷偷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是父亲爷爷接了圣旨，却依旧不当武媚是一回事儿。师姐，他最了解了，如果这个家让她受了委屈，那这个家绝对不够她折腾的。但要是这个家让她觉得舒心，那，家里只会越来越和睦。
重新坐回去，狄孝绪叹了一口气，对冷锋说：“老夫狂妄了，既然陛下赐婚，那两个孩子越早成婚越好，护国公，不知道那武媚家中，可还有长辈？”
冷锋点头：“还有个母亲杨氏，但是，如今的杨氏也只是庶人，让她出面，不仅掉了女方的面子，恐怕你们也不愿意。既然如此，到时候武媚就从我家出门吧，作为我的义女嫁过来，仪仗什么的，就算我用了，外人也没法说什么。”
狄孝绪和狄知逊都点了点头，这是个面子至上的时代，如果护国公出动仪仗，那他们家可就出风头了。毕竟，护国公虽然只是一个国公，但是仪仗却是王级的。
王级的仪仗，不要太拉风！
狄知逊想了想才问：“那护国公，聘礼的事情怎么办？我们是送到您府上还是？”
狄孝绪白了儿子一眼：“当然是送到护国公府上了，还用多想吗？”
冷锋却连连摇头：“不不不，聘礼还是送到她们家，我这个当师父的出面，只是让她嫁的风光些，说到底她母亲还在世的。”
听见冷锋这么说，狄孝绪又立刻改口了：“护国公说的是，聘礼确实该送到她母亲那里，这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冷锋苦笑，看向在爷爷父亲背后老实站着的狄仁杰。
狄仁杰大囧，只能以袖遮面，爷爷的表现，让他羞红了脸。
一场酒宴过后，狄仁杰被父亲和爷爷派出来送师父回家。
师徒二人并排骑马慢行，在斜阳下慢悠悠的往家里赶。
狄仁杰忍不住连连吐槽：“师父啊，你说我爷爷好歹也是一代清官，怎么退休以后，变得这么势利了啊！”
冷锋笑了笑，说：“行了吧，你就别说你爷爷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可是能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个？你爷爷父亲虽然为官，却声名不显，如今狄家出了你这么个精英，他们自然处处都为你考虑。实话说，我本来是想吓唬吓唬你父亲和爷爷的，可是你父亲那句‘为儿孙考虑’说完，我都没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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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8章 李世民的坚持
这个世界上，父母长辈的关心，有些时候确实是关心错了的。但是，作为儿孙的，可以拒绝，却没有资格指责。毕竟，不管他们如何，出发点却都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当父亲的，总会为儿子考虑。
所以狄知逊才会和老爷子一起撕破脸皮毁约，给儿子寻找更好的儿媳。
所以冷锋虽然明知道冷竞整天不在家，就是和狄仁杰武媚一样避着母亲安排的相亲，却没有硬逼着他留在家里。
所以李世民才会在重新执政一段时间后，就把位子重新让给了李承乾，并强行把他按到了龙椅上。
是的，李世民决定退出朝堂了。
这一点，让很多人始料未及，皇帝尽管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是不错的，就算再执政几年，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这个时候却放权了？
更让人费解的是，皇帝虽然在朝堂上亲手把太子按到了龙椅上，却没有宣布退位。坐在龙椅上的李承乾，却还是太子。
下朝后，冷锋带着疑惑，进后宫寻找李世民，想要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明明已经是草木枯黄的季节，但是每天的正午依旧让人热的发汗。
今年又是一个旱年，如果是以往，这样的年份，免不得会有几个州府出现颗粒无收的情况，闹旱灾。
但是今年，朝廷却没有接到一封求赈灾的文书。这不是地方州府在硬撑，而是他们切切实实的有能力扛过去。
其中，尤数登州刺史郑诚的文书最为嘚瑟。尽管他的文书对仗工整，文辞优美，可是看完全文的人依旧会觉得他在嘚瑟。把他的话翻译成平常话，大概就是：朝廷放心，登州虽然受灾，但是粮食储备充足，州府内部调配粮食就好，百姓们不用担心饥饿。另外，如果有临近州府粮食储备不足，也不必大老远的请求朝廷赈灾了，直接来我这领即可。
随着新式农业和新式税收的推广，民间囤积了大量的粮食。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上缴的粮食太多，自家不够吃。就算是在地主手下耕种的农民，也不必担心。地主压迫农户的事情，悄然间在大唐消失了，甚至遇到灾年，地主还会关心自家农户粮食够不够吃。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
粮食不值钱了！
连续多年的丰收，让粮食的价格一落再落。以往战乱年代，凭借足够的粮食，竞逐天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但是现在，连粮商都少见了。有实力的大商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更挣钱的产业上。
坐在凉亭里，冷锋思绪万千。
一个不再为吃的东西发愁的国家，才算是具备了长久存在的底子。
大唐发展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的不用为内部百姓揭竿担心。长久以往，即使现在依旧是九品中正制，也未必不能让大唐延续下去。
后代人感受到制度的缺点，自然会适应着更改，这已经不用当代人操心了。
正胡思乱想之际，他感到有人进了凉亭。
不等他分辨出是谁，一碗冰淇淋就放到了他面前。
李世民手里拿着一大杯冷果汁，悠闲的坐到了对面。
“啧啧啧，明明该落霜的季节，硬是跟夏天一样热。朕今天本来想去看看兕子的，结果没出城门，就被蒋毅给堵了回来，唉！”
蒋毅是魏征的接班人，这家伙跟魏征一样脖子硬，不止是李世民，最近两天李承乾也没少被他怼。
“言官虽然讨厌，但是有他们在，确实能矫正自身的问题。这天气，确实容易中暑，明天你趁早出门就是了。”
喝了一口果汁，李世民指指冰淇淋：“你怎么不吃？宫里的御厨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用酸奶制冰淇淋，滋味简直绝妙！”
冷锋摊开双手苦笑：“没筷子没勺子，你让我怎么吃？抱着舔？”
李世民这才惊觉没有勺子，急忙命令随行宦官去取。
把碗拿到一边，冷锋问：“说说，你在想什么？怎么好好的，把承乾弄上去替你了？”
李世民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迟疑了一会儿才说：“承乾已经三十多了，继续当着太子，实在是委屈他。前段时间朕不在，朝廷依旧没出什么岔子。所以，让他执政，不会出问题的。另外....”
李世民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虽然人前朕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但是，其实朕的风疾最近总是复发。孙道长看过，他说朕这痼疾，想要痊愈不可能，只能尽可能的休养，避开繁杂的政务。”
这也就是冷锋，换了一个大臣，李世民绝对不会透露自己旧病复发的事情。
听李世民这么说，冷锋也是无可奈何。李世民的风疾，其实就是遗传性高血压，这个时代没有效果明显的降压药，所以交权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这时，宦官已经取来了勺子，冷锋边挖着吃冰淇淋，边组织语言。
李世民看出他有话要说，干脆也就静静等着。
半碗冰淇淋吃掉后，冷锋才下了决心：“既然你已经把权力给了承乾，为什么不干脆一点，直接退位，禅让给承乾？你知道承乾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子，很委屈，可是你一天占着皇位，承乾就是一天的太子。你的安排，其实啥用也没有。至于权力，你在九成宫修仙问道的时候，除了兵权以外的权力，不也到了承乾手里？”
“护国公！慎言！”
李世民没有翻脸，冷锋背后的那几个宦官却急眼了，他们都挽起袖子，大有皇帝一下令他们就把冷锋抓起来的架势。
虽然没有翻脸，但是李世民还是变了脸色，看了一眼冷锋，随即对那几个宦官吼道：“滚出去！”
几个宦官不敢违命，只能退出了凉亭。
亭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冷锋重新拿起碗，不快不慢的吃着冰淇淋。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开口了：“朕不是没想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朕有自己的坚持，你不用为承乾感到委屈，最多再有一年，估计朕就会退位给他。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第939章 代言人
冷锋知道，李世民是在问他的打算。如今贞观老臣大多都退休，如果他还在朝堂中，那么等承乾继位，朝中就会多出一个帝师来。
帝师古已有之，但是一个有着权力，有着威望的帝师，却绝不能出现在朝堂上。
冷锋伸了个懒腰：“还能怎么办，提前退休呗，什么时候你决定退位了，什么时候我就退休。等你成了太上皇，承乾自然不会过多限制你干嘛。到时候，咱们组团去大唐各地旅游，不比在皇宫里闷着强？”
李世民连连撇嘴：“周游各地，你不怕言官把你认成佞臣？单单出行，就铺张不起。而偷着跑出去，你觉得百官会让？”
冷锋说的他也确实想过，但是梦想是美好的，想要施行起来，却有很多的阻力，哪怕他会成为太上皇。
对于皇位，如果是开始的他，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松手。皇帝不死，皇位不传，这在历史上是固定的规矩，就算是有禅位，也大多是因为兵变，不是皇帝真的想要禅位。
九成宫的几年，让李世民离开了皇位，同时也淡化了他对皇位的依恋。以前的他虽然觉得当皇帝很累，却并没想过放手。
能简单说服李世民退位禅让，让冷锋松了一口气。
当初杜如晦说过，想要避开太子之位带来的朋党之争，只有想办法让皇帝禅位。
当太子由皇帝亲自扶持上位后，就不存在什么“真正继承人”之争，也彻底绝了好多野心家的心思。
目的达到令人欣喜，不过现在的冷锋更关心的是李世民到底在坚持什么。
“说说，你干嘛非要再拖一年？这一年里会发生什么事儿吗？”
李世民白了冷锋一眼，但还是说：“朕在等新罗百济的灭亡，新罗百济灭掉后，大唐周边所有的敌人才算是彻底清空了。既然朕在位的时间里，横扫大唐周边，独留下了新罗百济，为何不等它们覆灭，集齐周边灭国的功绩呢？后世要是谈论起来，新罗百济未尝不会成为朕的遗憾。”
冷锋点了点头，李世民这是犯了集卡的瘾，要把大唐周边所有的国家都消灭。
“可是，你得为承乾考虑考虑啊，什么敌国都被你收拾了，承乾剩下了什么？大唐的疆域，已经够后代几百年开发的了。更何况，就是现在的疆域，大唐也是勉强控制，再多，反而容易出问题。你倒是把所有的功绩都揽在怀里了，到时候承乾就成了一个守成的，这得让他多难受。”
作为皇帝，如果没有平灭敌国的功绩，那他就是不完美的。甚至于，到时候谥号连“武”字都混不上。
李世民又白了冷锋一下：“你忘了，不是还有个吐蕃吗？作为当初大唐的头号敌人之一，这个功绩够承乾用的了。你这个当师父的，倒是操心。”
冷锋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李承乾经常跟他诉苦。作为一个太子，他可以说是成功的，古往今来，鲜有太子像他这样坐的稳如泰山。但是作为太子，他又是失败的。因为，处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大唐盛世不管是什么样子，人们都很难把他的贡献算到里面去。不管如何，他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守成之君”。
有李世民这个父亲在，李承乾是既无奈又无奈。同时无奈的，或许还有李渊。唐太宗李世民的光芒太强盛了，以至于后世很多人，就算学过正经的历史，过一段时间后，都会习惯性的认为他才是大唐的开国皇帝。
有这么个皇帝夹在中间，前一任皇帝和后一任皇帝都会无可奈何。
或许，后世所有的皇帝都会无可奈何。毕竟，原本的唐代历史，就一个李世民最出挑，武则天明显，还是因为她是女儿身称帝。因为她的关系，唐高宗李治稍稍露了个头。换了唐玄宗，也是凭借着再一次的盛世苦苦撑着自己的存在感。
至于什么唐中宗李显、唐睿宗李旦、唐肃宗李亨、唐代宗李豫、唐德宗李适、唐顺宗李诵、唐宪宗李纯、唐穆宗李恒、唐敬宗李湛、唐文宗李昂、唐武宗李炎、唐宣宗李忱、唐懿宗李漼、唐僖宗李儇、唐昭宗李晔、唐哀帝李柷。
这些都是什么鬼皇帝？
见冷锋嘴角带着笑容，李世民烦躁道：“你又想什么呢，总觉得你在嘲讽朕。”
冷锋哈哈大笑：“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拿起半碗冰淇淋，趁着它还没化掉，冷锋快速的吃完。
待冷锋吃完后，李世民才说：“明天让你儿子冷竞去兵部准备着吧，等你也退休，正好让他继承兵部尚书的职位。你们冷家好歹也是大族，怎么你一点也不急着把儿子往朝堂里安排？”
大家族除了深厚的底蕴外，朝中的力量也是必不可少的。可以说，朝堂的官员，就是大家族的代言人。曾经的五姓是这样，现在的各个家族还是这样。
长孙无忌从长孙冲毕业的时候起，就有意的安排他混进军方，只是受到多方阻力，没能成功。房遗爱成婚后，也混了一个侍郎。杜荷、程处嗣....
但是这些人里，唯独没有冷竞。据李世民了解，冷竞唯一一次出门，还是跑到吐蕃边境当了一段时间的大头兵。
五姓的力量已经逐渐消散，贞观群臣的家族取代了他们的空白。
家族的存在，虽然确实会影响到皇权，但是，皇权同样也需要这些家族的支撑。
打击五姓，培养新家族，这就是李世民作为父亲，为李承乾准备的基础。
而李承乾继位后，能够直接获得这些家族的效忠，让皇权无比稳固。
更何况，冷锋虽然只是个吊儿郎当的兵部尚书，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大唐军方的将领们都很买账。李世民觉得，如果让冷竞接替兵部尚书，是个很不错的安排。
想了想以后，冷锋才点了头：“行吧，虽然我有让唐瑾接替的想法，但是现在想想，让冷竞接任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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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章 造孽
冷家不可能发展成隐居世外的家族，尽管此时有他在，冷家能够跻身顶级家族的行列中。可是等他不在了，冷家如果没有身在朝中的人在的话，也很难继续保持这样的地位。
传世护国公，公爵里的顶级，但是脱离了他冷锋后，却终究会变成一个虚名。
喝掉最后一口果汁，李世民伸了个懒腰：“朕今天没有政务压身，非但没有轻松，反而觉得疲倦至极，看来需要多出去走走啊。对了，当年太上皇对足球什么的运动很感兴趣，还想过再一次召开多国的竞技比赛。朕想着，要不要咱们再开一场？”
想起后世的奥运会，冷锋赞同道：“我觉得可以，而且啊，咱们这一次或许能把消息传的远一点，欧洲的金毛儿虽然离咱们远一点，但是消息也能传达过去。当初我收留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成了我们家的商队首领，偶尔会去欧洲跑一趟。还有啊，竞技比赛，也不单单是玩乐，这是一个展示咱们大唐实力的机会。”
李世民阴笑道：“朕准备给他们立下一条规矩，竞技比赛期间，任何的国家不能与别的国家发生战斗。如果有违背的，就讨伐他。这个规矩，强势是强势了一点儿，但是咱们以后不打仗，也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安全了。”
冷锋回以苦笑，一样是停战，但是到了李世民这里却变了味道。
不过，李世民的想法也不全是错的。强国是要展现出来的，闷声发大财，反而会让人觉得软弱可欺。
“等等吧，等你退位以后再搞，这样，那些烦人的言官才能消停消停。”
举办这样的比赛确实会铺张浪费，但是冷锋也觉得，是时候让朝廷多消费消费了。
金钱的意义就在于流动，而朝廷的国库，最近除了军费修路开支外，没有别的消耗。就这样只进不出，到时候市面上的钱币不够用，难免会出现货物大降价的情况。
经济学冷锋并不了解，但是稍稍推断一下，也知道出现这种情况，苦的会是基层的百姓。
又讨论了一会儿新罗百济的事情，冷锋才告辞离开，闲来无事的李世民，居然步行送他一路送到宫门口。
卸掉了皇帝的主要担子，李世民立刻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
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不急着回家的冷锋干脆去了李泰的实验室。
前段时间听闻李泰的发电机产生了第一个电花，这让冷锋很是惊讶。背靠着文院，李泰的科研团队到底是建立起来了。很难想象电能被开发出来后，大唐腾飞的速度会提升多少。
骑马溜达溜达的进入魏王府，魏王府的侍卫远远的就看到冷锋，通知了李泰。
身穿麻衣的李泰一脸黑色，如果不是腰间还挂着一个大玉配，估计会把他和乞丐联想到一起去。
见到师父过来，李泰大喜：“师父，那个发电机，已经产生了电花，现在我正研究着其中的原理，您来的正好，我展示给您看看。”
闲着无聊，冷锋就跟着李泰一起进了实验室。
看了看在重重机关带动下旋转的铜线线圈，冷锋也不由得满怀期待的看向尽头的两根铜线终端。
尽管此时是白天，但是随着线圈的旋转，两根铜线终端之间还真的产生了一点火花。
冷锋瞪大了眼睛，没错，这种火花只能是电流产生的。李泰，还真的把发电机原型搞出来了！
忍不住伸手拍在李泰的头顶，然后一顿揉，冷锋激动道：“好样的青雀！师父以你为荣！”
第一次被师父这么直白的夸奖，李泰顿时收获了极大的满足感。
投身科研久了，他愈发的享受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历程，当然，如果结果出来后，能够收获夸奖，他还能收获双倍的愉悦！
擦了一把脸上的灰尘，李泰委屈道：“师父，你不知道我为了这东西吃了多少苦。以前我废寝忘食，不过才减一点膘，现在，有冯雨给我补身体，我都瘦了二十几斤！”
冷锋无语的看着委屈巴巴的李泰。这家伙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神态，而一般他开始诉苦，就代表他想要走捷径，从他这里收获答案了。
然而，别说冷锋对发电机什么的只是粗粗了解，就是来到大唐这么多年，都足以让他慢慢的把那些知识遗忘掉了。
无奈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冷锋道：“青雀，师父确实知道一些进一步的事情，但是，却没有完整的答案。如果这个时候把不完整的答案给你，只会对你产生误导。既然如此，还不如你从头摸索的好啊！”
得知师父也没了答案，李泰在有一种“终于超越了师父”的自豪之余，也不禁带上了一点颓废。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知道科研有多么艰难。有师父在，他能无中生有，再反过来推演其中的道理。就这，还让他大费周章。而要是没了答案，纯靠自己摸索，肯定会难了不止一倍。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如今的李泰也已经快要三十岁了。尽管还没有到中年，可是他已经想象到自己余下的寿命，是多么的不够用了。
看着李泰从委屈变得伤感，冷锋多少猜出了他的想法。
“青雀，你不能总想着让自己探索到一切。科研就是一代人架着一代人增高的人梯，你这个最原始的基座，能够把下一代人抬高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
李泰咬了咬牙：“师父不必担心，我没事！不过稍后您还是出去一下吧，这里会变得很脏。”
在李泰的催促下出去，冷锋回头看了一眼烟雾四起的实验室。
不知道为何，他有了一种造孽的感觉。
明明李泰是堂堂的魏王，明明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此生什么都不干就能安稳一生。可是，在他的推动下，李泰成了如今的模样。甚至，他背负起了一个远超于皇位的重担。
摇摇头把胡思乱想丢掉，冷锋决定还是直接回家去歇着比较好。
或许是电能雏形的出现，让他太过于震撼了。
第941章 新百骑司
朝堂兵部家里的三点一线式生活，让冷锋已经逐渐习惯了平静。
贞观二十三年秋，算上养伤的日子，他来到大唐已经快要二十五年。如今已经四十四的他，身体难免的走了下坡路。如果说他以前是一把三棱刺，那么经过打磨，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一把剑，虽没有了一往无前的锐气，却多了很多的从容。
看着在影卫钢刀下瑟瑟发抖却依旧攥紧弯刀的刺客，冷锋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沾染到的一点血迹。
“杀吧。”
话音刚落，最后的两个刺客也被影卫收拾掉。影一带着一部分人四下寻找，务求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家主，这些人都是西域人，或者是更西一点的人。”
冷锋走到刺客身边，伸手摸索了一下，最终在他胸口掏出一本经书，兰兰经。
“呵，看样子你们也闲不住啊，难道你们真以为隔着西域突厥，我们就对你们无可奈何？”
把书本丢到一边，冷锋看向西方，目光锐利如刀。
现在这个时间段会带着兰兰经的，只可能是大食人，这个宗教，还没有彻底影响到西域人和突厥人。更何况，遥远的那几个国家，自顾都不暇，哪有时间把手伸的这么长。
让影卫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冷锋带着几个人回了家里。
护国公在回家的路上遇袭！
这个消息，就像一颗惊雷在长安炸响。
刑部大理寺第一时间接手，京城禁军个临近关口的守将立刻前往冷府请罪。当得知刺客的真实身份后，军方新晋的一些将领身穿铠甲，连夜叩宫，请求出战。
至于长安的胡人商队，算是倒了大霉，尽管大唐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但是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都对他们怒目相向，他们的货物连续好几天都卖不出去了。
平静的生活忽然被打破，让很多人都忍不住的炸毛，连李承乾都忍不住想要发兵，还是在李世民的压制下才罢休。
对于突然出现的刺杀，冷锋倒是没什么反应，平静了太长时间，偶尔出来一点刺激的事情，还是不错的。至少，这些人的出现，满足了他尘封许久的、想要杀生的欲望。
大食人不甘寂寞找事，这一点让冷锋并不意外，让他意外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出现。
薛刚。
这家伙自称是百骑司的新首领前来求见，向他询问了被刺杀之日的一些细节。
可能是被冷锋盯的有些不自在，薛刚苦笑道：“护国公，我手里有陛下的金牌令箭，您应该信任我的。”
冷锋敲了敲桌子：“就凭你自称百骑司首领，你说我能轻易信你吗？”第二中文网
百骑司是被彻底解散了，就连一些潜伏在官员家里的百骑司成员，也表露身份后离开，让不少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薛刚苦笑道：“护国公可以把我理解为百骑司的首领，百骑司虽然解散了，但是这个机构却没有解散。陛下依旧要监视天下，我们就是陛下新的耳目。至于名字什么的，您还是不要问了，是秘密啊。”
犯不上难为这个家伙，冷锋细细的把遇袭当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早在百骑司成员尽皆离开原来的岗位，他就觉得李世民果断的有些过分了。以他的尿性，绝对是打着解散的幌子，让几个人离开，打消百官的忧虑，却依旧留下了那么一两个。
记录完毕，薛刚对冷锋拱手道：“护国公，还请原谅我等，新的百骑司还在建设中，所以这些人的出现我们实在没有消息，等我们重新构筑起情报网，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冷锋点了点头，并不怀疑他的话。当初百骑司的存在，就是充当大唐的“虚惊”，不管是什么消息，他们都会往最坏的方向考虑。一队西域商队进入长安，他们都会考察一段时间后再判定他们是无害的还是有害的。
一旦有危险的萌芽，他们就会提前做出处理。
可以说，大唐能够平静这一段时间，其实都是百骑司带来的。他们监视天下，虽然让人不爽，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是有好的一面。
收起记录，薛刚对冷锋拱了拱手，便起身离开。
冷锋想了想，还是起身送送他。
走到府门口，薛刚回头，想了想才对冷锋说：“护国公，您跟您家的小国公说一下，不要那么频繁的往惊雷司跑啊。如果他不是您的儿子，我们绝对把他列成危险分子了。惊雷司是大唐的要害部门，不管什么防御都是精中求精，但是，唯独对您，惊雷司总是大开方便之门。现在还好说一点，但是这样，迟早会成为祸患，您还是考虑一下吧。”
冷锋并没有嫌弃薛刚说话难听，而是答应让冷竞少往惊雷司那边跑。
看着薛刚离去的背影，冷锋无奈的一笑，回到了冷府。
薛刚说的不错，既然惊雷司成了大唐最顶级的要害部门，那么就不能跟他家后花园一样。薛刚的话虽然说的直白，但是没有毛病。现在的惊雷司已经不需要他的参与，就能自主进行各种研究。这样的话，避开一些是对的。
晚饭的时候，冷竞从门外跑进来，担心的问道：“爹，您遇到刺杀了？”
冷锋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坐下，别大惊小怪的，没什么事儿。再说，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母亲弟妹都吃完了，你才回来。”
冷竞无奈的挠了挠头，厚着脸皮坐下来吃饭。
趁着饭间，冷锋问他：：“最近你总是往惊雷司跑干嘛？”
其实他早就知道冷竞在干嘛，每天他回来，尽管路上骑马被风吹过，身上却依旧留下了硝烟的味道。
冷竞抬起头说：“惊雷司附近不是有火炮的培训嘛，我想学学，就去拜托张仲清伯伯让我也学学了。”
冷锋点点头，如果是学火炮的话，不算什么事。男孩子嘛，看到火炮就会觉得热血上头，去学学也没什么。
但是，没一会儿，冷竞又抬起了头：“那个，爸，还有一件事，您过些天还得去张伯伯那里一趟。”
第942章 借刀杀人
冷锋疑惑道：“去惊雷司干嘛？你闯祸了？还是张仲清那混蛋又有什么研究出来了？”
如果是闯祸的话，冷锋并不头疼，张仲清是惊雷司的头头，大不了赔给公家足够的钱就行了。而若是又有什么武器研究出来了，那就头疼了。
张仲清最喜欢拿着自己的新发明朝他显摆，每次都是不得到他的称赞决不罢休。
冷竞红着脸说：“不是，是，那个，我觉得他女儿挺不错的，您要不要帮我上门说说亲？”
这个回答倒是让冷锋始料未及。
张仲清的丫头他见过，长得确实漂亮，完全没有继承她老爹的基因，但是从小被宠坏了，性格火爆的很。难道说儿子跟她对眼了？
哑然一笑，冷锋苦笑道：“你倒是给你老子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好姑娘多了，你怎么就盯上张仲清家的了，跟他结亲，奶奶的，以后还能消停不。”
对于父亲的抱怨，冷竞并不在意。他知道父亲和张仲清的交情深厚，虽然经常拌嘴吵架，但是全是玩笑的性质。
苦笑了一会儿，冷锋才让冷竞继续吃饭，无奈道：“行吧，既然你跟我开口了，我会给你争取一下的。不过儿子，你跟爹说说，你跟张丫头，是不是对眼了？”
别人家都是儿子跟娘亲，无话不说，但是在冷家，冷竞倒是跟冷锋什么都说。
差点被米汤噎到，冷竞连连咳嗽，好久之后才吐出“对眼了”三个字。
得到儿子的回复，冷锋哈哈大笑。现在看来，冷竞先前可能是为了学习火炮才去的惊雷司，最近一段时间天天赶着日落回来，多半是为了张丫头。
既然儿子有了心仪的对象，当老爹的怎么也得出面:“行吧，明天我就去惊雷司走一趟，给你提亲去，要是赶的快些，没准你还能跟怀英一起成婚呢。”
父亲的支持自然让人安心，但是冷竞还是担心的问道：“可是，您今天才刚刚遇到刺杀，是不是在家住一段时间比较好？”
冷锋摇了摇头：“没必要，他们要是还能钻出来才是怪事。”
他这一次遇袭，再结合之前的朋党之争，在朝堂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不管哪一家，都派出家将护卫加入到对刺客余党的追捕中，抓紧时间表现自己的清白。
李世民应该也是震怒了，甚至不惜把自己暗地里又鼓捣起来的百骑司组织给暴露出来。
这样的情况下，刺客们就算是有余党，也不足为惧。
第二天，冷锋照常起床，带着儿子一起去惊雷司。
尽管已经过去了一夜，一些山林依旧会时不时的闪过禁军或者各家家将的身影。这一次，他们是誓要把刺客全部找出来。
不去管他们的虚架子，冷锋并没有担心刺杀，依旧悠闲的朝惊雷司前进。今天出门，他依旧只带了二十几个影卫。
惊雷司的盘查很是严格，最外围的关口只是让冷锋和冷竞入内，影卫被他们强硬的拦在了外面。
进入惊雷司的范围，可以说跟进了皇宫没什么区别，铁桶一样的防御和火山一般的力量，让惊雷司周围的防卫达到了世间第一的程度。
张仲清没有在山顶研究，而是在半山腰的家里。
令冷锋意外的是，李世民居然也在这里，随行的是李恪。
见到冷锋，李世民讥讽道：“都被人半路截杀了，也不知道在家里躲着，跑出来干嘛。”
见李世民一身便衣，冷锋笑了：“也就是魏老头不在，否则我一定参你这个皇帝一本，不好好在宫里修身养性，居然跑出来浪费火药武器。”
李世民亲自到惊雷司来，除了拿各种火药武器爽一把外，什么正事都不可能有。
被冷锋揭穿，李世民毫不在意：“当初惊雷司成立的时候，朕也往里面填了不少钱，怎么，朕花自己的钱你也要管管？”
张仲清和李恪。冷竞站在一起，看着针锋相对的皇帝和护国公，面面相觑。
这两位还真是....那啥。
怼了两句以后李世民就不准备多说了：“走吧，既然你也来了，跟朕一起耍耍，朕请客。”
惊雷司最初成立的时候，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冷锋，都没少往里面投入，这个时候再提起，反倒没意思。不管怎么样，这个大唐的核心机构，到底是成型了。
惊雷司的实验场，因为皇帝的到来，不得已全部清场。自古以来，都有皇帝前刀入鞘、弓落弦的规矩，更不要说惊雷司实验场这样的地方。
发射台在一处断崖，这样不管火药武器出什么故障，都能大程度减少伤害。
在护栏护板后，李世民拿出一根普通的惊雷箭，搭弦满月，待到引信点燃到差不多的长度后，李世民射出了一箭。
过了一会儿，断崖下的一个稻草人被炸碎解体。
稻草人并不如何结实，这样的一箭之下炸碎，只能说明李世民对引信长度的把握很准确，箭矢并没有射穿稻草人或者提前引爆。
满意的点了点头，李世民看了一眼手上的弓，叹息道：“想当初，朕用五石的弓，也不觉得有多累，最多的时候，一天能开四五十箭，而如今，只能用两三石的弓了。”
冷锋也拿出一根惊雷箭，射了出去，继李世民那个稻草人之后，旁边的一个稻草人也被炸碎。
“到底是要走下坡路的，别说你，就是昨天我遇袭的时候，出手的速度都慢了好多。”
看着师父和皇帝老爹互相感叹，另一边的李恪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和冷竞也在射箭，但是隔着百步以上，他们俩都不能完美的把控。
再次射了一箭后，李世民开口道：“你遇袭，承乾激动之下想要出兵大食，被朕按住了。这个时候出兵不是明智的，相比较出一口气，朕觉得大唐内部的建设才是最重要的。昨天颜相时提出要开启铁路分支南北线路的建设，朕看朝堂多半会通过。这又是烧钱，如果出兵的话，建设势必要停下来。”
被徒弟关心还是很爽的，不过正如李世民说的，现在建设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大唐的疆域实在是宽广，随着新罗百济的覆灭，西起欧洲边界、西域突厥的新国土，东到白令海峡之内的陆地、到倭国大门门槛的海域，北到北海，南到南海海域尽头，不管有没有人居住，这些都将是大唐的地盘。
现在的大唐，实际上已经“虚胖”了，没有切实的居住，没有快捷线路的铺设，这些地盘不能说是被大唐彻底掌控。
只有能够能对侵略快速做出反应的边界，才是真的边界。
跟着射出一箭，冷锋忽然笑了：“既然不能出兵，那我亲自恶心恶心大食人，借刀杀人总没问题吧！”
第943章 进步
李世民何其精明，只是一句话，他就已经明白了冷锋的意思。
再次射出一支箭，李世民道：“既然是为你自己出气，那就不值得动用国库了吧。朕觉得你们家就能支持突厥和西域。”
冷锋白了李世民一眼：“你这真是铁公鸡啊，不行，我怎么说也是一个堂堂国公，国库不出钱，我就憋着，不就是被人刺杀了嘛！”
说完，冷锋射出了一箭，箭矢射在稻草人的头部，炸掉了稻草人的上半身。
另一边，冷竞听了好半天也没听明白父亲和皇帝在交流什么。正好旁边就是李恪师兄，他就直接询问。
放下弓，李恪耐心解释道：“师弟，师父和父皇的意思，是要支援西域突厥，打破他们和大食人之间的平衡，让战火再起。突厥和西域人虽然神勇，但是他们的对手也不缺乏勇气。能够帮助他们短时间增强实力的，只有兵甲。火药武器是断然不能借出去的，那么咱们大唐犀利坚固的兵甲，一样能让他们的实力对比短暂发生改变。咱们大唐只是提供一些物资，就能挑起西边的战火，这就是借刀杀人。”
冷竞恍然大悟，顿时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三年的历练，他也只是掌握了一些军旅常识，对于心计并不如何了解。
父亲和皇帝的对话，给了他很大的启发，原来，想要达成目的，并不是只有硬拼一途。
射了一会儿惊雷箭，李世民忽然觉得没意思，找出几颗惊雷丢起来。他的气力虽然下降了很多，但是还是能比得上寻常的兵士，惊雷刚好在及格线上炸响。
冷锋拿着一颗惊雷仔细打量，现在的惊雷，不再是以前那种平面或者分格的，而是像荔枝一般，表面凸起，颗粒分布均匀。
张仲清凑了过来，笑道：“怎么样？这样的惊雷，杀伤力和杀伤范围绝对够分量吧！”
冷锋点了点头，这样的惊雷，炸裂后会产生更多的碎片，这些细小的碎片不仅伤害大，进入人体后，还不容易取出，可谓是杀人的利器。
叹了一口气，张仲清无奈道：“可惜这样的惊雷实在是耗费人工和时间，我们也只能在库存惊雷壳子保证充足的情况下才敢制作。一颗这样的惊雷炸响，就代表一个普通工匠半日的努力啊。”
听到这话，李世民本来又拿起了一颗惊雷，但是看清惊雷的样式后，他还是放了回去，换了一颗寻常的惊雷。
把手中的惊雷放回原位，看了一眼儿子，冷锋咬着牙对张仲清说：“说个聘礼价吧，我儿子看上你闺女了，正巧狄仁杰的婚礼不远，我想让他们一起成婚。”
张仲清顿时笑了：“好说好说，咱俩本来就是熟识，现在又要成为亲家，聘礼不会跟你多要的，就你家在登州的那一支船队吧，如何？”
冷家在登州确实有一支船队，当初缴获的造船木，换钱也是换了，冷锋思索之下，还是留下，自己组建了一支船队，负责走海路，跟岭南之间流通货物。
点点头，冷锋淡然道：“没问题，但是我得问问，你没事儿盯上我那一支船队干嘛？虽然海运的利润不错，但是还不到让你眼馋的程度吧。”
张仲清嘿嘿笑道：“你错了，我要的不是船队，而是渔民。你那船队的成员大多都是当地的渔民，特别熟悉海域海岛。咱们大唐近海的几处火山口，硫磺的产量虽然依旧，但是纯度却降低了很多。所以，我想让开采的队伍走的再远一点。”
“如果是硫磺的事儿，那你用不着杞人忧天。朕听那个苏我次郎说过，倭国就有很多的火山，实在缺了，大不了让张亮把倭国拿下来。”我爱
一边的李世民听到了两人的话，遇到这种大事，他总忍不住过来插一嘴。
冷锋却摇了摇头：“倭国那蛋大点地方，还用得着攻下来？咱们的海船开到他们的岸边，要什么东西还需要说第二遍吗？”
倭国虽然是岛国，但是现在论海上力量，大唐论第一，第二第三都没人敢认。
“话虽如此，船队我还是要的，当然了，除了船队，你也不能小气了。”
冷锋笑道：“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你啊！”
见冷锋和张仲清很快就确定了亲家的关系，李世民一阵无奈。
早年间，他想过让李治和冷月舞联姻，但是没能成功。嫡亲的女儿，自兕子之后再没有了，至于侧妃生的公主，他还觉得不够格跟冷竞联姻。
推拖来推脱去，想不到到最终他都没能跟冷家联姻。
敲定结亲的事情后，冷锋对另一边的儿子伸出了大拇指。
看到父亲成功，冷竞无比的兴奋，结果一箭射到了断崖之下。
轰！
惊人的爆炸声，连断崖边的护栏护板都一阵摇晃。
李世民在冷锋和张仲清的帮助下才堪堪站稳。
硝烟升起，冷锋震惊道：“这是什么惊雷箭，怎么这么大的威力？”
张仲清也被吓了一跳，转眼一想，随即拍了拍脑袋：“看样子小竞是把箱子底下我们实验的箭矢拿出来了。惊雷司研究部那几个疯子，最近研究出了另一种爆炸物，威力比火药要强，但是极不稳定，储存的时候就很危险。这样的武器，是不够格正式装备到部队的，想不到他们还是制成了箭矢。”
被吓得够呛，但李世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龙颜大悦：“好，很好。能制作出新材料，说明这些人已经能摆脱火药的束缚，向着更强的领域突进了。这是好事，虽然火药武器已经成为大唐的无上神器，但是我们也不能满足于现状，得进步才行。”
问出那几个研究者的姓名后，李世民赏给了他们每人一千金币。
尽管这些人每年的年终奖可能就有几千金币，但是来自皇帝的赏赐，要重要的多。这是对他们努力的一种肯定。
火药武器的研究看起来高大上，但是只有他们才知道自己是如何每天与死神共舞的。
如今得到皇帝的肯定，这让他们顿时觉得埋没姓名，困居惊雷司，也不是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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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王玄策和郑诚
午饭是在惊雷司吃的，席间，冷锋也看到了张仲清那长大了的女儿-张媛。
当初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如今却变得温和知礼，跟以前大相径庭。
只是，从她鞋子上的泥巴来看，估计文静也只是表象。
不管是冷竞还是李泰、李恪，就连狄仁杰也是，似乎都不喜欢文静性格的女子，很希望有一个陪着自己一起疯的妻子。
这不由得让冷锋苦苦思索，到底是因为啥啊。
从惊雷司回来，第二天的朝堂上，冷锋就提出要用大唐军队退换下来的一些兵甲，跟突厥西域人换取一些牛羊，填充京北道新土的畜牧业。
同时，他也说明了这么做的理由。
如今的朝堂，文官不会对武将这一方掩盖想法，武将也不会对文官那边遮掩动机，什么事都是两方一起商量着来。虽然也不乏吵起来的时候，但是真正的冲突，却始终没有过。
而李承乾，也渐渐展露出了身为帝王的威严，就算是一些老臣，他也敢直接指出错误，丝毫不顾及他的面子。
如此清明的朝堂，比之前的朝堂更加团结，效率也更加的高。
寒冬来临，贞观二十三年在除夕雪夜迎来了终结。
本该在这一年去世的李世民，活了下来，贞观年，也得以进入二十四年。
这一年，虽有旱灾，但是却没有产生任何的动乱，虽有出兵，但是国库依旧充盈。如今，再没人怀疑盛世的到来。也只有盛世，才能做到这样，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惧灾荒，敌国咬牙切齿却不敢一战。
大年初一，是拜年的日子。
跟以往不同的是，一大早，冷府的大门前就有成群结队的拜访者。这些人都是朝堂的低级官员，交集上的晚辈，更多的是文院的毕业生。
最初几期的毕业生，很多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取得了非凡的成就，而他们对冷锋自然心怀感恩。
到了这等地位威望，冷锋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一个个的接见。
来拜访的人也知道冷锋的习惯，带来的礼物大多都是一些简单却很走心的东西。
大商人马闯把一盒茶叶放到冷锋身边的桌子上，笑着行礼道：“先生，一别多年，学生见您身体健康就欢喜，这是我自家庄园种的茶叶，是学生亲手炒的，您不要嫌弃。”
冷锋对自己亲自教导过的学生，还是很有印象的：“马闯啊，你小子毕业后还是第一次来拜访，说说，这些年干嘛去了？总不至于专门学炒茶去了吧。”
马闯苦笑道：“真让先生您说准了，学生还真的差点就当炒茶工了。当年毕业后，我就接手了父亲的商队，本想着大刀斧阔的干一场，没想到把家里的老底败了个精光。后来学生镇定思痛之下，又一点点的把家业给积攒了起来。现在，岳州之地，学生在商界还是有点份量的，到了这个地步，学生才有脸面来给您拜年。”
冷锋哈哈大笑：“可以可以，你小子也算有骨气，不过，来先生这里拜年，不是说只有有所成才行。就算你是一个老农，先生也不会嫌弃你的。”
不是所有的文院毕业生都成了精英，其中也不乏一些满腔抱负，却泯然众人的人。文院的所学，不能助人一飞冲天，最多是给了他们一个展翅翱翔的山崖。学好本领，趁着风势的，或许能够一飞冲天，但是，也不缺坠落悬崖的。
坠落后，要是认命，那就再没了展翅的机会，而要是总结经验，未必就不能比早起飞的人飞得高。很显然，马闯就是后者。岳州如今是交通要地，能在那里有所成就，马闯绝不是一般的成功。
后面还有很多等候的人，马闯也不敢耽搁，再次施礼后就走了出去。
接下来是几个趁机混进来的商人子嗣，冷锋只是简单聊了两句，并没跟他们多说什么也没有收他们的重礼。
接连谢绝了几份重礼过后，一大块风干的腊肉放到了冷锋身边的桌子上。
冷锋伸手按了按腊肉，对送礼者微微一笑：“不错啊，你亲自风干的？”
见护国公对一块腊肉这么上心，后面等候的人一阵眩晕。
黑瘦的王玄策咧开嘴，露出白牙：“嘿嘿，学生混迹西域这么久，别的没学好，倒是这腊肉的本事学了个十足十，先生晚上没有宴会的话，不妨炖一锅。”
冷锋哈哈大笑，当年王玄策被调到了西域的新土安抚本地居民，现在看样子已经功成，被调了回来。有草原和西域两份大功劳在，他如今进朝堂，将会直接跻身到前列。
敲敲腊肉，冷锋问道：“西域的日子不好受吧，瞅你黑的，快赶上鄂国公了。”
王玄策苦笑：“何止是不好受啊，那简直是折磨。其中辛苦，一两句话绝对说不全。听说现在文院的毕业生都要写论文，学生也想试试，把这几年的经历写成论文，到时候请先生题字。”
一个成功把西域安抚住，并粗粗构筑新防线的官员，他以此为题，写出来的论文绝对含金量十足。
冷锋当即答应道：“回去写吧，到时候我请莱国公梁国公出山一起给你校正审批！”
王玄策咧嘴一笑，才晃晃悠悠的离开。
又隔了不久，继一块腊肉过后，又有几条咸鱼摆到了桌子上。
商人的子嗣，前来拜访都是唯恐礼物不重，而文院的毕业生，却都是唯恐先生下一顿饭用不上。
不比王玄策白的郑诚对冷锋施礼，笑得很开心。
去年的大旱，登州不仅自给自足，还帮助了临近的几个州城，再加上登州百姓又一次起的万民书，郑诚这是前来京城接受奖赏了。
据小道消息称，许久不问朝政的李世民，都有给郑诚封爵的想法。这一次，再没人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够资格了。
当冷锋问起郑诚今后的打算时，郑诚笑道：“学生不准备进京城当官，登州百姓虽然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可是不远的州府，并没什么大的改善。学生准备调任，不让所有盐碱地得到缓解，绝不离开！”
第945章 宗主国
郑诚的话，声音不大的，但是在他身后排队的好多人都听到了。
如果论功劳的话，现在的郑诚进入长安，肯定很快就能获得重用。但是，他就是这样放弃了向上的机会，选择调任。
冷锋哈哈大笑，用欣赏的眼光看了郑诚一眼。
这个家伙，确实不愧是文院的骄傲。别的毕业生，经过官场的熏陶，从流者众，但是，郑诚却依旧维持着原本的赤子之心。这很难得，非常难得。
继王玄策和郑诚过后，还有一些文院的毕业生过来。虽然他们的起点一样，但是，成就却参差不齐。毕竟，离开文院，他们只能依靠自己。所学的东西虽然让他们与众不同，但是不代表全部。
一整个白天的时间，都用来接待上门拜年的人，等最后一队人离开后，冷锋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不管是作为护国公还是作为当初文院的先生，他都要接受后代学生们的拜访。以前他总是嘲笑房玄龄等人，初一的时候连门都出不来。可是到了他这里，却不比他们的情况轻。
又有人走进来，冷锋苦笑着看过去，却发现是李泰带着孩子过来了。
“师爷，新年吉祥，长命百岁。”
笑呵呵的抱起两个孩子，冷锋找出早就准备好的金锁，给两个孩子戴上。
李泰笑嘻嘻的走进来，道：“师父啊，明年可能又要让您破费了啊！”
冷锋笑道：“看样子冯雨又有了？不错啊，你现在有两个儿子了，再多一个女儿才是最好的。”
两个孩子很重，冷锋也不能一次抱两个了，李泰走过来抱起李科，跟着师父一起去餐厅。
“早些时候父皇母后总是反对我就娶冯雨一个，如今李科李研两个都长大了，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母后他们也不埋怨我了。”
堂堂的魏王，只是娶了一个，这让很多人都大感意外，甚至文院的好多学子都有效仿的意思。
李泰到了，李恪和李承乾也不会太久。
没一会儿，他们就带着家眷抵达。
太子妃苏氏和李茉莉跟着刘淑雯她们一起去了别处，把地方留给男人和孩子们。
李承乾妃嫔不止一个，如今已经有了七个儿子，五个女儿，但是他只是把李继宇给带了过来。
李恪的儿子叫李平安，平安这个名字，蕴含了他和杨妃对这个孩子的祝福，愿他平安长大。
不管来的还是没来的，冷锋都是派出一块金锁。最近冷家的产业中多了一个作坊，专门制作金银首饰，所以冷锋就画图让他们制作了一些，专门作为“压岁钱”使用。
不多时，狄仁杰和武媚也过来了。
初一的晚上，是师徒们固定的聚会时间，没人会缺席。
都落座后，冷锋不由得感慨时间的荏苒。
当初，他还在秦岭练兵的时候，李承乾还只是一个装成熟的小孩子，而如今，他的胡子都已经老长了。
李泰从来不守规矩，第一个动了筷子。
吃起东西，冷锋问李承乾：“宫里今天也是聚会吧，你不在场没问题？”
李承乾笑道：“宫里的聚会，与其说是皇族家人聚会，倒不如说是君臣的聚会，一个个拘谨恭维的让人恶心。反正有父皇在，不愁没有主持的人，我出来也没什么的。”
兄弟姐妹虽然多，但是李承乾也只是看重李泰和李恪两个人而已。
见武媚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东西，李泰忍不住调笑道：“啧，狄仁杰，你未婚妻胃口不好啊，你也不关心一下。”
李泰的一句话，惹得两个人都变成了大红脸。明明都是在工作上雷厉风行的人，但是涉及到感情的问题，却都想情窦初开一样。
李恪也笑了：“我家那口子，自从生了二胎以后就一直没了动静。找孙神医看过了，说是以后都很难生育。狄仁杰，师兄是没法跟你结亲了，但是，你们要是快些，还能跟青雀结亲啊。”
狄仁杰挠挠头：“我们成婚还早着呢，年后还有一段忙碌的时间，得等忙完了才能成婚。”
另一边的冷竞无奈道：“反正我是准备和你一起成婚的，你可不能拖的太久啊！”
调笑的话，就几句，接下来，师徒几人便说起了正事。
李承乾现在只是没有名分，实际上却掌控了皇帝的权力。李泰虽然不问世事，但是他的发明却始终牵动很多人的心。武媚和李恪分别掌控女子学院和武院，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狄仁杰是朝堂年轻一代的俊杰，总能从很刁钻的角度解析朝堂上的问题。
李承乾对狄仁杰的话很看重，仔细的听，甚至跟李恪换了位置，凑到狄仁杰身边详谈。以前总是听师父夸赞狄仁杰有宰相之才，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什么时候他正式的继位，他打定主意要慢慢把狄仁杰提升到宰相的位置上。
看着自己的徒弟们各种交谈，冷锋主动的接过孩子们，看着他们。
如今，新的一代已经有了明显的成就，作为他们的师父，冷锋也稍稍有点自豪感。
这是一个不同于之前的时间线，在这条时间线上，这些人虽然与之前的路大相径庭，却依旧在大唐的舞台上，展现了自己的光辉。
虽然已经快要成为皇帝，但是李承乾丝毫没有架子，依旧是以大师兄的身份跟师弟师妹们说话。吃饭的时候聊天，总会让人胃口大好，一桌的菜肴，几乎没剩下多少。
苏氏李氏等把孩子带走，现在已经是半夜，看样子难免要留宿了。
师徒几人转移聊天的场合，进了客厅。
李承乾笑呵呵的说：“新罗百济那边的战斗早就结束，如果不是为了威慑隔海相望的倭国，他们早就撤兵回来了。父皇有意再开多国的竞技比赛，你们猜猜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难得的坐到了武媚旁边，听到师兄的话，当即回复道：“我猜，陛下这是准备确定咱们大唐的宗主国身份吧。当初，咱们万国来朝，可是举世攻唐之后，他们甚至都不敢往大唐派遣使节，生怕大唐依旧没有熄火。可是，咱们大唐到底要确定宗主国的身份的。”
第946章 最好的祭奠
“宗主国的身份啊，咱们大唐，终于也达到这样的程度了。当初那群蛮子给父皇的‘天可汗’封号，更多的是拍马屁。而如今，咱们大唐才是真正的天可汗身份，虽然不至于一句话就让他们乖乖投降，但是，我相信也没有多少国家敢不听咱们大唐的话。”
依靠在沙发上，李承乾如此感慨。
别人只看到了大唐的强盛，为生在这个年代而庆幸。而他，却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压力。
作为皇位的继承人，他不得不承认父皇留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强爷胜祖，说的简单，可是大唐已经强盛到这样的程度，固然有一些瑕疵，但是都微不足道。他想要在功绩上比肩父皇，总觉得浑身无力。
太难了！
李泰看出了皇兄的颓废，忍不住安慰道：“皇兄，你大可不必这么气馁。大不了，等电力我研究成以后，就去惊雷司帮张仲清他们，等咱们大唐的武力再上一个境界，到时候大不了打到天尽头去！”
李恪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就如同师父说的那样，现在的大唐已经“虚胖”了，今后，恐怕很难会因为领土的问题再扩张土地了。
几百年间，大唐的百姓能够做到现有土地的“千里有鸡鸣”就很不错了。
冷锋笑道：“别总想着超越你父皇，累不累？作为继承者，只要你能维持盛世，就是成功。在此基础上，不管有什么进步，都是功绩。百姓们不会在意皇帝又灭掉了多少国家，只会在意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过好了。贞观朝，已经勉强做到让天下百姓不再挨饿，承乾，只要在你当皇帝的期间，大唐的教育医疗能遍布天下，谁敢说你的功绩不如你父皇？”
李承乾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看向狄仁杰，李承乾笑了笑，道：“怀英，你可得快点啊，你和师妹的新婚礼物，师兄可是一早准备好了....”
一年一度的师徒固定聚会，最终以狄仁杰和武媚的脸红结束。
正月，本来是所有人都怠惰在家，最难得的休息时间，可是，不靠谱的袁天罡，却偏偏定了正月十二的日子。
正月十二，狄仁杰与武媚，冷竞与张媛，四人成婚。
正常情况下，徒弟儿子成婚，冷锋自然是要欣喜若狂的。但是，尽管是大喜的日子，他还是很难真的开心起来。
至于原因，则是李二牛等人回来了。
这一次对新罗百济的战争，最终以大唐完胜收场。两国的政权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按照大唐的安排，渡海进入倭国厮杀，争夺一点存身之地。
李二牛等人只是作为“炮手”的身份参与到战争中，所以全员归来。
他们的归来，同时也代表对龙牙军阵亡众人的正式祭奠，要开始了。
天下庄园再往山里走一段路，就是冷锋在程咬金等人的劝说下提前准备好的墓园。
这里，今后将会是冷家的墓地，同时也是追随冷家的家臣家将的墓地。
许冰等人，虽然属于百骑司，但是他们却也被埋在这里。
没有多大的规模，就是幸存的这些人。不止冷锋李二牛等人，连老王爷李孝恭也带着旧部过来参加。在征求冷锋的同意后，李孝恭把自己的旧部也葬在了不远的一片墓园。这些年来，他也没有正式过来祭奠。
一坛坛放到外面会被抢破头的美酒，摆放在墓碑前。
此时，就算是李二牛这样的汉子，都红了眼睛。
战场，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地方。当初高昌的战场，实力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就算有坚固的城池，犀利的武器，也没法抵挡敌人的人海战术。
或许，每一个龙牙军的成员，都是以一敌十的精英。但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他们也无可奈何。
走到许冰的墓碑前，二狗子说：“老大啊，其实，我很早就知道许冰是百骑司的人，我问他了，他也没有狡辩。甚至啊，就连一些报告，都是他和我一起看过后才交上去的。嘿嘿，张文儿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其实最早‘背叛’百骑司的，其实是许冰。”
走到许冰的墓前，冷锋端起酒坛，把酒洒在墓碑前的土地上。
来自于何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许冰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排斥在集体之外，不管是什么战斗，他都没想过保护己身。就连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要射杀掉敌人的长老，借此提升士气。
一个一个墓碑走过，将墓碑上面的名字跟回忆结合起来。明明战斗已经过去了几年，可是，这些人的面孔在回忆里依旧是清晰的。
在一个名为“张二驴”的墓碑前，二狗子先冷锋一步，拿起了酒坛，用嘴咬掉封口，洒在墓碑前。直到今天，他仍旧记得这个不顾危险，在战场上拆解惊雷，燃烧火药帮他止血的蠢货。本来在战场上断去一臂，他是必死的，可是就是因为这个不怕死的蠢货，他才能活下来。
明明训练的时候，说好了不能因为队友的生命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啊！
“蠢货！”
骂了一声，二狗子却哭了出来。
众人没有打搅二狗子，正如同没有打扰在李三牛墓前的李二牛那样。
走过所有的墓碑，冷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不是军人，但是亲手培养起龙牙军后，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独来独往、冷血的人了。
龙牙军这边的祭奠，李孝恭是全程观礼的，等祭奠完成过后，冷锋也跟着李孝恭去了远处的龙鳞军墓地。
龙鳞军墓地第一个就是耿雨泽，站在耿雨泽的墓碑前，李孝恭叹了一口气：“冷锋，你知道吗？对于龙牙军，耿雨泽是最不服软，却也是最钦佩的一个。如果他能活下来，可比你们武院毕业的那群崽子强多了。”
冷锋并不反驳，耿雨泽虽然个性好争，但是他确实被李孝恭当继承人培养的。一个沙场老将用战火全力培养的人，其心，不是武院那些温室花朵能比拟的。
用不着纸钱，用不着念经超度，回忆每一个人，洒上一坛酒，就是最好的祭奠。
第947章 疯魔的宴会
祭祀老兄弟过后，冷锋才感觉，心头自从前几年开始积蓄的一口怨气全部化解了。
李孝恭也是一样，进墓地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但是出来的时候，却变成了满身轻松。
“兄弟们的孩子，都要关照一下。不管他们能不能成才，至少保他们一世平安。这，就是咱们能给兄弟们做的事儿了！”
二狗子几人都点点头，事实上不用老大特意吩咐，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漫步下山，李孝恭对冷锋说：“新罗那边，估计耽搁不了太长时间。两国的主力力量都去倭国求生了，留下来的都是舍不得离开故土的老弱。等大军归来，估计陛下就要退位了。”
冷锋大吃一惊，李世民只跟他说过退位的想法，想不到李孝恭也猜了出来。
见冷锋吃惊，李孝恭笑了：“陛下是我的堂弟，我跟他一起征战这么多年，对他太了解了。如果他不是想着退位，是断然不可能把权力交给承乾的，哪怕承乾是他的亲儿子也不行。”
冷锋点点头，却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什么。退位的事情，最好不要宣传的太广。这不是怕有人起心思，而是....
冷锋希望史书记录的时候，能好看一点。
一个皇帝有觉悟、主动的退位，比被人劝着或者逼着退位要好看多了。
大唐的朝堂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因为冷锋和颜相时的约定，大的冲突始终没有发生。太子勤勉，百官和睦，百姓安定，所谓的盛世，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贞观二十四年四月二十这一天，远征新罗百济的军队归来。长安只是热闹一天过后，就沉寂了下去，百姓们不再为战事操心。如今的大唐百战百胜，新罗？百济？没听说过的地方，想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与其关心边事，倒不如关心关心农闲的时候去哪个工坊做工。
五月一，当百官照常上朝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一直高座龙椅上的又换成了皇帝，而太子则规规矩矩的站在下面。
照常的朝会，如今天下安定，几乎没什么事情需要皇帝操心，而需要皇帝操心的事情，官员们也没资格参与其中。
不到午时，事情就被处理一空。
再三询问过后，李世民开口了：“朕最近觉得心烦气躁，只要骑马出去溜一圈儿，就会缓解很多，想来是在宫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去年的秋猎，朕没有召开，现在想补上，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魏征的接班人蒋毅站了出来：“陛下，此时正是禾苗刚出，物产不高的季节，山里的野兽，在这个时候缺少吃的，总有祸害庄稼的，百姓苦不堪言。您要是去打猎，兴师动众之下必定会惊扰山里的野兽出山，对耕作不利。
另外，寒冬刚过，野兽正是躯体干瘦的时候，没什么油水，不如秋猎的时候膘厚。故此，微臣请陛下三思而后行。”
蒋毅是个文邹邹的年轻人，虽然继承了魏征的脾气，但是他跟魏征还是有点差别，至少他会把理由先讲清楚，至于魏征，虽然也是讲道理，但是不知道为何总是带着一股子火药味。
对上蒋毅，李世民就轻松多了。
拿起一本奏折，李世民道：“这是长安周边几个县的县令奏折，秦岭野兽出山是事实，如果会惊扰野兽祸害庄稼，朕必定不会去打猎。只是，这几个县的奏折表明，民力驱逐野兽，收效甚微，请朝廷出动一些军队驱赶野兽。朕也担心民生，所以准了这个奏折。既然军队注定要出动，那么朕趁机去打猎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蒋毅点点头，很干脆的回到了原位。
没人再阻拦，李世民便开始降旨传唤已经退休的官员，连魏征这个他最不愿意见的人都在传唤之列。
坐在武将一侧首位的冷锋微微一笑，猜到了李世民的意思。
这是他退位前最后的一次任性，最后一次狂欢。相比较在皇宫里举行大宴，还是打猎要热闹一点。
房玄龄、杜如晦、李靖、程咬金....一个个的贞观老臣都被传唤，不管是忙着印书的房玄龄杜如晦，还是在家里咳嗽的起不来的魏征，都欣然答应。
他们也知道，这是属于贞观朝的臣子，最后一次君臣聚会了。
新成立的龙牙卫、左武卫、依旧保持建制的玄甲军，浩浩荡荡的五万军队护送着皇帝和老臣们进了秦岭。而现在在朝堂任职的臣子，却被留在了原地，大眼瞪小眼。
进入秦岭，李世民偏过头，不满的对冷锋说：“这是我们的玩乐，你一个还在朝堂上的凑过来干嘛！”
冷锋笑了笑，并不尴尬：“等过几天，我也要退休了，我一个退休在即的人，凭什么不能过来？”
李孝恭哈哈大笑：“来得好，听说护国公箭术不减当年，老夫也觉得自己没有彻底废掉，过后比一比！”
军队彻底进入秦岭，武将们带着部队开始拉成长线向内逼迫野兽们迁徙，还有一阵阵的惊雷爆炸声响起。
驱赶野兽，没有比惊雷更适合的东西了，这里使用的惊雷，都是惊雷司配置错误的火药制成的残次品，废物利用之下，还免去了销毁的工作。
武将捕猎，文臣扎营，准备宴会。都知道皇帝的心思，众人没有吝啬的，几乎将家里压箱底的好酒都带了出来。
到了夜里，老将军们固态萌发，拼酒拼的热烈，实在热烈了，还有脱掉衣甲，提刀上马比划的。文臣们凑在一起跟房玄龄研究新书的事情，聊到兴起，杯筹交错，喝的不比武将们少多少。
在一边喝茶的冷锋，被李世民绑了过来，两坛酒下肚，各种各样的游戏便玩了起来。
最外围的侍卫侍女，除了搬酒外，没人敢凑过去，也没人敢上前劝停。
这是一场狂欢，是一个年代的落幕。
这是一场酒宴，同时也是一种送别。
“明月几时有，聚会要一宿，将军白了头，宰相喝杯酒。”
喝来喝去，冷锋也喝多了，念着无意义的诗，提着杯子就往房玄龄那边凑。
喝到最后，文臣武将不再分群，而是聚到了一起。
李世民自然是被灌的重点对象，摇晃之下，一肚子的酒肉就喷到了尉迟恭身上。
尉迟恭哪管皇帝不皇帝的，撸起袖子就要摔跤。
君臣角力，结果双双摔倒，打起了呼噜。
喝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笑到最后的是谁。就连病中的魏征，还毫不顾忌的大醉了一场。
这是一种怀念，也是一种庆祝。大唐在贞观朝，终究是演变成了盛世。能亲手建立起这样一个盛世，他们既自豪又不舍。
第948章 禅位
再歇斯底里的狂欢，也有结束的时候。第二天，所有人都被送回家中。而龙牙卫则被留在秦岭，继续猎杀、恐吓野兽。
单纯的惊吓，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杀掉一些，才能保证百姓的安定。
贞观二十四年五月五日，黄道吉日，朱雀街前，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只因为今天皇帝要禅位了。
老一辈的人，领着儿孙，站在街上，给他们讲解这一位皇帝的功绩。
百姓们眼中的功绩很简单，就是这个皇帝让百姓们吃饱了饭，不至于饿死而已。
这个功绩很简单，却也很难。新一代的孩子或许不知道冻饿是什么，但是老一辈的人，经历过那个人不如草芥的年代，尤其知道这样的盛世是多么的难得，这样的一个皇帝是多么难得。
皇宫内，一片庄严肃穆。广场左侧，是贞观退休的老臣们，就连病入膏肓的几个，也坐着轮椅赶来参加。广场右侧，是如今朝堂在任的官员们。
两边大队伍的最前端，冷锋和颜相时一左一右，单独站立，二人中间夹着的，是太子李承乾。
文院的院长白林，有幸被选为礼官，主持今天的禅让大典。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祭坛上的时候，白林伸出双手，拿起粗如手臂的香柱，在一边的炭火堆点燃后交给了李世民。
“时辰已到，上香！”
三根巨香，被李世民插到了大鼎内。今天祭祀的，不是苍天，不是后土，而是尧舜。
香烟袅袅升起，也牵动了低头肃穆的朝臣抬头。
“拜！”
李世民走到香案前，弯腰拱手，与皇帝一起的，文武百官一起下跪，就连那几个病重的，也在家人的帮助下跪倒。
“礼毕！”
等所有人都起身后，白林展开一张长长的卷轴，轻咳一声后开始读起来：
“自炀帝殇，已三十年矣。隋末乱世，人命草芥，狼烟四起，将士战死弟兄之手，孤寡陈尸荒野之上，哀莫何甚。幸高祖起兵，平定中原，天下一统。此间，朕征战不休，为战火平，虽疲但甘....
贞观至此已二十又四年矣，朕虽有励精图治，延续盛世之心，奈何体弱矣。太子承乾，年幼师从护国公，获益匪浅，恭谨谦和，为难得之储君。朕病久矣，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亦为日已久。念高祖之举措，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承乾，一依尧、舜之旧事。钦矣。”
读完，白林走至阶下，拜道：“自尧舜以来，禅位者众，然，未曾有陛下这般的。臣惶恐，欲代天下万民，拜谢陛下之举。”
阶下的文武百官，也再一次拜倒。跟随拜倒的，还有周围的侍卫、宫女、宦官。这股跪拜的风潮自祭坛而起，一直弥漫到整个皇宫，甚至穿过宫墙，影响了宫外的百姓，影响了长安形形色色的人。
不管是正在工作的工人，还是洽谈货款的商人，都跟随着，朝皇宫的方向跪倒。
他们都知道，今天过后，那个带领他们进入盛世的皇帝，要退位了，虽然不舍，但是作为平民，他们也只能接受。
长安的一角，是五姓最后的别院。随着他们地位的陨落，他们居住的位置也从太平坊等一直迁移到了长安的边角。
当风潮弥漫而来之时，五姓的族人们，也在老族长的带领下拜倒在地。
虽然这个皇帝一手终结了他们五姓的威望地位，但是，作为文人，还是钻研古文的文人，他们又不得不佩服这个皇帝的所作所为。
禅位，一个被憋屈怨恨玷污了的、久远的词汇，终于在这一天恢复了它本来的意思。
祭坛高处的李世民笑了，看着大鼎里燃烧着的香，他轻笑，咧嘴笑，直至狂笑。
“朕虽非李氏之祖，却要定下规矩。禅位之举，不得自朕而终，大唐今后之君，自感身体不适者，不得贪恋皇位，宜早日禅让新君。违背者，神鬼弃之！”
白林激动，又一次带领众人拜倒。
一代皇帝的禅让，是没什么用处的。只有让禅让成为永例，才能让很多的纷争消弭于无形之中。
脱掉龙袍，摘掉冕旒，露出里面早就穿好的外衣，李世民大笑着走下祭坛，拍拍李承乾的肩膀，穿过百官，走向马车。
李承乾眼里含泪水，并没有急着去穿祭坛上面的龙袍，而是跪倒在地，直到李世民上了马车。
扶起李承乾，冷锋笑道：“别在这瞎感动，你父皇为了你，在身体稍恙的时候就禅位了。作为儿子，你能做到的，就是继承下去！”
李承乾抓住师父的手，急切道：“师父，刚刚我就想问了，您为什么要站到退休百官的一边？难道您也要退休？”
冷锋点了点头，抢在李承乾挽留之前说：“能帮你的，师父都已经帮了。文院毕业的才子，就像过江之鲤一般。能够辅佐你的，就在其中，怎么挑选，怎么提拔，都是你要自己学会的。再说，你看看房玄龄他们，一大把年纪了才退休，想骑马跟着打猎，都差点掉下来摔个半死。你师父我要趁着现在还能骑马，到处游玩一下。作为弟子，你应该支持才是！”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是那个需要师父支招的小孩子了。
推开李承乾，冷锋笑着对颜相时拱手，同时，在他身后那些已经退休的官员，也对着当今在任的官员们拱手。
颜相时看着比自己年轻很多很多的冷锋，只能苦笑，带领着身后官员们拱手鞠躬。跟冷锋他们不同的是，他们都要弯腰近地。
李承乾也对着另一边拱手。
礼毕，李孝恭李靖等人凑过来，揽着冷锋的肩膀大笑。
任由他们架着，冷锋也跟随着一群花白胡子的老头一起，跟在李世民的马车后面，出了宫门。
老一代的人，用血泪汗水建设出了前无古人的盛世。而今，全部交给了新一代的人继承。
李承乾依旧没有去穿龙袍，而是穿着自己的太子袍，带领百官相送。
李世民的马车出宫不是做样子，他已经在天下庄园最里面盖好了一座行宫。困居皇宫多年，如今终于禅位，他是一点也不想再住在里面。
而冷锋也很无奈，之前李世民建行宫的时候只说天下庄园是个不亚于九成宫的避暑胜地，不想这家伙是给退休后做准备的。
跟随李世民的御辇出宫的，还有皇后的銮驾，李世民退位，也代表了她的离开。。
朱雀街外，百姓们人山人海。可是看到皇帝的御辇，他们还是让开了一条通坦的路。并自发的跟在禁军身后，送皇帝出长安。
至此，贞观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