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开工
一个陪着治下百姓度过虏疮噩梦的官员，不管他做了多少，都能收获百姓的拥戴。
在酒精池子里好好的洗了一遍，当进入石灰水池子的时候，李世民问道：“刘荣，铸州事件过去后，朝廷恐怕会有赏赐下来。这次灾难，你作为地方官没有逃避，还处处做了合适的举措，估计要升个两三级。”
石灰水里比酒精池子还难受，刘荣本来正龇牙咧嘴，听到太上皇的话急忙恢复正常神色，拱拱手道：“烦劳太上皇挂念，微臣感激不尽，只是，您也看到了，微臣容貌尽毁，连升两三级，就要调任。只是，离开铸州城，这脸皮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所以，微臣斗胆请太上皇做主，让微臣留在铸州，只有在铸州，微臣才能活的轻松自在。”
虏疮过后的麻子脸，不管到哪里都让人恐惧。
虽然进成太上皇后不能再干涉朝政，但是李世民还是答应了下来。为这个尽忠职守的官员破例，不算什么。
当用柳枝水清洗完身体后，几人面对眼前的场景，只能苦笑。
病愈出城的，总共有六千多人，如今他们都匍匐在地，行五体投地大礼，只有那两个孩子跪着，只因为他们捧着衣服。
这样的场景可不多见，就算是看别人下跪看习惯的李世民，都笑得舒心。
就算没有那些公告，没有送饭官员的唠叨，百姓们也知道朝廷对他们的付出。自古以来，信任和爱戴都不是没缘由出现的。只有真的把百姓当成百姓对待的朝廷，才能长治久安。
伸手怼怼冷锋，李世民站到了李泰身后，打定主意不全-裸出镜。
冷锋没有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世人都说，能让百姓吃饱饭，让外敌闻风丧胆的朝代，就是盛世。我觉得这么说有点敷衍，按我的看法，只有人命不再是草芥，天下各地团结一心的朝代，才是盛世。朝廷这次派军过来，你们不必感激，因为你们都是大唐的百姓，朝廷如何的爱惜都不为过。
但是啊，商人勋贵等人，你们必须要感激。我出长安的时候，三万军队，都不能把物资全部运过来。这些物资，可都是商人勋贵，甚至是长安百姓捐出来的，不求回报，甚至连名字都没记上。虽然他们不求回报，你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虏疮的可怕，你们都经历过。当初刺史刘荣下令封锁铸州，你们不要恨他，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其它地方的安全。虏疮要是流出铸州，那才是最可怕的场景。现在你们虽然痊愈了，但是我还是不敢打包票的说你们就一定没事儿了。虏疮的引子在人身上最多留存一年半，从现在开始的一年半，我会带着你们去开凿运河。等这个时间过去了，引子没了，你们才能回家跟家人团聚，懂了嘛？”
百姓们都站起身，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接过两个孩子捧着的衣服，冷锋慢慢的穿戴起来。
不是什么华贵的衣服，而是耐穿的麻衣，接下来要到运河那里工作，穿的再好也没用处。
等所有人穿戴完毕后，一根八牛弩的火箭就射进了铸州城。随着几声闷响，滔天的火焰就烧了起来。
看着被大火吞噬的铸州城，不少百姓都跪倒在地嚎哭。
感染虏疮的一般都是一家子，城内的生离死别，是普遍现象。
刘荣一样满眼泪水，别的百姓都有家人死在城里，他又如何没有。高堂老父才享受了两年好日子，就被虏疮这个恶魔夺走了生命。
毁掉一个州城，也是无奈之举。尽管一年半之后这里就能进人，但是虏疮在百姓心里实在是太恐怖了，不经历一场大火的洗礼，这个州城绝对会被闲话给冲击的萧条万分。
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众人也就在城外围观了一天一夜。
当火光逐渐变得看不见，只剩下浓烟后，刘荣带队朝运河开凿的地方赶去。
用不着张贴告示，沿途不断的有外地病愈的百姓加入队伍中。明明是去劳作加关禁闭，却没人躲着。
开凿运河，仅仅只是四个字，但是只有到现场之后，才能明白这是个怎么样的工程。
三百多米宽，十米深的沟，需要全靠锄头铁锹扁担对付。
一个斜披上，最上面的人挖土，往下扔，下面的人挖浮土装到筐子里，在把石块塞到最上面，剩下的就是用扁担把土挑到远处。
最原始的工作方式，只是围观就让人产生一种无力感，关键百姓们却丝毫不以为意，挖土的笑，挑土的也笑。没人觉得这是义务劳作，也没人觉得自己是在关禁闭，都觉得是在做应该的事儿。
李世民没有当大爷，反而拿了一把铁锹，加入其中，李泰见父皇干活，只能跟随。
晚上，伙食跟城里的时候一般无二，让病愈的百姓又是一阵瞎感动。
李泰的手上起了好几个手泡，疼的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因为只要叫出声就会被李世民踹一脚。
“都是娇贵命，当初朕带领一千将士过冬，比这凄惨百倍。那个时候除了铁甲，里面就一层麻衣，浑身都是冻疮，不还是取得了胜利？”
百姓们最喜欢听太上皇吹牛，吃饭的时候总是凑到附近听李世民讲故事。当然，他们还是不能靠的太近，李世民虽然在劳作，但是身边却一直不缺护卫。
一个太上皇给百姓们讲军旅故事，再加上讲到精彩处全民打摆子，就像邪-教聚会。
“师父啊，这样下去咱们一年半也不能达到目标，纯手工的劳作，实在太费力气了。”
知道李泰迟早会有想法，冷锋便问：“那你想个快捷的法子呗？出师多年，你不能到了这个时候还事事找师父啊。”
得到了师父的允许，第二天李泰果断的丢掉铁锹，揪了几个士兵和当过木匠的百姓就钻进了林子。
没几天，木制的独轮车就取代了扁担。当朝廷送来的钢铁到位后，独轮车全被劈掉烧火，一个小型的铁轨便铺设到了工地上。
第965章 运河开通
朝廷的补给依旧如故，当李承乾得知师父和父亲在开凿运河，毫不犹豫的就送来了一批火药和汽油。
自从举世攻唐结束后，惊雷司悠闲了好几年。虽然火药用来开山裂石威力非凡，但是，将火药应用于民生的建议，朝堂上根本不通过。
全朝堂的官员都反对的情况下，哪怕皇帝想要一意孤行，也得慎重慎重再慎重。而慎重的结果，一般都是从众。
这一次不同，因为龙牙卫在，太上皇在，护国公在，所以动用火药不算什么大事。
当引信点燃后，点火的士兵就抱头鼠窜。
没多久，运河的工地就传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尘土扬起，石块四处飞溅。
看着被炸开的土地，李泰忍不住说：“用火药武器开山裂石，比锤子铁锹要快多了，那些朝臣干嘛不同意把火药用于工程？”
直到尘埃落定，李世民的护卫才允许太上皇出来。
拍拍李泰的脑袋，李世民道：“火药用于工程确实省力，但是，如果有别有用心之人得到了，对大唐的治安来说反而是坏事。力量自古以来就应该被皇家集中，更不要说火药了。一旦火药泛滥，到时候咱们就算已经埋在地下，恐怕都能闻到硝烟味。”
对于李世民的话，除了力量被皇家集中那句话以外，冷锋觉得都没毛病。
火药不可怕，可怕的还是人心。天下为何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统治者的腐败是一个原因，一些人不甘平凡，想吼一嗓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是一个原因。
拍拍李泰的肩膀，冷锋指着被炸开的工地说：“别心急，这样的日子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你没见过惊雷司最新实验的东西，就我看来，他们走的路不歪，用不了多长时间，惊雷司出产的武器威力就会上一个层次。等火药的威力对比新武器望尘莫及的时候，火药就能用于工程了。”
有火药武器在，铸州的运河工程进度飞快。
工地有三个大头在，刘荣理所应当的放了权，开始统计这次虏疮受灾的规模。
尽管有准备没，当最终结果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险些痛苦出声。
一场虏疮，让铸州千疮百孔，四成的死亡比例，让他险些崩溃。
看到结果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心痛。但是大灾过后，沉迷于过去是没用的，总要想着怎么恢复。
铸州城里幸存下来一批人的消息传遍铸州，但是，没人敢离近了看，生怕被虏疮病人传染。
铸州依旧封锁，运河依旧在开挖。
两个月过去了，铸州内再没有一例新增病人。
三个月过去了，正巡查工地的冷锋，忽然发现工地上多了几个民工。
开挖运河的是铸州城内的幸存百姓和军队，士兵很好辨认，幸存的百姓也很辨认，那这几个面目白净的民工是哪来的？
下工的时候，伙房开始分食物，但是那几个多出来的民工却扛着锄头往外走。
好奇的冷锋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虽然同样是一身麻衣，但是看眼前人的金冠，就知道是大人物。所以几个民工都态度恭敬，弯腰行礼。
看看他们被汗水浸透的衣衫，冷锋问道：“你们几个是周边庄子的百姓吧，为什么不在家里躲着，到工地来了？”
一个庄稼汉答道：“官老爷，铸州城的事儿俺们都知道了，朝廷开恩啊，不仅来铸州治病，还帮着俺们开运河。当初刺史老爷说过，运河开通后，铸州就不这么穷了，百姓们也能过上好日子。这开凿运河是俺们的活计，朝廷的官军来帮忙，俺们总不能在一边看着不是？虏疮在的时候，躲躲也就躲躲了，如今都三个月不见有人犯病，应该就没事儿了。闲着也是闲着，俺们就过来搭把手。”
不等冷锋跟他们说虏疮病毒的存活期，孙思邈就走了过来：“你们别急，先在工地住一段时间再回家。工地上管饭，还有住处，你们出了力，吃住也没什么。”
看着几个农民咧着嘴被医学院的学生带回工地，冷锋皱眉道：“老孙，我跟你讲过其中的道理，你怎么还劝他们留下？”
孙思邈也是一身汗水，干脆坐到地上，说：“老道觉得，两个月没有新增，已经说明没事儿了。铸州雨水多，就算有一些残留在地表的病毒，也消失不见了。这几个农民来工地干了一天活儿，如果感染了虏疮，回去就要传染全庄子。但要是没有，咱们就不用防贼一样的对待自己了。”
没想到老孙考虑的这么周全，冷锋叹息道：“没办法，虏疮对大唐来说太可怕，我不吝于用时间确保虏疮的消失。不过既然您想试试，那就试试吧。”
工地的活儿很多，最是耗费力气，但是工地的待遇也很好，别说饭管饱，就是肉也是两天一顿。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那几个新加入的老农并没有犯病的迹象。
有了几个，就有十几个。
工地并不拒绝有人加入，所以周边庄子的百姓都战胜了恐惧，拎着锄头加入了工程。
一千，两千。
当差不多有一万百姓加入的时候，后勤官不得不报告上官，物资又不够了。
有了这么多百姓的加入，工程的进度又一次飞跃。
一年的时间，运河最后一段就被火药炸开，汹涌的河水涌进了沟道。
看到运河开通，两岸的百姓都齐齐欢呼起来。
刘荣泪流满面，转过头对李世民说：“太上皇，运河开通了，铸州总能慢慢富裕起来的。”
另一边，冷锋正接受着老孙的白眼。
事实证明，用不着满一年半，虏疮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就没法讲道理，没有先进检验设备的大唐，冷锋觉得自己能依靠的只有时间。
只有时间才能让危险降低到零。
不过既然老道证明了虏疮的消失，那么就不用硬撑最后的半年了。
运河已经开通，铸州慢慢的就能借助河运，改善民生。
一场虏疮给这片大地造成了恐怖的伤口，但是随着时间，这个伤口终究会慢慢的愈合。
第966章 败家子
危险排除了，运河开通了。
铸州的事件就算结束了，不用再等半年，冷锋和孙思邈的意见统一后，军队就要班师回朝。
踏上归程的这一天，铸州的百姓自发的结队，跟随在军队后面相送，一直送到峰州边界。
界碑处，冷锋勒住马，看向刘荣：“小子，你真的决定留在铸州了？”
铸州大灾，刘荣不仅有应对得当的功劳，还有舍身取义的举措，对于他的封赏，朝堂上都吵炸锅了。李世民当初留下的“非军功不得爵”，不是无法逾越的高山，而是给文官留下了一条小道。
刘荣这样的功劳，足够走上这条小道。所以，在刘荣自求留在铸州的情况下，李承乾很大度的给了他一个男爵的爵位。等他嗝屁后，这个爵位不会消失，还能传给他的儿子一次。
刘荣对冷锋拱拱手：“先生，学生知道您的栽培之意，但是学生自己走不出面目这个心障。更何况，铸州百姓没了四成，这是大灾难，学生只求留在刺史这个位置上，让铸州恢复过来，更有所发展。老父葬在铸州，学生就打算在铸州安家了。至于光耀门楣，嘿嘿，学生准备过一段时间就成亲。”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既然刘荣选择了把上进的希望交给下一代，冷锋也没什么好说的。
调转马头，在刘荣的恭送下，冷锋带着军队进入了峰州。
铸州的事情，在短短的一年里传的很广。大军路过的区域，总有百姓远远的施礼。
这一次朝廷的决定，算是彻彻底底的收获了百姓的爱戴。
一个不让百姓饿肚子的朝廷，百姓们就不会造反。而一个看重百姓的生死，关心百姓生活的朝廷，它的地位就是铁打的。大唐传承万世，并不是一句笑话。
军队回朝，除了冷锋和李世民外，都有封赏。
李世民没有封赏，因为他是太上皇，哪有儿子赏老子的道理？
冷锋没有封赏，因为他已经退休了，这一次只能算是短暂的出山。
李泰的封地多了五个州，全部加起来达到了三十五个。三十五个州的封地，绝对堪称恐怖。但是，事实上李泰从没有管理这些封地，他的封地都是交给李承乾管理的。如果不是没有正经的收入来源，李泰甚至连封地都不想要。
孙思邈是出家人，所以赏赐只有金币。
五万金币，这是朝廷给孙思邈，或者说给医学院的赏赐。
老孙的医学院收入虽然很高，但是开分院耗费巨大，五万金币的加入，能短暂的给分院的开设打一针强心剂。
回到家，冷锋就头大如斗。
刘淑雯在哭，小彩也在哭，连小闺女也跟着哇哇的哭。
虏疮太过恐怖，所以冷锋没跟家里说，就是调走了一大队影卫。直到两个月后，她们才知道夫君不是去了高昌没回来，而是连家都没回，就去了铸州。
“好了啊，多大点事儿？我就不怕虏疮，最坏的情况是铸州土地上就剩下我一个活人....”
好不容易才把三个祖宗哄好，揭开冷睿和冷月颖的袖子，冷锋满意的点了点头。两个孩子都接种了牛痘，这样才让人放心。
圣人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毁伤”，在安全面前，就苍白无力的很。
离家一年多，变化的不只是庭院的摆设。当刘氏大着肚子来请安的时候，冷锋才悚然一惊，自己就快当爷爷了。
在这个早婚早育的大唐，男子十三四就结婚，三十不到就当爷爷都是寻常事。像冷锋这样四十多当爷爷的，一般都会打上“老来得孙”的标志。
家里的事情已经全部交给冷竞处理，没了工作，也不再是家主的情况下，冷锋才算是一身轻松。
文院已经走上了正轨，惊雷司已经超出了预期，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的冷锋，才能一门心思的帮徒弟研究发电机。
李世民也没什么事儿可做，所以除了四处闲逛外，就是跟冷锋和李泰一起实验。
发电机产电是产电了，但是要想让电流稳定下来，却需要更多的精力。
灰头土脸的走出实验室，李泰苦笑着对老爹说：“就是这个样子，研究其实就是在失败的基础上不断升高，直至摘到成功，父皇您要是觉得无聊，用不着旁观。”
坐到休息室的椅子上，喝了一杯茶，李世民拍拍李泰的肩膀笑着说：“现在父皇才知道你才是最辛苦的一个，不过在这里熬时间，比看歌舞有意思的多。至于打牌，啧啧啧，知节他们打牌就像打架一样，朕还是少往前凑合了。”
说完李泰，李世民又看向冷锋：“你今年才四十六，难道真的准备退休？”
冷锋无奈的一笑：“不退休还能怎么办？现在朝堂里四成人都是当初文院出去的，我就算说错了，他们也得想想再反驳。不管在什么位置，我这个权臣都是朝堂的异类。冷家用不着权倾朝野，只要差不多就行。”
“是这个道理，可是朕觉得你们家还缺点东西，别的家族都有一两个纨绔败坏门风，你家冷竞已经是兵部左侍郎，就算了，你不打算让冷睿当个败家子？”
这样的话，李世民大概也只会跟冷锋说。如果是别的家族，他只会等着他们的野心膨胀，然后一击而碎。
大家族不仅需要充门脸的，也需要败坏门风的，一个全都积极向上的家族，不仅会召来皇族的警惕，还会招来别的家族的冷眼。
知道李世民是在关心冷家，冷锋叹了一口气：“既然你开口了，我回去就跟冷睿说一声。这小子比他大哥聪明的多，现在就已经把初级学堂的知识掌握的差不多了。在够年龄去文院之前，有的是时间让他胡来。等他毕业了，冷家也就该分家了。”
知道李世民不单单是在出主意，还是在警告。。
作为大唐首富的冷家，其实已经超出其它家族很高一截了。他还在的时候，能够庇佑冷家的繁荣，因为不管是李承乾还是李世民，都知道他志不在皇位。
但要是等李承乾也退位了，冷家绝对会成为大唐最出头的椽子。
第967章 最大的纨绔
且不管李世民说的话是为了提醒还是警告，既然他说的是对的，那么就要听。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老元和老李正在门口指挥着仆役往家里搬东西。
“这些是什么？”
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冷锋很是疑惑。
老元张开没牙的嘴笑道：“老爷，这些是地方给皇家上贡的东西，不管是茶叶还是锦缎，都是万里挑一的。陛下觉得自己用不了这么多，于是给太上皇和咱们家送来了一些。”
冷锋点点头，没有查看这些东西，便走进了家门。
自从李承乾继位后，从没有给冷家下圣旨，就算是有事，一般也是以书信形式。私下相处，他从没有跟冷锋说出过“朕”这个自称。
知道他的心思，他总是怕师父真的对大唐撒手不管，甚至带着家族隐退，所以总是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就像不久前的铸州虏疮，如果冷锋不出山，想要解决估计会走很多的弯路。如果没有足够的幸存者，朝廷就算出动，也得不到百姓的赞扬。
冷睿已经把初级的知识学了一个通透，见他最近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冷锋就知道他想进文院学习。现在的文院，把初级的教学分离出去后，彻底的变成了高等学府。国子监，弘文馆人去楼空，只有几个大儒守着空落落的院子唉声叹气。
读书人都是贱皮子，越是得来不易，越是趋之若鹜。国子监弘文馆的招生一降再降，已经快要直说“谁都能来”了。但是，文人依旧宁可到文院混个勉强及格的毕业证书，也不过去就读。
冷睿已经第四次给老爹送茶水了....
看着儿子把空空的茶壶装满水，冷锋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到桌子上，说：“臭小子，知道你想要进文院读书，可是，你现在的年龄到底差了一点。虽然文院不是不允许早入读，可是你顶着天才的头衔进去，总要让别人高看一眼的。你老爹我已经退休，咱们家需要的是低调啊。”
冷睿搓搓手指，闷闷道：“孩儿知道，可是您是知道的，我就是喜欢读书，喜欢学习，如果不进文院的话，这几年我干嘛去啊？”
冷锋指指凳子让他坐下，笑着说：“当然是横耍了，你大哥从小老实到大，你可不行。作为家里的二子，还是庶出，你要做的就是当一段时间的纨绔。咱们家的开销小，每年都会有一大笔财产入账。去年铸州大灾，咱们家才找到了花钱的机会。你这几年，就想办法花钱吧。”
冷睿知道父亲说的所谓“庶出”都是外人的看法，实际上家里从来没有嫡庶之分。份例上，他跟大哥是一样的，就算打起来，处置结果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别人家的庶子都是纨绔，难道到了自己这里也要当纨绔？
见儿子在沉思，冷锋轻声说：“我之前就说过，长安西域的产业是你大哥的，钢铁厂海运河运等产业是你的。你出去问问，哪家的产业这么早就确定了继承人？不过啊，我给你们准备的产业，不是让你们空手继承的，是怕你们挨饿才留下来的。
这几年，你拿着家里的钱随便去挥霍，挥霍不要紧，重要的是你要弄出自己的产业来。亲手置办的家产，绝对比你老子我给你留下来的光荣。到时候，等你妹妹出嫁，你个当大哥的还能给她添一份嫁妆，说出去多让人羡慕。”
冷睿这才笑了：“既然您这么说了，孩儿这就去挥霍。”
见这小子兴冲冲的就要跑出去，冷锋急忙喊住他：“说好了啊，挥霍可以，但是你小子别去青楼赌坊一类的地方胡混，要不然当心我跟你娘一起抽你。”
冷睿答应一声，才离开了书房。
冷睿走后不久，小彩就贼眉鼠眼的钻进来，笑着说：“这也就是在咱们家，要是在别人家，小睿可是要光杆子打天下的。”
冷锋喝了一口茶，无奈的一笑：“今天太上皇说的话，提醒比警告多啊。我思前想后才明白，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世家豪门其实跟皇家差不多，都是类似中央集权。只有嫡系才是主干，旁系要想借助家族的力量，只能选择跟家臣一样变成附庸。这样的结果就导致小家族很难成长起来，大家族遇到大事件直接就会分崩离析。
应对这种情况的最好情况还是分家，让一家血脉开枝散叶。等冷竞和冷睿分家后，一个家主是冷竞，一个家主是冷睿，彼此互不干涉。但是，不管他们往哪一边发展，都改变不了是冷家人的身份。
同一个宗族，虽然疏远了一些，但是遇到困难，却必定会彼此照顾。这样，冷家虽然成不了顶级大族，却能悠闲的把血脉流传下去。
....
最近长安纨绔圈子出现了一个怪事，张王李刘等家的纨绔圈子突然多了一个冷家。
都知道冷睿是堂堂护国公的二子，但是却很少见到。纨绔们本来以为这一位跟他大哥一样是个正经人，可是没想到这家伙一出现就宴请各个纨绔，掏钱掏的没有一点犹豫。
我家有钱！
这么一句话，就让纨绔们喜笑颜开，很大方的接受了这个新加入的纨绔。
在朱雀大街赛马，在渭水河上赛船，玩的兴起，甚至会带着家将进秦岭一顿祸害，荒山都点着，烧秃了两个山头，还烧掉了百姓的几亩地。
皇帝大怒，但是对自己的师弟却下不了狠手，只能勒令他出钱买地，只要买下那两个山头，买下那几亩地，你爱怎么烧怎么烧。
纨绔们本来以为这次完蛋了，估计腿都要被打折，可是所有的压力都被冷睿一个人承担下来，买地的钱都没让他们分担。
风波一过，纨绔们感激涕零，理所应当的奉冷睿为老大，一时间冷睿成了纨绔圈子最大个儿的。
冷锋本来还有点担心，但是听家将汇报那两座荒山下有煤矿后，也就置之不理，偶尔让家臣出去传传护国公被气的跳脚一类的流言。
第968章 死亡会传染
纨绔圈子因为冷睿的加入，才能彻底的放飞自我。
国法无情，大的事件他们是干不出来的，至于那种小错，他们却肆无忌惮的去犯。不管干了什么坏事，最终结果不外乎赔钱而已。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冷睿独自承担，后来纨绔们可能觉得太不仗义，慢慢的也争抢着掏钱起来。
当犯错掏钱变成AA制的时候，冷睿已经败了六万金币。
看着进了梦就变得恭谨的小儿子，冷锋哈哈大笑：“还行，六万金币祸祸出了一个年利润一万金币的煤矿，一个年利润五千金币的漂流游玩景点，不过，你小子这么大方的请客，大包大揽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打入纨绔圈子吧。”
冷睿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我发现纨绔们也不是一无是处。现在大家族对长安的职位垂涎欲滴，对地方的职位却不如何在意。这些纨绔分到的家产，一般也是地方的。在长安，咱们家可以算是话语力度最大的了，可是到了地方，您不出面的话，就凭我一个庶子还是不够格的。跟这些纨绔打好关系，以后我要发展地方的产业，开通各地的商路，就要简单很多。”
小彩笑得开心，刘淑雯也很是满意。
冷家不分嫡庶这一点，刘淑雯并不在意，就算丈夫大开钱库，让小儿子胡作非为，她也没有不开心。
此时见冷睿明面上花天酒地，暗地里却弄出了自己的产业，还为以后铺了路，不禁感慨冷家从老的到小的没有一个笨蛋。
“你再坚持几年，你那不成熟的产业，先交给小元打理，不管怎么样，文院你还是要上的。等你进了文院，偶尔休沐的时候胡作非为一下也就是了。”
冷睿笑着点头，虽然当一个纨绔让他没了读书的时间，但是整天四处玩耍，还是挺开心的。他已经确定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如果在这之前放纵一下，给自己打好悠闲度日的资本，也不错。
大唐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固定模式，皇帝奋发图强，一心调理民生，改善百姓生活，文官眼瞅着爵位咽口水，总想着尽自己所能以政绩换取一个爵位。武将们平日里督促军队训练，防患于未然，兴起的时候，就带兵到边境放几个惊雷听响。至于不小心放到了邻国的境内，就不是他们考虑的事情了，自然有文官递书信解释武将的愚蠢。只是，一封道歉的书信，遣词酌句却充满了威胁之意。
大食人跟突厥人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共识，居然主动让给了突厥人一小片土地，突厥也自己拿出了一片土地，在自己的国土跟大唐国土之间设置了一处无人区。大唐偶尔的示威实在让他们害怕了，生怕哪一天大唐找到借口进他们的国土转一圈。
倭国的海岛上战火终于停歇，新罗百济人跟倭国形成了联合-国一样的政治体系。因为打红眼一段时间后，他们发现就算决出胜负也是没用的。大唐要银子，要金子，他们只能开矿去挖，一旦懈怠，就有一发恐怖的武器帮他们开山。
冯盎撑不住了，临行前没写奏折，而是送进了长安两封书信。一封是给皇帝的，一封是给冷锋的。给皇帝的信没人看得到，只是不久后，冯智戴继承了冯盎的爵位，没有降，李承乾还把自己的一个妹妹许配给了冯智戴的弟弟。重中之重的是大量的官员进入了岭南，地方世家的影响力被一撸到底。
至于给冷锋的那封信，冷锋看完笑得涕泗横流。黑脸的老家伙死都死的坦荡，还说什么如果哪年喝不到冷锋祭奠他的酒，就亲自到长安，托梦问问他是不是忘了交情。
永安五年上半年，冯盎去世了，李道宗去世了，刘弘基也不幸得了马上风一命呜呼。
贞观老臣的离世，总是一个接一个，魏征和李孝恭同时大病，李孝恭苦苦撑着活了过来，魏征却一命呜呼。
作为贞观皇帝，李世民是最难受的一个。当初说好了共富贵，他达到了。可是看着自己的臣子一个个的离去，他除了亲自出席丧礼外，却什么都做不了。
开国功臣的下场一般都不太好，但是大唐是例外之一，当初李世民自负能比这些人活的长，没有兔死狗烹，可是真的实现了以后，他却发现自己并不开心。
死亡似乎也有一定的传染性，李世民在为老臣的一个个离世而伤心，冷锋也不得不穿上孝服，出席文竹先生的丧礼。
文竹先生是文院创立之初的大儒里，最年轻的一个，他总说看着韩崇文、于焕之等老先生的雕像边缺一个，直到如今才如愿。
文院创立之初的老先生离世，自然是大事，李承乾很大方的给了所有文院官员一个假期，只要没有大事需要处理的，都可以暂时离开岗位参加丧礼。
王玄策回来了，郑诚回来了，就连刘荣，也戴着一个面具参加了丧礼。他们虽然不是老先生直系的弟子，却或多或少的受过老先生的指点。
全部缟素，上始冷锋，下至文院的仆役，都身穿孝服，万人送棺，哀荣到了极点。
其实把文院的成功全部归功于冷锋，是不对的，冷锋虽然为文院的创立提供了契机，提供了动力，但是真正呕心沥血的，还是这些纯粹的文人。
他们用广阔的心胸包含了冷锋带来的各种学科，就算很多人都觉得是胡搞的生物学，老先生们也从来没有贬斥过。
送葬结束后，一些出人头地的学子被冷锋留下来，准备让老先生们看看他们的成就。
“韩老先生您总觉得学生去当官是浪费，就应该全部送去开学堂。但是现在看来，您到底是糊涂的。看看这几个地方官，哪一个不是让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哪一个离任的时候不是万民相送....”
“于老先生您总说天下的教化不是四五百年能实现的，就算一州只开设一家，也要两三百年。可惜您老人家一蹬腿溜了，却没有看到现在的事情，文院的初级学堂，现在已经开到了长江沿岸，估计再有个二三十年，连岭南也会沦陷....”
对于将毕生心愿毫无保留的寄托在文院的这些老先生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弟子建功立业，看到学堂到处开设要欣喜的了。
别人来祭拜都是哭丧着脸，只有冷锋带着几个学子在墓碑前盘坐，笑得开怀。
没人怪罪，就连几个老先生的后人，都准备了一些美酒送到墓前，跪谢了冷锋的所为。他们知道，香烛纸钱，就算一车车的烧，都不如护国公的几句话，几次笑声让逝者舒心。
第969章 密卫
丧礼是最折磨人的，接连不断的感受丧礼的沉闷，能逼的人发疯。
贞观时期的老臣，特别是隋朝遗老的离世，李世民作为悠闲的太上皇，于情于理也应该露面。但是烦躁的李世民拒绝了所有帖子，并把它们一股脑的塞给了李泰和李恪。
李承乾是皇帝，参加丧礼是降尊，李泰和李恪代表太上皇参加，就足够了。
很无奈，冷锋最终也不得不跑回了天下庄园，把丧帖都交给了冷竞。没办法啊，贞观时期，冷锋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结交的都是老家伙，他们的儿子还不够资格跟一个实权国公交往。这就导致每当有老臣离世，冷锋总能接到丧帖。
不去不行，勋贵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互殴，但是唯独在喜事丧事的时候，再大的仇怨也得放下。
死者为大嘛。
困居在天下庄园，李世民无聊之下又喜欢上了垂钓。天下庄园的池塘里养了很多的鱼，庄户们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捞一两条，这就导致李世民的钓技，都能丰收。
钓上来的鱼，他也不吃，干脆赏赐给了行宫的护卫，感动的那些护卫大半夜的还在来回巡视。
冷锋只是跟着李世民钓了两天鱼，便落荒而逃。下了饵不出一柱香就上钩一个，这样钓鱼实在无趣。
李泰在忙着参加各种丧礼，实验室的发电机暂时封闭，于是冷锋对院落里的一堆木头产生了兴趣....
一封信，就把公输家这一代的精英全部叫到了天下庄园，公输辉亲自带队。
“护国公，这个流线型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给的图纸我们实在看不明白啊。”
木工是公输家的老本，不管什么零件，只要有图纸，他们就能造出来。但是看到冷锋图纸上标注的流线型，他们就发愁了。
冷锋无奈，只能先给公输辉讲明白流线型是什么。
当公输辉得知流线型的机翼能够带动机体飞起来后，激动的直打摆子：“护国公，这种大事，您肯托付公输家是看得起我们，不过这个机翼实在是重要，您还是把这部分的图纸收起来比较好。至于制作，我带着我的两个儿子亲自制作就行，大不了到时候就砍我们父子三人。”
最讨厌的就是唐人的保密思想，冷锋把图纸丢到桌子上，无奈道：“砍什么砍，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这么紧张吗？”
就没法讲道理，公输辉虽然接过了图纸，但是依旧固执的给李承乾写了一封私信。当天下午，就有几个阴沉着脸的家伙当起了公输辉的随从。
百骑司消失了，但是皇家的密探组织却没有消失。李世民在位的时候，按照百骑司留下来的骨架，重新鼓捣出来一个组织，并全部交给了李承乾。
这一次，别说踪迹了，连这个组织的名字都没泄露出来。就算是冷锋，也只是知道这个组织大概是叫“密卫”。
李承乾同样知道监视天下的必要性，只是密卫不像百骑司，动不动的就搞人命。现在天下官员都为了爵位和跻身凌烟阁拼了命，没有几个蠢货想着搞事情。
知道这几个阴沉脸的家伙是密卫的人，冷锋却没法点破。
本来就是闷着无聊搞的东西，让密卫这么一掺和，却变成了军国大事。
今天门房又收到了一张帖子，不是丧帖，是大红的请柬。庄户老刘头的重孙子满月了，要大宴宾客。
老刘头已经九十多岁了，本来早就该四世同堂，可是他的前三个儿子都死在了战场上，前两个孙子也步了父辈的后尘。留下一个小孙子，进了文院，做官多年才经不住老爷子的唠叨娶了妻。
同样的帖子，李世民也收到了。现在李世民的一个行宫坐落于天下庄园，按道理也是庄子的一份子。老刘头思虑好久才决定给太上皇送一份。
庄户家的喜事，很简单，就是大开宴席，只要吃得饱，喝的好，就算是喜庆。
老刘家的家底也不少，请客的酒还是天下楼的酒。一样的酒，小元供给庄户的时候就打了不知道多少个折扣，毕竟是自家人。
没带护卫，冷锋就穿着一身工作服走进了老刘头家。参加庄户的宴席还一身冠冕堂皇的，肯定会惹人生厌。
老刘头九十多岁依然不用拄拐，带着小重孙在门口亲自迎接客人。
看看妇人怀抱里的孩子，冷锋亲自给孩子挂上了一个金锁。
“这是当初给我家那两个捣蛋鬼打造的，生怕他们把戴着的搞坏。如今剩下了一个，你们别嫌弃。”
老刘头张开没牙的嘴大笑：“您给的东西，就算是石头，也带着贵气。老汉本来想说给这孩子金锁会折寿，怕您不高兴，也就闭上嘴了。”
冷锋在老刘头的带领下进了院子，还不时跟各个桌子上的庄户打招呼。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庄户们就围坐着等上菜。
院子快要人挨人了，屋子里却只有一张桌子。
当看到这张桌子的阵容时，冷锋都吓了一跳。
老刘头的孙子根本不敢落座，拿着酒壶伺候，见冷锋吃惊，苦笑道：“老爷子胡来，把太上皇他们都叫上了。下官一个七品小官，如何够资格招待各位宿老啊。”
房玄龄哈哈大笑：“臭小子不会说话就滚出去，读过书的还不如老爷子说的话好听。咱们也算是邻居，凭什么不能请我们？”
这就没道理可讲，老家伙们都没了官职，悠闲度日的让人羡慕。在任的时候还偶尔闹一场重病，离任了，各个生龙活虎的不行。特别是杜如晦，白须飘飘的谁能看出他以前得肺疾差点死掉？
李世民的旁边就有一个空位，冷锋只能坐了过去。
环顾四周，不见一个护卫，冷锋不由得问道：“承乾的护卫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行宫？”
李世民已经喝得脸红，笑呵呵的说：“朕不过来一个老农家里赴宴，用得着护卫？禁军包围了天下庄园，厚实的苍蝇都飞不进来。说说啊，你在青雀的实验室搞什么呢？至于这么大的阵仗。”
第970章 飞机
对于冷锋的研究，李世民总不吝于往大了猜想。
有火药在前，就算冷锋研究出更厉害的东西他也有心理准备。
老刘头也落座，笑呵呵的招呼各位国公王爷喝酒。
喝了一杯酒，冷锋耸耸肩：“无聊之下想弄一个飞机试试，谁想到公输辉那老家伙以为是什么重要东西，居然把承乾的人给叫来了。”
“飞机？”
见李世民疑惑，冷锋只能大概的跟他解释了飞机是什么东西。
听完后，李世民攥紧了拳头：“公输辉做的没有错，承乾也没错。热气球已经是军国重器了，更不要说比热气球更灵活的飞机了。你看到的只是它作为交通工具的作用，要朕看来，这玩意只要装上火药武器，那就是一个几乎无敌的存在。”
跟一个军权皇帝说这飞机，就是这个结果。人家脑子只要随便转转，就知道怎么把飞机变成轰炸机了。
房玄龄好奇太上皇跟护国公在聊什么，凑过来打听，李世民毫不犹豫的就把鸡腿塞了过去：“吃东西，问这些干什么。”
一场喜宴，宾客饱腹而归。
房玄龄他们又回到了文院，李世民也不钓鱼了，跟着冷锋进了李泰的实验室。
公输家的制作速度很快，一百多人齐心协力下，已经把大致的框架制作了出来。
拍拍飞机的壳子，李世民问道：“真的能飞起来？”
冷锋点点头：“能，只要搭载上蒸汽机，低一点的飞行还是可以的。不过，原理上说的通，实际什么情况却不一定了。你也看过青雀的发电机，失败几乎是常事。”
两天后，李泰忙完了俗事，回到实验室见这么多的人很是好奇。
当他知道师父要干什么后，很干脆的把发电机项目暂时封存下来，就要跟师父鼓捣飞机。
有了李泰的实验团队加入，飞机内部的构造很快就画好了图纸。有研究蒸汽机时候的经验在，他们对各种连接装置非常熟悉，尽可能的利用起了每一份力量。
一个月的时间，最原始的飞机就制作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成果，李世民激动的直搓手。
飞天啊，跟热气球不一样，飞机能够自主决定飞行的方向，实在太让人期待了。
见老爹有试试的冲动，李泰急忙拦住：“父皇，不成的，这玩意太危险，第一次的成果几乎必定失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要是伤了或者那啥喽，皇兄绝对会剥了我的皮。”、
看着眼前的飞机，冷锋也很犯愁。飞机的实验实在是太危险了，弄不好就要死人。特别是眼前这个，根据理论制作出来的东西，毛病肯定不止一处。
正为难的时候，那几个阴沉脸的家伙走过来，给三人行礼后，带头的说：“卑职吴大远，是陛下派来的，既然要实验，卑职是最好的人选。更可况，卑职武艺虽然粗鄙，但要说摔死，还是很难的。太上皇，卑职自请上去实验。”
李世民凝重道：“朕就欣赏你这样的勇士，既然你自荐，那机会就让给你。如果你出了事，朕会保证你家五代安乐富足！”
虽然李世民已经退位，但是没人怀疑一个太上皇话语的重量。
降落伞，带上，护甲，戴上，当所有的防护都准备好，操作方式熟悉后，吴大远大笑着上了飞机。
试飞的地方选在惊雷司原本地址的那一片荒原，这里方圆几十里没有人家，最是安全。
以汽油为火源的蒸汽机启动了，联动装置带动着机头的螺旋桨旋转起来，底部的轮子也有移动的趋势。
开始的时候螺旋桨转动的还很慢，轮子也只是象征性的转一下。当动力达到一定程度后，飞机摆脱了束缚，开始前进，隐隐有飞起来的迹象。
广阔的原野上，只有吴大远和飞机在四处乱转。
通过望远镜看了看还在地面的飞机，李世民担心道：“不会飞不起来吧。”
冷锋不确定的摇了摇头，原理没问题，但是现实总是习惯给人一计重击。
“脱离地面了！脱离地面了！！”
眼睛一直没离开望远镜的李泰原地跳了起来。
李世民急忙拿望远镜看去，只见飞机的轮子已经明显的离开地面，还有越飞越高的趋势。
只是，飞机拔高几米后，却不能再高，只能上上下下的走曲线。
冷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还是有问题，不过好歹是飞起来了。”
李泰还在蹦哒：“飞起来就好，飞起来就是成功的。”
不过好心情注定是不能一直持续的，当飞机再一次拔高、下坠后，并没有再起来，而是笔直的戳到了地面上，机翼等部件顿时折断了。
“快去救人！”
冷锋放下望远镜，焦急的上了一匹马。
几米的高度还摔不死吴大远，最多重伤。但是机头那里有一个汽油罐子，虽然没装多少，但是点燃后依旧能要了驾驶员的命。
很幸运，大唐工匠的手艺很值得信赖，汽油罐子没泄露。吴大远虽然鼻青脸肿，但是没有更进一步的伤势。
看着被火焰点燃的飞机，吴大远痛彻心扉，哀嚎着要上去救火。
“安静点，烧了就烧了，人没事儿就行。咱们这就回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再造出来一个。”
听了冷锋的训斥，吴大远才安静下来。
另外几个密卫成员随身带着汽油罐子，确定飞机救不回来后，干脆把所有的部位都点了。
保密！
李承乾知道师父和父皇在做什么后，给了很大的支持。
好木料源源不断的送来，为了混淆视听，还送了很多不知所谓的东西。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泄露，就算有人偷到了图纸，没有合适的工匠，不也是白搭？更何况蒸汽机和内部的装置，都是李泰和手下鼓捣的，连图纸都没有。
分析了第一架飞机坠落的原因后，这一次制作选择了既轻又坚韧的木材。内部的装置也被李泰进行了改良。
驾驶员依旧是吴大远，实验的地方还是那片原野。
这一次，吴大远被摔得骨折，差点就嗝儿了....
第971章 临近成熟
实验从来都伴着危险性，而飞行的实验就要做好用人命填的准备。
吴大远刚被送走休养，就有人顶替过来。
“卑职徐明，这就顶替驾驶员的工作。”
看着眼前没有一丝胆怯的密卫成员，冷锋不由得感慨唐人的胆子。
不过是护佑五代平安喜乐而已，他们的工作待遇就已经足够做到。所以支持他们争先恐后当驾驶员的，就是胆子。
天下庄园被彻底封闭了，就连运飞机出去的时候，文院周边都要严令各家关门闭户，不许偷看。
朝廷好奇护国公和太上皇在搞什么，最终却只有颜相时一个人敢于询问。
不知道李承乾跟他说了什么，反正颜相时从宫里出来后只是感慨陛下书房的装扮，却对提问一点不提。
这就是机密了，早就有过经历的众大臣立刻把好奇心塞回了肚子里，再也不打探。
围观飞机试飞的人很少，只不过多了一个张仲清，他在研究把火药武器跟飞机结合起来的可能。
这一次飞机很争气，飞了三百多米高，徐明也很争气，他牢牢的记住了冷锋的叮嘱，在飞机稍稍有点失控的趋势时，就跳了伞。
这个高度，降落伞并不能太有效的抵消动能，如果不是下方恰好有一个池塘，徐明恐怕也会摔得骨断筋折。
“操控的模块还要优化，驾驶员的安保还需要强化，前舱的密封暂时不需要担心了。”
在本子上一连记下三条，李泰兴奋的说：“能成，虽然飞机现在不算完美，但是我敢说，咱们已经抓住了成功，就差攥紧了！”
李世民也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参与到科研工作里面，看到飞机能飞三百多米高，欣喜的不能自已。
火药武器出现后，破坚城犹如喝水，士兵的死亡率也降低了很多很多。而今只要飞机能研究成功，敌人的军队就成了笑话。
用不着打的太狠，只要用大军牵制了敌人的军队，然后派飞机出去直接端了敌人的老巢。
没道理可讲，李世民蛮横的把这种飞机命名为世民号。虽然他一直就是旁观，从没下手过，但是不管是工匠还是密卫的人，都觉得这是荣耀，恨不得举双手双脚同意。
月上中天，冷锋正在浴池泡澡的时候，冷竞走了进来，脱掉衣服跟老爹一起泡澡。
“说说，今天干嘛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冷竞现在是兵部左侍郎，负责粮草军械。自从全部的物资都变成了银钱后，他只要按时核批银款就成，用不着多方奔波。坐在这个位置其实就是熬资历，再有个两三年，冷竞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兵部尚书。
全身入水，冷竞长输了一口气：“皇帝师兄叫了一些人商量事情，他准备往吐蕃派遣一部分兵力，突袭一些高原部落。”
吐蕃没有什么好东西，对吐蕃出兵，基本就是白扔钱。冷锋觉得自己的徒弟不至于蠢到这个程度，思虑了一会儿后就明白了李承乾的意思。
“承乾是不是准备对吐蕃下手了？还是用威压的手段？”
冷竞点点头：“是啊，咱们大唐虽然有一部分士兵针对吐蕃的气疫训练了一些士兵，可是让他们去吐蕃厮杀，不管怎么看都是亏本。正式的战争不可取，所以师兄想要突袭几个吐蕃部族，吓唬吓唬他们。”
冷锋想了一会儿后才说：“明天你上朝后，进宫告诉承乾，再等等，等飞机研制成熟后，这个也能借给他增加压迫。就像之前你们兵部制定的策略那样，咱们大唐以后有什么东西都不用藏着掖着。力量只有展现在明处，才能起到威慑的作用。”
冷竞点了点头，他来找父亲，本来就是有这个打算。只要飞机暴露人前，估计明年各国的朝贡都会涨一截儿。现在的大唐就像沉睡的巨龙，周边的鬣狗都会不由自主的帮着它按摩舒神，生怕弄醒后带来灭顶之灾。
见冷竞想事情想的出神，冷锋拍拍水面说：“你在兵部左侍郎的位置上，除了一些必要的公文外，用不着太认真工作。张氏就要临产，你怎么也要多关心家里。咱们家就是这样，用不着太明显的权力，只有一家人健康和睦就够了。”
冷竞张开嘴笑了：“其实我今天已经告了假，等媳妇孩子都稳定下来，我才会回去任职。”
冷锋笑了笑，这样就好，自古以来对错都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为了国事废了家事，固然被称为良好的情操，可是这让家人怎么看？大唐能人志士辈出，用不着一个冷竞在前面顶杠。
在大唐所有能人的努力下，飞机的制作日益成熟，精益求精的李泰甚至把飞机设置成了双人驾驶，前后都有控制装置，无限的削弱了装置失灵导致坠机的概率。
今天的实验与以往不同，冷锋和李泰也掏出一千银币作为驾驶员的奖赏。
临登机前，冷锋还是忍不住提醒：“今天的目标是云层之下，这个高度，气温很低，人也喘不上气来。蒸汽机到底有它的限制在，所以你们只要达到这个高度，就要立刻下降。毫不夸张的跟你们说，这个高度，你们的降落伞要是罢工了，恐怕落地后我们得直接烧了你才好收敛。再问一遍，即使如此，你们也要试试吗？”
这话就不能说，说完吴大远和徐明就直打摆子，不是吓得，而是兴奋的。
越是危险，这俩人就越是兴奋。特别是吴大远，明明差点摔死，结果伤愈后一点儿心理阴影都没留下来。
李世民照常拿着一个茶壶当大爷，指指泄气口出来的蒸汽说：“别墨迹了，赶紧出发。只要这家伙能平安返回地面，咱们立刻去天下楼大吃一顿！”
举国之力研究飞机，就是比个人摸索迅速。
如今不过永安六年七月，飞机就已经临近成熟了。剩下的问题，在所有人看来，只要渐渐优化就好。
吴大远和徐明怒吼一声，就钻进了机舱。
目送着飞机起飞，就连李世民也放下茶壶站直身体。
至于别人，都拱手送行。
第972章 马屁拍错了
高空之上，那是真正的生死由天。没人愿意往“死”字上面考虑，都带着最美好的期盼目送着飞机起飞。
尽管经过了多次改进，飞机依旧需要好长一段距离的加速才能飞起来。
起飞，盘旋，拔高。
当飞机真的堪堪触及云层的时候，所有人都跳着脚欢呼。
冷锋也激动的不能自已，飞机的建造，他只是提出了机翼和起飞的可能，剩下的都是结合了这个时代的工艺，在大唐就能建造出飞起来的飞机，如何不让人激动。
只是蒸汽机作为动力源实在有点拖后腿，喷吐着蒸汽的飞机模样特别滑稽。
吴大远和徐明经过连续的试飞后已经摸索出了飞行的技巧，或许是蒸汽机经过低温地带出了问题，飞机下降的时候飞行轨迹有点异常。但是，经过驾驶员的调整，飞机终究安全的返回了地面。
当开始低空盘旋准备降落的时候，就有一些人骑马赶向将落地。当飞机稳稳当当的停下来，吴大远和徐明打着摆子出来的时候，人们齐齐发出欢呼声。
李泰没有激动，他对于这一次的成功很有底气，别人欢呼的时候，他在记录数据。
“师父，看样子蒸汽机作为动力非常不合适，这样的飞机只能短距离飞行，要想长久飞行，动力源必须更换。”
冷锋伸手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要研究飞机时我说的话吗？什么事情都不能急功近利，你想想，如果蒸汽机不成熟，你们的技术不成熟，咱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飞机制作出来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继续研究发电机，什么时候电力彻底演变成一个能源体系，咱们大唐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世民走了过来，把茶壶递给李泰，说：“青雀，父皇为你自豪。现在飞机已经堪称神迹，你用不着妄自菲薄，就凭今天的事情，你已经足矣在史册留下粉墨重彩的一笔！”
狂欢，必须要狂欢！
飞机试飞成功这样的事情，只有一场狂欢才能宣泄所有人内心的激动。
天下楼大宴，李承乾也出宫来参加。作为皇帝，他必须要对这一次的事情有所表示。于是，吴大远和徐明每个人都得到了朝廷奖赏的一千银币和皇家奖赏的一千金币。同时，他们也被密卫除名，作为驾驶员被编到了飞机的工厂。
吴大远和徐明激动万分，一人一坛子酒下了肚，宣称这辈子只可能是在飞机上失事而死。话说的臭，但是那种决绝之意却很清晰。
快活的时候总有一些蛆虫过来打扰，一个叫孟姜兴的家伙，进言要把这件事情记入史册，只是，试飞的驾驶员换成太上皇和护国公算怎么回事？
吴大远和徐明沉默不语，这样的盛事，记录他们两个确实不合适。如果换成太上皇和护国公，不仅能彰显皇家的威严，还能让天下百姓认同。毕竟，试飞的是太上皇和勋贵，比两个无名小卒要好听的多。
知道这家伙是在拍马屁，可是李承乾还是很愤怒，冷锋也用看蛆虫的眼神瞅着这个家伙。
文官体系升级困难，没有功绩只能用资历拼，拍马屁幸进绝对是一个很好的途径。更何况，谁都知道，太上皇最喜欢接受拍马屁了。
不过可惜，这一次他的马匹拍错了位置。
李世民阴沉着脸对孟姜兴说：“朕知道你的打算，如果这样做有益处，朕倒是可以答应。只是这样做，更多的是让朕逞没道理的威风，你觉得朕会答应？蠢货，你不知道这两个人经历了什么。吴大远坠机，差点成为废人，还是孙道长出手才让他康复。徐明坠机被困，救的再晚一点就要活活被烧成灰烬。
朕确实喜欢别人的吹嘘，但是这个吹嘘却是要剥夺别人的荣耀，你这是要陷朕于万民唾骂之地吗？”
说完，李世民也不理会吓得快要死掉的孟姜兴，对李承乾说：“你的朝堂如果都是这种人，朕的皇位可就白托付了。”
李承乾赶紧离席拜倒：“父皇明鉴，这孟姜兴出身弘文馆，是刚任职的官员，儿臣也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从来不敢狂妄。”
李世民让李泰扶起了李承乾，感慨道：“朕虽然退位，但是却明白了很多道理。咱们大唐，想建立万世基业，就要去伪存真。以后用不着给弘文馆和国子监那些宿儒面子了，责令二者解散，并入文院吧。”
最近几年文院和国子监弘文馆的情况李世民也多少了解一点，心怀抱负的读书人，宁可到文院得一张不合格的毕业证书，也不愿意进弘文馆国子监。荒芜的弘文馆国子监多出来的人，不管他学问如何，都是想着走捷径的。
这样的人，从根子上就不配当官。
李承乾自然应允，如果不是顾及宿儒的面子，他早就想把这两个地方关闭了。国子监和弘文馆出来的学生，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文章辞藻华贵逼人。可是问及地方治理，却只会写奏章求问，自己一点见解都没有。
水灾求援安民，旱灾求援安民，民变我死，贼来坚守。可是问及怎么安民，怎么预防民变，却一问三不知。当官当到这种程度，说是天怒人怨也不为过。就算是文院的毕业生，到任后都要上请罪折子请求朝廷暂等，需要彻底考察才有对策。
这些腐生凭什么敢拍胸脯保证把荒芜之地治理成天堂？
孟姜兴被拖了出去，等待他的只有掳职还乡。
吴大远徐明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明明已经喝的摇晃，但还是要敬太上皇一坛子。结果，喝到一半就栽倒在地，无人怪罪。
看着已生华发的李世民，冷锋松了一口气。
只有皇帝抛弃“天下为我用”的恶心思想，学会尊重人，这个世道才能越变越好。
跟李世民干了一杯，冷锋说：“就凭你刚才的话，大唐万世基业之后不会再有问号！”
李世民喝的有点多，没体会到冷锋话语的凝重，而是摆了摆手：“少来拍朕的马屁。”
第973章 贿赂大唐
现在马屁越来越不好拍了。
新的皇帝李承乾刚继位不久，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朝奏拍屁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护国公随口来的一句诗，现在成了朝堂官员们的警钟。
太上皇也不喜欢被奉承了，相比较单纯的文字言语，他更喜欢实在的，看的着的东西。太上皇大寿，送金玉珠宝的全部被列为下乘，而文院送给太上皇的一个名为“八音盒”的东西，却成了宝贝激动之下，太上皇便把随身的玉佩赏了出去。帝王的玉佩，谁敢随身佩戴，无奈的白林只能把这块玉佩送进校史馆。
护国公的马屁也不好拍，自从退休以后，他老人家最多接见一下文院的毕业生，还从不收重礼。
鸿胪寺的客舍里，禄东赞等使节也愁掉了头发。怎么拍大唐的马屁，怎么才能让大唐满意，成了他们一等的大事。
李承乾的突袭恐吓成功了，不到照例的朝贡时间，禄东赞就带着高原特有的各种礼物来大唐朝觐。以前，他们的气疫是他们最大的仪仗，总觉得有气疫在，再加上吐蕃那绵延崎岖的道路，是最合适的屏障。
可是，大唐一次玩笑似的突袭，就让他亡魂大冒。自以为顽强的壁垒，实际上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鸿胪寺寺卿换成了唐俭的儿子唐观，接受了父亲各种试炼，特别是在文院取得九十多分的毕业成绩后，唐观完全有资格担任这个职位。这是他自己争取的，不是依靠父辈荫庇得到的。
听闻禄东赞连续几天没有出门，作为主人家，唐观不得不带着医生登门拜访。
“大相为何愁眉苦脸？可是我鸿胪寺招待不周？”
对于使节，唐观还是很友好的，没有桀骜的看不起他们。大唐对外域的消息掌握的有限，使节团就是一个很好的信使，好多消息都需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来。
见禄东赞摒退左右，唐观也一样施为，看样子，这人是有话要说。
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摆到了桌子上，禄东赞露出一丝肉痛的神色，对唐观拱拱手，直接说：“寺卿，在下也不绕弯子，这块玉石就送给您了，您能不能说说，皇帝太上皇喜欢什么东西？这次朝贡，我们吐蕃希望在众使节中脱颖而出。”
唐观本来已经准备拂袖而去了，但是听到禄东赞的话，毫不犹豫的把玉石收进了袖子。
“原来是这个问题啊，这没什么，大相有这份心意，自然是好的。太上皇最近修身养性，估计会喜欢养生的东西，至于陛下嘛，陛下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有，也是为了护国公。你应该知道，护国公是帝师，陛下有的时候会找一些有趣的东西送给护国公。你想取悦陛下，走护国公的路子应该行得通。”
又一次听到“护国公”的禄东赞，懊恼的挠了挠头。别人还好，唯独冷锋他不敢去招惹。
当初高昌一战，已经杀的没了余地，他觉得自己要是往前凑合，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想取悦皇帝，看样子就要绕一个圈子。太上皇喜欢养生，正好他带来了一批虫草，都是自牧民手里挑选的最好的。至于有趣的东西，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想不出来。
懊恼，据他所知，中原王朝军功功劳过甚的官员，不应该都是被皇帝第一个收拾的吗？怎么这个护国公到现在都悠闲的活着，连皇帝都要奉承？
见禄东赞思索起来，唐观也就不打扰，慢慢退了出去。
刚出房间，唐观就把玉石掏出来，递给属官说：“这是禄东赞送的，是块极品玉石，雕刻好了价值千金，一会儿把它送到皇宫去。”
只要有使节拜访，鸿胪寺就是个油水特别足的地方。而像唐观这样的鸿胪寺寺卿，最大的官儿，自然能捞很多“小费”。使节想要走途径，想要更好的待遇，必然要送礼。
收了礼物，鸿胪寺也不会全部私吞，而是选出最好的一部分送到皇宫。余下的一部分，一半用来宴请朝堂各部官员，最后剩下的才会自己受用。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条道理被唐观理解的很通透，只有大家都得到了好处，鸿胪寺才能更放心的在这些使节身上捞钱。
刚走出吐蕃的客舍，就遇到了突厥的使节。
以往历代都心高气傲的突厥使臣，见到唐观却恨不得把腰弯折掉。
两匹汗血宝马，就为了打探一下太上皇和皇帝喜欢什么东西。
唐观的说辞是早就准备好的，只要复述一遍，就能得到好处。
送走突厥的使节，唐观对属官说：“汗血马就不用送到皇宫了，突厥给陛下的贡礼里就有。你去突厥人的营地牵两匹神俊的送给护国公。咱们借人家的名头捞钱，怎么也得有点表示。”
属官点点头，就跟着突厥人去他们的营地选马。听闻护国公原本也有一匹汗血马，只是后来那匹马年老体衰，只能养在马厩。如今送过去一匹，估计护国公会很喜欢。
宝马送到天下庄园时已经是日落时分，属官自知身份不够，把马交给管家后就告辞。
得知鸿胪寺送来两匹汗血马后，李承乾不由得埋怨道：“我还打算给师父送几匹呢，没想到被鸿胪寺抢了先。”
李泰看看自己的肥肉，最终放弃了跟皇兄要一匹马的打算。
这么好的机会李恪才不会错过：“皇兄既然有好马，不如送我一匹，我那匹青驹已经跑不了长路了，正好换换。”
李承乾很大方的答应下来。
今天是师徒们聚会的日子，每到这一天，李承乾都会放下皇帝的架子，就以大师兄的身份参加聚会。
今年的聚会格外的热闹，就连狄仁杰都有了两个孩子，打发几个小霸王在后院胡闹后，师徒几人就聚集到一起聊天。
冷锋喝了一口茶，问李承乾：“听说禄东赞想要让吐蕃的才俊进文院学习？他倒是看得准啊。”
李承乾轻蔑的一哼：“他以为送上足够的财富，就能得到这个机会？文院可是咱们大唐的要害，岂能让吐蕃人进去？”
第974章 皇帝的威严
李泰也说：“咱们文院现在已经渐渐形成了规模，今年我又成了审核官，说真的，我恨不得把那些科研人才一网打尽啊！最后还是将作监大匠拿上吊绳上门逼我，我才放手的。我都觉得科研院应该和文院分割了，可见这是个多么重要的地方。”
狄仁杰喝了一口茶水，说：“禄东赞急功近利了，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原来弃宗弄赞已经死掉了，现在是禄东赞坚国。处在这个位置上的他，权力大的没边儿，关键他还是一个忠心的臣子，宁愿守着幼小的芒松芒赞当臣子，也不愿意反叛。”
李承乾笑着说：“托孤大臣是那么好当的？他想要有所成就，就不应该盯着大唐，而是应该把目光转向天竺。天竺人好欺负，还不是他们的对手。”
“然后等吐蕃军队人去楼空的时候，咱们大唐兵不血刃的拿下高原？”
武媚笑得开心，虽然生了两个孩子，但是她依旧明艳动人。
李承乾得意的翘起了二郎腿：“我就是这个打算，等多国竞技比赛的时候，我就把飞机亮出来，到时候不信吓不死禄东赞。至于往文院送人，还是算了，我最多答应他给他几个女子学院的名额。”
一说到女子学院，武媚顿时来了火气：“就算您是皇帝，也不能这么欺负师妹啊。我可把话撂到这儿了，就算您答应了禄东赞，我也不收吐蕃学生。”
李承乾并没觉得被冒犯了，反而一拍手：“师妹这个主意不错，一会儿我回皇宫前，就去拜访白院长。就算我答应了，白院长不是还能驳回嘛！就这么办，这次禄东赞可是带了不少好东西，不多骗点儿可不行。”
冷锋无奈的捂住了脑袋，可能是处在高位时间久了，李承乾一放下架子就有点跳腾。堂堂皇帝谋取使节的钱财，传出去绝对让人笑掉大牙，言官也会怼一怼。
不过也怨不得他，整天案牍劳形的，估计也只有这个乐子能让他享受享受了。
说到飞机，李承乾不由得问道：“师父，青雀，现在飞机已经能展现人前了吗？”
冷锋指指李泰，让他回答。
李泰拍了拍肚皮：“自然可以了，不过，飞机的飞行距离还是一个大问题，飞得太高，也会产生何种各样的问题。如果打算用于军事的话，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
听到这个，李承乾不由得泄了气。
李恪丢给李承乾一个梨子，说：“叹什么气啊，飞机的各种问题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禄东赞可不知道啊。你想想，当禄东赞看到飞机呼啸而过时，他想的绝对不是这飞机有什么缺点，而是只剩下震撼。你不过是要吓唬吓唬禄东赞，这种程度已经够用了。”
听了李恪的话，李承乾才又充起了气，没错啊，飞机只要展示出来就好。
确定这一点之后，李承乾又看向冷锋：“师父啊，您这么一直跟着青雀搞科研可不行，必要的时候还是得出来露露脸啊。”
冷锋无奈的一笑，他已经猜到李承乾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李承乾继续说：“这次多国竞技比赛，我希望您也出席一下，倭国那边就算了，您只要出席，就是对西面各国的震慑。现在突厥等好多国家都没有忘记当初的伤痛，编出了很多关于您的传说。”
刚刚过来的冷竞听到了，急忙问道：“什么样的？”
招呼着冷竞坐下，李承乾笑着说：“突厥人说师父是黑暗之狼的化身，连狼神都打不过。当初来到草原，就是为了饱餐一顿牛羊。结果没吃饱，所以就把目光转向了牧民，尤其喜欢吃小孩子的心。最后，打不过的他们不得不放弃族地，向西迁徙，直到离开黑暗之狼的视线....”
草原的神话一般都是这样，或许最初流传的时候还很正经，但是慢慢的总会变了味道。一个人一顿吃一只羊就很了不起了，他们偏偏要加上几头牛，似乎不这样不够资格称呼为英雄。对于冷锋也是如此，被唐人攻打，不得不离开族地。这样屈辱的历史，是不适合告诉后代的，所以冷锋也就有幸被他们弄成了什么“黑暗之狼”。
冷锋也觉得好笑：“看样子我还成了能让婴儿停止夜啼的存在了，也罢，到时候我出席，而且，举办比赛的物资都由天下楼出。话说承乾啊，商人一道你实在不如怀英和武媚，这样的盛事是个多好的卖广告的机会。到时候你把看台那些平面地方作为天下楼公告板那样的广告位卖出去，多国竞技比赛用不着国库出钱，那些眼红的商人就会赞助了。”
李承乾没想到还能这么干，赶紧对冷锋拱拱手表示受教了。
“经商一道，师父真是让人敬仰的存在啊！”
冷锋尴尬的一笑，他也是想起后世遍布赛场周边的广告，才想起了这个。
只是，大唐的商人向上虽然很聪明，但是总会忽略小细节。天下楼的告示板栏位尽管标价百金依旧有无数人争抢着要，他们就不想想，抛掉天下楼的承认，这不就是广告嘛。
伸手拍了拍李恪，李承乾认真道：“我看父皇最近也有些无聊，这一次正好能让他老人家开心一下，到时候父皇的护卫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又对冷锋说：“师父，这一次我准备先召开大唐的比赛，就像当初皇爷爷还在时的那样，各个州府各个军队，各个勋贵家都要出一个队伍，经过大唐的选拔之后，再跟国外一较长短，您觉得如何？”
冷锋点点头：“当然可以，如今既然没了战事，通过比赛来训练加比拼，这很好啊。”
“那行，我回去就准备章程，如今各国使节还没到全，咱们有时间先进行咱们自己的比赛。”
说到这里，这次师徒聚会就差不多要结束了。
冷锋亲自送他们出客厅，冷竞送他们出门。
当走出冷府后，狄仁杰武媚李泰李恪就恢复了礼节，恭送李承乾离开。
皇帝需要权威，走出冷府，他必须要恢复威严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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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5章 下坡路
多国竞技比赛不是第一次，算上太上皇那次，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使节们早就习惯了这个传统，所以前来朝觐，带的都是精心挑选的选手。就前两次的结果来看，这次比赛不是唐人耀武扬威的舞台，就算某一个项目失败了，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甚至还有金牌颁奖。
如此看来，这个比赛只是唐人日常的消遣而已，最多就是把他们带上了。
一想到这里，使节们的心里就苦涩的厉害。举世攻唐之下，他们希望看到一个逐渐衰败的大唐，但是，同时与多个国家开战，他们的财政似乎没有一点的萎缩。经过两三年的沉闷后，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大唐将领已经不穿明光铠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坚固轻便的鱼鳞铠。底下的士卒，也逐渐换成了鱼鳞铠，还有一种被他们戏称成“罐头铠”的铠甲。从进入大唐境内开始，他们就没有再见一个穿着皮甲的士兵。
这是何等令人绝望的力量！
不出意外，多国竞技比赛的消息传了出来。苦思之后，禄东赞决定带着自己的随从开始训练。既然这个竞技比赛是唐人的娱乐，那么他就要在这场竞技中大放光彩。只有这样，他才能在大唐带来的恐怖压力下得到一丝喘息。
先到的使节们才开始训练，而勋贵们已经开始比赛了。
贵族是贵族，怎么也不能跟州府一级的比试，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所以，从男爵开始，贵族间的比拼便开始了。
文院外的体育馆几经修改，已经成为了能容纳数万观众的大体育馆。
李世民带着贞观老臣很嚣张的占据了主席台，充当评委，兵部尚书唐瑾则亲自充当裁判。
贵族的家将一般都是百战老兵，如果打起来，现在的武将里也只有他才能一个打俩。
场间，已经布置好了十几重障碍。参赛的人必须穿过一堆瓦砾区，抓着绳子爬上一截高墙，再通过摸索凸起爬下来....
看着场间飞速前进的家将们，李世民感慨道：“以前这样的士兵，只有龙牙军有，如今，这样的身手已经成为常态了啊。”
冷锋在一边喝茶，并不准备答话。
站在冷锋身后的李二牛对李世民拱拱手：“太上皇，身手是一回事，经验又是一回事。别看俺们龙牙军的弟兄都走了下坡路，但是随便出动几个干翻他们还是没问题的。要是放到大区域自由发挥，恐怕我们这边一点折损都不会有。”
李世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李二牛的话。
今天参赛的，观战的，都是勋贵家，连小官员都不允许加入。
单纯的观看比赛未免沉闷，李承乾对身后的太监吩咐一声，下一场上场两家的就变成了程咬金和尉迟恭。
尉迟恭身体亏的厉害，原本铁塔一样的人现在就剩下了架子。而程咬金还是那个模样，虽然头发花白了好多，但是嗓门一开就知道他还是中气十足。
“该死的，怎么偏偏跟你遇上了。黑炭头，要是老子的家将赢了，你藏了好久的那瓶美酒得贡献出来，大家一起喝。”
尉迟恭翻了个白眼：“赌就赌，不过就赌一瓶酒未免太无趣，老夫听闻翠花楼的老鸨子已经六十多了，谁输了，就找她睡一宿如何？”
看着争吵不休的程咬金和尉迟恭，李世民终于来了兴致。翠花楼的老鸨子他没见过，不过既然已经六十岁了，足够埋汰人的。要是哪个家伙输了，到底要不要上？
有尉迟恭和程咬金在，气氛就能立刻活跃起来。两个老将相斗了一辈子，就算是在李世民面前也没收敛过。
障碍跑而已，两个老将偏偏一人拿一个铁皮喇叭，狼嚎一样的给自己的家将打气。好事的早就分开了阵营，在一边鼓吹。
这么多名臣勇将鼓舞士气，效果就有些过了。尉迟家的一个家将可能是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脚下一空，就掉了下来。
几米高掉下来，不死也要重伤，幸好安保工作做的不错，每个参赛者身上都有一根安全绳。
尉迟恭指着像钟摆一样荡来荡去的家将破口大骂，程咬金则笑得前仰后合。
障碍跑只是开胃菜，接下来还有赛马等项目。
李世民好久不骑马了，虽然他看起来只是多了一些白发，但是身体实际上却下滑的厉害，只要上马跑一圈就会头昏脑胀。
骑马不行，射箭还是可以的。看到赛场中立起了箭靶子，李世民站起来，脱掉龙袍就要更衣。
各家准备好的家将刚刚上场，就被轰走，太上皇亲自下场，就变成各个家主的比拼了。
李世民的箭技很高，堪称神箭手。特别是他早年气力巨大，甚至能开五石弓。
找了一把五石弓试了试，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只能拿起一把三石的弓。
弓开满月，箭如惊雷，金色的箭矢稳稳当当的射中了靶心。
把弓递到身后，李承乾便接了过去。
“父皇神射依旧，儿臣为父皇贺！”
没好气的把李承乾推到白线前面，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当初朕不满射雕手专美于前，找人打造了一张五石弓，虽然全力之下只能开十箭，但是已经足够震慑人心。想不到现在，五石弓拉都拉不开了。”
尉迟恭苦笑着说：“老臣观陛下开三石弓依旧游刃有余，只是老臣身体不好，射一箭都气喘吁吁的。”
刚刚，尉迟恭的一箭只射了九环。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他们这些乱世出身的将领，只要没射中靶心，就会被耻笑。
冷锋也射了一个十环，见尉迟恭黯然神伤，就指指程咬金：“你好歹知道尽力而为，那家伙就知道乱搞。”
看了一眼程咬金那边，众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老家伙人老心不老的选了一把五石弓，箭是射出去了，可是根本不在靶子上。
看有几个士兵去观众席找箭，估计这家伙是射到那边去了。
这也就是人少，要是有百姓参加，坐满人的情况下，这一箭可能就要带走一个倒霉鬼了。
第976章 李承乾的目标
就这样，程咬金还在跳脚咒骂不是自己手滑，是脚下的草地影响了发挥。
李承乾也射了一箭，正中十环，几乎贴着李世民的箭矢。
他的箭技也是训练过的，李世民出自乱世，所以要求自己的儿子必须文武双全。冷锋没有直接教导李承乾射箭，李世民便给他专门培训过。不止李承乾一个，就连李泰，都能悠闲的射中靶心。
各个家主下场，也就是开个头，把这一箭算作自己第一轮的成绩。
考验百战士兵的射箭技巧，有点大材小用。除了程咬金这样空了一箭的，和几个射了九环的外，余下的人家都是满贯晋级下一轮。
又是一轮平局后，唐瑾不得不下令增加距离。
直到拉开距离，才决胜出第一名。
毫无疑问，得了第一名的是张晟，张文的儿子。
李世民绝对是一个合格的老大，对于忠心的属下，他从来没有亏待过。张文离开百骑司退隐，得到了一个实权侯爵的爵位，一跃成为高级贵族。
看着举着金牌的儿子，张文老怀大慰，笑得格外畅快。
金牌是皇家设置的，巴掌大的金牌是纯粹的赤金，上面一面是“魁首”的字样，另一边是弓箭的图案。勋贵们看重的不是材质，事实上只要奖牌是皇家设置的，就算是铁的，他们也会当宝贝。太平盛世，这样的荣耀比得上军功。
下一场是摔跤，这一项敢下场体验的人就少了。
李世民专门指名冷锋作为对手，冷锋无奈，只能下场把李世民摔了个老实。
通过这场摔跤，冷锋终于摸清了李世民实际的身体情况。
问过孙思邈，但是老道士被下了封口令，什么都没说。
就算孙思邈不透露，冷锋也知道李世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气力下降不算什么，一用力双眼就血红，结束后好久喘息还喘的激烈，这分明是五痨七伤的表现。早年征战，浑身披创，登基后有一段时间求仙问道，吞了两年的丹药，如果不是冷锋发现的早，就算没有番僧，李世民也活不到现在。
一碗汤药下肚，许久之后李世民才好受。
见冷锋在看着他，李世民苦笑一声：“想当初朕还能跟你斗几个回合，现在已经不是一合之敌了。说说，你是怎么保养的？朕也不过比你大七岁而已。”
冷锋叹了一口气：“你能跟我比？你早年总是带伤上战场，身体就没休息过。你看看我，到现在为止身上只有三处伤口，征战高丽时受伤，我可是彻底养好了才敢剧烈活动。再说了，早年间你吃丹药养生，那玩意本来对身体就不好，吃多了你能活到现在都是奇迹。”
听到这个，李世民忍不住老脸一红。在位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萌生求仙问道的想法。如今不在那个位置上，彻底放松了，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可笑。
李承乾在场间摔跤，虽然他不如李恪，但是依旧算个好手，如今已经干掉了三个同龄人。
看着李承乾，李世民道：“朕也知道寿命不长，都是自己造的，这个时候后悔未免更可笑。朕应该感谢你，当初朕虽然有禅位的想法，却始终下不了决心。观音婢知道，却不敢说，哪怕她是皇后。直到你开了口，朕才确定下来。
朕所求不多，只要看着承乾把这个盛世打造的更进一步就好。哪怕只是半步，朕也能含笑离开。呵，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就连观音婢，这些年也比宫里快活。”
冷锋点了点头，皇太后确实过的舒心，平日里带着杨妃阴妃等妃子，在行宫前面的大棚栽种蔬菜，如今整个行宫已经堪堪自给自足。想要到长安逛逛，就抓着刘淑雯当先锋。不穿凤袍的皇太后依旧威风，买什么东西都不讲价。一时间，长安的贵妇圈子都好奇起护国公夫人身后那个是哪家的贵妇。
生活就是这样，一味的平凡让人腻味，一味的华贵也会让人腻味，只有两相结合，才能一直快活。一些富商抛弃富贵生活，偏偏追求什么农家乐，就是如此。
一直谈论这样的事情未免郁闷，于是冷锋跟李世民聊起李承乾的计划来。现在通过蛛丝马迹揣测李承乾的意图，也是李世民的一个乐趣。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把李承乾的打算猜个通透，可是随着李承乾的成长，做事越发的细腻，轻易不会露出手脚。特别是李承乾很喜欢用文院的学生，这就导致那些处在贞观臣子和文院臣子之间的大臣更难以揣摩圣意。
“威胁啊，单凭那次突袭和飞机，恐怕还不够效果。要朕说，大不了就杀上高原，拼着损失一些人，也能一次性的把吐蕃彻底震慑住。临之以威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揭开底牌不如一次性的袒露人前。”
李承乾擦着汗走了过来，知道父亲这是专门在指点自己，就说：“父皇多虑了，当初文臣献计用粮食控制高原，现在就结果看来效果很不错。吐蕃跟西突厥一样，都是各个部族各自为政。禄东赞空有雄才伟略，却不能影响整个吐蕃。儿臣要做的不是震慑住整个吐蕃，只要震慑住那些胆小一点的部族就好。至于禄东赞，带队进攻天竺是个很好的选择。”
看着神采飞扬的儿子，李世民老怀大慰，却没说一句鼓励的话。
不管成与不成，反正现在的皇帝不是他了，出谋划策只要说说就好，再多就成了瞎操心。
皇帝儿子很孝顺，这些年来一直没有限制他的权力，相比他当初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摔跤这一项，各个主家也就是随便意思意思，决胜负还是要靠家将。
冷家出场的就是李二牛，论摔跤，恐怕也只有去世的李三牛能跟他媲美。普通勋贵家的家将不是他的一合之敌，就是尉迟家的家将，也顶不过五个回合。
得到了令牌，李二牛也不嘚瑟，只是安静的回来继续当护卫。
第977章 内圣外王
一般家将获奖得到的金牌，都会交给主家，作为家族的无上荣耀。但是冷锋并没接受李二牛的金牌，在他看来，这金牌是李二牛这个人得到的，而不是冷家。
李二牛也习惯了老大的做法，干脆就把金牌挂到了脖子上，金晃晃的金牌在黝黑铠甲的衬托下格外的耀眼。
二狗子想要过来看看，都被李二牛推到了一边。
这样和谐的场景只持续了一天，第二天，在程咬金的带头下，老将们便开盘赌博，赌的就是单一项目哪一家能获胜。
自从开了赌盘，气氛才真正热烈起来。
“内战”最终的结果，是皇家第一，冷家第二，房玄龄这一次出尽了风头，房家居然得了第三。
每一项的冠军，都会作为选手参加到多国竞技比赛中。
照例的早朝。
永安的朝堂如今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贞观臣子还在朝中。原因就是李承乾贯彻了“去伪存真”的方针，除了顶头的几个少数职位外，资历威望不再是首要的择选标准。想要当官，就要拿出相应的手段，如果做的不好，就下去，换一个做得好的人上来。
得益于这个方针，如今三省六部不再虚与委蛇，不管什么事都能高效的处理。
宰相还是颜相时，虽然颜相时也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但是他身体康健，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再扛两年。
等大唐内部的几件事处理完毕后，颜相时站了出来：“陛下，如今大食使节已经入关，遥远的西北之地也有使节过来，听说他们派出的使节领队是一个皇子，咱们是否要准备相应的礼遇？”
李承乾想了想才说：“颜相的意思是，要以国君之礼对待吗？”
颜相时点了点头：“既然是皇子，自当有皇子的待遇，虽然他是使节，我等也不可抛弃礼仪之邦的身份。”
颜相时刚说完，狄仁杰站了出来，如今他是提刑司的主官，虽然提刑司是大理寺的下属，但是主官的职衔已经等同于寺卿。
这些年来，大理寺抽查出来的冤案错案不是一件两件，民声的呼吁很高。得益于这个，狄仁杰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坚实了很多。
站定后，狄仁杰便说：“陛下，微臣以为不妥。家师府里有一个商队管事，名为威廉，他就是西北极西之地的人。据他所说，那里的国家，领土很小，最小的，还不如我大唐一个上等州。我大唐固然是礼仪之邦，但是这样礼贤下士，未免有点过于谦虚了。那里的皇子，论身份不比刺史家的公子高贵，难道要因此靡费国帑对待他吗？
太上皇在位时，对僚地的野人礼遇有加，虽一草头王，也以最好的待遇对之。其所献不过草梗，太上皇便还之以琼瑶。可是结果呢？僚人造反的时候，追随的人就有得过恩惠的。由此可见，对外民以礼是不对的，只有威之以势，才能换得恭敬。”
狄仁杰站出来了，自然有人跟随，王玄策和几个文院的弟子都站出来附议。
颜相时叹了一口气，只能退回队伍。
如今的大唐，已经换了一种风气。以往是内平外抚，如今算得上内圣外霸了。不过也算了，既然多数人觉得大唐不再需要对外以礼，那就随便吧。多年前的举世攻唐，已经证明了武力的重要性。而几个史学家，也从历朝历代的前事中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只有让民众安居乐业，外敌心惊胆战的国家才能长久的存在下去。
见颜相时不说话了，李承乾便点了点头，道：“鸿胪寺寺卿唐观，不必提高礼遇，只要按寻常使节的待遇招待那个什么皇子就行。”
唐观站了出来：“遵旨。”
早朝结束的很快，永安虽然只有几年，但是有贞观的底子在，好多事情都不需要太多的研讨，照搬照用就好，只有少数需要变通的需要放到朝堂上研讨。
散朝了，但是狄仁杰和王玄策却被留了下来。
如今王玄策是户部左侍郎，算得上是重臣了。草原西域的功劳，足以把他推到这个位置上。文院初期的毕业生，好多还在刺史的职位上苦熬资历，而他不过三十余岁，就已经达到了别人五六十岁才能达到的官位。对于一个平民出身的人来说，堪称不可思议。
在偏殿各自落座后，李承乾叹了一口气对狄仁杰说：“怀英，你看出来了吧，儒家的思想依旧根深蒂固，就算是颜相这样的人，听闻欧洲有皇子过来，都想待之以礼。明明这样做没什么卵用，事到临头还是拳头说话，可是这些人就是不知道变通。”
王玄策瞪大了眼睛，他如何也想不到“卵用”这样的话会从皇帝嘴里蹦出来。
见王玄策目瞪口呆，狄仁杰笑道：“你别瞪眼，现在陛下就是跟咱们发发牢骚，用不着遵循朝堂上的规矩。”
听了狄仁杰的话，王玄策松了一口气，毫不顾忌的说：“但是陛下，儒家思想是历朝历代的中心思想，您还能如何？这是统治的根本，不容更改，既然您讨厌颜相，那就换一个宰相呗，微臣觉得自己就是最好的人选。”
君臣的谈话难得出现这样的话，李承乾哈哈大笑：“得了吧，朕知道你抱负远大，但是你的资历还是不足以服众啊。宰相和尚书这样的位置，都是需要资历威望的。唐瑾凭什么能当上兵部尚书？就是因为他上位前有贞观几个老将的举荐，就算臣子们不服他，也要服那几个老将。
这样的事情，一个都嫌多，你还想再多一个？冷竞倒是护国公的儿子呢，他不也是在左侍郎的位置上熬资历？”
王玄策拱拱手表示受教。
狄仁杰摸不着头脑的问：“陛下，您叫我们来，应该不只是发发牢骚吧。”
李承乾点了点头：“叫你们来，还是商量那个皇子的事情。因为大食和突厥的缘故，咱们大唐对欧洲的事情所知甚少。护国公那里虽然有一些资料，但是没人整理。你们两个最近比较悠闲，就去做这件事吧。”
第978章 没了脊梁的民族
狄仁杰点了点头：“知道了，咱们虽然跟欧洲国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是也得了解一下那边。”
王玄策也说：“整日在户部案牍劳形，总算有点有意思的事情做了。当初我在西域治理地方的时候，也了解了一些欧洲的事情，两相印证，我们也能更快的整理出来。”
说完，两个人便起身告辞。听闻护国公今天在天下楼设宴，庆祝小孙儿满月，他们正好过去。
临走的时候，狄仁杰带走了李承乾给师侄的礼物。
孙子的出现，让冷锋不得不改了自称。有孙子的人，不自称“老夫”才让人意外。
冷竞给孩子起名为“冷飞”，希望他能够放飞自己的理想，展翅飞翔。
冷飞是护国公长孙，满月的排场自然要足够。抓周的时候，冷飞一手握小剑一手抓书卷，就是不撒手。众人都说这孩子将来也会是文武全才。
资料都在天下庄园的家里，所以冷锋就让狄仁杰和王玄策等一会儿，等宴席结束了跟着一起回去。
正午过后，王公大臣的宴席就差不多结束了。剩下的人，已经用不着冷锋亲自招待。
三人骑着马，在影卫的护送下慢悠悠的出了城。
见冷锋端坐马上，王玄策说：“先生的身体果然够好，这个年岁都能骑马。”
冷锋笑道：“其实注意养生，这个岁数骑马不算什么。那些老将身体衰弱的厉害，都是早年留下的病根。这些病根，可都是他们功勋的见证啊！”
王玄策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在他看来，先生的功绩不比那些老将少多少。
长安城依旧是兵城的格式，但是在城墙外，已经新建了很多的房屋。寸土寸金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长安地皮，朝廷为了就近安置三省六部的官员，可费了不少的心思。
长安米贵，所以官员们的俸禄也不得不提升起来。现在一个小吏的俸禄，都比当初的宰相多。
穿过城外新村，就是农田。
很怪异，前方有好多手持粪叉扁担的村民聚集在一起，看样子有事情发生。
冷锋对影一打了一个手势，影一就带着几个人快速上前查看情况。
而庄户们见到冷锋，也像看到了救星，一个腿脚麻利的壮汉跑过来，禀报说：“护国公老爷，您快看看，这些倭国人居然在我们地边休息，这要是惹怒了土地公公，减了收成可怎么办？”
“倭国人？”
听到这三个字，冷锋顿时来了精神，催促胯下的汗血马快跑几步，到了近前。
庄户们已经自发的分出来了一条道路，眼前是倭国人搭建的帐篷，影一手里提着一个倭国武士，看那武士不断蹬脚的样子，已经离死不远了。
下了马，冷锋问影一：“怎么回事？”
影一把那个武士丢到一边，指着一个庄户说：“老爷，这狗日的敢对咱们唐人动刀子。”
冷锋走过去，看了看那个受伤的庄户，伤不重，就是手臂有一道伤口，只要缝几针就好。
吩咐影卫把人送去治疗，冷锋冷着眼睛看向这群倭国人：“找死？”
一个身穿唐军旧式铠甲的武士走了出来，对冷锋一拱手，一串倭国语言就说了出来。
冷锋压根没听他说了什么，皱着眉说：“既然这里是大唐，你就应该说唐话。”
武士抬起头说：“尊敬的护国公，鄙人倭国使节德川嘉裕，据我们的皇帝所叙，阁下不是会倭国的语言吗？”
王玄策大笑道：“就算先生会说又如何？这里是大唐，你们就要说唐话，说你们的语言，只会降低先生的威严。”
德川嘉裕脸上的痛苦之色一闪即逝，大唐是上国，作为小国的他们只能遵循大唐的规矩，没有选择的余地。
被影一丢到地上的武士已经回过气来，他想都不想的就捡起地上的倭刀，对向冷锋。
难得啊，这家伙居然这么有骨气。为了贯彻他的这份骨气，冷锋毫不犹豫的拔出影卫腰间的横刀，走向了那个武士。
武士只是后退了两步，随即大喊一声，双手握着倭刀劈了过来。
虽然好久没真正动手过了，冷锋还是在倭刀落下前，一刀划开了武士的脖子。
横刀丢到一边，冷锋背着手，也不理会那个捂着脖子倒地的武士，对德川嘉裕说：“这就是你们倭国的态度？面对我一个传世国公也敢挥刀？”
眼看着冷锋干掉了主凶，庄户们齐齐的欢呼起来。影卫也拔出了武器，不管如何，从这个武士想要对冷锋动刀起，这些倭人就算犯了死罪。就算全杀了，也不会有人怪罪。
哪怕他们披着使节的身份。
德川嘉裕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凝固在惨白色上。
拔出倭刀，德川嘉裕想都不想的就砍死了两个武士。
丢掉倭刀，他带着所有的武士跪倒在地：“护国公大人，动手的这些人已经被在下斩杀，您是否息怒了？”
冷锋没想到这家伙对自己人下手这么果断，最恶心的是那两个被砍死的人连躲都不躲，脸上没有恐惧，只有木然。
“还不如干一架呢。”
小声的嘀咕一句，冷锋蹲到德川嘉裕面前，说：“就是这个道理，你们既然进了大唐，就要夹起尾巴来。在大唐境内，别说杀人，就凭你手下伤了庄户，我们就可以把你们干掉。不止杀掉你们，我还会给你们那个什么苏的去信，问问他想干什么，你信不信？”
听到冷锋提起苏我次郎，德川嘉裕拔出了小倭刀，怯懦的说：“请不要去信，在下愿意剖腹谢罪！”
德川嘉裕说完，就有两个武士膝行过来，拆掉了德川嘉裕的甲胄，露出里衣。
德川嘉裕认真的看着冷锋，似乎只要一点头，他就毫不犹豫的切腹。
看着一脸希冀的德川嘉裕，冷锋摇了摇头。完蛋了，倭国这个民族算是彻底完蛋了，在这样的逼迫下，德川嘉裕只会砍死手下，或者剖腹谢罪，完全没了血性。
一个没了脊梁的民族，甚至连民族都算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