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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颖怡     通灵实录txt下载     通灵实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怨灵之双魂阴戒(十六)

    几天后,许纱纱在接受警察询问时,坦然承认是她给叶秋痕发短信的,她在短信里对叶秋痕说:做为杨文军的未婚妻,我警告你,不要到医院里找他,他不想见你。

    水湄客栈里,很多客人都能证明,就在那天中午,杨文军在叶秋痕的房间里昏倒,有位想像力丰富的女客人这样说:“啧啧,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对不起,警察先生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在216昏倒的那个男的,看着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他会趁着老婆睡午觉时出来偷腥呢,对了,那男的一看就是陈世美,您别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会相面!”

    医院里的两位护士和十几名住院家属一起证明,他们亲耳听到“杨文军”承认自己杀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前妻柳燕,另一个是他在路上认识的杨文军。

    跑到医院里和“杨文军”扭打在一起的叶秋痕则证明,这个人不是什么杨文军,而是她的丈夫陈月久,陈月久假装死了躲避经济追责,现在又想杀她灭口,她是无辜的,她很可怜,她需要警察保护。

    总之,关于这件事,证人很多,每个人都能做证,每个人的证词都是千真万确,唯独陈月久嘴里所说的那两只鬼是找不到的,开始的时候,警察以为陈月久有精神病,后来医院做过检查,证明陈月久一切正常,警察便认定陈月久是故意胡说八道了。

    不久,按照两名护士和病人家属提供的证词,当地警察与F市的公安部门配合,证实陈治和杨文军的确曾在同一天同一家酒店里登记住宿,而据叶秋痕指认,陈月久的假身份证名字就是叫陈治。

    由于杨文军的尸体被水泥浇注,一时难以找到,缺少了重要物证,但是这个时候,除了当时在医院的围观群众做证,又出现了一位有力证人,那就是叶秋痕。

    叶秋痕这样说:“当年我还在电视台工作,有一次出席活动,认识了陈月久。陈月久对我一见钟情,疯狂追求。得知他已经结婚了,我当然不同意。没想到他却对我说,他一定能离婚的。我说离婚了我也不答应,我是很注意公众形象的,我可不能做第三者。不久后就传出他爱人出车祸的消息,他很痛苦,我一时好心,就去劝慰他,一来二去,我们就正式恋爱了,我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一直都在催婚,得知我终于有男朋友了,家里就盼着我们快点结婚,于是我和他恋爱才几个月就结婚了。”

    “我错了,我不该闪婚的,所以电视机前......不,青年朋友们一定要擦亮双眼,千万不能被花言巧语所迷惑,我就是被他骗了!直到结婚以后,有一天他喝醉了,我才知道原来柳燕的车祸是他动的手脚,他是谋杀。我不该胆小怕事,我应该挺身而出举报他的,可是我迫于他的淫威不敢说,他家暴啊!”

    叶秋痕又向公安机关举报了一个叫阿宝的修车工,据说当年陈月久就是让他在修车的时候,给柳燕的车做了手脚,后来陈月久给了阿宝一笔钱,阿宝早就回老家开修理厂了。

    公安机关通过调查,很快就抓获了阿宝,阿宝供认不讳,并且承认是陈月久让他做的。

    三个月后的一天,何灵语正在给那些多肉浇水,手机忽然响了,何灵语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皱皱眉,接通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似曾相识。

    “何小姐吗?我是许纱纱。”

    原来是许纱纱。

    自从杨文军,不对,是陈月久被小镇公安局移交W市公安后,何灵语还是第一次和那件事有关的人有接触,当然,小淘除外。

    小淘就是杨文军鬼上身的那个小孩,现在他就在客栈里。

    “许小姐,你好啊。”何灵语笑嘻嘻地说道。

    “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谢,对不起,那时我的精神和心情都很糟糕,走的时候也没有和你联系,这三个月来,我一边配合公安部门调查取证,一边调整自己的心态,直到现在我才能正式向你说声谢谢。”尽管是道谢,可是许纱纱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没关系啦,举手之劳,再说我也不是为了帮你。”何灵语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文军。我今天给你打电话,除了向你道谢,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文军的。”许纱纱道。

    “关于他的?”许纱纱下意识地摸摸胸前,那枚戒指就在胸前挂着呢,杨文军的鬼魂还在里面。

    “嗯,请你代我转告文军,虽然短期之内不能找到他的尸身,但是通过与陈月久儿子的DNA鉴定,已经能证明陈月久冒充杨文军,并且侵吞了他的财产,陈月久自己对杀害柳燕和杨文军的事实供认不讳,公安机关已经正式起诉了,相信不久,陈月久就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电话那头的许纱纱,说到这里时带了哭腔,这个高傲的女子,再也支撑不住,露出了几分柔软。

    “好的,我会告诉他。”何灵语爽快地说道。

    “何小姐,谢谢你,对了,我再也没有梦到文军了,他还好吗?”许纱纱问道。

    “他很好,他一直在等待好消息,现在我相信他如愿以偿,要去他该去的地方了,他之所以没有再托梦给你,我想他是想让你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你......”

    没等何灵语把话说完,那头的许纱纱就打断了她:“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何灵语拿着手机,瞠目结舌,这位也太......太有个性了吧,这就把电话挂了?礼貌呢?

    夜半,何灵语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她从枕头下面摸出那枚阴戒,心念集中,瞬间,一黑一黄两团影子从戒指里飘了出来,在何灵语面前化出人形。

    “叫你们出来是有好消息告诉你们,今天我接到许纱纱的电话,虽然没有找到杨文军你的尸体,但是已经证明陈月久冒充了你,加之他也承认自己谋杀了你们,公安机关已经正式起诉他谋杀了,人证俱在,杀人偿命,你们在人世间的心愿也该了却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可懂?”何灵语道。

    “懂!”

    “我们懂!”

    何灵语低头看看腕表,说道:“还有一分钟,就到时辰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怨灵之双魂阴戒(完)

    所谓时辰,当然就是离开人世去地府的时辰。柳燕和杨文军死了几年,早就应该去他们应去的地方,只是他们心愿未了,留在人间迟迟不肯离去。

    “说吧,一分钟啊,快点,时间不多了。”何灵语又看看腕表。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说话的是柳燕,她死于枕边人之手,魂灵躲在祖传的戒指里,却什么也做不了,现在的结果是她梦寐以求的,她如愿以偿。

    “都说了,随手之劳,对了,这枚戒指是你家传的,能送我吗?”何灵语问道。

    “当然可以,其实这也不算是我家的,只是我家代管之物,民国年间,我家祖上偶然救下一个受伤的道士,道士死前摘下戒指,让家祖交给有缘之人,可是家祖也不知道有缘之人是什么样的,只好收在身边,可是从那以后,我们柳家就人丁凋零,到了我这一代,只余下我一个人了,现在我也死了,这戒指也就传不下去了,天师既然拿到了,说不定就是有缘人,这戒指很邪门,天师有法术,或许能够镇得住。”柳燕说道。

    何灵语点点头,这是阴戒啊,摄鬼用的,能不邪门吗?一般人戴着这个,只能晦气缠身,柳家是这样,就连叶秋痕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何灵语在网上看到,叶秋痕虽然没被起诉谋杀,可是却参与了陈月久的商业欺诈,无论如何也要判上几年了。

    何灵语又看向杨文军:“你呢?”

    杨文军叹了口气,对何灵语道:“我放心不下的只有纱纱,只要她过得好,我别无牵挂。”

    何灵语再看下腕表,短短的一分钟已经到了,她冲他们挥挥手:“走吧。”

    手腕上的银铃叮咚作响,两团影子攸的飘走,何灵语的手腕一直扬着,直到银铃安静下来,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何灵语长长地舒了口气,又有两个了。

    她重又躺下,继续睡觉。

    清晨,何灵语被电话铃声惊醒,她没睁眼睛,摸索着接了电话。

    “小姐,刚才我去早市上买菜,看到那位萧教授了,就是你大学里的那位教授啊,上次来过家里的。”

    手机里传来芬姐的声音,何灵语一下子清醒过来,姓萧的?又是他?

    “你在哪里遇到他的,他来敲门了?还是在小区里?”何灵语问道。

    “没有,我是在菜市场遇到他的,他还称赞我买的青菜新鲜呢。”芬姐在电话那头说道。

    在菜市场?还是早市的菜市场?

    何家住的小区是别墅区,依山伴水,环境优美,可是离市区有些距离,大多数人都是开车到市区购物,平时日用所需就是到小区附近的一家超市,可是芬姐和很多上岁数的人一样,嫌弃超市里的蔬菜水果不够新鲜,于是早市便应运而生,早市摆摊卖菜的是附近的农民,天不亮出来摆摊,到了七点左右就要收摊,否则城管就要来了。

    这个早市就连何灵语也只是听说没有去过,可是这位萧教授却能在那里偶遇芬姐?

    哎哟,您还能不能再明显一点儿?

    “芬姐,他有没有问起我?”何灵语问道。

    “没有啊,他没有问起,只是和我说青菜了,那位萧教授很和气,懂得也很多。”芬姐显然对姓萧的印像不错。

    “嗯,如果以后再遇到他,不要提起关于我的任何事,不,最好不要遇到他,具体为什么,等我回去再说。”

    何灵语挂了电话,盘膝坐在床上,拧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那人处心积虑和芬姐套近乎,芬姐年纪大了,难免会糊涂,说不定哪天就被那人套出话来,这样下去可不行。

    何灵语没有了睡意,她起床梳洗,半个小时后,她穿着白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一身清爽走进餐厅。

    餐厅里坐着几个客人,何灵语一眼就看到独自坐在桌前的小淘。

    小淘正在很认真地啃着油条,他的姿势很有趣,好像那不是油条,还是一根肉骨头。

    很快,何灵语就取了早餐坐到了小淘对面,小淘翻翻眼皮,算是和她打招呼了。

    何灵语指指自己面前的鸡汤馄饨,问道:“要不要也给你来一碗?”

    小淘摇摇头,继续啃着手里的油条。

    自从被许纱纱从山下带过来,小淘已经在客栈里住了三个月。

    小淘不会讲话,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他就在纸上写下小淘两个字,别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在小淘除了不会说话,并不像刚来那天表现得呆呆傻傻,四肢也很灵话,和一般孩子没有区别,之所以那个时候他动作迟缓,可能是刚刚被杨文军鬼上身的原因。

    水湄和招婶带着小淘去了小镇上的派出所,可是想要找到小淘的家人如同大海捞针,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很负责任,建议先把小淘送到收容所,如果还找不到家人,再把他送去孤儿院。

    招婶特意到收容所看了看,她照顾了小淘几天,舍不得把小淘送到那里,水湄也有同感,两人在派出所备案以后,就又带着小淘回来了,与其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去收容所,还不如让他先在客栈里住着。

    小淘就在客栈里住了下来,这中间派出所的人带着一对夫妇来过,那对夫妇看了小淘好一会儿,最后摇摇头,这不是他们三年前失踪的孩子。

    派出所的人只好对水湄说:“看来还要麻烦你们照顾这孩子了,如果有困难,就和我们说。”

    水湄笑道:“就是个小孩子而已,能有什么困难,不过他的年纪也该上学了,如果镇上的小学不肯收他,还要请你们帮忙啊。”

    办了相关手续,招叔和招婶成了小淘的临时监护人,小淘没有户籍,派出所老所长亲自去了学校,学校终于答应,可以让小淘做插班生,不过要等到下学期开学的时候才能入学,于是现在这段时间,小淘就在客栈里,要么独自发呆,要么就拿着笔在纸上乱画。

    何灵语看过他画的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线条,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一)

    “小淘,吃完早餐,和招婶一起去喂猫。”不远处传来招婶的声音,客栈里散养着十几只猫,都是水湄和招婶去镇上时捡回的流浪猫。

    小淘转过身,冲着招婶点点头,表示他听到了。

    他很喜欢那些猫,不但帮着招婶喂猫,还经常帮着招婶给猫洗澡梳毛。

    何灵语已经吃完早餐,蹦蹦跳跳地去了大厅,今天是她当班,这个时候菠菜还没有起床。

    昨晚她半夜起来送杨文军和柳燕的鬼魂离开,原本早上就起晚了,一大早又和芬姐通了好一会儿电话,错过了晨跑时间,何灵语索性在大厅里做起了广播体操。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何灵语正做得起劲儿,菠菜像鬼一样从自己房里飘了出来:“灵灵,明年你和小淘一起去上学吧,小学生。”

    何灵语皱着鼻子冲他做个鬼脸,做广播体操就是小学生?算了,谁让姐姐我长得年轻呢。

    “你怎么起这么早?”难得啊,莫非是吃完早餐再回去睡回笼觉?

    菠菜睡眼惺松,冲着何灵语扬扬手里的手机,向门口走去:“老板娘找我。”

    切,原来是被水湄姐的追命三连CALL给叫起来的。

    何灵语不再理他,继续做广播体操。

    没过一会儿,菠菜居然搬着一块石头走了进来。

    何灵语哈哈大笑,原来菠菜是被水湄叫去当劳力了。

    “这石头有什么用?”何灵语好奇地问道。

    “老板娘不是要减肥吗?一大早就出去跑步,这是她老人家在山路上发现的,老板娘慧眼独具,认定这是宝物,就让我搬回来了。”菠菜摇头晃脑,把石头放到墙角。

    “宝物就别放在这儿了,干嘛不放保险箱?”何灵语打趣道。

    没等菠菜说话,身后就传来水湄的声音:“什么宝物,你听他胡说,这是给招婶拿来压腌菜缸的。”

    何灵语哈哈大笑,转身正要和水湄打招呼,就见水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小姑娘,顶多十四五岁,梳着双马尾,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长得很漂亮,只是身上粉黑相间的运动服脏兮兮的,手里提着的双肩包也同样很脏,像是很久没有洗过。

    “灵灵,找间空房,带这个小妹妹去洗个澡,再吃点东西。”说完,水湄看一眼菠菜,正想回房间睡回笼觉的菠菜只好灰溜溜地坐到前台。

    何灵语冲着菠菜嘻嘻一笑,带着小女孩上楼去了。

    211房间还空着,何灵语对小女孩说:“你在这里洗澡吧,洗完澡就下楼找我,我带你去吃饭。”

    小女孩冲着何灵语点点头,甜甜地说道:“谢谢姐姐。”

    何灵语替她关上门,下楼回到大厅。

    水湄还在大厅里,显然是在等着她。

    “水湄姐,那小女孩......”何灵语指指楼上。

    水湄道:“我晨跑时遇到她,她在路边坐着,可怜兮兮的,我还以为她是个背包客,可是又觉得不对劲,哪有这么小的背包客,家里人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我就又跑回去,一问才知道,昨晚这孩子在山路边过了一夜。”

    “啊?”这下子菠菜和何灵语异口同时,一起叫了出来。

    这里是山上,夜里不但冷,而且也不安全,虽说近几年没在这里发现过野兽,可是这片山脉连绵成岭,谁知道有没有野兽大叔来走亲访友,顺便打打牙祭呢。

    “女汉子,佩服佩服。”这是菠菜。

    “被外星人空投而来?”这是何灵语。

    水湄伸出纤纤玉指,挨个指着他们:“我说你们两个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考虑问题。”

    何灵语和菠菜面面相觑,我们两个难道不正常吗?老年人的世界观真是不可思议。

    水湄并不知道,就在刚才一瞬之间,她已被归到广场舞人群里了。

    “她说她叫薯条,是来这里旅行的,身上的钱花光了,只能露宿山上了。”水湄道出真相。

    “她叫薯条,那我是汉堡!”

    “我才是汉堡,你是炸鸡翅。”

    水湄一个冰刀子扔过来,汉堡和炸鸡翅一起闭嘴。

    菠菜对水湄咧嘴一笑:“这么说来,这个薯条八成是离家出走的问题少女了。”

    “喂,蔡波先生,请注意你的用词,离家出走的原因有很多,离家出走的少女不一定就是问题少女。”何灵语义正言辞。

    “好好好,我错了,我闭嘴。”菠菜在嘴上比划一个上拉链的动作。

    水湄早就习惯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吵吵闹闹,自从多了一个灵灵,客栈里热闹了许多,她喜欢这种热闹。

    “不管薯条是不是离家出走,也不管她是不是问题少女,既然让我遇到她,那就是缘份,先把她带回来,免得她一个人在山上出事,其他的,稍后再说。”

    老板娘的话就是命令,何灵语和菠菜这两个店小二自是只有领命的份。

    “灵灵,你和薯条是同龄人,你负责从她口中探听她的真实姓名和家庭住址。”

    “菠菜,这会儿没有客人,你负责上网查查有没有和薯条情况相似的失踪少女。”

    何灵语和菠菜一起点头,一个在心里腹诽,我怎么就和十四五岁的双马尾小姑娘是同龄人了?另一个翻翻死鱼眼,我说是问题少女你们还不信。

    正在这时,薯条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刚洗完澡,头发吹得半干垂到腰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还是运动服,浅蓝色,近看做工有些粗糙,像小厂子出的便宜货,右前胸有行小字“树人中学”。

    难怪这衣裳看上去那么别扭,原来是中学校服,噗!

    水湄冲何灵语使个眼色,何灵语立刻小蜜蜂采花蜜般扑了上去,用无比的热情对薯条说道:“走啊,我带你去餐厅,招婶的手艺可好呢。”

    离家出走的中学生,正值青春期,一定要小心谨慎,免得来个二次出走,这茫茫大山到哪里找去?

    何灵语带着薯条去了餐厅,菠菜飞快地在电脑上敲出“树人中学”四个字。

    然后,他的脸就绿了,原来中华大地叫树人中学的居然有这么多!

    “有多少?”水湄问道。

    “五十六。”菠菜无精打彩。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二)

    五十六所树人中学?

    菠菜顿觉压力山大。

    好在还有那身难看的校服,他就不信了,这五十六所中学能是同样的校服吗?

    可是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有线索可寻的,何灵语带着薯条还没有从餐厅出来,菠菜已经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水湄。

    “这五十六所中学都是同一个基金会投资的,属于慈善事业,在树人中学读书的都是农民工的孩子,还有孤儿和贫困生。薯条的普通话讲得很好,没有一点口音,所以我推断她来自中部偏北地区。树人中学在中北部地区有二十二所中学,这样一来,我们的查找范围就能缩小了。”

    虽然还是有二十二所中学待查,但是比起刚才的五十六所,那是缩小一半了。

    水湄很满意,而且她也觉得薯条应是来自北方地区。

    此时此刻,何灵语正在陪着薯条在吃饭。因为已经错过了早餐时间,所以招婶煮了速冻水饺,薯条显然已经很饿了,她一口气吃了两大盘。

    招婶好心地给她端来一碗饺子汤,她看了一眼,却要了一杯白开水。

    何灵语哈哈大笑起来,招婶说得真对,她才是硕果仅存的饺子汤少女。

    招婶看看薯条,又看看刚刚喂猫回来的小淘,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全都成了没家的孩子?

    她索性在薯条对面坐下,问道:“薯条是吧,你是哪里人啊?”

    “河北。”薯条回答。

    “河北的啊,我去过河北,你是河北什么地方的?”招婶又问道。

    何灵语佩服万分,她正在琢磨如何套话呢,没想到招婶直接了当地问出来,薯条居然就回答了。

    “河北郑州的。”薯条认真地说。

    何灵语张开嘴无声地笑了,收回对招婶的佩服吧。

    招婶怔了怔,竟然也很认真地说道:“郑州好像是河南的吧。”

    “哦,那我就是河南的。”薯条笑着说道。

    这个小家伙分明就是逗她们玩呢。

    何灵语连忙岔开话题,对薯条道:“走吧,我陪你回房间休息,你昨晚一定没有睡好吧。”

    薯条点点头,很开心地跟着何灵语走了。

    在她们身后,招婶无奈地摇摇头,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连句实话也没有呢。

    何灵语把薯条送进房间,就转身出来,走到前台,恰好听到菠菜对水湄说道:“有了,有人认识她!”

    何灵语吃了一惊,和水湄一起凑到电脑前,页面上是一张薯条的照片,何灵语一看,照片的背景就是客栈餐厅啊,她问菠菜:“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就是刚才,你们在餐厅里吃饭,我从门缝里拍的,做了处理,够清晰吧。”菠菜得意洋洋地说道。

    何灵语没有理他,继续看下去,这是贴吧的论坛,贴吧的名字叫树人初三六,楼主名叫英俊的蔡学长,他在那条帖子里写道:我表妹,漂亮不?

    只见下面第一个回复的人赫然写道:哥们儿,吹牛不上税吗?公主殿下怎么就成了你表妹?

    再往下来,有人发个抠鼻子的表情,还有人写道:我信,昨天我和马(防)云午餐的时候,遇到你表妹了。

    电脑前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公主殿下?

    “快问问公主殿下是何方神圣?”水湄催促。

    其实不等水湄说,菠菜已经私信了第一个回复的人,这是初三年级的贴吧,来这里的都是十四五岁的中学生,今天是周日,他们不用上课,贴吧里的人很多,菠菜的帖子很快就被刷到下面了。

    好在那个人回复了,菠菜和他聊了几句,很快就问清了公主殿下的来历。

    公主殿下名叫司舒,是去年插班来到树人中学的,这所树人中学既不在河北也不在河南,而是在帝都!

    树人中学所在地原是县城,上世纪末撤县改区,最近二十年,这里飞速发展,同时,来自全国各地的农民工也涌向了这里,树人中学有七成的学生是农民工子弟,包括和菠菜私信的这个孩子,也是这种情况。

    但是司舒并不是。

    虽然学校里没有人知道司舒的来历,但是有很多人都看到过,每到周五下午,都会有穿着制服的司机开着豪车,接司舒离校。

    很多人都问过司舒,问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司舒要么说她爸是卖报纸的,要么就说她爸是盖房子的,总之,想要从她嘴里问出实情,那比登天都难。

    看到这些,何灵语深有同感,这个小姑娘的确如此。

    那个学生告诉菠菜,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司舒家里究竟是不是有钱人,但是却给她取了个公主殿下的外号,司舒也不排斥,叫她公主殿下,她也答应。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司舒已经一个星期没来上学了。

    树人中学是半封闭的寄宿学校,每个星期五,学生才可离校,也就是说,自从上个星期五直到现在,学校里没有人见过司舒。

    菠菜还想再问,那个学生说道:“不聊了,我妈叫我了,我还要帮我妈看摊儿。”

    好吧,不过这样一来,该查的也都查到了。

    菠菜迅速地查到了那所学校的联系方式,电话打过去,没有人接,这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

    一天无事,薯条,不,司舒也很乖巧,晚上吃饭的时候有说有笑,还帮着招婶给碗筷消毒。

    回到房间后,何灵语借口给她送水果上楼去看她,见她正在看樱桃小丸子,看得津津有味。

    总之,只要别问她姓名来历,这孩子一切正常。

    次日上午,水湄便给树人中学教务处打了电话,询问是不是有一个叫司舒的学生。

    没想到对话那边的工作人员立刻如临大敌,再三追问:“你们打听司舒做什么?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水湄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敏感,她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又道:“我们这里有个女孩子,怀疑是你们学校的司舒,请问......”

    水湄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对方打断了:“请等一下,我们领导和你说。”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亲切的声音,一看就是经常做思想工作的。

    “你说你看到我们学校的司舒同学了?那不可能,司舒同学没有离开帝都,我昨天还见过她。”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三)

    什么?司舒还在帝都?

    水湄感觉不可思议,她几乎同时认定这位校方领导在说谎。

    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您好,我打电话没有其他目的,只是因为我们旅馆收留了一个女孩,她的样貌很像贵校学生司舒,要不这样吧,我把她的照片给您发过去,您看一下。”

    对方沉默一会儿,道:“好吧,你发给我的秘书,这是他的联络方式。”

    对方说出一个手机号码,水湄用微信把薯条的照片传过去,照片上的薯条穿着树人中学的校服,正在抬头和对面的人说话,一张漂亮又稚嫩的小脸一览无余。

    半个小时后,水湄的手机响起,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你好,我叫司雨浓,是司舒的母亲,我刚刚看到你发来的照片。”

    水湄松了口气,学校领导的办事效率倒是迅速,这么快就联系上司舒的家长了。

    她便把在山上偶遇薯条,并让薯条暂时住在客栈里的事情说了。

    司雨浓很安静,一直耐心地听她讲完,才缓缓地问道:“请问是她告诉你们,她叫司舒吗?”

    水湄一怔,道:“不,她只说自己叫薯条,我们是根据她身上的校服,在网上查到她的姓名的。”

    司雨浓道:“那就对了,她之所以自称薯条,而不是司舒,是因为她不是司舒,我的女儿司舒一直都在帝都,我每天都能看到她,所以她不可能会去您那里。”

    “不是司舒?不可能,她的同学都认出她是司舒?”水湄头顶似有一万个像羊又像骆驼的生物飘过,先前学校领导否认,她认为是校方想要推托责任,可是现在司舒的母亲也否认,水湄想不信也不行了。

    莫非是贴吧里的同学认错了?

    水湄想了想,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她又问道:“司女士,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照片上的女孩子和您的女儿长得相像吗?”

    对方有几秒钟的沉默,接着,司雨浓说话了:“是的,她们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最近十天,我每天都和我的女儿形影不离,我会以为那就是她。”

    “啊?真的?”水湄大吃一惊,这比她刚才听到司雨浓的否认还要吃惊。

    就连亲生母亲也几乎认错,这简直是太不可思夷了。

    “司女士,请问司舒是不是双胞胎,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女儿?”水湄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挥她的想像力。

    “水小姐,您可能是小说电视看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戏剧化的事情呢,我只有一个女儿,我也只生过一个女儿,她就是司舒。”司雨浓的声音依然平静,从她说话的语气里可以判断,这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

    “对不起,真是抱歉,我只是猜测一下,打扰您了。”水湄连忙道歉。

    “没关系,你们也是善心之举,可惜我帮不上忙。”司雨浓说道。

    水湄轻轻地叹了口气,正想挂断电话,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来,又问道:“对了,司女士,我在司舒的同学那里听说,她自从上周离校之后,就没有回去上学,恕我冒昧,请问她是......”

    这一刻,水湄想起刚才司雨浓说过的话,司雨浓说最近十天,她和女儿司舒形影不离。

    在这个现代社会,恐怕没有哪个家长能够做到和一个上中学的孩子形影不离吧。

    先不说做家长的要工作要社交,就是女儿也要去上学啊,对了,司舒没有去上学,那么难道是出了事?

    因此,水湄才有些失礼地问出了这番话。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司雨浓才平静地说道:“她出了意外,一直昏迷不醒,因此,我才能肯定,您见到的女孩不可能是她。”

    “啊?”水湄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合上。

    她挂断电话后,才发现何灵语和菠菜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

    待到水湄把从司雨浓那里听到的事情告诉他们,这两个也傻了。

    怎么回事?薯条不但不是司舒,而且司舒还出了意外,昏迷不醒?

    所以说,薯条不但不可能是司舒,而且她也不是司雨浓失散多年的女儿?

    晚餐的时候,大家在餐厅见到薯条,她还是穿着那身树人中学的校服,梳着双马尾,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流露着这个年龄应有的朝气。

    这两天她很安静,每天除了在房间里看电视,哪里也不去。

    水湄向何灵语使个眼色,一副“你行的”的表情。

    何灵语无奈,端起自己的餐盘坐到薯条对面,问道:“薯条,你想家吗?”

    这句话一出口,何灵语就后悔了。

    水湄固执地认为她和薯条是同龄人,所以才让她来套话,可是何灵语有苦说不出啊,无论前世和今生,她都不能算是正常长大的少女,所以她当然不擅长和青春期女孩打交道了。

    薯条笑了笑,意料之中的摇摇头。

    何灵语叹道:“不想家可真好,我就不行,我就想家,我想我家老佣人亲手腌的泡菜了,她做的凤爪和猪皮,哇,简直是无上美味。”

    说到这里,她对薯条道:“我是四川人,你去过四川吗?”

    薯条点点头,道:“我只去过九寨沟,这算吗?”

    “当然算啦,九寨沟就在四川啊,我虽然是四川人,可也只是小时候去过一次。对了,你什么时候去的?”何灵语像是随口问道。

    “十岁的时候,学校组织的旅游,去的九寨沟和张家界,像参观一样,走马观花。”

    薯条好像并不排斥这个话题,这让何灵语很高兴。

    “哈哈,你也是和老师同学一起去的啊,我也是,回来以后还要写三百字的作文,你们写了吗?”何灵语大笑。

    “我们也布置了,不过我没写,是妈妈的秘书帮我写的,老师没有发现。”薯条也笑了起来,笑得很得意。

    何灵语却笑不出来了,“妈妈的秘书”?

    她想起司舒那神秘的家庭背景,以及水湄对司舒母亲的评价。

    “司舒的母亲是一个谈吐文雅,应对有度的女士,我觉得同学们对司舒的猜测是正确的,即使司舒不是出身大富之家,她的父母也应是事业有成。”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四)

    走出餐厅,何灵语一眼就看到坐在前台的菠菜一手抚额,摆出思想者的派头做沉思状。

    何灵语抄起墙角花瓶里的鸡毛掸子,敲敲菠菜瘦骨嶙峋的手臂:“喂,换个造型,这个造型不适合你。”

    菠菜用怨妇的眼神看了何灵语一眼,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偶遇一个像司雨浓一样,又漂亮又有学识又有钱......前提是,她肯等我长大......”

    噗,何灵语做个呕吐的表情,紧接着她反应过来,问道:“你查到司雨浓的资料了?”

    菠菜立刻得意洋洋起来,从痴情怨妇男瞬间化身福尔摩黑。

    “这世上还能有我查不到的?哼!”

    “少卖关子,快给我看!”何灵语用鸡毛掸子敲他。

    菠菜调出了司雨浓的个人资料。

    姓名:司雨浓

    英文名:PansyDeng

    年龄:三十二岁

    父:司之皓,母:司邓云盼

    职务:新嘉集团中国主席、宝通集团副主席......

    后面还有一大串头衔......

    何灵语看得眼花缭乱,自言自语:“原来她就是PansyDeng啊。”

    菠菜伸出手指在何灵语面前晃了晃:“别发傻,往后看,精彩的都在后面了。”

    再往后看,何灵语果然更傻了。

    PansyDeng十六岁时就去美国读书,直到六年前,她才回国。

    六年前,司之皓住院,一时传言病危,引发新嘉集团和宝通集团股票下跌,PansyDeng临危受命,以接班人的身份正式接管家族生意,迄今为止,PansyDeng已经成为实际掌舵人。

    次年,PansyDeng创建舒安慈善基金会,而这些年来,舒安基金在国内投资最大的慈善事业就是树人中学。

    下面还有司之皓家族概况,司家原是广东大户,后因卷入清朝末年的朝廷政事,流亡海外,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八十年代两度回国投资兴商,九十年代,国内投资环境一片大好,司家正式将重心转移到国内。

    司之皓只有一任妻子,就是司邓云盼,邓家是侨领,两人的结合属于家族联姻,但是夫妻感情很好。

    司之皓夫妇膝下一子一女,女儿Pansy是姐姐,儿子Sky是弟弟。Sky喜欢旅行、探险、摄影、赛车,是典型的二世祖,媒体手中唯一一张Sky的照片,还是他八岁时和家人合照的全家福。

    看完这些资料,何灵语怔怔出神,菠菜问道:“怎么了,还真傻了?”

    “不对啊,不对。”何灵语说道。

    “哪里不对了?”菠菜说。

    “Pansy虽然对外用的是母姓,可是依然能够查到她的中文名字,她是公众人物,所以即使改了姓氏,却仍能查出她的身份来历。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你查到的这些资料却唯独不提她的女儿呢?”

    “是啊,就是啊”,菠菜抓抓头皮,他不死心,拿起自己的笔记本,手指如飞,噼里啪啦一顿敲击,忽然,他呀的一声,“灵灵,你快来!”

    何灵语凑过去一看,她也呀的一声。

    原来菠菜侵入了树人中学的电脑系统,又根据学生档案再次侵入另一个何灵语没见过的界面,于是司舒的资料便呈现出来。

    司舒:生于十四年前的三月五日,曾就读于X市的春蕾小学,监护人是X市爱心孤儿院!因孤儿院的创始人姓刘,所以孤儿院的孩子全都姓刘,司舒曾用名刘小舒。

    五年前,刘小舒九岁,由美籍华人司女士领养,改名司舒,并转学至帝都的某贵族小学。

    两年前,司舒十二岁进入树人中学读初一。

    原来司舒不是司雨浓的亲生女儿,也难怪,司雨浓只有三十二岁,除非是她十八岁就生孩子,否则怎么会有十四岁的女儿呢,再说她一直都在美国啊。

    可是查到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真正的司舒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即使薯条长得和司舒一模一样,她也不是司舒。

    正在这时,水湄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穿了条蜡染裙子,戴了一只大圈圈耳环,风情万种。

    “老板娘,您今天真美,看着年轻了十岁,像二十多的。”菠菜马上拍马屁。

    “呸,我今年也才二十多,怎么,你是说我长得老吗?”水湄叉腰。

    菠菜连忙求饶,岔开话题,道:“老板娘,我们查出来了,司舒不是司雨浓的亲生女儿。”

    “什么?不可能!”水湄一口否决。

    菠菜侵入的系统不能下载打印,也早就退出来了,所以只好把刚才他和何灵语看到的资料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水湄瞠目结舌。

    不可能啊,她是唯一和司雨浓通过电话的人,从电话里司雨浓说话的语气来看,司舒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过,当她得知司雨浓就是PansyDeng时,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她道:“原来是她啊,这就好办了,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她就小跑着上楼去了,蜡染长裙飘飘扬扬。

    何灵语和菠菜面面相觑,不知道老板娘这是怎么了。

    水湄回到自己房间,便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老板娘,你打扰我,有何贵干?”

    水湄哼了一声,道:“有你这样做生意的,甩手掌柜也不是你这样的。”

    “那要怎样,难道你想让我去和你争权吗?”

    对方笑得不三不四,水湄翻个白眼,耐着性子说道:“我当然是有事才打扰你的,我问你啊,你姐是不是有个女儿?”

    对方有片刻的沉默,片刻后,他收起刚才的嘻笑,正色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两天我和你姐通过电话,她说她的女儿叫司舒。”水湄的声音不知不觉也严肃起来。

    “告诉我全部的事,我姐为何要和你通电话,她又为何会提起司舒。”对方说道。

    水湄便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她是如何在山上遇到薯条,又是如何根据校服找到树人中学,再是如何得知薯条名叫司舒,以及之后她与司雨浓的通话内容都说了一遍。

    对方耐心听她讲完,问道:“还有呢?单凭一个司雨浓的中文名字,你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蔡波那小子是不是又当黑客了?”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五)

    “Sky,他是你的员工,所以......”水湄挑挑眉毛,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电话那一头,司凯默然一刻,良久,他说:“你看到他们,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就让人订机票,争取明天就到,把我的房间收拾出来,对了,不要在我的房间使用柠檬味的清洁剂。”

    水湄嗯了一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

    挂断电话,司凯立刻让助理敏儿给他订了明天上午的飞机,他又叫来另一名助理杨帆。

    “杨帆,我有事要离开帝都几天,家里如果问起,就说我进沙漠了,对了,你知道怎样和我联系。”

    杨帆点头,他好心地提醒:“Sky,你在临走之前要不要到医院看看?”

    司凯想了想,道:“好,帮我准备一束鲜花。”

    一个小时后,司凯出现在美嘉医院十五楼。

    美嘉医院是新嘉集团控股的私立医院,十五楼则是专为司家人预留的病房。

    司凯走进来时,就看到坐在病床前怔怔出神的司雨浓。

    “Pansy。”

    司凯轻轻唤她,司雨浓抬起头来,嘴角动了动,牵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怎么样了?”司凯边说边看向病床上的女孩,女孩双目紧闭,和上次他来时一样,沉睡不醒。

    “她一直醒不过来,也不知道还要再睡多久。”司雨浓的眼圈红了,她别过脸去,不想让司凯看到她的失态。

    司凯走到病床前,仔细一看,比起上次他来的时候,司舒瘦了一圈儿,形容枯槁,苍白憔悴,十四岁的花季少女,如同深秋枝头的小花,即将凋零。

    司凯叹了口气,他拍拍司雨浓的肩膀,安慰她道:“Pansy,你要坚强。”

    司雨浓自嘲地笑了:“我也只能坚强。Sky,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报应我当年抛弃了她,所以让我找到她之后,还要再次失去她?”

    司凯从花束中抽出一朵,递到司雨浓面前,柔声说道:“Pansy,你和她都是受害者,如果这世上真有报应存在,也应该是报应在那个人身上,而不是你和她。Pansy,我要离开几天,你和她都要挺住。”

    司雨浓微微蹙眉:“你要去哪里?国内还是国外?”

    “国内。我要去找出一个真相,或许能够帮到你和小舒。”

    司凯说完,便大步走出了医院。

    他到了车里,拨通了徐远方的电话:“喂,我要去客栈,要不要一起?”

    “我手头有案子,走不开。”徐远方正在开车,司凯能听到他车里的音乐声,那是阿姆的《Kamikaze》.

    “什么案子?这一次是帮人偷拍出轨的老公还是老婆啊?”司凯没好气地说道。

    “大案子,说出来吓死你,太平间尸体毁坏案,不过这案子有点麻烦,暂时保密。”徐远方大声说道。

    “别管那什么尸体毁坏案,违约损失我给你,明天你立刻来客栈。”司凯懒得再和他磨牙,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这案子......”徐远方还要争辩,凭什么啊,他又不是司公子的跟班儿。

    “小舒出事了!”没等徐远方把话说完,司凯就打断了他。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道:“好。”

    第二天是个星期六,和每个周末一样,整个上午,客栈里都很热闹,不时有客人登记住宿,他们大多是省内的游客,以工薪族和学生为主,趁着周末短途旅游。

    水湄穿了一身当地少数民族的裙子,腰间和裙摆是密密麻麻的手工老绣,栗色的短发上别了一支做工繁复的银发夹。

    她的这身装束引起女客人的注意,水湄立刻向她们介绍起这身装束的由来,并带她们参观了自己的收藏,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出四件衣服和七八件银饰。

    待到女客们换上衣服首饰,开开心心出去拍照,水湄便坐到前台后面的椅子上,对正在玩手机的何灵语说:“灵灵,下个周末由你当模特啊。”

    “好。”何灵语头都没抬,还在看八卦。

    “老板娘,你让她当模特儿,信不信一件也卖不出去啊,而且说不定会被人悄悄拍了视频发到网上,说你雇佣未成年少女从事非法销售。”

    菠菜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记,他正想看看打他的是水湄还是何灵语,就看到从门口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

    两个男人,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大......大老板?”菠菜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一脸做作。

    何灵语却没看那两个男人,而是看着菠菜。

    这小子生在现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是在她上一世的那个朝代,绝对是个堪比李莲英,笑傲紫禁城的人物啊.

    “嗯”,面对菠菜的奴颜媚骨,司凯点点头,他看向一身异域风情的水湄,“人呢?”

    水湄指指楼上,试探地问道:“把她叫出来?”

    司凯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到何灵语身上,皱皱眉,对徐远方道:“这就是你说的未成年灵异少女?”

    徐远方嗯了一声,别过头去,司凯这家伙,轻而易举就把他给出卖了,搞得他像个长舌妇一样。

    水湄连忙做介绍:“这是何灵语,叫她灵灵就行了,她已经大学毕业,不是什么未成年,对了,你刚才说什么?灵异?什么灵异?”

    徐远方恨不得再给司凯一拳,他只好硬着头皮岔开话题:“灵灵啊,帮我开个房间吧,我上次住的那间空着吗?”

    十分钟后,司凯和徐远方在各自的房间住下,何灵语这才知道,原来二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是司凯的,难怪常年锁着,从来不给客人安排。

    何灵语早就听菠菜说过,客栈还有一位大老板,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这位大老板居然是个大帅哥,她更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司雨浓的弟弟Sky,中文名字叫司凯。

    那个神神秘秘的私家侦探徐远方,就是司凯的同学加死党。

    趁着两人还在房间里,何灵语好奇地问水湄:“水湄姐,您是怎么认识这两个人的?”

    据她所知,司家公子是典型的不务正业二世祖,加上他鲜少露面,因此就连媒体对他的情况也太了解。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六)

    “我是怎么和他们认识的?”水湄想了想,笑了,面颊微侧,做工繁复的银耳环哗啦作响,“几年前,徐远方经手一个案子,Sky是目击者,而我......则是嫌疑人。就这样认识了。”

    何灵语再次张大了嘴,活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好复杂!

    半个小时后,再一次被认定为未成年少女的何灵语,被迫去扮演和薯条玩得来的小闺蜜,她叫了薯条,和小淘一起去喂猫。

    喂猫的地方就在客栈的庭院里,十几只猫围着他们喵喵直叫,今天的猫饭除了猫粮,还有招婶做的小鱼拌饭。

    “这只大胖桔叫肥仔,名如其猫吧,那只三花的叫来宝,水湄姐说自从有了来宝,我们客栈的生意就好多了。”何灵语一一做着介绍,眼睛却瞟向不远处。

    司凯站在二楼的小天台上,双眼微眯,凝视着何灵语身边的小姑娘。

    小姑娘梳着双马尾,穿着黑粉相间的运动服,脚上是一双粉红色的高帮运动鞋。

    女孩不知在说什么,微扬着头,一张小脸神采飞扬。

    徐远方站在司凯身边,倒吸一口冷气:“她......她和小舒简直一模一样。”

    “何止是长得一样,她脚上的那双鞋,是我代理的,上个月品牌商寄来的样品,粉红色的只有两双,她来OFFCE的时候,刚巧在敏儿的办公桌上看到,非常喜欢,我就让她穿着走了。迄今为止,这款鞋子尚未在亚洲地区发售。所以,你说这个女孩会是谁?”

    司凯说完,便转身走到天台一角,拨通了司雨浓的电话。

    “Pansy,你让家里的佣人去看一看,小舒的房间里有没有一双粉红色的运动鞋,稍后我让敏儿把鞋子的照片发给你。”

    二十分钟后,司雨浓的电话打了过来:“Sky,家里没有你说的那双鞋子,我又让人联系了树人中学,寝室里也没有。Sky,这双鞋子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你代理的品牌吗?小舒有这双鞋子?”

    “Pansy,现在我来不及向你解释,你照顾好小舒,别的事情先不要问了。”

    司凯重又走到徐远方身边,庭院里的两个少女已经向外面走去,只有那个小男孩还在继续喂猫。

    “对了,你说那个小姑娘是通灵的,真的假的?”司凯问道。

    这件事还是徐远方在微信上告诉他的,司凯付之一笑,没有当真。

    通灵?恐怕是徐远方破不了的案子,被那小姑娘给抢先破了,这小子脸上挂不住,就找了个通灵的借口。

    所以司凯也只把这件事当成了笑话。

    可是今天,他却忽然来了兴趣。

    “当然真的,你的这个店小二有点来头,说真的,我是在她手上吃了苦头,不过,也得了好处。”徐远方最大的好处,就是脸皮厚,何况那次的事情上,他心服口服。

    “她真的通灵?”司凯又问一遍。

    “对,通灵,她能和鬼魂交流,前阵子挺轰动的陈月久杀人案就是多亏了她。”徐远方眺望越走越远的两个身影,那个灵灵要带薯条去哪里?

    “陈月久?我想起来了,就是W市的那个死而复生的富商?你说她参与了那个案子?”司凯来了兴趣。

    “何止是参与......总之,你最好不要苛扣她的工资,否则小心她让鬼来压你,还是男鬼。”徐远方说完,不怀好意地大笑起来。

    司凯没有笑,他又拨通电话,这次是打给水湄。

    水湄柳眉倒竖:“喂,司大公子,我就在你楼下,你还要打电话?”

    “打电话叫那个小神婆回来,半小时后你和她,还有蔡波,一起来我房间开会。”司凯的声音里是难得的严肃。

    水湄嗯了一声,接着就问道:“谁?谁是小神婆?”

    “就是......她叫什么来着?”司凯看向徐远方。

    徐远方摇摇头,无奈地说:“灵灵,何灵语。”

    “对,何灵语,就是她。”司凯说道。

    挂断手机的水湄耸耸肩:“小神婆?亏他想得出来。”

    半个小时后,水湄带着何灵语和菠菜走进了司凯的房间。

    司凯坐在沙发上,徐远方则拿着电视遥控器正在一遍遍地换台。

    见所有人都到齐了,司凯对徐远方说:“你能不能暂时把你的主妇爱好放一放。”

    徐远方无奈地关上电视机,坐到司凯旁边的沙发上。

    司凯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移动,最后落到何灵语身上。

    他想像不出,眼前这个小青瓜似的小女孩会是徐远方口中的神婆。

    当然,徐远方从未叫过人家“神婆”,这个称呼是从司凯口中说出来的。

    “嘿嘿,大老板,我脸上有花?”何灵语一脸假笑。

    司凯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看向众人:“我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

    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司凯继续说道:“司舒是我的外甥女,今年十四岁,树人中学初二学生,平时住校,每周五由家中司机把她接回帝都,周日晚上七点前返校。”

    “司舒的童年是在孤儿院度过的,九岁时来到帝都,来到帝都之后,她也由一名孤儿院的孤儿变成了上市公司主席的千金,她进入贵族学校读书,身份上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无法适应,她无法融入她身边的一切,包括她的同学,她的家人。”

    “三年前,司舒十一岁,整整一年,她都在进行心理辅导,医生建议让她转学去普通学校,最好是与她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接近的人群之中,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自然而然地转换角色,融入新的生活。”

    “于是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姐姐,照做了。司舒进入了树人中学。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树人中学是由慈善机构投资兴办的,学生主要来源于农民工子弟和贫困生,这也和她在孤儿院时接触的孩子比较相近。”

    “两年来,司舒的情况越来越好,她很快乐,每个周末回到家里,她都会把学校的趣事讲给我们听,她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少女一样,单纯、快乐、健康。”

    “事情的转折是在十天前......”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七)

    十天前,就是上个星期五,司舒离校的日子。

    她的同学说,上个星期五之后,司舒就没有再出现。

    “十天前,因为一些事情,司舒心情不好,从家里跑了出去......几个小时后,我们接到一家酒吧打来的电话,司舒在他们那里。”

    “我们赶到的时候,司舒就躺在那里,不是酒醉,只是睡着了。那间酒吧是我朋友开的,那天他恰好就在酒吧里,他认识司舒,司舒也认识他。司舒说她喝杯果汁就走,因为她是未成年人,所以我那朋友请她坐到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司凯说到这里,从手机里找到一段视频,播放出来。

    除了徐远方,其他三个人全部凑过来,视频明显是由监控拍摄的。

    这是酒吧一角,显然正如司凯所说,酒吧老板给司舒安排的这个地方,是比较偏僻的,旁边没有其他客人,从监控的角度来看,这应该是在摄像头的四点钟方向。

    画面中一个穿黑粉相间运动服的少女正在喝果汁,忽然,她侧头对旁边说着什么,而她旁边没有人,只有一把空椅子。

    说着说着,少女就激动起来,手臂挥舞,像是在捶打什么人,可是她的手落下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空气。

    她的举动引起酒吧客人的注意,有两个女服务生走过来劝阻,女孩不理会她们,依然挥着双手,像是在推搡什么人。

    一名女服务生见状,跑出画面,过了一会儿,女服务生陪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快步走来,男士扶住女孩的肩膀,像是在哄着她,可是女孩却一把将男士推开,飞奔着向画面一侧跑去,手臂凌空虚抓,像是在拉扯什么人。

    这个画面太诡异了,屋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接下来他们看到那女孩的身体忽然晃了晃,就倒在了地上。

    画面中一片混乱,穿西装的男士蹲身查看,服务生在打电话,保安跑过来劝阻用手机拍照的客人......

    视频在这里停止,司凯拿起手机,对大家说道:“司舒从那时开始直到现在,一直在昏迷,医生检查不出她有什么问题,可是她却一直睡着,至今没有醒来。对于她昏迷之前的行为,她的心理医生认为是她在经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之后,引发的行为失控。”

    “以上就是司舒的情况,临来之前,我到医院看过她,她还睡着,除了还有呼吸和心跳,她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生机,如同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

    屋内又是一片死寂,谁也没有出声。

    良久,一个声音在屋里响起:“我能知道司舒为什么会从家里跑出来吗?”

    司凯看向声音的出处,是那个何灵语。

    她穿着白衬衣,工装裤,梳着马尾,衣袖高高挽起,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古香古色的银手镯,手镯上缀着两颗小铃铛,看上去很是俏皮。

    司凯在看着何灵语,其他人却在看着司凯。

    何灵语的问题,其实是大家都想问的,倒也不是他们明察秋毫,而是......豪门隐私啊,在座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团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大老板,您是不方便说吗?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嘿嘿。”何灵语咧开嘴,笑得没心没肺。

    司凯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事关司舒的身世,在当事人没有同意之前,我不能说。”

    谁也没有想到,司凯竟然这样回答,屋里重又陷入死寂,只不过这一次有些尴尬。

    还是水湄率先打破了宁静,她问道:“Sky,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司凯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何灵语:“你叫灵灵是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这就是要把其他人轰出去了。

    水湄扬扬眉,站起身来:“好,你们谈,我们先出去。”

    司凯的房间虽然是套间,可是隔音效果并不好,如果是要谈机密的事情,当然是要其他人全都出去了。

    司凯没有说话,水湄拉着菠菜走出去,徐远方想要留下,司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徐远方便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重又安静下来,何灵语看看紧闭的房门,又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司凯,咧咧嘴,瓜田李下啊,大老板,这是瓜田李下啊!换做前世,这是绝对不行的!

    “你看屋门做什么?担心我会吃了你?对不起,你想多了,我不是变态,对未成年,不,对二十岁以下的少女没有兴趣。”

    何灵语耐心地听着司凯把话说完,她抿着嘴,歪着脑袋看着司凯。

    司凯顿了顿,见她没有顶嘴,反而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心里舒服了一点儿。

    他清咳一声,对何灵语道:“老徐说你通灵,能够与鬼魂交流,是真的吗?”

    把她单独留下谈话,原来是为了这个。

    何灵语点点头:“没错,我能看到鬼魂,也能和大多数鬼魂交流。”

    司凯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问下去,他道:“你看完那段视频,有什么想法吗?”

    何灵语笑了笑:“如果司舒没有在演戏故弄玄虚,那么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鬼,她是在和那只鬼争论,乃至动手打架,当然,不能排除小孩子一时兴起,自导自演一场闹剧。”

    司凯长长地叹了口气,问道:“不是说你能看到鬼吗?你在视频里看不出来吗?”

    何灵语摇头:“酒吧里的监控设备不行,不过如果有高手把视频处理一下,或许能够看出端倪,但是现在这个视频,我看不出来。”

    “你是说如果把视频处理一下,你能看出来?以前有过同样的事情吗?”司凯问道。

    “我在视频里见过鬼魂。”何灵语回答得很干脆。

    司凯没有再问,他拨通了电话,交待了几句,便对何灵语道:“你说的高手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在这期间你能做些什么?”

    何灵语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性子急不是你的错,可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就有点霸道了。

    “大老板,我只是客栈里的伙计,还是工资很低很低的那种。”何灵语干笑。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八)

    司凯玩味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女生,嘴角抽了抽。

    “我买东西从不还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司凯问道。

    “因为你有钱。”何灵语冲口而出。

    “咳,咳”,司凯干咳两声,零零后的思维......“除了有钱,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你不擅长讨价还价呗,就像我一样,我还价只会越还越贵。”何灵语伸手拂了一下自己的刘海,手腕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司凯再次干咳,他终于决定,对于特殊年龄人群,不适合引导式勾通。

    “我不去讨价还价,是因为我已经看到了我想买的东西,我认为值这个价钱,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叫几个鬼过来给你见识见识?”没等司凯把话说完,何灵语打断了他。

    司凯还想干咳,何灵语递过来一杯水:“大老板,喝口水润润嗓子。”

    司凯彻底无语。

    他喝了一口水,一抬头就看到何灵语忽闪着大眼睛正在看着他,那双晶亮的眸子银光闪闪,似乎每一道光里都闪现着对金钱的渴望。

    “你很缺钱吗?”司凯问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缺钱,但是我见过的有钱人不多,你刚好是最有钱的,所以......”

    “所以能宰就宰,不会放过?”这一次轮到司凯打断了何灵语。

    何灵语咧嘴,给他一个傻白甜的笑容,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贝齿。

    这是默认了。

    “好,二十万,你查出这件事的真相,我给你二十万;如果你能让司舒恢复苏醒过来,恢复以前的样子,我再给你二十万,如何?”司凯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好整以暇。

    “总共是四十万吗?有点少。”何灵语摸摸鼻子。

    “我都不知你有几斤几两,就给你报出这个价钱,你还觉得少?”司凯冷笑。

    “你的意思还是想让我找几个鬼来给你看看?”何灵语一脸呆萌。

    “好,你叫吧。”司凯看看腕表,已是下午,又过了一天,司舒的生命还能延续几个一天。

    “是你让我叫的啊,你别后悔。”

    何灵语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前,她拉上厚重的窗帘,腕上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响个不停,很是悦耳。

    “行了,出来吧,难道还要让我动手吗?”

    何灵语忽然开口,司凯怔了怔,还以为何灵语是在和他说话,他问道:“什么意思?”

    何灵语没有理他,忽然右手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向墙角。

    司凯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呆住了。

    只见就在何灵语手指方向,一团黄影渐渐化成人形,那是一个中年妇人,穿着黑色旗袍,梳着老式的发髻,面色苍白,愤怒地看着何灵语。

    “我没有害人,也没有招惹你,你为什么要逼我现身?”她声音尖利,令人不寒而栗。

    何灵语冷哼:“好啦,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来这里了,想要整治你还等今天?让你现身就现身,哪来这么多废话!”

    女鬼果然闭嘴,只是一双眼睛还是怨毒地看着何灵语。

    何灵语没有理她,对司凯说道:“这个鬼如何?”

    直到这个时候,司凯才缓过神来,天呐,他住的屋子里什么时候变成了鬼屋?这屋里居然有个鬼,听何灵语的意思,这鬼还不是第一天来的,她是早就在这里了!

    司凯满头黑线,他忽然觉得自己前面的二十七年活得太单纯了,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是啊,没有鬼的人生岂不就是纯白如纸吗?

    司凯的脑子里乱作一团,他不是无神论者,他也一向自认为无惧鬼神,可是当这些真的在他面前出现时,他发现其实自己真像一只弱鸡。

    他做了个深呼息,收拢着思绪,让自己平静下来。

    面前不但有只女鬼,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未成年的小女生,在鬼面前丢人也就罢了,没有理由让个小女生看不起。

    “嗯,我不想让第三人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鬼也不行。”司凯终于开口,用他自认为此时此刻最平静的语气。

    何灵语挥挥手,对那女鬼说道:“滚开,不要让我知道你在这里扒头探脑。”

    女鬼哼了一声,重又化作一团黄影,攸的一下便消失无踪。

    见那女鬼终于走了,司凯松了口气,他问何灵语:“我们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是不是全都听到了?”

    “没有,这里是客栈啊,人要投宿,鬼当然也要投宿,你这间屋子又大又清静,当然是他们的首选。这只鬼就是恰好路过来投宿的,还没住下呢就被我发现了,白天和人多的时候,她是不敢过来的,刚才是我把她拽出来的,不是她自己来的。”何灵语违心地说道,从来客栈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走廊尽头的这间屋子阴气很重,又是常年空着的,有鬼魂出没也不是奇事,就在刚才腕上铃铛忽然响了,她就知道有鬼来了,这才提议要叫鬼出来。至于鬼魂投宿什么的,只是她信口胡诌而已。

    司凯当然不知道何灵语心里的这些弯弯绕,他吐出一口气,对何灵语道:“好,一口价,五十万,怎么样?”

    “一百万,我要一百万。”何灵语笑眯眯地说道。

    笑话,前世她可是行内叫价最高的天师,收的都是真金白银。

    司凯凝视着她,良久,他点点头:“成交。”

    何灵语捂住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司凯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该不会是被这个小丫头给耍了吧?

    “我有一个附加条件。”司凯说道。

    “是让我给你净屋吗?”何灵语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净屋?这是你们的专业术语吧,对,就是净屋,我让你顺便把这间屋子里的女鬼驱走,再贴点灵符什么的,不要再让那些男鬼女鬼来这里投宿。”

    话虽如此,司凯下定决心,即使这间屋子净化干净,他也不会再住了。

    司大公子宁可去镇上住酒店,每天驱车往返一百里加一百里,他也不要和鬼抢屋子。

    “好的,净屋的钱我就不再另收了,就当免费赠送。”何灵语很大方,一百万啊,何小姑娘虽然不缺钱,可是这辈子也还是第一次赚到一百万。司公子这样的有钱人,再来一打吧。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九)

    司大公子雷厉风行,用最快速度搬出了这个房间,甚至当他发现外套漏拿,还在房间里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要了,给他们穿吧。”

    他们是谁?

    水湄和徐远方都不知道,只有何灵语笑得鬼兮兮的。

    他们当然是来那个房间投宿的“客人”了。

    即使如此,司大公子还是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当他穿着浴袍,香喷喷地回到客厅时,就看到水湄和菠菜瞪大的眼睛。

    “你这副样子,和电影里被性(侵)后不知报案的法盲少女有些相像。”水湄很认真地说道。

    司凯语塞,他四下看看,没有看到何灵语。

    “那个......灵灵呢?”他问道。

    水湄耸耸肩:“今天她是早晚,这个时候已经下班了。”

    “她不是住在客栈里吗?她下班能去哪里?”司凯明显的不满。

    菠菜连忙解释:“大老板,我看到灵灵和薯条去了后面的竹林,对了,小淘也和她们在一起。”

    和薯条一起去的?

    司凯很满意,一百万啊,总要有所表现吧。

    正在这时,忽然一声惨叫传来,屋子的窗户敞开着,声音是从前院传来的。

    三个人立刻跑到窗前,只见一个身穿少数民族裙子的女子正在惊慌失措地往客栈里面跑,看她跑过来的方向,刚才应该是在小水潭附近。

    小水潭边养着几百株多肉植物,那也是客栈的客人们最喜欢驻足的地方,这个女客人手里拿着手机,身上的裙子是今天刚在客栈买的,显然她正在那里自拍。

    “出去看看!”水湄对菠菜说道,自己已经率先跑了出去。

    司凯没有动,居高临下看着那片水潭。

    他忽然想到,还少了一个人,徐远方去哪里了?

    水湄和菠菜一前一后下楼来到大厅,招伯已经先一步过来,正在听那位女客人说话。

    女客人惊魂未定,指着外面那片水潭:“虫子,好多好多虫子!”

    招婶也听到外面的动静,她正从餐厅出来,听到女客人说出虫子,立刻便跑了出去。

    那些多肉是她的宝贝,有虫子?那可不行!

    招叔也吃了一惊,打理那些多肉他也有份,今天早上才去浇过水,没有看到有虫子啊。

    招叔便也出去,往那片水潭走去,他还没有走到水潭边,就见先到一步的招婶惊呼起来:“啊,快来人啊!”

    这一次,水湄和菠菜全都大吃一惊,就在刚才,他们还以为是那位女客人的大惊小怪,虫子而已,就吓成这样。

    可是听到招婶的喊声,他们就沉不住气了。

    招婶绝对不是会大惊小怪的人。

    待到大家全都来到水潭边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成百上千条各式各样的虫子正在蠕动,有的在花盆里,有的就是地面上,密密麻麻,形状不一。

    水湄几乎晕过去,菠菜强作镇定,仔细去看那些虫子,他忽然发现,这些虫子居然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招叔对招婶道:“你先和老板娘回去,这里有我和小蔡就行了。”

    招婶拍拍胸口,刚才真是把她吓得够呛,她虽然不怕虫子,可是也从未见过这么多虫子,这会儿镇定下来,连忙拉着几乎呕吐的水湄回到客栈里面。

    “招叔,您不觉得这些虫子很古怪吗?”平静下来的菠菜掏出手机,开始拍照。

    “何止是古怪,这些虫子绝对不应该在我们这里出现,前后两个院子都是我打理的,即使有虫子,也不会是这些,这么大的虫子,我也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是啊,相对于菜地和花圃里偶尔看到的虫子,这些虫子不但样子怪异,而且体积也太大了。

    招叔说完,就去后面拿杀虫剂,见招叔走了,菠菜也拔腿追上,他可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么多的虫子。

    司凯还在二楼的窗前,从他的角度是看不到那些虫子的,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徐远方的电话。

    电话响了七八声,对方才传来徐远方的声音:“怎么了?”

    徐远方好像有些不耐烦。

    “你在哪儿?没在客栈?”司凯问道。

    “薯条昏倒了,我和灵灵正在守着她。”徐远方并没有解释他为何会和那两个女孩在一起。

    司凯怔了一下,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是灵灵把她放倒的。”徐远方说道。

    他用的是“放倒”,而不是打倒,司凯一时没能明白这两者的区别,他立刻问道:“你们在哪里?客栈后面的竹林吗?”

    “穿过竹林,有片小山坡,我们就在那里。”没等司凯再问,徐远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司凯没有迟疑,起身走出了房间。

    竹林外面的小山坡上,绿草茵茵,五颜六色的野花点缀其中,还有一条小溪由上而下潺潺流淌。

    司凯不是第一次来客栈了,他早就知道后面的这片竹林,可是却不知道竹林后面别有洞天。

    司凯远远就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独自坐在石头上,拿着树枝正在地上画着什么。

    穿着风衣戴着鸭舌帽的徐远方站在离小孩不远的地方,就在他身边的山坡上,平躺着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蓝色校服,脚上就是那双尚未上市的运动鞋。

    司凯正要走过去,就被徐远方伸手拦住了。

    徐远方指指蹲在薯条身边的何灵语,压低声音说道:“别过去,你如果害怕,可以像小淘那样背过身去。”

    没想到徐远方会这样说,司凯瞪他两眼,便站在徐远方身边,看着几步之远的两个女孩。

    何灵语一巴掌扇在薯条脸上,骂道:“你给我滚出来!”

    司凯扬扬眉毛,这是怎么回事?

    薯条稚嫩的小脸上留下几个指印,司凯摇摇头,没想到何灵语一副尚未发育的模样,手劲居然这么大。

    见薯条还是无声无息,何灵语冷笑,双指伸出,点在薯条印堂上。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司凯亲眼见过她也是这样伸出两根手指,那个女鬼就动弹不得。

    现在这两根纤细的手指戳住薯条的印堂,难道薯条也是鬼?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十)

    虽然司凯明知道司舒还在医院里,可是当他看到何灵语用对付鬼的方式去对付薯条时,他还是有种要冲过去把薯条带走的冲动。

    “喂,别这样,为了小舒,忍耐一下。”

    徐远方用胳膊肘撞撞他,司凯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走下了山坡。

    徐远方没有跟过来,他依然站在几步之远的地方,看着那两个少女。

    难怪司凯会忍不住要去阻挡,徐远方看着也很震惊。

    只见何灵语二指戳在薯条印堂上,另一只手臂曲起,手肘往薯条身上撞去,徐远方和何灵语交过手,他不会被何灵语那副青涩的模样骗倒,即使没有通灵的本事,他也不是这小丫头的对手。

    对,徐远方承认,他打不过这个小丫头。

    所以,他比司凯更清楚,何灵语那一肘下去,薯条会被打成什么样。

    可是令他更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本来正要打下去的何灵语忽然跳了起来,不去管仍然躺在地上的薯条,何灵语向着竹林方向狂奔。

    而此时司凯正往竹林走去,他忽然感觉似有一阵风从耳畔吹过,吹得他遍体生寒,他不由自主打个冷战,明明是风和日丽,哪里来的冷风?

    他正疑惑,那阵风便呼的从他耳边吹了过去。

    这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但那阴冷的感觉却令司凯停下了脚步。

    可是他还没有站稳,身后一股大力袭来,他被推到一边,接着,他便看到何灵语疾奔而过。

    司凯怔住,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徐远方也跑了过来,司凯指向竹林,何灵语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这是......”

    徐远方把胳膊搭在司凯肩膀上:“我们还是别跟着进去了,对了,你刚才有感觉吗?”

    司凯听他这样问,心里便明白了,反问道:“那阵阴风......你也感觉到了?”

    徐远方点点头,其实他的感觉并不如司凯明显,毕竟他离着还有些距离,而那股阴风却是从司凯身边吹过去的。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山坡,小淘依然坐在石头上写写画画,而薯条也依然平躺在地上。

    司凯皱紧眉头,他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老徐,你说薯条会不会像小舒那样沉睡不醒呢?”

    徐远方没有说话,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他不知该如何思考了。

    忽然,一声长啸在竹林中响起,徐远方眯起眼睛:“是灵灵。”

    声音尖锐但又清亮,的确是何灵语的声音。

    随着那声音,还伴随着竹枝的断裂之声,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以及不知是谁发出的闷哼声。

    司凯和徐远方两个人俱是满头冷汗,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只听声音,他们就能想像出来,此时此刻竹林里一定是一番恶战。

    恶战的一方是何灵语,那么另一方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一个孩子轻手轻脚走到他们身边,那孩子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他们。

    司凯低头,正对上孩子亮晶晶的眼睛。

    这是小淘,被招叔招婶临时收养的孩子。

    水湄已经告诉他了,这个孩子不会讲话,性格沉静,平时喜欢独自画画。

    发生这样的事,就连他和徐远方都有些胆战心惊,小淘肯定是害怕了吧。

    司凯摸摸小淘的头,示意他不要害怕。

    小淘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摇了摇头,好像在对司凯说:“我不害怕。”

    司凯对这孩子有了几分兴趣,可是现在他顾不上,示意小淘不要走开,他继续看向那片竹林,竹林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是夜色之中,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竹林里终于安静下来,黑暗之中,司凯和徐远方互望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四周静寂,似乎就连虫鸣鸟啼也没有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压抑,这种压抑的感觉如同这沉沉夜色,令人窒息。

    “司凯,你看!”

    不用徐远方提醒,司凯也已经看到了,黑夜之中,一个身影走出了竹林,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走到近前,他们都看清了,这就是何灵语。

    虽然早已猜到来人是她,可是当她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徐远方和司凯还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灵灵,怎么回事?”徐远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灯光下,何灵语的脸色有些苍白,大汗淋漓,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何灵语气喘吁吁,指着不远处的山坡:“咦,你们把薯条一个人扔在那儿了?没人看着?”

    是啊,薯条!

    司凯心里一沉,他真的把这件事给忘了。

    无论薯条和司舒有没有关系,她都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把她一个人扔在山坡上,别说她还在昏睡着,就是清醒的,也太危险了。

    来不及再问竹林里的事情,司凯率先向山坡上跑去,还没到近前,司凯就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向薯条躺着的地方照了过去。

    灯光所照之处,司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薯条依然躺在那里,但是在她的周围,密密麻麻都是虫子,各式各样的虫子,看得人头皮发麻。

    司凯硬生生收住脚步,随后跑过来的徐远方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个人怔在那里,全都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何灵语还没从刚才的恶战中缓过劲来,但是她担心薯条的安危,也跟着过来了,看到司凯和徐远方忽然站住了,她立刻警觉起来。

    “怎么了?”她问道。

    “虫子,很多虫子。”震惊过后的司凯平静下来,他想起就在他来这里之前,水湄他们刚在水潭旁边看到了虫子。

    “虫子?”何灵语快走几步,看到眼前的一幕,她怔了怔,接着便朝着那些虫子走了过去,“这些虫子形状古怪,我也只见过一次而已,真没想到,居然还能再次看到,有意思啊,看来是有高人到了。”

    “高人?什么高人?”看到何灵语走了过去,徐远方这才大着胆子跟了过来,说真的,在他看来,面对这些虫子比跟着何灵语去抓鬼还要恐怖。

    “我是说啊,有高人到了。”何灵语轻快地说道。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十一)

    徐远方四下看看,夜色已深,树影婆娑,只有他们几个人。

    他正要再问,就听到司凯“咦”了一声,司凯道:“奇怪,薯条脸上和身上都没有虫子。”

    闻言,徐远方连忙凑过去,手电筒的灯光下,薯条平躺在地上,她的身上、脸上,真的看不到一条虫子。

    徐远方吃了一惊,他抬起鞋底看了看,刚刚他走到薯条身边,也不过是二三米的距离,鞋底上就沾了两条被踩扁的虫尸。而薯条一直躺在这儿,却是一条虫子也没有爬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看向何灵语,何灵语耸耸肩,对司凯说道:“你力气大,把薯条抱回去吧,我看她这样子,谁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我们总不能和这些虫子一起守在这里陪着她吧。”

    闻言,司凯二话不说,就走过去抱起了薯条,徐远方的眉头却动了动,他深深地看了何灵语一眼,又看看这些虫子,终究什么也没有说,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给司凯照着路,走到最前面。

    直到两个男人带着薯条走进竹林,何灵语才慢悠悠地走到小淘身边:“走吧,我们回去。”

    小淘放下手里的树枝,站起身来,跟着何灵语也离开了这片山坡。

    几个人谁也没有回头,对他们而言,这片遍布虫子的山坡实在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回到客栈,水湄、招叔招婶、菠菜全都在大厅里等着他们,看到他们一起回来了,大家松了口气。

    司凯抱着薯条回到211房间,招婶学过护士,她给薯条做了粗步检查,对司凯道:“心跳脉搏一切正常,应该没有什么事。”

    司凯却皱起了眉头,他看向何灵语,沉声道:“司舒同样是心跳脉搏一切正常,可是她已经昏睡了十天。”

    言外之意,薯条是不是也要昏睡十天?

    徐远方直到这个时候,才问道:“灵灵啊,刚刚你在竹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如果不是出现意外,徐远方和司凯早就问过何灵语了,只是大家忽然发现那些虫子,反倒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抛到脑后了。

    何灵语扬扬眉毛,没有说话。

    司凯脸上现出不悦,他对水湄道:“你们都去睡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水湄还要再问,见司凯一副你们都欠我钱的模样,只好摇摇头,叫了招叔招婶和菠菜,走出了211。

    出了门,水湄有些不放心,她又回来,对司凯道:“灵灵她......”

    没等水湄把话说完,司凯便大步走过来,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若不是水湄闪得快,说不定就要被门砸到。

    水湄气极,抬腿就朝门上踢去,眼看就要踢到了,她忽然想起这家客栈有她的股份,这门当然也是她的。

    她硬生生又把腿收回来了。

    来到楼下,菠菜懒洋洋地瘫在给客人坐的沙发上:“老板娘,你看大老板那副要杀人的样子,该不会把灵灵给五马分尸了吧。”

    水湄柳眉倒竖:“他敢动我的人,我就把他......“

    她一时也想不起能把司凯如何,忽然想起院子里的那些虫子,恨恨地道:“......我就把他喂了虫子!”

    想起那些虫子就头疼,如果不是招叔仔细观察,那些虫子不像是要爬进客栈里面的样子,估计今天晚上整个客栈的人就别想睡个好觉了。

    招叔洒了大量的杀虫剂,虫子死了不少,招婶的那些多肉恐怕也是要保不住了,只能等到明天早晨再想办法了。

    211室内,司凯如同一座瘟神,横眉竖目地瞪着何灵语。

    何灵语有些无奈,这位大少爷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吗?怎么从外面回来,就变成霸道总裁了?

    一百万还没兑现呢,咱不兴变来变去的。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司凯问道。

    何灵语却看向司凯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要不你打个电话,问问司舒如何了?”

    “司舒?为什么要问司舒,你对司舒做了什么?”话一出口,司凯就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何灵语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又怎会对远在帝都的司舒做什么呢?

    当然,他的问话也没有回答,他打起手机,拨了姐姐司雨浓的电话。

    电话打过去,只响了一声,司雨浓就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了司雨浓嘶哑的哭腔:“Sky,小舒不行了,不行了!”

    “你说什么?小舒怎么了?”司凯大吃一惊,连忙追问。

    可是那边的司雨浓“啊”的一声,接着就传来什么东西落到地上的声音,司凯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片纷乱,却没有人回答。

    司凯急得险些把手机砸到地上,徐远方拍拍他的肩,指了指一旁的何灵语。

    只见何灵语正笑嘻嘻地看着他,那脸上的笑容非常该死。

    司凯忽然反应过来,是何灵语提醒他,他这才给司雨浓打了电话。

    他把手机挂断,看向何灵语:“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让我询问小舒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他一连串的问话,何灵语却也只是笑了笑,她走到薯条的床边,伸手探探薯条的鼻息,对司凯道:“你别急,司舒之前不是好好的,哪能说死就死,再说,就是真的要死,也要回光返照吧,所以她现在没事。”

    这话说的......

    司凯差点让她给气死,他道:“我给你一百万,不是让你给我卖关子的。”

    何灵语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卖关子啊,只是现在我也说不准,还要看薯条的情况,这么说吧,薯条如果挺不住了,司舒就能活,相反,如果薯条活过来了,司舒就......你们懂了吗?她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什么意思?”这一次,司凯和徐远方异口同声。

    何灵语笑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家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家族秘辛,所以我也只能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可是这一切又是如何形成的,我就不知道了。”

    司凯额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他咬咬牙,对何灵语道:“那好,你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

    何灵语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坐下,说道:“有两个司舒,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我猜她们是孪生姐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个却是两魂一体。明白了吗?就是两姐妹中的一个人,她身上同时有两个灵魂。”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十二)

    司凯怔怔地看着何灵语,虽然对这件事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他听到何灵语说的这番话后,他还是呆住了。

    两个司舒,两个灵魂,两个只能活一个!

    不对,是两个司舒身上有三个灵魂,因为其中一个司舒是两魂一体。

    “那你说,薯条究竟是谁?”好一会儿,司凯才问道。

    何灵语耸肩摊手:“她可能是司舒,也可能是和司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竹林里,我已经把占据她身子的那个魂魄给打跑了,但是她自身的魂魄被压制太久,能不能苏醒过来重新支配这具身体,就要看她自己了。至于她究竟是谁?我想你不应问我,而应该去问你家里的人,比如说令姐。”

    司凯的姐姐司雨浓是司舒养母,六年前,司雨浓回国接手家族生意,同年创建舒安慈善基金会,而司雨浓领养司舒则是在五年前。

    也就是说,舒安基金会的创建早于司雨浓领养司舒。

    可是根据查到的资料,这六年来,舒安基金会只做过一项慈善事业,那就是五十六所树人中学。

    而后来司舒就是入读树人中学。

    而舒安基金会有个“舒”字,司舒名字中也有一个“舒”字,如果司雨浓领养司舒在前,创立舒安基金会在后,那么这件事不难解释,一定就是司雨浓领养了司舒,从此热心公益,并且在创建基金会时,用了女儿名字中的一个字。

    可是事情是相反的,司雨浓创建基金会时,她还没有领养司舒,并且司舒在孤儿院时,就是叫刘小舒。

    莫非早在六年前,司雨浓就能预感到自己将来会领养一个名字中有“舒”字的女儿?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抛开对名人八卦有兴趣不提,何灵语也是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所以她才把这个山芋扔给了司凯。

    司凯是司雨浓的弟弟,司舒的舅舅,你们家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司凯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他冷冷地看了何灵语一眼,又一次拿起了手机。

    可是这一次,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对方也没有接通电话。

    司凯的脸色也越来越黑,刚刚他和司雨浓通电话时,司舒的状况很不好,现在司雨浓又不接他的电话,一定是那边情况有变。

    想到这里,司凯又给美嘉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

    现在是晚上,电话只响了一声,那边就传来方院长的声音。

    “Sky,你是在来医院的路上吗?”

    方院长方见秋的父亲曾经做过司凯祖父的私人医生,司凯祖父很喜欢方见秋,因此方见秋从很小的时候就跟随父亲出入司家,司方两家是老交情,司家是美嘉医院最大的股东,方院长也是看着司氏姐弟长大的。

    “没有,我没在帝都,方叔叔,小舒怎么样?”司凯沉声问道。

    “Sky,今天傍晚,小舒曾经短暂清醒,接着便重又陷入昏迷,而且脑电图出现异常,小舒......小舒的情况不太好,现在已经请了脑科专家查博士过来了。”听口气,方院长是在医院里。

    “查博士是什么意见?”司凯算算时间,司舒短暂清醒时,应该就是何灵语和那个所谓的魂魄在竹林里打斗的时候。

    “Sky,Pansy那边,我希望你能安慰到她,她很伤心。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小舒或许会在短期之内不会苏醒,这种不能苏醒和这十天的情况是不同的,之前她一切正常,包括她的大脑,而现在她的大脑......”

    没等方院长说完,司凯就非常没有礼貌地打断了他:“她成了植物人?”

    方院长短暂沉默,继续说道:“不,她的情况比植物人更不乐观,你听说过脑死亡吗?”

    “脑死亡?那她不就是死了?小舒死了?”司凯不由自主喊了出来。

    “Sky,请冷静,这也是请查博士来的主要原因,小舒的脑电图呈直线状态,这是我们常说的脑死亡,可是事实上,她还有呼吸,还有脉博,也就是说,她还活着。从她出现脑死亡状态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八十分钟,她依然活着。”方院长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司凯颓然地挂断了手机。

    这是令医生感觉奇怪的状态,但是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徐远方走过来,拍拍司凯的肩膀,道:“灵灵不是说,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小舒吗?不如我们等等,或许......”

    徐远方忽然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

    屋内一片静寂,落针可闻。

    三个人一起看到了,原本正在昏睡的薯条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来,揉揉惺松的睡眼,好奇地四下看看,她的目光落在司凯脸上,她吃惊地问道:“舅舅?您怎么在我房里?”

    说完,她立刻意识到不对,指着旁边的徐远方道:“还有老徐叔叔?”

    接着她又看向何灵语:“她是......舅舅,这是你的新女朋友吗?好小啊,舅舅你怎么这样,她和我差不多大。”

    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全都怔怔地看着司舒。司舒被他们看得发毛,她看看自己,又看看这间屋子,皱起眉头:“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

    司凯和徐远方如同两尊石像,僵硬地站在那里。

    何灵语无奈,只好换上一副自认为很慈详的笑容,走过去坐在司舒的床边,伸出一只手:“嗨,我叫何灵语,认识你很高兴。”

    床上的小姑娘看一眼呆立着的司凯,笑得眉眼弯弯:“何阿姨您好,我叫司舒,您可以叫我小舒啊,何阿姨您长得真年轻,您比我舅舅小好多吧,您看上我舅舅什么了?他那么老。”

    一口一个阿姨,一口一个“您”,何灵语转身冲着司凯干笑:“你这外甥女可真有礼貌。”

    当那一声“我叫司舒”从小姑娘口中说出来时,司凯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他走到小姑娘面前,问道:“你是司舒?你的班主任是谁,还有,这双鞋子是在哪里买的?”

    司凯一边说,一边弯腰拿起放在床边的那双运动鞋。

    “舅舅,你是担心何阿姨嫌你老,所以你才卖萌吗?我的班主任是马老师啊,至于这双鞋,这不是你代理的品牌吗?是敏儿姐拿给我的,你不许骂她啊!”

孤灵之离家出走的少女(十三)

    眼前的司舒叽叽喳喳,和之前神情飘忽的薯条宛若两个人.

    但是这对于司凯而言,却是无比熟悉和亲切.

    这就是司舒,那个跑到他的办公室抱着鞋子就跑的司舒,是那个爱哭爱笑又爱说话的司舒.

    “小舒,那天你从家里跑出去,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司凯问道。

    “酒吧?”司舒歪着头想了想,扁了扁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骗我,你们骗我,我讨厌你们!”

    司凯目光深沉地看着司舒,何灵语讪讪:“我困了,回去睡了,你们聊。”

    说着,她便要走,舅甥两个是要谈家事,虽然她对豪门秘辛挺有兴趣的,可是做人要有姿态,在一百万没有到手之前,她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不用走,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你不是想要知道原因吗?就听小舒说说吧。”

    没想到司凯会叫住她,何灵语无声干笑,是你让我留下的啊,如果你们司家的事情上了热搜,和我没关系啊。

    何灵语掏出纸巾,递给司舒,司舒接过纸巾,捏住鼻子用力擤了一下,看得司凯直皱眉。

    “我明明是我妈亲生的,为什么要把我养在孤儿院?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我是领养的,她们骂我是野孩子,呜呜呜。”司舒边说边哭,何灵语索性把整包纸巾全都给了她。

    何灵语听司凯说过,司舒的小学是在贵族学校读的,她无法适应学校的生活,患上了心理疾病。

    她有些心疼这个多嘴多舌的小姑娘了,她摸摸司舒的头,柔声说道:“后来你就去了酒吧?在酒吧里遇到什么人了?”

    “我的确想去酒吧,可是我没有进去啊,那天我到了酒吧,正要进去的时候,在台阶上遇到两个人,其中一个撞了我一下,他是故意撞我的,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就没敢进去,转身离开了......我没有一个人去过酒吧,我害怕。”司舒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好菜啊。

    “你没有进去?那后来呢?你去了哪里?”司凯问道。

    “后来......后来......”司舒努力回想,可是她忽然发现,后来的事情她全都不记得了。

    那天她去了哪里?好像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有去。

    这时何灵语插嘴道:“你是不是像是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就到了这里。”

    司舒连连点头:“对,就是这样。”

    司凯从手机里找出那段视频:“你看,这是不是你?”

    司舒只看了一眼,就呀的一声,等到她把整个视频看完,她就怔在了那里:“舅舅,我是不是精分了?你们不是说我的心理病好了吗?那我现在是怎么了?我不要再去看医生!”

    司凯有些后悔,或许他不应该让司舒看到这些。

    他只好求助地看了何灵语一眼,好像小舒对何灵语有几分信任,可能是因为她们年龄差不多,没有代沟吧。

    何灵语在心里默默叹息,一百万啊,可真难赚。

    “司舒,那天撞你的人,你还有印像吗?”何灵语问道,一边向站在窗前看着这一切的徐远方招招手。

    徐远方走过来,坐到旁边,何灵语指着徐远方说道:“这是你的老徐叔叔,他是侦探啊,他现在来了,就是来破案的,这就说明你没有精分,你之所以会有那些表现,可能是被人下药了。”

    徐远方和司凯的嘴角不约而同地抽了抽,下药?一位捉鬼降妖的女天师居然会说下药?你还能编得更浮夸吗?

    “下药啊,原来是下药,我说我怎么会那样呢,天啊,原来网上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坏蛋,老徐叔叔,你一定要抓住他们!”司舒握紧小拳头,就像打了鸡血,和刚才绝望哭诉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司凯别过脸去,不想看到何灵语那一脸奸笑。

    现在的小孩子啊,怎么这么容易就能相信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呢,是他太老了吗?

    可是接下来,他听到的就更让他感觉自己是老年人了。

    “我知道我为什么会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了,那些人给我下药以后,我一定是穿越了,也不知是穿越到哪个时空了,我好想去末世看一看,唉,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丧尸!”司舒很是苦恼,太可惜了,这么一个和丧尸亲密接触的机会白白错过了。

    好吧,何灵语也没有想到,司舒居然想......居然想偶遇丧尸。

    她苦笑,再苦笑,如果真的说出真相,这小姑娘是不是也能接受啊?

    司凯不动声色地对她摇摇头,显然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不要说,一定不要说,司舒想像自己穿越末世遇到丧尸,这是她的想像,可若是告诉她,她被鬼上身了,那么后果谁知道呢。

    何灵语费了好大劲儿,才让司舒回到现实世界。

    “那是一男一女,那个男的脸上有块好大好大的紫斑,就和我们学校那个姓王的保安大叔一样。”司舒说道。

    司凯拿起手机,给敏儿发了一条微信,几分钟后,敏儿传了一张照片过来。

    司凯把照片拿给司舒:“是这样的紫斑吗?”

    司舒看了看,点头道:“对,这就是我们学校的保安大叔,那天晚上在酒吧外面撞我的人,脸上的斑和他一样。”

    司凯把照片给何灵语和徐远方看了看,对司舒道:“继续说下去。”

    “那个男的二十多岁,他穿着......他穿了一件花衬衫,胸前的扣子敞开着,露出黑色的胸毛,所以我才会觉得他不像好人的。”

    “那个女人呢?”司凯又问。

    “那个女的很漂亮,穿的是旗袍。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当时那女人冲着我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像是没安好心。”司舒皱起眉头,显然她对那两个人的印像很不好。

    “所以你害怕了,不敢再进酒吧。”何灵语问道。

    “是啊,当时我想回家了,虽然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但是......”司舒低下了头,那是家,是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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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灵实录介绍:
一座深山中的客栈,一个神秘的通灵少女,一位美丽的老板娘,一串来自亘古的铃铛,一宗宗离奇古怪的案件。
有的时候,最可怕的不是阴间的鬼魂,而是阳间的人心。通灵实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通灵实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通灵实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