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云遮掩着太阳,上午还是秋老虎的炎热,如今平添了几分秋日本该有的凉爽。
麻雀飞回了屋檐,温度的降低让空气中的湿度又变得合适,它们叽叽喳喳的吵闹着,几只寻觅食物的好动分子抖了抖翅膀,行走在寺庙里翻动着青石旁的新泥,肥浓浓的大白虫子是最好的美味佳肴,它们已然忘记了还静坐在旁边的人类。
时天望着那些麻雀,咽了咽口水。
“别想了,那是二类保护动物。”宫语然打断了他的妄想,把一卷绷带从他的肩膀上绕过,“这里不是诱饵监狱,想要吃掉它们的话,你的罪行又可以增加上一条。”
“我不是要吃掉它们。”时天摸了摸肚子,模仿出了咕咕的声音,“晚起的麻雀现在都有虫子吃了,早起的孩子都还没东西吃,我饿了。”
宫语然对这种笑话似乎并不感冒,她用力拉扯紧绷带,疼得时天眼泪都要下来了。
“再包裹下去,我又要成木乃伊啦。”
宫语然打好了结:“有什么问题吗?”
时天感觉宫语然也太冷淡了:“我可是伤员,你就不能多关心和体谅一下伤员的痛苦?”
“说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左轮枪留在你身上的弹孔好像不太正常,我没看到你有穿防弹衣,是小时候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异吗?而且你为什么左臂受伤的情况下,使用的却不是右手,你能解释一下吗?”
“已经受到物理方面的折磨了,你能不能别在精神层面继续折磨我......”
时天发现有人在看着自己,他抬头,看到和尚的一张胖脸,满面红光。
“年轻真是好啊。”胖和尚乐呵呵地说,“小兄弟,这位姑娘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我要是有个女儿,估计都不好意思嫁给你了。”
宫语然看了时天一眼:“什么意思?”
“那是他的口癖......”时天觉得这话头不能接下去,“对了,那个偷东西的贼你安置好了没有?”
“你放心。正堂有一张没坏的桌子,就放在上面了。”
“找绳子把他绑起来了吗?”
“他都被你打成那样了,还有必要绑吗?”
“不绑起来还放桌子上干嘛,那你放地上不就得了?”
“欸,话说今天怎么没看到那位作家?”
“我哪知道他哪去了,”眼看胖和尚又开始不听人说话,时天开始有些焦虑,“你到底有没有把人绑好,要是还没的话,最起码也把门给锁上。”
“哎呀,你都受伤了,就别折腾啦。”胖和尚把时天按回了地上,“你放心,我早就处理好了,你看,这是他的枪,在这里了,你看,这是他的子弹,也在这里了,还有这个......欸,这个是什么?”
胖和尚手里是一根裹着土黄色纸壳的圆筒,连着一根白色的细线。
宫语然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这种纸壳包装的烟雾弹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烟雾弹啊。”时天想起来第一次与廖青羽遭遇时的情景了,“奇怪了,这东西他当时是怎么点燃的?”
“这好像不是引线,而是拉环。”宫语然也表示疑惑,“也就是说里面还设置了用来击发火药的火帽,但从理论上来说,火帽作为引发装置占用了内部的空间,火药的浓度得相当高才行,用纸壳作外包装会不会太危险了一点。”
时天对于纸壳包装的“危险武器”也算是熟悉了:“这东西只是用来制造烟雾,搞不好就跟个烟花弹差不多。”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胖和尚把圆筒拿了回来,拉环,朝大门口丢了出去。
咚的一声响,白烟冉冉升起,墙沿上的麻雀差点没震下来几只。
“谁干的!”
烟雾里是一个疼咧咧的声音,不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一个卷发的男人。
“我的妈。”胖和尚惊讶地说,“这烟雾弹够劲啊,头发都烫得给翘起来了。”
“那才不是烫的。”时天黑了脸,他认得,门口的是那位提子骑士。
“又见面了。”
看见时天的卷发骑士,用手抹了抹头发,得意之余,又表现出很是失望的表情。
“我没想到,已经失去比赛资格的你,居然还能如此厚颜无耻的继续参加这场比赛。”
“如此的没有竞技精神,用一句古话来质疑......”他用手轻弹盔甲上的尘灰,“你可是输不起吗?”
“你这古语有够街头的......”
“恬不知耻地赖在场上不走,看来你也是知道了那个消息。”卷发骑士的双眼像是蒙上一层圣光,“树中的饮血之剑,它是征战沙场英雄荣耀的见证,它是壮阔悲然俊杰难忘的史诗,它......”
声音断住了,卷发骑士举起来的手微微抖了抖,眼睛瞪得像被割了蛋的肉牛。
“谁干的?”
他发肿的脸也跟着抖了起来:“谁干的——!”
胖和尚对时天说:“他刚才不是问过了吗?”
“这是一场谋杀!”卷发骑士大喊着跪下,“为了一场比赛,这是惨无人道的暴行啊!”
时天对胖和尚也说:“我怀疑你们这里的人,多少有那么一点大病。”
“你!”
卷发骑士恶狠狠的眼神,他走过来了,时天自觉往后靠了靠,还好他找的是胖和尚。
“你不是这里的管理员吗?”卷发骑士抓住胖和尚,“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它!”
还没等胖和尚解释,他就一头栽在胖和尚的胸口,开始痛哭流涕:“这棵大树,它是那么的坚强啊!当初我用锯子都没把它据下来啊,现在怎么就倒了。”
“也没倒吧,就是开了个口子。”时天说,“而且你不应该是来找剑的吗?”
“对哦。”卷发骑士的眼泪一下子就没了,他直起身子,四下观望了一下。
“这是......”巨剑并不难发现,卷发骑士两眼再次放光,发出惊叹,“被诅咒的树上神物!征服帝国全境的王者所持!饮血的邪武!永怀善意之兵刃!恪守公正之王剑!”
“这特么是一个戏精吧。”
虽然觉得这几个完全挨不上的名字得有胖和尚一半的功劳,时天也觉得这人实在浮夸。
“宿命如此,天命所归!”
卷发骑士感觉沐浴在春光之中,上前,准备拾起那把他倾心已久的武器。
然而,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小球,滚着火光,慢悠悠地滑到了卷发骑士脚边。
一声动静,吓得时天一阵小跳。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个黄褐色的盔甲骑士抱着肚子大笑走了过来,看到卷发骑士抬起头,黑漆漆的脸庞,说出了刚才小球的秘密。
“烟火炸弹!”
“我......”
卷发骑士片刻迟疑,他用手抓了一把头上焦黑的发丝,风一吹,都化成灰了。
蹲下身子,解下炮筒,瞄准,一气呵成。
“有种别动。”卷发骑士说。
“为啥?”黄褐色的盔甲骑士问。
“等我上好炮弹。”
卷发骑士拿出铅球,又要拿大铁签子来回捅火药,对方上来朝他脸上给了一脚。
“你当放炮仗呢我让你放?”黄褐色的盔甲骑士瞅了时天一眼,“你是不是也要抢?”
“我就不了。”时天摇着手示意不敢,他看到门口又来了几个人,“就想问问,这几位是?”
“自家兄弟。”黄褐色骑士说,“他们都支持我夺冠,冠军没你们啥事了,赶紧滚。”
麻蛋,说好的都支持我呢?
“红色的枣子骑士,褐色的核桃骑士,白色的莲子骑士......”黄褐色耀武扬威的点着他那几位兄弟的称呼,每点到一位,就上前一个人挺身立正。
“副镇长,你也在啊......”
“小子,都说了多少遍了,副字以后就不要再叫了。”
“而我嘛......”黄褐色骑士挺起胸膛,摆出一个唱戏亮相的姿态,“就是大名鼎鼎的桂圆骑士!”
“哪有自己说自己大名鼎鼎的。”时天说,“不过你们的名字......我怎么听起来好像有点印象。”
“哼哼。”
桂圆骑士击了击掌,他那五颜六色的兄弟凑到他的身边。
“我!”
“们!”
“就!”
“是!”
“八!”
“宝!”
“粥!”
“战!”
每个人念一个字,就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末了八个字念完好像还差一个字。
大家摆着造型看着时天,那意思是别冷场。
“队啊?”
大家心满意足的停下了动作。
“哼哼。”桂圆骑士拍了拍肚皮,十分满意,“看你这么配合,给你一个加入我们战队的机会,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板栗骑士。”
“我连盔甲都没有,还是算了吧。”
时天也不奇怪枇杷寺现在会有这么多人,毕竟即使不考虑之前宫语然散布的消息,这里弄出了好些动静,也早就该被注意到了。
“对了,那边的人我看跟你们盔甲颜色都差不多,乱七八糟的,也是你们一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