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几分钟内,时天想到了答案。
萨维尔的圣装,可以视为一面强大的盾,但不管是使用巨剑也好,还是徒手空拳也罢,他的一切攻击都需要建立在与他人产生直接和间接接触的前提上。
换言之,他的圣装并非全面无死角,至少在挥舞那把巨剑的时候,攻击的方向应该会暂时失去圣装的保护。
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风暴大剑所在的方向直接冲过去。
凭借界能爆发的力量,时天右持的黑剑反手斜扛,在巨剑的冲击下,他的剑变得像是皮筋一样的弯曲,但只要给他一秒钟的时间,就足以冲破圣装的封锁。
不过这种理想的盘算需要建立在萨维尔心甘情愿充当活靶子的前提下,当他仍然有余力迅速起脚,时天再也无法躲闪,也不能招架,受了一记直踢的他,黑剑被甩开,时天冲开松动的青石,被打进了土里。
廖青羽没有坐视不管,他将左轮枪的子弹全部打光,暂时压制住了萨维尔。
而子弹结束后,西洋剑在风暴大剑面前就像一根绣花针,动作的迅捷无法绕开巨剑的直击——西洋剑没有界能突破的加持,它被轻易地折断。
风暴大剑撞在廖青羽身上,重剑无锋的后果,就是骨头接二连三的断裂,然后像沙包一样落在地上。
时天艰难地从土里挤出了身体,萨维尔像是在等他。
“出蓝级别的勇者,少见。”
萨维尔一眼就看出了时天刚才界能的级别。
“听说在勇者公会里,拥有界能突破的勇者是绝对的少数,你们的三个席位里好像还有一位是白凌级。”
他鼻子里出气地笑了笑:“以你这种实力,拿暇玉之剑,不觉得可惜了点吗?”
“我欣赏有实力的人。”
萨维尔抬起了眼睛,瞧了瞧地上时天还没来得及捡起的黑剑。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成为我的扈从如何?”
“骑士的扈从啊。”时天品味了一下,没有露出感情,“可是骑士的扈从也只能是扈从。”
萨维尔的表情怔了怔,然后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似的,笑出了声音。
“成为骑士还是扈从,是由血统决定的。”他微微收了笑意,“有的人生来强大,有的人生而弱小,这世上只有拥有足够力量的人,才被允许前进。”
他的目光尖锐了几分:“要成为骑士,就必须拥有等价于骑士的力量,明白了吗?”
“明白。”时天回答着,也反问着,“可是成为了骑士也需要下跪吧?”
他抬起目光,也直视着萨维尔:“向贵族老爷们低头,是礼仪的一部分不是吗?礼仪可是你们引以为豪的荣耀。”
萨维尔脸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你的发言或许没问题,可你的语气太危险了。”
“抱歉啊。”时天把剑捡了起来,“我曾经也想成为一个剑士来着,可这年头成为剑士的,搞不好最后连拿剑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以为还有胜算吗?”萨维尔冷峻地说。
“胜算......”时天念着,“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神情乍然地恍惚:“和放弃了剑的生活相比,拿木棍去砍断石头,好像也并不是很困难。”
萨维尔没有将对话进行下去,他手中的巨剑贯彻了名字的真意,狂暴的风声袭来,时天再次立剑挡住,金属抖动发出空灵的响声。
“你有投机者的运气,也有旁观者的锐气。”
巨剑往下一沉,时天的双脚渐渐陷进了土里。
“但你把你想象得太勇敢了。”
萨维尔单手继续压制,空气中卷起了黑色的颗粒。
“要是这么有勇气的话,没必要等到现在。”
黑剑被渗透的缺口在慢慢拉大。
“不要把我的怜悯,当成是你应得的赞许!”
萨维尔身子猛然地发力,地面被撕裂,泥土与碎石如流水爆裂,直冲云霄。
“你说得太绝对了。”时天踏开泥雨,“我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你还没有打败所有人。”
黑色的剑刃在无形的墙壁上碰撞出火花。
一次无效的攻击,对于萨维尔来说与挑衅无疑。
急躁让风暴大剑的挥击又一次落空了,时天低身闪躲,沿着巨剑的轨迹可以无视圣装的防御,挺剑再次袭来。
萨维尔发出“啧”的一声,身子一斜躲开,时天的剑锋飞快地回转,他迫不得已地再一步后退,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啸。
晶莹的火星飘落在泥土中,那又是一次无效的攻击,但萨维尔已是怒不可遏。
为了张开圣装的防御,他被逼得脱手了巨剑。
“看来你也没有多勇敢嘛。”
巨剑下砸在地上,时天唾手可得,但他退后一步,以礼还礼。
这让萨维尔被彻底的激怒了,哪怕是轻敌也好,他也不愿意承认时天在这场较量中占到过一点的上风,那是对他实力和地位的侮辱。
所以他径直地前进,并且没有拾起那把巨剑,他要用行动来证明他毋庸置疑的强大。
拳破风声,时天不敢小觑,他见识过萨维尔恐怖的体术,心知自己还没有到可以与坦克比质量的程度。
本想是后退拉开距离,再利用武器的长度放对方一个风筝,可萨维尔像一支开弓的利箭直冲而来,无形的圣装肆意扩张,将时天的黑剑随意地弹开。
时天退不能得,左右的拳头又如雨点般打来,只能改为要去躲闪。
但不再使用巨剑的萨维尔速度不见得会比时天慢上多少,在圣装的加持下,他无所顾忌地冲锋,攻势像是盈满的流水,不流一丝空隙,逼得时天步伐都乱了。
一记直拳躲不开角度,为了防止圣装的反弹,时天不敢再拿剑来反攻,竟然不得不用来招架。
心态上的慌乱,影响了界能突破的使用,拳头的力道崩在剑上,无法维持牢固的形态,时天的手震得发麻。
再来一拳,剑都要拿不住了。
时天想着能退几步缓口气,萨维尔不可能给这个机会,重步踏上,一拳直扑面门。
好在地势坑洼,时天后脚跟一空,借势滑倒。
萨维尔见他落了地,起脚就要打,时天经验十足,马上又翻滚出去。
这一来一回,萨维尔再收脚再追就慢了,时天已经起身,剑也没来得及捡,正心说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天空中一声“接着”抛过来一把武器。
时天喜出望外双手拿过,定眼一瞧,好家伙,是一把熟悉的钢铲。
“撑住!”
背后是钢铲骑士在几十米外大声地喊,如果时天扭头的话,会看到他一脸的鼻青脸肿,是先跑开了一段的距离,才把武器扔过来的节奏。
像是为时天鼓舞信心,他喊着:“马上就到了。”
时天哪里还能等,萨维尔跟个恶狼似地扑上来,一拳就把钢铲的木棍劈成了两半,再来一拳,钢铲中心开花了个大洞。
刚到手的东西七零八落,索性全扔萨维尔身上了,虽说圣装根本不可能让这种攻击命中,但以这种滑稽的方式进行反击,仿佛将萨维尔的自尊心伤害到了全新的高度。
他愤怒地用力踏地,强大的力量贯穿地面,顺带周围的青石块一连串地翻动。
时天脚踩不住,身子眼看又要后仰栽倒出去了,忽然间,身后像是有仙人显灵,一股热流挺着把他的腰杆支棱起来了。
在晃动的视线中,是萨维尔一张可怖的嘴脸,以及一道巨型的火光从他身旁两米的距离飞速擦过。
后边的榕树结结实实地拦下来了,大小错落的木团子像开锅的爆米花,轰轰烈烈地全洒在地上。
爆炸让萨维尔回头迟疑了几秒,钢铲骑士在这期间大叫了一声“啊!”
然后又很是着急地喊了一句:“两发,都打偏了!”
时天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动静能让一棵几百年的老树要遭此磨难,但他马上直觉性地产生了一个可怕的预感——这玩意儿打在圣装上面到底有没有用暂且不论,问题是这玩意儿会爆炸,自己还能有活头吗?
想到这里的时天连忙回头,然后他就想骂娘了。
之前坦克撞开的寺庙大门,现在是一辆越野涂装的皮卡汽车,无顶货箱上有一个叠高的台子,中间是一挺固定式的枪械,左右两边各自一个两脚的支架,上面支撑着两个长长的金属圆筒,还冒着一缕徐徐的白烟。
这玩意儿普世的名字叫火箭筒。
时天心说我了个去,他看到挤在两个火箭筒中间的是铁铲骑士,这个挨千刀的居然还在喊“等我瞄准”。
对于这种有支架都能打歪的射手,你指望他好好瞄准,最后搞不好就是要了你的命。
趁着萨维尔分散注意力的这会儿空当,时天朝皮卡车拔腿狂奔。
车门这时候打开了,一个穿着红色盔甲的家伙,他拖拽着一个相当笨重的身躯,从皮卡驾驶座慢慢腾腾下来,大概就是之前桂圆骑士口里的红枣骑士。
“别往这边跑了!”红枣骑士也冲着时天继续大喊,“屠魔暴力已经打完了!”
屠魔暴力,时天好像听起桂圆骑士说过了,如果指的是火箭筒的话......
那“地火圣裁”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