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亮照射的大地上,天空的乌云逐渐被驱散殆尽,望界山的月光如昼在望界山的余脉,侦探的少女宫语然,她从来不会相信什么幻境。
“让本不该在此的生者回去,而让死者安息于此,才是合理的选择。若是地狱的名额有限,我何不如送几颗子弹给你如何?”
当一句话的态度可以半认真半玩笑,你只能当她全是在说真的。
“从他身边离开,就现在,我再听到你多说一句话,打烂你的舌头。”
宫语然强大的压迫力让小月始料未及,她看着时天,确实还是想说什么,可她已经不敢说话了。
“看来你只有听她的了。”时天说。
小月只好照做,她有些可怜巴巴的,十来步的距离,三步一回头,走了快有一分钟。
时天回到宫语然的身边,但宫语然的枪口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现在告诉我,出去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小月有些忍无可忍,老娘到嘴的鸭子都放跑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我不相信你会说真话,问你是为了确认我想到的一些观点。月影人在域外王都全年只会出现一天,不管这个传说是否包含了真实性,你们找到活人不可能是源于心血来潮,我只能认为你们是为了盗取生者的身体才接近我们。”
宫语然开了几枪把站在小月旁边吊着龙千秋的长舌鬼打下来。
“去救人。”她对云天说,“不要耽误太久,他们的身体可以很快恢复。”
宫语然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她有留意到地上装死的月影人大叔,时不时睁开眼在悄悄看她。
云天把龙千秋背了回来:“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现在就走。”
在走之前,宫语然也不忘警告小月:“敢跟过来,你知道后果。”
“该死的女人!”
小月看着宫语然她们离开,气得在后边直跺脚。
“怪不得我变成了你,时天哥哥要来打我,原来你是这样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和蠢透了。无耻,卑鄙,野蛮,你去做个男人吧,你这辈子还当个女人干嘛!反正你又不喜欢男人!”
虽然这话有一半是小月在骂自己,但宫语然的脸简直比暴风雨的乌云还要来得阴霾,她气抖着手把CZ75挂回斗篷内侧,时天已经可以听见她小小的磨牙声。
“你居然能让一个随便遇到你的女生喜欢你,你可真是不得了啊!”
走远了以后,时天果然等来了宫语然的怒火。
“和这个女鬼玩得开心吗?你玩得开心就好了,我的枪可是丢了!从小到大我最喜欢的这款重狙,爸爸送的十五岁生日礼物,就打了几枪放在那里,你却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别的女生聊上几百句话!公主你救不救?还是说你有现在这个月妹妹就够了?”
“对不起对不起!”
“还有!”
宫语然一点也不想看时天,却准备要把时天的罪行交待一个明白。
“那个月影人假扮成我的模样,你居然想都没想就要打我。时天,你行啊,平时没看出来,怎么现在不动手了,不是要把我当男人揍吗?”
时天觉得宫语然简直越说越离谱,慌忙地解释:“其实动手之前,我还是有好好想了的。”
“好啊,你说说看,怎么想的。”
“呃......”
时天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这要说出来,怕不是死无全尸。
望着三人渐行渐远,月影人大叔才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
“好凶狠的小姑娘啊,我差点以为今晚要栽在她手上了。”
他把插在头顶的枪榴弹丢在了一边,看了看把长舌怪当板凳坐的小月,她正气鼓鼓地用两只手拖着下巴。
“小月,你干嘛非要盯上那个男的不可?你也不可能去盗取一个男人的身体啊。”
“烦死了烦死了!”小月吵闹地说。
“唉。”
月影人大叔挠挠头。
“我年纪大了,没啥特别的追求。但在迷惘之地,今年你是最后一年,过了今年你就得被系统强行分配,你是个好姑娘,不比那些富家出身的大小姐差,上辈子受了罪,这辈子在这里应该享享福。现在夜晚时间还长,还是再找一个合适的‘躯壳’好了。”
小月的表情忽然安静下来:“桂叔,我不想找什么躯壳,找到躯壳就得强行转生,醒来除了‘躯壳’的身份,就什么都没有了,若是这样过了今天,我至少还能再等一年,在这一年我什么都能记得。”
“记得又有什么用?只要一换了躯壳,什么你都得忘了。”
月影人大叔说着说着感到惊讶:“莫非,你爱上那个男人了?”
“是啊,我就是喜欢他嘛。”
小月远远地看着时天和宫语然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心酸地笑着。
“哪怕他现在快要变成别人的样子了......从见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喜欢上他,月圆之夜只有一天,但是在其他的好几百天里,虽然他从来看不见我,我已经看他看得好久。”
在少女心意传递不到的几百米开外,三人带着龙千秋在继续前进,脚步越走越快了。
“宫语然,你稍微慢一点好吗?现在视线不太好,小心有危险。”
“你要等你的月妹妹就自己等去,我没时间给你当一颗百瓦的电灯泡。”
宫语然依然不肯放过时天,而真正觉得自己在一旁充当了灯泡的云天觉得有必要说几句。
“宫姑娘,时兄弟只是犯了一个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太容易相信漂亮的女生,其实在这一点上,我有很深刻的体会,我目睹过太多俊美的男子留恋美色,以至于荒废了大好的人生,把自己的身体摧残得瘦弱,这是令人惋惜的。”
“可是,我看得出来,时兄弟,他虽然不善言辞表达,但他的灵魂深处却是一颗笨拙又真诚的心,哪怕无法把想要保护的心情以很直接的方式说出来,对于他内心所珍视的人们,是会选择为了他们在关键时刻拼上他的性命。”
看着云天传递鼓励的眼神,时天心里十分感激。
前边忽然有了异样,道路上人们拥簇成一团,从衣着上看好像有剑士公会的人混杂其中,但一眼望上去,又是五花八门的打扮。
而且从第二道城墙断口一路过来,这里已经是到达深垒之前的假王宫范围了,道路的两边的建筑里很有可能还藏有其他人。
“是月影人。”
时天试图提醒宫语然小心,宫语然同样早有察觉,她把之前打了几发的弹夹先收回去,然后往弹仓重新填满子弹。
“一会儿千万别走散了。”宫语然十分黑色幽默地说,“否则,我没办法确认是不是月影人变成了你。”
在靠近人群之前,三人把脚步放缓下来,这些堵在道路上的人们似乎没有注意到时天和宫语然的到来。
但要说就此可以放心大胆也是不会的,因为时天看到这群人伸长着脖子,探着个脑袋好像在往里看些什么。
时天心说,大晚上可没有什么好戏看啊。
旁边的一个人全神贯注,时天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看什么呐?”
“嗨。”
那人被时天一拍颇有些扫兴,可又不好不答他。
“就是咱们这儿的那个怪胎,本来兄弟们找了躯壳,谁知他又发神经了,谁上去都打。”
说着还骂了一句:“他妈的。”
“怪胎?有名字吗?”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名字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能打,不讲道理的能打,有人说他不正常,是因为他从来不拿躯壳,这月影人当得跟闹着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