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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崔052     时空之门1619txt下载     时空之门161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70章 在山东5

    对于统治阶级而言,老百姓的死活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那些精英人物和自诩精英的狗腿子们,就会说出“既然没有饭吃为什么不自己饿死?”(“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往来楚蜀肆猖狂,弄兵潢池无状。云屯雨骤师集,蛇豕奔突奚藏?许尔军民绑来降,爵赏酬功上上。”兵部尚书、五省总督杨嗣昌《讨伐张献忠檄文》。)这类没有人性的话。

    实际上,类似的话在现代社会里也不少见。比如某身家巨万的著名经济学家就宣称:

    “为了达到改革的目标,必须牺牲一代人,这一代人就是3000万老工人。8亿多农民和下岗工人是中国巨大的财富,没有他们的辛苦哪有少数人的享乐,他们的存在和维持现在的状态是很有必要的。”(出自百度百科)

    这就和杨嗣昌认为吃不上饭的百姓就应该接受饿死的命运也不该造反一样。所谓的精英人物和自诩精英的狗腿子们,他们的面目就是这么疯狂和狰狞的。

    封建农业时代的统治阶级一向认为自己是精英人物。“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就是封建农业社会里统治阶级自认精英的一种最直接的表现。

    路线不对头,立场不对头,越有文化的人就越反动。站在被统治被剥削的人民群众劳动人民的立场上看这句话,那是一点儿错误都没有的。

    无产阶级的脑力劳动者,和剥削阶级、特权阶层、利益既得集团的鼓吹手,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统治阶级、利益既得集团的面目丑陋和狰狞不假,作为统治阶级、利益既得集团的狗腿子帮闲等等依附存在,实际上他们的面目更加的丑陋和狰狞。

    仗着自己主子的势力无法无天习惯了,它们就会变得无所畏惧。比如因为自己的爹是某某某,比如因为自己的叔叔是某某某,然后就肆无忌惮的强尖、杀人等等做出无数的没有底线无法无天事情的人,不仅在现代社会里存在,在封建农业社会里更是到处都有的。

    所以说反对封建主义,反对精英统治,这样的做法,不仅在现代社会里,在古代农业社会里也是有着重大的意义。

    复兴党的革命,第一步就是要革这些自诩精英的封建统治阶级的命。

    从这一点看来,复兴党驻登州的商业机构和在山东地面上无法无天惯了的刘家的管事发生矛盾也就成了一种必然。

    和人民群众讲道理,复兴党讲究的是和风细雨像春天般温暖的宣传、劝告和以身作则。对于封建统治阶级极其狗腿子,机枪、大炮和绞刑架就是复兴党和他们讲道理的工具。

    刘家的管事刚在复兴商社的房间里抖了两三下威风,早就不耐烦了的复兴军战士就在安全干部的命令下用枪托和刺刀把刘家的管事和刘泽清派来的几个亲兵家丁赶出房间去了。

    曹县刘家不愧是武将家庭出身。刘府管事身边那几个刘泽清派给他的亲兵,也是在被复兴军战士用刺刀当场直接捅死了四五个之后,才老老实实的退走的。那些三棱形的伤口,喷射出一条条的血线来。三棱刺的刺刀造成的伤口着实的把刘家的管事吓着了。

    当狗腿子当久了,就会觉得自己也成了某种人物,就忘乎所以的认为天底下所有的道理都应该是在自己这边站着的。

    曹县刘家的这个叫刘棋的管事是刘泽清的书童出身。在大明朝这个好基友横行的时代里,此人就是靠着和刘泽清有那么些若有若无的不可明言的关系,成了刘府里一个有不小的权势的主管商贸工作的管事的。

    从心理学这门不怎么太靠谱的学科的角度分析,像刘棋这样的人,属于那种心理残缺的人。就和那些生理上残缺的太监们一样,这种人实际上的胆子相当的小,可是他们的自尊心却处于一种病态的强烈的状态。

    复兴党驻登州商业机构的干部认为自己只不过是赶走了一个破坏正常商业秩序的捣乱分子。而刘棋自己却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按照封建统治阶级那奇葩的理论,刘棋这个出卖色相上位的管事的尊严,约等于刘家这个在山东地面上势力颇大的封建大家族的面子。不论是刘棋本人还是接到消息的刘泽清,都非常一致的持这样的观点。

    刘泽清知道复兴商社的水比较深。虽然消息不是很详细,但至少他明确的知道,复兴商社的代表,那个在登莱巡抚衙门上下都非常吃得开的叫做宋献策的人,身上就有一个南京礼部员外郎的职衔。虽然在南京六部当中礼部是最没什么权力最清闲的衙门,但是对于他这个武官来说,一个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在大明朝的政治结构里,社会地位也要比他这个登莱参将还高些。

    当然了,自从辽东糜烂以来,手里有兵的地方武将的社会地位已经越来越高了。可是刘泽清也知道,光是一个在外面打点关系的跑腿的人就能在南京礼部挂上个清贵的官衔,那么复兴商社背后的势力有多大,就可以想象了。

    当然了,虽然刘泽清对复兴商社有些顾忌,但是自己在场面上被扫了面子,自己派去的亲兵被二话不说的就地被弄死,这样的事情未免太过分了一些。更何况对于刘泽清来说,明面上自己要顾忌复兴商社的势力,可是在山东这个地界,在登州这个自己的地盘里。刘泽清有的是私下里的手段可以暗中算计复兴商社。

    复兴商社和登州城里一般的商家不同,他们的驻地是在登州府城外的码头上,所以刘泽清采用了最简单的报复手段。他指使了一伙总人数大约一百多不到两百人的受他暗中控制的本地马匪,在夜里城门上锁城里城外内外隔绝之后,袭击和抢劫复兴商社的驻地。

    毕竟虽然复兴商社才在登州呆了一个来月的时间,但是他们赚了多少钱,大家心里可都是心知肚明的。刘泽清这路人,早就对通过银行(复兴商社只收复兴党出产的银元,所以即使在山东,当地商人也必须到复兴党的银行里用白银换取银币后,才能购买复兴党的商品)和商品大量套取现银的复兴商社眼红不已了。

    江南的那些大世家都知道,复兴商社能够大批量的出口火枪和大炮,这肯定是因为复兴商社自己可以大规模的制造火枪和大炮。说起来那些常年经营进出口贸易有海盗背景的东南世家,他们其实一个个的也都狠着呢。杀人越货对于他们来说可是家常便饭。

    但是他们却很聪明的认识到,像复兴商社这样能够出口先进武器的集团,自身肯定是有着强大的武装力量的。对于这样的组织,他们可不会随意的针对。他们不是不想动手,单纯的就是在评估实力之后不敢动手罢了。

    要知道,他们从复兴商社采购的那些火枪和大炮的培训工作,可都是由复兴商社方面出人完成的。“包卖包修,包教包会”这四包政策,是复兴党武器出口的一个宣传口号。

    刘泽清作为登州参将,觉得自己有几百个骑马的家丁,两千多上过战场的“悍卒”,就可以在山东肆无忌惮了。

    但事实是,别说他派出来的那一百多马贼了,就是他那三千人上下的所谓的“强大”武装一起前来攻击复兴商社的话,建立了严密全面的由探照灯,狼狗,铁丝网,壕沟以及机枪和海军陆战队专用的连发步枪组成的复兴商社在登州码头的防御工事,在一个营五百名复兴军海军陆战队战士的守卫下,都逃不过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我们得说刘泽清算是比较幸运的。他派出的那不到两百的马贼是对复兴军的防御工事进行进攻,而不是在野地里和复兴军遭遇。作为主动的一方,两百不到的马贼在被复兴军海军陆战队的战士当场击毙了绝大部分人员之后,还是有两个人拖着瘸腿捂着掉了胳膊的肩膀来回报刘泽清的。

    要没这两个和刘泽清报告完情况后就很快咽气了的忠心马匪,刘泽清都不知道复兴商社的战斗力是怎么样的。

    事实上,第二天专门到现场去窥看的刘泽清,要不是看到复兴商社外围的土地上充满了血迹的话(复兴党方面已经在当夜就将所有尸体火化填埋了),他甚至没法相信那两个忠心的他亲自安插在马匪中的眼线的话。

    不过当刘泽清偷偷的看到那些穿着统一制服的战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前往码头值班的时候,当他看到复兴商社外围那铁丝网、壕沟以及小队复兴军战士带着狼狗巡视的时候,刘泽清一边冷汗直流,一边暗自庆幸。

    对于他来说,那一百多马匪的死亡,实实在在的是很有价值的。刘泽清通过他们的死亡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在登州城里,复兴商社是他惹不起的势力。

第371章 在山东6

    在现代社会里王书辉有个爱好历史的朋友。他和此人的关系很好,但是在私下里他也常常会觉得这个人的性格有点小刻薄。

    他的这位朋友对历史上所有在王朝末期试图力王狂澜的人物,都持一种在精神上赞许在实际上否定的态度。比如说,他就认为明朝末年的毛文龙在辽东地区的所作所为就是一种花样作死。

    王书辉的这位朋友认为,就像岳飞的死是宋高宗授意秦桧执行的一样,毛文龙的死其实也是崇祯皇帝的授意然后袁崇焕执行的。他觉得后人认为毛文龙冤枉,倒不如正视毛文龙的实力在辽东军阀集团里最弱的现实更好一些。

    毕竟同样已经开始产生军阀化特征的辽东将门,其实并不会比毛文龙更不该死。实际上崇祯皇帝从皇权的角度考虑也好,袁崇焕作为权力封建的一份子从集权的角度考虑也好,毛文龙都是作为辽东军事集团里的软柿子而被捏死的。

    王书辉虽然觉得自己的朋友审视历史的视角并不是唯物史观,但是他也觉得毛文龙是作为软柿子而被捏死的观点足够客观。

    作为用唯物史观来看待历史的人,王书辉觉得毛文龙也好,袁崇焕也好,崇祯皇帝也好,他们是忠是奸,是好是坏,这都是非常主观的东西。对于王书辉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单纯的封建统治阶级内部的争权夺利而已。

    王书辉看待历史,只研究历史事实。比如说毛文龙被袁崇焕杀死了,这就是历史事实。至于袁崇焕为什么要杀毛文龙,毛文龙到底因何而死,这就不是唯物史观的研究内容了。

    王书辉在现代社会的时候是这么看待历史的,到了明朝末年这个时空之后,王书辉仍旧是以唯物主义的态度来对待这些活着的历史人物。

    复兴党中央军委本来有一些人认为,既然毛文龙和后金女真的关系是对立的,那么复兴党是不是应该援助毛文龙的东江军呢?

    王书辉当时在中央军委的工作会议上明确的对大家说道:

    “后金女真因为采取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的政策,所以它是我们复兴党的斗争对象。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和后金女真对立的明王朝的地方军阀势力东江镇就是我们复兴党的朋友了。在我们对后金女真政权进行全面清洗之后,在我们对明王朝的统治阶级进行消灭的过程中,后金女真政权中放弃民族压迫意识的普通群众才是我们复兴党的朋友,在明王朝地方军队中被统治阶级欺压、侮辱、剥削和掠夺的普通士兵,才是我们复兴党的朋友。”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无论是黄台吉还是毛文龙,无论是后金女真政权还是东江镇这个具有军阀特征的明王朝地方部队,都不是我们复兴党的朋友。”

    就是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王书辉明确确立了第一舰队和鲁东根据地的对外工作原则。

    1628年9月,看完第一舰队和东江镇的第一次接触的报告之后,王书辉不自觉的回想起他在现代社会里的那个朋友对毛文龙的评价。这个自不量力的家伙在和复兴党海军第一舰队的首次接触中,还真的有点花样作死的意思。

    明王朝具有海军优势,这也只是相对于明王朝的周边地区和国家而言的。对于朝鲜,对于倭国,甚至对于入侵明王朝沿海的西方殖民者来说,明王朝的海军确实是有着一定的优势的。

    但是这种所谓的优势必须得限定对象。最简单的说,面对着复兴党的海军,在全世界范围内,如果按照正常的历史发展的话,复兴党的海军优势至少可以保持两百年左右的时间。

    无烟火药,高爆乍药,就是不提复兴党海军舰队先进的船型和跨时代的动力优势,面对这个时代以跳帮作战和火船攻击为主要作战方式的海军的时候,离着至少四五里地的情况下,装备了简陋的光学射击指挥仪和粗糙的机械式计算机的复兴党海军,用区区的120毫米口径的舰炮,就能把明王朝海军的那些几百吨的小木船轰的粉碎。

    可以这么说吧,在正常历史上,到未来的两百年左右的时间里,像复兴党海军第一舰队旗舰101号巡洋舰这种落后的混合动力军舰,在面对任何对手的时候,它的对手都只有化为碎片沉入海底的下场。

    很明显,和刘泽清这种脑子转的快,能够正确的估计自己实力的人不一样,在接到了皮岛海面上出现不明身份的船只的消息后,毛文龙先是派人乘小船和复兴军第一舰队接触,在明确了复兴军第一舰队的商社身份之后,毛文龙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居然派船前来包围复兴党海军第一舰队的临时编队。

    前往东江镇和毛文龙方面贸易的复兴党海军第一舰队临时编队,可是由六艘千吨级轮船组成的舰队。一般人光是从外型上观察,都会明白像东江镇掌握的那些几百吨的小船是对这样的大船无法匹敌的。

    可是毛文龙可能是在自己的地盘里无法无天惯了。或者说他对复兴商社这样一个商业组织存在的天然的轻视吧。反正这个人就那么派出十几二十艘小船前来包围复兴党海军第一舰队由一艘巡洋舰和五艘战运两用炮舰组成的临时舰队来了。

    舰队司令徐远志一直以来是个“先开炮后交流”原则的信奉者。这个年轻人也是在听了王书辉的“要用大炮消灭野蛮,要用机枪促进文明”的“以我为主”的讲话之后觉得甚合心意,并且全面“领会”了王老师的意思的人。

    对于他这个舰队司令来说,别说东江镇已经派船出来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了,就是东江军方面老老实实,他都觉得有必要先用炮弹犁地,表现一下复兴党的强硬立场之后再说其他。

    所以在判断出东江镇的敌意之后,作战命令立即就被他下达了。

    在新中国的历史上,关于复兴党海军的第一次正式作战的记录非常的稀少。用后人的角度看,他们是不会理解落后愚昧的东江镇这个明末军阀为什么要挑衅正义和先进的复兴海军的。

    事实上,史料上缺乏关于这场战斗的记录,完全就是因为这场战斗乏味到了没什么好写的程度了。

    原本在复兴党海军内部的演习中,使用光学射击指挥仪和机械计算机的情况下,复兴党自己的演习双方的命中率都是非常的低的。不过这可是在双方的舰船距离在五到十公里的情况下。

    在复兴海军第一舰队临时舰队和东江镇“小渔船”的作战中,这个距离是两公里左右。复兴海军的炮手们根本就不需要射击指挥仪和机械计算机,只是使用普通的目测方法,第一舰队临时舰队的六艘军舰,只使用75毫米的海陆两用船舷炮,就轻松的将二十来艘东江军的“小渔船”送进海底了。

    在这之后,徐远志如愿以偿的命令舰队使用120毫米口径的主炮,将皮岛码头的地面犁了一遍。

    随后,一个营的复兴军海军陆战队战士立即在皮岛码头的沙滩上登陆,快速的建立起一个由铁丝网和机枪组成的滩头阵地。

第372章 在山东7

    在明末历史上非常有名的毛文龙的东江镇有多少人呢?

    后世的历史研究者根据史料研究,东江镇的正规军大约有两万人左右。不过这明显不是东江镇的全部人口数了。毛文龙在辽东地区收纳难民,总数最少也得有个七八万。

    毕竟在后世的史料里,1627年后金女真和毛文龙在朝鲜地区进行的“丁卯之战”里,毛文龙东江镇方面的伤亡达到一万一千人以上,被俘的超过一万五千人。而后金方面伤亡也才三千五百多人。

    从这个数据上看,在联系1629年的时候,袁崇焕毫无顾忌的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就将毛文龙斩首了的事实,毛文龙东江镇的正规军在“丁卯之战”里的伤亡明显是很大的。是伤了元气的级别的。

    袁崇焕麾下的关宁军的军阀们,像祖大寿之流的,麾下有两千左右的忠心家丁,袁崇焕就不敢对他们动手。而毛文龙如果真的像史书上说的那样麾下有两万正规军的话,给袁崇焕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毫无顾忌的杀掉毛文龙了。

    也就是说,在1628年复兴党海军第一舰队临时编队的海军陆战队战士登陆皮岛并建立滩头阵地的时候,整个东江镇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

    这种虚弱表现的相当明显。作为一个军事化的单位,作为东江镇的机关驻地,皮岛方面的东江军是在几个小时之后,才组织出来一支大约有一千人左右的部队的。而且这支部队根本就不敢直接进攻临时舰队在码头上的滩头阵地。他们只是以一种散乱的阵型,非常警惕的远远的围观。

    和后金女真的正规军打仗,而且还打死了他们三千多人,想要取得这样的成果,光是用那些逃到东江镇地盘的老百姓当炮灰往上堆肯定是不行的。

    东江军的正规武装力量是朝廷调拨而来的南方“兵”和毛文龙自己从辽东难民里矬子里拔大个选出来的所谓“精锐”。这些人的平均战斗力,说起来也就是普通的土匪那个水平。

    在丁卯之战里东江军死掉一万一千多人,被俘一万五千多人,即使这两万六千人里有一半是作为炮灰的辽东难民,那东江军的正规军现如今也剩下不到七千人了。而且这七千人还不都直接掌握在毛文龙的手中的。要知道在军阀部队里,兵为将有才是正常的情况。

    从这个角度讲,毛文龙能在第一时间里凑出一千多个人,也就是目前皮岛方面的动员极限了。

    可是王书辉从第一舰队的报告里面发现,就这一千多人的状况也不是很好。用舰队政委武宏杰的话说:那所谓的一千多武装人员,“如果不看他们手里破旧生锈的长矛的话,单看他们的衣服,就会认为他们是混不下去了的乞丐流民。”

    毛文龙的东江镇想要在后金女真的军事进攻中生存下去,就必然的会把他们最精锐的武装顶上去。而这些精锐武装,如毛文龙的亲兵家丁之类的,肯定大部分是在那一万一千人左右的部队伤亡里面的。

    其实从复兴军的角度讲,这些军阀的家丁亲兵之类的其实也没什么战斗力。不过和那些普通的正规军比较起来,他们肯定至少在武器装备方面最少在衣服方面不会那么差劲。而且因为他们大多能够吃饱,也不可能像那些“正规军”那样和流民一样面黄肌瘦。

    不过不管怎么样,第一舰队方面在面对这种对峙的局面的时候,还是有些挠头的。如果说这一千多人前来进攻海军陆战队的滩头阵地的话,那么舰队方面当然就会立即全面的反击。但是这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围观状态,倒让第一舰队的司令员徐远志有点不知所措了。

    舰队参谋也对此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可是这种对持也不能一直这么维持下去啊。

    在这种情况下,在舰队政委武宏杰要求下,舰队领导层召开了一次会议。

    “同志们,我们这次到皮岛的任务是什么大家都忘记了吗?我们是来和东江镇建立商业关系的。这一点我们可不要忘记了!”

    说完这话,武宏杰看了一眼有些沉吟的徐远志,继续说道:

    “王老师要求我们在对外工作中坚持以我为主的原则,这一点我们做的非常好。在面对东江军的军事挑衅中,我们坚决的打击了他们的嚣张气焰。这充分的体现了我们复兴党对外关系的以我为主的原则。”

    “可是我们也不能忘记了,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任务,并不是要在军事上摧毁东江军的存在,而是要通过建立商业关系的手段,用物资换取东江镇治下的贫苦难民的。建立商业关系,解救受苦受难的人民群众,这才是我们这次行动的主要任务!”

    杀人容易,救人难。

    对于复兴党来说,大炮一开,机枪一架,几百上千的人命瞬间就报销了。可是想要救助几百上千条人命,可不是通过机枪和大炮所能实现的。

    复兴党也好,复兴军也好,人民子弟兵的概念,为人民服务的原则,都是贯彻到每一个党员每一个战士的脑海中去的。十年来连续不断的教育,实践,在全党全军上下连年不断的为人民服务的学习和实践活动中,每一个复兴党员,每一个复兴军的战士都能正确的认识和理解这样一个概念。

    来自人民,服务人民,这就是复兴党和复兴军,从最开始,从思想的最深处建立起来的理念。

    所以武宏杰一说到这一点,大家都是认同的。

    “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派人出去和他们接触一下,毕竟一直这么对峙下去,也太耽误时间了。”

    舰队参谋长孙国成也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所以立即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工作就由我来做吧。这个度一般人掌握不好,不能让东江镇以为我们软弱,但是也不能太过强硬,这个度还是我来把握比较好一些。”

    武宏杰看到大家都统一了意见之后,立即就把最困难的交流工作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初乘船询问第一舰队身份的东江镇代表是孔有德。现在领着那一千多人的“武装力量”和海军陆战队对峙的人还是孔有德。

    孔有德是见过武宏杰的。所以当他看到武宏杰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对于孔有德来说,这场仗打的是非常的冤枉的。

    当时孔有德在探听明白了第一舰队的身份之后,根本就不相信第一舰队是来做生意的。那是因为,第一,东江镇这里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一般情况下根本就不会有商船出现。第二,复兴党的船只那么巨大,这样的势力就没有是普通商队的可能。

    可是当时孔有德去中军回报的时候,毛文龙正在休息。是毛文龙的养子东江副总兵毛承禄在主持中军。

    这个毛承禄也是相当的莽撞。他一听有商船来了,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商船,有多大的实力,立即就命水军去抓捕人家,准备审问奸细。结果怎么样?人家那么大的大船可不是说着玩的。东江镇派出去的二十艘战船,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人家打个精光。

    到了这个时候,原本还在装大的毛承禄一听说人家船上都有大将军炮,这下才草鸡了。最终还是醒来的大帅能拿的住,命令自己领了一千兵来探探虚实。

第373章 在山东8

    对于孔有德来说,所谓虚实的问题根本就不用探。东江镇这边“虚”的厉害,复兴商社那边“实”的吓人。

    当初大炮一响,孔有德就知道自家惹祸了。光是听动静看效果,孔有德就知道人家那个所谓的复兴商社,肯定就是东南沿海世家里的那种数一数二的势力。毕竟过去的时候,东江镇方面和江南那边的海商世家还是有过接触的。

    后世有些历史研究者认为东江镇只会向朝廷要钱,使用各种各样的手段要挟和钳制朝廷。不过问题在于,如果仅仅是为了毛文龙麾下那两万多人的正规军要钱要饷的话,东江镇方面的所作所为确实是骄横跋扈的无赖行为。可是东江镇治下可不仅仅就是那两万多的正规军。东江镇在辽东南地区折腾了这么多年,治下可是正经的有十来万的辽东南的难民在的。

    除了毛文龙的两万多正规军,单凭东江镇的那点耕地,在小冰河气候的影响下,根本就不足以养活十多万的难民。更大的问题在于,朝廷拨过来的银子确实不算少,可是光有银子没有物资,拿着成千上万的银子,不能吃不能穿的,除了进一步的造成东江镇势力范围内的白银贬值之外,对于民生问题并没有什么帮助。

    而且就说这个银子吧,在封建社会这样的体制下,在地方军阀的这种性质下,东江镇的银子也不是毛文龙一个人说的算的。除了有百分之三十乃至四五十的朝廷拨款在拨到东江镇之前,就要被兵部和登莱巡抚的各级衙门“飘没”掉以外,拿到银子的毛文龙也不能直接对这些银子做主。他还得把这些银子分润给东江镇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们。

    这么一来,本来对于十几万人就非常捉襟见肘的资金,落实到具体的下面的普通士兵和难民的时候,基本上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很多时候,东江镇方面还是要靠垄断朝鲜方面的人参貂皮等各种特产的贸易的方式,才能赚点钱维持生活物资的供给。

    在这种大环境下,东江镇的普通士兵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犹如流民乞丐一般,就容易理解了。

    话说回来了,东江镇这边倒不是没有银子,关键是这些银子一方面是掌握在以毛文龙为首的一群东江镇的军官手里,另一方面是,因为物资的贫乏,白银在东江镇这边严重的贬值。

    在内地粮价因为湖广方面的复兴党采取的只进不出的政策的影响下,江南地区的粮价已经达到十二两银子一石。而在东江镇这边,三十两银子一石的粮食,一般人都买不到。就是真买到了,里面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沙子。

    所以当武宏杰提出复兴商社是“仰慕”毛大人为国抗虏的高尚行为,所以为了表达敬意,愿意免费的向东江镇提供成衣(复兴党服装厂批量生产的明代样式棉甲)一千百件,长矛一千杆,钢弩一千架,板甲五百领,粮砖两千斤的时候。都督府内的东江镇大小官员就选择性的遗忘了复兴商社的商船将二十艘东江战船送进海底的事情,开始和复兴商社的“大掌柜”武宏杰和颜悦色起来了。

    其实在明朝末年这个环境里,官和商是不分家的。在朝廷上层里,不管是所谓的晋党还是楚党,或者是一直吵吵着让皇帝不要与民争利的东林党,他们一方面是大地主的同时,也都是各地的大商人。

    在明王朝的军队体系里,九边的各级军官们参与生意经营买卖的事情也都相当的普遍。就以范永斗王登库等山西商人为例吧。他们如果不是和边关的军官们勾结在一起的话,也不可能顺顺利利的就能和后金女真方面做起粮食、铁器、食盐、布匹、军事情报等等各种资敌卖国的买卖了。

    毛文龙自己就是杭州人。对于做生意这样的事情,他是一点儿也都不抵触的。甚至可以说,在做生意方面他还相当的精通。

    所以在听到武宏杰代表复兴商社免费的送给东江镇这么多好东西之后,毛文龙就明确的意识到,复兴商社这是在“下本”的过程。很明显,复兴商社看上了东江镇的什么东西,想要和东江镇建立起一个商业往来的关系。

    毛文龙更加清楚的是,复兴商社对于做成这个生意的态度很坚决。他们是不惜使用武力的手段来保证这个生意的做成的。前不久那场让人惊掉下巴的海战就是证明。

    作为一个杭州人,毛文龙知道江南那边的海商们一个个都是多么的无法无天的。他可是明确的知道,当年为了保证自己的海上贸易,东南世家可以不惜以发动倭寇肆虐江南的方式来保证自己的贸易权限的。

    至于在海船上装大炮之类的事情,毛文龙也早就听说过。福建那边的海商私铸火枪火炮装备商队都是一种非常常见的做法。以至于朝廷都知道,用福建的闵铁铸枪铸炮的效果最好了。

    所以说,毛文龙对于复兴商社的反应那么激烈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在激烈的冲突之后,复兴商社又“大出血”拿出这么多的好东西。很明显,复兴商社和东江镇建立商业关系的态度也很坚决。

    “既然贵上这么有诚意。本帅也就不客气了。东西我就收下了。不过既然你们复兴商社不远万里的到了东江,那么你们就是要和东江做生意的。武掌柜大可和本帅说说你们复兴商社做生意的规矩、章程。”

    毛文龙当然也希望能和复兴商社这样的东南海商(他认为的)拉上关系,不管东江镇有没有什么东西可卖的。但是东江镇可以和复兴商社买东西啊。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是光放在那里的银子,既不能吃又不能穿,那才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废物呢。

    武宏杰到都督府的时候,身边有专门负责贸易工作的干部随行。几个商务局的干部早就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产品的样品。

    在武宏杰的示意下,几名商务局的干部立即就把这些商品摆放了出来,详细的向毛文龙等一干东江镇的官员们展示这些产品。

    像棉甲、兵器这些东西还好说,虽然复兴党的产品都相当的精良和优质,对于大明朝的同类产品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这些东西好歹东江镇方面还都见过。虽然惊讶于复兴党的东西质量之好价格之低,可是那种惊喜还没有超出正常的水平。

    但是,当复兴党方面开始展示粮砖、各种罐头,方便面,帆布帐篷,蜂窝煤炉子等等这些生活物资的时候,东江镇方面的各级武官可就绷不住架子了。他们一个个围住复兴党的商业干部,争先恐后的品尝着复兴党的商品,忙不迭的向复兴党的商业干部打听这些产品的数量和价格。

    在听到复兴党方面提出的,武器和成衣方面的物资可以使用银子交易,但是生活物资必须使用人口交易的时候,东江镇的各级军官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眼巴巴的看向毛文龙,希望毛文龙能够立即同意这个极度的合他们心意的交易条件。

第374章 在山东9

    毛文龙不是个傻蛋。他当然知道复兴商社这个所谓的商业组织来路不明。

    船上能装火炮,手底下有私兵。这就是标准的明朝末年的海商兼海盗的身份了。作为大明王朝的一个官方人员,毛文龙知道和这样身份复杂的海商搞贸易,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个犯忌讳的事情在现如今也不算个大事情。和海商搞贸易犯忌讳,和草原上的鞑子们做交易不也照样犯忌讳吗?可是也没见朝廷上面的那些有山西商人背景的晋党中人受什么影响。

    嘉靖时候的兵部尚书王崇古,万历时候的内阁首辅张四维,这些人可都是山西地区赫赫有名的大商人家庭出身。晋商是靠里通外国的搞草原贸易获得巨富的,这些事情别说像毛文龙这样的官场中人知道,就是那些大明朝的普通市井中人,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张四维自称自家的富豪是因为“夜遇神人授金”。这样的事情,都被大江南北的小市民编成各种各样的段子进行嘲讽和玩笑了多少年了。

    所以,对于毛文龙来说,即使复兴商社行事太过“霸道跋扈”,可是他却不觉得和复兴商社做生意有什么不可以的。关键是,对于复兴商社坚持的用人口换取生活物资类产品的交易原则,毛文龙是真正的有点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里,人口这种东西可不是什么紧要稀缺的资源。对于东江镇来说,他们收拢的这十多万的辽东南的难民,只有当苦力和当炮灰两种作用。

    事实上,即使是苦力和炮灰,东江镇也完全用不了这么多。当初毛文龙也没想到东江镇会收拢这么多的人。可是后金女真方面搞大屠杀,搞去汉族化的过程实在太过残忍,以至于大量的辽东南的汉人明知道到东江镇的日子很苦,还是都跑到东江镇来了。

    毛文龙是个自私自利的封建官僚不假,毛文龙是个割据地方的军阀也不假,可是好歹他是个正常的人类。对于这些为了躲避民族压迫而跑到他的治下的辽东南的汉族难民,毛文龙又不是后金女真,肯定不会屠杀他们,多多少少的也得照顾着点儿他们。

    几个小岛,两三块土地,现在又是小冰河气候爆发,气候环境严重异常的时候,让这十来万人在东江镇的几个小岛和朝鲜北部的那几块地上自种自吃都很困难。

    所以对于整个东江镇来说,这十多万人口现在是不折不扣的负担。

    按照马尔萨斯和洪亮吉的人口观点。人口增长总会突破生产力的限度。所以在农业社会的条件下,人口这种东西,在封建王朝末期的时候是严重过剩的。总要通过灾荒动乱和战争的手段对人口进行毁灭性消减之后,才能重新建立起稳定的封建王朝。

    也就是说,在生产力限制的情况下,人口对于农业社会的政权特别是处于王朝末期的封建政权来说,总是一种负担。

    其实东江镇的情况,就是目前整个大明王朝的一个缩影。

    落后的生产力,高度集中的土地,大量相对剩余的劳动力,全面破产的财政,大明王朝已经无法挽回的走向末日了。

    东江镇虽然没有土地集中的问题,但是东江镇同样没有可以让十多万人口搞生产的土地资源。这十多万不能生产出任何东西的劳动力,就是东江镇目前最沉重的负担。

    毛文龙很清楚这一点,但就是因为他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知道同样智力正常实力强硬的复兴商社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在这种劳动力过剩的情况下,用毫不值钱的人口换取宝贵的物资,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毛文龙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想的事情要比普通人多的多。但是作为一个地方军阀,毛文龙对于东江镇的控制是十分有限的。在兵为将有的军阀体系内,毛文龙对于手下们的影响力也是有限度的。

    就比如说东江镇系统内驻扎在各个岛屿上的那些参将之类的能够独领一军的人物吧。他们在1627年的丁卯之战中战损非常严重。他们都急切的需要复兴商社提供的精良武器和大量的粮食成衣等物资来重建部队。

    所以还没等毛文龙明确表达态度呢。他们在私下里就开始和复兴商社做起生意来了。

    能逃到东江镇并且在这么多年严酷的环境下活下来的人,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年。所以东江镇的各级将领在留够了自己的部队和预备队的人数之后,用来和复兴商社交易的那些人口也都是些青壮劳力。

    复兴商社在卖武器的时候不怎么大方,他们做起生意来锱铢必较。东江镇的各级武将想要从复兴商社那里占一个铜板的便宜都不成,而且他们还都得依着复兴商社的规矩,用银子兑换复兴党的银元之后才能买到武器。

    但是在人口和粮食物资的交换方面,复兴商社就大方多了。

    在一块粮砖(一斤装)换一个人,一包方便面换两个人,一个肉罐头或者水果罐头换三个人,一个蜂窝煤炉子换十个人等等这些交易中,往往复兴商社方面不会在乎东江镇的这群武将是不是往人群里添加了些老弱病残的人物,反正只要是个喘着气的人,哪怕发着高烧,大块的皮肉都溃烂了的那种要死的人,复兴商社都按人头给东江镇换东西。

    不过在东江镇的将领们偷奸耍滑的把那些半死不活的伤员病号往交换人口里面掺的时候,他们又发现了复兴商社的其他的好东西了。那就是复兴商社的药品。

    不少东江镇的将领可都是看到了,那些本来都已经奄奄一息了的病号,在复兴商社的大夫(卫生兵)的开刀治疗之后,擦了药水吃了药片,再用一个水晶瓶子往这个人身上一连(生理盐水和葡萄糖)之后,原本眼瞅着就要咽气了家伙,很快就好了过来。

    孔有德就亲眼看到,一个被交换出去的病号在复兴商社的大夫的治疗下,不到三天的功夫就活蹦乱跳了。

    复兴商社的药品可真是好东西,而且价格也不太贵。一片消炎药只要十个人,一片退热药也只要十个人,包括生理盐水、葡萄糖和碘酒之类的东西,东江镇的这帮不差钱的军官们也是大批的买。

    不过虽然他们买的不少,可是当武宏杰听到商务局的几个干部讨论东江镇的军官采购的药品明显不够部队使用的问题的时候,他冷哼了一声就把这个事情拿到舰队党委会去讨论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舰队党委方面的认识倒是都很统一。舰队司令徐远志在党委会上的话就很具有代表性:

    “封建军队把战士当成一种消耗品来看待。这种性质的军队怎么会像我们复兴军一样把战士的生命看得无比宝贵呢!他们买那些药品根本就不是为了给普通战士治疗。他们买药那是为了给自己保命的。”

第375章 在山东10

    挨了大炮知道了复兴党的军力。收了好处知道了复兴党的财力。最终,东江镇的最高领导者毛文龙决定对复兴商社采取一种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其实虽然没有明确的提出和复兴商社建立合作关系,但是在毛文龙的默许下,复兴党和东江镇的贸易也早就开始全面开展了起来。

    在正常的气候条件下,渤海的冰期一般是从每年的十一月中下旬开始一直到第二年的三月份左右。但是在明朝末年这个小冰河气候的状况下,渤海的冰期明显的延长。从每年的十一月初开始,到第二年的四月份左右,整整六个月的时间里,渤海沿岸地区,除了秦皇岛和葫芦岛之外,都处于冰冻状态。

    复兴党第一舰队和隶属鲁东根据地的武装船队,在1628年九月、十月两个月的时间里,通过人口换物资的手段,从东江镇换取了三万多的人口。

    这些人在经过了全面的卫生处理和防疫治疗之后,快速的就被鲁东根据地的生产建设工作消化掉了。

    从1628年年初开始,特别是在王书辉来到鲁东根据地之后,整个鲁东根据地的生产建设开始大规模的开展了起来。两座年产铁十万吨,产钢四万吨的钢铁厂,在王书辉的主持下,用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建立了起来。

    除钢铁厂外,水泥厂,化肥厂,盐厂,砖瓦厂等等各种工厂,在王书辉这个哆啦a梦的支持下,正在进行着全面的建设。让明王朝非常头痛的流民问题,在复兴党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复兴党鲁东根据地现在不仅通过东江镇跨海运人,更是在山东各地搜集流民。

    复兴党在鲁东地区的大张旗鼓的建设工作,很明显的刺激到了不少山东本地的势力。不少在朝廷上有关系的山东士绅都在通过各种渠道向朝廷递话。只不过,因为目前朝廷上层还处于政权交接党派斗争的混乱状态下,所以山东地面上的问题,还没有得到朝廷方面的重视。

    王书辉早就知道,复兴党在山东地区的建设肯定不会像在湖北地区那么顺利。毕竟在湖北地区,他脑袋上藩王女婿的名头可以掩盖很多问题。但是山东就不同了,在这里复兴党是纯粹的外来势力。地方士绅对复兴党的反对会尤为激烈。

    王书辉也采取了一些办法,尽量的让复兴党在山东的存在获得官方的身份。只不过前不久的那个威海卫指挥使的名头,随着复兴党鲁东根据地的建设规模的扩大,明显的开始压不住阵脚了。

    实际上复兴党的参事会最近一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在京师运作登莱巡抚的新人选。

    王书辉知道,在正常的历史上,接替孙国桢继任登莱巡抚的王廷试只是一个临时性的过度式人物。他并不像后来的孙元化那样背景深厚,关系硬实。

    所以为了方便复兴党鲁东根据地的建设工作,王书辉命令参事会的人在北京推动早就已经被复兴党全面掌握的湖北布政使张宏,接替孙国桢的位置。

    张宏这个原本的荆州知府,在复兴党的控制下虽然一直处以一种关押拘留的状态,但是在正常的朝廷公文中,他可是先后平定了武昌兵乱和承天事变的强力文臣。明王朝上层对于张宏一直以来都有一个能够领兵打仗带好队伍的能臣的印象。不仅是一般的大臣如此,就是刚刚登上皇位一年多的菜鸟皇帝崇祯也知道湖广地方有这么个强力的文臣。

    而且崇祯皇帝还知道,在几年前各地都给魏忠贤修生祠的那场大风潮中,湖广方面身为布政使的张宏第一个上书反对来着。这给崇祯皇帝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所以即使在众多东林党的官员攻击张宏是阉党的情况下,崇祯皇帝也丝毫没有动摇。他非常坚决的把张宏安排到登莱巡抚这个不好干的岗位上去了。

    目前的崇祯皇帝虽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任由东林党对阉党大开杀戒,把朝廷搞得个七零八落,但是目前朝廷里也正处于一种“众正盈朝”的混乱状态。因为崇祯皇帝没有把魏忠贤这个阉党领袖拿下,仍旧让魏忠贤在司礼监的位置上主持着山西、陕西和河南地区的剿匪工作。

    所以目前的朝廷里,虽然各个部司的主要官员都换成了东林党一派,但是他们的工作热情都没有集中到各自的本职工作上,反倒是继续占着朝廷重要位置大肆的撕逼党争,一心想要把魏忠贤彻底的搞死之后,踏上一万只脚。

    崇祯皇帝亲政一年多,身上的文青气息也在渐渐的衰退。他也逐渐的感受到为什么自己的爷爷和哥哥都不信任文臣了。

    他这么重用东林党人,可是他才当政一年,东南地区的税收就缩减了一半儿。整个朝廷的财政收入就减少了三分之一。他通过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明确的了解到,那些在他面前大谈不可与民争利的文官大臣们,一个个的自家就是身家巨万的大商人大地主。

    很明显,朝廷减少的税收,都是因为农税和商税都被这群人给捞到自己的腰包里去了。

    虽然仍然不信任魏忠贤,可是崇祯皇帝没有像历史上那样继续文青下去,而是向自己的哥哥天启皇帝学习,开始培养自己的宦官班子。

    比如说,崇祯身边最得宠的王承恩,现在就坐上了司礼监秉笔的位置。而王承恩一直和枝江王府关系密切,复兴党参事会就是通过王承恩的关系运作登莱巡抚的事情的。

    1628年12月,正在复兴党在鲁东地区和当地士绅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的情况下,原湖广布政使张宏获得了的登莱巡抚的任命。

    1629年1月,整个登莱地区的官员士绅都聚集在登州府等待迎接新任的登莱巡抚张宏。他们不知道的是,复兴党鲁东根据地的四个营两千名战士和五千名生产建设兵,已经全副武装的埋伏在登州城外了。

    结果,这场登莱地区的官员士绅和武将们精心策划的迎接行动,变成了复兴党鲁东根据地的一场彻底全面的大抓捕活动。

    不仅整个登莱地区的文官大臣全部被复兴军逮捕,就连驻扎在登州城内的三千登州兵也在第一时间内被复兴党解除了武装,全部被关入劳改营。

    登莱地区在迎来新任巡抚的第一时间里,彻底的变了天。

第376章 鲁东土地革命1

    “霹雳一声震哪乾坤哪!”

    “打倒土豪和劣绅哪!”

    “往日穷人矮三寸哪!”

    “如今是顶天立地的人哪!”

    “天下的农友要啊翻身啊!”

    “自己当家作主人哪!”

    “一切权力归人民啊!”

    “复兴党是我们引路的人啊!”

    “粗黑的手哇掌啊大印哪!”

    “革命旗帜照人心哪!”

    “步枪刺刀握得紧哪!”

    “坚决革命向前进哪啊!”

    1629年4月开始,这首名为《农友歌》的革命歌曲唱遍大明朝的登州和莱州。随着这首歌曲的声音越来越激烈,登州和莱州地区的各种地主士绅,在复兴党发动的鲁东土地革命中灰飞烟灭。

    “我们复兴党人必须坚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我们复兴党人必须把革命理论和具体的革命实践结合起来!”

    “鲁东根据地的形势和湖北根据地的形势完全不同,所以我们的在鲁东地区采取的工作方法也必然的和湖北地区不同。”

    自从王书辉达到鲁东根据地开始,他就开始着手在鲁东根据地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复制于湖北根据地的复兴党的体系。

    大量在湖北根据地的复兴党各级机关和部门里担任的二把手、三把手的干部,被王书辉抽调到鲁东根据地。经过不到半年时间的磨合和摸索,整个复兴党鲁东根据地的领导班子算是正式的建立起来了。

    “鲁东根据地的建设工作当然要充分的吸收湖北根据地的经验和教训,可是这不是说我们就要把湖北根据地的经验拿到鲁东根据地来照搬照抄的。湖北有湖北的情况,鲁东有鲁东的情况,我们必须要坚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在鲁东根据地复兴党党委常委会议上,王书辉对刚刚上任不久的鲁东根据复兴党党委常委们说道。

    “山东地区不同于湖北地区,山东地区的土地矛盾要比湖北地区的土地矛盾激烈的多。大家看一下手头的材料。根据统计局调查委的同志提供的材料,整个登莱地区,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自耕农的存在了。登州和莱州两地的各个州县里,现在基本是每个县城都由几个大地主掌控的状况。像那种在湖北地区比较少见的家里有千顷地的大地主,在登莱地区是非常常见的。”

    “当然了,通过材料大家也都看到了,山东地区的问题是土地产出,农业生产水平比较低下。在缺乏灌溉的情况下,山东地区的土地争产产出就非常的稀少。这些家里有十几万亩乃至几十万亩土地的地主们,每年的收入甚至不如江南地区的一个普通地主收入多。”

    “这说明一个什么问题?这说明地主们虽然掌握了大量的土地,但是因为生产力水平的低下,导致了土地这一生产资料应有的潜力没有被发掘出来。更主要的是,在这种低下的生产力水平下,这些地主们在封建土地所有制的条件下,会更加疯狂的剥削农民们。”

    “材料里也已经明确的提到了,登州府地区今年的地租已经达到七层半、八层这么高了。正是因为这种严酷的剥削,才导致了整个山东地区人民群众的反抗行动此起彼伏。”

    “所以说,我们复兴党在鲁东根据地要面临的首要问题,就是彻底的解决登莱地区激烈的土地矛盾。”

    复兴党核心的土地政策就是土地国有政策。但在具体的方面,复兴党针对不同的情况会采取不同的解决土地问题的方法。

    一般来说,复兴党采用的最常用的方法就是发动群众打土豪、斗地主。这一办法,主要是针对那些土地矛盾非常激烈的地区。在这样的地区里,当地地主身上基本上都有很多血债和人命。当地群众对地主的仇恨往往都特别大。

    在免除人民群众欠下地主的高利贷和被转加到他们头上的皇粮国税之后,复兴党会把地主家的粮食和物资平均非配给当地群众。之后,复兴党会没收地主的土地和财产,将当地地主的土地和钱财收归国有。

    在这之后,复兴党会派遣生产建设兵对当地群众进行训练和培训,并集中当地土地,在当地建立起使用先进设备,良种,和现代化科学农业生产技术进行农业生产的国有农场。从此之后,当地农民就实现了从农民到农业工人的转化。

    在这一过程中,复兴党一方面把农民的大家庭拆分成两口之家三口之家的小家庭。同时,复兴党还会通过支付补助的形式,买断当地农民对子女的抚养权和教育权,将当地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集中起来进行文化知识教育。最后,复兴党会在当地开展征兵工作,进一步的把三十岁以下十八岁以上的年轻人抽调出来,进行全面的军事化和工业化培训。

    在明朝末年这个环境里,土地矛盾的激烈是一种普遍现象。因为地主阶级在这个阶段里对土地的掠夺和对人民的剥削特别的残酷,以至于复兴党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采取的都是这种发动群众打土豪、斗地主的工作方法。

    除了这种方法之外,对于那些凤毛麟角的,身上没有血债没有人命,和当地群众关系相对比较温和的地主士绅们,复兴党会给他们指出第二条道路。那就是通过土地置换的方式,以自己的土地向复兴党的机构置换相应的技术、设备和资金,从农业地主转化为工业资本家。

    一般来说,除了对复兴党的实力进行过充分认识的少量“开明”地主以外,绝大部分的地主们还是不愿意接受这样一条活路的。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地主会被复兴党以反抗革命的名义关押进入集中营进行思想改造。他们的土地和财富同样会被复兴党收归国有。

    在此之后,复兴党会采取相同的办法,使用生产建设兵培训和教育当地农民,建立先进的国营农场,转化农民成为农业工人。

    除了上面两种情况以外,在部分地形条件比较差,但是还没有差到必须要迁移当地群众的山区和丘陵地区,复兴党会采取“打土豪、分田地、大征兵”的方式,解决当地严重的土地矛盾。在“打土豪、分田地、大征兵”工作结束之后,复兴党在当地的政府,会采取建立农业合作社,进行特种农业经营的方式,发动当地群众种植适合当地地形地貌特征的特色农业。

    比如种茶树,养蚕,种果树以及种植速生林木的方式,在湖北的山地丘陵地区就比较普及。

    虽然目前阶段的特种农业合作社的规模还都比较小,但是因为复兴党治下高速发展的交通和全面完善中的社会化大生产体系,使得那些生活在山地丘陵地区的农民们收入水平快速的增加,生活水平急速的提高。

    当然了,这也和明末这个时代的农民们的生活水平的起点极度低下有着直接的关系。

    不过无论哪种解决土地矛盾的方法。复兴党在湖北地区的实践都是建立在已经有了一个相对完善和发达的工业体系的基础之上的。

    在山东地区的复兴党,面临的是在矛盾爆发边缘的特别严重的北方地区的土地矛盾问题。面对这种情况,土地革命的工作就成了复兴党必须优先解决的问题。

    工业建设和国营农场建设同时开展,这就成了鲁东根据地必须要面对的一个比较困难的局面。

第377章 鲁东土地革命2

    复兴党鲁东革命根据地所面临的局势相当的复杂。

    除了要面对本地区严重、激烈、已经在爆发边缘的土地矛盾之外,登莱地区地处明王朝和后金女真政权全面军事斗争区域的边缘地带。复兴党也必须面对后金女真方面可能的军事威胁。

    除此之外,因为山东距离明王朝的统治中心北京比较近,所以鲁东根据地还必须面对有可能发生的,鲁东根据地和明王朝中央政府之间的矛盾冲突。

    在这种情况下,军事建设工作,土地革命工作,农场建设工作,工业建设工作,都必须齐头并进。这给新成立的鲁东根据地党委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好在王书辉坐镇登州府,有力的领导和支援了鲁东根据地的建设工作。

    在明朝末年这个时代里,特别是在山东地区,严重的自然灾害,高昂的地租,泛滥的高利贷,已经把山东地区的人民群众逼迫的非常严重了。不满和愤怒酝酿在人民群众中,只需要一点儿点儿的火苗,就能点燃整个山东。

    虽然徐鸿儒的闻香教起义刚刚被镇压不过才七八年的时间,但是在山东各地,各种小规模的抗租抗税的活动仍旧时有发生。

    复兴党在鲁东地区的革命工作的第一步就是解除整个登莱地区明王朝的武装力量。

    虽然鲁东军区的复兴军只有四个营的正规军和八个营的生产建设兵,但是只凭借着那四个营两千人的正规军,鲁东军区就在一周的时间内,先后解除了登州镇和莱州镇两支大明朝的野战部队的武装。

    说起来刘泽清也算是命好。复兴军包围登州镇军营的时候,刘泽清已经从登莱参将的位置上高升到山东副总兵的高位上去了。新任登莱参将登州营指挥使在还没有熟悉部队的情况下,就遭到了复兴军的包围。

    这位新任登州营指挥使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情况下,昏头昏脑的带着他自己麾下的两百多个亲兵对复兴军进行了反抗,在此之后,他就以一个极度迅速的速度,和他那两百多个马骑得不错的亲兵被复兴军用机枪撕的粉碎。

    他为整个登州营不到三千的士兵和军官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反面教材。在之后的复兴军解除登州营的武装的过程中,两千多个登州营士兵非常顺从的成了复兴军的俘虏。

    在随后的解除莱州营武装的工作中,大量不明真相的莱州营士兵在莱州营指挥使周本顺的裹挟下,对执行任务的复兴军进行了相对激烈的武装抵抗。在低烈度(对于复兴军)的武装冲突中,莱州营的士兵非常不幸的伤亡近半。

    在将登莱地区的明朝野战部队全部解除武装之后,复兴军立即在关押了登莱士兵的集中营里开始展开清算工作。

    清算工作,是复兴军鲁东军区政治部为了解决今后可能会越来越多的明军俘虏而制定的一项政策。具体的说,清算工作就是在明军俘虏中展开针对明军军官的大清算。

    在这项工作里,复兴军的政工干部会在审判明军军官的过程中,使用各种必须手段,促使其在公审大会上交待吃空饷,收黑钱,贪污军饷,截留挪用军资等等各种罪名。政工干部会在这个过程中发动和动员被俘明军的普通战士们,揭露和批判明军军官的各种罪状,最终把这些明军军官处以刑罚。

    搞清算,组织诉苦大会,观看革命宣传戏剧,在经过了这样一个系统的过程之后,对于愿意参加复兴军的被俘明军,复兴军会把他们转为生产建设兵预备役。对于那些不愿意参加复兴军的明军俘虏,参加过进攻复兴军行动的明军俘虏,在接受完三个月的劳动改造后付给经济补助送其回家。没有参加过进攻行复兴军行动的明军俘虏,则立即发放路费将其遣散。

    不过这项政策在具体的执行过程中,因为这些俘虏过了几天复兴军俘虏的生活之后,普遍不愿意回家继续过那种吃不上穿不上的贫困生活。要求和复兴党一起闹革命的明军俘虏占绝大多数。而那些没参加过进攻复兴军行动的不愿意参加复兴军的明军俘虏,则强烈要求享受和劳改俘虏相同的待遇。

    复兴军的一位基层教导员在日记中写道:

    “鲁东地区的群众也好,普通的明军被俘士兵也好,他们的革命热情都非常的高昂。他们的革命立场都非常的坚定。今天上午,一个刚刚听完我宣传的我党土地政策的被俘明军士兵就对我说,他老家大辛店镇的地主老财特别的反动,肯定是我们复兴党的革命对象。他非常强烈的要求加入复兴党,要给我们带路,去革了那个地主老财的命。”

    “昨天的时候,教导长对我说山东地区因为农业生产水平比较低,所以当地的土地矛盾要比湖北地区的严重的时候,我还不太理解。今天和我们这个班的被俘明军交流了一下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在山东这里,一亩好地种出的麦子,年产量还不到一百五十斤。我这么算了算,因为一年只能种一茬庄稼,山东人民在七层租子的情况下,每亩地一年下来的收成还不到四十斤。”

    “这么看来,山东群众的革命热情高昂,就比较好理解了。”

    在解决了五千个登莱两营的士兵之后,鲁东根据地多了五千名革命热情高昂,对复兴党非常拥护的生产建设兵。

    在此之后,以一个营的老生产建设兵为骨干,一个五千五百人的生产建设兵团就被组建了起来。这个鲁东第一生产建设兵团随后在一个营复兴军正规军的领导下,经过了一个月的训练之后,立即就对登莱地区的地方卫所进行了收编和改造。

    到1629年四月末,整个登州和莱州地区的地方卫所的土地和人员,全部都被复兴军接管。

    与此同时,复兴党鲁东军区在本地区征召的三万名当地战士也完成了新兵训练。

    以三千老兵为骨干,以三万新兵为基础,从1629年四月开始,复兴党在鲁东根据的土地革命工作开始正式展开。

第378章 鲁东土地革命3

    参加完批斗会回来,邢宝成心里非常的不安。

    邢宝成家只有七亩多的地,远远低于复兴党的人规定的“人均占有土地十五亩为地主”的数量。算起来,因为自家还得佃地种,所以自己家最多也就算是个佃农,连自耕农都很勉强。

    革命是个什么意思,虽然读过几本书,但是邢宝成早就忘光了,所以对于这个革命的意思,他根本就不知道。但是看到本村最大的地主,在栖霞县里也排的上号的大财主邢大太爷被那伙子年轻的后生吊上木头架子活活吊死,邢宝成也明白,这个复兴党人口里的革命和造反的意思差不太多。

    穷人当家做主这种话,在邢宝成听来,就是造反的大王们忽悠老百姓的谎话罢了。读过书的邢宝成知道,除了三皇五帝那个时候,天下就没有老百姓当家做主的道理。倒是复兴党烧了邢大太爷家放利钱的账簿子和欠条,这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挺实惠的。

    邢大太爷死了,邢家的几个老爷少爷也被复兴党的人宰了,这回再烧了账簿欠条,不管以后邢家的什么亲戚过来收大家的欠账,大家也不会认的。

    除了烧掉了欠条账簿对大家有实实在在的好处之外,从邢家分出来的那些粮食布匹之类的东西,邢宝成却觉得不能动。这些东西都是有数的。虽然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可是以后邢家的什么亲戚回来追究的话,这事情没法抵赖。所以邢宝成早就想好了,这些东西都要保管好了,等人家来要的时候好还给人家。

    邢各庄和大部分明朝末年的村庄一样,村里绝大部分人家,都是依附于本村也是整个栖霞县里都排的上号的大地主邢大太爷家生存。村子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邢大太爷家的长工、佃户。除了几家邢大太爷的近枝宗亲以外,像邢宝成这样自己还有几亩地种的那是非常之少的。

    邢宝成自己还能保存住七亩地,不是因为他和邢大太爷家有亲戚。说起来,在邢各庄里,所有姓邢的人家都和邢大太爷家有亲戚,可是邢大太爷也从来没有因为这点亲戚的关系就少收大家的租子和利钱。

    邢宝成能够保有土地的原因,那是因为邢宝成有点其他人都没有的本事。邢宝成读书识字还能打的一手好算盘。这点本事,让邢宝成在邢大太爷的庄子里,能够当一个兼职的账房。每到秋天收租子的时候,人手不够的邢大太爷家都会把邢宝成找过去帮忙。就凭着这点面子,邢宝成家的地才保住了七亩。

    当然了,虽然家里还有七亩地,虽然邢宝成有能写会算的本事,虽然邢宝成在邢大太爷家里可以当上兼职的账房,可是这些外部条件并没有使得邢宝成的日子比别人好过到哪里去。

    上头有个年过六十的老母亲,下面有四个十几、二十郎当岁的儿子,加上邢宝成两口子,家里七口人靠种那七亩薄田根本就吃不上饭。所以和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一样,邢宝成家也得佃邢大太爷家的地种。

    近二十年,邢宝成有种感觉,自家的这七亩地不但没给自己增加多少口粮收入,反倒越来越成为一种负担了。和那些一点地都没有的人家不同,自己的这七亩地需要缴纳越来越多的皇粮国税。而且因为自己有这七亩地,所以邢大太爷总会把县里劳役派到自家的头上来。

    不过即使是这样,即使有这七亩地比一点地都没有负担还要重,可是作为一个读过书的人,作为一个自己觉得自己比一般人应该有点身份的人,这七亩地就像邢宝成的自尊一样,虽然很少,但是必须坚持。

    邢宝成他爹咽气之前,给邢宝成留下了十亩地。邢宝成娶媳妇卖掉了三亩。现在已经四十六岁的邢宝成觉得自己可能也没几年好活了,所以他坚决的认为,应该把这七亩地传给自己的四个儿子。

    和邢宝成的自我感觉良好不同,邢宝成的四个儿子都不觉得有七亩地的自己家和别人家有什么不一样的。同样是吃不饱饭,同样是给大太爷家扛活,同样住四处漏风的草房子里,同样二十大几了还娶不上媳妇,所以自家并不会比别家尊贵。

    邢大太爷全家都被吊死,邢宝成觉得这是造反所以非常的不安,但是邢宝成的四个儿子,从邢大平到邢四平,都觉得心里非常的痛快,非常的解气。像一切垄断一地乃至几地的大地主一样,邢大太爷家在村子里可谓是一手遮天。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这句话,用在邢大太爷家的头上一点儿也不带冤枉他们的。

    整个邢各庄,哪有一家没有过卖儿卖女,跪地求饶,挨鞭子上供媳妇的人家啊。因为还不起高利贷,被逼债逼的上吊的,被邢大太爷家的护院吊在房梁上打死的,在村子里比比皆是。就是邢大平兄弟四个,也常常挨邢大太爷家的鞭子。

    和四十几岁,已经对这种被剥削被压迫的日子完全适应和习惯了的邢宝成不同,最大年纪也才二十二岁的邢家四兄弟,在内心深处一直恨不得亲手宰了邢大太爷全家。所以,看到同样是年轻人的复兴党的战士们审判并处决邢大太爷全家的时候,兄弟四人和村子里的所有年轻人一样都是欢呼雀跃的。

    开完了批斗会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老爹在那里皱着眉头不吭声,邢大平兄弟四人都觉得有点没意思。邢大平也没管自己的老爹在那里想什么,他对自己的老娘说道:

    “娘,刚才复兴党的兄弟说了,家里有四十岁以上的老人的,一会儿按人头到他们那里领粮食布匹去。咱家奶奶和你们二老年纪都过四十了,都能领到复兴党的粮食。刚才分到手的粮食也不少,今天晌午咱家也吃一顿好的吧。”

    邢王氏听了这话,对邢大平说道:

    “老大啊,家里是分到不少粮食,可是复兴党那边说的粮食还没领到手,现在我可不敢随便动手里的粮食。晌午给你奶奶蒸几个好馒头,咱们还是吃高粱吧。今天咱家做点干饭吃,让你们兄弟几个饱饱肚子。”

    邢宝成听了儿子和老婆的话,心里面立即就不高兴了。

    “成天就知道吃,分人家大太爷家的东西,那是咱们能动的吗?现在动了,等人家大太爷家的亲戚回来朝你要,你拿什么还人家!真以为能翻了天呢啊!”

第379章 鲁东土地革命4

    正常情况下,邢宝成作为一家之主,不管他说了什么话,说的话对不对,作为儿子,邢大平他们兄弟四人都必须老老实的听着。

    可是这样道理,在好年间的时候还行,在饥荒遍地,流民四起,生存完全没有保障的明朝晚期,所有本来的道理就都已经不成道理了。

    就像当皇帝的如果治下的百姓不能温饱,那他就应该承担责任和骂名一样,不能保证家人的温饱生活,所谓的一家之主,所谓的家长,也就没法名副其实。

    所以邢大平听了邢宝成的话相当的不以为然,他对邢宝成说道:

    “爹,如今这是什么年月啊。有的吃就得赶紧的吃,有的穿就得赶紧的穿。前年的时候,隔壁一个村子的人都逃荒去了。大前年的时候,咱们庄子里就饿死了多少人了。这年月,手里面有了粮食就赶快填肚子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保不住了。你还在这说什么不能动的话。再说了,邢老财全家都交待了,他还哪来的亲戚追究咱们的?”

    这些年日子过的越来越差,邢宝成对于大儿子的反抗也习以为常了。所以他很认真的对邢大平说道:

    “要不说你们还是没见识呢。邢大太爷家能在栖霞县里有名有姓,那是因为县衙的二老爷(县丞)那是大太爷的侄子。人家靠着官府呢!等哪天复兴党的那帮后生走了,县里的二老爷派个差役过来要收回东西,谁还敢赖账不成!”

    邢大平听了这话,立即满不在乎的对邢宝成说道:

    “爹你也真是的,人家复兴党的兄弟都跟我们说了,他们就是从县城上过来的。栖霞县城早就让人家复兴党的兄弟打下来了。什么县令县丞什么的,都和邢大太爷家一样给复兴党的兄弟吊死了。你还在这寻思什么呢!”

    邢宝成听了大儿子的话,心里咯噔一声。读过书的邢宝成可知道,这县城被打下来,可就不是一般的小事情了。造反拉杆子的山大王虽然很常见,可是能把县城打下来的可是不多。

    想到这里,邢宝成越发的心里发慌起来。打下了县城,这就是造大反,翻大天的事情。复兴党的山大王早晚要走的,到时候朝廷要是把大军派下来,那就立时是一场大祸。

    想到这里,邢宝成着急起来,他马上对邢大平说道:

    “你也别在家呆着了,反正现在还不知道这地怎么算,也没地方干活儿去。你去和复兴党的人问问他们买不买地。”

    邢宝成这话说的非常突兀,以至于邢大平愣了半天才问道:

    “爹你这是干嘛啊?大太爷家的地都被复兴党的人收走了不假,可是复兴党可说了,原来在这种地的现在人家照样用。而且现在人家还不收地租免了皇粮,只要跟着把头把地里的活干好,每个月都有钱粮拿。我和老二都已经把长契签了。我回来就是要和你说一声的,明天开始我和老二就不在家里住了。”

    “什么!你这兔崽子反了天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和我说!”

    邢宝成原本还能保持个大体上的平静,可是现在他听了儿子的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

    看到自己的老爹发火了,年纪最小的邢四平有点害怕。但是常年吃不饱饭所以心里面怨气不小的邢大平邢二平和邢三平倒对发火的父亲没什么畏惧的。

    邢大平看到父亲发火一点都不感到害怕。他对邢宝成说道:

    “我还不知道爹是啥样人吗。家里穷的都掉了底,你还在那穷讲究。复兴党那里有吃有喝还有钱拿,我不去投复兴党,难道还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兄弟们一起饿死不成。反正我和老二已经把手印按了。老三和老四年纪小,可是人家复兴党的兄弟也收,不过不是像我们这样是干活儿的,而是要和人家去读书的。我已经给老三老四都报了名,一会儿人家复兴党的人就来给爹送钱来。”

    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毫不畏惧的看着自己平静的说完这些话,邢宝成感到浑身发冷。开完批斗会邢宝成和老婆先回家来了,不过就是一炷香的功夫,没和自己一起回来的四个儿子就都投了“反贼”。

    和没读过书的儿子们不同,邢宝成知道,这下子自己一家子算是彻底的倒霉了。和贼寇们按了手印画了押,自己一家就都从了贼,朝廷可是不会放过自己一家子的。

    想到复兴党的贼寇马上就会到自己家里来,邢宝成心中是一片绝望。他默不作声的推开了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发的出了家门。

    像邢宝成这样知道什么叫造反,哪个是朝廷的人,在邢各庄里并不多。

    就现阶段而言,知道这些概念的人可能只剩下邢宝成一个了。其他那些懂得这些概念的人,都是生活在邢大太爷家的大庄院里的人,他们不是早早的死在了复兴军战士的枪口下,就是在公审大会和批斗大会里被吊上了绞刑架,其他的个别人也被复兴党抓住,正在送往集中营的路上。

    所以除了邢宝成一个人满心的绝望之外,邢各庄里的其他人家,都是一派兴高采烈的高兴气氛。邢大地主家的粮食正经不少,复兴党按照人头,每人给分了满满的一大斗的麦子,现在的邢家庄里,家家户户都在磨麦子,准备好好的吃顿难得的饱饭。

    在现如今这个世道,像邢大平那种“有今天没明天,得了吃食就赶紧往肚子里填”的想法才是最普遍最真实的想法。老百姓可不管谁当家谁做主,他们对于当权者完全没有任何的概念,复兴党给他们发了粮食,复兴党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至于复兴党是造反的山大王还是为民做主的活青天。这些事情还是填饱了肚子保住一条命之后再琢磨吧。

    所以邢宝成在庄子里转了半天,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也没找到。闻着满庄子散发出来的白面馒头的香气,邢宝成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看到跑出来找自己回家的老婆,邢宝成自暴自弃的想到:算了!反正朝廷的大军一来,满庄子的不管好人坏人都是个死。有一天算一天,还是别想那些没用的了。

    想到这里,他对来找他的邢王氏说道:

    “回去咱也蒸大馒头吃。我娘这辈子也没吃过几次馒头,算我尽一份孝心吧!”

第380章 鲁东土地革命5

    


        复兴军打进栖霞县城的时候正是上午的时候。所以大半个栖霞县的人都听到了复兴军的开炮的声音,都看到复兴军轰开了匆匆关上的城门,成队成队的冲进县城的场景。

        从开始攻城到打进县衙,复兴军大概也就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倒是满县城的抓捕县衙里的官员吏役和大户豪绅,用了一个营的复兴军整整一天的时间。

        用了三天的时间,鲁东复兴军第十七营才彻底的肃清整个栖霞县城,开始对栖霞县进行军管。

        在农村,复兴党采取的是打土豪、斗地主的政策。在城市里,复兴党采取的则是严厉打击各种犯罪分子的政策。

        对于不到三万的栖霞县城的市民们来说,复兴军的出现,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惊吓。

        复兴军打进栖霞县城的时候,本县商人周立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复兴军的战士们开始按照情报逮捕栖霞县城里的大地主和本地豪绅的时候,周立涛才搞清楚,这是有“贼人”攻进县城了。

        周立涛的家住在栖霞县城的南城,这个地方属于栖霞县的富人区。凡是本县的大地主、大士绅和商人之类算是比较有钱的人,基本都住在这里。

        周立涛在栖霞县的商业界名声并不怎么太好。因为他是靠了娶了本县的前任县令家里休掉的小妾,靠着这个女人的身家在栖霞县经商起家的。所以本县的商人们都嫌周立涛是靠吃“回锅肉”,凭着吃软饭生发起来的,所以大家都对事业有成的周立涛颇为不齿。

        在栖霞县商界被孤立的周立涛的家,在南城的最外围,周边都没什么人家了,显得孤零零的。所以,当他和他的老婆听到周围的大户人家被打破家门的嘈杂声音的时候,两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复兴军的情报是非常准,效率是非常高的。凡是家里在本县占有大量土地的大地主和士绅们,基本上都在头一天就被复兴军的战士们逮捕了。凡是那些没有土地,完全是靠买卖为生的中小商人,复兴军方面则完全没有进行干预。

        所以等到复兴党进城十多天之后,周立涛兢兢业业的去查看位置在主街道的自家的铺子的时候,他才发现整条街上,凡是那些大商铺大店面基本上都已经关了门了。反倒是像他这样的中小商人的店铺还是老样子。而且他这个东家虽然十多天天没露面,但是家里的铺子还是照样经营着。

        “王掌柜知道这几天是怎么回事吗?”

        在自家店铺的后堂里,周立涛小心翼翼的问自己的掌柜道。

        “事情我已经去打听明白了。这一伙打进城的大王是从登州府过来的。据说现在整个登州府和莱州府都已经被这伙叫复兴党的大王们给占下了。”

        王福生是周立涛请的大掌柜,他在周立涛家的铺子里已经干了快十年了。因为周立涛对他不错,所以他对周立涛这个东家也算比较忠心。

        “南城那边不少老爷都被抓走了。这是个什么意思?复兴党的人这是绑票吗?看着不太像啊。绑票的话怎么全家老小都给抓走了。”

        周立涛这两天趴在家里的墙头上也偷偷地进行了观察。他看到凡是那些在乡下有不少地产的大老爷,都被整家整家的抓走,着实的产生了不少疑问。过去也不是没有山贼土匪打到县城里的。可是像复兴党这样满门抄家的情况周立涛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复兴党的路数和一般的大王不太一样。前几天我到县衙门口去打探了。现如今这复兴党的大王们就驻在县衙的院子里。县衙门口就有告示。告示上说,复兴党要在登莱两地搞什么土地革命。凡是家里的地按人头算超过十五亩的就算是地主。凡是地主都要把地交给复兴党。不交地的就是反革命分子。复兴党抓他们是在镇压反革命。”

        啥叫做土地革命,甚至于啥叫革命,啥叫反革命。无论是周立涛还是王福生都不知道。你别看两人都是能写会算的人物。可是《周易》里面“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这句话,他们当年就算读过也没注意过,注意过也没理解是什么意思。所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听到革命这个词,他们都是摸不着头脑的。

        “这么说来,复兴党这伙儿人,是专门收拾有地的人家了。咱们家的铺子复兴党的人没来过吗?复兴党的大王们没朝咱们铺子要钱要粮之类的吗?”

        “东家放心,复兴党的告示我都看了。复兴党现如今对咱们栖霞县城进行什么军管。除了县衙门里的那帮人和有地的士绅之类的人物。凡是家里没有地,凡是家里的地按人头算不到十五亩的,复兴党的人都不管。而且复兴党的大王们还免了全县的皇粮国税。咱们店里以后也不用交商税孝敬之类的了。”

        “话是这么说,谁知道以后是怎么回事儿啊?”

        周立涛叹了口气,对因为复兴党的新政策而高兴不已的王福生说道。

        “现如今这县城被复兴党占住了。咱们进货的渠道算是断了吧。这几天可得慢着点出货,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的货就卖没了。”

        周立涛作为一个中等商人,作为一个专门经营布匹生意的商人。他一般一次是不敢进太多的货的。店里面的存货不多,所以他的店铺就得经常进货。一旦交通断绝,他的店铺就没有货卖。按照周立涛的理解,像复兴党这样造反的乱贼,一般都是要禁绝交通的。所以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货物的问题。

        “东家不说,我也正要和东家说呢。”听到周立涛的话,王福生赶忙对他说道。

        “这复兴党的人确实不是普通山大王的路数。复兴党抄了街上几个大户家的店铺之后,没有把这些店铺都关门,反倒用东街张家的店铺开起来买卖来了。我专门派伙计到那个店铺里看了。那个叫什么供销社的铺子什么都卖。粮食、布匹、成衣,还有各种各样的杂七杂八的日用,甚至是各种铁锅菜刀什么的,那个供销社里也都有。”

        “而且我还专门派小三出了趟城。复兴党的人不仅没封了城,而且还免掉了进出城门的税钱。现在的栖霞县城倒是进出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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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鲁东土地革命6

    


        抢东西的造反者常见,但是做生意的造反者可真是难得一见。

        土匪山贼的事业叫做“无本买卖”可不是白叫的。他们舍出一条命来造反,目的就是要做无本的买卖。高风险的“事业”会给造反者带来超常规的“红利”。如果是为了正常“将本求利”的做生意,谁好好的会去造反啊。

        从这个角度讲,复兴党的人先是攻破了县城,抓住了县衙里的官员之后又把满城最有钱最有势力的那帮大老爷给抓走了。这就是彻头彻尾的造反了。

        可是复兴党占了城池之后,一不征兵征粮,二不劫掠淫乐,反倒在驻扎在县衙之后搞什么严厉打击各种犯罪分子的事情,把整个栖霞县里街面上的那些无赖混混恶棍之类的人物不是吊死就是枪毙了。

        这些原本应该是衙门做的事情,复兴党的这帮“贼寇”反倒做的那叫一个顺手。现如今复兴党的人更直接的就在栖霞县城里做起生意来了。这让栖霞县里的中等布商周立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出入不禁,免了城门税,还把街面都肃清了。这复兴党可有点不像反贼,倒是像要坐天下的样子。这么看,复兴党说把登州府和莱州府都占了的话,倒是有几分可信。王掌柜,你看到复兴党的那个铺子里买东西的人多不多?”

        周立涛是个讲究在商言商的人。复兴党免掉了城门税又放开了交通,明摆着这复兴党的人是准备在栖霞县城里常驻。国家大事,周立涛这样的中等商人是不关心的。倒是复兴党的人做生意和自己的买卖产生了竞争,这事情周立涛不能不上心了。

        “说起来也奇怪。这复兴党的买卖和咱们的买卖还不一样。一般人想在复兴党的铺子里买东西还不行。他们铺子里不收普通的铜钱和银子。想要在供销社里买东西,得到复兴党的那个银行里面用银子和铜钱换成复兴党的银子和铜钱。我昨天派小二子拿了一两银子到复兴党的银行里试了一下。果然用一两银子换了一个复兴党的银元。就是这个,掌柜的你瞅瞅。”

        王福生一边说着话一边递给周立涛一枚复兴党发行的银元。

        掂了掂手头的银元,周立涛很坚定的对王福生说道:

        “这银元肯定没有一两重,最多也就七钱上下。看成色,就是这七钱里面,也不见得都是银子。”

        做了半辈子生意,无论周立涛还是王福生都是鉴别银子成色的高手。虽然复兴党的银元制作精美,可是在白银作为流通货币的时代里,相比较货币的精美程度,他们更关注银子的纯度和重量。

        王福生听了周立涛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道:

        “东家说的没错,我用银秤专门量过了,这一枚银元刚好是七钱二分的重量。”

        周立涛手里来回摆弄着银元,皱着眉头对王福生说道:

        “这事情说起来可真够古怪的。你说这复兴党的人明明都占了栖霞县城了,他们就是真的直接抢咱们的银子,咱们难道还敢不给不成?他们不抢不夺的,反倒在银子上耍这样的小聪明。难道复兴党的头领是个商家不成?”

        王福生对此也蛮奇怪的,可是更奇怪的事情他已经见过了。他对周立涛说道:

        “东家这么想倒也说得通。可是我自己出去和人打听了,在复兴党的铺子里,这一个银元,还真就能买到一两银子的东西。刘家河镇的那个布商,老爷知道吧。他就用那一个银元在复兴党的铺子里买到三十匹布。那老东西贼着呢。我请他喝了茶他才和我说,复兴党的布质量相当不错,分量也足,用复兴党的钱买复兴党的布,比在别的铺子拿银子买布,一匹就能便宜四五十个铜钱。”

        “什么?这么说,那老家伙在复兴党那里拿到的布岂不是比咱们从登州进的货还要便宜二十多个铜钱!”

        所谓商人本色,一听到有人占了便宜挣了钱,周立涛立即就不淡定了。他也不再琢磨复兴党是不是在耍什么小聪明搞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了。他立即对王福生说道:

        “复兴党的布卖的这么便宜,那铺子的买卖怎么样?老百姓到他们的银行里换钱买东西的多不多?”

        王福生摇了摇头,回答周立涛道:

        “老爷想多了。咱们这样的买卖家都怕这复兴党是匪人,普通的百姓就更怕复兴党的人了。前几天东家是没看见。好家伙,整个栖霞县城里,凡是有点名声的混混都被复兴党的大兵拿火铳给打死了。一百多人,哪怕就是个小偷小摸的罪名,也直接就是给打死。尸首在东街口那块摆了整整一天。也就是这几天才有人敢上街。前两天的时候,要不是家里实在没粮了的,谁也不敢在大街上露面。”

        “这么说,难道一个人去复兴党的铺子里买东西的都没有吗?除了刘家河的那个老家伙就没人去复兴党的铺子不成?”

        王福生闻言又摇了摇头。他说道:

        “这倒不是。去复兴党铺子里买东西的人倒不少,可是那帮人都是些本县的力巴。复兴党花钱在咱们县城里雇了不少人修路的。工钱都是按天结的。每天给发的是复兴党的钢板。那帮力巴拿了工钱,立即就到复兴党的铺子里买粮食买东西。倒是别的人,没到复兴党那里干活的,一般还是到咱们这样的老店里来买东西。”

        周立波听了王福生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他才咬了咬牙,对王福生说道:

        “别管复兴党的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反正就是用银子换了复兴党的银元,买东西进货咱们也不亏本。咱们这次就冒一次险。这回货就不从登州那边上了。那边现在是怎么回事还不一定呢。咱们把这次的货款,都换成复兴党的银元,直接从复兴党的铺子里拿货。”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周立涛有些担忧的对王福生说道:

        “我看啊,这复兴党要是在咱们县能一直呆下去的话,咱们这买卖就得难做。你想想,本来复兴党的东西就便宜,要是全城的老百姓都上复兴党那而买东西的话,咱们的买卖还怎么做啊。这回我亲自出马和复兴党铺子的东家谈谈,看看大批的进货能不能便宜点。”

        王福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他一听说了复兴党的货价,第一想法就是从复兴党这里多屯点货。可是一方面他对复兴党的人有点害怕,一方面店里事情他也做不了主。所以他才等着周立涛来了之后才和他商量的。

        王福生和周立涛当然不知道,复兴党的货物本身就因为是工业化批量生产的产品所以成本要低的多。看起来似乎复兴党的货物价格便宜,可是实际上,因为成本很低,所以复兴党即使以市场价的一半出卖商品,也是很赚钱的。

        更主要的是,随着复兴军和复兴党的各种产品出现而建立起来的复兴银行,又可以在这个商品交易的过程中通过兑换铜钱和银子获得大量的钱息。一旦复兴党的货币在本地区普及起来,那么整个地区的经济,就被复兴党所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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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七三章、东江改编 1

    其实在毛文龙死前,因为发生于1627年的“丁卯之役”,损失惨重的东江军就基本上处于一种崩溃边缘的状况了。

    1629年七月,正当复兴党在鲁东根据地的土地革命开始进入收尾阶段的时候,像历史上发生的一样,大忽悠袁崇焕假传圣旨,杀掉了东江镇军阀首领毛文龙。

    在得到朝廷事后的追认后,袁大忽悠又采取了分而治之的方法,把整个东江军分为两个部分,分别交给矛盾颇深的陈继盛和刘兴祚统领。他用这种长期处于内斗中的封建官僚们常用的龌龊手段,直接的挑起整个东江军的内乱来。

    毛文龙的死以及东江军的分裂,特别是因为袁崇焕通过权谋手段分化挑拨东江镇的将领之后,本来就已经元气大伤的东江军完全的陷入混乱的内斗中,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

    忙于内斗的东江军大小军阀争相讨好朝廷,使得本来就非常稀少的朝廷拨发给东江镇的军饷物资,在1629年七月以后彻底的断绝。

    东江镇本来是个纯粹的靠外部物资输送支撑的相对独立的偏远军事集团。在朝廷有限的物资输送下,因为封建制度本身的弊病,大量的饷银和物资都被包括各级文官在内的各种官僚和东江镇本身的大小军阀侵吞,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就一直处于一种脆弱的生存边缘的状况。当朝廷彻底的断绝了东江镇的物资补给之后,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更是彻底的连一丁点儿的口粮也保证不了了。

    复兴党鲁东根据地虽然通过贸易手段从东江镇分流了三万人左右的人口,可是原本东江镇的总人口就高达十二万左右。剩下的九万多人,他们的境况并没有因为人口的减少就得到改善。

    东江镇的各级军官们当然不可能把通过人口和复兴党换来的物资用到剩下的普通士兵和百姓身上。他们都把换来的物资收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用这些物资,他们和朝鲜甚至女真方面做了不少的生意,赚到了很多的钱,自己好好的发了一把洋财。

    这样一来,东江镇的整体状况并没有因为复兴党的出现而发生改变。当朝廷在毛文龙死后彻底断绝东江镇的粮饷之后,整个东江镇的九万多士兵和百姓,就彻底的陷入没粮没饷的绝境之中了。

    陈继盛也好,刘兴祚也好,他们现在正陷在内斗之中。东江镇的大小军阀们都在这场大内斗中耗费着时间和精力。他们过去不会理会普通士兵和百姓的死活,他们现在就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普通士兵和百姓的死活了。

    所以,到了1629年九月左右的时候,整个东江镇的状况是上层处于内斗争权的泥潭之中,下层的士兵和百姓则是发动着此起彼伏的闹粮闹饷的事件。

    王书辉知道在明末的历史上,东江镇的下场并不怎么太好。原本在毛文龙死掉之前,东江镇还能够对后金女真进行一定军事打击,对后金女真的军事力量造成一定的牵制。但是在毛文龙被杀之后,陷入内斗的东江军,先是在几次叛乱中彻底的分裂,之后的他们不是在大小军阀的带领下直接投降了后金女真,就是在内地发动了一场动摇了大明在山东统治的大叛乱(吴桥兵变)之后,也投降了后金女真,并给后金女真方面送去了先进的军工科技。

    要知道,在明末清初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三顺王”,就都是东江镇的出身。

    坐视将近十万的青壮有生力量,在内斗中被无谓的消耗掉三分之一后又投降后金女真成的事情,王书辉当然是不会做的。

    在复兴党开始和东江镇展开贸易之后,王书辉就已经和鲁东根据地党委一起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清洗掉整个东江镇的上层之后,对东江镇进行彻底的改编,把这支军阀化的大明地方武装改造成为一只革命队伍的计划,早就在王书辉的要求下制定完成了。

    所以,当1629年9月末整个登莱地区的土地革命全部完成,鲁东根据地开始进入农场化建设,基本的煤炭、钢铁、化肥、水泥和机械厂等一些列小型基础性工厂完成建设并开始投入生产之后的时候,一支十个营的全部是由复兴党老兵组成的五千人的部队,在王书辉和东江整编指挥部的带领下,乘坐着二十艘鲁东根据地下属的两千吨级战运两用船,登陆皮岛。

    说起来,整个东江镇在面对五千全副武装的复兴军的时候,表现的真的让王书辉感到相当的失望。除了个别几个东江军阀在被复兴军解除武装的过程中,带着百十来个自己的家丁对复兴军进行了绝望的反抗之外,陈继盛和刘兴祚以及像孔有德之类的大小军阀,并没有表现出王书辉原本认为的那种枭雄本色来。他们都在复兴军的枪口下乖乖的投降了。

    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在五千全副武装的复兴军战士支持下,复兴党东江整编指挥部就把东江镇的各级大小军阀头目逮捕一空。原本的那些已经彻底绝望不惜在东江镇闹粮闹饷的几万普通的东江军的士兵和百姓,则在复兴党不限量供应的粮食和罐头下,平静的接受了改编。

    源源不断的从鲁东根据地和湖北根据地,通过先进的两千吨级的混合动力运输船队运到东江镇的各种物资,有力的支持了复兴党对东江镇的改编工作。大量年纪超过三十岁的东江镇士兵和百姓,被复兴党改编为生产建设兵团。年龄低于十八岁的少年人,则被复兴党直接整编为少年军,开始接受全面的文化教育和培养。

    经过全面整编之后,总数将近十万的东江军士兵只剩下了不到四万人。这四万名战士在经历了诉苦运动,参加了对东江军的各级军阀的公审大会和揭批大会后,不仅在生活水平方面开始了全面的飞跃,而且在思想认识上也开始萌发革命意识。

    除了这四万人的正规部队以外,王书辉把整编成为生产建设兵团的五万多东江军中的一半儿,调回鲁东根据地补充根据地的人力缺口。

    要知道,明朝末年的登莱地区,因为自然灾害的原因人口大量流失。从目前的统计上看,登州府和莱州府两府境内的十几个县的总人口才不到五十万人。即使大量的吸收山东其他地区的流民,鲁东根据地的农场建设和工业建设仍旧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进行补充。

    至于不到一万人的少年军,王书辉则直接把他们调往复兴党在济州岛的基地。

    在那里,复兴党教育局已经建立起一座可以满足两万人同时上课和训练的基地学校。而且三千多人的少年军教官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第四七四章、东江改编 2

    爱这种感情不容易,恨这种感情却很容易。..哦亲毕竟爱是一个建设的过程,而恨是一个破坏的过程。建设,总要比破坏难的多。

    复兴党想让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热爱人民,服务人民,这一点在认识上倒是容易达成统一。毕竟他们本身就出身于人民,热爱人民服务人民就是热爱和服务他们自己。但是认识上的统一,并不能让他们对复兴党的理念产生真正的理性认同。

    一切的意识都出自实践,复兴党也是在十年的时间里通过不断的实践,才把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彻底的建立起来的。

    树立为人民服务的意识,这是一个思想体系建设的过程。这样的过程,需要大量的实践,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所以说,从这个角度讲,对于完成整编后东江军的普通士兵和百姓来说,为人民服务的理念并不能得到他们强烈的响应。

    为人民服务,这就是要让东江军的士兵和百姓们,爱人民,护人民。从现实经历的角度讲,长年累月的剥削和压迫,极大的抑制了这些人心理上爱的感情。但是从反面上讲,艰苦的环境可能让人缺少爱的感情,可是恨这种感情,却是在他们心中常年累月的积累着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诉苦大会使得刚刚在复兴党的接管下吃上饱饭穿上衣服和鞋子的东江军的普通士兵和百姓中获得了情感上的共鸣。而在公审大会和揭批大会上,看到那些官员们垂头丧气的在高台上交代自己贪污军饷花天酒地的罪行的时候,哪怕在繁重和劳苦中感情已经彻底麻木的那些士兵和百姓们,也彻底的被引爆了心中的憎恨。

    如果不是复兴党坚决的不允许愤怒的群众私自杀死那些被公审的对象,必须由复兴党对他们进行审判和行刑的话,愤怒的东江军士兵和百姓,早就把那些东江镇的军头们活活的打死了。

    即使在复兴军战士努力的维持秩序下,那些被公审被揭批的东江镇大小军阀们,在被吊上绞刑架的时候,也都被石头和土块打的奄奄一息了。

    复兴军是穷人的队伍,复兴党的穷人的组织,这样的话只是说一说,只是通过给吃给穿的手段宣传出来,人民群众是不可能彻底的相信的。

    只有当复兴党真的出面,真的把那些曾经侮辱、欺凌、压迫和剥削人民群众的刽子手和反动派活活吊死的时候,那些欢呼的人民群众才真的会信服你,支持你。

    人民群众在真正学习到文化知识,彻底的获得解放之前,他们只会去判断谁是真心为他们做主,谁是真心支持他们的人。

    复兴党当着人民群众的面杀掉那些地主士绅,杀掉那些官员武将的时候,人民群众才会相信,复兴党是真的要和封建统治阶级彻底的决裂的。对于人民群众来说,公开的杀掉一个土豪劣绅或者官员武将之类的统治者,比复兴党对他们进行一百次理论宣传都要具有更好的效果。

    对于人民群众来说,复兴党不是单纯的安抚和镇压他们之后,就和原来的那些当官的有钱的人重新同流合污的另一伙当官的有钱的人的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复兴党对这些封建统治阶级的一份子进行最直接的*毁灭。

    用一种通俗的语言解释的话,那就是复兴党是通过消灭那些封建统治者的过程,在向人民群众交上一份“投名状”。只有复兴党真的去打土豪、斗地主、公审封建官员和反动军官,只有他们实实在在的这么做了,人民群众才会相信复兴党是和他们站在一起,为他们做主的人。

    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与现在全中国所有的被剥削被压迫的人民群众一样,心里面充满了憎恨。

    和全中国的普通人民群众一样,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憎恨封建统治阶级,憎恨那些封建官僚,憎恨那些地主士绅。但是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与全中国的普通人民群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地处后金女真政权边缘的他们,心中不仅有阶级仇,还有民族恨。

    这种阶级仇,民族恨,使得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们在经过整编后,很快就对复兴党产生了彻底的认同和支持。而复兴党在对整编后成立的东江复兴军战士们的政治教育、文化教育和军事技能教育中,也在不断的加强着战士们对于这种阶级仇民族恨的认知。

    复兴军中一些比较激进的政工干部在对新成立的东江复兴军战士的教育中,参杂了很多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理论。

    这些理论过去在湖北根据地的时候并没有对缺乏相应经历的战士们产生很大的影响。但是在东江镇这个特殊的环境里,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思想和后金女真的民族压迫和民族剥削的现实结合起来,对整个东江复兴军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原本作为辽东南难民,作为后金女真民族剥削和压迫反动政策的直接受害者,东江镇的士兵和百姓,对于后金女真政权都有大量的个人恩怨。可是经过了那些激进的政工干部的教育之后,他们对后金女真的个人仇恨,快速的上升成为了关系到整个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仇大恨。

    赵长子原本是凤城人,他就是在后金的民族大屠杀中参加反抗运动失败后和族里的几个亲戚一起逃到东江镇的。

    赵长子根本就不知道鞑子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母兄弟。但是就是因为鞑子们杀了自己的父母兄弟屠了自家的村子,所以他才毅然决然的参加了当地反抗队伍的。在起义失败后,赵长子和剩下的人一起投靠了东江镇。这么多年下来,他都不清楚鞑子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母兄弟,但是他只是记住了他和鞑子们有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

    就是因为这个血海深仇,赵长子才在东江镇坚持了四年之久。四年的艰苦贫困的东江镇从军生活,丝毫没有改变赵长子对后金女真的仇恨。这种仇恨反而在不停的战斗中被不断的加深着。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种群的繁衍和生息必须要有足够的空间和资源”……,这些话赵长子从来也没听说过,可是他却能从教导员说的那些简单的,普遍的,就在他们身边的无数例子中得到证实。

    一直困扰着赵长子的“鞑子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母兄弟”的疑问,在教导员教给他的道理中一下子清晰明白了起来:辽东只有那么大,鞑子们自己要生存,要生儿育女,就必须要从汉人的手里夺走土地,夺走粮食,夺走汉人的一切。鞑子们就是想要通过消灭汉人来保证自己的生存和繁衍的。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再想到那些军官老爷们对自己的欺压和侮辱,赵长子心中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大。

    “难道我就活该被女真鞑子屠杀?难道我就活该被当官的欺辱和压迫?这一切的苦难凭什么就该我来承担?!”

    “是啊,凭什么啊!!!”

第四七五章、东江改编 3

    其实在毛文龙死前,因为发生于1627年的“丁卯之役”,损失惨重的东江军就基本上处于一种崩溃边缘的状况了。

    1629年七月,正当复兴党在鲁东根据地的土地革命开始进入收尾阶段的时候,像历史上发生的一样,大忽悠袁崇焕假传圣旨,杀掉了东江镇军阀首领毛文龙。

    在得到朝廷事后的追认后,袁大忽悠又采取了分而治之的方法,把整个东江军分为两个部分,分别交给矛盾颇深的陈继盛和刘兴祚统领。他用这种长期处于内斗中的封建官僚们常用的龌龊手段,直接的挑起整个东江军的内乱来。

    毛文龙的死以及东江军的分裂,特别是因为袁崇焕通过权谋手段分化挑拨东江镇的将领之后,本来就已经元气大伤的东江军完全的陷入混乱的内斗中,彻底的失去了战斗力。

    忙于内斗的东江军大小军阀争相讨好朝廷,使得本来就非常稀少的朝廷拨发给东江镇的军饷物资,在1629年七月以后彻底的断绝。

    东江镇本来是个纯粹的靠外部物资输送支撑的相对独立的偏远军事集团。在朝廷有限的物资输送下,因为封建制度本身的弊病,大量的饷银和物资都被包括各级文官在内的各种官僚和东江镇本身的大小军阀侵吞,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就一直处于一种脆弱的生存边缘的状况。当朝廷彻底的断绝了东江镇的物资补给之后,东江镇的普通士兵和百姓更是彻底的连一丁点儿的口粮也保证不了了。

    复兴党鲁东根据地虽然通过贸易手段从东江镇分流了三万人左右的人口,可是原本东江镇的总人口就高达十二万左右。剩下的九万多人,他们的境况并没有因为人口的减少就得到改善。

    东江镇的各级军官们当然不可能把通过人口和复兴党换来的物资用到剩下的普通士兵和百姓身上。他们都把换来的物资收在了自己的口袋里,用这些物资,他们和朝鲜甚至女真方面做了不少的生意,赚到了很多的钱,自己好好的发了一把洋财。

    这样一来,东江镇的整体状况并没有因为复兴党的出现而发生改变。当朝廷在毛文龙死后彻底断绝东江镇的粮饷之后,整个东江镇的九万多士兵和百姓,就彻底的陷入没粮没饷的绝境之中了。

    陈继盛也好,刘兴祚也好,他们现在正陷在内斗之中。东江镇的大小军阀们都在这场大内斗中耗费着时间和精力。他们过去不会理会普通士兵和百姓的死活,他们现在就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普通士兵和百姓的死活了。

    所以,到了1629年九月左右的时候,整个东江镇的状况是上层处于内斗争权的泥潭之中,下层的士兵和百姓则是发动着此起彼伏的闹粮闹饷的事件。

    王书辉知道在明末的历史上,东江镇的下场并不怎么太好。原本在毛文龙死掉之前,东江镇还能够对后金女真进行一定军事打击,对后金女真的军事力量造成一定的牵制。但是在毛文龙被杀之后,陷入内斗的东江军,先是在几次叛乱中彻底的分裂,之后的他们不是在大小军阀的带领下直接投降了后金女真,就是在内地发动了一场动摇了大明在山东统治的大叛乱(吴桥兵变)之后,也投降了后金女真,并给后金女真方面送去了先进的军工科技。

    要知道,在明末清初的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三顺王”,就都是东江镇的出身。

    坐视将近十万的青壮有生力量,在内斗中被无谓的消耗掉三分之一后又投降后金女真成的事情,王书辉当然是不会做的。

    在复兴党开始和东江镇展开贸易之后,王书辉就已经和鲁东根据地党委一起制定了详细的应对计划。清洗掉整个东江镇的上层之后,对东江镇进行彻底的改编,把这支军阀化的大明地方武装改造成为一只革命队伍的计划,早就在王书辉的要求下制定完成了。

    所以,当1629年9月末整个登莱地区的土地革命全部完成,鲁东根据地开始进入农场化建设,基本的煤炭、钢铁、化肥、水泥和机械厂等一些列小型基础性工厂完成建设并开始投入生产之后的时候,一支十个营的全部是由复兴党老兵组成的五千人的部队,在王书辉和东江整编指挥部的带领下,乘坐着二十艘鲁东根据地下属的两千吨级战运两用船,登陆皮岛。

    说起来,整个东江镇在面对五千全副武装的复兴军的时候,表现的真的让王书辉感到相当的失望。除了个别几个东江军阀在被复兴军解除武装的过程中,带着百十来个自己的家丁对复兴军进行了绝望的反抗之外,陈继盛和刘兴祚以及像孔有德之类的大小军阀,并没有表现出王书辉原本认为的那种枭雄本色来。他们都在复兴军的枪口下乖乖的投降了。

    在不到三天的时间里,在五千全副武装的复兴军战士支持下,复兴党东江整编指挥部就把东江镇的各级大小军阀头目逮捕一空。原本的那些已经彻底绝望不惜在东江镇闹粮闹饷的几万普通的东江军的士兵和百姓,则在复兴党不限量供应的粮食和罐头下,平静的接受了改编。

    源源不断的从鲁东根据地和湖北根据地,通过先进的两千吨级的混合动力运输船队运到东江镇的各种物资,有力的支持了复兴党对东江镇的改编工作。大量年纪超过三十岁的东江镇士兵和百姓,被复兴党改编为生产建设兵团。年龄低于十八岁的少年人,则被复兴党直接整编为少年军,开始接受全面的文化教育和培养。

    经过全面整编之后,总数将近十万的东江军士兵只剩下了不到四万人。这四万名战士在经历了诉苦运动,参加了对东江军的各级军阀的公审大会和揭批大会后,不仅在生活水平方面开始了全面的飞跃,而且在思想认识上也开始萌发革命意识。

    除了这四万人的正规部队以外,王书辉把整编成为生产建设兵团的五万多东江军中的一半儿,调回鲁东根据地补充根据地的人力缺口。

    要知道,明朝末年的登莱地区,因为自然灾害的原因人口大量流失。从目前的统计上看,登州府和莱州府两府境内的十几个县的总人口才不到五十万人。即使大量的吸收山东其他地区的流民,鲁东根据地的农场建设和工业建设仍旧需要大量的人力资源进行补充。

    至于不到一万人的少年军,王书辉则直接把他们调往复兴党在济州岛的基地。

    在那里,复兴党教育局已经建立起一座可以满足两万人同时上课和训练的基地学校。而且三千多人的少年军教官已经在那里等待多时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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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大学老师偶遇时空之门,获得在现代和明末穿越的金手指。带着对现实的思考和对历史的遗憾,猪脚决定改变历史的命运。请看平凡大学老师,在风起云涌的明朝末年改变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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