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意外线索
据公开报道的不完全统计,2014年国家纠正了十二起冤案,平均翻案年头为十年。
像呼格吉勒图案,纠错耗时就为十八年,徐辉奸杀案,纠错耗时为十五年等等。涉案当事人要么含冤九泉,要么在狱中荒度青春,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我今天要说的,是自己亲身经历与接手的几起“冤案”。
我2004年警校毕业,那一年也正好是各省市大力提倡命案必破的时期,我去了漠州警局,当了一名冲到一线的刑警。十年间我吃了不少苦,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了。
如果非让我用一句话来形容国内冤案。我想说,并非所有冤案都有死者归来、凶手再现的幸运,更多的是已申诉多年却依旧未果的“疑案”。
我说的案子,曾因为各种条件不允许,并未公开过,但它又确确实实存在着,甚至还有些离奇与恐怖。
我只想在尺度许可的范围内,写写案件本身的故事,至于背后真相是什么,我不擅自定论。大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一切从2004年年底说起,我刚工作三个多月的时间。
那一晚,我跟刘大嘴一起值班。心里话,我俩这段时间是累坏了。上头一直紧盯破案率,但漠州这种才一百多万人口的小城市,这段时间内,各类刑案却邪门的急剧增多,就好像硬生生跟国家对着干一样。
我们这帮兄弟压力都不小,按说值班时不能喝酒,我哥俩却忍不住,弄了油炸花生米和哈啤,躲在值班室小来来。
我跟大嘴是熟的一塌糊涂的兄弟,无所不聊。大嘴新处个女友,今晚他就拿这个为话题,吹女友如何漂亮与够劲儿,我在旁嘻嘻哈哈的打诨,这时值班室电话响了。
这么晚能有电话,我不敢怠慢,看大嘴还要继续说,我摆手打断他。
我吮了吮手指上的油,等接起电话,响起一个挺甜的女人声。这声音太有特色了,明显是我们队长的。
这也是漠州警局跟其他兄弟市局不一样的地方,刑侦队长是个长着酒窝的小娘们儿。
她叫李小芬,名字听着也挺文静的,办起事来却雷厉风行,有大漠州女提刑官和女神探之称。
她一上来就说正事,城东郊区发现尸体,让我和大嘴半小时内赶到。
我急忙应下来。撂了电话,我跟大嘴穿好衣服就往外走。
我还有些酒意,中途去厕所扣喉吐了吐。我也跟大嘴提醒,别被芬姐知道我俩偷偷喝酒的事儿。
大嘴一直是个愣头青,没觉得有啥,而且上路后,这小子还鸣着警笛把车开的飞快,借酒劲继续跟我吹车技,说怎么样?看老子这把手儿彪悍吧?
我心说这哪是彪悍,简直就是个彪乎!上次跟他追匪,匪徒绕过树逃了,他硬是把车干到树上去了。
我看着车速都在一百迈以上了,就劝他悠着点,还时不时拽几下手刹。
夜晚的郊区风很大,呼呼的跟鬼哭狼嚎一样。我俩赶到地方下车的一瞬间,都忍不住裹紧衣服,眯起眼睛。
我还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特别荒凉,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灌木,也因为接近秋天,灌木有点发黄。从这方面看,确实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李小芬留意到我俩来了,隔远用电筒晃了晃。
我和大嘴钻进警戒线。我看到芬姐、苏妲己(也就是我们警局的一号女法医),以及两个民警都蹲在一个大袋子旁。
准确的说,这是个土黄色的军用防水背囊,鼓鼓的,原本封口用蜡线缝着,甚至还用蜡裹了一层,但有一角漏了,从里面滑落出一个惨白的人手来。
我和大嘴没多说啥,各找地方,蹲在他们旁边。我品着这背囊的尺寸,长一米、宽半米。如果把一个成人全装进去的话,容量不够。
换句话说,背囊里装的,很可能不是全尸。
妲己带着一次性手套,用小刀把蜡线割开了。她又招呼我们帮忙,把尸体拽出来。
我和大嘴都有点膈应,但妲己一个女子,力气确实没那么大。
我们一起上手。很快的,一个女尸的脸和上半截裸胸都露了出来。
我看的有些发愣,按说这种反应不太正常,最先有的,应该是恐怖和恶心才对。
但她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有种被凶手涂鸦羞辱的感觉。她胸口俩大饽饽也被特意圈上了,圈中都打了一个很大的叉。
另外她五官很难辨别,头发都快掉光了。我们对她相貌、发式、牙齿特征等方面,全是个未知数。而且这一刻,或许是没了蜡封,我还闻到了很浓的恶臭味,就好像自己掉进下水道里一样。
我之前吐过,现在好过一些。大嘴就惨了,脖子一抖一抖的。
我担心的看着他,心说这傻爷们可别喷出来,那岂止是添乱?弄不好芬姐都得往死了收拾他。
但大嘴好样的,硬生生忍住了,只是打了一个嗝。
妲己做法医的,早习惯这类事了,没啥情绪波动,全神贯注的观察一会儿,又招呼我们出把力,把它完全拽了出来。
也真被我猜中了,这只是女尸的上半截,腰部被利器横着切断了。
妲己先做了初步尸检,得到一些被害人的基本资料——死者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皮肤白皙细腻,手指纤细,掌心光洁,由此认定,她并非体力劳动者,生前长期佩戴项链、耳环等首饰,涂过指甲油,后脖颈上有一小块可疑白斑,腰部很可能被细齿锯条锯断的,死亡时间在四天左右。
我们都在一旁听着,我还想着女尸下半截身子哪去了,另外有一个疑问,这女尸看着不怎么对劲,但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大嘴跟我想一块去了,还这、这的乱指一番。
妲己默默伸手,对着女尸脸颊使劲抠了一下。
我发现女尸只是空有架子罢了,这一抠就弄下一块碎肉。妲己捏着碎肉,借着电筒光,我看到里面还有肥肥的、半根火柴棍那么大的白蛆,一拱一拱的。
大嘴愣了几秒钟,又立刻扭身,冲到警戒线外。估计是真吐去了。
这还没什么,妲己还说了一个猛料,这女尸死后被煮过,只是没太熟,所以还能生蛆。
我挺不理解,也头次遇到这种情况。我心说凶手变态到何种程度了?不仅虐尸,还费劲巴力的把尸体煮了!
妲己翻着勘察箱,从里面找到小瓶杀虫剂,对着女尸喷起来,趁空又说,“高温能把dna的氢键破坏,让其结构解旋,所以在这具女尸身上,很多证据都没了。”
从这点看,我得不得暗赞凶手的狡猾,也意识到这次案件很不简单。
芬姐让妲己继续检查,她把其他人叫到一旁,先让一个民警介绍下尸体发现的过程。
民警说,大约一个半小时前接到报案,有人骑车在这里路过,中途尿急,无意间发现露着人手的背囊了。
我和大嘴边听边点头。芬姐又接话,之前也带着两个民警对附近做了勘查,没发现血迹、可疑鞋印和其他作案痕迹,再结合尸体特征,能得出这并非是第一案发现场的结论。
芬姐的意思,现在太晚了,我们先把尸体运回去,等明早一上班,就开始着手调查。
当然了,运尸体的活儿就不劳芬姐费心了。我打个电话,让调度员派一辆运尸车过来。
芬姐和两个民警先撤了,我和大嘴都留下来陪妲己。
妲己这个人,我跟她接触不多,但也有个评价,她很怪异。她原名苏漾,外号叫妲己,相貌极美,胸大屁股圆的,身材堪称黄金比例,但干啥不行?非得做法医,还是从省厅特派下来的,每天躲在法医门诊神神叨叨不说,这次等车期间,她更是没闲着,拿出解剖刀,直接就地做起简易解剖来。
我跟大嘴陪归陪,都没往前凑。因为掉出来的死蛆太多了。
我俩一起吸了根烟,可大风天的,吸的不咋痛快,大嘴愣头愣脑的劲儿又上来了,还跟我念叨说,“兄弟,凶手真他妈不地道,老话说士可杀不可辱,他杀人就杀了,又何必这么祸害尸体,乱涂鸦啥的呢?”
我挺理解这句话的,换位思考,要是死者是我朋友,看着她死后被折腾成这样,谁能不气愤?但我压着这念头,反劝了大嘴几句,那意思咱们办案别有这么多情绪,尽快把真凶绳之于法就得了。
妲己很快又有一个发现,咦了一声打断我俩谈话,还招手让我们过去。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又硬着头皮往前凑。
妲己捧着一块肉皮,我留意到,女尸背部缺了一块。这块肉皮白归白,上面貌似还有黑乎乎的图案。
妲己说因为尸体被煮外加高度腐烂,这图案有点模糊不清了,不过凭眼力判断,应该是一个花的纹身。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至少在认定尸源上有很大帮助。但大嘴听完表情都变了,即有点诧异,也有些着急。
我问大嘴咋了?妲己也好奇的盯着大嘴。
大嘴结巴了,说他女友就涂指甲油,腰间也有小玫瑰的纹身。
涂指甲油就算了,很常见,但纹身的人还是少数,同样都在腰间,这种巧合性更小了。
我问大嘴,他跟女友多长时间没联系了?大嘴是急糊涂了,没回答,也顾不上女尸恶不恶心的,使劲往前凑。
但在女尸脸上,也看不出个啥来。他又一低头,对着女尸胸口画叉的两个大饽饽瞅起来。
我心说这傻子看啥呢?难道他女友的饽饽跟别人的不一样?而且妲己也在场呢,他这么做不太好。
我急忙把他拉住,又强调的反问了一遍。
大嘴略显木讷的回答,“两天没联系了。”随后又说,“我操凶手全家祖宗十八代,我‘媳妇’死这么惨!我逮住他一定要扒他皮抽他筋!”
我跟大嘴相反,听完彻底松了口气。
妲己说过,女尸死了四天左右,这跟大嘴说的有很大出入。
我给大嘴提醒。大嘴又完全的回过神,连连说对。他还背着我俩,给女友去个电话。
我不知道他都说了啥,但联系着这两人腰间都有花纹身的事,我觉得或许有什么联系。
等大嘴回来后,我跟他说,“赶紧再问问,你女友周围朋友啥的有失踪的没?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只是这种事,在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这时运尸车也开过来了。
我跟大嘴一商量,我跟车回去,大嘴开警车去找他女友。
本来有专人负责抬女尸,妲己却一直紧跟在女尸旁边,像照顾病人一样,表情还越发黯淡。
我心说这又是咋了?而且一个尸体而已,有啥不放心的?
没等我问啥呢,突然地刮来一股狂风。
这风挺邪乎,闻着腥呼呼不说,还让人毛骨悚然的不自在。不仅我,连抬尸人员都难受了,我压着心里毛楞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阴风。
妲己却猛地停住了,念叨说,“感觉到了么?”
第十七章 人工呼吸
一个小时后,我和大嘴穿着便装开着私家车来到张晓辉家附近。这还是一片平房区,也是漠州出了名的贫民窟之一。
我俩把车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下来,大嘴没下车,我趁空围着张晓辉家的院子转悠一圈,甚至还爬着墙往里看看。
院里黑咕隆咚的,院门还锁着,这都证明张家父子确实不在家。
我又回到车里,跟大嘴进行了漫长的蹲点与等待。刚开始我俩还能借着胡扯瞎聊解闷,不过渐渐地,我俩都没啥聊的兴趣了,也就止住话题。
我和大嘴这一天下来都挺累,现在困意浓浓。我俩就商量着,一替一换,一个人守着一个人睡觉。
我偶尔还把手机掏出来看看,时钟从十九点一晃变到了凌晨一点。这时轮到我守着,我还正吸着烟呢,一个胡同口出现一个黑影。我辨认一下,这是一个四轮铁皮小车,后面有两个人推着。
我赶紧把大嘴扒拉醒了,也不知道这小子咋睡的这么香,不仅流了口水,连鼻涕也出来了。横着挂在脸上。
大嘴扑棱一下坐起来后,胡乱抹了抹鼻涕。
我没再说啥,只是用手指了指铁皮小车。
我俩没太盲目,一直等着铁皮小车来到张晓辉家门前停下,这样我们能确认推车人是张家父子了。
我和大嘴先后下车,我还喊了句,“张晓辉!”
张家父子扭头看来,我又说,“都朋友,找你有事!”我这么说是怕引起张家父子的敏感。但张晓辉还是用电筒照过来。
电筒光先后照在我俩身上,我倒是没啥,大嘴疏忽了一件事。刚才睡觉时,车里挺冷,我俩也没开空调。
大嘴从后座上随手扯来一件警服盖身子,现在他也披着警服下的车。
张家父子明显被警服吓住了,他俩连话都不说,扭头就跑。
凭这举动,我意识到他们真有问题,不然不做亏心事,何必怕警察呢?大嘴喊了句,“追!”我俩也嗖嗖提速跑起来。
张家父子是两个人,我和大嘴也是两人,他俩跑进一个巷子时,分开了。我和大嘴也不得不临时分开,各追一人。
我跟张晓辉较上劲了。
我越追越无奈和郁闷。再怎么着,自己也是正规警校毕业的,受过专业训练,却怎么也跑不过张晓辉。
他腿短归短,倒腾起来却呼呼带风。我曾听别人说过,要当一名合格的小混混,逃跑是基本功。这一刻,我越发觉得这话在理。
我没放弃,一直玩命追,而且还喊了几句,让他别跑。
这话真就是反效果,最后张晓辉又钻到一个胡同里。等我跑过去一看,傻眼了,张晓辉不见了。
这胡同挺长,说少百八十米,我不认为这小子直接逃出去了。
我又分析,会不会是翻墙藏哪了?但这里墙体少说三米高,他应该没那身手。
我腰间除了带着手铐子,还挂着电棍和一个小手电。我把它俩全拿了出来。
我用手电对着胡同照了照,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垃圾桶。它有一米五的高度,半米多的宽度,藏个人很轻松。
我拎着电棍向它走去,不过离近后,我发现它很腥很臭,熏得我脑瓜子直疼,鼻子直抽抽。
我使劲搓了搓鼻子,用电棍对着垃圾桶壁狠狠敲了一下。
我想的是,张晓辉要藏在里面的话,这一敲会吓得他弄出动静或者直接吓站起来。
但垃圾桶里一直没动静。我带着怀疑的态度,又从兜里拿出一张面巾纸,隔着它抓起垃圾桶盖子。
在盖子被掀起一瞬间,我瞳孔猛地一缩。
这里面真有个人。他竟沉得住气,使劲蜷曲着身子,跟胎儿差不多了,而且他伺机而动,猛地站了起来。
他一定早就准备好了,手里捧着一大把垃圾,这时把垃圾玩命的往我脸上丢来。
我算倒了大霉,一时间觉得,又是汤水又是软绵绵的东西,全挂到脸上了。
我也短暂“失明”,一边后退骂了句妈的,一边使劲抡电棍防卫着。
但我并没受到啥攻击,等稍微清理下,能看见后,我发现藏着这人已经逃了,前方路上也出现一小条的垃圾线。
我憋着老大一股气,迅速追出去。我还想着,张晓辉这犊子,别被老子逮住,不然先暴打一顿再说。
但我忽略了脚下,也怪环境太过昏暗,我踩中一块香蕉皮,身子一下失衡了。
我哇了一声,极力控制自己,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到地上。
我坐起来后,反倒直苦笑,尤其这么一耽误,黄瓜菜都凉了,再想追张晓辉,我都不知道从哪个胡同下手了。
我估计今晚这事传出去,弄不好全警局都得笑话我一番,肯定有人说,孙全也就追个娘们行,遇到个爷们就跑不过了。
我也没在地上坐太久,起身后往回走。我想先去警车那里等着,一会儿看看大嘴啥战绩。
但还在半路时,我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叫声。是一名男子发出来的,叫声更把夜寂完全打破了。
我暗道不好,顺着声源赶过去。等绕过俩胡同,突然有一阵怪风刮了过来。
我被实打实吹个正着,里面的腥味熏得我直翻白眼,还冷得让我打寒颤,不过除此之外并没发生啥危险。
等风过去了,我还大喘几口气。
其实打心里我也挺纳闷的,今晚很晴,咋突然就出现这么一股风呢?
我没较真,之后看着眼前的情景,我又愣住了。
大嘴和张家父子都聚在这儿,只是大嘴和张老爷子全躺在地上昏迷了,大嘴带的电筒也掉在了地上,电筒光正照在他的脸上。
这上面全是血,乍一看跟个血葫芦一样。张晓辉手里拿着好一大块石头,石头一个菱角上红乎乎的。
张晓辉整个人还有些神经质了,凄厉的再次叫了一声。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能肯定,张晓辉袭警了。
我弓着身子往前凑,手指也压在电棍的开关上。
张晓辉看到我后,充满着敌意,还疯笑着举着石头冲过来。
我形容不好这一刻的感受,因为从张晓辉的身上,我隐隐看到了一种自卫才有的特征。
不等我问什么,张晓辉把石头脱手了,用的力道还很大。
也就是我躲得及时,不然被石头糊在脸上的话,我保准被毁容。
我又借机往前一凑,来到张晓辉的侧面,不客气的把电棍顶在张晓辉脖颈上,来了一顿啪啪啪。
张晓辉晕过去,我又急忙跑到大嘴旁边。
我看着他的伤口,有半寸长,估计得缝针了,我使劲掐了几下他人中,但没效果。
我赶紧给警局调度打手机,叫了一辆救护车。
也就过了十分钟,警车和救护车全来了,而且芬姐也赶到了。估计是调度给芬姐打的电话。
我跟芬姐简要说了下经过,芬姐沉着脸听完。
现在有个很逗比的情况,大嘴和嫌疑犯都昏迷了,我们没法把张家父子带回警局。这三人只好挤一挤,都被抬到救护车上。
我们一起去了市中心医院。
值班医生给他们做了详细的检查,尤其针对大嘴,缝针后还做了一个片子。
按医生的意思,张家父子问题不大,养一养就好了,但大嘴有点脑震荡,需要长时间住院观察一下。
我看着满脑袋裹着纱布的大嘴,这一刻真忍不住了。甚至我都不考虑芬姐在不在场了,趴在大嘴床旁,念叨好一通。
我的大体意思,我哥俩最近是最累的,啥冲锋陷阵的活儿都他妈赶上了,但当警察就得有这份责任,不图什么铁饭碗,不图挣那俩低的可怜的骚钱,要的就是一份责任。所以你一定得好好地,扛住了。
我最后眼眶都红了,眼泪差点滴出来。
芬姐没插话,一直默默看着我,还总陷入到沉思之中。
之后芬姐把值班医生单独叫出去说一番话,医生回来后,又对张家父子打了一针。
我算了下时间,不到半刻钟,张家父子就全醒了。
别人醒来都是好事,但迎接张家父子的,是警方的审讯。
芬姐从就近的女儿河派出所找来两个民警,也叫上我,带着张家父子一起走了。
我本想陪陪大嘴,现在一看,这事只能放到一边。另外我知道芬姐要让我参与审讯,但去了派出所,我状态不是太好,估计跟累有关系。我跟个瞌睡虫一样,表情更呆乎乎的。
芬姐没法子,让我找地方歇一会,她跟两个民警一起去了审讯室。我随便找个小屋,这里有折叠床,我索性躺在上面。
就当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妲己打来的。
我挺纳闷,心说她半夜打电话干啥?难道跟芬姐一样,关心案子进展?我带着这股迷糊劲接了。
妲己也没客套,直接问了正事。
我跟她简要说了说,妲己听完沉默着。我觉得这小娘们挺有意思,她这样子,我到底挂不挂电话?
我又提醒,“芬姐夜审呢,你放宽心,没事早点睡吧。”
我这就要主动结束通话,妲己却喂了一声,跟我说,“圈儿,记住了,张家父子那里有啥新情况了,及时告诉我!”
我更加奇怪,也觉得她话里有话。
妲己不多说啥了。我又窝在床上想继续睡一会儿,但怎么也睡不着了。
过了个把钟头,审讯室有动静了。芬姐和两个民警都出来了。
两个民警拿出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出了派出所。芬姐沉着脸随便找个椅子坐下来,翻看着笔录。
我心说难道夜审有啥意外?就凑过去问了句,而且发现芬姐嘴唇都干了,我又给她接杯水。
她一边喝水,一边把将笔录丢到桌子上,跟我说,“你也看看吧!”
第十八章 死亡追逐
现在这时间,交警队那边都在休息。刘文章却不管打扰不打扰的,给那边的兄弟去了电话,让他们立刻安排人手,调取事故现场附近的监控。
另外他还给痕迹专家和法医打电话,让其到现场做进一步的检查与判断。
这么一来,我们简直都乱套了,不过接到电话的同事一听是芬姐死了,都没有怨言,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等到五点来钟,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们还被一个交警队的同事带着,来到一个监控基站,他操作着设备,把芬姐死前那段时间,那附近的全部监控都调了出来。
我们用了半个钟头做筛选,最后找到了四组画面。
画面中的警用奥迪,速度很快,按探头评估,车速在一百六到二百迈之间。但除了奥迪以外,并没其他车辆出现。
这些录像很明显的把刘文章的猜测全打破了。换句话说,这不是凶杀案。
但刘文章不接受这个事实,还跟交警犟嘴。交警队这个同事只是一耸肩,那意思监控录像摆在眼前,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
我们又趁空给去现场的同事打了电话。按那边的反馈,没发现其他车辆的车胎痕迹,芬姐车内也没打斗痕迹和可疑指纹。
这一切更让刘文章抓狂,但他咬住一个疑团不放,为何芬姐半夜三更把车开的那么快?
我们其他人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样一头雾水。
妲己本来也赶到现场了,中途却又带着芬姐尸体回到解剖室。没多久她那边有新发现了,而且正是因为这个新发现,把所有的疑惑全解开了。
妲己从芬姐的血液里发现了海洛因和异丙嗪的成分,更在芬姐的大腿根上发现了针眼。
妲己打电话跟我们解释一下,有一种吸毒方式叫大动脉注射,也叫开天窗吸毒。就是把海洛因和一些辅助药物,通过脖颈或大腿根注射后,直接快速顺着血液进入大脑,让吸毒者更快的上头。但这种吸毒方式也很危险,很容易心脏受不了,当场飘死,或者产生幻觉,做一些极端的举动。
我们都明白妲己的言外之意,芬姐出车祸前,一定是吸毒了。我们真都不知道芬姐竟是个瘾君子,而且很可能因为分尸案破了,她要独自“庆祝”一下,才不小心吸毒吸多了。
当然了,这种猜测要得到证实,我们得去芬姐家搜一搜,核实一下才行。
芬姐不比一般嫌疑人,我们不敢擅自做主,又给副局去了电话。
副局的意思,这事他找别人办就行了,我们这些芬姐的老下属,就别参与了,另外副局也点了我们几句,那意思芬姐就算吸毒了,却也是功劳不可磨灭的好警察,我们不要私下说啥不该说的。
我们都应了下来。
我不知道副局到底找了谁,去芬姐家查没查。但接下来很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芬姐死的那天晚上,电视台如期报道了她的传奇故事,而随后的第二天早上五点,在宝山公墓也举行了芬姐的葬礼。
按司仪说的,芬姐是因公殉职,追逐逃匪时牺牲的。警局所有同事,几乎都到场了,其中更包括刚出院的大嘴。
这里面数刘文章和芬姐父母哭的最凶,尤其刘文章,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往下落。
我被气氛带的很难受,但就是哭不出来,也就没硬装啥。
等葬礼弄完后,我们赶回警局,我饿了,跟大嘴、妲己一起,坐地摊吃了早餐。
我对豆浆情有独钟,足足喝了三大碗…;…;
上班后,我打心里还合计呢,芬姐走了,她的职位空缺下来了,这次要提谁上去呢?
我猜是刘文章,毕竟他资历最老,是最有资格的。
但在快九点的时候,副局打了一个电话过来,不找刘文章,反倒让我去他办公室谈谈话。
这一刻我都愣了,大嘴跟我在一个办公室办公,他还逗我,说你小子不会被选上刑侦队长吧?
我立马回复他,这种玩笑可别乱开,尤其细想想,自己才来警局多长时间,轮谁也轮不上我。
我揣着迷糊,立刻跑到副局办公室。
副局先跟我随便聊了聊,包括芬姐以前的经历,我现在的工作情况这类的。
我打马虎眼的应着,左耳进右耳出,也借机再捧一捧死去的芬姐。
之后副局突然话题一转,跟我说,“圈儿,高丽分尸案的资料也发到省厅去了,但省里对这案子不满意,觉得有疑点,要派专员下来查一查。”
我都没走脑,还连连说对、对呢,但等反应过来后,我又不相信的啊了一声。
副局看了看表,说按省厅的安排,特派专员会在十点多来警局,让我回去对刘文章、大嘴和妲己转达一下,我们这个专案组的成员,提前到小会议室等着。
我知道这才是副局这次找我的真正目的,说白了让我跑腿呢。
我急忙领命,而且九点半开始,我们就都坐在会议室了。
刘文章手里拿着一沓子资料,一边反复看着研究,一边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
像我和大嘴这种老烟枪,都被他熏得够呛,更别说妲己了,而且一定是因为喝太多豆浆的缘故,等到十点刚过,我肚子胀的难受。
我真不想上厕所,因为怕赶上寸劲,别是自己上厕所期间,专员来了啥的,那样他进会议室一看,孙全哪去了?我这第一印象肯定就不好了。
但我跟自己的身体又斗不起,最后我跟大嘴打声招呼,让他帮我盯着点,专员来了就立刻给我电话,我拿出最快速度冲了出去。
到厕所后,我好一顿激流猛射,那种舒服劲儿就甭提了。
等系着裤子往外走时,我还特意看了看手机,大嘴没找我。
我暗叹自己运气好。这样又往回走时,我还经过了警局大楼的侧门,我看着这里,一时间愣住了。
铁军和白老邪不知道啥时候来的,这哥俩挺有瘾,正蹲在门口一起吸旱烟呢。
我心说我勒个去啊,妲己这俩亲戚是不是有病?大白天不在家好好待着,跑到这儿捉什么妖?
铁军还看到我了,嘿嘿笑了,对我摆手。
我没时间跟他聊啥,就也摆摆手,那意思让他和邪叔快点回去。
我又往小会议室走。出乎意料的,铁军和白老邪跟在我后面,铁军还拿着他的破手机,时不时摆弄着。
等来到小会议室门前时,副局还从会议室里急匆匆的走出来。
我看到副局对我很热情的笑了,还大步迎了过来。我心说自己刚刚只是撒了泡尿而已,他咋对我变化这么大呢?
但副局这么热情,我也不能不接着吧?我看他还主动把手伸出来。我也伸出手,想跟他握着。但我误会大发了。
我举着手,跟副局来个擦肩而过。
副局最后跟我身后的铁军紧紧的握住手,副局还先说,“欢迎铁专员和白专员的到来!”
铁军很会说话,跟副局客气几句,白老邪还是苦着脸,并没表示。
而我扭头看着这一幕,表情僵住了都。
我有些明白了,心里忍不住骂了句操啊,心说妲己这小娘们,她玩笑开大了吧?合着这哪是她的亲戚?很明显是省厅专员提前到漠州摸底来了。
我还稀里糊涂、傻逼兮兮的之前跟他们啥话都说呢。
铁军趁空又对呆呆的我嘿嘿笑了笑。我被潜意识带动的,没理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咋想的,这一刻感受复杂极了。我当先进了会议室,一屁股坐回大嘴身边。
大嘴看我这样子,诧异的问了句,“咋了哥们?尿傻了?”
我没空理他。没多久副局带着铁局和白老邪进来了。
副局先给我们介绍了一番,提到铁军时,副局多夸几句,说他跟铁军是同一批的警员,但他现在只混了个副局,看看人家铁专员,都已经是省级高官了,另外介绍白老邪时,副局只说他是很厉害的前辈,让我们不仅要服从命令,还要尊重他老人家,至于白老邪具体是啥职位,副局没提。
我是我们四人中最没啥反应的,大嘴和刘文章全都站了起来,还数刘文章点头哈脑的最勤快。
尤其提到白老邪时,刘文章还主动给他挪椅子啥的。
我心说老刘啊老刘,你这么献殷勤可别后悔,邪叔真要下啥命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比如夜里去尸柜嗅嗅尸体。
但现在这场合,我心里想想就得了。
副局也没在会议室待太久,最后他让铁军和白老邪开完会去他办公室坐坐,就起身告辞了。
这次会议由铁军支出,白老邪闷头不咋说话。
铁军一看就是办实事的人,直奔主题,让我们说说高丽分尸案相关的资料。
刘文章一直准备着,现在最积极。他把手头有的资料毫无保留也毫不忽略的念了一遍,其中也包括结案报告。
铁军本来默默听着,还闭起眼睛,但等刘文章说完时,铁军猛地睁开眼睛。
他本来脸就黑,这时脸一沉,眼中精光四射。别说刘文章了,我和大嘴也都被震慑住了。
铁军突然冷笑起来,甚至还摇摇头,大有听到荒唐笑话的态度。
刘文章察觉到啥了,本来陪着笑,现在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铁军没跟刘文章说啥,反倒指着妲己,说丫头,把投影仪打开,把我这u盘里的东西播出来,给大家看一看吧!
第十九章 蛛丝马迹
我冷不丁都懵了,心说妲己这话什么意思?我看着大嘴。其实大嘴也显得莫名其妙的。
妲己又一低头,对着素描画摸起来。
我不想让妲己话只说一半。但没等我开口再问啥呢,妲己又捂着鼻子说,“大嘴,你的脚丫子臭死了,这样熏一个女孩,好么?”
我有点明白了,妲己话里的坦白,指的是大嘴的臭脚!
大嘴脸挂不住了,尴尬的呵呵一笑,扭身跑回去穿鞋。
我倒不像大嘴那样是个汗脚,却也紧跟过去。我俩穿的都是警局发的皮鞋,要系鞋带那种。
我俩不想耽误,都塔拉着又走回来。
妲己把素描画递给我俩,还说,“这画跟受害者有八成以上相似,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很有气质,很善于交际,这也可以成为调查的重点。”
她又站起身,想把画送到芬姐那儿。
我长个心眼,让妲己等我一会儿,我把素描画复印了一份。
我和大嘴出了警局,随便找个餐馆对付一口,其实我俩酒瘾又上来了,但现在真是任务在身,我们忍住了。
之后我们开车再赶往郊区的那个工地,别看天色已晚,工地反倒灯火通明的,正抢工期呢。
看门老头没料到我俩这么快去而复返,拿出一副犯迷糊的表情。
我和大嘴都没下车,我让老头快去找陈康,我俩在经理办公室等他。
不得不说,陈康是个好项目经理,等他回办公室的时候,还穿着工作服,带着安全帽,一脑门的汗。这明显是刚从施工现场赶回来。
我们也不跟陈康客套啥了,我直接把素描画拿出来,问他对这女子有印象没?是不是哑巴李的妻子?
陈康眨巴眨巴眼。这人挺实在,不藏着掖着的回答,“哑巴李就一个干体力活的,能有这么漂亮的媳妇?”
这话太有说服力了,但这么一来,我又怀疑哑巴李犯得是奸杀罪。
我把辨认受害者的事暂放到一旁,又问陈康,“哑巴李睡过的床铺在哪?”
陈康带我和大嘴来到工地宿舍。
这里条件不怎么好,几十人窝在一间房里。别看现在工人都去干活了,床铺空着,进去的一瞬间,我还闻到一股很浓的烟味。
我们来到哑巴李的床前,这床一直没人住。
陈康趁空说,每个工人都有专属的小铁柜,我们要不要过去检查一下?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大嘴被陈康带着,负责去检查小铁柜了,我把精力全放在床铺上。
这上面放着一个味道有些发馊的草垫子。我把它掀开,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的看一遍。
我发现有一个床腿上刻着一排正字。这挺让人捉摸不透的。
一般正字都是用来记时间或数量的,顺带着我还想起监狱了,但哑巴李是在工地,相比之下,人身比较自由。
他刻这些正字又有什么用呢?我和大嘴这次来,也带了数码相机。
我把正字全拍下来了。之后看着床板。我发现整张床板的灰尘很大,但有一处长方形的区域,灰尘反倒有些少。
我比量一下,想到记事本了。哑巴李一定把记事本放到床垫下了,这里记着个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只是现在本子没了,我没法知道其中的内容。
我也把这里拍照了。这一刻,我觉得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忙了这么一会儿,也有些累。我嫌脏,不想坐在床铺上,索性蹲着吸了根烟。
我趁空把手机拿出来。现在这时间,警局都下班了,我考虑着要不要给同事打个电话,问到洛阳警方的联系方式,再跟他们催促下,早点把哑巴李找到。
这时大嘴急匆匆的回来了,他也拿着手机。
我想多了,急着问他,“是不是洛阳那边有啥消息了?”
大嘴眨巴眨巴眼,不明所以的反问我,“这都什么跟什么?”随后他一把将我拽起来说,“芬姐来电话了,刘文章那小子真挺狠,借着素描画硬是把受害者的个人信息找到了,包括她家住哪。芬姐的意思,咱俩放下一切手头工作,赶往受害者家里看看。”
我赶紧给芬姐回了个电话,我的意思很明显,我俩现在手头的工作也很重要,看能不能分头行事。
但芬姐没等我说两句就不耐烦了,告诉我和大嘴长点心吧,看看人家小刘的工作效率。
我听着很憋气,望着芬姐挂断的手机,一时间想吐槽骂点啥,却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另外我是个很有组织性纪律性的人,别看芬姐不理解,我也不能因此对着干。
我和大嘴迅速整理一下,又跟陈康告别,开着桑塔纳离开工地。
陈康送我们离开时,表情有点怪。别看他不清楚我俩到底查什么案子呢,但估计猜个**不离十。
在路上,我又给刘文章打个电话,了解下受害人的信息。
其实刘文章挺得瑟的,是没直接夸啥,语气中却露出自己很了不起的意思。他告诉我和大嘴,受害者叫高丽,外来人口,在漠州租房子住,房东只知道这女孩人品不错,不清楚她具体做啥工作,也没见过她的丈夫。
当然了,我们也没在电话里聊太多。
受害者家跟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完全是漠州南北俩极端,我和大嘴把车开的飞快,还是晚到了一步。
等我们上楼时,受害者家门前都拉好警戒线了,妲己、刘文章已经在屋里开始着手调查了,芬姐没来。
给我第一感觉,这个一室一厅很干净,别看受害者好几天没回家了,这里却依旧有种一尘不染的感觉,另外看物品的摆放,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
就凭这儿,我们把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可能性给否了。
我们都带着一次性手套,各找地方翻起来。我们想得到更多受害者的信息。
不过这只是个出租屋,是受害者临时居住的场所,我们没找到照片、笔记,更别说手机了。
卧室里放着一个很老式的电脑,大嘴试着开机,却发现有开机密码,他试着输了几次,都提示错误。大嘴气的骂了句,“妈了逼的。”
我们仨同样对密码束手无策。刘文章挺积极的,直接把主机拆下来。
他想把主机拿到警局里,让技术组的人看看。
我和大嘴都没抢这份功劳。这样又忙了半个钟头,我是对这个出租屋彻底失望了。
刘文章还给芬姐打个电话,汇报下最新的进度。
芬姐绝对把刘文章当成了香饽饽,给予很大的肯定。她又让我们收工,早点下班休息,明早六点半,准时再开讨论会。
刘文章当先走了。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哼着歌出去的。
大嘴有些奇怪,翻东西时挺积极,现在跟妲己一起盯着厕所里的一面镜子,表情变得很冷,还愣愣出神。
我对妲己神神叨叨的劲儿早有抗体了,但很在乎大嘴咋了。
我凑过去拽他一下,那意思芬姐都发话了,我们也早点闪人吧。
大嘴扭头注视着我,好半天才回过神,他显得很低迷,竟默不吭声的脱掉手套,独自走了出去。
我心说一直以来,我哥俩都是共同进退的,他这次咋不管我了呢?
我想跟出去,却被妲己拉住了。
我问妲己啥事?妲己指着镜子,硬是把我拖过去看。
这镜子很普通,就是洗漱时用的。我也没看出啥来。妲己打量着整个出租屋,轻声念叨几句,我没听清内容是啥。她又翻着她的法医勘察箱,拿出一个小瓶子。
这里装着红色液体。我以为是啥药水呢,另外我猜测,会不会是妲己在这面镜子上有啥发现了?
我来劲头了,默默等着。
妲己把瓶盖拧开,又出乎我意料的,她张嘴含了一大口,对着镜子噗的喷了出去。
我心说这娘们是不是有病?为啥非得亲自含,再怎么着也是药!就不能找个喷嘴对着镜子嗤嗤几下么?
但妲己不解释,嘘了一声,又把厕所灯关了。
这么一来,整个厕所昏暗不少。我看着镜面,尤其它被红色液体侵着,我很不自在,顺带着都起鸡皮疙瘩了。
怪事还没完,红色液体本来顺着镜面慢慢往下流,但渐渐地,液体都一片一片的开始凝聚,弄出不少红水滴来。
红水滴都黏在镜面上,就好像一个人脸上长出数不尽的红麻子一样。
对这种现象,我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是自己上学那会儿,物理学的不好,绞尽脑汁也没分析个所以然出来。
我有点待不住了。妲己把我手握住,让我一定别分心,盯着镜面,马上就有结果了。
我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大傻狍子,忘了上次的教训,还真照做起来。
没一会儿,我眼中的镜子消失了,整个人又陷入到黑暗之中。我又魔怔了。而且妲己没急着“弄醒”我。
我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上下冒出好一大股冷汗后,我才借着这劲儿挣脱出来了。
我大喘着气,也不客气的质问妲己,“刚才到底咋了?”
第二十章 深度还原
我们进病房时,大嘴正蜷曲着身子,坐在床上,一脸茫然样,正闷头琢磨事呢。
我看他这状态,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会真出啥问题,他傻了吧?
但我就是瞎担心,大嘴留意到我们来了后,抬起头问,“哎我说,这帮医生护士看我眼神咋怪怪的呢?这里面有啥我不知道的事吧?”
我没急着回答啥,看向铁军和妲己。妲己跟我举动差不多,铁军摆了下手,那意思让他来说吧。
我们仨一起坐到大嘴对面的病床上,我对铁军这人挺放心的,觉得他做事有度,这次由他来告诉真相,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一个最不伤害大嘴的方式。
谁知道铁军自行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后,竟直接说,“大嘴,你女友才是分尸案的凶手,你知道么?”
之后他又把昨晚的经过说一遍,还啥狠先整啥。
我品着屋内的气氛,越来越让我压抑,最后大嘴的眼睛瞪的溜圆,愣在当场,尤其他还嘴大,这么一衬托,反倒让他鼻子特别小了。
我怕大嘴有啥三长两短,不过细细观察后发现,大嘴抗压能力真强,除了呼吸有点快以外,并没其他征兆。
我心疼大嘴,想开导开导他。等铁军说完后,我又顺着往下接话说,“大嘴啊,甭想那么多了,知道不?中国再缺啥,也不缺女人,好几亿呢,而且赵晓彤那货还是个同性恋,有啥留恋的?”
没想到我话音刚落,大嘴和铁军同时反驳,说了句不可能。
大嘴又很肯定的接话,“圈儿,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跟小彤一起做那个,她要是同性恋,能跟我那个吗?”
我突然觉得白心疼大嘴了,按他这话的意思,我这么清楚他俩怎么啪啪啪的,外人别误会的以为,他俩啪啪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大嘴说的没错,赵晓彤要是同性恋,也真不应该跟他发生性关系。
我想不明白了。铁军没解释他为啥这么肯定的把我否了,还一转话题,问大嘴一些赵晓彤的事。
大嘴拿出一副蔫头巴脑的样子,铁军问啥他回答啥,不过不会主动多说什么。
我们一共问了半个钟头,但这里面丁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铁军的热情也渐渐减少,大嘴最后还身子一软,躺到床上。
铁军也不想让大嘴再难受,叮嘱几句,让他趁空再好好想想,有啥重要线索就打电话,另外也趁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下。
之后我们仨起身告辞。我知道,这个案子,大嘴也不能参与调查了,要回避。
我们出了病房,我看到隔壁病房探出个脑袋,这人我认识,昨天晚上他就来蹲点了,只是没想到这人还挺圆滑,这才多久?就混到一身病号服穿,还有病房住。
铁军跟他互相使了个眼色。
我们仨再次回到警局,我很焦急,因为眼瞅着中午了,时间拖得越久,赵晓彤逃脱的可能性越大,不过面上看,铁军一点急的样子都没有。
铁军还说,让我俩各自回到办公室,这期间没任务,放松一下就行了。
我根本没放松下来的状态,尤其看着其他同事忙活的热火朝天,我闲坐在办公桌前就有很强的罪恶感。
最后我有个笨招,自己找了个小会议室,躲起来了,这里没人,也就没有无形中那么大的压力。
我半趴在会议桌上,回忆着分尸案的一幕幕。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警局文员的电话。我接了,文员跟我说,“圈儿在哪呢,到我这填个表吧。”
我心说什么表?尤其听她语气还挺急的。
我不敢耽误,嗖嗖赶过去了。没想到表还挺多,个人基本资料、家人基本资料,还有学习和工作履历表等等。
我问文员,“局里咋了?要我这么详细的资料干啥?”
文员说她也不知道,还是副局交代下来的。
我就唰唰填起来,等一脑门汗的弄完后,文员还让我去找妲己,让她给我做一系列的检查。
我冷不丁有点敏感,因为妲己摆弄死人的,她能给我做啥检查?但我又不能跟文员说啥,她也是按上头的命令办事。
我一边往后院走,一边给妲己电话。
妲己说让我在法医门诊等她就好。我去了后,发现这里没人,那个法医助理也没在,估计跟妲己一起做尸检解剖呢。
这样又过了半个钟头,妲己穿着解剖服回来了,上面有血点子,但她没带胶皮手套。
我懂法医的规矩,一般尸检完,都把手套留在解剖室,算是对死者的一种尊重。
我跟她打声招呼,妲己还把解剖服脱了,又去里屋把一个箱子搬出来。
打开后,我看着里面都呆了,有针头、试管、棉签等等的。妲己让我老实坐着别动就行了,又给我检查眼底、测听力,还抽血,收集唾液等等。
这让我冷不丁想起体检了,但要体检的话,也是大家一起,而且也该去医院才对。
我越发的迷糊,妲己又告诉我,还有一些检查,以后有机会去省里了,在省医院做才行。
我随意的应着,还仗着跟她关系不错,让她私下跟我念叨念叨,到底什么个情况。
妲己缄口不说,又一转话题,跟我说,“最后一项了,取精!”
我不相信的啊了一声,心说取经?要不要给我发一个钵,披个袈裟拄个拐杖啥的,我再自行一路向西的找如来去?
但看着妲己对着大拇指套上一个胶皮套,又往上喷润滑油时,我秒懂了。
我暗骂一句我操啊,是取精不是取经!我长这么大还是个处男呢,以前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第一次“破戒”会什么样,但再怎么着,我也接受不了是眼前这么个破戒法。
眼瞅着妲己要往我身边凑,我是真不听话了,也不多在法医门诊待着了。
我撂下一句话,打死不献。就撒丫子逃了。
我怕妲己疯劲儿上来,别追出来甚至追到警局大楼找我取精去。我长了个心眼,这次连小会议室都不回了,直接溜出警局,到附近一个咖啡店躲着。
我也没想躲太长时间,把风头弄过了就回去,但没多久呢,电话又响了,是铁军打的。
我以为这是妲己请的救兵呢,接了后我一顿抗议,反正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谁都有底线,我的底线就是那东西不是随便说取就取的。
铁军一直默默听着,最后反问我,“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我找你是让你快来技术组,高丽主机再次恢复了可,里面有猛料。”
我愣了一下,又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撂下电话,我又全力往技术组赶。
而且很巧,在我推开技术组大门时,一个显示器上正播着一组很激情的视频。
高丽脱得精光,正跟赵晓彤那个呢。我头次看到女人间做这事,赵晓彤还熟练用着手指等等。
我这个纯异性恋,突然有些反胃。另外我四下看了看,发现铁军和妲己都在不说,技术组不少同事也围过来看这个视频。
负责播放的同事,并没让大家欣赏太多,用上快进了,又随意节选的放了几下,就把视频关了。
我看着屏幕桌面,发现这个文件夹里,这种视频很多,文件名后面还被标记着日期,跨度很大不说,最近一个还就在一个月之前。
我一想,按大嘴跟我说的,那时候他都跟赵晓彤好上了。我突然觉得大嘴带绿帽子了,甚至还是个闪着很特别光环的绿帽子。
操作员又退出这个文件夹,翻看电脑硬盘的其他档案。
这里还有很多照片,都是高丽和赵晓彤的,甚至还有一些qq聊天截图。
我们看了其中的内容,发现这俩人爱去漠州郊南,很巧合的,那更是发现高丽半截尸体的地方,甚至聊天记录中也总提到郊南的野树林。
铁军像想起啥了,跟我们说,“人遇到危险时,往往爱去他熟悉的地方躲着,这样更有安全感,赵晓彤逃了,但就很可能逃到这片野树林里。”
我赞同的点头,不过这只是个分析,实际是不是这种情况,需要派人考察去。
我以为铁军会联系那附近的派出所呢,没想到他看了看时间,说快吃午饭了,吃完咱们去郊南转一转去。
他说的咱们,指的是我和妲己。
妲己点头应着,我嫌折腾,但少数服从多数,我也没法子的点点头。
我们领了枪,还把邪叔接着了,又随便对付一口,找了一辆猎豹。
这次铁军开车。我发现他车技很棒,尤其善于走颠簸的路面,几乎是又快又稳。
这样到了郊南的野树林前,他把车临时停住了。看的出来,他犹豫接下来是沿着哪面继续开。
白老邪一直默默低着头,拿出半睡半醒的架势,这时他突然精神了,抬头嗅了嗅后,指着右边说,“好浓的劲儿,往那边开!”
我对白老邪有点敏感,因为他的神神叨叨,可铁军按他说的这么做了,又开两三里地吧,林子前铺满了浓密的灌木丛。
我们盯着远处的一片灌木丛,还把车速降下来,因为在那里,有一个让我们苦寻已久的东西!
第二十一章 野林之诡
这内容写着,“欢迎红豺归来,上次登录ip:秦城监狱指挥中心;此次登录ip:漠州市公安局档案室。”
我太知道秦城监狱了。这是过去改造高级战犯、现在关押贪腐高官的地方,而且有同事开玩笑时,还说这监狱更是国内奸雄的最终归宿。
在第一次见到铁军时,他就说过刚从监狱办事回来,却没想到竟是这国内第一监狱,而且提示框还提到红豺两个字了。
我猜红豺是铁军的代号,什么人才配有代号呢?凭我现有的阅历,没法往深了想。
我更越发觉得,铁军和白老邪绝不仅仅是省厅专员这么简单,不然副局这么高傲的人,何时这么卖力的拍过别人马屁?
大嘴和档案员的眼睛没我贼,这提示框也很快就自动退出了,他俩都没看清具体内容,就没像我这样。
铁军更没觉得有啥,随后还指着档案系统,问档案员,“你瞅瞅,我的权限够不够用?”
档案员傻兮兮的,推了推眼镜,盯着屏幕看了几眼后,诧异的张大嘴巴,念叨一句,“操啊,全亮了!”
这话乍一听挺含糊,我却明白啥意思。档案系统里有很多模块,u盘插入后,这些模板全被激活了,换句话说,铁军的权限比副局还要大的多。
铁军又催促档案员,赶紧查失踪人口。
档案员迅速照做。而且下了指定条件后,电脑就自行搜索起来。
我们一起吸根烟等了等,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
一共有三十多条记录,我不知道铁军为啥对失踪人口感兴趣,所以就不知道怎么帮忙。
铁军也没使唤我和大嘴,他坐到电脑前,让档案员帮着一条条翻着,他同时一条条看着。
这次挺耗时,足足过了半个钟头,他才看完一遍。
铁军没说话,蜷曲在椅子里,闭眼寻思一番后又说,“对了,那个谁啊,把这俩人的照片打印出来。”
他又说了俩名字。
档案员熟悉的操作一番,把两张彩印照片送到铁军手中。
铁军也不再档案室多待了,招呼我俩一起回到小会议室。他还显得很谨慎,让我把门反锁了。
之后我们坐在一起,铁军把这两张照片分别递给我和大嘴,让我俩好好看看,找共同点。
我一时间头疼上了,因为这俩人明显不是双胞胎,光凭照片看,又有什么能共同的呢?
大嘴这人很直,也是啥话都敢往外秃噜。他跟铁军汇报,说这俩都是女人!
铁军笑了笑。我是特想抽他,心说他咋不继续说这俩人都两只眼睛一张鼻子一张嘴呢?
铁军又等了有五分钟,看我和大嘴都憋得脸有点煞白了,他不想熬我俩了,把照片要了回去,又说,“两位兄弟,抛开刚才的话题,我先问你们,平时在吃的上,有什么喜好么?”
大嘴想了想,说喜欢猪肉炖粉条和大米饭!
我比大嘴要深思熟虑,接话说,“我喜欢偏辣不太咸的,但不喜欢甜口。”
铁军点点头,说一听就知道我俩不是挑食的人,不然遇到特别挑食的主儿,除了钟情那几盘菜以外,宁可挨饿,也不吃别的菜。
我承认自己还从没遇到过这么事儿的人呢,但想一想,也能感受出来这类人的古怪。
铁军又把照片举起来,指着其中的两个女子说,“其实在**和性需求上面,也有极度挑食的人,我们把它称之为‘**倒错’。”
我和大嘴都对这个词比较陌生。
铁军索性多解释几句,说**倒错,也就是指在性兴奋、性对象的选择及两性行为方式等方面出现异乎常态的表现。比如窥**癖、恋物癖、恋童癖等等,甚至有些**倒错者,更会对其钟情对象的某个地方特别感兴趣。
我和大嘴细细品味这番话。
大嘴还看着照片,反问铁军,“铁哥,你的意思,这俩都是**倒错者?”
铁军摇头指正,“按我的分析,她们都该是猎物才对,所以我才让你们找这俩人的共同点。”
我和大嘴被点拨这么一句,又各拿照片对比起来。只是我俩智商捉急,分析老半天,依旧是一无所获。
铁军摸着兜里,还把另一张纸拿出来,这是高丽的素描画。
他把三个女子画像并排摆在一起,指着眼睛部位说,“你俩就没发现,她们的眼神很勾人么?也就是所谓的媚!”
我特意盯了一会儿,果真有这么点味道。而且我也明白了,铁军想告诉我们,分尸案凶手很可能是**倒错的变态,甚至这两个失踪人口,很可能也早就是冤魂了。
但就凭这素描画和照片,以及铁军的猜测,说服力还不够。
我表情上有所流露。铁军没再往下说啥了,反倒让我跟档案员联系,让他再把这俩失踪女子的具体档案找到,看看有新发现没?
我不耽误的去了电话。档案员很给力,一刻钟后,又拿着两份复印件过来了。
我们仨一起凑过去看,按照她们家属的口供记录,我有了很明显的发现,这俩人失踪前都在同叫迷情酒吧的地方上过班。
我突然有种不满,心说警局负责管失踪人口案的同事太不细心,不然早有这方面的觉悟,或许能早一刻抓到凶手,高丽分尸案也就不会发生了。
但现在说这些没用。我因此也更信服铁军的猜测了。
铁军点着档案上那酒吧的名字,说这才是我们真正要顺藤摸瓜的地方,而且他还把这任务交给我和大嘴。
按他想的,既然漠州电视台都播了芬姐的事,也公开分尸案结案的消息了,凶手肯定以为他再一次逃出法网,还会抱着侥幸心理继续作案的。我和大嘴只要这几天夜里去迷情酒吧,运气好的话,很可能跟凶手撞个照面。
我心说这是运气好么?凶手是个练家子,尤其用锤杀人,一杀一个准的,我和大嘴遇到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大嘴也考虑到这一层面,还提议说,“就我俩去酒吧,人手太少了,能不能增加点警力?”
铁军摇头,说人多反倒打草惊蛇。而且不容我们再说啥,他就这么拿定注意了,还让我俩这一阵白天不用来警局报道了,就在家睡觉,晚上蹲守酒吧。
这时他电话响了,铁军拿起来一看,嘿嘿笑了,说副局那小子等不住了,又找他呢。
他也不跟我俩多待了,起身往外走,当然了,在出门前,他又回头嘱咐一句,“记住了,带枪,还有你。”他指了指大嘴,“一定机灵点。”
大嘴冷不丁一愣,等铁军出去后,他又指着自己反问我,“怎么着圈儿?按铁哥的意思,我人笨呗?所以才让我机灵点?”
我很认真的点点头…;…;
我俩约好晚上八点准时在酒吧门口碰面,之后领了枪,各自回家了。
我原本就是个挺能睡的人,回到家里,躺床上不出十分钟就沉沉睡去了。
我一直赖到天黑,起身后挑了一件风衣穿着,因为风衣宽大,便于藏枪,另外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把自己收藏的一把弹簧刀放在袜子里了。
我随便找饭馆秃噜碗面条,又溜溜达达来到酒吧门前。
今晚风大,我被冻得够呛,也一直掐表算着,一直到八点半了,还没大嘴的影子。
我正纳闷呢,心说大嘴一直是个守时的人,怎么这次迟到了?
赶巧的是,这时妲己从远处岔路口出现了,还直向我这边走来。
我有点懵了,见到妲己后,我还问她,“怎么你总来这酒吧么?”
妲己摇头,说一个小时前她接到大嘴女友的电话,大嘴旧伤复发又头疼上了,还住进了医院。
大嘴昏迷前把任务的事跟赵晓彤说了,还让赵晓彤找到她,让她临时顶几天。
我很担心大嘴的伤势,尤其复发这俩字很吓人。我想过去看看,一时间却又脱不开身。
另外让我不解的是,大嘴为啥不跟我或者铁军说,反倒让他女友给妲己打电话呢。
妲己没我想的这么多,还说她都答应赵晓彤了,这就要往酒吧里钻。
我心说这可不是答应不答应这么简单的事。让妲己研究个尸体啥的,问题不大,但动真格的跟真凶面对面接触,她毕竟是个女儿身。
我想给铁军打电话,铁军电话却提示关机。我也没招了。
妲己在旁还好一顿劝,我最后妥协了。
我俩一起进了酒吧。别看还没到深夜,这酒吧的人气却已经很旺了,放眼一看,一半以上的桌子都坐了人。
我和妲己也不是真来喝酒的,就找个僻静的角落,随便点了两瓶喝的。
我眼珠子瞪得溜圆,留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但让我头疼的是,我只知道凶手是个变态,这类人具体有啥特别,我却完全不懂。
我这么挑来挑去也不是个办法,渐渐地,我还急躁起来。
妲己也知道今晚具体任务是啥,她看我那“呆样”,忍不住笑了。
我趁空瞧了一眼妲己,发现她笑的还有点怪。我挺纳闷,这时妲己还特意往我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圈儿,你看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第二十二章 四射的信号弹
我不理解这句话,心说妲己具体指的是啥?风还是尸体?
两个抬尸员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我们仨一同注视着她。
妲己不再理我们,一边往抬尸担架旁边凑了凑,一边闭上了眼睛。
看得出来,她有反应,脸上出现好几个微表情,似乎是享受,又似乎有些兴奋…;…;
大约过了十秒钟,她再次睁眼,也不再提感觉的事儿了,招呼我们赶紧回警局。
我打心里有个评价,这傻娘们一定是神神叨叨的毛病又犯了。
妲己坚持跟尸体在一起,都躲在车厢里。我可没这瘾头儿,跟这俩哥们一同挤到驾驶室了。
运尸车开的不快,一路还很颠簸,我不知道妲己在干什么,我们仨爷们却聊得不错,也借机攀攀交情,留个电话啥的。
回到警局,妲己跟抬尸员都去了后院。法医门诊、解剖室、停尸间都在这里。我则直接回了值班室。
现在大嘴走了,值班室就剩我一个人,显得很冷清。我看着满桌子剩下的啤酒和花生。
我不想浪费,尤其自己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哪敢像富二代那样随便糟蹋钱。我独自吃喝起来。这期间也瞎琢磨一番,权当给自己解解闷了。
最后我想到大嘴了。我看看时间,这都一个多钟头了,他应该见到女友了,但到底啥进展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给他打个电话,响了十声。电话嘟的一声自动挂了。
对我们这些刑警来说,有个硬性要求,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而且除特殊情况外,电话不能静音。
我心说大嘴咋不接呢?我又拨了一个出去。这次足足响了七声,当我以为又要挂了时,大嘴接了,还喂一声。
我冷不丁愣住了,因为大嘴语调很冷很淡定。我太了解他了,这小子啥时候这么正经过?
大嘴没再主动说啥,我俩也不能这么僵着。我问他,“在哪呢?”
大嘴依旧冷冷的回答,“女友家里。”
我又说,“找个方便的地方,我跟你说点事。”
大嘴没理我这茬儿,告诉我,他跟女友聊天呢,有事明天再说吧。随后他挂了电话。
我举着手机,呆呆出神。
我意识到这里面有事,而且会不会跟女尸案有关呢?我不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大嘴人没事就好。
我不想太多,这都后半夜了,我把啤酒和花生米都消灭后,又接一盆水回来,准备洗洗睡觉。
其实值班期间也不能睡觉,但芬姐在这方面管的不严,不然大晚上没啥鸟事又不让睡,谁能熬得住?
我蹲在地上,扑哧扑哧的洗着。正当打满香皂的时候,值班室电话响了。
我心里一紧,心说不会又有啥命案发生了吧?那今晚可够热闹的。
我没时间洗皂泡,拿湿毛巾随便抹了一下,冲到电话旁。
接通后,是妲己挺有女人味的声音。她说,“圈哥,快来解剖室。”就又把电话挂了。
我挺奇怪,今晚一个个都咋了?先是大嘴,又是妲己,打个电话都不让对方说话呢。
另外一想到妲己的解剖室,我直犯嘀咕。在警局里,它还有别的称呼——禁区。
我承认,自己没正经八本去过解剖室,但有几个老同志观看妲己解剖后就放出话,不想找堵、找不自在的,千万别去那里。甚至想想看,现在还他娘的是夜里。
我很想回拨给妲己,告诉她,我要睡了。但与公与私来看,我不能这么撅她面子。
我点根烟,一口接一口的吸上了。我找理由给自己壮胆,顺带着,我想起大嘴一句话了,啥叫老爷们?天山达坂撒过尿,死人沟里睡过觉!
我又想自己不就去接触下尸体,看看解剖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干他奶奶的。
我把半截烟一丢,披着警服出去了。
但刚到后院,我的气场就弱了一大截。这里黑咕隆咚,连个灯也没有,停着的一辆辆警车,看着哪像车?一个个跟带轮子的黑棺材没啥区别。
我不自在的深吸两口气,又借着手机屏幕光,摸到解剖室门前。
当摸到紧闭的大铁门时,那股瘆人的凉意更让我觉得,这像是鬼门关的大门。
我推了推,发现关的挺死的。我承认,自己头次来这里,不知道怎么开门。
我骂了句晦气,四下乱摸,看能不能找到门铃。但突然地,大铁门打开一个缝隙。
我急忙顺着使劲,借缝钻了进去。
这里只点了一个瓦数不够的黄灯泡子,跟我印象中解剖室被无影灯照着,有那种敞亮的感觉完全相反。妲己正站在解剖台旁边,眉头紧锁中。
解剖台离门口少说五米远。我诧异的四下打量,心说原来不是妲己给我开的门?那门怎么开的?
我有点胡思乱想了。妲己留意到我,催促让我快过去。
我把杂念放一放,走近后,看到解剖台上的女尸大变样了。
其实准确的说,这不叫尸体,而是一个个尸块了。我数了下,有八块。我想起大卸八块这个词了。
这一刻,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这具女尸早晚要被家属认领,如果警方把一个个尸块交给他们手里,这成啥了?难道还要说,“不好意思,办案需要,一不小心就把它拆零碎了。”
妲己似乎没我这么在乎,还指了指女尸的头,让我看看。
女尸的脑袋连着脖子,是一个**的尸块,脸上还盖着一条毛巾。
我猜妲己的新发现,就在女尸脸上。我暗中捏了捏都是汗的掌心,调整下心态,又伸手把毛巾扯下来。
我早就知道,女尸脸有些狰狞,但当看清现在的情况后,我心跳加快,脑袋嗡了一声。
妲己这小悍娘们,竟找来开睑器,把女尸两个眼皮都扒开了。
女尸的两颗大眼珠子,圆咕隆咚的瞪着我,尤其脸皮都有点塌了,整体一看跟哭一样。
我受刺激的哇了一声,忍不住往后退。但妲己不给我这机会,凑到我身后,用她的身子顶住我不说,还用力往前推。她胸前那俩大饽饽也都压在我后背上了。
这么一来,我没躲成,而且要不是自己机灵,及时板住了,还很可能给女尸来个近距离脸对脸。
我让妲己停下来,我缓了缓,又按照她的意思,重点看女尸的眼珠子,这期间我还极不习惯的眯了眯眼睛。
隔了一会儿,妲己挑了一个眼珠子,用手指轻轻捏捏。
这眼珠子烂的扛不住,一下裂个小口,一股股黏黏白汤从里面冒了出来。我实在受不了了,侧过头去。
妲己说,“圈哥,你知道么?人的眼球,既是个摄像头,又是个照相机。”
这话太抽象,我理解不透。我依旧侧着头,让妲己详细说说。
妲己继续捏着眼珠说,“眼球能让人看到这世界是什么样,所以它是摄像头,而在人死前,眼虹膜也能把那一刹那的情景定格住,所以它更是个照相机。”
别看我不是法医专业出身,但来警局培训后,也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我心说妲己这个说法从来没听过,而且也有种玄乎乎的感觉。
我怀疑是不是她胡编乱造的。
我没明着反驳她,只反问,“你从这个女尸的眼虹膜里发现了啥?”
妲己嘘了一声,让我心静一静,也好好感受下就知道了。
我上来一股好奇心,尤其妲己提过两次感受这个词了。我压着恶心的念头,再次盯着女尸眼珠看起来。
刚开始,我没别的异样,还能听到解剖室黄灯泡里发出的吱吱声,但说不好啥时候开始的,我觉得眼前一黑,自己完全被黑暗包裹住,仿佛掉到一个黑色空间里。
我辨不出方向,更找不到出路。我急了,这时四周刮起小风,虽然有一搭没一搭的,却冰冷刺骨,直往我后脖领子里钻。
我难受和无助的不行了,想狂叫一番,却始终发不出声来。
有人碰了我几下,这让我彻底从“魔怔”中解脱出来。我扭头一看,是妲己,她还问我,“感受到了么?她很冤!”
要不看在她是省厅特派员的身份,外加她是个娘们儿,我可能早就大嘴巴子扇过去了。
我心说冤个几把毛?老子差点被吓死。
我真不想在这里逗留了,跟她说,“姐,你是我亲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妲己喂了一声,想让我留下来。
但我借着矫捷的步伐,嗖嗖几步就窜到门口,挤到大铁门外面。
这外面还有几个台阶,我往下走时,矫捷劲儿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腿软。
我不断对自己鼓劲儿,说孙全!是个爷们就撑住了。但我真撑不住,一个踉跄,我勉强没摔,最后坐到一截台阶上了。
我脑门呼呼往外冒汗,也全是冷汗。
我大喘着气,回头瞅了一眼。妲己没追出来。
我能好好松快一下了,这时我又回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冤!”
我对此很不理解,心说这起分尸案还没告破,凶手没被抓到呢,女尸真有在天之灵的话,也犯不着这么早喊冤吧?
难不成我听差了?妲己说的不是冤字?或者这个冤还有别的解释?
我挺迷糊,等身子缓过来一些后,我又立刻往警局大楼走,心里还念叨一句,妲己、妲己,怪不得叫这外号,殷商时期的妲己就是个异类,还研究出炮烙。而这个苏漾,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十三章 决战黄昏
这次我躲不过去了,砰的一声响。这东西砸到枪身上了。
我手掌也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劲儿,但作为一个警察,就算命悬一线了,枪也是不能丢的。
我咬着牙,硬是全身而退的回到闸间里。
我抽空看着枪,这可是纯粹的铁疙瘩,挨了一下后,上面竟然出现一个小凹坑。
我想起锤子了,也就是凶手用的独门武器。
我心说他娘的,老子中奖了,这真是真凶现身了。
但凶手没再露面,外面也没出现脚步声,我怀疑他就躲在墙外,等着时机呢。
我耍了个小聪明,故意呃的惨叫了一声。我想制造一个假象,让凶手以为我受伤不能用枪了,逼他进来。
这时我反倒双手举枪,稳稳的等着。
我也想起一句广告词了,步步高复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老子现在就等凶手露面,露哪里我射哪里。
但这么僵持了十几秒钟,外面还是没动静。
我有点待不住了,怀疑自己错了,凶手是不是跑了?
我这么一犹豫,突然地,顺着窗户角出现个喷嘴,还对着我,嗤的一下喷出好大劲儿、好浓的一股白雾。
我整个脸全被白雾笼罩着,还不小心的吸了一口。
这雾特别刺激人,还有股子甜味。我整个肺都麻酥酥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我意识到不好,想退出闸间,却没那体力了。我双腿一软,半跪半靠的依在马桶上。
我还发现眼前的马桶变成两个了。我冷不丁都懵了,傻傻的想着,刚刚看过,明明是一个马桶,谁这么快又搬来一个?
这时凶手露面了,探个脑袋往里看。
他就是那个红格子男,等发现我用一双斗鸡眼也看他。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这才隔了多久,他上半个脸上还带了个面具。
他跳进来,伸手把我抱起来。我发现他力气并不是很大,至少我这一百四十多斤的身子,他举不起来。
他就拖着我,一点点来到窗口,又先跳出去,把我再一点点的往外拉。
我这身衣服,这一刻没法想象了,跟个拖布一样,刚拖了厕所,又来拖窗台了。
而且凶手还脾气不小,趁空对我脸上连抽好几个嘴巴,压着嗓音骂咧一句,“麻痹的,抢我的玩具,你死定了。”
我被外面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一些,听完也特想叫冤叫屈,心说老子认识你么?还抢你玩具,再说你多大了?玩具是啥?变形金刚么?
但我不能动,想说也说不出来,只能憋着。
如果没有外人帮忙,我肯定就怎么被凶手抓走了,很可能三五天之后,市郊会再出现我的半截尸身。
我有些绝望了。突然间,厕所大门被推开了,还有一个人影冲到闸间。
他身手敏捷的跟豹子一样,一扑一跳之下,就飞出窗户,而且在凶手措手不及下,又飞起一腿,侧踢到凶手的右胳膊上。
凶手惨哼了一声,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捂着胳膊,盯着来者。我虽然平躺在地上,却也看到来者的长相了。
他是铁军。我跟见到救星似的,想拼尽全力对铁军大喊,不过也因为这么一激动,我嗓子眼一紧,一股白沫子从鼻嘴里留了出来。
我被白沫子堵着,呼吸变得困难。
铁军在意的看了我一眼,凶手趁空一扭身,甩开大长腿,飞也似地逃了,而且他跑的很有个性,上半身一扭一扭,让人想起了非洲太鸵鸟。
铁军有要追的意思,但一犹豫,最后一叹气,反倒蹲下身,把我拽起来。
他又单膝跪地,让我整个人俯面的顶在膝盖上。这本是救溺水人员的法子,却也同样适用现在的我。
我被铁军掰开嘴巴,哇哇吐出两口沫子。铁军又把我平放到地上,对我说,“你吸入的乙醚太多,记住,现在拼命深呼吸,不要停。”
我知道吸完乙醚的后果,很可能会留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我很听铁军的话,玩命的吸气。
但我的努力有些白费,渐渐地,我不仅没法深呼吸,还有呼吸衰弱的征兆,胸口更是发闷。
铁军着急了,双手放在我胸口上,有节奏的一压一压着。
我知道他再帮我,我身子却不买账。这么下去,我很担心自己上不来气死掉。
铁军突然停下来,我纳闷他为啥要停,难道对我放弃治疗了?我竭力的呃了一声,表示“抗议”。
铁军稍微想想,又一皱眉,捏着我的嘴唇,还把他的嘴凑过来。
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嘴唇往外嘟嘟着,有种菊花的感觉,很明显要做人工呼吸。
我很膈应,甚至连生死都不顾了,我又呃、呃、呃的抗议起来。
这时闸间处有动静,妲己先顺着窗户探出脑袋来看看,等发现我这边的情况后,她喊了句,让她来。
她还从窗户处跳了出来。
铁军急忙让地方,妲己比铁军更熟悉人工呼吸的流程和动作,别看她也微微嘟着嘴,但我看这分明就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我这次不呃、呃了,反倒急不可耐的嗯、嗯着。
妲己亲到我嘴上,我又闻到了那股子体香味。妲己反复的“亲”我,对我吐气。
我觉得这一刻,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这时间并没持续多久。铁军喊了句,可以了。
妲己停下动作,还站了起来。
我有很大的好转,身子能动弹一些了。铁军把我拽起来,说了句,“走吧,去医院。”
我觉得自己还不算伤的太严重,抓凶要紧,去医院不急在一时。
我这么说了一句,铁军却大有深意的摇摇头,又看着妲己问,“是他么?”
妲己点点头。
我怀疑这个他指的就是凶手,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铁军早就猜到凶手是谁了?
而且铁军又强调,一会去医院要小心。这更让我觉得,凶手就是医院里的一员。
其实他真要是个医务工作者,这也正常,懂针灸、会用煮的办法破坏dna结构啥的。
我又猜测会不会是那个替大嘴看病的值班医生呢?
我不知道,也没多问。又过了五分钟,等我能站起走路后,我们一起拦辆出租车,出发了。
来到医院后,我整个人特别敏感,甚至疑邻偷斧的,看谁都有嫌疑。
铁军找个护士,问了几句,又带着我们来到病房所在的楼层,并一起进了大嘴的房间。
我是真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大嘴住院不说,还挂着吊瓶昏睡着。
他女友并没陪护,这让我有些诧异。
铁军让我和妲己都出去,他要单独跟大嘴待一会儿。
我挺不理解,大嘴都昏睡了,他单独待着的意义何在?又为何不让我们一起呢?
我一脑子的问号,跟妲己一起出去了,妲己还把病房门关上。
妲己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说没大碍了,妲己又问了刚才的经过。
我把凶险的一幕幕都说出来,尤其告诉妲己,那锤子果然厉害。我还想偷偷让妲己看那被砸出坑的枪呢。
但这时候,铁军喊了一嗓子,“救人!”
别看隔着房门,我耳朵还是嗡了一声。等我和妲己要往里冲时,铁军反倒冲出来了,他一脸焦急,拦着我说,“别进去了,快叫医生去,大嘴抽搐了。”
我趁空往里看了一眼,大嘴身子跟过电一样,抖得频率快到吓人。
我不考虑别的了,转身就跑,甚至都顾不上现在啥时间了。我这嗓音,把周围几个病房的病人也都弄醒了。
值班医生闻讯赶来。本来他很不满,说我叫人就叫人,别那么大声。
但我看着他的眼神不对,尤其急的带点阴森森的感觉。他被我弄怕了,不敢多言。
他又带着几个护士,冲到了病房。
我不放心,要跟进去。铁军却拦住我,那意思让我被添乱,一起等一等。
我悄声把担心说给铁军听,更怀疑这医生会不会是凶手啥的。
他正点根烟抽呢,听完一愣,又猛地咳嗽起来,嘴里那股烟,嗤嗤往外乱射。
随后铁军哈哈笑了,说我真是天马行空,想的太有趣了。
妲己拍拍我肩膀,也让我放下心,说这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没问题。
我还是不理解。又过了几分钟,医生出来了,说大嘴没事。
我心说他这不扯淡呢,哪个正常人没事乱抽搐的。我不客气的让他再好好检查一下,值班医生很确定的回答我,大嘴真没事!
这么一来,在这个问题上,我又想不明白了。我觉得不是自己笨,而是这里面的古怪太多。
铁军还拦住一个护士,拿出一副既想说又不想说的架势,指着病房里的大嘴,跟护士提醒,其实我们局里人都知道,他有遗传病,天生爱抽!但他女友不知道。我们几个毕竟是外人,要不你给他女友打电话,让她回来陪护吧?
护士理解的点点头,又掏着手机离开了。
我本来想不明白,心说铁军咋撒谎呢?谁天生爱抽了?但稍一琢磨,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是吧,难道凶手是大嘴女友?但性别不对啊。
我想问铁军求证一下,铁军却猜出我心中所想,嘘了一声。
他带我和妲己去电梯口了,但我们并没坐电梯,反倒站着等待,铁军还掐表看着时间,念叨一句,“好戏一会就开场了!”
第二十四章 天网恢恢
我突然联系其一件事,在工地看哑巴李照片时,他下巴上就有一颗黑痣,外加妲己这个结论,我能断定,眼前这具男尸就是他,还是被赵晓彤杀死的。
我一度认为他的嫌疑很大,甚至别看赵晓彤已经落网了,我却还想着他会不会是逃脱掉的帮凶呢,现在一看,这可能性完全没有了。
我想不明白,赵晓彤为何对哑巴李下手,他要钱没钱,要色没色的。
妲己看我愣神发呆,从旁问一句,“你想什么呢?”我把心里话说出来。
妲己倒是比我明白,她还笑了笑,走到另两个男尸旁边,分别指着说,“圈儿,经我初步尸检后发现,这俩男尸也很特别,一个双眼晶状体有问题,是个瞎子,另一个这里特别的大。”
她指了指一具男尸的**部位。
我反复琢磨着,突然一个顿悟。我反问妲己,“赵晓彤不是同性恋,而是双性恋?”
妲己点头,还加了一句,“她不仅对极品女人感兴趣,还对很‘特别’的男人有感觉,是个地地道道**倒错的变态!”
妲己又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像哑巴这类人,别看平时阿巴、阿巴的说不出话,但性生活时,他们能发出很另类的兴奋声,瞎子看不见,却有他独特的一套对性的理解和方式,至于这大根男,更不用多解释啥了。
我猜妲己说的,也都是赵晓彤钟意的方向,但我又不理解了,这么冷门的东西,妲己又从哪了解到的?
妲己任务重,又把注意力转移,对着一个女尸的肚子摸去。
这女尸挺怪异,外面烂的不成样子,肚子却圆咕隆咚,不像是孕妇,应该里面有啥说道。
妲己换了另一套手套,拿出解剖刀,对着女尸肚子划下去,我听到扑哧一声响,一股黑绿的臭水从里面溢了出来,还有漆黑的肠子。
妲己不满的念叨一句,说她自己解剖太费劲,得找人帮忙才行。
她又看向我。我脸都白了,也不跟她聊啥了,赶紧站起身往外走。
我出了解剖室的大门,一下靠到墙上,心里连说好险。这时妲己还喊我,“圈儿,别走啊。”
这话激励了我,我上来一股劲儿,嗖嗖迈步,不停歇的进了警局大楼。
按说这时警局快下班了,我没啥事,正常回家就行。但我不帮妲己归不帮,却也有点惦记她。
我坐在办公室,玩会电脑,看看手机啥的打发时间,也算间接陪她了。
其实我并不孤单,还有一小部分同事都在加班,忙着各种案子。
这一夜,铁军还没露面,等第二天早上七点,他跟白老邪一起回来了。这俩人眼珠子通红,估计一宿没睡。
妲己也用这一晚的时间,把尸检都做完了,还写好了一沓子的尸检报告,送到铁军的手里。
这时我站在铁军旁边,大体看了看报告,也幸好自己没吃饭,不然肯定被报告弄得直恶心。
铁军的意思,把这些尸体跟失踪人口核对一下,看有啥收获没有。
我打心里有个猜测,这些尸体大部分都是失踪人口。
铁军又说赶早不赶晚,而且也该对赵晓彤审问一下了。
赵晓彤没在警局里,听说直接送到看守所关押了。我、铁军和白老邪一起出发了,开车前往看守所。妲己本想跟着,铁军非说她是女人,熬了一夜,该睡睡觉保养下,不然老得快。
坐车期间,我发现一个事。白老邪出奇的不抽旱烟了,反倒默默地摆弄皮筋玩。
这皮筋很常见,就是女子绑头发用的。我心说邪叔又犯啥毛病了?他可是个短发,更犯不上用这种东西,而且我细数一下,他手中一共有三条皮筋。
我们一路无碍的到了看守所,期间铁军也给这里打了电话。我们来到审讯室时,早有民警把赵晓彤带进来了。
在开门的一刹那,从里面飘出很浓的一股烟来。我顺着往里看,发现都有白蒙蒙一片的感觉了。
赵晓彤虽然被绑在椅子上,却也给她留出一个手来,能让自己吸根烟。而这屋子里的烟气,也就是因为她一根接一根吸烟弄出来的。
乍一看对她待遇不错,不然一般犯人哪能随便抽烟,但我知道,这待遇很说明问题。
赵晓彤被判死刑,这是逃不掉的结果,这么优待她,算是刑前的“招待”吧。
赵晓彤看到我们来了后,把烟丢到面前的纸杯中,还呵呵笑了问,“怎么着?对案子想不明白?要问小爷我来了?”
我们仨没搭话,我本以为她挨了白老邪一顿鞭子,这时浑身不得淤青一片,伤痕累累的?但她皮肤好着呢,一点这方面的痕迹都没有。
我没说话同时,那陪同民警的反应不小,还嗤了一声,念叨句,“什么东西?人妖!”
这话让赵晓彤炸锅了,突然哇的吼了一嗓子,又指着民警说,“**的,歧视我是不是?让你装什么逼!”
赵晓彤不仅爆粗口,还把纸杯撇了出去。
纸杯没啥杀伤力,但里面全是泡水的烟灰,民警躲闪不及,警服全脏了。
这民警来脾气了,站起身,往赵晓彤那里走,还狠狠踹了一脚出去。
赵晓彤被绑着,根本躲不过,一下带着椅子,一起仰面朝天的摔到在地上。
民警不解恨,又把赵晓彤和椅子抬起来,赵晓彤用恶毒的眼神盯着民警,唾了一口。
好一大口唾沫又糊在民警脸上。民警简直要气炸了,他看了我们仨一眼,尤其是看铁军和白老邪。
这俩人没啥表态。民警从兜里摸出一块手帕,蒙在赵晓彤脸上,这审讯室角落里放着一个热水壶。
他走过去,把水壶拿来。这里的水温乎乎的,民警就举着水壶,一点点往赵晓彤脸上浇水。
赵晓彤拼命的直拧身子,还出现一种溺水感。
我知道这刑法看着轻巧,其实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酷刑。
民警把一暖壶水都倒完,又把湿湿的手帕拿起来,赵晓彤咳咳几声,喷出几口水雾来。
我留意她的双手,她把拳头握的紧紧的,估计要能自由活动的话,保准抡锤子给民警爆头了。
但现在的她不再造次,嘴上不服输,依旧呵呵笑着。
能看出来,这是很张扬很狂的一个人。民警很反感她这种性格,又要捂手帕,继续给她用刑。
铁军喊话说停停。民警住手了。
铁军凑过去,把手帕规规矩矩的叠起来,还给民警时又说,“用严刑的话,谁也不如我,咱们现在用的审讯神器,就是我发明的,而且我还留了一个绝活,我叫它裂魂,但或许是我老了,现在觉得能谈妥的事,就没必要大刑伺候了。”
民警知道铁军是省里专员的身份,不管他心里想着什么,面上连连应着。
铁军让我们都退出去,他要跟赵晓彤单独聊聊。
这时赵晓彤又张狂的叫嚷起来,说我们能把她怎么样?反正她杀了这么多人,早就够本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心说什么叫杀够本?对付她这种臭娘们,别说严刑了,应该拉出去凌迟几次才对。
但这话想归想,我一个刑警,没法说。另外我也不赞同铁军单聊的想法,怕赵晓彤又做啥疯狂事。
我和民警互相看看都没动,白老邪却很配合,站起来就往外走。
只是他一天天总拿出睡不醒的样子,这么迷迷糊糊一走,差点撞到门。我又不得不过去帮忙。
我们仨就这样先后出了审讯室,之后审讯室的门关上了,还从里面上了反锁。
我们仨随便找个桌子坐下来,我还给民警递烟呢,让他消消气。
民警趁空吸着烟跟我吐槽,说赵晓彤自打进了看守所,就没消停的时候,总扯嗓子乱喊。
我就顺着他应几句。
我俩的话题都围绕赵晓彤展开,没想到白老邪突然插话来这么一句,“我说大侄子,你们看守所是不是有个傻彪,还是个大油(狱霸)!”
我对傻彪有印象,是刘文章的狱侦耳目。民警稍微一愣神,又立刻点头说有这人。
白老邪问傻彪在哪呢?他想趁空去看看他。
我变得有些敏感,因为傻彪跟这次冤案有直接关系,难道邪叔又有啥发现,要找傻彪问话?
我等着民警的答复。没想到民警摇头,说我们见不到傻彪了,昨天夜里,傻彪昏迷了,去医院一检查,脑子有病,医生说就算他能醒来,很可能也是个半身不遂,目前更住院观察呢。
我怀疑傻彪是不是装的,毕竟前一阵见他,他一点这方面趋势都没有,壮的跟个牛犊子一样。
白老邪也不咋信。民警说有医院的检查报告,还有一张傻彪的脑部ct,都留在看守所档案室呢。
白老邪让民警把这些资料都取来,他要看。
民警不耽误,立刻转身走了。也就过了十分钟吧,他拿着资料回来了。
我凑到白老邪旁边,我们一起翻看资料。我发现医生的字真没法看,写的跟火星文一样,另外我也不懂怎么看片子。
白老邪却跟我完全不一样,他对着ct片子看了好一会,最后很肯定的说,“这里有块黑影,不是瘤子就是淤血,这事没差了!”
随后他把这些资料归拢好,又从手腕上拿下一条皮筋,对着诊断书套了上去。
伴随啪的一声响,皮筋紧紧缠好,我心里也一抖,似乎明白这皮筋是用来干啥的了。
第二十五章 三根皮筋
这次我躲不过去了,砰的一声响。这东西砸到枪身上了。
我手掌也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劲儿,但作为一个警察,就算命悬一线了,枪也是不能丢的。
我咬着牙,硬是全身而退的回到闸间里。
我抽空看着枪,这可是纯粹的铁疙瘩,挨了一下后,上面竟然出现一个小凹坑。
我想起锤子了,也就是凶手用的独门武器。
我心说他娘的,老子中奖了,这真是真凶现身了。
但凶手没再露面,外面也没出现脚步声,我怀疑他就躲在墙外,等着时机呢。
我耍了个小聪明,故意呃的惨叫了一声。我想制造一个假象,让凶手以为我受伤不能用枪了,逼他进来。
这时我反倒双手举枪,稳稳的等着。
我也想起一句广告词了,步步高复读机,哪里不会点哪里。老子现在就等凶手露面,露哪里我射哪里。
但这么僵持了十几秒钟,外面还是没动静。
我有点待不住了,怀疑自己错了,凶手是不是跑了?
我这么一犹豫,突然地,顺着窗户角出现个喷嘴,还对着我,嗤的一下喷出好大劲儿、好浓的一股白雾。
我整个脸全被白雾笼罩着,还不小心的吸了一口。
这雾特别刺激人,还有股子甜味。我整个肺都麻酥酥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
我意识到不好,想退出闸间,却没那体力了。我双腿一软,半跪半靠的依在马桶上。
我还发现眼前的马桶变成两个了。我冷不丁都懵了,傻傻的想着,刚刚看过,明明是一个马桶,谁这么快又搬来一个?
这时凶手露面了,探个脑袋往里看。
他就是那个红格子男,等发现我用一双斗鸡眼也看他。他忍不住咧嘴笑了。
这才隔了多久,他上半个脸上还带了个面具。
他跳进来,伸手把我抱起来。我发现他力气并不是很大,至少我这一百四十多斤的身子,他举不起来。
他就拖着我,一点点来到窗口,又先跳出去,把我再一点点的往外拉。
我这身衣服,这一刻没法想象了,跟个拖布一样,刚拖了厕所,又来拖窗台了。
而且凶手还脾气不小,趁空对我脸上连抽好几个嘴巴,压着嗓音骂咧一句,“麻痹的,抢我的玩具,你死定了。”
我被外面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一些,听完也特想叫冤叫屈,心说老子认识你么?还抢你玩具,再说你多大了?玩具是啥?变形金刚么?
但我不能动,想说也说不出来,只能憋着。
如果没有外人帮忙,我肯定就怎么被凶手抓走了,很可能三五天之后,市郊会再出现我的半截尸身。
我有些绝望了。突然间,厕所大门被推开了,还有一个人影冲到闸间。
他身手敏捷的跟豹子一样,一扑一跳之下,就飞出窗户,而且在凶手措手不及下,又飞起一腿,侧踢到凶手的右胳膊上。
凶手惨哼了一声,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捂着胳膊,盯着来者。我虽然平躺在地上,却也看到来者的长相了。
他是铁军。我跟见到救星似的,想拼尽全力对铁军大喊,不过也因为这么一激动,我嗓子眼一紧,一股白沫子从鼻嘴里留了出来。
我被白沫子堵着,呼吸变得困难。
铁军在意的看了我一眼,凶手趁空一扭身,甩开大长腿,飞也似地逃了,而且他跑的很有个性,上半身一扭一扭,让人想起了非洲太鸵鸟。
铁军有要追的意思,但一犹豫,最后一叹气,反倒蹲下身,把我拽起来。
他又单膝跪地,让我整个人俯面的顶在膝盖上。这本是救溺水人员的法子,却也同样适用现在的我。
我被铁军掰开嘴巴,哇哇吐出两口沫子。铁军又把我平放到地上,对我说,“你吸入的乙醚太多,记住,现在拼命深呼吸,不要停。”
我知道吸完乙醚的后果,很可能会留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我很听铁军的话,玩命的吸气。
但我的努力有些白费,渐渐地,我不仅没法深呼吸,还有呼吸衰弱的征兆,胸口更是发闷。
铁军着急了,双手放在我胸口上,有节奏的一压一压着。
我知道他再帮我,我身子却不买账。这么下去,我很担心自己上不来气死掉。
铁军突然停下来,我纳闷他为啥要停,难道对我放弃治疗了?我竭力的呃了一声,表示“抗议”。
铁军稍微想想,又一皱眉,捏着我的嘴唇,还把他的嘴凑过来。
我看的清清楚楚,他嘴唇往外嘟嘟着,有种菊花的感觉,很明显要做人工呼吸。
我很膈应,甚至连生死都不顾了,我又呃、呃、呃的抗议起来。
这时闸间处有动静,妲己先顺着窗户探出脑袋来看看,等发现我这边的情况后,她喊了句,让她来。
她还从窗户处跳了出来。
铁军急忙让地方,妲己比铁军更熟悉人工呼吸的流程和动作,别看她也微微嘟着嘴,但我看这分明就是一朵盛开的玫瑰。
我这次不呃、呃了,反倒急不可耐的嗯、嗯着。
妲己亲到我嘴上,我又闻到了那股子体香味。妲己反复的“亲”我,对我吐气。
我觉得这一刻,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这时间并没持续多久。铁军喊了句,可以了。
妲己停下动作,还站了起来。
我有很大的好转,身子能动弹一些了。铁军把我拽起来,说了句,“走吧,去医院。”
我觉得自己还不算伤的太严重,抓凶要紧,去医院不急在一时。
我这么说了一句,铁军却大有深意的摇摇头,又看着妲己问,“是他么?”
妲己点点头。
我怀疑这个他指的就是凶手,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铁军早就猜到凶手是谁了?
而且铁军又强调,一会去医院要小心。这更让我觉得,凶手就是医院里的一员。
其实他真要是个医务工作者,这也正常,懂针灸、会用煮的办法破坏dna结构啥的。
我又猜测会不会是那个替大嘴看病的值班医生呢?
我不知道,也没多问。又过了五分钟,等我能站起走路后,我们一起拦辆出租车,出发了。
来到医院后,我整个人特别敏感,甚至疑邻偷斧的,看谁都有嫌疑。
铁军找个护士,问了几句,又带着我们来到病房所在的楼层,并一起进了大嘴的房间。
我是真没想到,这才多久没见,大嘴住院不说,还挂着吊瓶昏睡着。
他女友并没陪护,这让我有些诧异。
铁军让我和妲己都出去,他要单独跟大嘴待一会儿。
我挺不理解,大嘴都昏睡了,他单独待着的意义何在?又为何不让我们一起呢?
我一脑子的问号,跟妲己一起出去了,妲己还把病房门关上。
妲己问我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我说没大碍了,妲己又问了刚才的经过。
我把凶险的一幕幕都说出来,尤其告诉妲己,那锤子果然厉害。我还想偷偷让妲己看那被砸出坑的枪呢。
但这时候,铁军喊了一嗓子,“救人!”
别看隔着房门,我耳朵还是嗡了一声。等我和妲己要往里冲时,铁军反倒冲出来了,他一脸焦急,拦着我说,“别进去了,快叫医生去,大嘴抽搐了。”
我趁空往里看了一眼,大嘴身子跟过电一样,抖得频率快到吓人。
我不考虑别的了,转身就跑,甚至都顾不上现在啥时间了。我这嗓音,把周围几个病房的病人也都弄醒了。
值班医生闻讯赶来。本来他很不满,说我叫人就叫人,别那么大声。
但我看着他的眼神不对,尤其急的带点阴森森的感觉。他被我弄怕了,不敢多言。
他又带着几个护士,冲到了病房。
我不放心,要跟进去。铁军却拦住我,那意思让我被添乱,一起等一等。
我悄声把担心说给铁军听,更怀疑这医生会不会是凶手啥的。
他正点根烟抽呢,听完一愣,又猛地咳嗽起来,嘴里那股烟,嗤嗤往外乱射。
随后铁军哈哈笑了,说我真是天马行空,想的太有趣了。
妲己拍拍我肩膀,也让我放下心,说这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没问题。
我还是不理解。又过了几分钟,医生出来了,说大嘴没事。
我心说他这不扯淡呢,哪个正常人没事乱抽搐的。我不客气的让他再好好检查一下,值班医生很确定的回答我,大嘴真没事!
这么一来,在这个问题上,我又想不明白了。我觉得不是自己笨,而是这里面的古怪太多。
铁军还拦住一个护士,拿出一副既想说又不想说的架势,指着病房里的大嘴,跟护士提醒,其实我们局里人都知道,他有遗传病,天生爱抽!但他女友不知道。我们几个毕竟是外人,要不你给他女友打电话,让她回来陪护吧?
护士理解的点点头,又掏着手机离开了。
我本来想不明白,心说铁军咋撒谎呢?谁天生爱抽了?但稍一琢磨,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是吧,难道凶手是大嘴女友?但性别不对啊。
我想问铁军求证一下,铁军却猜出我心中所想,嘘了一声。
他带我和妲己去电梯口了,但我们并没坐电梯,反倒站着等待,铁军还掐表看着时间,念叨一句,“好戏一会就开场了!”
卷尾的话
过了一支烟的时间,干瘪老头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赶了回来。
我打量这个男子,就是个普通人,只是鼻孔特别大,让我想起还珠格格里面的尔康了。
他一定听老头说啥了,知道我俩的身份,上来就客客气气的递名片,还问警官有什么事?
我看名片,他是项目经理,叫陈康。我和大嘴当然没直接说分尸案,只告诉他,最近追一个案子,需要他和手下工人配合一下。
大嘴还让陈康赶紧把工人资料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陈康面露难色,说这里全是临时工,哪有什么资料?
我挺理解的,要在平时,我们也不会太深究,但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他要不配合,我和大嘴怎么搞?
大嘴这人,外号没叫错,嘴大不说,嗓门也高。他一下飙起高音,吼着说,“陈经理,懂劳动法不?雇工人就得签劳动合同或劳务合同!怎么着?连基本资料都没有?那就是连合同都没签了?要不要我打个电话,叫有关部门过来跟你谈谈?”
大嘴说完就掏手机。陈康脸都变了,急忙好说歹说一番。
他是真把我俩当爷了,带我们去了经理办公室,小烟小茶伺候着,还让我们等半个小时,他这就去弄资料。
我和大嘴正好借机歇歇,就是这个茶的名字不太好听,是菊花茶。我俩口渴之余,喝的有点不自在。
我也掐时间呢,陈康倒挺靠谱,半小时整,带着一沓子资料回来了。
我随便翻看几页,上面字迹很新,应该是刚刚填写好的。
陈康说,他们工地连做饭和工头都算上,一共五十二人,资料全在这里。
我和大嘴一人一半,这么样的排查起来。
我有个尺度,重点是男工,女工次之。而且这种工作也挺耗时,我俩又用了半个钟头,才捋完一遍。
我和大嘴对其中两名工人挺敏感,一个叫哑巴李,一个叫张涛,哑巴李在三天前已经走了,张涛正要离职。
我心说工程没完呢,他们好端端走什么?我跟陈康多问问这两个人的情况。陈康先说的哑巴李。他是河南洛阳人,母亲病重,拿着火车票来辞工的,要赶回老家。
倒不是我对哑巴有偏见,老话说瞎子精哑巴毒,甚至是某些残疾、智障人士,他们的心理往往跟一般人不一样,也很容易变得扭曲。
我先把哑巴李的资料标记下,又看着陈涛的照片,这人长得白净归白净,目光很冷。
我和大嘴想一块去了,让陈康把张涛叫过来。
陈康立刻去办,我和大嘴也不坐着了,全站起来,默契的摸了摸后腰。
我俩出警没带枪,却都带着电棍呢。这也是经验,一旦张涛是真凶,见苗头不对,借机逃跑或动手的话,我俩能迅速把他降服。
陈康回来很快,后面跟着一个黑了吧唧、浑身脏脏的矮男子。
陈康说这就是张涛。我和大嘴都愣了,我还特意翻到张涛的资料对比下。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两个人。大嘴还一摆手,把陈康叫到一旁耳语一番。
我凑过去听一耳朵,陈康正跟大嘴解释呢,说这绝对是同一个人,只是照片被ps过罢了。
我特想骂娘,心说早就听过亚洲四大“妖”术,泰国变性、韩国整容、日本化妆、中国ps,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而且他一个来工地干活的,又不是相亲,p个屁啊?
我和大嘴不考虑资料了,跟张涛询问一番,我也借机观察他。
他说辞工的原因是身体扛不住了,还让我们看看他的胳膊和腿。
他身子偏瘦弱,胳膊受伤了,有条腿有点瘸。就凭这,我把他嫌疑彻底排除了。
往不好听了说,他这德行的,要是去杀女人,弄不好杀不成,反被女人狠削一顿!
我和大嘴又随便说几句,就让张涛回去了。
我俩也不在陈康办公室多待了,出去转了转。我发现工地有前后两个门,不仅门口,连不少墙角都安置了摄像头。
陈康一直陪同在我们左右,我就问陈康,“工地咋装这么多摄像头呢?”
他解释,说工地里面有些值钱的物料,怕工人偷,就想了这么个招儿。
我觉得这项目经理被他当得,太抠逼了。但这也是好事,我和大嘴又去了监控室。
监控室主机上有十六个画面,能把之前的录像同时调取出来。
我估算下时间,妲己说女尸死了四天左右,我就让操作员把三到五天前的夜间录像全播出来。
我和大嘴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会看这儿一会看那的,而且为了省时间,录像是快进模式。
陈康和操作员也都帮忙瞅一眼,等播到四天前凌晨两点时,工地后门有异常了,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叠好的背囊,偷偷走了出去。
我让操作员回放一遍,也让陈康认认,这人是谁?
陈康和操作员说法一致,这就是辞工的哑巴李。只是他手里拎的背囊是啥样的,我们都看不清。
我让操作员想法子,把录像画面弄清晰点,但操作员摇头,说他不会弄。
这把我气的,特想让他闪一边去,让我来。问题是我更是个门外汉。我和大嘴商量下,让操作员把这段录像拷贝到u盘里,我俩带着u盘立刻回警局,找技术组帮忙。
我也特意嘱咐陈康,别把案子的事对外瞎传。陈康连连应着。
这次往回赶,我和大嘴特别有劲头儿。想想也是,从目前掌握到的消息来看,哑巴李的嫌疑真太大了。
我也给警局打个电话,让文员立刻联系河南洛阳那边,让他们出警配合,把哑巴李找到。而且别看这只是一来一回的,我和大嘴的警服却都大变样了,就光说上衣吧,上面一道道的全是白瘢,说白了,都是出汗干了后,被盐沁出来的。
我俩没空换衣服,直接奔向技术组。
大漠州警局的技术警真不白给,拿起u盘插到特殊设备上,劈劈啪啦一顿敲键盘,不仅把画面放大了,还让它清晰了好多。
最后画面定格在哑巴李出后门的一瞬间,我们都仔细观察着。
技术警还选了画面中的一个栏杆做对比物,下结论说,他拿的是一个土黄色麻袋,折了四下,要是全展开的话,长接近一米,宽一尺。
我脑子里冒出个问号,分尸案中用来抛尸的是军用背囊,虽然颜色、尺寸一致,却不是什么麻袋。
我问技术警,“会不会我们看差了,这就是背囊呢?”
其实我这么问的时候,心里都把自己否了。
技术组这名兄弟笑了笑,没在说啥。他把图片打印出来,给我和大嘴了。他平时的工作也很忙,就没空继续跟我们研究分尸案了。
我和大嘴不好意思久待。我俩拿着图片,又去了小会议室。
这会议室也成为我们这个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区了。我俩进去时,妲己也在。
她正懒洋洋的靠在一把椅子上,双腿搭在桌前,捧着一个资料夹,正用笔唰唰画着东西。
我发现这小妮子太诱人了,穿着小裙和黑色打底裤,把她身材尤其大长腿完美的凸显出来。
我和大嘴都直勾勾看的一愣,妲己抬头看了看我俩,又默默低头画起来,还扭了扭身子。
我猜她正试图还原受害者的相貌呢。我和大嘴不打扰她,而且我真保证不了,再看她一会的话,会不会被她这身段弄得喷鼻血。
我俩来到另一个角落,搬了两把椅子,背对着妲己讨论起来。
我觉得就凭麻袋的事,哑巴李的嫌疑反倒小了很多,但大嘴不这么认为,还让我特意看看打印图片,说这麻袋貌似有点鼓,很可能里面还装着一个军用背囊。
大嘴的意思,军用背囊用来装女尸上半身,麻袋很可能装了女尸下半身,只是警方不知道麻袋被抛弃到哪里了,还没找到罢了。
这也是种可能性,我暂支持大嘴的看法。本来我俩都拿出一副干劲,想着趁热打铁,再回工地。
因为别看哑巴李走了,他用过的床铺和工具啥的,都要翻一翻。我还想起女尸腰间的情况了,妲己说过,很可能是被细齿锯条锯断的,这种工具,在工地最常见不过了。
但大嘴忍不住哈气连连的,眼珠子都红了。我昨晚就没咋睡觉,看大嘴这状态,估计他比我睡得还少。
我和大嘴又想歇一会儿缓缓,就一起吸根烟,而且不管场合,还把鞋脱了。
妲己一直没说话,没想到突然间,她嘻嘻笑了几声,这把我和大嘴都吓了一跳。
等我俩扭头看时,她换了姿势,正板正的坐着,举着一张纸,拿出一副欣赏的模样。
她趁空念叨一句,“美丽的女子,上天却为何如此不眷恋,让其喊冤九泉呢!”
我和大嘴不笨,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女尸相貌被还原了。
我俩顾不上穿鞋,光俩大脚丫子,嗖嗖奔了过去。
我俩一左一右的站在妲己身后,不得不承认,画中女子真的很漂亮,迷人的眼睛、乌黑的长发。
我问妲己,“这画跟受害者有几分相似?”
但妲己没急着回答,反倒一下绷起脸,冷冷的盯着大嘴问,“你有什么想坦白的么?”
第一章 特殊培训
我挺纳闷副局的语气,不过因为赶火车,也没多想。我们仨拎着包上车了。
现在不是啥放假、旅游的高峰期,车里没多少人,硬座大把的空着,我真不懂局里,为啥给我们仨特意订的软卧。
但我又一合计,反正是公款,不自己钱不心疼,就又变得心安理得起来。
我们仨占了一个小包厢,没外人,我和大嘴真都是**丝阶级的,头次坐软卧,我俩爬上去躺着,享受这种躺沙发般的感觉。
没多久我俩还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妲己不像我俩这样,她坐在下铺,凝视着窗外。
突然间,我听到咔的一声,随后传来一股烟味。
我好奇,探头往下看看。印象里妲己不吸烟,但现在的她,竟点了一根烟吸着。
我心说妲己啥时候学坏了?妲己没抬头看我,却念叨一嘴,“有啥好睡的?下来说说话吧。”
大嘴一下醒了,应了一声这就要往下爬。
我当然不干了,心说妲己这话明显对我说的,他凑什么热闹?我嗯哼一声,又对大嘴使眼色。
大嘴愣了一下,明白了。这小子又立刻躺回去,不管有没有困意,继续闭眼睛。
我笑嘻嘻的出溜下去,一屁股坐在妲己旁边。妲己却嫌我挨着太近了,又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稍许沉默后,妲己说,“圈儿,你说怪不怪?我也不知道怎么搞得,突然想到铁军了。”
我脸一沉,心说什么铁军铜军的,咋不想我呢!但我没抱怨啥。
妲己又问我,“铁军外号叫红豺,但你了解红豺么?”
说实话,我对野生动物没啥了解,要是光凭字眼意思来理解的话,豺就是一种野狗。
我总不能把这个说出来,不然太打击铁军了。我索性摇摇头。
妲己比划着说,“森林之王是老虎,什么动物都怕它。有些老虎呢,因此变得无法无天,不把自然法则放在眼里。红豺虽然没有老虎能打碎猎物头骨的力道,没有能咬断猎物脖颈的牙齿,甚至还不如一只野狼雄壮,但它很聪明,更非常勇敢。它不惧强权,敢于跟无法无天的老虎争斗,伺机绕到老虎后面,用锋利的爪子把对方肛门掏了,让其内脏横流满地,因此一命呼呜。”
我听到这隐隐想起来一段网上视频,还是最近看过的,一群狗一样的动物围斗孟加拉虎,这群狗最后就用掏菊的办法把虎弄死了。我当时不认识,现在一想,就该是豺了。
我对妲己点点头,认可她这种说法。
妲己又说,“红豺天生还吃腐肉,有大自然清道夫的美称,所以你明白了么?铁军的外号为啥叫红豺?”
我联系着铁军破的分尸案,说白了,他一方面是侦查一些怪案错案,另一方面就做类似于反腐的工作了。
接下来,妲己一直谈论铁军,强调他虽然不是一个出彩发光的人,但也是个顶天立地,有杰出贡献的汉子,而我就该以铁军为榜样。
我本来还能默默听着,最后越发觉得不对劲了,心说妲己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洗脑呢?难道她要我转部门,跟铁军一起混?
我一直觉得自己当个小刑警都够受了,再做这种特殊警员,我怕自己这条命活不到最后。
我不跟妲己讨论这个话题,趁空假装打哈欠,说自己困了。
不等妲己再表态,我嗖嗖爬到上铺躺下了,而且任由妲己怎么叫我,我权当没听到。
从漠州到省厅也没多远,等到傍晚,车就到站了。
我们拎着行李一起下车,我本来还想呢,省厅啥安排还不知道呢,会不会给我们提前订了旅店?
但等站到站台上,我看着眼前愣住了。
铁军和白老邪穿着风衣,正看着我们呢。
我心说咋这么巧,妲己路上念叨铁军,下车就见到他了?
铁军还主动迎了上来,接过妲己手里的包,跟我和大嘴打招呼说,“都跟我走吧!”
我和大嘴一脸迷茫,我忍不住问了句,“铁哥,这次学习培训,是你负责?”
铁军听完一愣,反问我,“什么学习培训?”
妲己对铁军使个眼色。而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心说不会我和大嘴被诓了吧?压根没有什么学习培训,而是真要我俩跟铁军做任务破案?
我不瞒着,很严肃的这么问了一嘴。
铁军哈哈笑了,说我多想了。随后又解释,“组织上给他安排个优差,去深川参加一个实战模拟的训练,训练完还发奖状与证书,他上次去漠州,对我和大嘴印象不错,就想让我俩沾沾光,也占占便宜啥的。”
他又指这白老邪,说要不信他的也行,老白这人不会撒谎,问问老白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我看着邪叔,他一点没犹豫的点头。
我有些不好意思,心说自己忒敏感了。我又放下杂念,跟铁军走了。
铁军说,机票也订好了,我们现在就赶往机场。
我和大嘴再次兴奋,因为我俩也没坐过飞机,而且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
我们打出租走的,四个人,挤得满满腾腾。等到了机场,铁军似乎跟服务人员很熟,给我们走了“后门”,直接先上的飞机。
我印象中的客机都很大,坐个百八十人不成问题,可眼前这飞机,小的可怜,我数着座位,能坐二十人就顶天了。
我问铁军这是怎么回事?铁军说,“票源太紧张,本来找不到飞机,这不临时加了一趟航班嘛?我们运气也真够好的,抢到票了。”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还不知道我们座位在哪,铁军就指着几个座位,说都是我们的,随便坐吧。
我和大嘴挨着坐下来。我俩更时不时嘀咕几声,互相探讨下坐飞机的感觉。
这样过了不到五分钟,机舱门突然关上了,飞机一顿之后,竟起飞了。
我看着窗外愣了,心说其他客人呢?别跟我说这趟航班其他票都没卖出去!
大嘴跟我想到一块了,我俩看着铁军。
这时他跟我俩的态度完全变了,长吐一口气,又嘿嘿坏笑着盯着我俩说,“欢迎加入25专案组,我们正做专机赶往深川。”
我脸刷的一下白了,第一反应是操啊,老子最后还是上了贼机了。
我情绪很大,这就嚷嚷要下去。
白老邪本来坐在我们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这个缺德老爷子,竟建议般的来了一句,“小圈子,飞机快升空了,如果你觉得现在跳下去能摔不死的话,我想办法给你开舱门。”
他还特意指了指窗外。
我死心了,但我想拉上大嘴,至少我俩一起抗议,铁军也得掂量掂量。
我对大嘴使眼色,还偷偷掐了他一下。没想到大嘴不仅不站到我这边,反倒赞同的对铁军点点头。
我看着大嘴,心里这个恨啊,心说这小子绝对胳膊肘骨折了,不然咋往外拐呢。
大嘴似乎还有话要对我说,把我拉到最后面的座位上。但没等他说呢,我先悄声开口了。
我说,“刘大嘴你虎啊?平时在漠州,咱们捉个小毛贼就得了,你知道跟铁军破的案子,很可能都是悍匪或者亡命徒不?”
大嘴点头示意知道,又反过来跟我说,“圈子,要我说你才傻呢,想想看,现在拒绝有用么?而且这次任务副局肯定也是知道并同意的,咱俩就算偷偷跑回去,副局能饶过咱俩么?除非你不想当警察了,所以既然已经上了贼船,那就跟贼走吧!”
我边听边琢磨,也别说,大嘴确实想的比我明白,最后大嘴走开了,让我独自坐一会儿。
我也不管飞机上让不让抽烟,连吸了两根,拿定一个主意,心说算了,妥协吧。
我心态调整的也快,等回到之前的座位上,看着铁军也没啥情绪了。
铁军点点头,说他没看错人,我俩是个爷们。
我好奇这次案子是啥,就多问铁军一嘴。
铁军摆手,那意思先不急谈这个,又说,“火车上你们就没吃饭吧?先解决肚子的问题吧。”
他喊了一嗓子,有个空姐出现了,来到我们旁边。
铁军问她,“晚饭有什么?”
空姐说了几样,面包、面条、炒饭这类的。
铁军跟我俩说,“炒饭不错,就都来这个吧。”
我和大嘴也不是挑剔的人,都同意了。大嘴更是强调句,他饭量大,多来点。
空姐一口应下来,而且很快就开饭了。
我和大嘴一人捧着一个盘,我盯着上面的炒饭,尤其这还是肉炒饭。
我总觉得这上面的肉丁怪怪的,甚至挑了一个尝尝,还很鲜很嫩。
我满脑子琢磨上了,心说是小牛肉?不像!是**猪肉?不是!难道是内蒙嫩羔羊?但没有膻味啊。
大嘴不管那个,一大口一大口的吃着。
铁军一边吃一边留意到我的怪异了,他问,“怎么了圈儿?不爱吃?”
我用筷子点了点肉丁。
铁军笑了笑,也不急着吃了,放下饭盘后,跟我说,“各种动物的肉质是不一样的,有些天生水分比重大,所以肉更嫩一些,比如……”
他停顿下,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说,“所以非洲有些狮子,吃过咱们人类的肉以后,就上瘾了,变成食人狮。”
我和大嘴都没了继续吃的心情,大嘴更是咧开嘴,让正嚼了一半的饭,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心说他娘的,我们吃的是人肉炒饭!( )
第二章 走私案
我想不明白,另外也觉得很恐怖,铁军他们都是警察,怎么能吃人肉?另外死者是谁?
看我脸色发白,甚至有要站起来的冲动。铁军嘿嘿笑了。
我发现这也是个不正经的主儿,竟还有后半截话没说。他又补充,“说蛇类的肉跟人的很像,水分比都很高,所以吃起来,也是既多汁又嫩的。”
妲己插话,让我别瞎想,快点吃吧。
我回过味来,指着饭盘,“这是蛇肉?”
铁军点头指正,“准确的说,是野蟒肉。”
大嘴长叹一口气,被这股气流一带,又有不少饭粒被喷了出来。不过他也因此放下思想包袱了,大口吃起来。
我这时想到另一个问题,印象中,野蟒是国家保护动物,我们吃它,貌似也不咋对。
我没憋着,把这话讲出来。
铁军脸一沉,似乎被说中了心事一样。他还是那句话,我们先吃饭再聊吧。
我意识到,这野蟒肉跟案子有关。
我们都闷头吃着,但说不好啥感觉,我没吃几口就饱了,甚至再往下咽的时候,也觉得胃里有股劲儿,非要把这口饭顶出来一样。
我没法子了,看着多半盘的饭,摇摇头。
铁军对剩饭挺惋惜,还说不少钱买的呢,浪费了。
空姐过来,把这里收拾了一下,我们又聚在挨着的几个座位上。
铁军先说了好一大通的话,我听完也大体了解了。
五年前,深川出现大量野生保护动物肉,巨蜥、野蟒的,甚至还有穿山甲的鳞甲,被磨碎了饮用,说能疏通经络,而这些都是从泰国走私过来的,因为泰国人信佛,不吃这些东西,就算有卖这类肉的,也销量不高,但别看国人也信佛,却更相信野生动物有大补的说法,所以两地肉价差很悬殊,让一些不良贩子觉得有利可图,打起了走私的注意。
当时中泰警方联合,用了数月时间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他们也都被判了重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结束了,但上个月开始,深川又开始出现野生保护动物肉,私底下的销量很好。警方通过取证调查,发现这次走私贩卖的渠道、手段等方面,跟五年前的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但那次案子抓的犯人,目前都在监狱服刑。这看似矛盾的地方,让警方意识到,或许五年前的是错案,真正的主谋和主犯还逍遥法外呢。
所以组织决定,派铁军和深川刑侦队长大维,一起组成专案组,彻底查一查。另外这次我们吃的野蟒肉,就是取证回来的,铁军不想浪费丢弃,也让我们尝尝鲜了。
我和大嘴是头次听到这事,大嘴想了一番,提了个问题,“会不会有人刻意模仿之前的走私案呢?”
我也想起一个案例,是银行抢劫案的,有人对一个老劫犯的手法十分崇拜,就刻意模仿起来。
铁军听完没完全反驳,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他也强调,模仿得有个相识度的说法,这次案子跟旧案几乎一模一样,更偏向于是同一伙人。
当然了,我们没在坐飞机期间讨论太多,因为铁军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情况,要等我们下机后跟深川的刑侦队长大维了解才行。
结束这次谈话,我们又各自休息起来,飞机上没法玩手机,我们就要么睡觉,要么看杂志的。
期间铁军让空姐来热饮过来给大家喝,我看着热饮,突然怀疑会不会里面放了穿山甲的鳞甲?
我小心翼翼喝了几口,发现就是地道的咖啡,我放下心,很快又喊空姐,“再来一杯!”
等到了八点多钟,我们来倒黑云机场,下机了。
短短几个钟头,我们从祖国最北面来到了最南面,别看两地天气都冷,但北方是干冷,这里更多的,是湿冷。
我还吐槽呢,心说这冷不丁冻着走到机场外面,别感冒啥的。
但大维队长考虑的周全,把警车开到机场里来了,我们刚下机就见到他了。
这是个地道的南方人,大额头,矮个子,乍一看也很秀气。他虽说也讲普通话,却掺杂着很浓的南方口音。
我冷不丁听的不习惯,甚至他说快了,我都听不懂,不过我相信,慢慢习惯就好了。
他跟我们热情的握手打招呼,又让我们赶紧上车,说里面开了空调,很热乎。
我们不客气,等都聚在警车里,相互介绍一番后,我们说起正事。
大维很头疼,说这一个月深川警方极力展开调查,但走私犯很狡猾,在调查货源毫无头绪的情况下,走私肉就突然出现在深川各个地下贩卖点了。甚至有警员开玩笑的说,难不成这肉是借阴兵送过来的?
我对此也咄咄称奇。凭自己经验来看,多安排线人,多投入警力,不可能一个月了,连一点门路都摸不到吧?
铁军直皱眉,估计跟我想的差不多。
但大维队长又说,查这案子也并没那么悲观。这几天联系到一个卧底,原本他混入黑道三年了,要查另一个案子的,没想到他竟意外有了走私案的线索,而且按他说的,明天凌晨会有一批新货到深川。
大维的意思,约定今晚跟这小子见一见,正好我们过来,就一起去吧。
我对此很不理解。我知道卧底跟线人不一样,都是正规带编的警察,他们派去当卧底,能少联系就少联系,不然一旦露馅了,下场会很惨。尤其这次这名卧底,眼瞅着要去调查新货,怎么这节骨眼上,还非要见一见呢?
我诧异的看着大维,铁军倒是出面解释一句,说卧底很多是从警校里选出来的,这三年,没人知道他们会不会变心,这次见面,也就是从这方面考虑,品一品他的忠诚度。
我点头表示明白了。
大维队长开车,带我们来到市郊,又一起进了一个小餐馆,开了个包房。
这里全是南方菜,什么空心菜、茄子煲、酸豆角之类的,我有些吃不惯,但在飞机上就没咋吃,隔了这么一会儿,也真饿了,就没管这些。
我们没喝酒,吃了半个钟头吧,有人敲门,紧接着门开后,一个肤色黑黝黝的小伙一探身子钻了进来。
我留意到,他最大的特征是牙,一咧嘴就能让人看到他的龅牙,而且浑身上下散发一股很浓的痞子气。
我心说就凭这气势,这小子果然天生就是当卧底的料。
他认识大维队长,客气的打招呼,又警惕的看着我们。
大维给他介绍,我发现这小子挺逗,不管年纪大小,见谁都叫哥。连对我,也是圈哥、圈哥的称呼着。而且我也知道了,他的外号叫牙狗。
牙狗还一身寒气呢,大维让他先喝点汤暖暖身子。他也不客气,出溜出溜喝了两碗。
这期间铁军和大维都偷偷打量着他,估计是在衡量牙狗变没变心吧。
之后牙狗说了一些情况。
这次走私的头目,他接触不上,是很神秘一个人,外号叫发财树。他只能跟发财树一个手下有联系,而且按现有掌握的消息,明早五点,走私犯会在深川某个码头卸货,他会跟过去,只要知道是哪个码头了,就给大维发数字暗语,让警方出击。
说实话,这种里应外合的计划很完美,甚至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白来了,很可能明天案子就告破了,我们又得坐飞机回去了。
但现在想后续事还太早,铁军、大维又跟牙狗聊了几句。
牙狗没时间多待,看得出来,他很想再喝几口汤,却及早起身。
他把包房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了看,确认没啥异常,一闪身出去了。
我们几个又继续聊一聊牙狗。铁军和大维想的一致,凭这次见面的感觉,牙狗没啥问题。
我和大嘴不咋会看人,也就随声附和着。妲己和白老邪从始至终很低调,没说过一句话。
之后我们一起到了深川警局。本来大维给我们定了酒店,但夜间有任务,我们就只能在警局里待着等信了。
在刚到午夜时,大维还接了个电话,他用粤语通话的,说的叽里咕噜。我听得彻底一头雾水,只知道有阿婆的字眼。
铁军却听懂了,等大维撂下电话,他问,“哪个阿婆犯病了?”
大维没瞒着,说有个李阿婆,有点迷信,总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一定是中邪了。而且那些走私犯不仅能弄到野生保护动物肉,还从泰国偷偷弄点神物回来。李阿婆不少钱买了一块用象骨做的佛牌,结果就整日神叨叨的,不是跳楼就被鬼附体的,这不?刚才还闹了一通。
我只把这事当笑话听,而且这跟侦破走私案没啥直接联系,但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老邪有举动了。
他咦了一声,追问大维,“这阿婆住在哪?我要去看看。”
大维没拦着,说出个地址,还说安排个车,送白专员过去。
白老邪立刻动身,还把妲己带走了。我觉得这样也好,省着妲己一个女子,折折腾腾的大夜里跟我们去抓啥走私犯。
接下来我们干等着没啥意思,而且不仅我们四个待命,还有其他五个刑警,都是大维的手下。
我和大嘴就张罗着,跟他们一起玩了会扑克。
我们也不是干玩,小赌怡情的小来来。我发现打牌比咖啡有用,很提神。
一晃到了凌晨三点多,我们正玩得兴致正浓呢,大维手机响了。
这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内容全是数字,四个一组,被分隔开的。
大维看了后,立马找到一个本子,记下数字,又开始算起来。
我们也不玩牌了,因为都知道,牙狗有消息了。( )
第三章 冰厂码头
我们聚在大维身边,默默等了小一分钟,我看他在本子上写了七个字,冰厂码头二号库。
乍一听冰厂这词,肯定很多人陌生,我却知道啥意思。
早些年的渔船就需要加冰,而这种码头,往往在冬季想办法引水冻冰,全是天然冰,等保存到其他季节,尤其是夏季,再对外出售。
但这种情况现在都没有了,冰厂早就废弃了,虽说保留这称呼,但这种码头就是仓库了。
大维还找来深川地图,摊开后在上面查找。
按地图所示,深川主要有三个码头,却没有叫冰厂的,最后我们在越西区一个犄角旮旯,发现了它。我猜这码头也不会太大。
我们这些人领了枪,除了铁军拿的是一把长嘴左轮外,其他人都是一般的警枪。
我猜铁军这枪一定是特殊货,但不管咋特殊,显得很笨拙,我是看不上。
之后我们出发了,一共坐满两辆私家车。为了不显眼,两辆车还是分开走的。
我、大嘴、铁军和大维都在头车,另外还有一个叫刘叶(阿叶)的,当了司机,大维坐在副驾驶上。
等到了越西区,大维还从车里找到一个夜市望远镜,对着前方观察着。
我明白,那帮走私犯机灵着呢,甚至很可能在冰厂码头的附近安排了眼线,一旦发现可疑车辆,他们保准提前跑路。
我们车开的很慢,一路上没出啥岔子。在四点半左右,我们来到冰厂码头的外围。
这码头还地处低势,我隔远望着,发现码头静悄悄,甚至黑乎乎一片,一个个大型集装箱就是所谓的库了,一排排有序排放着,却哪有装货卸货的迹象。
我直犯嘀咕,心说难不成这帮贩子跑了?但这么瞎猜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后下车。
大维在前面带路,我们找隐蔽的路线,一点点来到冰厂码头里,甚至期间还翻了一个铁栅栏,大嘴裤子也被划坏了一块。
我有种很苦悲的念头,心说警察一般都充当明角儿,咋这次我们这么偷偷摸摸的,还这么小心翼翼呢。但这就是一时的怨言。码头里每个库上都有标记,我们很快找到了二号库。
这库的大门没关死,微微露出一条缝,从里面溢出光来。我们互相看了看,这时我们都把枪拿到手里了。
铁军和大维贴在门外面的墙上,铁军还对我和大嘴悄悄摆手,那意思让我俩拽门去。
我当先往上凑,大嘴傻了吧唧非要跟着,我把他拦住了,不然门前就那么大的地方,拽门也不是啥力气活,我俩何必挤着呢。
我拽门很有技巧,无论何时都尽量贴在门后面,至少这铁门能跟个盾牌一样,保护我一下。
我也没磨蹭,心里默数几个数后,就猛地把门打开了。
这里光线亮,冷不丁的刺激我双眼发,不过我也很快看到仓库里的情景。
不得不说,我吓住了。这里空荡荡的,除了在中心摆了一把椅子,这椅子上坐着一个人----牙狗。
他被很粗的麻绳绑在椅子上,这时微微耷拉个脑袋,一脸酱紫色,瞪着一股极其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他死了,还死不瞑目。
我来之前,乃至在开库门之前,都没料到会有这种场面出现,冷不丁的有点接受不了。
铁军他们这时也探头往里看,发现这一幕了。
我们都不再遮遮掩掩的藏身了,一起聚在仓库门口。铁军和大维还很警惕的四下打量。
大维先说,“妈的,牙狗穿帮了。咱们要小心,别被打埋伏了。”
我心里毛毛的。其实一直觉得这帮走私犯没啥,不就是贪图黑钱的贩子么?但现在牙狗尸体摆在眼前,我心说他们都是亡命徒,啥事都干得出来。
我们稍微等了一会,没发现啥怪动静。铁军那意思,留两个人守在外面,其他人进去看看。
阿叶和大嘴留下了,剩下人先后走进去。
妲己不在现场,没有法医对牙狗检查,但铁军也懂一些这方面的知识,他蹲在牙狗旁边,先把牙狗的眼睛弄闭上了,又观察一番。
铁军指着牙狗的脖颈,说脖子两侧有很明显的环形索沟,外加他嘴唇青紫,嘴角溢出大量粘液,很明显是活生生被勒死的,看尸温和尸体僵硬程度,死亡时间也就是这四个小时之内。
但没等我们再往下说啥呢,外面有动静了,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惨叫声。
我们仨反应都很快,立刻往外冲,不过门口也有动静了,大嘴和阿叶一身湿乎乎的,开门溜了进来。
我看他俩上衣都有血点子。大嘴还好些,没受多重的伤,阿叶脑门被砸开一个大口子,呼呼往下溢血呢。
大嘴大喘着气,跟我们说,“操他妈的,遇到敌袭了,有人撇玻璃瓶子。”
我猜是走私犯的所作所为,但这一刻我也特想损大嘴和阿叶一句,他俩不有枪么?咋不开枪呢?
等我们凑到他俩旁边时,我又理解了,因为他们身上飘来好浓的汽油味。
铁军和大维表情很严肃,铁军还说,“冲出去时小心一些。”
但就像跟他对着干一样,这话刚落,库门砰的一声关死了,还有咔咔声响,似乎有人把它从外面锁上了。
我们都急了,我使劲对着库门猛踹,只是这都是铁家伙,我压根踹不开。
这时整个仓库微微抖动一下,又出现嗡嗡声。
我们几个都贴在墙壁上,警惕的打量着。
一个角落里出现一股凉气,我感受到之后,心也跟着凉了半截。我心说这仓竟还带制冷功能,那岂不是说,我们要被活活冻死在里面了?
我和大嘴想法一致,迅速寻找冷空气来源。最后看到,这角落里有个长宽都有半米的排风口。
我俩要把排风口外的护栏拿下来,再想办法将冷空气弄停,但护栏很结实,甚至越接近它,我俩越冷。
大嘴来脾气了,顺着护栏把枪口伸进去,对着里面砰的打了一枪。
我听到传来两声响,第一次该是枪声,第二次是弹道反射造成的。
我耳朵特别难受,甚至都耳鸣了。我看大嘴还要开枪,急忙拦住他了。我心说这笨比,这么打枪有啥用?反倒如此封闭空间内的枪声,更容易把我们震晕乎了。
我又拿出手机看看,发现没信号。我想叫外援也来不及了,但我扭头看着铁军,心说他有卫星电话,不知道能不能行。
铁军没像我这么想,他和大维还针对库门呢。
大维显得有些急躁,举枪后又犹豫的放下,因为他明白,子弹打不穿这门。铁军却不一样了。
我本来还嫌弃铁军的枪笨拙呢,这时它发威了。
铁军让其他人都退后,他站在离库门两米开外的距离,把左轮举起来了。
我怕耳朵被震,又急忙紧紧捂住。铁军瞄准几下后就开枪了。
我发现枪声很小很怪,至少我这么捂着,只听到哧溜一声。另外库门上出现一个黑孔,竟真的打出个洞来。
我对特殊枪械了解的少,虽然认不准这子弹具体叫啥,却也怀疑是不是什么穿甲弹?
铁军又打了一枪,这发子弹更厉害,让库门自行外面开了一个小缝。铁军再一踹,它就完全开了。
我们赶紧往外逃,原本也该把牙狗的尸体带着,毕竟他因公殉职,我们要给他办一场风光的葬礼。但现在没那精力。
我们出去后,我看到库门旁边躺着一个黑瘦的男子,他左肩膀红了一大片。我猜库门就是他锁上的,他也一直守在库门前,铁军这两发子弹,让他受伤了。
按说他挨的不是致命伤,现在这样子,更多的该是疼晕过去才对。
我们没理他,铁军和大维的态度一致,我们先撤出去,至于这里到底有多少敌人,等跟另辆车的警员汇合后,我们在一起回来,把他们一网搂了。
我们边走,大维还边拿电话联系。
我趁空留意四周,这样一旦还有人跑出来撇汽油瓶子,我们能提前作出防备,甚至被迫之下下,还能把他射杀了。
但我们都忽略这帮人的狡猾了,就当经过另一个仓库时,库门突然打开了,里面无数个大木桶滚了出来。
阿叶和大维首当其中,被波浪一般的大涌撞倒了,甚至一下被压倒了下面。
我们三个运气好,急忙左闪右避。
我本来还想趁机把大维和阿叶拉起来呢,却没那精力和实力,最后我被逼的越躲越远,来到一个角落里。
我看着满地的大桶,刚想缓口气,旁边角落停的一辆叉车突然启动了。
有个人早早趴在驾驶座里,这时坐了起来。这也是个南方爷们,骂骂咧咧的话我都听不懂,而且他嗓音高,乍一听更像鸟叫。
他启动叉车,全力往我身上撞来。
我看着叉车的那两个叉子,心跳砰砰快。我心说真要被叉住了,自己会不会拦腰变成两截都说不准呢。
我没法跟这个钢铁机器抗衡,想扭头逃,但眼前地上全是大桶,有些地方更是连落脚都困难。
眼瞅着叉车越来越近,我心一横,对着一个仓库的墙壁跑过去。
其实这是条死路,但我满脑子想的是另一个词,置之死地而后生!( )
第四章 案中案
冲到墙壁下面后我没停,借着惯性又踩着墙往上窜了几下。
险之又险的,叉车的两根叉子贴着我脚底戳在墙壁上,甚至力道之大,一下让墙上多出两个窟窿。
我又不是鸟,没长翅膀,根本没法在半空停留,最后被重力牵扯着,慢慢下落回去。
我留意脚下,踩到两个岔子上了,之后大喘着气,看着车里的司机。
这人很丑,有种歪瓜裂枣的感觉,但脾气不小,骂骂咧咧的要倒车,看架势想把我甩下去。
我本来还犹豫着,不想开枪。这小子的举动把我激怒了,我真不客气,举着枪对准他的肩膀,砰的来了一发子弹。
叉车的挡风玻璃瞬间露了一个洞,司机惨叫一声,肩膀全是血了。
我纯属被气拱的,又瞄准他脑袋,有立刻扣扳机的念头,但好在硬生生忍住了,我从叉车上跳下来,走到驾驶门旁边,开门后把他拎了出来。
这司机带着哭腔,也不耍横了,跟我连连求饶。
我本想拿手铐子,但一摸后腰才意识到,自己没带。
我让他老实别动,又抬头望向远处。铁军不知道跑哪去了,大维、阿叶和大嘴正跟另几个人斗的热火朝天。
他们仨也挺废物的,被桶砸了一通后,枪都脱手了。就凭他们这种互不住枪的意识,我觉得都不如我,尤其大维这刑警队长,该由我当才对呢。
当然了,这就是突发一想,我又放下杂念,向他们那边冲过去,甚至中途开了两枪。我故意打偏的,但枪声把这些对手吓到了。
他们愣愣的看着我,有人立刻高举双手。
我冷着脸,控制住局势,这时大维和阿叶也都分别找到枪,捡起来了。
我又把心思放在铁军身上,想找他,还喊了两嗓子,但我的担心有点多余了,很快铁军拎着一个胖子从一个拐角走出来。
这胖子少说一百七八十斤,铁军却拎他跟拎孩子一样。
等我们汇合后,铁军把胖子重重丢到地上,对我们说,“这就是这帮人的头头儿。”
我特想先把这胖子暴打一顿,之后再拉回警局审问。但铁军不让我这么做。
大维给另一拨警员打电话,告诉地址,让他们快过来。
铁军趁空也让这些被擒住的走私犯全站起来,排成一排,有十多个人。大嘴从犄角旮旯翻到一捆绳子,想把这些人手绑手的串起来,还提前喊了句,“都老实点,配合警方。”
这话一出口,这些人全拿出一副诧异的表情,胖子更是反问句,“你们是警察?”
我气的想笑,又举了举枪,那意思不是警察怎么能有枪?
我们都没想到,这帮人知道我们真实身份后,态度上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扭头就逃。
他们逃得方向各异,我们就五个人,想把他们再抓回来,没那么大的精力。
我们分头追,等回来一统计,只抓住四个人,阿叶身体不行,还追丢了。但让我们欣慰的是,胖子没跑掉,他呼哧气喘的,最后都有点昏呼呼的了。
我们带着这四个人,也不等援军来了,先自行往码头外面走。
而等到了正门口,我们不仅遇到阿维的另四个手下,还有另一辆警车飞速行驶过来。
我们都纳闷,这警车是怎么知道信得,阿维更是问手下,“有人联系附近的派出所了?”大家都摇头。
我们先把这四个走私犯都押到车上,等又跟这一波赶来的民警汇合后,互相聊了聊。
按他们说的,刚刚接到报案,有人说冰厂码头出现黑帮火拼。
我怀疑谁这么无聊,难道是附近居民?但这周围很荒凉,又哪有人家?
这疑问被临时放着了,我们索性跟这波民警回去,来到越西区的派出所。
我们五个都有些灰头土脸的,其他人看我们这样子,都对这帮走私犯来了怒意,有民警放出话来,让我们五个歇一歇,剩下问话的事,交给他们了。
我看这民警的表情,估计那些走私犯要遭殃了。
我们也没拦着他。这派出所一共有两个审讯室,两个会议室,一下子热闹了,全变成问话的地方了。
四间屋儿的房门全紧闭起来,我也没那精力去旁听,甚至跟铁军、大嘴一起,找个偏僻的角落,各自并排躺在两把椅子上。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天亮了,心说白老邪跟妲己那边啥情况了,咋不来个信呢?
我正想给妲己打电话,这时铁军电话响了。他接通没聊两句呢,就跟炸了锅的蛤蟆一样,嗖的一下跳起来。
我心说这又咋了?撂下电话,铁军急了,招呼我和大嘴说,“快,老白那边出事了,急速增援!”
我眨巴眨巴眼,实在理解不透,他俩去看一个疯疯癫癫的阿婆,也不是见啥恐怖分子,能出什么事?
但我和大嘴随着铁军,一起往外跑。铁军还跟大维要了一辆警车的钥匙。
大维本想跟过去,铁军说不用,还说一会有啥困难了,再找大维吧。
我们对深川不太熟,却好在有导航,铁军定位了一个地方,又打着警笛玩命的开。
路上我也问了几句,铁军的意思,刚才电话是妲己打的,听声音那边挺乱的,似乎有人哀嚎。妲己话说到一半就不吱声了。
我这下心紧了。
我们来到一个小区,停在最外围的高层楼下。铁军指了指一个单元门,说阿婆家在十八楼。我们又下车往里去。
但没跑两步呢,我背后传来砰的一声响,还有不少玻璃碴子溅过来。
我吓得一激灵,扭头一看,顿时呆在当场。
我们警车的车顶全扁了,还躺着一个死人。
这人是个老太太,明显是跳楼跳下来的,也因为刚死,浑身条件反射下还哆嗦着,一股血从身体下方出现,顺着车顶往地上滴。
我冷不丁有点懵了,甚至还想着,要赶上运气差,她跳落到我们身上来,我们岂不跟着陪葬了?
我们都不认识李阿婆,但这一刻想到一块去了,眼前这死者,就该是她。
我们没时间理会李阿婆,因为楼上还有白老邪和妲己呢。铁军抬头看了一眼,带我俩撒丫子往电梯那里跑。
电梯赶巧就在一楼,我们按了一下就开了,不然我都怀疑我们会不会直接跑楼梯上去。
我们坐着电梯,按下十八楼后,我们随着电梯上行,却没人说话。
我心里压着事呢,也把手枪拿出来。我怀疑李阿婆家有外人,或许就是这个外人在行凶呢。
如果被我们撞见,尤其他敢伤害妲己的话,我保准一匣子弹全招呼到他身上,让他瞬间变马蜂窝。
这样等到了十八层,电梯叮的一声,门打开了。
我靠近门,正想当先往外走,不过很奇怪,门开后,一股强风吹了进来。我被弄得都有些睁不开眼睛,另外看着外面,黑咕隆咚,挺慎得慌不说,还隐隐传来女子唱歌的声音。
我心说谁在唱?妲己吗?
我想不明白,但也不能不出去。
我就要顶风往外面走。大嘴跟我想法差不多,但铁军脸色变了,喝了一声把我们拦住了。
这么一耽误,电梯门又关上了。铁军急忙按到十七楼,我们又下了一个楼层。
等电梯门再次打开,外面既没风也没怪声,我们陆续下去,又往上跑了一个楼层。
当脚踏实地的来到十八楼后,我发现这里没啥怪异,一切挺好的,走廊灯还都亮着。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都一脸的古怪。
铁军没考虑这些,找准门牌号,对着李阿婆家敲了敲。
入户门没锁,立刻露出一个缝隙。我们又夺门而入。
我被屋里的场景弄愣了。这里面很昏暗,正对门口的地方摆着一个佛像,屋里有烧纸的味道。
妲己整个人蜷曲着,昏迷在沙发上了,白老邪呢,更诡异,整个人直挺挺的,还悬在凉台打开窗户的窗框上。
他跟个跷跷板似的,一会往前一会往后的。我心说太险了,要是稍微受力不均,他不就跟李阿婆一样,摔下去了么?
铁军大喊着老白,大嘴大喊着邪叔,他俩一起冲过来,把白老邪硬生生拽回来了。
我没去凑这“热闹”,尤其窗户前也没那么多地方够我们仨施展的,我就凑到妲己旁边,把她抱了起来。
妲己身子软软的,不过好在呼吸均匀有力。我稍微放下心。
这时白老邪坐到凉台上了,身子也不那么僵了。铁军问他到底咋回事。
白老邪特想说话,却无奈身体骨不行,差了那一股劲儿。他盯着铁军,“我、我”的两声,也没等说到重点呢,就俩眼一闭,晕了过去。
铁军忍不住骂了句妈的,我也想骂人,心说这他娘的到底什么情况?
铁军急忙给大维打电话,让他派警力过来,另外也叫了救护车。
接下来等待期间,铁军和大嘴都在屋里转了转,他们有尺度,没破坏现场,而且铁军凭自己经验,还下了一个判断,这里没打斗痕迹,不像有外人进来,但有些物品被推倒了,像是有人发过疯。
我脑袋有点锈住了,没在细想,就一直抱着妲己,双手还偶尔摸了几下。
我摸到妲己衣兜鼓鼓囊囊的,就好奇把里面东西拿出来看看。
刚开始我看不出个啥来,等观察一番后,我心里却咯噔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