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不一样的顾尔（1）
顾尔抓抓头发。
简单整理好房间，顾尔看了眼全程坐在沙发上撸猫的苏橙，转身去出前方冲了两杯咖啡，“铛”的放在桌上。
十万这次懒懒的抬起眼皮，不耐的看她一眼。
很嫌弃。
顾尔郁闷。十万这只没节操的猫，苏橙不过给了它一个鱼罐头，它就乖乖的让她摸，而她照顾它那么长时间，每次撸猫都还会被嫌弃。
她自问对十万虽不能说万般贴心，至少也算是尽职尽责的铲屎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得出十万是个没节操的结论。
苏橙取出一份资料：“风之翼配音工作室，这是他们的介绍资料，你可以看一下，目前市面上不少有声书，广播剧都是他们负责制作，里面几位元老级cv，还合作过不少当红明星，像目前热播的几部电视剧都有他们的参与。”
顾尔简单翻阅一遍，没细看。
姜南笙就是这个工作室的员工，虽然入圈不久，也算是小有名气。
昨晚顾尔跟她提到这件事，姜南笙兴奋地拉着她聊到大半夜，详细地把事情跟她介绍了一遍，很多资料里没有的，比如哪个同事跟哪个同事在交往，姜南笙全都告诉了她。
整体来说，风之翼配音工作室在国内还算不错的。
顾尔对制作班底倒是没什么意见，又简单询问了价格、授权上面的问题，觉得问题不大，苏橙说明天下午约个下午茶，到时候见面详细谈一下合同，顾尔没意见，谈完广播剧的事，苏橙又开始问顾尔有关新书的事情。
“亲爱的，你现在可以跟我聊一下新书人设，剧情，我和你一起想一想。”
苏橙大学读的是现代汉语专业，毕业后就通过招聘进了辰星，入职第一个带的漫画家就是顾尔，一路陪着她走到现在，两人互相成就。
再加上苏橙其实有一点“雏鸟情节”，因而平时对顾尔的态度总是相对温和些，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她作为主编在编辑部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
顾尔端着咖啡窝在沙发上，歪头想了想说：“具体的剧情和人设还没想好，回头这本完结后再说吧。”
“你说得那个冠军指导是谁啊？”
顾尔知道苏橙因为大学时暗恋过一个棒球社团的学长，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错过，那之后，她对打棒球的男生就有种莫名的好感，对有关棒球的事情也格外关注，这应该就是“初恋光环”的原因。
顾尔呷了口咖啡，挺淡然的：“林澄。”
“谁？林，林澄！”
听到这个名字，苏橙瞪大眼睛，一副“你是认真的吗”的表情看着顾尔。
整个人都木了。
呃……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虽然林澄确实很有名，可看苏橙这个表情的，不知道还以为她跟林澄之间有点什么呢。
当然这两个人不会有任何交集。
顾尔伸手在苏橙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
“你没……”
事吧。
顾尔后面的话没说完，回过神的苏橙猛地抓住她的手，双手握住拉到胸口，眼中泛着桃心朝她靠过来，满怀希冀地深情注视着顾尔。
什么情况？
顾尔唇角抽动，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正犹豫要不要把手抽回来，苏橙开口了：“是他吗？”
苏橙的表情太过郑重，顾尔被她问的一怔，稍待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林澄”，看着苏橙充满期盼的眼神，仿佛只要顾尔摇头，她立马就能哭出来一样。
在极具压迫感的对视下，顾尔艰难点头：“是。”
“啊！”
苏橙突然抖着腿尖叫，激动的一把将顾尔搂进怀里抱住，又哭又笑的，弄得顾尔一脸蒙圈。
顾尔被她猛地推开，满脸惊恐的看着她。
顾尔：？？？
她现在是什么状况？
“是林澄！真的是林澄吗？”苏橙拍拍脸颊，平复心情道：“天呐！你居然认识林澄？亲爱的，你快跟我说说，你跟林澄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认识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粉？顾尔歪歪头，表情略显错愕。
苏橙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作用不大，喜悦平铺在脸上，她尽量放慢语速，矜持的问道：“可以……帮我要张带腹肌的签名照吗？”
顾尔眨眨眼“啊”了一声。
“如果觉得勉强的话，那……不带腹肌的签名照也可以。”
苏橙小心翼翼观察着顾尔的表情，补充道：“最近有个资本方打算挑本漫画进行改编动漫，我可以推荐你。”
牵扯到利益，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顾尔想了想说：“其实吧，我们关系也不是特别好，小时候我还抢过他的棒棒糖，只怕……”
“《乘风破浪》这本漫画数据特别好，一定可以卖出去一个好价钱。”苏橙挑眉道。
“我觉得找人要签名这个行为，真的是有点……要不还是算了吧。”顾尔佯装为难的摇摇头。
苏橙磨牙：“影视版权，我也帮你联系，毕竟好的作品就需要好好推广嘛。”这可是她后续催稿时要提供的诱惑！
顾尔见好就收：“不就是一张签名照嘛，小事儿，包在我身上。”
“你最好不要自己随便签一张来糊弄我！”
顾尔转过头，看着她无辜的眨眨眼：“怎么会呢，我才不是那种人，放心吧。”
看着面前狡诈的像只狐狸似的女生，苏橙总算明白何为日久见人心了。
天知道她第一次见到顾尔时，她有多文静、多淑女，熟悉之后才发现单纯的表象下居然藏着一肚子坏水！
顾尔盘算着按照市场最低价，她这次能拿到多少版权费，得到一个不错的数字后，她满意的笑了。
她很清楚，苏橙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工作和私生活一直分的很开，她今天之所以这样说，就说明在此之前已经有合作方找她谈过这件事情，之所以一直不告诉她，顾尔猜测，可能是为了日后鞭策她不要拖稿。
苏橙这么有诚意，好歹是多年的合作伙伴，顾尔也不忍让她吃亏。
顾尔给林澄拨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青春充满朝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姐姐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想我了吗？”
林澄已经很多年没在私下里喊她姐姐，顾尔一怔，然后笑了：“你现在忙吗？”
“家里有点乱，我正收拾呢。”林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林澄一声接着一声的“姐姐”，叫的顾尔心花怒放。
时隔多年，总算有捡起那么一点当姐姐的威严。
她轻咳一声，笑着说：“嗯……你刚搬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我知道，教练叮嘱过我了，我不会跟姐姐客气的。”
顾尔余光扫了眼趴在沙发上眸子闪闪发光望着的苏橙，表情有点嫌弃，继续说：“你忙完上来吃午餐吧，刚好我朋友也在，我们中午涮火锅。”
第十七章：不一样的顾尔（2）
“好啊！”林澄欣然答应：“我收拾好就上去。”
“没事，不急。”顾尔拉开冰箱，发现里面食材不多：“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我待会儿买点回来。”
“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好吧.”不挑食是个好习惯，顾尔点头：“那你十二点过来吧，买菜准备都需要时间，对了，你喜欢吃什么甜品？我顺便买点回来。”
“……巧克力慕斯。”
—
顾尔前脚刚挂断电话，后脚就被苏橙尖叫着抱住。
看她的样子，顾尔不禁有点担心她要不要提前给林澄打个预防针，万一过会儿苏橙扑上去对他又抱又啃，他也好有点心理准备，事实证明顾尔想多了。
扛着两大袋食材，苏橙跟顾尔吹了一路关于林澄的彩虹屁，顾尔还是头回见她这么啰嗦。
啰嗦的话在电梯门开的瞬间戛然而止，顾尔刚要感叹世界清净了时，抬头就见门口修长挺拔的身影，穿着很符合他小白花形象的白衬衫，双手插兜，背部抵着墙，一双长腿随意地交叠，低着头在刷手机。
听到动静，林澄抬起头，看着她笑了，手机塞进口袋，他很自然的接过顾尔手中的购物袋。
手臂传来痛意。
顾尔侧目看向苏橙，见她抬着下巴目不斜视，高贵冷艳，凛凛不可侵犯，如果不是感受到她在掐自己的话，顾尔还真看不出眼前这个女王范十足的家伙跟刚刚花痴尖叫的女生是同一个人。
苏橙没有任何掐人的自觉，声线冷硬：“看我干嘛？开门啊。”
她也很想开门。
顾尔目光停在苏橙放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上，苏橙低头看了一眼，立马送开手，扭头看向一边。
顾尔打开门，十万就朝她跑过来，她心中一喜矮下身张开手去接它。
结果十万居然绕过她扑进了林澄的怀抱！
它居然当着她的面扑进了林澄的怀抱！看着十万贴上林澄亲昵的蹭他的脚踝，完全视自己如无物，顾尔忍不住玻璃心了，区别对待要不要这么明显！
苏橙扑哧笑出声。
顾尔回头瞪她一眼，收回僵在半空的手臂，脸火辣辣的。
太丢人了！
顾尔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躲好。
“十万跟你挺亲的啊。”顾尔佯装满不在乎的对林澄说，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不受猫咪宠爱的怨妇，可酸味还是飘了出来：“我好歹也喂了它几个月了。”
“十万是我在日本训练的时候捡来的流浪猫，我养过一阵儿，后来被教练发现了才送给师母养的。”林澄逗着十万，用指腹挠它的下巴，十万则是一脸享受。
难怪。十万第一次见到林澄就表现的那么乖顺。
顾尔不服也得服，毕竟当初捡它回来的人是不是自己。
食材拿到厨房，苏橙也跟了进来，关上门她瞬间卸下脸上冷硬的伪装，倚着门满脸花痴相，趁她不注意，顾尔掏出手机将她花痴的样子定格，编辑成表情包发到组群里，里面除了她俩，还有审查编辑，校对编辑，还有总编走在里面。
【糯米酒{审查}】：我的天！这真的是橙子吗？哈哈哈，这张表情包我可以乐一年。
【樱桃派{校对}】：太赞了！抱图！
【樱桃派{校对}】：尔尔快跑，小心橙子打你！
【糯米酒{审查}】：橙子打人可凶了，尔尔你挺住！哈哈哈……
【总编—白茶】：工作时间闲聊，扣半天工资！
群里瞬间安静，顾尔笑着收起手机，回头见橙子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也不戳破，握着两个圆滚滚的土豆走过去，贴着她的耳朵说：“全垒打！”
“林澄真棒！”苏橙想都不想地喊。
喊完发现手里被塞了两个土豆，才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她刚要发起攻击，顾尔就做出抵御的姿势：“唉！打住！林澄就在外面，真打起来，你高冷御姐的人设就崩了。”
苏橙拉开门缝快速看了眼外面，回头拉着顾尔的手，激动地说：“你快掐我一下，快快快，让我确定这不是在做梦，外面那个真的是林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林澄没错吧！快掐我！”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顾尔没追过星，没办法理解粉丝见到偶像明面上装的无比端庄，背地里激动的像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神经病一样的现象，她依言在苏橙手臂上掐了一下。
对方看着她，没反应。
她又加重力气，还是没反应。
顾尔甩甩手，用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去扭苏橙，她眼泪都出来了，还是没反应。
顾尔忍不住问：“……不疼？”
“疼！”
苏橙兴奋地抱住顾尔，激动的语无伦次：“我真的太喜欢，太喜欢了，喜欢了好多年，真的，喜欢了超多年，我……我真的好崇拜，好崇拜！”说到最后，苏橙声音里带着哭腔。
顾尔高举着手，手里还握着两颗娃娃菜，不敢乱动。
这时，林澄推门而入，看到眼前的一幕瞪圆了眼，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我来弄——”
顾尔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吃惊变成错愕再到不可置信，最后隐约还有些失落和伤心，又看了看紧扒在她身上的苏橙，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推开苏橙，还是安抚林澄。
过了两秒。
林澄走上来接过顾尔手里的娃娃菜，顾尔得到机会立马推开苏橙。
苏橙看到林澄，不知道他刚才听到了多少，羞愧的低下头。
呃……气氛好像有点尴尬啊。
顾尔摸了摸鼻子，目光在林澄和苏橙身上来回移动。
她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说什么，最后还是林澄主动打破沉默。
他笑着说：“我来做饭，你们出去休息吧。”
“呃……那好吧，底料需要炒一下，食材直接装盘拿出来就可以，盘子在消毒柜里。”顾尔尴尬的笑笑，拽着苏橙来到客厅。
苏橙探着头朝厨房看了看，拉着顾尔的手紧张地说：“那个……要不我就先回去吧，刚刚……太尴尬了，待会儿肯定没脸见人了！”
“其实……”顾尔往厨房看了眼，摸着耳朵犹豫道：“也就还好吧。林澄不是多事的人，应该不会往心里去。”
应该是这样。
“不不不！我还是走吧！”
苏橙怎么想怎么觉得丢人，不理顾尔的挽留，拿着包就往外走，走到门口还不忘嘱咐顾尔说：“我跟风之翼的负责人联系好，就把地址发给你，你记得准时到！我先走了——”
第十八章：盗号乌龙（1）
看着苏橙进了电梯，顾尔跟她挥手告别。
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想着林澄好歹是客人，让他独自做饭实在不地道，顾尔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厨房，果不其然林澄正在跟手里的土豆较劲。
顾尔撸起袖子过去：“我来削皮吧。”
林澄抬起头，满脸年轻人的不服输：“没事，我可以。”话音刚落，那颗可爱的土豆再次滚到了垃圾桶里。
“……”
林澄一脸懊丧，顾尔心道小男生倔的样子还挺可爱，轻笑出声：“我来吧。”
她从林澄手里接过去皮刀，从垃圾桶里捡出来土豆拿到洗菜池里冲洗干净，握着去皮刀一点一点把土豆皮去干净。
林澄看顾尔处理起来十分简单，虚怀若谷的凑过去打算学两招，凑近了看着她把那两个圆鼓鼓的土豆去皮，切成薄厚均匀的薄片，不由感叹：“厉害啊！”
顾尔低头切菜，丝毫没意识到两人现在的距离有多近，笑而不语。
单人公寓厨房空间狭小，两个人在里面略显拥挤，林澄几乎是贴着顾尔站，距离很近，近到林澄可以闻到顾尔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他目光一直落在顾尔精致的侧脸上。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映在她瓷白水润的皮肤上自带柔光滤镜，她的眼睫毛又长又翘，鼻梁高挺和饱满的樱唇形成完美的弧度，渐渐和记忆里那个在他最难挨时光给过他救赎的大姐姐重合。
林澄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顾尔，那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看漫画，大概正看到有趣的地方，她脸上始终带着笑。
他痴痴的看着，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神仙姐姐”。
许是他当时的眼神太过炽热，惊扰到了她。
顾尔偏过头，彼时笑意还没完全淡去，看到蹲在门口可怜兮兮的林澄，顾尔又朝他投去善意的目光，招手让他过去，窗外的阳光给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耀眼的让人移不开眼。
只一眼，林澄记了很多年。
长发垂散着有些碍事，顾尔甩了甩头发，仰起头露出一截纤长的脖颈，用皮筋将头发高束成马尾。
食材全部准备好装盘，顾尔转过头，刚打算开火炒底料，地上不知打哪出现一滩水渍，脚下一滑，她整个人都朝前扑去，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小心。”不知是不是错觉，顾尔觉得这声音带着缕缕笑意。
顾尔抬头，看了眼林澄，见他一脸无辜，挣开他站稳，林澄笑着看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看得顾尔一阵毛骨悚然。
林澄心情似乎不错，吃火锅的时候一根跟她说些有的没的，顾尔却兴致恹恹，绝大部分时间都保持倾听状态。
桌上的手机响了两下，苏橙：记得跟林澄提一提让他指导你棒球知识的事情，还有，别忘了我的签名照！！！
顾尔回了个“OK”，关上手机，翻过来盖在桌上。
在林澄又讲完一个有趣的事后，顾尔抬头看着他说：“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林澄摇头：“没有啊，怎么了？”
“呃，是这样。”顾尔放下筷子，表情认真：“你知道的，我目前在画漫画，现在市面上两部作品成绩还可以，下一本我打算稍微突破一下，打算融入专业知识，画一本以棒球为主题的漫画，可……虽然顾先生是棒球队教练，我对棒球却不是很了解，专业知识这块就有所欠缺，你看……你有时间可以帮下忙吗？”
林澄神色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顾尔会提出这个要求。
顾尔很快又补充：“我知道你平时训练还挺忙的，不过我这儿也不急，目前我这本老书连载还需要一段时间，新书剧情人设还需要琢磨，所以你就凑你有空的时候，你看行吗？”
林澄想了想，其实顾尔提这个要求他还蛮惊讶，不过这段时间他蛮清闲的，能帮到顾尔，他自然愿意。
算了算时间，林澄笑着说：“可以，你有需要随时可以发消息找我，我看到会回的。”
那天过后，顾尔就把微信上林澄的备注改成了“林老师”，最近一直忙着《乘风破浪》的连载和广播剧的授权，一直没怎么聊过天。
《乘风破浪》的广播剧版权最终以两百万成交，签好合同，顾尔配合着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回去的路上，苏橙在电话里跟总编汇报了签约情况，挂断电话，转头看着顾尔说：“送你回去，我得回公司一趟，今天恐怕不能陪你商讨后面的剧情，改天我去你家找你。”
晚上顾尔完成《乘风破浪》最后一期连载后，看着最后“全书完”的字样，她忽然有种空落落，好像丢了点什么一样。
窗外华灯初上，霓虹闪烁，顾尔抱膝坐在电脑前的椅子上，盯着荧光屏幕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直到饿肚子的十万跳到她话里，“喵呜”直叫，顾尔才回过神学着林澄的样子，去摸它的下巴。
把稿件整理好发到橙子邮箱，顾尔抱着十万给它拌猫粮，伺候它吃饱喝足，顾尔抱着它回到电脑前，登录论坛。
【《乘风破浪》这周就要大结局了吧！真的好期待最后尔尔会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啊！将军最后成功突围了吗？】
【尔尔这本书的突破很大，画风更加成熟了，故事也更加精彩，每个人物设定丢特别出彩，就连配角都让人恨不起来！】
【听说大大卖出去广播剧版权了是真的吗？】
【不信谣不传谣，等官宣，还是期待一下签售会比较靠谱点，大大可以考虑来瑜洲开一场签售会吗？我请你吃小面啊！！】
顾尔粗略扫了一眼，自动屏蔽那些被雇来职业黑她的钉子户，没想到她刚签完广播剧的授权书，就有人把这事发到了论坛上。
神速啊！
至于签售会的事，顾尔这次没打算开签售会。
主要是因为上次签售会来了个极其疯狂的粉丝，冲上来就要抱着她亲，给顾尔吓得够呛，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
社恐人顾尔这辈子都不想再开签售会！
顾尔退出论坛，登录QQ。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登录这个QQ，登录时发现密码竟然错误。
第十九章：盗号乌龙（2）
顾尔又尝试几次，还是密码错误。
“难不成是我最近脑袋发懵，所以记错密码了？”
顾尔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同时又为自己找不到人分享自己完结的喜悦深深感到遗憾。
最近太忙，很久没登QQ，也不知道网上那个披着女生外皮加她的男网友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再给她发消息。
十年前用于注册这个QQ的手机号，几年前顾尔就不用了，密保问题当时也是乱填的，时过境迁，她也记不清了。
顾尔抱着十万坐在电脑前发呆，总觉得心里跟少了点什么，不自在。
拿起手机，顾尔百度了一下QQ密码忘了，绑定手机号密保也不用了怎么办，然后根据提示填写信息，看到最后“好友辅助验证”这一栏，顾尔彻底抓狂。
这年头谁还用QQ啊！
先不说她里面的好友很多现在都已经不联系了，但就是她保持联系的几位，现在也不用QQ，上哪去帮她验证。
顾尔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加她的那个小男生，可……看着填写QQ号这一栏，顾尔默默退出页面。
抱着侥幸的心理给姜南笙发了条微信，没想到姜南笙手机里QQ虽然不用，但一直保持登录。
意外之喜啊！
顾尔忙又重新填写信息，复制黏贴，请好友辅助验证，终于可以修改密码。
顾尔想了想，把密码设置成南宫若羽的名字缩写和生日。
重新登上QQ，看到聊天框里清一色的“？？？”，顾尔一脸懵，点开才发现，就在一小时前，“她”给每个好友都发了一条信息，说她出了车祸，急需两百块钱。
顾尔：？？？
顾尔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她忘记密码，而是有人盗号改了她的密码。
不过这骗子的业务水平经不起推敲，没有一个上当的，看来她列表里的好友防诈骗意识很高啊。
但有一个除外。
【南宫若羽】：出车祸？
【南宫若羽】：你现在在哪个医院？
【南宫若羽】：我现在去找你。
……
顾尔：“……”
看来还是有人脑子不在线。
顾尔不禁开始怀疑对面的人是真蠢呢，还是跟骗子打太极呢。
这么明显的骗局都看不出来，是不是傻？
【顾尔】：QQ被盗了，不好意思。
【顾尔】：虽然我知道你是因为关心我，可朋友你这防诈骗的意识很一般啊。
对方十九，年纪也不小，这么容易轻信于人，将来要吃大亏的。
顾尔觉得有必要好好敲打这个小书友一下，许是因为连载结束，顾尔对南宫这个角色不舍，说话不由得就变得南里南气。
【南宫若羽】：没事就好，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对方回复很快，跟一直守在电脑前一样。
【顾尔】：睡不着，你不是也没睡吗。
【南宫若羽】：在忙。
【南宫若羽】：学校需要我填一下表单。
【顾尔】：A大的学生？学什么专业的？
她之前看对方资料上是A大的学生，当时还以为是个学妹，现在知道是学弟，还不知道对方的专业。
【南宫若羽】：计算机系，网络工程专业。
【南宫若羽】：喜欢的人学的这个专业，我想跟着她走。
没想到还是同系同专业的学弟啊。
为了跟喜欢的人并肩奋斗，小弟弟还挺浪漫。
【顾尔】：那挺好，这届学计算机的女生不是很多。
她那届计算机系是招收女生最多的一届，可男女比例相差还是很大，听说这届计算机系招收的女学生连总人数的四分之一都没有。
【南宫若羽】：我跟她不是一届的。
【南宫若羽】：她已经毕业了。
毕业了？
小弟弟才大一，对方就已经毕业，看来两人年纪相差至少也得四岁，至少都能报一块金砖了。
顾尔难得八卦。
【顾尔】：姐弟恋？
【南宫若羽】：没有，还没恋。
【南宫若羽】：她目前还不知道我喜欢她，只把我当成弟弟。
【南宫若羽】：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比你小四岁的男生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小四岁的男生跟她表白？
顾尔心中一震。
小四岁……
男生……
表白……
顾尔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林澄那张又纯又欲的脸，穿着白衬衫，只是那张本该甜甜的喊她“姐姐”的嘴，却搂住她的腰往下压，饱满的嘴唇要贴上顾尔的唇。
他一改从前乖巧听话的模样，极具侵略性的模样让顾尔猛然惊觉林澄早就不是当年的小小少年。
湿热的呼吸擦过耳畔，带给她觳觫的颤抖，桃花眼尾含波，透着蛊惑……
停！打住！
林澄虽然不是她亲弟弟，可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尔用力搓着滚烫的脸颊，用力甩了甩头，像是要将这不着调的想法全部都甩出去。
……
夜已经很深了，顾尔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子不听使唤的开始幻想和林澄谈恋爱的庆幸，翻来覆去，浑身燥热，却怎么也睡不着。
顾尔抓着头发从床上坐起来，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了好一会儿呆。
总归是睡不着，顾尔摸了手机翻身下床，赤脚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才勉强静下心来。
手机上的时间00：00。
这个点还有人没睡吗？
顾尔编辑文字发了条朋友圈，没想到下面还真有人给她点赞。
是林澄。
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睡。
—
月黑风高，棒球场看台上的风吹乱了顾尔的头发。
一片寂静中，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顾尔将头发别到耳后，扭头看到，林澄正拎着一袋酒和烤串朝她跑过来，他额前的刘海被风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
“附近刚好有家烧烤摊还没收摊，我买了酒，快来吃吧。”
林澄找了个空位坐下，铺上报纸将烤串放在上面，从袋子里掏出两瓶啤酒，拉开铁环，将其中一瓶递给顾尔。
“谢谢。”
顾尔接过酒喝了一口，继续看着前面发呆。
想想半小时以前，顾尔发了一条朋友圈，林澄几乎是秒赞，然后发消息给她，问她怎么还没睡，顾尔说睡不着，林澄说他也睡不着，问顾尔要不要跟他一起出去喝酒。
顾尔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真的同意大半夜跟着一个毛头小子跑到棒球场来喝酒。
林澄走过来，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顾尔一怔，回头看他，林澄里面只穿了一件骚包的V领紧身黑色T恤，隐约可以看到他壮硕的胸肌。
顾尔忙别开眼，极力控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耳根爬上一抹绯红。
已过霜降，夜里风凉。
顾尔轻咳一声，看着他裸在外面的手臂：“不冷？”
林澄是运动员，身体素质极好，寒冬腊月去河里游泳，穿着背心到外面跑步都是常事。
他没觉得冷，可意识到顾尔实在关心他，心里就像是浸了蜜糖般，甜滋滋的。
他咧嘴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没事，我体热。”
第二十章：终是狐狸成了仙儿（1）
林澄这样说，顾尔也不再多说什么。
林澄见顾尔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心里有些失落，他挑了几串不加辣椒的烤串拿过去给顾尔：“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顾尔侧身接过烤串，小声说了句“谢谢”，无意间瞥道他胸口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轻咳一声，偏过头，脸颊燥热。
“听说你的漫画卖出了广播剧版权，恭喜啊。”林澄下午训练的时候无意间听人提起这件事。
顾尔微讶。
她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这件事除了姜南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既然林澄已经知道，她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大方的承认：“谢谢。”
说到底她今天出来喝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故事完结，她不舍得。
《乘风破浪》是她第二部作品，也是花费时间最长的一部作品，从两年前开始动笔，到今天全书完结，整整两年的时间她将自己封闭在家里，完全沉浸在南宫若羽的故事里，难以自拔。
她现在的感受就跟，亲眼目睹她孕育的孩子长大成人我外出离乡的感受是一样的。
顾尔喝干瓶里最后一口酒，又开了瓶新的，仰头往肚子里灌。
喝的太猛，呛到。
顾尔连连咳嗽，林澄上去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语气有些无奈：“慢点，喝那么急干嘛，又没人跟你抢。”
说话的语气腔调跟赵女士特别像。
意识到这一点，顾尔咳的更加厉害。
林澄明显还想继续说什么“下次慢点”之类的话，还没等他开口，远处照过来的刺眼的白光就将他的堵了回去。
有人来了。
“愣着干嘛，跑啊！”
顾尔好歹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万一被认出来，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呆在一起，就算他们在清白也说不清楚。
她到底不在意，反正她有不吃亏，可林澄不行。
他现在还在禁赛阶段，如果这时候再传出私生活不检点的绯闻，被有心人利用，估计禁赛时间还得继续延长。
那时候，顾先生还不得气死。
眼看保安就要追上来，顾尔也顾不得什么拽着林澄的胳膊就往跑，到底是缺乏锻炼，跑了没多少路，顾尔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跑不动了。
“不行，我跑不动了。”顾尔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保安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很快就追了上来。
顾尔闭上眼，刚打算认命被抓。
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她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顾尔睁开眼睛，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林澄性感的喉结。
保安还在后面紧追不舍，林澄抱着一个人对他的速度影响也不是很大，顾尔被他抱着，身体颠得摇摇欲坠，为了防止自己摔下去，顾尔伸手搂住林澄的脖子。
感受他胸膛里心脏有力的跳动，顾尔的心跳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加速。
她喝了不少酒，虽不至于烂醉，酒劲上来也到了微醺，林澄的怀抱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顾尔紧抱着他，埋首进他怀里。
林澄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香，身材也很好，顾尔下意识地将人搂得更紧，眼皮也越来越沉，渐渐她困倦得睁不开眼，砸吧了下嘴巴窝在林澄怀里，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应该会做个好梦。
—
一场秋雨一场寒。
半夜下了小雨，第二天气温只有十摄氏度。
顾尔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手机，点了下屏幕没反应，她困倦的掀起眼皮，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下意识的去扯数据线。
盲摸了几次都没摸到，她翻了个身，薄被褪去一般搭在腰间，她发现本该插着数据线的地方竟然摆着一盏小夜灯。
虽然心里抱有疑虑，可还是架不住困意侵袭，顾尔趴在床边，一只胳膊无力的垂在床沿，指尖虚虚掩掩的点着地毯，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寒意袭来，顾尔哆嗦一下。
揉着眼睛坐起来，顾尔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扯过被子蒙上脑袋再次仰面躺回床上。
又过了一会儿，她猛地掀开被子，看着墙上贝比鲁斯的海报，忽然意识到什么直接鲤鱼打挺弹坐起来，慌乱的眨动着眼睛。
这不是她家！
顾尔抓了抓头发，她依稀记得昨天她因为漫画完结，泛起了老母亲心态，跟着林澄一起出去喝酒，她好像是醉了又没完全醉，然后……
她貌似是被林澄抱回来的！
抱回来……
顾尔登时身体凉了半截，她双手拍打着脸颊，心里慌的一批。
她倒不是害怕林澄会对她做什么，好歹是她看着长大的弟弟，人品她肯定是相信的，她应该也不会禽兽到趁着醉酒就对林澄霸王硬上弓。
她只是害怕。
不，是担心待会儿见到林澄她应该说什么。
很丢脸的事情。
自从和林澄重逢后，顾尔一直都很努力的在捡回自己当姐姐的威严，可貌似每次都没能成功。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啊！
时隔多年，林澄终于又愿意叫她“姐姐”了，她刚有些欣慰。
弟弟虽然比她高但终究还是她弟弟，“姐姐”的优越感重新回来没几天，就发生了这件事。
顾尔反扑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兀自崩溃着，完全没察觉到卧室门打开，一个圆滚滚的脑袋探了进来，悄悄关上门。
“不许动！”
声音一听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顾尔举起双手翻过身平躺在床上，看见林曦月正瞪大眼睛看着她，手里的玩具枪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见到是她，林曦月随手把玩具枪丢到一遍，扑上来抱住她：“神仙姐姐，怎么是你啊？我哥哥呢？”
听到这声“神仙姐姐”，顾尔不禁有些无语。
林家兄妹两个不知道什么毛病，之前是林澄，现在是林曦月，一见她就管她叫“神仙姐姐”。
哦，也不全是，林曦月在五岁之前，都是叫她“狐狸精”的，后来林澄说过她几次，她才改口叫她“神仙姐姐”。
顾尔倒是不介意她叫自己什么，反正不管是“狐狸精”还是“神仙姐姐”，都表示在林曦月眼里，她长得很漂亮。
所以她并不讨厌面前这个行为乖张的少女。
顾尔摸了摸她满头脏辫，林曦月把冰冷的手塞进顾尔手里叫她帮着暖，满脸奸笑的看她：“你跟我哥，你们……”她抽出手“啪啪啪”拍了三下，满脸好奇的看着顾尔。
这丫头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顾尔戳着她的脑袋推开她，翻身下床去卫生间，路过她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说：“今天周五，你怎么没去上学？”
“不想去，老师同学都看我不顺眼。”
林曦月刚从国外转学回来，国内课程很多都跟不上，特立独行的风格也跟同学相处不来，回来一个月就被叫了六次家长，再来一回，凑够七次就能召唤龙珠。
第二十一章：终是狐狸成了仙儿（2）
顾尔不赞同她旷课的行为，皱了皱眉，却不打算多管闲事：“林澄呢？”
“没看见。”
闻言，顾尔心中一动：“他……不在家？”
那她岂不是可以趁机溜走了？
林曦月耸肩：“反正我没看见他。”
林曦月有个外号叫“小林飞刀”。
顾名思义，她可以精准踩中每个人的雷区，并在别人的雷区疯狂蹦迪。
果然，只见她停顿一下，又补刀道：“我只看见你躺在他床上。”
小孩子怎么说话的。
顾尔“嘶”了一声：“小孩子讲话不要那么暧昧，你拿我跟林澄凑一对，吃亏的人可是你哥。”
她可比林澄大了四岁！
“拉到吧。”林曦月摆手道：“你长得那么漂亮，还那么有钱，我哥又不是什么天仙，你配他绰绰有余好吧。”
没想到曦月这孩子虽然不会看人眼色，可还挺诚实。
顾尔紧张的心情因为夸奖逐渐平复了一点点，她正考虑自己要不要矜持一下，表现得谦虚点儿。
事实狠狠扇了她一巴掌，“小林飞刀”的补刀可能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一刀一刀直戳进顾尔胸口。
“如果非要说你哪不好，就年纪大了点。”
年纪大……
第一刀。
林曦月左右打量着她：“发际线高了点。”
发际线高……
第两刀。
林曦月突然凑近，顾尔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看着她：“……干嘛？”
顾尔并不习惯跟人这么近距离接触。
林曦月盯着她，一本正经的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好，黑眼圈好重，马上就能够媲美国宝了。”
说她熊猫眼……
第三刀，正中心脏。
麻烦圆润的走远点可以吗？
顾尔一把推开她，不想再跟她继续纠缠：“你自己慢慢玩吧，我先回去了。”
在这会儿子她们聊天的空挡，卧室外传来敲门声，林澄拎着早餐进来，他看见林曦月，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的反应跟顾尔一模一样：“今天周五，你怎么没去上学？”
林曦月：“……学校组织课外活动，我不想去，就跟老师请假出来。”
林澄丝毫不怀疑妹妹会对自己说谎，“哦”了声，他一样一样将食物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转身笑着对顾尔说：“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中式西式都买了一点。”
许是受了凉，林澄的声音有点哑，却意外低沉的好听。
人家起了个大早出去买早餐，还贴心的买了那么多，她要是不给面子转身就走，会不会显得她不够大气？
顾尔心里纠结了一下，拉开凳子坐下，昨晚喝了凉酒胃里不舒服，她拉过山药粥闷不做声的低头喝着。
默默祈祷有人可以调节一下气氛。
林曦月俨然就是现成的气氛组，她翻找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喜笑颜开：“哇塞！有我最喜欢的皮蛋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说！你是不是偷看我朋友圈了！”
林澄无语的看她一眼，看样子有被蠢到，半晌他叹口气，夹了个小笼包放在林曦月碟子里。
林曦月满脸激动。她就知道哥哥是最疼她的。
林澄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吃饭的时候说话容易得阑尾炎，好好吃饭，乖。”
“噗——咳咳！”
见他一本正经的诓骗小姑娘，顾尔忍不住呛了下，连连咳嗽。
林澄立马起来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语气又急又气：“没事吧？吃那么急干嘛，有没人跟你抢。”
顾尔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了林澄一眼。
她本以为林澄是朵单纯无害的小白花，乖乖崽儿，没想到忽悠人的本事半点也不比她差。
如果她没记错，“吃东西时说话会得阑尾炎”还是林澄小时候不好好吃饭，缠着她问东问西，她实在被缠的烦了随口绉来哄他的。
没想到时隔多年，这句话竟然又被林澄拿来忽悠林曦月。
这真是……学到了精髓啊！
不愧是被她忽悠着长大的孩子！
顾尔喝了口林曦月递来的温水压了压，不敢跟林澄对视，尴尬的摆手说：“没事，没事，赶紧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顾尔搅动着碗里的热粥，开始反思她这个当姐姐的，当年是不是给林澄留下心理阴影，又或者是林澄真的对她深信不疑？
林澄天赋极高，成绩又好，从小不管做什么都很出色，当然这也离不开他自身的努力，或者说他不得不努力做到最优。
和顾尔不同，林澄从小就没有健全的家庭，五岁那年才被林家从孤儿院领养回来，听赵女士说，林母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毫无疑问就是面前满头脏辫的叛逆少女，儿子却不是林澄。
林家有个上市公司，资产过亿，独子林枫却在八岁那年溺水身亡，林夫人因为儿子的死悲痛欲绝，几次寻死未成，日渐消瘦。
林父为了安抚妻子的情绪，提出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回来，林澄就是被看中的那个“幸运儿”。
林澄刚被接到林家的那段时间，他是林夫人唯一的精神寄托，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可后来林夫人又怀孕了，十个月后生下女儿，取名曦月，林澄开始被父母忽略嫌弃，甚至因为不慎打翻妹妹的奶瓶，被林夫人从家里赶了出来。
正是那次，顾先生在棒球场遇到了缩在墙角哭泣的林澄，看他可怜把他带回了家。
顾尔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林澄，他浑身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怯生生的不敢随便坐，生怕惹人嫌弃。
她主动叫他过去，小家伙看着她，竟然脱口而出一句“神仙姐姐”。
声音软软糯糯的，着实可爱。
林澄见她发呆，低垂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轻笑一声，问：“是粥不合胃口吗？”
顾尔摇了摇头，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将粥喝干净，擦干净嘴巴才抬头笑着看林澄，说：“有首诗怎么背来着？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林澄一怔，很快get到她是什么意思，看着满桌子的早点，随即苦笑：“看来我今天的午餐和晚餐都有着落了。”
“什么有着落了？”
因为林澄一句话，林曦月吃饭的时候不敢再多说话，低头扒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才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们。
顾尔和林澄相视一笑，丝毫没意识到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第二十二章：她给了我一个家（1）
林夫人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林曦月是跑来了这边，带上司机就找过来。
一进门就听到卧室有动静。
女人的声音。
她虽然不待见林澄这个养子，到底他也叫自己一声妈，尤其现在曦月也在里面，万一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
林澄也就算了，曦月一个小女孩被带坏多不好。
“你们在干什么？”
推开门，屋里围在一起看书的三人一齐回过头，看到门口表情像是要吃人的林夫人，三人露出同样懵逼茫然的表情。
能干什么？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顾尔最先回过神，她站起来对林夫人点头问好：“阿姨好。”
林澄也站起来，略显意外的问：“妈，您怎么来了？”
林夫人不喜欢他，平时也不会想来看他这个便宜儿子，加上这段时间他因为坚持要打棒球的缘故，和家里闹得很不愉快，林夫人来这儿的理由，只能是为了林曦月，他偏头看向林曦月。
林曦月在母亲和哥哥目光的逼视下，目光落到一旁的顾尔身上，两步跑到她身后躲着。
顾尔只感觉肩膀一沉，林曦月攀上她的肩膀，林夫人的眼神活似要生吞活剥了她，心知躲不过的林曦月，探出半个脑袋，声音又小又委屈。
“……我不是故意要逃课的。”
哪怕她只有一个朋友。
林夫人进来见屋里的女人是顾尔，瞬间放心不少。
赵女士和林夫人大学就认识，结婚、怀孕，就连生产的日期都差不多。
两个人那时候就约定好，将来如果生两个男孩就结为兄弟，两个女孩就结为金兰，一男一女就结个娃娃亲。
两人一起进产房，又一起出来，刚好生了个一男一女，当场就定下了娃娃亲。
可惜天公不作美，林枫在八岁那年溺水去世。
顾尔是她从小就预定好的儿媳妇儿，现在出落的这么标致，听说还是个超有名气的漫画家，姐妹儿约在一起打牌的时候，赵云没少吹嘘过这件事。
如果她的枫儿还活着，这时候她都要开始张罗他们的婚事了吧。
想到这一点，林夫人表情有一瞬的伤心。
她看着铺满桌子的习题册和辅导书，又看了眼躲在顾尔背后不敢出来的林曦月，最后看着顾尔说：“尔尔，曦月刚回国，跟不上学校的教学进度，阿姨知道你成绩好，曦月又喜欢粘着你，你看，你有时间能帮她补下课吗？”
补课？
顾尔有些意外，偏头看向林澄。
他沉静着脸立在那里，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将他的侧脸映的暖融融的，看起来很乖。
她如果没记错林澄高二的时候就被A大少年班录取，难道不应该比她更熟悉高中教材吗？
林夫人自进门就一直忽视林澄，躲在顾尔背后的林曦月看不过去，不满的嘟囔道：“妈，你怎么不让哥哥帮我补课？哥哥成绩也很好啊。”
顾尔赞同，她也是这样想的。
何况在林曦月说完这句话，她清楚的看到，林澄的睫毛颤了颤。
投在眼睑下的阴影脆弱的像是受伤的蝴蝶翅膀。
林夫人显然不认同，瞪了林曦月一眼。
自知理亏的林曦月被她一瞪，秒怂，缩在顾尔背后不敢吭声，生怕林夫人一个不高兴停她零用钱。
顾尔不说话，林夫人叠腿坐在椅子上，面含笑容：“就平时看着她写写作业，周六周日帮她补习一下功课，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林澄脸上蒙上一层黯淡。
林夫人继续说：“尔尔，你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和曦月的亲哥哥也是一起长大的，这点儿小忙，你不会拒绝阿姨吧？”
她特别咬重“亲哥哥”三个字，嘴角的笑容还在，只是多了几分冷意。
林澄脸色“唰”的煞白，嘴唇咬成青白色，没吭声。
顾尔一阵揪心。
抢在她开口前，林曦月看不下去，跳出来护在林澄面前。
“妈！您说什么呢！”
她很小就去国外读书，人际交往之中，她不是特别看重“血缘关系”。
她只知道从她懂事开始，陪伴她，照顾她，替她出头的哥哥就只有林澄一个。
林曦月拉着林澄的手，皱眉看着林夫人：“他就是我哥哥，唯一的哥哥，除了我，谁都别想欺负他！”
顾尔被她“霸气护哥”的气势惊到，微微睁大眼睛。
林澄显然也没想到向来不敢违背母亲的妹妹，会站出来帮他说话，眼中闪过震惊，感动，惊喜……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最后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蓦地就湿了，眼尾微微泛红，潋滟生波。
“你说什么？”林夫人厉声喝道。
林曦月吓得一个哆嗦，瞬间气场全无，秒变小怂包被林澄护在身后躲好，不敢吱声。
屋里忽然间静的出奇，落针可闻。
林夫人没有说话，但她身上散发的气压已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敢再出声。
就在顾尔考虑要不要说点什么时，屋外传来的“尔尔宝贝你在这儿吗”恰合时宜的化解了眼下的尴尬。
赵女士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进来，目光依次扫过顾尔、林澄、林曦月，最后落到满脸怒容的林夫人身上。
她眨眨眼睛，说：“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啊？”
“我说是，你会走吗？”
“当然不会。”
林夫人翻了个白眼，往旁边挪挪，让出一个空位。
赵女士也不客气，踩着高跟鞋坐过去，购物袋随手放在一边儿，还将人朝旁边挤了挤，好让自己坐的更舒服点儿。
林夫人怒瞪她，赵女士全当没看到，自顾自地指挥三个晚辈拆购物袋。
“那个那个，绿色的是给小月月买的化妆品，都是大牌秒杀的，女孩子嘛，都爱漂亮。”
“谢谢干妈~”
“哎呦，客气什么，我的小心肝儿再喊声干妈来听听。”
林曦月搂着赵女士的脖子撒娇：“干妈干妈！干妈对我最好了~”
“乖~我们家月月从小就嘴甜，会哄干妈开心。”赵女士拍拍她的手，又指着鞋盒对林澄说：“澄澄，那双！对，就是那双！限量版球鞋，穿它！”
林澄心仪这双鞋很久了，打开后惊喜的张大嘴巴，爱不释手，笑了笑：“谢谢师母。”
“这孩子，谢什么，见外了吧。”赵女士佯装不高兴，撅嘴道：“不许说谢，高兴就跟月月一样撒个娇，喊两声好听的。”
顾尔看着购物里的大牌连衣裙，不是她的风格，但还是笑着收下，看到旁白还有个墨绿色的礼品盒，拾起来意外的看向赵女士，问：“妈，这个是给谁的？”
“那个啊……本来是打算送给你林阿姨的，可看她也不是很想要，谁想要谁就拿走呗。”
赵女士冲林澄使了个眼色，林澄会意拿着给被冷落到一边的林夫人送过去。
“妈。”林澄喊了一声，把东西递给林夫人。
林夫人没接，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
林澄维持着递东西的姿势，没说话。
察觉到林曦月要说话，赵女士不轻不重的掐了她一下，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这丫头每次替林澄说话，对林夫人都是一种刺激，与火上浇油无异。
顾尔见不得林澄窘迫，走过去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安抚的拍了两下，接过礼品盒依偎着林夫人坐下，在赵女士的示意下，拆开包装盒里面是一瓶单看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的香水。
除了对自己的女儿，赵女士送出去的每份礼物都很贴合心意。
林夫人钟爱珍藏香水，看到面前外形别致，香味独特的香水，饶是她已经收藏过不少珍贵香水，还是忍不住动心，偏有死要面子的撑着，表现出不为所动的样子。
尴尬了别人，也难为了自己。
何必呢。
思忖片刻，顾尔哄道：“阿姨，这瓶香水跟您的气质很搭，试试好不好？”
第二十三章：她给了我一个家（2）
顾尔声线很有欺骗性，尤其是她要哄人的时候，声音软软糯糯的，温柔的让人难以拒绝。
林夫人显然很受用：“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赵女士撇撇嘴，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林夫人不死心：“尔尔，阿姨给你面子，你是不是也不能薄阿姨的面子啊？答应阿姨吧，就帮曦月补补课，占用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呃……补课确实占不了她多长时间，只是……
她回头看向林澄，见他背着光站在那里，低着头额前的刘海遮挡着，看不出喜怒，想来心里不会好过，但是这种局面下她如果继续拒绝，显然不太好。
林夫人满脸期待的看着顾尔。
“尔尔给曦月补课？不行，我不同意。”
做了那么多年朋友，赵女士比谁都明白林夫人的心思，她无非就是故意给林澄难堪。
赵女士说谎不脸红：“我家尔尔每天画稿子那么忙，平时连个逛街的时间都没有，恨不得一天就睡五个小时，哪里抽得出时间给曦月补课？”
她看了眼极力减少存在感的林澄，说：“再说，尔尔都毕业那么多年了，高中知识点早就忘差不多了，林澄不是才刚高中毕业吗？他成绩好，性格也比尔尔温和，又是曦月的哥哥，哥哥给妹妹补课，肯定更加尽心尽力，你说对吗，林澄？”
突然被点名的林澄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看向神色冷漠的林夫人。
林夫人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没说话，她周身散发的冰寒气场很明显的表露着她的态度。
——她不愿意林曦月跟林澄亲近。
“我愿意！”林曦月过去挽着林澄的手臂，笑嘻嘻的说：“我就想让哥哥帮我补课，顾尔姐就住在楼上，有时间也可以下来帮忙啊，我举双手赞成。”
林夫人：“你……”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赵女士站起来拽着林夫人就往外走：“我刚约了周太太和方太太打牌，走了走了。”
走到门口，赵女士回过头，煞有介事地叮嘱顾尔：“尔尔，你要肩负起大姐姐的责任，负责监督弟弟妹妹学习，知道吗？”
得到暗示，顾尔愣了愣，忙下保证：“保证完成任务。”
“你别……”
林夫人话没说完，赵女士就拽着她的隔壁往外拖：“走啦走啦，你看你最近又熬夜了吧，皮肤暗沉，脸上都长斑了，正好我认识了个美容大师，最擅长淡化暗斑，我跟你说女人就是要……”
随着“嘭”的关门声，两个人的声音隔绝在外。
林曦月直接瘫倒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她拍着胸口，说：“巫婆总算走了，多亏干妈了。”
中午吃鱼，林澄刚搬过来锅碗瓢盆都没备齐，三人转移阵地来到楼上。
拉开门，十万扑上来贴住林澄的裤脚将他往里拖。
顾尔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风一样扑上来死死抱住她，她险些被扑倒，扶着门框堪堪站稳，死扒着的人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林曦月怕猫，尤其是身上有花纹的猫，她看到就头皮发麻。
她死死扒着顾尔不放手，又哭又叫：“啊啊啊！拿开！救命啊——”
喊到最后因为恐惧，她的声音开始发抖。
顾尔被她喊得脑子嗡嗡响，直到林澄将十万抱进卫生间，揪着领子把人扛到一边，顾尔得到解放，才轻舒一口气走到客厅。
林曦月左看看，右瞅瞅，最后拿起桌上的漫画书翻开来看，倒是林澄坐在沙发上，怀里放着个抱枕，看上去特别乖巧。
见她过来，林澄看着她笑了。
笑容很纯粹，仿佛可以驱散世间所有的黑暗。
可明明他自己都一直生活在黑暗中。
顾尔还记得她之前问过林澄，林夫人对他那么不好，他恨不恨她，林澄当时的表情有一瞬的茫然，然后果断的摇头。
他说：“我不恨她，因为她让我有了家。”
顾尔片刻的愣神，林澄已经走过来看着她，他说：“你还好吗？”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换她来问吗？
刚刚被忽视，被区别对待，你还好吗？
可对上林澄小天使的笑容，顾尔突然就问不出口了，她浅笑着摇头：“中午吃鱼。”
“啊？”林澄有些懵。
顾尔：“……但家里没鱼。”
她说得很真诚，但事实也是这样，林曦月说想吃鱼，他们去超市麻辣鱼、酸菜鱼、清蒸鱼的佐料都买了，却唯独忘记买鱼。
林澄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尴尬的事情，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随后就是懵逼.
他眨巴两下眼睛，模样看上去特别傻。
顾尔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愣着干嘛，去买鱼啊。”顾尔忍着笑，说：“这个时间，楼下超市里的鱼肯定卖光了，可能需要跑远一点儿的地方，比如说海鲜市场。”
林澄反应过来，耳朵有点红：“那我现在去买。”
说完跑向玄关换鞋，鞋带松了都没发现，匆匆忙忙就要出去。
“等等。”顾尔叫住他。
林澄不明所以的回头看着她，问：“还要买什么别的吗？”
顾尔特别喜欢看他这种乖巧懵懂的傻样儿，特别有当姐姐的成就感。
她轻轻捏了捏林澄铺满胶原蛋白的脸颊，许是年轻加上经常锻炼的缘故，皮肤紧实，捏起来Q弹Q弹的手感很好，顾尔忍不住又多捏了两下。
林澄瞳孔微缩，眼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鞋带松了。”
不等林澄反应过来，顾尔很自然的就已经单脚屈膝蹲下来，动作熟练地拉开松垮的鞋带重新绑成好看的蝴蝶结，就跟小时候一样。
林澄怔怔然的盯着她头顶的发旋良久，蓬松的黑发似乎柔软而温暖，不自觉的跟很多年前那抹倩影融合，她绑好鞋带抬头看着他：“下次不要那样绑鞋带，不会我教你。”
林澄毋庸置疑很聪明，可绑鞋带这件事顾尔教过他很多次。
大功告成。
顾尔拍着手站起来，见林澄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拍了下林澄的肩膀，笑着说：“好了，现在正好吃螃蟹的季节，如果有好的，你就买几个，我给你们蒸大闸蟹吃，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螃蟹了，对吧？”
第二十四章：顾尔，好久不见（1）
一顿饭吃的还算其乐融融，晚间，顾尔端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手灵巧的在数位板上摩擦，很快一个人物轮廓就被勾勒出来。
服装，头发，五官……
顾尔继续完善线稿。
画到眼睛的时候，她微微顿了一下，脑中林澄透着温柔的眸子一闪而过，顾尔甩了甩脑袋继续画下去。
完事后看着屏幕上的人物，总觉得少点什么。
盯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顾尔截屏发给苏橙。
对方很快回复。
【橙子】：人设图？
【橙子】：还可以，不过眼睛看起来有些奇怪。
【橙子】：你这个人物的性格，年龄，职业是什么？或者说他在整个故事里充当的角色是什么？
顾尔：“……”
她能说这些她还都没考虑好吗？
不用问，她自己回答，当然不能。
没想好怎么回复，顾尔打算装掉线，还没等她退出登录，苏橙抢先一步猜中了她的打算。
不难想象苏橙现在在干嘛，肯定刚从床上爬起来，拧眉低头手指跟抽筋似的“啪啪”打字。
【橙子】：别跟我装掉线，这招没用。
【橙子】：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跟你聊新书，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我也用不着跟你客气了，你要融入棒球元素，故事要写什么类型的？
【橙子】：爱情故事？青春？悬疑？竞技？
【橙子】：主角配角人设，性格怎么安排？打算怎么画出人物特色？
……
每次跟苏橙谈稿子，她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发过来，搞得顾尔应接不暇，于是深吸一口气，在苏橙的信息轰炸下默默编辑一条信息发过去——
【顾尔】：十万生病了，我先送它去医院，回头再说。
信息发过去，顾尔里面关电脑，关手机，拔电话卡。
做完这一切，顾尔瞥道趴在桌上，满眼幽怨的盯着她的十万，抓了抓它的下巴，说：“乖，明天给你加肉罐头。”
洗完澡躺在床上，听到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上次找回QQ密码之后，顾尔就下载了手机QQ，登录账号。
【南宫若羽】：睡了吗？
【南宫若羽】：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有个比你小四岁的弟弟喜欢你，你愿意跟他在一起吗？
【南宫若羽】：你愿意吗？
顾尔：“……”
还挺执着嘛。
只是她干嘛非得回答他这个问题？
想到就是因为他这个见鬼的问题，她跟林澄今天相处的都不太自在，顾尔担心自己钻牛角尖，产生不必要的幻想，决定快刀斩乱麻，不再继续跟他谈论这个问题。
【顾尔】：别人不知道，但我不愿意。
不想再跟对方纠结这个见鬼的问题，顾尔决定下一剂猛药。
【顾尔】：你如果真的喜欢就去追，去表白，对方答应了自然万事大吉，不答应你也可以趁早断了念想，本本分分做个乖弟弟不好吗？
一长串话发过去，顾尔长舒了口气。
见对方很久没再回复，困意来袭，她放下手机，是真的累了，倒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顾尔正忙着整理画稿，姜南笙打电话喊她晚上聚餐。
说来得都是大学室友，让她务必到场。
顾尔没拒绝，出门前扫了眼QQ，发现凌晨四点钟的时候“南宫若羽”又给她发过来一条消息。
表达的核心意思就是他不撞南墙不死心。
他死不死心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他喜欢的，比他大四岁的人又不是她！
顾尔没在意，换了条白裙子就出了门。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天空飞过一排大雁，柏油马路上静静躺着几片红透的枫叶，顾尔站在枫树下，不多时看到一辆大红的玛莎拉蒂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姜南笙化了全妆，似乎还专门做了头发，一颦一笑都透着兴奋。
“今天棠欢也过来，你看我，我这身衣服，还有包包都是全球限量款的，我求了我爸爸好久他才答应给我买的，是不是超级惊艳呢？”
呃……说实话不好看。
姜南笙偏萝莉的长相，偏偏穿了身御姐风，不伦不类的，说不出的怪异。
只是姜南笙第一次见到棠欢就喜欢她，碰上她就非得要挣个高下，毕业那么多年还是没变。
为了避免待会儿姜南笙丢丑，顾尔选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提醒：“其实吧，你之前穿的那件名媛风小洋装就很好看，这件衣服不太搭你的风格。”
“唉，我就知道。”姜南笙失落的耷拉下脑袋：“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只是那件衣服太便宜了，我不想在棠欢面前丢丑！”
她无精打采的瞥了顾尔一眼，说不出的委屈。
顾尔想到赵女士给她送来的那些衣服，挺适合姜南笙的，却不适合她。
“嗯……你要不要去我家换件我的衣服，新的，我洗过后一次没穿。”
“真的吗？”姜南笙眼睛亮晶晶的，她扑上来抱住顾尔，万分感激：“太棒了！我就借穿一下，等我把棠欢比下去，一定洗好给你送回来！”
顾尔心道其实不用，可照顾姜南笙的面子，点头：“呃……好。”
“哇塞！尔尔，你这么多没拆封的衣服啊！都是大牌唉！都好好看呀！”
顾尔的衣帽间很大，除了她常穿的几件，还有清一色的大白T外，其他衣服都被随便堆在一边，无人问津。
姜南笙却像发现了宝藏，贴上来抱着顾尔的手臂，眼冒红心：“富婆，求包养～～～”
姜南笙皮肤白，顾尔挑了一件跟她气质很搭的桃粉色短款礼裙，在她身前比了比，看着穿衣镜说：“这件挺趁你肤色的，你觉得怎么样？”
“好看！我进去试试。”姜南笙抱着衣服去卧室里换。
顾尔又帮她挑了几样首饰，还有一双她从来没穿过的高跟鞋，等着她换好衣服出来，一起帮她换上，又简单的帮她补了下妆。
完美。
看着镜子里穿戴整齐，俏皮灵动的姜南笙，顾尔方才满意，忽然有种真人暖暖的感觉。
“那你呢？”姜南笙转过头看着她：“你要不要也换件衣服再去，这件裙子好看是好看，是不是太素了点，你一个大美女，还是要穿的鲜艳点嘛。”
顾尔直摆手：“我不用。”
“为什么？”
“我本就天生丽质让人嫉妒，总要给姿色平平的人留点活路嘛。”顾尔面不改色的从容道：“不然容易没朋友的。”
姜南笙一时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她。
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
“……你这样说话更容易没朋友！”
“这不是还有你嘛～”
不给姜南笙反驳的机会，顾尔推着她往外走。
第二十五章：顾尔，好久不见（2）
一小时后，淡妆出席的顾尔和化着精致妆容的姜南笙停车走进电梯。
“叶臻学姐发信息给我，说她们已经到了，尔尔，你真的不打算补个妆吗？”
姜南笙看了眼手机，还是认为顾尔应该打扮更漂亮点儿，毕竟当年棠欢拿到的交换生名额，原本应该属于顾尔。
“不用。”
顾尔的美不含攻击性，气质温婉清丽，她站在那里就美的如同一副山水画，一颦一笑独具风韵，淡妆和她的气质更加相称。
好像确实不需要化特别浓的妆。
顾尔低头摆弄手机，她其实心里很抗拒这种人多的聚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尤其当年因为斯坦福大学交换生的名额，还闹过不愉快。
如果不是姜南笙一个接着一个电话，还亲自开车去接她，顾尔真的不愿意参加同学聚会。
已经很多年没联系的同学，有什么好聚的？
与顾尔不同，姜南笙很热衷参加这种场合，趁着上电梯这段时间，跟顾尔八卦老同学近期的发展。
“棠欢拿到斯坦福大学交换生，毕业后就没回国，就地找了工作，现在是作为大华区执行总裁的位置回来的，年薪好几百万。”
谈起棠欢，由于她当年拿交换生名额的手段太不光彩，姜南笙不屑的撇撇嘴，三两句话就带了过去。
顾尔虽瞧不上棠欢的手腕，可事情过去那么多年，她也懒得再去评判什么，继续听姜南笙往后说。
“你敢相信，冷冰冰的叶臻学姐居然是最早结婚的一个，据说毕业后没多久就怀孕辞职回家带娃了，找的老公比她整整小了五岁！”
对此，顾尔微感惊讶。
这点她还真没想到，她有意回避大学时期的人和事，毕业后就跟所有人断了联系，就连姜南笙也是上半年偶然间重新联系上的。
姜南笙不看好姐弟恋，语气夸张的重复：“整整五岁啊！”
“尔尔，你知道五岁是个什么概念吗？就是说叶臻学姐上幼儿园的时候，那人还是个受J卵！太可怕了有木有！”
姜南笙不能接受的哆嗦一下，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头皮发麻。
顾尔起先并不觉得姐弟恋有什么，经姜南笙这么一说，再联想那句“小四岁的男生跟你告白”，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林澄的脸。
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
顾尔莫名的心虚，小声争辩：“姐弟恋，其实，也就还好吧……”
“还好？！”姜南笙一副百日撞鬼的表情看着她：“尔尔，你可不要动这个心思！你是不知道叶臻学姐现在过得有多惨！”
顾尔：“呃……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世界上的姐弟恋也不少吧。”
“可多半都没有好结果吧！”
姜南笙打断她：“你看，就拿叶臻老公来说，今年才刚二十出头，没学历，没正经工作，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叶学姐现在既要上班赚钱，回家还得照顾俩个娃！你说她惨不惨！”
“听你这么说，是挺惨的。”顾尔认同的点头。
姜南笙：“所以，千万不要和年纪比你小的男生谈恋爱！”
顾尔低笑不语。
其实也不尽然吧，有些弟弟还是挺贴心，蛮有能力的，比如林澄。
电梯停在二十二楼，姜南笙挽着顾尔刚走到包厢门口，门从里面被拉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此人剑眉星目，气宇不凡，浑身都透着股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
看清来人后，两人均是一愣。
姜南笙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
走廊上安静到了极点。
静的诡异。
顾尔清楚的听到身边的女孩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看了眼姜南笙，见她表情呈病态的苍白，很紧张的样子。
心中叹了口气，顾尔主动跟面前的男人打招呼：“蒋教授好。”
蒋浩然是被人框来的，一来就被拉着轮流灌了不少酒。
少说也喝了半斤白的，整个人脑子晕乎乎的，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开溜，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顾尔和姜南笙。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不想姜南笙见到他还是跟撞见鬼一样，蒋浩然多少也有些无奈。
顾尔主动打招呼，倒是化解了不少尴尬，他冲顾尔点点头，当做回应。
目光淡淡扫过眼神闪躲的姜南笙，什么也没说，擦肩而过朝电梯口走去。
蒋浩然走后，顾尔明显感觉的到姜南笙松了口气，她偏头看向姜南笙，问：“你跟蒋教授，有仇？”
姜南笙郑重点头，偏头看着顾尔：“不共戴天之仇！”
顾尔：“……”
“陈年旧事，不值一提。”姜南笙笑笑，沉闷气氛一扫而空：“走啦走啦，我们赶紧进去吧。”
包厢里的人不少，很多已经成家立业的老同学还带了家属，顾尔一出现，全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她身上，原本热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顾尔为囧。被他们看得很不自在，不安的动了动脖子，有种想跑的冲动。
姜南笙在她耳边提醒：“没事，别紧张，你要理解他们见到昔日校花的感受。”
顾尔：“……”
目光一一扫过包厢里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顾尔犹豫她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或者说句“好久不见，恭喜发财”。
棠欢朝她们招手：“尔尔，南笙，这里！”
姜南笙拉着顾尔笑着来到棠欢身边坐下，她挨着棠欢坐，顾尔左侧坐的是叶臻。
顾尔简单跟周边的人打过招呼，就坐在位置上不再吭声。
多年未见，叶臻脸上多了几分憔悴，看来果真如南笙所说，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
顾尔主动打招呼：“叶学姐，好久不见啊。”
叶臻淡淡扫了她一眼，就在顾尔做好尴尬的准备，以为叶臻又要如同当年她们第一次见面般无视她时，叶臻不咸不淡的开口。
“好久不见。”
声线冷硬，至少没有不搭理她，但也没有了下文。
呃……意料之中的尴尬。
顾尔点头，不再吭声。
场上很快又热络起来，顾尔闷不做声的低头吃饭，菜转到面前才夹一筷子，极力减少存在感。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免不了成为他们酒足饭饱后的话题中心。
“要说咱们当时公认的系花就是顾尔了吧，我当年可暗恋了她好长时间都不敢表白，没想到后来居然被那个叫季航的家伙抢了先。”
说话的人叫王羌，毕业后子承父业，现在是某上市公司的老总，不到三十岁就挺起了啤酒肚，喝了酒趁着酒劲上头，开起了顾尔的玩笑。
他笑眯眯的看着顾尔：“女神呐，我听说你现在也是单身，正好我也没女朋友，听说你现在画漫画，那能赚多少钱啊，不如你跟我，我把家产分你一半！”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场上的老同学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王羌会来这么一出。
是个人都看得出他和顾尔完全不登对，可碍于王羌的背景，没有人敢说什么。
姜南笙是个暴脾气，马上就要站起来替顾尔理论。
顾尔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按住了她。
王羌这个人她有印象，大学时就仗着家里有钱没少胡作非为，姜南笙目前工作的工作室，王家就占一部分股份。
得罪他，对姜南笙没好处。
姜南笙不甘心的看向顾尔，眼神充满责怪，顾尔则不动声色的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第二十六章：甜蜜一垒打（1）
姜南笙皱眉不满道：“你拉我干嘛？”
顾尔礼貌的对众人笑笑，压低声音提醒：“王羌是你们工作室的持股人。”
闻言，姜南笙沉默了。
她目前还有车贷要还，不能丢了工作。
王羌看上去并不打算罢休，绕桌子走了大半圈，端着酒硬是要顾尔喝下去。
顾尔端起橙汁，勉强笑笑：“我酒精过敏，以橙汁带酒了。”说完，象征性的喝了口橙汁。
顾尔在桌下按住姜南笙，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喝醉人说的话，不用太较真。”
王羌喝得话都说不明白，不管他是酒壮怂人胆，还是真的喝懵，只要她不当真，不忘心里去，法治社会，王羌还能强娶不成。
王羌并不打算罢休，醉醺醺的说：“我……我今天看到季航，他回来了，顾尔，你是不是还是对，对他余情未了！”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棠欢放下酒杯，淡笑着说：“王羌，我看你是喝醉了吧，净说些胡话。”
姜南笙紧张的看向顾尔，顾尔表现的很冷淡，没事人似的喝面前的排骨汤。
顾尔被看得不自在，拿汤匙的手顿了顿，淡然一笑：“都看我干嘛？这汤味道不错，大家可以尝尝。”
其他人也陆续站出来打圆场，扯开话题。
“哎呀，同学会不说这些，菜都凉了，赶紧吃饭。”
“顾尔女神，我女朋友可是你的死忠粉，待会儿你看能帮我给她签个名吗？”
“还有我，还有我！我们这些搞IT的找个女朋友不容易，得好好的套牢了！我女朋友就特别崇拜顾尔……”
……
酒过三巡，酒桌上的话题转换成国内IT行业前景的探讨，只有王羌时不时会贼心不死的瞟顾尔两眼。
作为当事人，顾尔挺淡然的。
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
她本本分分的坐着吃自己的饭，只要没人刻意cue她，决不主动说话。
眼看饭吃的差不多了，趁着大家不注意，顾尔跟姜南笙打了个招呼，猫着身子溜出包厢。
晚饭没吃饱，顾尔去附近的馄饨店点了一碗鲜肉小馄饨。
热腾腾的馄饨刚上来，姜南笙就拎着包包杀了过来：“尔尔！尔尔！我跟你说，棠欢今天背的是香奶奶的包，我背的LV，嘿嘿，总算压了她一头！”
姜南笙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见顾尔神色冷淡，细嚼慢咽的样子，忽然意识什么。
她正了正脸色，问：“……尔尔，你是不是还在为刚刚王羌的话生气呢？”
这家店的馄饨个头不大，一口一个刚好，味道清淡，却很鲜美。
顾尔低头吃得很仔细，一小碗馄饨吃了足足半个小时，心满意足的擦干净嘴，抬头见姜南笙一脸紧张，才淡笑着看她说：“我没生气。”
见南笙不信，顾尔又补充道：“真的，我真没生气。”
她真的没说谎，就王羌那些话，她还真不至于生气。
不过同学会本来是留给毕业后学生联络感情的，到最后俨然成了名利场，各种攀比炫耀，谄媚讨好，早就失去了它的本来含义。
顾尔不擅长交际，只好躲了出来。
姜南笙也不知道信没信她，摆摆手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她定定的望着顾尔的眼睛，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的说：“那个，尔尔，季航回来了。”
“嗯。”顾尔冷淡点头。
“……所以，季航现在回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姜南笙一瞬不瞬的盯着顾尔，期待能从她表情中看出什么变化。
然而除了冷淡就是冷淡。
冷淡的仿佛当初为了季航半夜躲在卫生间哭成狗的傻逼不是她，冷淡的仿佛她从来没有爱过……
顾尔抬眸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清亮。
片刻后，她莞尔道：“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呃……”姜南笙挠了挠头发：“就是，你这些年都没谈恋爱，不就是为了等季航回来嘛，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等回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
姜南笙瞪大眼睛，摩拳擦掌的，期待可以见证一出时隔三年，偶像剧般的破镜重圆。
顾尔接下来的话毫不留情的粉碎了她的一切幻想。
“没有。”
嘴硬！姜南笙才不信顾尔会那么容易放下，否则也不会有这三年的空窗期！
顾尔结完账走出馄饨店，姜南笙立马跟上去八卦。
“真的没有？”姜南笙面对顾尔，倒退着走路：“如果不是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那你为什么分手后不谈其他男朋友？”
顾尔无语的看了她一眼。
“正常点儿，不好吗？”
听到季航回国的事，说实话她也挺惊讶，如果可以她也希望可以跟季航见面，把事情说清楚，然后彻底翻篇。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但冷静后想想又觉得没必要，都已经过去三年，虽然心里那道疤还在，可再次触及到，早就不疼了。
毕业后就是崭新的人生，他们都步入了各自的世界，不需要再有任何的交集。
她不谈恋爱，是因为还没有遇见合适的，跟季航没有关系。
换句话说，季航回不回来，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姜南笙看了她好一阵都没发现什么猫腻，一脸无趣。
这时，顾尔的手机铃声响起，垂眸扫了眼来电显示。
林曦月。
顾尔看见姜南笙垫着脚尖朝这边瞟，摇摇头，大大方方的，当着她的面接通电话。
“神仙姐姐，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听到是女声，姜南笙瞬间失了兴趣，扭头看向一边。
“聚会刚结束，我马上就回去。”忽然想到，她参加聚会的事没跟任何人说，顾尔警惕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在家？”
林曦月打了个哈欠：“我在哥哥这儿啊，他刚给我补完课，他这儿只有一间房，天太晚了，我没地睡儿，打算跟你将就一晚上，你在哪聚会呀，我让哥哥去接你呀。”
“不用。”顾尔打电话时，姜南笙把车开过来：“你等一会儿，我很快就到。”
姜南笙开车将顾尔送到小区门口，扬长而去。
顾尔拎着路过餐厅打包来的螃蟹，刚走进小区，就看到站在单元楼下的林澄。
霜降过后夜里气温骤降，林澄只穿了一件浅灰色居家服，胸口有个小熊的logo，昏黄路灯下他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冻的。
他双手插兜，仰头望着天数星星，一头浓密的黑发在夜风中朝一个方向倒去，听到动静，他偏过头，看着顾尔咧嘴一笑，跑过来结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一切举动自然熟稔，像是精心排练过千百遍。
“回来了，你电梯坏了，然后楼梯有一层的声控灯也坏了，我……曦月担心你害怕，非让我在这儿等着。”
顾尔目光掠过他冻的发紫的嘴唇，不动声色的把姜南笙给她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林澄身上。
林澄心中一喜，担心顾尔受凉生病下意识想把衣服重新给她披上，顾尔忙按住他的手制止。
她指尖微凉，触到林澄手背温热的肌肤时莫名一颤。
一股酥痒的电流自指尖流遍全身，不过瞬间，顾尔脸颊就有些发烫。
她猛地抽回手，不自在的揉了揉了鼻尖，轻咳一声：“你穿着吧。”说完，低着头朝楼梯间走去。
第二十七章：甜蜜一垒打（2）
林澄看着顾尔跑进楼道，嘴角不由得向上翘起。
顿了几秒，他忽然想到什么追了进去。
顾尔家住在二十楼，林澄住在他家楼下，看着电梯口贴着“紧急维修”四个大字，她只能认命的来到安全通道。
哼哧哼哧一鼓作气爬了一阵儿，顾尔抓着扶手，喘着粗气。
应该快到了吧，抬头看见白墙上蓝圈里一个大大的“5”。
才爬到五楼吗？
顾尔泪。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买的是一楼！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向站在矮她两级台阶的林澄，林澄恰好抬起头，楼梯间光线略暗，林澄的眼睛却亮亮的。
他看着顾尔，笑了起来：“要不要玩个游戏？”
顾尔看得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玩游戏爬楼梯啊。”林澄眨了眨眼睛，两步做一步和顾尔站在同一级台阶上：“小时候玩过的，石头剪刀布，赢的人走一步，看谁先到终点啊。”
林澄说话时有些孩子气，这游戏小时候赵女士让他们去买东西，走到半路，林澄耍赖不肯走的时候，顾尔提出来哄他继续往前走的，现在却反过来了，顾尔脸上有些挂不住。
“来嘛。”林澄犹豫着扯住顾尔的袖子，拉了拉，语调温软：“以前我们经常玩儿这个游戏的。”
他微微撅起嘴巴，满含期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顾尔脸上一阵发热。
林澄从小撒娇嘟嘴的时候脸上都会有两坨软肉，像婴儿的小奶膘，可爱到让人拒绝他会产生严重的罪恶感。
小时候这样，长大了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顾尔偏过头不去看他，手心又被轻轻搔刮两下。
苏苏痒痒的。
像有电流滑经身体，让顾尔触电般不可抑制的轻颤了下。
她回头看着他，顿了两秒，顾尔无奈的叹口气，失笑道：“你三岁吗？”
“嗯。”林澄重重点了下头：“三岁的澄澄要姐姐陪我玩。”
顾尔的脸“腾”的红了，连忙别开脸，脸颊开始发烫。
天呐，这也太犯规了吧！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顾尔咽了口唾沫，心里连续默念林澄是弟弟不能做畜生。
林澄看不见她的表情，却看见了她红透了的耳根，他坏心眼的勾起唇，往前走了一步，贴着顾尔的耳廓，轻轻的喊：“姐姐？”
顾尔肩膀狠狠颤了一下：“曦月还在门口等着，我先回家了。”
她说着推开林澄，低着头蹬蹬蹬的往上爬。
林澄看着顾尔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头笑了，心里美滋滋。
顾尔脸不红气不喘的，头也不敢回一口气爬到家门口，回头发现林澄没跟上来，这才放下心。
看来人被逼急了，潜力确实不可估量啊！
她脱力般的背倚着墙，用了搓了搓滚烫的脸颊，等脸上的热度褪去，才站直身体走出来。
楼道是声控灯，她进来灯才亮了起来。
家门口蹲着一个人，缩在那儿小小的一团。
走近才发现是林曦月蹲在那儿。
顾尔惊讶。没想到林曦月真的就等在她家门口。
鼾声响起，这都能睡着？
顾尔失笑，蹲下来轻轻推了她一下：“曦月？曦月醒醒，回家去睡。”
“嗯？”林曦月揉着眼睛站起来，眼神：“神仙姐姐，你回来了。”
聚会的地方离这儿比较远，林曦月如果真从打电话的时候就等在这儿，那可不得一个多小时了。
开门。
门一打开，十万就扑了上来。
难得十万黏她，顾尔蹲下来把十万抱进怀里，揉了揉它的肚子。
林曦月前一秒还昏昏沉沉没睡醒的样子，听到猫咪的叫声，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趔趄着后退两步，贴着墙角站着，哭喊：“姐！姐，你快把它抱走！我害怕！”
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看得出林曦月是真的很怕猫。
顾尔抱着十万来到洗手间，安慰的摸了摸它的肚子，然后关上门，来到客厅看到林曦月抓着扫把站在沙发上，戒备的盯着洗手间。
顾尔看了她一眼，打包来的吃的都给了林澄，她冲了杯咖啡递过去，坐在林曦月对面，问：“你怎么蹲在我家门口？”
“我忘记带钥匙了。”林曦月喝了口咖啡，语气有些委屈：“我哥见你这么晚回来，电梯又坏了，楼梯有几层的声控灯也坏了，担心你害怕就去楼下等你，我追着他出门忘带钥匙，就把自己关外面了。”
顾尔眼角抽了抽。
别说，这还真像林曦月能干出来的事。
林曦月挪着屁股坐过来，一把抱住顾尔的胳膊：“顾尔姐，下午妈妈又来找哥哥麻烦了，还把我骂了一顿，她为什么不喜欢哥哥啊？”
顾尔意外：“白阿姨今天来过？”林夫人姓白，叫白岚。
林曦月：“嗯，还发了好大的脾气。”
印象中白岚很少管林澄的事情，顾尔微感惊讶：“因为什么？”
“嗯……”林曦月想了想：”好像是因为妈妈想让哥哥放弃棒球，回去专心读大学，哥哥不同意。”
林澄从来不会反驳林夫人的决定，在他心里，他一直都很希望可以得到林夫人的认可。
如果换其他事情，哪怕林夫人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顾尔相信林澄都不会拒绝，可棒球，对林澄的意义不一样。
林澄五岁就跟着顾先生学打棒球，一步步从省队走到国家队，可以说他现有生命的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棒球场度过的，棒球早就和融入到了他的生命。
让他放弃棒球，实在太过强人所难。
顾尔不知道说什么，就没说话。
曦月仰起头看她：“顾尔姐，你说血缘关系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明明哥哥对妈妈那么好，妈妈心里却只惦记着那个‘林枫’。”
少女话里的愤懑太过明显，顾尔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亲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知道林曦月是不会理解林夫人对血缘关系的看重。
“只要互相关心，互相记挂，就是亲人，至于你妈妈……”顾尔想了想说：“她只是太思念你林枫哥哥了。”
“可是妈妈说的话真的很伤人！”
林曦月无法理解：“她今天指着哥哥说他不是我亲哥哥，林枫才是我亲哥，当时哥哥的眼圈都红了，妈妈真是太讨厌了！”
眼圈都红了？
顾尔想起刚刚见到林澄，他还在对自己笑，笑容干净，她没发现任何不对劲。
是了，印象中林澄都是这样的人。
明明自己一身黑暗，还偏想着给别人带去光明。
他乐观坚强，通透又豁达，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不放在心上，继续积极乐观的面对生活，这样的林澄太乖了，乖的让人心疼，甚至是——
怦然心动。
第二十八章：甜蜜一垒打（3）
夜里一场秋雨，早晨气温降了十度，顾尔从床上起来，抓着头发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八点多，林曦月早早就去了学校。
昨晚躺在床上，林曦月拉着她说到很晚，话里话外都是为林澄感到不值，最后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半梦半醒间还在替林澄委屈，早上能起来不迟到，也是不易。
顾尔翻身下床，简单洗漱后来到餐厅，餐桌上林曦月留下了张小纸条。
【我去上学了，哥哥送来的早餐在微波炉里，记得吃~】
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屎壳郎爬的一样。
顾尔摇摇头，随手蒋便签纸贴在冰箱上，转身去微波炉里取出早餐。
一碗粥还有两个素包，分量刚好够顾尔吃饱。
手机找出下饭的电视剧放在一边，顾尔开始吃早餐，一个人的生活怎么都好凑合。
电视剧是几年前的爆款宫斗剧，顾尔看过n遍也不觉得腻味，相反很下饭，快进着看半集左右，顾尔喝完最后一口粥，简单收拾一下房间，顾尔回到卧室。
化了个淡妆，目光扫过衣柜里各式各样的衣服，在赵女士送来的衣服上短暂逗留后，最后还是选了她最喜欢的抹茶色长裙，外面套针织马甲，头带米白色贝雷帽。
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顾尔很满意。
拍照修图发到群聊，然后拎着包包坐上叫来的专车，出发去编辑部。
微信叮咚叮咚响个不停，顾尔掏出手机。
【樱桃派{校对}】：超美腻！
【糯米酒{审查}】：最近皮肤不错哦~不像我最近加班皮肤都粗糙了，我才二十五啊！我还没对象啊！
【樱桃派{校对}】：小九，偷偷告诉你茶总也在群里，她三十了也没对象……
【总编—白茶】：……
白茶出现，群里瞬间安静。
顾尔不禁在心里感叹茶茶的震慑力。
印象中茶茶似乎比橙子更好说话些，记得她之前对小九和樱桃说出这个观点时，那两位白日撞鬼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怕不是在逗我”，橙子知道这件事，只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橙子{主编}】：亲爱的，出门了吗？我在编辑部等你~
【拖稿大王】：在路上。
顾尔在集团附近的星巴克买了咖啡，拎着咖啡来到编辑部，一进门就撞上一脸苦大仇深的樱桃派，顾尔递上咖啡，打招呼道：“中午好啊，怎么了，灰头土脸的？”
“昨天校对文稿，疏漏了两个错别字，刚被茶总骂了一顿。”樱桃派举起手里的咖啡：“谢了哈，橙子在里面，我有点忙，回头再聊哈。”
网上很多网友都无比向往编辑这个职业，认为跟养老院差不多，坐在办公室，吹吹空调，喝点枸杞茶，看书看稿都是免费的，还有工资可以拿。
事实呢？
顾尔看着编辑部里忙到秃头的编辑，尤其是里面新来没多久的一个男编辑，脑瓜锃亮，已经彻底秃了。
顾尔在心里替他默哀，递上去一杯咖啡：“辛苦了，请你喝咖啡。”
男编抬头看她一眼，许是顾尔眼里的怜悯太过明显，男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皱眉看她。
顾尔不擅长跟人交际，发下咖啡就打算开溜，恰好苏橙看到了她，走过来打招呼。
“尔尔，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茶总的同学，穆迟，海归，之前在日本X杂志社当主编，后续也会参与到你漫画的运营中去。”
穆迟上下打量着她，倏地嗤笑一声，伸出手：“你好，穆迟。”
穆迟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忽略他秃掉的头发模样还是挺好看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尔总觉得他那双瑞凤眼看她时似乎带着几分轻蔑，总之看得她挺不舒服的，碍于礼貌，顾尔伸出手跟他浅浅一握，微笑：“顾尔。”
对方突然加力。
顾尔有种手被当场捏碎的感觉，皱眉看向穆迟。
她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个人，而且她根本就不认识他！
就在顾尔打算甩开他的手时，穆迟主动松手，偏头对苏橙说：“苏总，我这儿还有两份稿件需要回复，你们有事先聊。”
这人是不是精分？！
苏橙没有察觉到两人有什么不对劲，拉着顾尔走进主编办公室。
隔着一面毛玻璃，顾尔看不清外面的状况，苏橙倒了杯热水递给她，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顾尔回神，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们进入正题吧。”
苏橙叫她来编辑部，就是为了谈漫画动漫改编权的事情。
和辰星众多作者是签作品不同，顾尔比赛胜出后签的是作者约，也就是说她所有作品的版权都在她自己名下，出售版权她拥有很大的话语权，广播剧版权售出后，很快动漫改编又联系到了她，苏橙叫她就是为了这件事。
顾尔扫了眼合同，对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允许她参与动漫改编，给出的价格也超过市场价很多，但却有额外的附加条款。
要买断书中角色的COS权，也就表示如果后续有读者再要cosplay这个角色，就需要得到对方的授权，否则就容易构成侵权。
目前网上、漫展上有不少coser扮演漫画中的角色。
如果她现在签了这份合同，就表示她们再进行仿妆或是COS就会构成侵权。
顾尔有些犹豫。
“怎么了？”苏橙沉吟道：“对方给出的这个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不少，而且你也可以参与到动漫的制作，可以尽可能的还原故事，我觉得这个合同可以签。”
顿了两秒，她补充道：“当然我只是给出建议。”
顾尔犹豫了下，掏出手机扒出一段视频推到苏橙面前。
苏橙意外的看她一眼。
顾尔说：“这是网友COS南宫若羽这个角色的视频，你可以看一下。”
视频前半部分，妙龄女子对雪吟诗，眉目间皆是柔情，随着一阵黑屏，再出来的就身穿戎装，手握银枪，整个人飒爽英姿。
就是在扮演南宫若羽从第一才女到巾帼英雄的转变。
苏橙放下手机，看向顾尔：“你不想出售cosplay权？”
顾尔点头。
苏橙望着她好一会儿，长叹一口气，轻笑道：“行吧，我知道了，我再去帮你谈。”
“谢谢。”
“不客气，谁让你是我的顾尔大宝贝呢。”苏橙无奈：“对了，新书准备的怎么样了？”
“呃……这个嘛……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顾尔低头喝茶，岔开话题：“对了，那个穆迟这里，”顾尔指了指脑子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顾尔怎么都想不到之前见过他，怎么他一见面就好像格外讨厌她一样。
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甜蜜一垒打（4）
“你说穆迟？”
苏橙看了眼外面，淡笑：“他啊，编辑部出了名的不好相处，来了不到半个月，骂哭了不少作者画手，个别玻璃心的就此封笔。”
苏橙接了杯水，走到玻璃门前望着穆迟的消瘦挺拔的背影，啧啧摇头：“堪称百万作者的噩梦，行业的终结者。”
顾尔走到苏橙旁边，望着门外工位上眉头紧缩活像小老头儿似的穆迟，附和道：“确实怪咖。”
离开公司，顾尔接到姜南笙的电话，说同学会结束的太仓促，室友们都没好好的说会儿话，约了叶臻、棠欢吃饭，让她务必到场。
顾尔答应赵女士待会儿回家吃饭，婉拒南笙。
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家中地址，顾尔点开微信。
【橙子】：版权的问题我会继续尝试帮你去谈，成不成我就不确定了。
【橙子】：亲爱的，要不你再考虑一下，我觉得对方开出的条件真的很不错。
【橙子】：情怀不能当饭吃，且行且珍惜呐！
顾尔扫了一眼屏幕，退出微信，点开抖音刷视频，她关注了很多COS过南宫若羽角色的coser，抖音页面刚打开，就看到“卢卡斯”的作品。
视频里的南宫若羽一身戎装，英姿飒爽，评论区有粉丝和黑粉的留言。
【加油！不要管旁人怎么说，做自己就好。】
【最好的报复是美丽，最美的盛开是反击。做自己就好，垃圾说的话也是垃圾，不需要理会。】
【那么多人cos南宫若羽，我怎么就偏偏那么喜欢你呢？】
【死娘炮！滚！】
【恶心死了！[呕吐]】
……
“卢卡斯”是众多扮演过南宫的coser中，神韵最像的一个。
也是被喷的最惨的一个。
只因为他是个男孩子，凭借COS南宫若羽在网络上一炮而红，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恶意。
最初他微博私信顾尔想要角色cos授权的时候，顾尔见他是个男生也怔了一下，南宫若羽是个女性角色，还是个极具英雄气迫的女性角色，但他一个男人来找她要角色授权，还是长相及其阴柔的男生。
顾尔热爱自己的角色，她没同意。
对方并不死心，他不知道从哪得到了顾尔家的地址，进不来小区就每天等在小区门口，顾尔那时候沉醉在角色设定中，一星期恨不得都不下一次楼，但对方很有毅力，被顾尔拒绝多次还是不放弃，到最后顾尔恼了。
当时漫画已经连载了一段时间，网上到处都是对她的质疑，她也陷入了瓶颈期突破不出来，面对“卢卡斯”的纠缠，压抑近一个月的情绪那一刻爆发，她猛地甩开脸上粉底涂的比她都厚的男人，男人被他推倒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错愕的望着她。
顾尔想她当时一定是疯了，才会对陌生人说出那么恶毒鄙薄的话。
她揪着对方的衣领，一步步逼近。
“南宫若羽她是英雄，她心中有名族，有大义，在乱世中她骨子里的坚韧不拔并不逊色于当时的任何一个男人！你呢？你看你浑身上下有哪像个男人啊？你凭什么COS我的角色！”
情绪发泄完，顾尔短暂的痛快过后，随之而来是更大的悲伤将她吞没。
她看着男人撕咬成青灰色的嘴唇，痛苦的闭上眼睛，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那时的她就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充满了对未来不确定的恐惧。
还没有从失败的感情中完全走出来，就面临事业的瓶颈期，网络上的质疑，从小都没受到过什么挫折的顾尔，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了，黑暗中涌动的不安因素让她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就像跟被绷到极点的皮筋，仿佛稍稍再来一丁点儿压力就会绷断。
那一刻周围的眼光都变得不再重要，她只管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她真的快被逼疯了！
等她宣泄好情绪，长时间蹲着哭泣猛地站起来，顾尔眼前一黑，一双比大多数女生都还要纤细的手及时扶住了她，对方默默掏出一块带着香味的手帕帮她擦干净眼泪。
“对不起。”顾尔低着头道歉，然后拿开他的手，抬头看着他又重复一遍：“对不起，作为成年人，我没能很好的控制好情绪，刚才对你说了很多过分的话，真的很抱歉，是我的问题，我……”
“你是第一个跟我道歉的人。”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他看着不住抱歉的顾尔笑了，眼圈却泛红。
顾尔茫然。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对我说过那些话，比你说得还要难听，可你是第一个跟我道歉的，谢谢你啊。”男人继续说，他的声音比部分女生的还要细。
……
因为卢卡斯的出现，顾尔突破了瓶颈期，透过温和甚至有些腼腆的笑容，她终于明白什么“巾帼英雄”“女儿身男儿心”，“英气”的人设，都是虚的，重要的是她骨子里的宽容、侠义、勇敢的美好品质，这才是“南宫若羽”魂之所在。
只有具备了这些，这个角色才会真正的活过来。
而“卢卡斯”恰好具备这些，所以网络上模仿他的人很多，却不会有人能取代他。
形可仿而魂不可仿，就是这个道理。
思绪逐渐拉回，无意间碰到屏幕视频暂停在人物变装成功转身的时刻。
顾尔盯着屏幕看了片刻，慢慢牵起唇角，点开键盘留下评论：不错嘛，这很南宫若羽。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橙子】：亲爱的，合作方答复很坚决，要合作就要买断COS授权，你看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个人认为对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顾尔没再犹豫，果断回复：“那就算了吧，我不想出售版权了。”
不知不觉，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付了车费一下车，顾尔就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
似乎……有点眼熟啊。
正午阳光刚好，照在他油光锃亮的脑门上反着光，顾尔不由得瞪大眼睛，刚好碰上对方转头，四目相对，阳光下对方看着她森然一笑，漏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顾尔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第三十章：甜蜜一垒打（5）
穆迟怎么在这儿？
怀着这个疑惑，顾尔犹豫再三还是走上前，伸出手打招呼道：“穆编辑，你好。”
“……”
标准小受长相的穆迟目光淡淡的从她身上扫过，轻蔑地“嗤”了一声，从容的掏出叮咚响个没完的手机，低头回复信息，似乎很瞧不上她。
顾尔的笑容僵在脸上，垂在身侧的双拳紧了紧。
从业两年，作为辰星首席少女漫画家，她一直饱受编辑青睐，被无视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
难不成她之前跟他发生过什么过节，然后她给忘了？
望着对方光秃秃的头顶，顾尔心道：莫非自己之前剪掉过他的头发？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时，背后有人叫她。
“顾尔。”
顾尔回头，看到顾先生和林澄并肩朝这边走来。
他们穿着同样的棒球服，不同的是顾先生的球帽被他拿着手里，林澄的却戴在头上。
正午的阳光白的有些刺目，顾尔一阵恍神，等她回过神，林澄已经站在她身侧，跟穆迟打招呼：“穆先生好久不见，我听教练说你从日本离职回国发展了，不知现在在哪高就？”
“高就谈不上，老同学聘请我去他公司当编辑，揪揪编辑部里的歪风邪气。”穆迟回答的不紧不慢。
说到“歪风邪气”时，他歪头瞥了顾尔一眼，眼里的轻蔑转瞬即逝。
顾尔一阵莫名其妙。
难道她真的得罪过他？
不应该啊……思来想去顾尔都不记得她之前有认识叫“穆迟”的人。
“还做编辑啊？体育杂志？”顾先生走过去抱臂撞了撞他的肩膀，尝试挖墙脚：“既然都跳槽回归发展了，你要不考虑考虑跟我干，正好我朋友俱乐部在招聘解说。”
“老师，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已经转行去做漫画了。”穆迟脸上始终挂着笑，终于正眼看向顾尔：“‘一顾弥尔’，希望我们接下来会有一个好的合作，请多多指教。”
不知怎么听他说这话，顾尔突然一阵毛骨悚然。
“你们认识？”顾先生的目光落在穆迟身上，微微眯起眼睛。
林澄意外地偏头看顾尔。
“穆迟是编辑部新来的编辑，后参与漫画后续的运营。”顾尔冲穆迟点点头，皮笑肉不笑地说：“合作愉快，请多包含。”
“这样啊……”顾先生有些遗憾，岔开话题道：“行吧，走走走！进屋说，堵在门口说话算怎么回事！”
顾先生和穆迟走在前面，顾尔和林澄跟在后面。
林澄偏头看着顾尔，悄声问道：“怎么了？你和穆迟。”顾先生是个粗线条的人，也许没发现刚才两人的不对劲，但林澄不是。
顾尔不想瞒他，看着顾先生和穆迟进屋，她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林澄，问：“这个穆迟，他到底什么来头？”
之前在编辑部，顾尔就发现了不对劲，刚刚尽管穆迟隐藏的很好，她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
林澄老实回答：“穆迟是中日混血儿，他爸爸是中国人，妈妈是日本人，从小生活在日本，以前是日本太平洋棒球联盟的主力队员，因伤退役后就一直在做体育杂志的主编，一年前，我在日本见到他时，他就叫教练老师。”
林澄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叫老师了……顾尔很小时候，顾先生经常把跟他学棒球的孩子带回家，穆迟看起来要比她大几岁，难道是那时候结下的梁子？
不对，算算那时候顾尔也只有五六岁，正是活泼可爱的年纪，赵女士嫌弃她的时，都不忘说“你要是停在五岁多好，乖巧又懂事”，她怎么可能会得罪穆迟呢？
顾尔皱眉认真思索着，最后得出结论，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得罪过穆迟的可能，至于他为什么针对自己，很可能是他自己脑子有坑。
毕竟，被他退稿骂哭的作者并不在少数。
事情想通后，顾尔心情愉快不少，见林澄正怔怔的看着他，表情呆萌可爱，看起来十分好捏。
顾尔捏住他半边脸颊，软软弹弹的手感一级棒，又扯住他另一边脸，坏心眼的捏成几个好笑的鬼脸。
林澄眨巴着眼睛，看起来格外无辜，顾尔“噗嗤”笑出了声：“你好乖啊！socute！”
不知那句话戳中了他的痛点，林澄恼怒的拍开她的手，抬腿就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顾尔看到林澄红透的耳垂，绷不住偷笑。
昨晚楼梯上林澄摆了她一道，她现在还回去，扯平了。
别墅里赵女士老早就预备好了一大桌好菜，除了大闸蟹，碳烤羊排外，还贴心的做了日本人都喜欢吃的三文鱼刺身。
林澄坐在顾尔旁边，穆迟则坐在她对面的位置。
赵女士招呼大家吃饭，看她的表现应该也是第一次见穆迟，这下顾尔可以完全确定，她之前绝对跟穆迟没有过交集。
林澄拿了一只螃蟹，娴熟的用工具取出蟹黄蟹肉拨进面前的小碟子里，用将蟹壳完整的摆放整齐，趁着顾先生和穆迟说话的空挡，将乘有蟹肉的碟子换到顾尔面前。
顾尔愣了一下，抬头诧异的看向林澄。
他这一手来得极快，顾先生和赵女士并没有发现不对，只是……
顾尔抬眸。
果不其然，穆迟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朝她举举装有雄黄酒的杯子，表情格外耐人寻味。
顾尔莫名就有些心虚，默不作声的低头吃饭。
心中暗自犯起嘀咕：赵女士这种记忆力超群的人都对他没有印象，她之前大概是没见过他，更不会得罪他，他针对自己，那会是因为什么？
她抬起头又困惑看他一眼，见他也在看自己，很快低头。
次数多了，赵女士也发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顾尔和穆迟，若有所思的笑笑。
林澄不悦地瞪了一眼穆迟，眉头深锁，眼神里充满了戒备。
整张桌子上的人各有心思，可怜顾先生唯一的老实人，什么都不知道，喝多酒就拉着林澄和穆迟开始说醉话，也正是因为这些无厘头的醉话，餐桌上剑拨弩张的才得到和缓。
饭后，林澄将喝得酩酊大醉的顾先生送到楼上休息，赵女士拉着顾尔和穆迟一左一右的陪她看电视。
螃蟹性寒凉，顾尔正在吃酒酿小圆子驱寒。
赵女士笑眯眯的看着穆迟，问：“迟迟今年28了吧？谈过几个女朋友？”
闻言，顾尔呛了一下，刚好一粒糯米圆子卡在了她喉咙管里。
林澄下楼看到这一幕，立马跑过来从背后搂住顾尔，膝盖从后面往上一顶，顾尔才把东西吐了出来，连连咳嗽，脸涨得通红。
林澄端了杯温水给她，贴心的帮她拍着后背：“小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