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皇帝也压不住的事
陈文睿的这通牢骚可不得了，把唐朝从上到下都给批得体无完肤。根本都没有给老李和小李留半点面子，吃完之后还酣畅淋漓的吃起了烤肉。
“吃，就知道吃，也不知道替我分忧。”李隆基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
陈文睿倒是没在意，反倒把樱桃给吓着了，眼巴巴的看着他。
老李同志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没说你，我说这个小混蛋呢。”
“那……我还能吃么？”樱桃可怜巴巴的问道。
“吃吧，你随便吃。”
本来还有些愁的老李同志被樱桃这贪吃的小样子给逗乐了。
樱桃这就放心了，美滋滋的接着吃。
“陛下，真不是我矫情，非得等着人问才把法子给说出来。这样的事情上我敢开玩笑么？”陈文睿无奈的说道。
“若是想调动全国之力，必须由上而下才行。上者，是朝堂也是权贵豪门。大臣们有了这样的想法，得到了权贵豪门的支持，底下的人才能够认真考虑这个事情。”
“上次跟太子殿下去挖运河有什么样的遭遇都不用我多说，太子殿下感受得很仔细。仅仅是一个太守啊，他就完全不把天家放在眼里。谁给了他那样的勇气？单单是张说么？”
“非也，即便是张说也无法调动世家豪门之力。他也需要仰仗这些人家对他的支持，才能够让自己的心思得以贯彻。”
“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如今的天下似平实乱。这是我朝强大，暂时没有真正的大战爆发。若是有朝一日哪个周边小国积蓄了力量给予我朝有力一击，到了那时候这些所谓的豪门，他们所考虑的可不是天下，而是自己。”
“你是说这些人家已经危及朝廷。”李隆基沉声问道。
“陛下我可没这么说，我说的意思是现在没啥事，遇到了状况之后可能会有些事。”陈文睿笑着说道。
“反正我就是个傻大胆，逮着啥说啥，想起来啥就说啥。有的没的呢，说了这么一通。您就当个乐子，听完就完了。”
他说得轻松，边上的太子李瑛心中可是波浪滔天了。
总算是能够理解一些为什么陛下这么中意陈文睿了，这货是真的敢说。
若说世间哪一家最大，自然就是天家。可是即便是天家也不能说一下子就把其余家都给摁住，让他们乖乖听话。
最根本的一个原因，是天家在治理朝廷的过程中，需要这些豪门望族的支持。
就比如说刚刚说到的蝗灾，光靠朝廷赈灾行么？那样的话指不定会饿死多少人。需要这些豪门望族同样开仓放粮，才能够撑住。
“本以为能从你这里听到一些解心的话，你偏偏要给朕添堵。”李隆基说道。
“陛下，我这是在献策啊，要不然前些日子我为啥会说要削贱为良。”陈文睿语气轻松的说道。
“不过这毕竟是大事，我的目光也就是能看到这么远了，剩下的还得陛下来考虑。我朝虽强，可是土地也就这么多。这个事儿没差吧？”
李隆基点了点头。
“这些豪门望族，每一年都会有土地增加。在原本土地不变的情况下，即便是开辟出一些荒地来，够这些人分么？”
“按理说我也是特权阶级的一员了，陛下赏了我个爵位。可是在看到我家跟着我混的那些人哭着喊着要给我当部曲，我心里反倒挺不是滋味的。”
“都是为了过好日子，混一个晋身之阶。世间贫苦者，为农、为贱。可是过得不是很如意的农，很多时候却觉得自己活得很尊贵，瞧不起每天能够喝酒吃肉的商。”
“这又是谁给了他们这样的勇气呢？自己过得是啥日子不清楚么？难道就不能脚踏实地认真看一看这个世间是什么样子？”
“又不是世间所有的商人都是奸商，我也是商，我虽然赚钱，可是我可曾坑过一个百姓？士农工商，其实就是组成我朝这具大身体的各个部分。”
“我们能说脚无用还是屁股无用？各有各的用处，各个部分都强大了，才能有一具真正的好身体。朝廷的法度，就是约束这些身体部分的条令。”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贤者的话，对于错的现如今还真有些分不清。本意是好的，却被那些假清高扭曲了，让这个世间多了很多见不能抗、手不能提的酸儒。”
“世间还有一句俗语呢，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他们更加瞧不起所有人，只因他们能识文断字而已。”
李隆基皱了皱眉，“这句俗语为何朕没有听过呢？难道民间真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文睿有些小尴尬了，这是一个对子，是明代诗人搞出来的，他给整得超前了。也是想到当初曾经在书院的一些遭遇，哪怕那都是前任的，也让他很气愤，没刹住车。
“陛下，这个都是小事情。我家媚儿说了，接下来要办大事，得办学堂。”陈文睿又一本正经的说道。
“贤者言，有教无类。那么为何不给更多人读书识字的机会？为何就不能给女子一个读书识字的机会？”
“女子真的不如男么？我家媚儿做买卖做得风生水起，有哪个敢说比我家媚儿真个的强？仅仅因为媚儿是女儿身，即便是柳家都难容她。”
“这是病，得治。没有大夫出手，那我这个土郎中就要出手了。到时候可能会引起一番纷争，我提前给陛下报备一下。”
“陛下关心的是天下之大事，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呢，就让我们一家子操持就完了。您看成不成？”
李隆基这叫一个郁闷啊，这个货拐来拐去说了半天，现在才把他真正要说的事情给透出来。
这是家长里短的小事么？估摸着到时候不仅仅会引起民间的纷争，朝堂之上也未必能够安稳。
李隆基觉得很头疼，这小子就没有一个安稳的时候。好不容易觉得可以给自己的小金库扩充一下了，他又要折腾别的事情。
关键的是，这个事即便他是皇帝，也未必能够压得住。
362 提前挖坑
“陛下，若陈文睿真的这么做了，不会引起更大的乱子吧？”
等陈文睿离开后李瑛问道。
“说不准啊，这小子办事情从来就没有像正常人一般考虑。”李隆基苦笑着说道。
“他在西市买了块地，是个臭水坑。别人以为他是傻子，他将来在这块地上收租，每年最少也得几百上千贯。”
“先看着吧，他既然要这么做，应该也是考虑好了，有着应对的章程。别看他往常很跳脱，也是老谋深算的人。”
“要是没有几分胆量和韬略，敢跟张说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么？初生牛犊不怕虎不假，他又不是牛犊，他精着呢。”
“陛下，儿臣刚刚也仔细想了一下他说的削贱为良的事情。不知为何，儿臣都觉得应该在这个事情上支持他。”李瑛壮着胆子说道。
“哎……，朕也在考虑这个事情。牵扯甚大啊，不宜妄动。”李隆基摇了摇头。
一边是民心，另一边是释迦豪门，真的有些不好选。他现在都没有半点信心，如果失去了这些世家豪门的支持，朝廷会变成什么样子。
今天陈文睿说了那么多，甚至于包括最后的这个所谓的学堂，其实都是在跟豪门权贵叫板呢。
普通百姓是民心，豪门世家也是民心啊，失了哪个都不行。
所以他还是很担忧的，很怕陈文睿胡乱的折腾下去，再把好好的大唐给折腾得乌烟瘴气。但是也不能全盘否定，他要做的事情还是很有好处的嘛。
坐车回家的陈文睿也是有些愁，他也知道以后要干的事情还是很大的，所以得提前给老李同志报备一下。
按照后世的思想来看，这是很稀松平常、很正确的事情。但是在这样的封建社会中，挑战阶级权威这样的事可不好干啊。
也算是一种试探，只不过取得的效果不理想。老李同志可能也觉得这样有好处，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是抵制的，要不然最起码也会给自己一个暗示啥的。
“怎么还跑皇宫里去了？”回到家后柳媚好奇的问道。
“老李觉得那块地好玩，顺便我又把建筑公司的事还有学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跟他提了一嘴。”陈文睿说道。
“反应不是很好啊，咱们还得接着努力。这些事情也需要好好谋划，千万不能让人给逮着错处。”
“哎，在古代就是这点不好。”柳媚也叹了口气。
“那咱们的学堂怎么办？反正已经快建完了，我也是要办的。这样的事情你来考虑，我只负责管理。”
“办是必须要办的，不过得稍稍往后拖一拖。”陈文睿笑着说道。
“我估计老李同志还会找我谈一次，他还是很动心的。只不过不想直接站到那些豪门世家的对立面去，他也不爽啊。自己才是最大的那一个，却总是要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瞧你说的，哪里有那么不堪啊。”柳媚乐了。
“你还别不以为意，这些人仅仅是表面上的顺从罢了。老李同志要是真的对他们下刀，这个事还真就不好说。”
“虽然咱们还要做事，但是你也得悠着点。不能给他太大的刺激，现在只是咱们带来的新奇给他带来了乐趣，要是真的挑战他的底线，早晚也要玩完。”柳媚提醒了一句。
“放心吧，毕竟我也要享受阶级带来的福利嘛。”陈文睿笑着说道。
“工坊那边虽然说算得上是归老李了，咱们只是跟着分钱。不过他也没那个心思管这些，实际上还是为咱们家里服务。”
“咱们的日子啊，过得还是很惊险的。今天也碰见李瑛了，老李头现象对这个太子还是很满意的，谁知道啥时候就变心了，找个由头就能把他给咔嚓了。”
“那咱们家酒牌的事情呢？”柳媚接着问道。
“已经把报名的手续都给办完了，这块酒牌十拿九稳。”陈文睿自信的说道。
“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据说现在的京兆尹也不是省油的灯，出自京兆韦氏。”柳媚提醒了一句。
陈文睿皱起了眉头，京兆韦氏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虽然说没有五姓七望那么声名显赫，但是作为李武韦杨婚姻集团的一支，这个实力当然是不可小觑的。
在历代王朝中，类似这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婚姻集团都是非常强大的。而在现如今李隆基掌权时期，可谓是空前强大。
“也没事，咱们也有后台。”想了一下后陈文睿笑着说道。
柳媚翻了个白眼，“最近酿出来的酒口感还可以，方子差不多也就成型了。有机会把老李请过来，让他品鉴一下吧。”
陈文睿乐了，竖起了大拇指，“高啊，足有好几层楼那么高。提前就把坑给挖上，到时候有多少人跳进来咱们就不管了。官杀不管埋，这才是硬道理。”
柳媚白了他一眼，“还不都是跟你学的，我都学坏了。以前的我可不是这样的人，人家以前很善良的。”
吃饱喝足的樱桃听得有些糊涂了，他们说的这些都是啥啊？挖啥坑、埋啥人？西市上的那个臭水坑不是正在填呢么。
小丫头今天实在是吃爽了，回来的车上就有些犯瞌睡。现在又听到了这根本无法理解的话，往边上一靠，直接开睡。
看着丫头的样子，陈文睿也是有些无奈。这是自己的侍女么？每天都得跟她操心呢。
不过柳媚刚刚这个坑挖得可是真不错，京兆韦氏，估计周文静也会走这个路子。跟自己同在华池县，万不可能在一县给两块酒牌。
到时候可就有乐子了，得跟着好好的看一顿热闹。
“好了，我到那头那边转转去。晚上吃饺子吧，等我回来再煮。还有那个大酱，你赶紧弄出来，天这么热，吃上一口炸酱面也很爽口。”柳媚说道。
陈文睿忙不迭的点头，“已经弄着呢，可是发酵需要时间啊。放心啊，慢慢的咱们家的伙食标准都会提升。”
“你也别太累，溜达一圈散散心就回来。眼瞅着都快成亲了，哪有新娘子没事就往外跑的。”
柳媚没说话，只是妩媚的抛了个媚眼，差点把他的魂又给勾走。
363 逼宫夫子
长安城的投石击锣小游戏还在继续，哪怕周文静也反应过来好像无意中又帮了陈文睿一把，但是现在任凭他如何努力，也无法阻挡人们玩耍的热情。
就算是在帮那个陈家小郎君填坑又能咋地？只要砸到了锣就能换东西，填不填坑的跟自己有啥关系？
陈文睿预计得两个多月才能够把这个坑给填满，按照目前这个进度来讲，一个半月都撑死了。
典籍上记载，当年老窦同志玩这一手主要是长安城中的孩子们参与。他虽然提高了难度，可是参与的人大多都是青壮年。
他们搜刮小石子的能力当然比孩子们强多了，哪怕兑换出去的食物也跟着增多，相较于整个填坑工程的花费而言，可谓是九牛一毛。
就因为这个事情，周文静生病了，这是自己把自己给气的。很是悔恨，自己为什么就给陈文睿这个买地的机会呢？为什么自己没买下来呢？
现在的陈文睿到了外边逢人就说眼光好，还感谢自己，每一次感谢都好比一把小刀子戳在自己的胸口上。关键的是，这还是不停的戳。
陈文睿可不知道自己说的几句风凉话还让周文静气病了，大婚的日子即将到来，他反倒变得更加的清闲。
稍稍琢磨了一下，焖上一只叫化鸡，带上一坛细柳，颠颠的就往书院赶了过来。
人可以狂妄一些，但是你不能无知。搞学堂这么大的事情，光他们两口子单打独斗指定是不行的。上次已经跟老夫子提了一嘴，这次就得跟他老人家拿个准信儿。
现如今的县学气氛就更加紧张了，哪怕就要到中秋节了，县学里的学子们也在用心苦读。
秋闱啊，是他们功成名就的第一道重要关卡。如果这一关都过不去，以后啥都白瞎。而这一关呢，卡下来的人还真的不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着陈文睿拿着木槌开砸，夫子皱了皱眉。
“不是这段时间太忙么，今天得闲了这才跑过来。过几天还要成亲，也是真忙。”陈文睿说道。
“即便是再忙也不要忘了温书。”夫子提醒了一句。
“夫子，我还真不咋想当官，这是心里话。要不是陛下逼着我参加秋闱，我都不带参与的。”陈文睿实话实说。
“有功名在身，无非也就是为了人前显贵，顺便有一个名分能够合理合法的偷税漏税。可是那点税前我还真不放在心上，显不显贵的，我也还是我。”
夫子都有些无奈了，对于很多人来讲若是有了这样的机会，哪一个不是头悬梁锥刺骨的苦读啊，到了他这里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也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他真就是这么个性子，连陛下拿他都没办法呢。
别人不认识李隆基，上次的厨艺比试他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只不过这个事情没有跟外人说罢了，祸从嘴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砸开了叫化鸡，陈文睿给夫子扯下去一条鸡腿，又给夫子倒好酒。他则是啃起了几头，吃起了鸡胸肉。
“早就听闻你家里都是同桌而食，让你的侍女和随从一起吃吧。”夫子笑着说道。
“可不敢，我要是吃了，这一只鸡不够。”铁牛赶忙说道。
夫子乐了，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实诚的客套话。
“夫子，他们在家里也总吃，您就别管了。上次我跟您提的事情您考虑得咋样了？”陈文睿问道。
“什么事？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事儿？”夫子啃了一口鸡腿。
“夫子，不带这么玩赖的啊，就是我跟你说的学堂的事情啊。”陈文睿无奈的说道。
“哦，你说的是这个事情啊，我还真忘了考虑。”说了一句之后，夫子接着啃鸡腿。
“哎，本来还以为能够真正达到教化百姓的目的。就是不知道我胡乱的搞会不会把人都给引入歧途，也没办法了，咱也没经验啊，胡搞吧。”陈文睿丢出一句然后也美滋滋的啃了起来。
本来还很淡定的夫子这就不淡定了，连鸡腿都啃不下。
他知道陈文睿这是逼宫来了，就是为了让自己答应他，出任那个学堂的山长。
他可不是腐儒，能够成为姚相器重的幕僚自然也是有眼光、有韬略的。上次陈文睿提起后他也真的动了心，这样的教学要是能够推广开来，肯定是能够达到教化百姓的目的。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名节问题，或到了这个岁数，那些身外物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而是他知道这个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的话，以后再想做就更难了。
他不知道现在的时机究竟是否成熟，所以今天就一直装糊涂。
“夫子，我可不是要挟您，我是实话实说。”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这就好比船，我就是那划船的人。至于说这艘船究竟会驶向何方，我不确定。因为没有掌舵的人，就只能随便划了。”
“我和娘子的心思都是好的，就是让更多的人接受教化。不敢说会有教化天下之功，就是想凭着自己的心思为天下做一些事。”
“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学堂，我们也要投入很多的资金和人力。我们管孩子们的接送，还会管孩子们的午饭。读书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费用，我们都管。”
“我也不敢保证他们能够在学堂中学明白做人的道理，我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他们将来能够有一门手艺，能够养活自己和家人。”
“做这个事情无名无利，不被人骂个狗血喷头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我是任性的人，待婚事完了，这个事情就正经开始操持。”
“这么急么？”夫子皱眉问道。
“也不算是急了，学堂早就建好了。无非是等我成亲和秋闱，要不然早就操持了。”陈文睿笑着说道。
今天来就是给夫子逼宫的，反正父子别看坐在县学，仍旧心怀天下。夫子能够看到这个事情会给唐朝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既然犹豫不决，自己就得推上一把。
说完之后，他啃的就更香了。
364 撒手锏
“夫子，其实我们也是有自己的准备的。虽然不是很多，但也算是有。”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陈文睿笑着说道。
“准备？是除了财物之外的准备？”夫子好奇的问道。
陈文睿点了点头，将手上的油擦掉，然后在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本书。
接过去后夫子仔细翻开，然后就只皱眉，这本书只能看懂一半。上边的图和字能认识，可是还有那么多奇形怪状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夫子，这是我跟娘子还有丈人在家里闲来无事做出来的一本书。还没有起名字，唯一的用途便是给孩童启蒙。”陈文睿说道。
“启蒙？用这个？”夫子笑着说道。
“你这本书的好处无非是能够达到看图识字的目的，可是你不觉得这本书的词汇太少了么？看着厚厚的一本，其实没有几个字。”
“印书不易，纸张又如此昂贵，就为了认识这么几个字，造如此昂贵的书。老夫真的有些不理解。”
他这可不是有意试探，而是实话实说。
这本书抛开那不认识的符号，优点是有的。但是缺点呢？真的是太多了。
因为在这个时代不管是造纸术还是印刷术都处于低效率状态，这就造成了造纸成本和印刷成本都非常高。
印刷术是雕版印刷，雕刻好一个刻板需要的时间可不少。用完了呢？基本上就是半废的状态。除非是一些经史典籍，还能多印一些。
陈文睿也不着急，这就是他抛出来的杀手锏。你得投其所好啊，在大方向上夫子是认同自己的教育理念的，小方向说也得让夫子看出精妙之处。
只不过这货往常也是习惯了逗乐子，虽然夫子依据这个时代的知识做出了评判，他也不反驳，仍旧美滋滋的啃叫化鸡。
夫子很头疼，知道这货现在就是故意的，肯定是有自己不理解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出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符号上。
“夫子，可否随意写上几个字，让樱桃和铁牛来认一认？”陈文睿问道。
夫子看了他一眼，随便磨了下墨，然后就在纸上写下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陈文睿就有些小尴尬了，夫子也是调皮的。
“樱桃，这些字都认识么？”陈文睿问道。
樱桃点了点头，“都认识啊。”
“嗯，那你可以在边上歇着了。铁牛，这些字你认识几个。”陈文睿又看向了铁牛。
“我认识四个，天上人间这四个。”铁牛说得是理直气壮。
“好，等一下啊。”陈文睿说着就在这些字的上边做起了标记。
要是换成后世的人过来，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奇怪的符号是拼音。可是这个时代也就是柳媚知道，夫子的学问再高，也是一脑门的浆糊。
这就是陈文睿的杀手锏，拼音一出，不怕夫子不上钩。
夫子的心中现如今没有了朝廷大事，想着的就是教书育人。能够让他教得更便利，更畅快，应该没差。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虽然说读得有些磕拌，铁牛还是将这些字都给读了出来。
这就让夫子惊讶得不行，他知道陈文睿不会让铁牛认识装不认识。铁牛这样的莽汉，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那么问题就来了，由不认识到能读出来，就应该跟这些字头顶上那些奇怪的符号有些关系。
“夫子，这就是我们想到的法子，我们跟它叫拼音识字法。”陈文睿笑着说道。
“小小粗通音律，有一日我们突发奇想，这些字既然有发音，我们能不能找出规律呢？然后我们就琢磨开了，慢慢的还真被我们给摸索出来一些规律。”
“这些拼音是有不同的符号组成，每一个符号都会有自己的发音。这些发音凑到一起，连起来读之后，这个字的音便出来了。”
“现如今孩子启蒙，都是死记硬背。看到一个字、记下一个字。为何会如此发音，真的不知道。”
“而且因为这样的情况，很多时候都是顺嘴背下来的而已，只要将字调换一下顺序，他们就有些拿不准了。”
“将来我们的教学方案，并不是以那些经史子集为主，而是以常用字为主。比如说我们平日里接触时的问候，还有那些日常生活中的各种物件、食物。”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非要让这些孩子们将来都能够当官发财，我们最基本的目的是要让他们能够识字。”
“现如今的各处县城中，那些经过启蒙，当年能够背下文章的人，现如今还能够将那些字认全么？恐怕是少之又少。”
“读书人为何总是有一份毫无来由的清高，哪怕屡次不中，酸腐得很，回到村中后仍然会被村民尊重。就是因为他们识字、认字而已。别的能耐？会狗屁啊。”
“假如有一天，不管是稚童还是老翁都能够识文断字，那时候我朝若是想取才，是不是就能够优中选优？达到真正为天下苍生取才的目的。”
“读书的门槛太高了，没钱读不了书。我们就将这个门槛铲平，让所有想读书的人都能够读书认字。嗯……，这是亏本的买卖，但是我们还是要做。”
夫子沉默了，虽然说陈文睿的这些话有些离经畔道，将读书人贬得一文不值。可是他毕竟不是腐儒，也知道陈文睿所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就说县学之中，并不拒绝贫寒子弟求学。可是笔墨纸砚的费用，还有家中生活的重担就让他们望而却步。
家里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哪有那个闲钱买这些？哪里有那个时间来读书？
“铁牛学了多久？”夫子又接着问道。
“断断续续的学了不到一个月吧。还不是他贪玩，总是溜号的去找太哥玩，要不然刚刚都不会读得那么费力。”陈文睿说道。
陈文睿虽然有些不满意铁牛的学习态度和学习速度，但是在夫子听来就吓了一跳。按照他的理解来讲，别说一个月了，就铁牛这样的莽汉两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才是标配啊。
365 活字印刷
现在的夫子对这本拼音书可是爱不释手，连饭都不吃了，就这么一页页的翻看起来。
“哎……，天下孩童那么多，你又能支撑到几时。”翻看了一会儿后夫子叹了口气。
书是好书、理念也是好理念，可是成本太高啊。夫子不懂得做买卖，但是他知道每本书的价格都很高，陈文睿还要管吃、管接送，仅华池县一地还可以支撑，要是推广开来，即便他富可敌国也支撑不下去。
“莫非你能够说动陛下，让朝廷出这笔钱？”没等陈文睿回答，夫子又问了一句。
“目前来讲还是要以华池县为试点的，等陛下看出了好，应该就会全面推行。”陈文睿说道。
“而且我们也需要培养出一批能够认识拼音、运用拼音的教师，要不然即便是推广开来没有人会教，也是尾大不掉。”
“我知道先生肯定是担忧这些书的制作成本问题，目前来讲我们已经将印书的成本压缩了很多，对印刷术进行了小小的改良。”
“现在我的工坊正在琢磨造纸术，看看能不能用别的材料进行取代。如果真的能够取得成功，那么将来即便是穷困人家的孩子，也能够真正在纸上写字。”
听着陈文睿的话，夫子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这就是扯淡呢，这么些年沿袭下来的印刷术和造纸术，你说改良就能够改良了？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可是想想陈文睿工坊中不停鼓捣出的新玩意，还有在厨艺上的创新，这个事情还真就备不住是真的。
“夫子，这个事我都没跟陛下说呢，夫子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即便是在我家的工坊中，也只有那些参与了改良印刷术的人才知道。”陈文睿又找补了一句。
夫子看了他一眼，眉毛舒展开了，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陈文睿这句话看似在讨好他，实则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做这样的事并不是为了讨陛下的开心，仅仅是为了天下百姓。
顺序不一样，格局就不一样了。
要不然正常的顺序应该是先让陛下知道，然后才能轮到别的人。都敢把皇帝给放到后边去，所为的，只能是百姓。
“好吧，等秋闱之后老夫便卸去县学的差事，去你的学堂。”周夫子将书放到书案上后笑着说道。
“要不然这样，夫子现在若是没事可以跟我到工坊去转转，现在我们正在全力印制新的书籍。每天差不多能印制百册以上，没敢印太多。”陈文睿笑眯眯的说道。
夫子愣住了，别看只有百册，相较于后世的印刷厂，这样的单都懒得接。可是在这个时代里，百册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
夫子是真不淡定了，有学问，自然也是爱书之人。
然后县学的学子们就看到了让他们很惊诧，很是不理解的一幕。
夫子右手拎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鸡，左手拽着陈文睿急冲冲的往外走。这到底是发生了啥？
即便是陈文睿也没想到夫子一下子变得这么燃，竟然连读书人的风雅都不顾了。
来到了工坊中，在看到陈文睿所改良的活字印刷之后，夫子那叫一个开心啊，手舞足蹈的就像一个小孩子。
虽然说现在也还是一板板的排好，刷墨、拓印，陈文睿并没有搞出来半自动化。可是单单这些活字，就让夫子看出来好处。
只要刻字准备得充分，这些字块就能够重复利用，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不管印什么书都需要重新雕版。
印刷成本自然就降了下来，印刷速度自然也能提升很多。
“夫子，其实现在的印刷术也仅仅是一个基础，我们会加大投入，在现有成绩的基础上，取得更进一步的突破。”陈文睿笑着说道。
“若是单单华池县，怕是有两三百册就够了吧？为何还要印制这么多？”夫子问道。
“还不是给陛下准备的，他若是知道了，早晚也得到这里来抢，还不如我提前印制好给他送过去。”陈文睿无奈的说道。
夫子挑了挑眉毛，从这货说话这么随意的语气里也能判断出，这货跟陛下的关系当真不简单。
然后夫子就不管陈文睿了，在这处房间里转悠起来。摸摸字块、嗅嗅墨香，拿起装订好的书把玩一番。
很单纯的举动，甚至于都有些可笑，不过陈文睿却没有进行任何的打扰，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边陪着。
他看不起这个时代所谓的读书人，因为好些个把脑子都给读坏了，就是腐儒。可是夫子不同，夫子的境界是超然的，是真正关心学问的人。
一生未娶的夫子，前半生只为辅佐姚相。隐退之后，又一心扑在学问上。这样的人即便是陈文睿，也需要去尊重。
“可造福天下苍生啊。”夫子感慨的说道。
“夫子谬赞了，仅仅是教化百姓的一个道具。若想真正开启民智，还需要千千万万如夫子这般的人才行。”陈文睿说道。
“所以想要真正推广开会有很大的阻碍，我们所建的那处学堂即是为了教学也是为了摸索经验与培训。看看能不能培育出甘于奉献的读书人，将文化传播得更远。”
“此事很难，得夫子相助便成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就看陛下肯舍得下多大的本钱了。不过依着陛下的韬略，应该也不会差。”
夫子笑着点了点头，这样的点评皇帝是出格的。只不过夫子本就是洒脱之人，也不在乎这些。
“你啊，不声不响之中竟然做成了此等大事。为何没有像新犁那样四处张扬呢？”夫子好奇的问道。
“我心疼啊，我那么爱财的人，这次可是真的亏了老本了。”陈文睿苦着脸说道。
“开始觉得挺美，到时候肯定会人人称颂。然后呢，盘算好了可能的费用之后，我心疼肝也疼。”
看着他的样子给夫子都逗乐了，同样相信这是他的心里话。
陈文睿的爱财与败家，那可是远近闻名的。这次的事情完全都可以上升到事业的高度，需要花费的钱财可不是一点半点。
366 铁柱的新梦想
一个拼音识字、一个活字印刷，算是彻彻底底的抓住了夫子的心。
往常的夫子都是在县学里呆着，读读书、写写字，若是那个学子有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跟他来请教。
现在的夫子呢？在即将举行秋闱的当口，他就开始“不务正业”了。每天都要到陈家庄转一转，到陈文睿的工坊中去玩一玩。
可谓是让县学中的学子们怨声载道，他们不怪夫子，怪陈文睿。就是因为有了这货，把夫子都勾引得跑偏了。
作为这一届的县学一哥宋学勤也是恨得牙痒痒，都恨不得带着人冲上陈家，把夫子给抢回来。
其实他对于陈文睿的恨，一丁点都不比周文静少，相反的，还要浓烈好多。
早就已经明白过来，当初招婿的时候被陈文睿给忽悠了。如果自己坚持的话，除非柳媚瞎了眼，要不然选的肯定是自己。
跟周家、胡家凑到一起，想要折腾一下陈文睿。可是要么是失败，要么是不能用。他就只能把这份怨恨埋在心里，伺机报复。
现如今可是新仇旧恨凑到了一起，只不过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好像仍然拿陈文睿一点办法都没有。
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只剩下秋闱和春闱接连通过，将来当大官，然后再把陈文睿给踩在脚下。只不过需要的时间太长了，哪怕他自负才华无双，也知道没有个十年以上的时间别指望。
这都让他感到很悲哀，可是胡家倒了，周家又没了动静，他又能如何？顶多是跟着别的学子声讨一下陈文睿而已。
现在的陈文睿呢？对于他的婚礼已经进入到了最后的筹备阶段。柳媚也给他下了禁令，没事就别到外边浪去了，就在家里老实的呆着。
她也知道这货能折腾啊，到了外边都不定会折腾出啥事。婚礼虽然可以简单操办，但是一定要庄重。
然后陈文睿就扮演起了教书先生的角色，学员还很多。家里边带着的护院，太哥、道哥们，还有几只大公鸡，这都是他的好学生。
“今天的这几个拼音回去都好好记一下，明天我会考你们。”下课的时候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郎君，我也用跟着一起学啊？我把鸡鸭鹅猪都给养好了不就行了么。”柱子凑到了他的跟前。
陈文睿瞪了他一眼，“你不仅仅要养好，也要教会别的人养好。稍后你自己也出一本书吧，把你的养殖心得写一下。不认识的字儿也没关系，用拼音来代替。”
柱子一下子就傻眼了，让自己出书？这不扯呢么。就算是现在自己认识了一些拼音，好多字儿按照拼音的读法也能读出来，可是自己真的不会写啊。
苏小小无奈的看了陈文睿一眼，就是能折腾人，看看都把柱子给愁成了啥样。
“别看你是咱们家的四军总司令了，猪鸡鸭鹅也养了不少。但是你得把这个手艺传承开来，让更多的人帮你一起养。”陈文睿说道。
“以后咱们家肯定是越养越多，鸡鸭鹅每一样都得是几万只、十几万只的数量。到时候你率领着数十万的大军，你要是不写一本书，是不是有些对不起自己？”
柱子眨了眨眼睛，真的不知道写书跟这个有啥关系。不过想想将来自己一挥手，后边一大片的猪鸡鸭鹅，那个势头也是很猛的。
要说以前铁牛觉得照顾这些猪鸡鸭鹅是一件苦差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可是半点都不会这么想。
因为新菜推出来以后，这些猪鸡鸭鹅的身价陡增，一下子也让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
现如今周边的村庄或是县城哪里还有那么多的鸡鸭啊，只有陈家有。每天虽然说也是限量供应给食为天吧，但是人们聊天的时候总会提上一句他，都知道是他在管这个事。
他以前的梦想，其实也很简单。讨个娘子生个娃娃，这就知足了。
现在的梦想可就不简单了，必须要把这些猪鸡鸭鹅给养好。至于说讨娘子这个事情先不着急，已经有好几个媒婆过来提亲了，还得考虑一下。
小郎君说的对嘛，盲婚哑嫁可不成，必须得先熟悉一下，看看到底能不能一起过日子。小郎君和小娘子们不就是这样么，先熟悉了，然后才要成亲。
“柱子，加油，我看好你呦。”陈文睿又给柱子打气。
“你就想，将来所有想要养好猪鸡鸭鹅的人，都拿着你写的书来养，那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柱子想了一下，然后他就有些要流口水的感觉。
这个事儿不禁想啊，一想真的是太美妙。到时候自己的名声可就不是在华池县附近了，而是要被天下人都知道啊。
“所以你就得努力了，有时间就琢磨一下这个事。先写一本养鸡的，该怎么孵化，选择什么样的蛋来孵化。孵化后的小鸡又要如何照顾，怎么才能够让它们长得快。”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搞定了鸡，然后就可以搞定鸭子、大鹅、肥猪了。以后你就是咱们家的养殖技术总监，将来也会给你配置不低于二百人的养殖团队，归你调遣。”
“郎君，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写去。”柱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未来的愿景真的是太美妙了，柱子现在也是信心倍增，都恨不得现在就把书给写出来。让陈文睿给印好了，发往全国各地。
“你啊，就知道捉弄人。”苏小小说道。
“哈哈，这可不是捉弄人。你想一下，将来的柱子会不会成为一代宗师级的人物？”陈文睿笑眯眯的说道。
“所以我这不是捉弄，而是在鼓励。你也是如此，以后不能只想着自己唱曲儿唱得痛快了，也要培养一些喜欢唱曲的人，把唱曲这门艺术给传承下去。”
“到时候咱们这一家子，不是这个大家就是那个大师的，啧啧，那时候可就热闹喽。是不是挺好的？”
苏小小妩媚的扫了他一眼，虽然知道他说的是逗乐的话，可是也跟着有些动心。
以前唱曲是贱业，自从来到了陈家之后就不是那么个想法了。而且她对陈文睿很有信心啊，知道这货要是认真起来，没准还真能实现。
367 科举出问题了？
走在前往陈家庄的路上，李隆基的心里边却没有往常那么轻松。
陈文睿上次跟他丢出来那么多的大大小小的问题，搞得他心事重重，很烦躁。不同的想法在脑袋里不停的碰撞，虽然有着莫大的风险，他的心中也渐渐的觉得陈文睿说得很不错。
只是因为太危险，所以才没有定下心来。
“诶？陛下您咋想出来溜达了，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的，也好多准备些吃喝啊。”看到李隆基之后，陈文睿可谓是喜出望外。
李隆基看了他一眼，“朕过来你真的这么开心？不会是装的吧？”
“陛下，不是装的，绝对不是。我已经被禁足好几天了，媚儿不让我到外边惹事去。除了秦夫子过来玩，我就没有见过别的人。”陈文睿可怜巴巴的说道。
“见过陛下，您别听他胡乱的讲。那么能折腾，眼看就要成亲了，怎么放心把他给放出去啊。”赶出来的柳媚赶忙说道。
“见过陛下，姐姐说的对。”苏小小紧随其后。
给李隆基都逗乐了，很有一种正经当家长的感觉。别看他龙子、龙女也生了不少，但是不管是谁，也没有人敢拿这样的事情来烦他。
现在看到陈文睿被柳媚和苏小小拿捏得服服帖帖的，心里边透着一股子开心。
“朕倒是觉得这样很好，要不然让你到外边胡乱的折腾啊，真的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李隆基笑着说道。
“成亲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若是张罗不过来，朕在宫中选些人过来帮你们筹备。成亲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谢陛下恩典，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本来也没想操办得多隆重。就是家里这些亲近的人在一起庆祝一番，这也就行了。”柳媚笑着说道。
李隆基点了点头，对于柳媚他还是很欣赏的。
虽然说他知道得更清楚一些，陈家好多的事情其实都是陈文睿假借柳媚之名鼓捣出来的，但是现在陈家是柳媚掌家，经营得很好。要不然陈文睿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出去扯淡？
坐到了院子里的躺椅上，李隆基也扫了一眼朵朵和葡萄。心中也是感慨，菩萨蛮和新罗婢，现如今看着就跟寻常人家的小侍女也差不多。
估计啊，也就是这一家子能够这么养。好像她们俩是以樱桃为主？
“陛下，今天想吃点啥？”陈文睿凑了过来。
“随便弄一些就行，你说秦夫子最近经常过来？”李隆基问道。
“是啊，陛下您不知道么？”陈文睿都有些诧异了。
李隆基瞪了他一眼，“朕又不会让人盯着你看，每天吃喝拉撒都要跟朕说。你又要做什么事情？让秦夫子给你讲如何秋闱？”
陈文睿很干脆的摇了摇头，“秋闱我都没放在心上，我们是研究学堂的事情呢。秋闱之后，夫子就会辞去县学，来我的学堂。”
李隆基一愣，这个情况也是他真没有掌握的。
“陛下，您别听他胡咧咧。秋闱还是会用心参加的，不过学堂这边的事情也不能耽搁，想着的，就是让附近庄子上穷苦人家的孩子们有一个读书认字的机会。”端着水果过来的柳媚笑着说道。
“朕不得不多想一下啊，他做事情搞不好就要出大问题。”李隆基摇了摇头。
“陛下，我多稳当的人啊，不会出事的。”陈文睿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个话别说李隆基了，就连跟来的高力士都不信。陈文睿要是不折腾了，还是陈文睿么？
“科举才是正途，需要认真对待。”李隆基说道。
“陛下，您说我都有您这么大的靠山了，我还参加科举干啥。”陈文睿抱怨了一句。
“即便是朕护着你，就能堂而皇之的任人唯亲么？”李隆基瞪了他一眼。
“嘿嘿，陛下您别生气啊。其实很多时候吧，咱们还真是差不多这个样子。”陈文睿笑嘻嘻的说道。
“比如说我家的这些人，老刘现在管家，铁牛跟我蹭吃蹭喝。铁柱负责养猪鸡鸭鹅，还打算出一本书。小一辛苦一些，帮着我跑腿。”
“我就是信任他们，后边招来的这些人必须要经过严格考察之后，他们才能得到我的信任，再给他们分配重要的差事。”
李隆基皱了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小话，直接讲出来，朕没那个心思去猜。”
“没别的意思啊，就是闲聊嘛。这不是说科举呢么，挺好的。科举加上恩荫啊、举荐啊，为我朝取才，很不错。”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是对我朝科举不满意么？给了天下仕子一个为朝廷效力的机会，难道朕还有错了？”李隆基的脸沉了下来。
他听明白了，陈文睿说了这么多，实际上就是在抱怨。因为这货喜欢正话反说，你就得用些心思才行。
“陛下，其实我也不是抱怨。只是在跟秦夫子聊天的时候知道了一些秋闱和春闱的规则，所以呢，就多想了那么一点点。真的，没敢想太多，就一点点。”为了强调一下，陈文睿还比量起来。
给李隆基都气乐了，“有屁就放，有话快说。”
“那我可就说了啊，其实我所想的就俩字——公平。”陈文睿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
“以往读书是有钱人家孩子才能够享受到的，所以我觉得媚儿想搞个学堂，即便是赔俩钱也没关系。若是有那聪颖的孩子呢，没准过上几年也能够在秋闱和春闱上取得不错的名次。”
“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丢丢的小问题，恐怕我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家门贫寒，即便是将来也未必能够真正有晋身的机会。”
“可不是说陛下的科举制度不好，而是在秋闱和春闱的过程中，有了太多的人参与其中。人啊，都是有个子的心思的嘛。参与的人越多，都带着一点点自己的心思，慢慢的就会变成大心思。”
“就像咱们挖河，这本来就是正经的好事情。偏偏在朝堂、在民间都有那么多人反对，又不是真的不知道挖河的好处。”
李隆基皱起了眉头，他需要努力的想。陈文睿既然如此说，就代表着肯定已经看出了问题所在，但是自己偏偏想不出来。
368 对科举下手
陪着的柳媚略微有些无奈，这两天在家里确实是在讨论这个事情来着。当时陈文睿的牢骚就有很多，也没想到他要对科举下手。
这人真的是没个消停的时候，就算是关在家里边，他也会创造条件搞些事情出来。
“讲得明白些。”
李隆基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陛下，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就是公平二字而已。也不是有失大公平，顶多是小公平。”陈文睿笑着说道。
“现在的科举，不管是秋闱还是春闱，也都会安排朝中大臣来阅卷。我就是那么一想，如果哪位大臣有私心，是不是就能夹带一些私货进来。”
“毕竟阅卷的时候有可能遇到熟悉的人啊、认识的人啊，差一不二的，就算他过关吧。其实这也没关系的，毕竟是熟悉的、认识的人，还是很了解的。”
听着他这么说李隆基哪里还听不明白，本来是想喷他一句的，可是再多想那么一下，这里边还真的会出问题。不是小问题，而是大问题。
科举这么些年，如果每一年都夹带一些私货进来，整个朝廷里，到底有多少私货？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以前就没有人想到呢？
“那……，你觉得该如何做呢？”李隆基问道。
“很简单啊，重新誊写加糊名。虽然说工作量会大一些，经过这样的操作之后，任谁看到试卷也不知道是谁的。”陈文睿笑眯眯的说道，露出一嘴小白牙。
李隆基愣了，确实，就是这么简单。誊写之后认不出笔迹，糊名之后不知道是谁的。
“说吧，对科举下手，对你有什么好处。”李隆基瞟了他一眼。
陈文睿摇了摇头，“陛下，真没好处啊。本来我都不想参加科举的人，要不是您逼着，我跟着费那个劲干啥。”
“就是跟秦夫子闲聊提到了这个事情，然后我就多想了那么一下。其实我都觉得我去参加科举反倒是对这些人最大的不公平，我太出色了，我去了还有他们啥事。”
李隆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货不仅仅能折腾，自夸起来也一点都不害臊。
“陛下，今天想吃点啥啊，我好赶紧张罗去。”陈文睿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差点把朕给糊弄过去。此前你提到了任人唯亲，怕是有些话还没有说全吧？”李隆基问道。
“说完了啊，陛下您就别再问了。要不然啊，我指不定被多少人给恨死呢。成不？”陈文睿可怜巴巴的问道。
“饭菜看着弄，话就必须要说清楚。要不然朕就一直住在你家里，你看着办吧。”李隆基淡淡的说道。
陈文睿一下子变得很幽怨。
偶尔过来串个门还能解解闷，这要是常住的话还不的把自己家给折腾上天啊。
“陛下，只有一个小问题，何为才华。”想了一下后陈文睿问道。
这个问题本应是张嘴就来，可是李隆基知道陈文睿的性子，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一时之间，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好些个读书人，都会把自己的诗词文章呈给朝中的大臣们看，所为的便是希望这些人能够通过这些诗词文章感受到他们的才华。”陈文睿笑着说道。
“我不行，字写得不好看，用行话说就是没有风骨。我家的人更不行，好些都是来到我家才开始认字儿。”
“但是我家里过得很热闹，铁柱还打算出本书呢。工坊的人这几天也愁够呛，要把经验文字化，传承下去有些难啊。”
“你是说朝廷取的皆是庸才。”李隆基沉声说道。
陈文睿摇了摇头，“庸才与良才，真的是太难界定了。读书人读的书多，见识自然也就多，格局会大一些。”
“铁柱啊、石头啊，他们没啥见识，干啥都是摸索着来。其实跟那些读书人也差不多，都是当了官之后，才慢慢开始研究怎么当官。”
“研究明白了的呢，就能够站立于朝堂之上，造福天下百姓。研究得半明白的呢，也很简单，跟着混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那要是没研究明白的呢？”李隆基追问了一句。
“那就更简单了，他们的心思也是最单纯的。不用去考虑天下啊、百姓啊，只考虑自己的钱袋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陈文睿说道。
李隆基沉默了，已经理解了陈文睿要表达的意思。
现如今的科举确实是以文章论，那些大臣们举荐的人才也是如此。这是流传下来的规矩，在人们的心里谁的文章花团锦簇，那便是有才之人。
可是真的如此么？
陈文睿工坊中的这些人，就像他说的那样能认字儿的有几个，你能说他们没才么？没才的话为啥猪鸡鸭鹅养得那么好，还能造出那么多精巧的物件、炼出新铁？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因为即便是他听到好诗、好词，也会觉得这个人是有才华的。
一时之间李隆基都有些迷茫了，本能的也是觉得以往的路子有些错了。但是他的心中呢，却不想去承认。
“陛下，其实也别想那么多了，干啥都得一步一步的来。”陈文睿说道。
“陛下有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心思，所以才很重视科举。这是天下之幸，让更多人能够为朝廷效力。即便是有些人会带些私货，也是小瑕疵而已。”
“咱们慢慢来呗，总归有一天会摸出来一条恰当的路子。陛下是为天下取才，都要削贱为良呢，这也给了更多人能够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嘛。”
“你怎么就知道朕要依着你的心思办事？”李隆基瞪了他一眼。
陈文睿乐了，“这可不是陛下依着卑职的心事办事，而是陛下心中早就有了决断。因为陛下心怀天下百姓，想着的不单单是皇家。”
“要不是知道陛下有这样的胸襟和格局，我敢胡言乱语么？借我多少胆子我也不敢啊。对了，今天还得给陛下献宝呢。都怪媚儿，要是让我出去溜达玩，早就给陛下送宫里去了。”
李隆基被气乐了，这个混蛋的嘴啊，总会让你无话可说。
369 请陛下赐名
陈文睿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今天说的这些只要老李同志执行一下，肯定会鼓捣出来很大的动静。
其实陈文睿也算是带着满肚子的牢骚，即便是在当年他生活的那个时代里，他也觉得自己被不公平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就是因为在某些大城市中，本市学籍学生啊、外籍人士子女啊，考取名校的分数和录取率真的是太高了。
没有上过名牌大学也算是他当年唯一的憾事了，就算是后来读了MBA，也不是那个味道。
这是他心里的牢骚，遇到了唐朝的科举忍不住就都给喷了出来。
该喷的喷完了，他也得做“正事”。得给老李同志看看拼音和活字印刷，要不然等老李知道以后，这个是要出问题的。
跟秦夫子一样，刚开始看到拼音的时候也是一脑门的浆糊，不知道那些符号都是干啥的。等到陈文睿解释明白了，李隆基可就真的上了心了。
如果真是这样管用的话，那么一篇文章标注好读音，是不是小娃娃也能畅读？
陈文睿说要献宝，这个确实算得上是宝物。怪不得他那么上心的要操持学堂，就是因为有了这个。
第二宝，自然就是活字印刷了。
陈文睿的家中也有字块儿，随便的拼凑一下、再更改一下顺序，就能够很轻松的拓印出来。
这个都不用陈文睿去解释了，李隆基仅仅是看一遍就能够知道其中的玄妙。这就让原本有些复杂的心情畅快了很多，有了这个新式印刷方式，再像陈文睿所说的那样解决了造纸的问题，对于整个朝廷来讲真的是不得了啊。
有了这两样的铺垫，这就让李隆基对于接下来的第三样“宝物”更加期待。别看是铁牛抱过来的一个坛子，里边可不一定装着啥呢。
“陛下，这里边就是我们新酿出出来的酒，已经沉了些日子。虽然还有些烈，也能凑合喝。”陈文睿笑着说道。
李隆基有些失望了，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物件呢，竟然是酒。
“你也惦记酒牌呢？能不能拿到还得凭真本事。”李隆基笑着说道。
“陛下，卑职干啥都是凭真本事的。恳请陛下打开泥封，其实卑职也好奇沉了几天的酒味道如何。”陈文睿说道。
“还能如何？怕是都要酸了吧。”李隆基摇了摇头，顺手将泥封给打开。
一股凛冽的酒气顺着缝儿就飘了出来，给李隆基都顶了一下。
这个时代的酒都是糯米酒啊，即便是柳家的细柳多了一道更严格的煮酒程序，也无非是延迟一些变质的时间而已。
更多的酒都是酿好之后赶快上市销售，要不然你存上些日子，那不是酒，那是醋。
这一坛就是陈家的蒸馏酒，酒精度数虽然没有真正测量过，也得在60度以上。这样浓烈的酒气李隆基哪里享受过啊，略微有些上头。
“陛下，可还行？”陈文睿笑着问道。
李隆基没吭声，将泥封整个打开，抱着酒坛就开始倒酒。
酒液清澈，溅起的酒花煞是好看。随着酒液倒出，浓烈的酒香就开始飘散，让尝过的铁牛都忍不住吧嗒嘴。
“陛下，此酒很烈，适宜浅酌慢饮。”陈文睿提醒了一句。
陈文睿给出了提醒，李隆基也没有太往心里去。他对于这些并不理解，仅仅以为陈文睿用了秘法催发了酒气。
端起酒碗直接来了一大口，然后他的脸就别憋得通红。他觉得自己好像都烧起来一样，从喉咙到肚子，都是热辣辣的感觉。
陈文睿竖起了大拇指，“我喝过一次，都呛咳嗽了。陛下果然是陛下，啥事没有。”
“这个酒……，为何如此烈？”缓了一会后李隆基问道。
“我们改良了酿酒之法，而且我们酿的酒是越陈越香。”陈文睿说道。
“别人酿酒大多是用煮的，我们却是用蒸的。将酒中精华蒸出来，这才是真正的美酒。还请陛下赐名，实在是卑职才疏学浅，想不到恰当的名字。”
“朕知道你要占朕的便宜，不过此酒确实够烈，为当世第一烈酒。”李隆基笑着说道。
陈文睿眼巴巴的瞅着，只要被李隆基赐名了，这个酒的身价又会提升好多倍。这就是他的小心思，即便是被李隆基看出来了，他也得求个名。
“此酒酒质清澈如水又性如烈火，朕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一个恰当的名字来。”李隆基手捻胡须。
陈文睿着急了，随便啥名字都可以么。名字不重要，关键的是由谁来命名。到时候就可以编一个小故事，必须是要限售的。
“便叫他买醉如何？”李隆基笑着说道。
陈文睿竖起了大拇指，“要得、要得，这个酒得花钱来买，喝了之后差不多也就醉了，买醉二字最是合适。”
李隆基略微有些脸红，不过别人看不出来，只当是酒气冲的。其实也差不多，刚刚虽然只是喝了一口，现在也是有些上头，思维有些跟不上。
他知道这个酒是真的够烈，喝完了之后便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他更知道自己要是再喝的话，恐怕真的会醉倒。所以就顺嘴说了这个名字，也知道陈文睿是在捧臭脚，哪里美了？
不过这是金口玉言啊，虽然是酒后的话，说了也就定了。陈文睿也是真的不在乎，有名字就行。
唐人好酒，李隆基也是如此。就算是知道自己再喝下去可能会醉，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把这碗酒给喝了个精光。
天气本来就有些热，给老李同志也喝了一脑门的汗。
这都没关系，家里边的冰块都是现成的。装上几盆放在边上，一下子就让老李同志畅快无比。
陪着的高力士就有些愁了，陛下好像是真的喝多了。要不然怎么会把腿都给翘起来？这个酒就真的这么厉害么？这才仅仅是一碗啊。
想到这里，他又赶忙给陈文睿使眼色，陈文睿回了他一个安稳的眼神儿。
高力士这才注意到，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院子里也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刚刚也是被这个酒吸引了，都没注意旁人什么时候撤走的。
370 李麟的愁
不喝不喝的，李隆基也喝了三碗，然后就毫无意外的醉倒了。
“大将军啊，这可咋整？”看着在躺椅上呼呼大睡，一条腿扔到一边，毫不在乎龙姿的李隆基，陈文睿有些愁了。
高力士扯出一抹苦笑，“小郎君，还是先找个房间让陛下歇歇吧。这些日子想的事情很多，难得睡上一个好觉。”
他还能说啥？不能怪陈文睿啊，酒是李隆基自己喝的，喝的时候还说这是最后一碗。
这个活就只能陈文睿和高力士来干了，毕竟是龙体，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摸的。给他们俩也累够呛，喝醉的人有一股下坠力，还怕扯到李隆基么。
“大将军，陛下这些日子很烦心？不会是那个啥……那两位又干仗了吧？”出来后陈文睿问道。
高力士摇了摇头，“那日经过你的劝说到现在还是相处得很好的，陛下之所以烦心，还是你勾起来的。”
“哎……，小郎君啊，下次你要说啥事，最好把法子也给拿出来。就像今天说的科举这个事就很好，直接誊写、糊名就完事了。咱家先给陛下扇风去，让陛下睡得舒服些。”
陈文睿抓了抓头皮，看来老李同志还真上心了。这也证明现在的老李真的是想当个好皇帝，给天下百姓一份平安。
“你们两个以后注意点啊，陛下是咱们家的常客，别陛下一过来就跟老鼠看到了太哥一样。大大方方的，没事。”陈文睿将朵朵和葡萄叫了过来。
两个丫头也没说话，就那么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能不害怕么？经历过的所有训练都不包括这一条。见到普通的官都得规规矩矩的呢，这可是唐朝的皇帝啊。
“不用搭理他，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处事就好了。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不得慢慢来么。酒的名字确定了么？”柳媚开口了。
“买醉，言简意赅的好名字啊。”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啥？怎么搞的，哪怕不叫五粮液，叫玉壶春也行啊。体现酒的烈，叫烈火也中，怎么就叫买醉了呢。”柳媚的眉头皱了起来。
“嘿嘿，陛下赐的名，先凑合用吧。以后高度酒就叫买醉，买回去喝了就醉的那种。剩下的中低度酒就叫玉壶春、烈火啥的吧。”陈文睿笑着说道。
“这事其实怪我，应该等陛下酒醒之后再让他赐名。一下子整得太早，咱们的酒冲击力还比较大。”
“也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一个名字，将来还会采用更多的原材料用来酿酒。”柳媚摆了摆手。
苏小小吐了吐舌头，这俩人的大胆有时候她都跟着害怕呢。别看他们嘴里一口一个陛下的叫，心里边顶多是当成三叔而已。
要是放在以前，她可能还会多想一想，差不多也是跟朵朵和葡萄一个样。现在？是真的习惯了。
陈文睿呢，为了给李麟也刷一些存在感，就让人跑一趟将李麟给请了过来。
“不折腾了？有心思请我吃饭了？”赶过来的李麟笑眯眯的问道。
陈文睿比他还笑得开心呢，“是啊，等晚饭的啊，估计陛下也睡醒了，咱们一起吃。”
李麟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很是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没事，别人都在外边蹲着呢，刚给他们送去些吃喝。就大将军在后院给陛下扇风呢，喝多了，睡挺香。”陈文睿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麟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满天下能这样的也就是这货了。
“上次我进宫的时候跟陛下又提了一次削贱为良的事，顺便也聊了一下蝗灾的事，你心里有点数。”陈文睿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李麟那叫一个愁啊，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过来了。这不是坑人呢么？你胆子大，啥都敢往外说，咱的胆子可小啊。
“陛下是什么样的想法？”李麟稍稍犹豫了一下。
“大方向上是认同的，只不过难度系数有些高，操持起来会有些麻烦，所以还没下定决心。”陈文睿说道。
“你也不用非得配合我，要有你自己的主张和立场。没看我都没提前跟你说这个事么，最后会如何决断，还得陛下自己来拿主意。”
李麟点了点头，“你的婚礼操办得如何了？”
“也就是那么回事呗，又不打算大张罗，大家伙都挺忙的。到时候外客的话也就是你，还有陛下、王皇后、武惠妃。”陈文睿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李麟是真的不知道该说啥好了，他知道陈文睿跟陛下关系好，也觉得就是赏赐一些财物庆祝一下就完了。怎么会想到还会亲自参加婚礼？更不用说还会有王皇后和武惠妃呢？
然后他就明白了，这段时间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王皇后和武惠妃这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过来参加这货的婚礼？
“那么瞅着我干啥？”陈文睿好奇的问道。
“你好像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李麟幽幽的说道。
“嘿嘿，生命在于折腾。今年华池县怎么样？升到中县是稳了。能不能升到上县，这个事我说不准。”陈文睿说道。
李麟的脸上挂起笑容，这是一件可以开心的事情。
他也没想到推华池县升级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有了码头这边的活加持着，让很多人都跟着赚了好多零花钱。
“不过有件事你还真得帮我好好想一下，咱们这里恐怕也逃不过蝗灾。到时候该如何办？”李麟问道。
“很简单的事，灭之。我跟陛下也是这么说的，这也是唯一能够解决的办法。现在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到时候就看你这个县令的行动力了。”陈文睿无所谓的说道。
李麟张了张嘴，自己这个县令能有啥行动力？要是有的话还用问你么？多少有些愁。
不过他也知道陈文睿的性子是啥样的，要是不想说的话，他就坚决不带说的。他也不着急，大不了到时候就搬这里住来，赖着他。
反正他就是坚定了信心，到时候就得让陈文睿帮忙想办法。
371 又要折腾大事
李隆基这一觉睡得是酣畅淋漓，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的话，从上午不到十一点，一口气睡到了下午4点多。
回长安城也来不及了，所以今天晚上就只能在陈家留宿。好在也有先例，高力士倒是不太担心。
“这一觉睡得很好，那个酒多给朕备上几坛，喝着过瘾。”李隆基伸了个懒腰。
“陛下，酒虽好，也不能贪杯，身体要紧。”陈文睿笑着说道。
李隆基瞪了他一眼，自己又不是没有自持的人。今天只是图新奇才喝多了，下次保准不带这样的。
“晚上咱们吃水煮鱼，再烤上几根羊排。凉菜呢，就只有凉拌西红柿了，已经用冰镇上了。”陈文睿说道。
李隆基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菜也是可以的。
陈文睿也没耽搁，直接操持起来。食材都准备好了，做就完了，又不费事。
“李麟，这小子将你叫来做什么？”李隆基随口问道。
“陛下，他想坑臣。没告诉臣陛下也在这里，臣只以为是请臣吃饭呢。”李麟很果断的就把陈文睿给出卖了。
李隆基笑着点了点头，“他干得出来这样的事儿。既然来了，咱们也聊一聊。蝗灾一路推移，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抵达长安附近。”
“陛下，刚刚臣也跟陈文睿说了这个事情。思来想去，唯有灭蝗才是正途。”李麟说道。
“哎……，朕又何尝不知。只是这个事情做起来太难啊，到时候又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跳出来，说什么天意不可违。”李隆基叹了口气。
“陛下，管他们罗哩叭嗦的干啥。天意，哪里有那么多的天意。就算是原本有一点，慢慢的都变成了人祸。”陈文睿插了一句。
“就会说风凉话，你倒是拿个章程出来啊。”李隆基说道。
“嘿嘿，兹事体大，不是卑职这样的小屁孩能想明白的。也就是想到了啥就说啥，我接着做饭。”陈文睿笑嘻嘻的说道。
“看到了吧？总是这么惫懒。将来上了朝堂，都不知道会搅和成什么样。明天跟朕一起回宫，招吏部的人过来一起商量一下。”李隆基摇了摇头。
“陛下，这么大的事情，还让我参合啥啊。其实吧，我倒是觉得可以给天下人一个惊喜。等到了秋闱的时候，冷不丁的来那么一下子，会很好玩。”陈文睿笑嘻嘻的说道。
“嗯？好像很不错的样子，就这么办了。”李隆基的兴致也被勾了出来。
李麟和高力士就当没听见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这么突然的搞啊。各地州府那么多的人呢，会出问题的啊。
“陛下，此事牵连甚广。又不像春闱，那是各地举子汇聚长安城。”李麟还是提醒了一句。
“没关系，这次仅仅是拿长安城这边的秋闱当一个试点呗。看看这么操持一下会有什么样的景象，如果好玩的话，以后就全面推广。”陈文睿又开口了。
“不过这个确实也得好好操持一下，最起码选择的人要谨慎考核才行。得让他们没有个人所好，要不然看到不喜欢的文章就故意胡乱的誊写，那也是要出问题的。”
“放心吧，识字的人还是很多的。誊写、糊名，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情。”李隆基无所谓的说道。
“朕要为天下取才，不想要那滥竽充数之辈。再有，还得想一想将来取仕的法子，现在有些方法不合适。”
听着李隆基的话，李麟悄悄看了陈文睿一眼。都不用多想，这个事情肯定也是陈文睿鼓捣出来的，又要折腾大事。
只不过他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陈文睿到底跟陛下都说了啥，他也不敢搭茬。只知道这是了不得的事儿，会给天下带来大变化就对了。
凡是有一利就有一弊，隐约觉得这是陈文睿要给天下的读书人一个更加公平合理的机会，可是这样的话必然会影响到一部分有权势的人。
自己也就是这段时间有些忙，没怎么跟这货沟通。然后他不声不响的就给鼓捣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真不知道再鼓捣下去都会折腾成啥样。
羊排烤好，说是几根，其实也是非常多的。水煮鱼也是用大盆装的，家里边人多，少了真不够吃。
以前的时候李隆基对这么多人跟他一张桌子上吃饭略微有些反感，吃过几次之后就有些贪恋这样的热闹，在陈文睿这里也是一丁点都不在乎。
柳成才本来是一个活得很潇洒的小伙子，只不过也知道李隆基的身份，在这里吃饭反倒拘谨得不行。
“那个蹴鞠联赛的事情，你筹备得怎么样了？”吃了一会儿后李隆基问道。
“陛下，那个得慢慢来啊，反正我们的球队正在加紧训练呢。等场地修好，看台也建好，到时候就可以正式张罗了。”陈文睿说道。
“艾买尼那边我也给他传了话，让他现在也开始筹备，张罗一支由胡商赞助的球队。太子那边也在努力，这就四只了。”
“等到时候消息传出去，民间差不多还能张罗出来三五只，怎么也都够用了。现在的玩法大家伙也都是熟悉了，到时候输球也不会说咱们欺负他们。”
李隆基点了点头，“这个事情要好好谋划，还有你以前说的那些，都要好好准备。”
“陛下放心，这些都不是事儿。”陈文睿笑着说道。
“我除了读书不用功之外，操持别的事情还是蛮可以的。读书是真的没那个兴趣儿啊，一看书就犯困。”
李麟又听糊涂了，还有啥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呢？难道自己真的错过了这么多么？
陈文睿瞟了他一眼，然后就接着吃。
老李同志目前来讲最惦记的还是赚钱，只有足够的资金支撑，他封禅才能少一些阻碍。但是这个事情没法跟李麟说，那不是为他好，是真的坑了他。
吃得满意，酒自然也是要喝起来。李隆基稍稍留意了一下，李麟也被这个酒给呛够呛，心里边也是美滋滋的。
这样就可以证明这个酒陈文睿连李麟都没给试喝过，自己这个皇帝在他心中的位置还是蛮高的嘛。
372 大富翁游戏
李隆基在陈家这一宿睡得很不错，早晨离开前拿走了一筐咸鸭蛋，一车被他命名为买醉的蒸馏酒。
陈文睿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老李同志离开的，真想再留着住两天。像他这样每天习惯四处乱窜的人，在家里呆着真的憋的慌。
后世到时候能够用各种电子产品打发一些时间，在这里的娱乐只能靠到外边去溜达。
“拿起书本好好看书，就算你不想靠这些，也不能太丢人。”柳媚说道。
“哎呀，真的看够够的了，你就不要惩罚我了好不好？咱们一起玩跳棋啊。”陈文睿可怜巴巴的说道。
“没意思，总是我跟小小赢。”柳媚果断摇头。
“那么，咱们画格子打飞机玩？”陈文睿又有了新的提议。
“你能不能想出一些高级的东西？”柳媚白了他一眼。
知道陈文睿说的打飞机不是狭义上的打飞机，是在纸上画飞机，然后大家互相发射炮弹，打到飞机头，这架飞机就毁了。
但是这个也有些枯燥，顶多能玩半个时辰。再多的话就没意思了，而且可玩性也稍稍若了一些。
“那……，我们玩大富翁？”陈文睿又想了一下说道。
柳媚一听，双眼闪亮，“这个可以有，赶紧画出来。画得细致一些，画得大一些，一玩能玩半天的那种。”
大富翁这个游戏很好玩，陈文睿现在得到了首肯，然后就开始缝布、画线，操持起来。
也得说柳媚也是觉得有些闲，现如今她也得乖乖在家等着成亲啊。哪有说即将成亲的新娘子还在外边乱蹿的，家里边的生意现在也是井井有条的运作着，不用多操心。
陈文睿画的这个大富翁可不是跟电脑游戏里那么简单的，在他设计的大富翁里还会加上各地的特产。触发的一些事件就是这些产品的涨价或是降价，也相当于一个正经做买卖的小游戏。
虽然说土地占据的比重同样很大，但是做买卖，低买高卖，才是这个大富翁的精髓。要是干别的事情，陈文睿真的够呛能有这样的精神头。论起玩耍，这个就没问题了。
给樱桃看得好无聊，也就是开始看他画线的时候觉得好像有些意思。然后就是不停的写啊画的，这就没什么意思了。
就算是陈文睿的脑袋里有模板，可是为了设计更加巧妙的环节，这个新版大富翁游戏也是直到晚饭的时间才算完成。而且做工略显粗糙，只能说勉强能够玩，好多地方还都是简写的。
“一会儿吃完了饭，咱们挑灯夜战。”陈文睿一边猛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怕你啊？小小，樱桃，你们俩也精神一些。春红，不要怕他。虽然大富翁也会讲一些韬略，但是运气同样很重要。”柳媚说道。
“嘿嘿，我这里可是韬略更重要。我还考虑了大唐的气候因素、人文因素，你也得小心一些。”陈文睿笑眯眯的说道。
“娘子，很好玩么？”拎着羊排啃的樱桃问道。
“好玩，玩上你就知道了，咱们的目的就是要把他给搞破产了。”柳媚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这一下就算是樱桃都来了兴致，啥破产不破产的不知道，但是这是在欺负陈文睿。她就觉得自己每天都是受害者，经常被陈文睿揉搓脑袋，现在就得报复回来。
都惦记着玩，让今天的晚饭都草草收场。要不然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讲，吃完了饭大家伙也得聊一聊。
这个大富翁的基本玩法还是很简单的，对于从来没有做过买卖的苏小小她们一小帮来讲，你要是直接上高级玩法，运气再好也得被陈文睿给算计了。
别看吃饭的时候陈文睿那么说，现在主要靠的还是运气。骰子都是现缝的，里边填充了稻草。个头可不小，不过樱桃扔的也是很开心。
今天的樱桃也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你不服都不行。这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就相中旅店了，但凡到了商业地块，有钱就盖旅店。
开始的时候陈文睿都没太当回事，觉得跟丫头们玩唯一需要注意的也就是柳媚，别人都是在体会扔骰子的乐趣。
玩啊玩的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他还在努力琢磨着该倒腾点啥卖来赚钱呢，樱桃的旅馆已经盖了不下十间。
关键是啥呢？樱桃的运气太好，基本上你只要在她的旅馆门前经过，十次得有六次住进去。不仅仅会耽误你的游戏时间，还得给樱桃支付住店钱。
樱桃的目的就是很明确、很单纯，不像你们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咱就一心买地、盖房子。
“这个丫头的运气太逆天了。”又玩了半个时辰之后，陈文睿都感慨了一句。
柳媚也认可的点了点头。
别人也买地建旅馆、建市场、建码头，可是樱桃都能够完美错过。就算是路过别人的土地，也因为都是一级建筑，根本就不用花几个钱。
可是别人呢？走啊走的就会停到樱桃的四级建筑跟前，那个钱就哗啦啦的给樱桃贡献。
别说陈文睿了，就连柳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也想了些小手段想要针对一下樱桃，可是樱桃都能够完美避开。最先破产的就是苏小小，空出来的那么多地，樱桃也是毫不吝啬的全部收购过来。
有钱、任性，就是买地。
“看来运气这个东西真的是太奇妙了，樱桃最厉害。”陈文睿竖起了大拇指。
“继续扔骰子啊，扔完就是我的了，我还要把那个码头也给升级一下呢。”樱桃兴致勃勃的说道。
陈文睿随手扔了一把，咔一下子停在了樱桃的旅馆前。再扔了一次，咔一下子住六天。
樱桃都没管这次的收益，抱着骰子就那么一扔，扔出个五点来，如愿以偿的将码头升到四级。
不服不行，樱桃今天就是运气最好的那一个，可谓是心想事成，想干啥就干啥，想咋干就咋干。
最后的赢家当然也是非樱桃莫属，别看是这样，苏小小还是第一个破产的，对这个游戏的兴致也很大。
都不管陈文睿了，明天还要带着丫头们一起玩。反正后备队员有很多，还有葡萄和朵朵嘛。
373 当一当作家
“你说我们把大富翁这个游戏做的精致一些，是不是也能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个小游戏啊？”第二天早晨柳媚问道。
“这个可以有，其实我还想鼓捣出大唐乐高呢。只不过需要的木匠就要多一些，而且对木材的要求也有些高。”陈文睿说道。
“那就在玩上也赚上一笔吧，你到时候好好琢磨一下。”柳媚随口说道。
“对了，还有咱们的印刷厂。现在的纸虽然还有些贵，但是还没有达到离谱的地步。你在家也是闲着，写一些小说吧，赚点零花钱。”
陈文睿哭笑不得，“你说我写啥啊？写西游记和水浒？那是不是要造反？写红楼，是不是在隐喻？写三国会不会有一帮杠精蹦出来找错？”
“唯一能写的也就是金瓶梅了，可是这个带着图看才有意思。我找谁给我配图啊？我自己又懒得画。”
“你怎么那么笨？那么多故事你都可以写啊。基督山伯爵、罗密欧与朱丽叶啥的，反正不是好多呢么。你把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或者是别的啥也给弄出来不就完了么？”柳媚瞪起了眼睛。
“对了，金老先生的书那么多，你不是说脑子好使么？抄之。古龙大师的也很不错，整上一套小李飞刀和陆小凤吧。”
“这么多书呢，你跟我说没啥可写的？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你觉得该说啥？想好了。”
陈文睿咧了咧嘴，“能写、能写，能写很多呢。我这就带着樱桃、朵朵、葡萄去写书去，行了吧。”
柳媚满意的点了点头，“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上课的时候就爱看这个？先写天龙八部吧，我喜欢看这个。不行，射雕英雄传呢？还得改啊，那是发生在宋朝的时候。”
“有些愁，我不管了，你自己发挥想象吧。有时间就要写一些，然后我卖出去。其实西游记也是不错的，毕竟带着神话色彩。现在又是在唐朝，也算应景。”
陈文睿眨了眨眼睛，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写吧，还能想啥？家里最大的领导都发话了，你就只能坚定执行。
不要以为后边柳媚说了西游记，你单写这个就行。射雕英雄传也得搞起来，这个也是上辈子的时候柳媚很喜欢看的电视剧，因为后边还跟着神雕侠侣啊。
其实这个活在刚穿过来的时候也确实考虑过。要是混不出人样来，可以当一个伟大的作家。
只不过那时候一合计成本，这个事情就不对头了。写书不仅仅费脑，还费钱，不是他能承受的。
写字是很累的事情，他才不会傻乎乎的自己写呢。樱桃她们就派上了用场，滋当是给她们讲故事，顺便记录一下就好了。
开始的时候樱桃是很不耐烦的，写什么书？还不是在折磨自己。这个时候就是应该出去溜达玩，看看风景。
只不过在一听这个猴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她就来了兴致。虽然说写字很枯燥，但是为了听后边的故事，她也就忍了。
得说樱桃真的是陈家的一个另类，说她是侍女吧，那个牌面好像比陈文睿都要大很多。反正葡萄和朵朵这俩丫头刚进家门，樱桃说啥就是啥，坚定跟随樱桃的步伐前进。
樱桃写啊写的写累了，本来也不爱写，然后就交给了朵朵。
看着朵朵那清秀的字迹，陈文睿都感慨了一下。看看人家这个培养的的力度有多大？真的不比乐户中的头牌差。
开始只有他们四个在屋里闭门造书，然后苏小小也溜达过来，铁牛领着其余的三大护法也凑到了门口。
这个猴子有些操蛋，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都能变来变去，还能收那么多猴子当大王。
要是光陈文睿说的话，这一上午能说好几集。只不过纪录的人就比较累了，现在可没有打字机，也没有速记，丫头们还都是一笔一画的写，很费力。
别看陈文睿只是动嘴说，也给他累够呛，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向柳媚的眼神儿就幽怨得不行。
“你不得赚钱养家么？”柳媚瞟了他一眼。
“嘿嘿，我也没说啥啊，不是乖乖的干活呢么。”陈文睿赶紧赔上笑。
“郎君，那个孙猴子咋那么厉害啊？还有他的那个师傅为啥叫唐僧呢？是不是就因为他是唐朝的僧人啊？”樱桃问道。
“嗯呐，就是这么个意思。”陈文睿随口说道。
“等下午咱们再把二师兄给叫出来，大家猜一下，二师兄会是什么。猜对有奖啊，晚上加个鸡腿。”
柳媚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这些人就算是想破了脑壳也不会想到二师兄的真正身份。
果然啊，大家伙猜的就是五花八门，猫啊、狗啊、大公鸡啊，老虎啊、和尚、道士啥的，反正就是没人想到猪。
也算是陈文睿的恶趣味吧，柳媚折磨他，他就得折磨一下樱桃他们。
吃完饭，陈文睿惯例是要睡午觉的。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樱桃领着朵朵和葡萄围在身边，双眼闪亮。
“你们难道就一点都不嫌累么？”陈文睿问道。
樱桃赶忙摇头，“不累，你现在可以接着讲故事了吧？”
陈文睿顺手在樱桃的脸上揉搓了一通，要换成往常樱桃铁定是要反击的。可是关心二师兄啊，这个事情就只能忍着了。
陈文睿虽然说脑子里记得很清楚，不过也没有按照原本书中的套路来，所以二师兄在下午的时候就闪亮登场了。
这可是不得了了，即便是铁牛一听到二师兄是头猪，给他都吓了一跳。怎么能就是头猪呢？还是天蓬元帅来着？
想到元帅这个词，大家伙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看向凑过来的铁柱。
他也是来借鉴的么，他也要写书，憋了三天了，一个字都没憋出来呢。
“我虽然也是元帅，可是我还管鸡鸭鹅。”铁柱很郁闷的说道。
“哎呀，没关系啦，咱们接着说。”陈文睿笑眯眯的丢出来一句。
现在他都来了兴致，听众多啊。虽然说给他说得口干舌燥要不停喝水润喉，现在好像也蛮有成就感。
374 忽悠艾买尼
做买卖赚钱，那仅仅是陈文睿的一个小乐趣而已，吃喝玩乐才是他生活的真谛。
现在柳媚给他安排了要出书的活，给他也着实累够呛。樱桃、朵朵、葡萄，这仨丫头也很累。
樱桃倒是差一些，识字量有些少，偶尔还得陈文睿指点一下。朵朵和葡萄这俩丫头接受过的教育就比较全面了，写字的时候都是刷刷刷的那种。
今天讲的是三打白骨精，在听到唐僧坚持把孙猴子给赶跑之后，樱桃都气得不行。
“你不能这么讲，你得改。多好的猴子啊，凭啥他就不识好人心的把猴子给赶跑？”樱桃绷起了脸。
“是啊，郎君，这张老不伺候了，让猴子回家当大王多好，不管他。”铁牛也瓮声瓮气的来了一句。
陈文睿好无奈，果然虐主是不行的。
“别着急，猴子的神通那么大，这么点磨难算什么。诶，老刘啊，你这是有事？”陈文睿看向了老刘。
“哎呀，艾买尼来了，听得入神，反倒把他给忘了。”回过神的老刘赶忙说道。
“没事，忘就忘吧，这次直接将他叫到内宅，再张罗俩菜。”陈文睿随口说道。
老刘赶忙往外跑，可不是忘了一时半会，小半个时辰呢。实在是郎君讲的故事好听啊，一听就有些上头。
“你怎么是这样的表情？那么小心翼翼的干啥？”看到了艾买尼后陈文睿好奇的问道。
“小郎君，商会已经联系了六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郎君可以赏脸见他们一面。”艾买尼陪着笑说道。
艾买尼还能说啥？欢天喜地的来见你，一晾就是这么久，茶水喝得都有些胀肚了，咱也没做啥出格的事啊。
“这个事情先不急，我最近在忙活好几件大事呢，关系到我朝国运的大事。”陈文睿随口说道。
“听老刘说了，你最近的工作很努力，为咱们这个商会操了太多的心。今天就权当给自己放个假，在我这里好好歇一歇。”
“谢小郎君，其实都是艾买尼份内之事。”艾买尼赶紧说道，顺便偷摸看了一眼朵朵和葡萄。
也是有些羡慕她们俩的好运气，原本还是他搜罗来的“货物”呢，现在自己都得恭敬的对待才行。
只是他有些搞不懂，暂时还无法揣摩出她们俩在陈家的地位究竟如何。要说是侍女吧，看着倒是挺像。不过她们俩跟樱桃当着陈文睿的面也敢捅咕着玩，这就不简单了。
“艾买尼，你知道什么是低调的奢华么？”陈文睿一本正经的问道。
艾买尼懵懂的摇了摇头，这个事真没研究过。都奢华了，你还低调个啥？
陈文睿一摆手，老刘领着铁牛和他的三个小伙伴很是随意的从边上拿过来好多的玻璃摆件。
这一下可就给艾买尼看傻了眼，因为这些玻璃摆件看着就像寻常的器具。盘子、碗，只不过形状有些差异罢了。
“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一定非得用金银珠宝来彰显自己的阔错。你想一下，这么精美的工艺品，仅仅是用来摆放一些瓜果，客人看到后会是什么样的想法？”陈文睿悠悠说道。
艾买尼愣住了，然后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双眼放光。
他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来着，就是这些玻璃运回去之后，该如何忽悠。好像就算是有权势的人，顶多也就是买个两三件，无非就是花瓶和小摆件而已。
但是陈文睿推出这个低调奢华的理念就不一样了，这都是盘子、碗啥的，谁家都可以多买上几件，只要你有钱就行。
预计销量要比以前提高好多倍。
然后他就有些心疼了，因为铁牛四人组，就算是包括柳三在内根本都不在乎这些玻璃制品啊。工坊那边有好多呢，还有瑕疵的也都是咔咔的摔碎。
他们这样粗手粗脚的，看得艾买尼都很担心，很怕碰坏了瑰宝。
“艾买尼，过些日子我成亲。嗯……，你也偷偷的过来跟着热闹一下吧。这个事千万别跟别人提，到时候我这里会有朝中的大人物过来，你也跟着见识一番。”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你们的那些胡椒和香料，如今也转卖得差不多了吧？这第一批玻璃我不收你们的货款，等你们赚了钱了，回头给我就行。”
“郎君，这……这……，怕是有些不妥吧？”艾买尼又吓着了。
这批货走出去可谓是价值连城，陈文睿竟然说卖完了给钱，这是多么的大气啊。
陈文睿笑着摆了摆手，“商会是我鼓捣出来的，让你当这个会长，我就要给你撑腰。些许钱财我还没放在眼里，回去你就跟他们说是你争取来的便利好了。”
“我朝从来都不会亏待有功之人，你现在虽然是一介白身，不用担心，等商队出发之前你的那个官身就会封赏下来，都已经研究完了。”
“谢小郎君。”艾买尼站起来很恭敬的说道。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就算是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怕被陈文睿给谋了家产的心思也都没了。
凭自己那些钱能带上几件玻璃工艺品啊？人家小郎君就是这么大气的让自己先拿走，哪里会惦记自己那几文钱。
“等我在西市买的那块地填平了，再给你们的会馆修座好看一些的房子，你们到时候就可以在那里办公。”陈文睿又接着说道。
“长安城是首善之地，在那里办公也能沾染一些贵气。然后你们再碰一碰，看看你们还需要什么样的货物，回头我就都帮你们张罗起来。”
“郎君，那玻璃工艺品带多少件为好呢？”艾买尼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也别带太多了，先带五百件吧。多了以后不好出手不说，也会显得很廉价。”陈文睿随口说道。
艾买尼就觉得一阵眩晕，他以为撑死了也就是百八十件呢，哪里会想到竟然给了他这么多，而且这是不收货款的啊。
这体现了什么？体现了小郎君对自己的信任，完全的信任。
现在的艾买尼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来感谢陈文睿了，就觉得当初送的炫富三宝还是太小气了，陈文睿给予自己的才是真正大手笔。
375 最大的危险
中午的饭菜其实很简单，就是过水面条。现在的天气干热得很，吃这个比较爽口嘛。可是这普通的过水面条吃在艾买尼的嘴里，那也是香甜无比。
因为陈家的人也只吃这个，抱着碗就那么呼噜噜的吃，偶尔再咬上一口蒜。
吃相上来讲，粗鄙得很。但是在艾买尼的眼里呢？这就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也是怕自己吃不好才如此的。
只能说人的心中要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之后，他不管看啥都会带着自己独特的解读方式。
现在的陈文睿给他的感觉就是有钱、任性，够豪爽。他已经坚定了信心，就跟陈文睿混了。
再普通不过的捞面，给艾买尼也撑够呛。让陈文睿都觉得很新奇，自家的捞面也没那么特别好吃啊。
“媚儿，咱们的胡椒收了多少了？”等艾买尼离开后陈文睿问道。
“也不是特别多，差不多是长安城六成到七成的量吧。市面上流通的还有一两成的样子，其余的就在各户人家的手里。”柳媚淡淡的说道。
陈文睿都吓了一跳，“咋收了这么多，也扔出去不少钱吧？”
柳媚笑着摇了摇头，“现如今的胡椒已经跌得不行了，下次的胡商除了消息不灵通的，但凡有些门路都不会带胡椒过来。”
“抽空你给皇宫里抗几袋子吧，反正也不是很值钱。还得等上几个月，天冷缺货以后才好卖。”
“那周家呢？周家不是说当初也吃下了不少的胡椒么？”陈文睿问道。
“他们说得很多，是按照那个时候的价格来衡量的多。也转手卖了一批，现在剩下的顶多就是给他们酒楼用而已。”柳媚无所谓的说道。
“我现在头疼的反倒是派哪些人跟着他们这个商队走出去，不是那么好选。想去的人倒是很多，灵通的少。”
“也没关系，大不了多派一些人呗。咱们将来的买卖肯定也是在最外贸易上，不跟唐朝的这些商人们抢太多的利润。”陈文睿说道。
“你咋就那么好心呢？”柳媚好笑的问道。
“独食不肥啊，如果咱们家把所有的生意都给把持了，到时候别的商人还怎么活？沈万山是多牛叉的人物来着？后来咋样了。”陈文睿说道。
“现在我都是拉上老李，才能够把这份风险给规避掉。但是这也仅仅是一时的，要想将来能够长久的安稳，还得拽上更多的人。”
“也算是为了让老李的眼界更开阔一些吧，没看我都努力忽悠呢么。要不然他真的以为现在的大堂已经被他给打造好了，他其余的时间可不就剩下惦记儿媳妇了么。”
“鬼扯，杨玉环现在才多大？还有好些年呢。”柳媚白了他一眼。
“对了，看样子王皇后和武惠妃应该没啥事了吧？算不算是把王皇后给保了下来？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媚儿，现在真心说不好啊。只能说是暂时的，将来咋样不知道。要是李瑛醒目一些，多跟王皇后好好搞搞关系呢，没准将来还有机会保命。”陈文睿苦笑着说道。
“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一想就脑壳疼。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么，老么想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干啥。”
这可以说是他目前唯一的愁心事了，别的事情都好弄，就连张说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牵扯到了皇家的事情就不同了，再小的事情也是可能掉脑袋的。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王皇后应该是把那个符的事情给悄悄处理掉了。或者是原本有这样的想法，在自己提醒后也熄了这个心思。
但是将来呢？现如今的武惠妃升为惠妃也是很开心的。等她再次惦记上皇后和皇位的时候，指不定还会折腾出啥动静来。这就是一个不甘于现状的老娘们，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陈文睿就算是再自负，在这样的时代里也知道皇家始终是他头上的剑。玩好了，能借这把剑大杀四方，玩不好就把自己给斩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表面嘻嘻哈哈，心里边都不定在琢磨啥事呢。
“哎……，仔细想想，也挺难的。”柳媚也叹了口气。
“现在不管怎么说，都跟着搅和进来了。王皇后已经保了一次，只要她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还得接着保。”
“就看我咋忽悠老李呗，他要是能够保持雄心斗志，将来还好办一些。但是为了将来的娃们着想，还得在这些皇子里好好寻一寻。”陈文睿说道。
“不想参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最起码也得跟有潜力的皇子们搞好关系。李瑛是指定不行了，岁数太大，熬不到那个时候。”
“变数太多了，不好把握啊。反正你自己小心一些，已经造成了这么多的改变，搞不好那一次就陷里边去。”柳媚提醒了一句。
陈文睿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现在的他都不敢确定将来谁能够登上那个位置，只能说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你也别闲着了，赶紧写书去。最起码也得先凑够一册，投到市场上去看看反应如何。”柳媚说道。
陈文睿愁够呛趁着柳媚不注意在她的脸上啃了一口，这才颠颠的跑远。
还别说，西游记虽然还没有正式发行呢，已经拥有了一批意志坚定的粉丝。现在就在樱桃的率领下守在书房门口，说啥都得听听后边咋回事。
陈文睿都好无奈，现在的自己就跟说书先生差不多。而且照着这个势头看，这些书可够讲一阵子了。
那些武侠名家的作品，随便弄出来一本都会有市场嘛。西游记还仅仅是沾上了一丝神话的色彩，武侠巨著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江湖啊，那才勾人心。
不管他想法如何吧，这个书都得接着说下去。
也算是他打发时间的小乐趣了，要不然还能咋样啊？婚期就剩下这么几天了，就算是柳媚不管他，他也不会出去浪。
自己的脾气自己清楚，搞不好就会惹出来什么别的事情。到时候是结婚啊还是平事儿啊？这是两辈子来的正经婚礼，必须得操持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