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熟人
“咕噜噜……”
热开的热水倒进杯中，捧在手心里握着。看着热气冒出，呼了一口气，浅抿一囗，实在是一种享受。
说起来，她其实是很怕冷的。尤其是大雪天，别的人都是穿着厚衣服有心情出去打雪仗，她则是裹着被子围着炉子死也不出门的那种，好像一出去就会被冻死一样。
至从穿进了这幅躯壳中，冷这种温度她是许久没有感受到了，都差点忘了还有四季这个东西。
此时此刻，人透过窗看见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就觉得难受和无力。因为是在境天塔中，这些就算是幻境也会无比真实感。即便她是魔族，也能清楚地感到冬天。
她又抿了一口热水，不忘火堆中添柴火，火堆中“噼里啪啦”的轻响。熟睡中的少年眉宇皱了下，密睫轻颤缓缓打开。
燃烧着的火焰倒映入他的眼眸，少年一言不发地盯着眼前的火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唯没有发现人已经醒了，她喝完了水，就找来木枝扒了下火。一双目光从火光中斜向了那木枝的手，然后是人。
他看着她，心下暖和垂了眸。已经醒了，就睡不着了。他不言，裹着被褥。旁边的似乎已经开始无聊了，开始哼唱起歌来，声音略小，大概能听清句话，调子是他从未听过的。
沈唯哼着的是一首许嵩的《半城烟沙》，人哼道一半也就不哼了。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的手顿了下，凭着感觉一看，心下一跳且十分难为情。
擦！主角什么时候醒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刚才我唱的调子，他不会听见了吧。
人现在心里感到抓狂，尴尬万分地收目视线，手微握拳凑近唇边故作干咳了一声。
“咳，醒了？”
谢谙点点头，他坐起身来，被子盖人的身上，火光照着他全身，看着曳动的火焰，又陷入了深深的记忆中。
沈唯瞧了一眼窗外，似乎大雪停已经了，她说：“雪已经停了，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出发吧。”
“嗯。”
他倒是没有问人，为何这里是废院而不是谢家。
沈唯给人递了杯热水，只听人开口说：“我又梦见他们了。”一句话，让她恍惚了一下，她愣了，又想告诉对方：你见过他们了。
谢谙继续道：“至从他们不在以后，我每天都会梦见他们每一个人，他们的好，他们对我说的话。我求着父亲，母亲阿姊留下，他们只是笑笑。每当到这里，好美就成了恶梦，我看见那些不速之客在云州作恶，在谢府烧杀抢掠，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我的眼前…”
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带着几分哽咽，眸子死死盯着火堆，他愤恨，不甘。
怒火过后是沉默，谢谙又喝了点水，他道：“我不会放过魔族的。”
听到这句话，沈唯身体一僵，心里十分烦躁，面上平静未让人察觉异样。
看来男主是真打算杀光魔族啊，那自己还有得救吗？
时辰不早了，一盏茶浇熄了火。二人走出了小屋，屋外白茫一片，一脚落下，便是一道不浅的印子。他回了头，后边的小屋和想像中的一样，敛眸又收了回去，只听人突然开口道：“这里是垣城，一会进城无论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都不要冲动，也不要攻击那些幻象，会受伤的。”
谢谙应下，“好。”
他知道对方担心自己，也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要给对方添麻烦。
垣城不是很远，半柱息香的时间就到了地方，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偶而一段距离就能见到些。
“我们去哪儿？”他问。
她总不能跟人说去打卡点睡觉吧。于是乎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去找曾经的那个你。”
谢谙顿了下，“这边？”他为人带路，拐角进了一条巷道。
而在四十九层以下的层次，发生了不可逆转的错误。魏九然看着每一层的境天塔都被魔族弄得乌烟障气，地上都是污秽，让人眉头一皱。
人抬手一袖，灵力乍现瞬间冻住了欲靠近偷袭的魔修。
魏九然啧了一声，转过身伸手一推，整座冰雕摔在了地上，成了许多块。风息静止，空间扭曲恍了三下，眼前的场景一下子变成古老的通道，他走进通道里，在通道的尽头，是从下往上的一排阶梯。
这是上一层的通道，境天塔有诸多变化，它不会让通关之人走这种真实的通道口和阶梯，只会让他们一下子跳转至下一层。
在他进入到了第二层，里边是冰天雪地，地上是醒目的血迹，以及十几俱错开的尸体，是其他门派遇难的子弟，这些尸体有的被雪覆只剩下一角，有的侧是冻得不成样子。
魏九然从锦袋中取出了一料金色的骰子，那骰子浮在半空，然后出刺眼的光茫，只见原本的冰天雪地以肉眼的速度开始融化。这个空间层次已经维系不住了。
风过，人挑敛：“玄渊。”
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人的眼前，玄渊伫立于离人不远的地，同样看着。
他勾唇一笑：“许久不见呐，魏老。”
魏九然轻哼了一声，周围的场景正逐渐褪化原始的模样，这里只是一个房间，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且看不见四边的墙，这间房的主人是玄渊。
玄铁锁链因无意地碰撞，“嗦嗦”轻响，那链子锁扣着人脚裸上，玄渊站在那里，两手抱怀眯着眸。
在人曳地的长袍是无数的枷咒，他的头发长至脚裸，赤着双足。
这才是他真实的现状。他没有死，当年传言他服诛，其实不然。他是被关在了这境天塔内，每次塔天塔开启，他就会成为那些弟子的试练，因为身上的枷咒，他也无法真正去杀那些“客人”。
这次境天塔内出了异样，他发现死于试境的人没有像往常消失。这些人是真的死了。
所以他在等，等着境天塔崩析，然后这个地方也就没有用了，他就可以再一次现世。
然而，令他没想到是，竟然等到了这个人进来…
62.放过你一次
魏九然并不惊讶在这里会见到玄渊，可以说他早就意料会遇见这个人。
他看着人悠闲的模样，手中凝出了一柄剑。他道：“你不会以为，本长老会放过你吧，玄渊。”人被境天塔所缚，身上又有枷咒，对他来说，这正是好机会，可以除掉对方的好机会。
玄渊眯起了眸，忽地大笑起来：“哈哈…魏九然啊魏九然，你当真是一点都没变。”最后一句低沉冷然，还带几冷嘲意味。
只见魏九然身影一动，在眼前消失。玄渊反转抬手，云袖掀拂衣袂翩翩，只听一声清脆碰撞，两柄利刃叮咛相撞。二人四目相对，前者冷然，后者带着几分邪魅。
人似笑道：“当初真不应该留下你，我应该让你与你的师门一同下黄泉。”
魏九然眸中抹过杀意，手中长剑灌住灵力，誓要将人斩于剑下的决心。那冰寒迅涨，以二人交手的地方为中心，寒冰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将整个房间冻结。
人出手极快，玄渊也不慢。却因玄链的束缚和身上的枷咒让他行动不便。锁链很长，直沿无尽的黑暗深处，不知有多长。玄渊飞身抬脚，那链子“嗦嗦”的轻响，时不时碰撞，长长的链子挡下剑气，却没有要断开的意思。
这链子虽束缚他，却也成了挡下攻击的工具。若不是他枷咒加身，使用不了法力，否则死在这的就是魏九然了。他是病源之恶，控制冥缠令世人恐慌的恶鬼，如今却被一个小鬼给逼到了这幅地步。
玄渊不擅长用剑，而他的本命法器也不是剑，而是一柄短匕，只不过多年前，他的那柄法器已经毁了，手上的这柄剑是他从进来的试练者中拿的。
“咔嚓——”
果然
人挑眸，手中的剑被魏九然的给打碎了，利剑一下子贯穿人的右肩，玄渊暗自咬牙，抬手将魏九然推开。
魏九然对于人的抬手，下意识地出掌而对，谁知那个男人被震开了数十步。
“咳咳……”
嫣红的血从人的嘴角蜿蜒而出，玄渊捂着血流不止的右肩半跪在地，他咳嗽了几声，强咽下喉中的腥甜，还不忘抬头看人笑道：“看来你长进了不少，也是，毕竟是桁天宗的长老。”
魏九然其实不是桁天宗的人，他是伏阳城的人，而伏阳与伏澜同归一宗，只是歧位不在一处。几百年前这个男人的现世，使得人世混乱，病疫四起。当时他不过年仅十二，他的师门也惨遭不幸，被冥缠逼得疯乱，他的师父更是在他眼前逼得自尽。师门上下，无一人幸免，而他却活了下来。他被几大仙门审问，被怀疑与玄渊是一伙的，最后他被桁天宗力保，进入了桁天，发誓定要杀了玄渊。
他与玄渊的孽缘，不过是因为他对人说“没有所对的善恶，没有什么否认自己的存在，你就是你。”
那时他并不知道对方就是玄渊，因为人在街上乞讨，他看人满身是伤，出于可怜将身上的干粮和钱给了人。
后来玄渊现身，火光映着黑夜，人的身影就站立在堆积的尸体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对他说：“没有所对的善恶，没有什么能否认自己的存在，我就是我，这人世的恶。”，
直到那时，他才认出那个乞丐便是玄渊。
玄渊笑了，带了几分假意，却是对人说：“你不会死。”
是的，他没有死。所有都染上了冥缠，只有他没有，一点痛苦也没有。这也是后来几大仙门怀疑他与玄渊是一伙的疑点。
后来玄渊再次现世，他没有现实杀掉对方的誓言，却是亲眼看见这个人死在了青君与帝泽君的剑下。
玄渊服诛，可他心里没有痛快的感觉。他凭借自己的实力一点点做上了长老的位置，直到一次境天塔的试练中，他发现了玄渊的影子。
人点点收敛了思绪，他道：“传闻你明明已经服诛，却活在了这境天塔中。玄渊，知道你还活着，本长老还有些高兴呐。”
“呵”玄渊轻笑了一声，抹尽了觜角的血迹，道：“是吗？是高兴得想杀了我吧。”
“你知道就好。”
人眯眸一笑，地上的寒冰透着寒气又加重了一分，玄渊挑眸，只见链子上也开始迅速结冰，竟冻住了。
魏九然是冰灵根，能坐上如今的位置，除了他自己的努力，还有他本身的天赋。这也不仅是青朝保人的原因之一。
“嗞…嗞…”
长剑划过坚实的冰面，人一步一步走向玄渊。
人眸子一黯，不动。
直至魏九然走到人的面前，他低眸冷看着这个男人，高举长剑，剑竟是从人的侧面直接插下，贯穿那铁链连同冰面进了地里。
玄渊微愣，十分不解。
他似笑道：“怎么？堂堂桁天宗长老要放了我这恶鬼？”
一只修长的手猛得抓住对方的衣襟，将人提了起来贴近，腥眸恍惚了下迎上了魏九然的狐眸。那双眸子里没有仇恨和愤怒，倒是冷然中多几分玩味。
魏九然，一个像狐狸一般的狡猾男人。他没有小时候那般纯贞无邪，相反，人邪里邪气的，养成了让人猜不透的性子。而人不笑时就是几分邪魅感，笑起来是，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妖。
魏九然垂眸，一字一句道：“今日本长老就放了你这只恶鬼，下次见面，本长老决不手软，玄渊。”
说着，人松开了手。还未等对方反应，人提剑又斩断了另一条铁链，在后者的注视下，他收了剑，冷然转身离开。
玄渊看着人的背影消失，垂眸失笑了一声，捂着伤口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抬眸，只听由外而内的破碎声音，人再看了看身上一点点消失的枷咒，低喃：“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轰隆——”
仿佛整个世界开始崩溃，恍荡了几下。沈唯与谢谙一下子停在原地。
人的脑中“叮咛”一声。
系统：警告，境天塔失误，开始毁坏，请贵方快速离开！危险程度+2000，请贵方快速离开！
63.出来了
失误？这塔还能失误开启自毁模式？
沈唯疑惑，而且现在她还不能离开，血魄眼也没拿到手，就遇到这么掉链子的事，让她忍不住吐糟。
话说原书中，可没这出吧。若是境天塔自毁，男主角后期八十一层怎么打怪刷级？
系统：已检测，有人杀了境天塔灵，破坏了整个境天塔内部，现下情况十分危险，遇测境天塔所关押的魔物被放出，还望贵方快速离开！
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系统说那么多话，想来情况真的很重。
“阿姊！”
一声轻唤，沈唯一下子反应过来。她抬头，只见原本被雪覆盖的城镇渐渐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古老的建筑。整个变化极为迅速，而她与谢谙此时站在的地方十分空荡，从黑暗中传出野兽的低吼声，一双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浮动。
“什么东西…”
人低喃，谢谙将手按在了剑柄上，十分警惕地看阴影中。在二人的注目下，阴影中的怪物，现了身形。
一个两个三个…二十七个，怪物全身漆黑，背后长了三双手，嘴巴张开，一口锋利的锯齿，长长的舌头探出在外，足有半米左右，怪物躬着身，后面是条长长的尾物。
魔物…
这种低级的魔物，名食蠡，群体而且没有头脑，却十分凶残喜欢吃人，速度也极快，令人头疼的是，这种东西很缠人。
数量还在增加，谢谙与沈唯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们就像捅进了一个蚂蚁窝。
二人缓缓往退，怪物们盯着二人，然后最前面的一只食蠡，皮肤黑红。它突然嚎叫一声，所有的食蠡像是得了命令一般，疯狂地冲向二人。
沈唯见此不妙，拿出了九雨，迎而直上。
食蠡攻击虽强，但是防御力却差得太多，几乎只要对准其至命的位置，就可以轻松干掉一只食蠡。
不过食蠡实在太多，长期以往，他们体力迟早耗光。沈唯拿出了两道雷霆符，效果极好。一符雷霆，击退数只食蠡，让两人缓了口气。
但雷霆符的使用极为耗灵力，考虑灵力的问题，沈唯在第三次的时候犹豫了。
若灵力耗尽，他们还是死路一条。
2121，怎么出去！
系统：贵方可使用400点积分，方保贵方平安出去。
沈唯：“……”
400点，实在是有亿点点贵。沈唯皮笑肉不笑地问：说实话，坑我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系统：正直官方，绝不欺骗顾客。
眼见一大堆食蠡涌出来，沈唯咬咬牙，踢开一只食蠡，随手将到身侧的谢谙提到巨石桌上。
沈唯又用灵力驱动第三张符箓击退扑上来的食蠡。二人已经累了，少年喘息未定，“阿姊，该么办…”
沈唯趁人不备，一手劈晕了对方，对系统道：“2121，快点！”
系统：贵方扣除400点积分，已开启转移，正在转移安全位置。
人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之后便没了知觉。
清风拂入窗，掀了轻帘，案几上的香鼎中焚烧着熏香，缕缕青烟弥漫在屋内，屋中十分清静，床榻上的人双眼微闭，眉宇间皱了几分。只见人手指稍动了下，就见人缓缓睁开了双眸。
沈唯皱着眉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手扶着脑袋，轻晃了几分。人只觉昏沉无力，阖目又酌酿了一会儿，这才松开手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里是她的玉鸾峰…
人垂眸，正想着男主角怎么样了，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她抬眸一看，是个小丫头。后者进屋看见人醒了，也是吓了一跳，然后端着一盆水走了过去。
沈唯没见过她，但想着应该是源愠的安排，待人走近，她才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丫头身子一顿，转过身来不紧不慢地回道：“沈峰主已经睡了半个月了…”
半个月……
“……”人傻了一下，心下一片复杂：不是吧，她这一睡就睡了半个月，那男主……
只听小丫头又道：“掌门说，沈峰主出来的时候，灵力损耗，加上劳累过度，便让您好好休息。”
灵力损耗倒不至于，但她那会儿是真累。
“那…与我一块出来的谢谙了？”
“谢师兄开始在玉鸾峰外要等峰主醒来，后来掌门有令让他下山办事去了。”小丫头说完将拧干的帕子递给她。
沈唯接过帕子后，擦了擦脸，便让对方去把周凉找来。人走出没多久，周凉就进了屋。
人唤了声：“沈师叔。”
沈唯点了头，“坐吧。”
周凉瞧了眼一旁的椅子，还是选择了坐下，他道：“不知沈师叔找弟子有何要事？”
沈唯随意地开口：“也没什么事，就想了解关于境天塔和我这半个月中睡觉的事。”
“掌门已经让人查了境天塔的事，发现魔族混入。其中还发现了白也，魔族之人搅乱了境天塔，导致许多弟子困在里面，弟子查到，有人将境天塔的塔基毁坏，所以才会开始崩坏。”人顿了顿又道：“沈师叔不知，此次境天塔一事，不光是我们桁天宗，其他几门也都损失惨重。魔族白也带着他的手下毁了境天塔后与伏澜城的承铉君打了一场，人就离开。”
“对了，之前后师叔一起出来的那名弟子，掌门已将他收入内门，前不久让人下山去处理要事去了。”
沈唯说：“这个我知道，可还有什么大事？”
人迟疑了下，叹息道：“回师叔，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那原本该由三青殿镇压狼行山的秦三娘跑了。”
“跑了？”
沈唯微微惊愣，“这事还就在境天塔开启那日后不久，三青殿的人来说，秦三娘已经跑了。”
人神色凝重起来：不应该啊，三青殿的人又不像是祁沧宗这等级别的门派，而秦三娘又不是凶鬼，怎还会让镇压的人跑了？
她想了想，“可是风君做的？”
人摇了摇头：“三青殿的人说，并未见到风君此人，不仅秦三娘这事闹了几门头疼，前些日子，祁沧宗的人找到了陈厌萍，三日后会审禁制界落一事。”
……
64.这就不是人干的事！
人从周凉口中得知陈厌萍已经被抓了，目前被关押在祁沧宗，而祁沧宗目前是景阅生在代管理一些事务，恐怕人现在的处境没那么好过。
吃些苦头是必然的，景阅也不会明目章胆地把人给杀了。
当夜，源愠早知道人已经醒了的消息，就派人来传她去太阿殿。
沈唯心中苦不堪言，她刚醒还不想见源愠那幅要吃人的脸。她想好好躺在床塌上缓缓，没等她休息，太阿殿的人就来了。
“弟子见过沈师叔！”那人行礼，站在屏风后换衣服的沈唯开始没太意，一听声音，手拿起一件披风就披在身上，探出头去，看清了来讶异道：“是你啊！”
温念，也就是殊妹，人站在门前半躬着身等候沈唯。虽然来的路上听别的弟子谈论过沈师叔不与人亲近，还十分的不讲理，难伺候。但在境天塔中与人交流，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
他见人探出头来，抬头笑了笑，温声说道：“掌门让弟子来请师叔去一趟太阿殿，有事商议。”
沈唯穿好了衣服，对上好脾气的殊妹，心里的烦躁也消了，她笑道：“走吧。”
温念在前边给人带路，说是带路，倒也不必。因为路她都熟，温念只是听令来接人。毕竟原主的性格，就有些张扬，走哪儿都得有人接。
人忽地好奇开口：“殊殊，你不是司刑殿的人吗？”
温念回道：“弟子确实是司刑殿，方才师尊有东西需弟子交给掌门就去了太阿殿。掌门又听沈师叔早上已经醒了，便让弟子来请。”
敢情是顺路啊！
见她不语，温念又再次开口说道：“沈师叔与传言中的不一样。”
人顿时一僵，干笑道：“是是…吗？哪不一样？”
温念摸了摸下巴，“他们说沈师叔不亲近人，不易相处。还担心弟子麻烦，可经境天塔一事，弟子倒觉得沈师叔以较近人情，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人。”
人说的实话也是事实，沈唯轻叹一息：“许是看人吧。”
温念垂眸，淡然说了一句：“不过沈师叔倒是对谢师弟挺好的。”
这一声太小太轻，沈唯没有听清，疑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
人淡笑摇了摇头，沈唯也就没有追问太多，心里有些莫名奇妙。
很快，太阿殿到了。温念也就将人带到这里，“弟子先回司刑殿了，就不进去了。”
“好。”
沈唯点了点头，待人离开。人深吸了一口气，走上石阶进了大殿。
太阿殿里的气氛还真是一尘不变，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烛火摇曳，笼笼灯火照亮大殿，源愠等人多时，见她来了，便直接道：“不必多礼，坐吧。”
直接省了那客套，沈唯面上平静地道了声谢，就走向旁边的椅子坐下。
待人一坐下，便有人端来了茶水。沈唯看着茶水端放案几上，没有动，而是看向源愠问道：“不知这么晚了，师兄唤我何事？”
源愠倒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人，他说：“此次境天塔一事混入了魔族，你有什么看法？”
沈唯：“……”
这个可真不关她的事啊！她啥也没干，任务没完成扣掉了300点积分不说，还被系统坑了400点积分，她现在没一点积分了。
“若不是几门之中都出了魔族的内奸，与白君汇通。”沈唯道。
源愠沉声着说：“内奸必然是有的，应该是早早混了进来。此次境天塔的事，几门都损失惨重，境天塔暂时封闭。”
“那师兄的意思……”
源愠背对过身去，“虽找出了几个，已经让司刑殿去审了。但还没有全部揪出来，你多注意你自己，小心警慎些。”
最大的内奸可不就是她自己吗？她小心些自己吗？
人真是有些心虚，不过也松了口气，她还以为对方会把揪出内奸的事交给自己。
“谢师兄关心。”
源愠又道：“此次找你来，也不是因为这事，是关于祁沧宗的事。”
沈唯问道：“师兄是说陈厌萍？”
源愠点了头，他道：“想来周凉也应该与你说过了，陈厌萍被抓，三日后会审。”
沈唯不由伸手端了茶盏，眼皮跳了下，便听人后面来了这么一句：“想来你身体已无大碍，最近宗里的事太多，此次就由你去一趟吧。”
沈唯忙道：“可陈厌萍是祁沧宗的人，这难道不是…”别人的家事吗？
她正想问，源愠打断说道：“这次不止是祁沧宗的家事，禁制界落一事，是仙门大事。”顿了下又道：“此次会审，祁沧宗外辅审会，三青殿处理秦三娘，所以不参审，伏澜，东月，麟月，以及我们桁天去主审，劳烦师妹去一趟了。”
沈唯：“……”
系统：任务，请贵方完成剧情，前往岚夜陵天会审。任务完成积分：+300，任务失败：－400(额外惩罚)
沈某人听到“任务”两字，瞬间感觉头疼。有时候她真觉得自家这位师兄，是个十足的任务npc。
沈唯起身，拱手说道：“不麻烦，明日我便出发。”
“嗯。”
沈唯以准备为由，就要离开。人刚走出殿门，又折了回来。源愠几分好奇，“师妹可还有什么事？”
沈唯直接说道：“师兄，在境塔中时，我收谢谙为弟弟，你看他这位分，是不是……”
源愠挑了下眸，倒也点头同意了。
“待他回来，就公布一下消息吧。毕竟成了你弟弟，若别的弟子还与他以师兄弟相称，倒是乱了辈分。”
沈唯闻言一喜，“多谢师兄，若晴告退。”
从太阿宫回到玉鸾峰，还未等人高兴太久，人便得到了殷boss的传召令。
沈某人只觉头都大了，只好悄悄敛了声息，赶回魔域。
一天之内往两个地方跑，沈唯只想骂一句：这就不是人干的事！
人走进阴然的梵天宫，然后行礼：“属下拜见尊上。”
不知道殷boss又有什么事找她。
纱幔后，半晌响起了男人略微低沉的轻问：“沈护法静养半个多月，身体可好些了？”
……
65.探病
静养……她完全是睡了半个多月。也不知道人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沈唯不紧不慢地恭敬回道：“谢尊上关心，属下身体已恙。”
帘后的殷黎闻言眉头微皱了下，倒不是人的话有问题，而是这个女人恭敬的态度让他有那么一丝的不喜？不顺心，总之就是没由来的烦躁。
殷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说不出其中原因。以往这个目无他人的女人，只会在他面前才会安份一些，可最近他越发现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安份了些。
他吩咐的事都会去做，如今又是这种态度，让他难以适应。
更糟的是，一个多月未见，他竟会想见这个女人，当真是见鬼了。
正在某魔尊心里活动十足的时候，沈唯听帘后半天没有反应，胆大地试探唤了声：“尊…尊上…，您传召属下回来还有什么事吩咐吗？”
“没事就不能吩咐吗？”人烦躁地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说完空气一下子僵住了。
“……”
沈唯被人这么一句给说怂了，人又老老实地低下目光，默默地自我安慰道：您是老大，你说啥是啥，你说的都对。
“咳…”殷黎故作咳嗽了声，打破了略些僵硬的气氛，他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本尊想着沈护法此次境天塔中有功，沈护法要什么奖励了？”说着，腥红的凤眸一眯，稍带了几分期待。
此次几大仙门受创，大多功劳是白也一人所为，沈唯也有参与，他虽不知道人干了些什么，就当他借此要奖励这个女人吧，如此好的机会，这个女人也该泄露原形了吧。
人想着，嘴角不由上扬几分。
沈唯：“……”
她可啥也没干，这顶黑锅咋老是扣在她的头上？此次境天塔一事，很明显都是白君的功能，她连个酱油都没打到。可殷boss却要给她奖励？
沈唯摇了摇头，恭敬地回道：“回尊上，此次境天塔的事，属下只是尽了些薄力，不足以向尊上讨赏，论功，自然是白君的功劳。”
话中之意：你该赏的人是白君，不是她一个打酱油的。
笑意在人嘴角处凝固，他头一斜又问了一句：“你当真不要奖励？位分？男宠？宝物？秘籍？”
“……”
沈唯嘴角抽了抽，然后一脸淡定地回答：“谢尊上好意，属下都不需要。”
这殷boss是要闹哪样？位分？她这个沈护法的位置自觉良好已经够高了，再提就和四君平起平坐了，这她可不敢。男宠？她那青邸后院一大堆，赏那多闲人给她，她也很累的啊。
至于宝物和秘籍，她更是想都不敢想，那些东西都是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她一个炮灰可不敢不要命去碰这些。
殷黎听人真不心动这些东西，更加有些不悦了。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心中轻哼一声：这女人以往喜欢这些赏赐，此次却不心动，不是欲擒故纵是什么？
他又在想：这女人之所以不心动这些，肯定是想要更高的，加上这个女人喜欢自己……
人的目光默默看向自己的右边，人立马摇头否定。眸底略寒：这个女人果然是欲擒故纵，想要魔后的位置！这可不能给她！
“尊…”
殷黎连忙开口打断：“不要也得要，本尊就赐你一件法宝，烬云鼎！”
“啥？”
沈唯一下子人都傻了，她方才只是想问她可以退下了吗？结果话就被人打断了。
一道不悦的目光从帘后投射了出来，只听人沉声道：“怎么，沈护法不满意？”
“……”沈某人不知道这上司又怎么了，连忙拱手而谢：“谢尊上，属下很喜欢。”真是被逼收礼……
殷黎眸中的寒意这才散去，人十分高兴，满意道：“无事了，你下去吧。”
沈唯松了口气，行礼退出了梵天殿。
人没有打算去青邸，毕竟她得回桁天宗。
这不，人才出殿门，走下石阶。一个身影就迎了上来，来人轻笑：“沈护法可是又要桁天？”
沈唯抬头，吓了一跳。人不由自主退了一步，看见人的模样，“沈司湔”这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沈…”
沈唯连忙强硬改掉：“风君，这是又去向尊上汇报事务吗？”
风朔槐笑着，却没有因人刚才的模样感到奇怪。反而很自然回应道：“嗯呐，是有些需得向尊上禀告。”人顿下又言：“上次尊上本想让本君去助沈护法境天塔一事，只是紫崖那边出了些意外。回来时又听人说沈护法在境天塔受了伤静养半月，身体好些了吗？”
果然与沈司湔有些差别……
沈唯心道，眼前的风朔槐还风朔槐，再看看人的眼睛是一种魅紫色，她记得沈司湔的则是阴郁的腥红色。想到这点，方才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淡了。
沈唯笑道：“多谢风君关心，好多了。”
“那沈护法这是要回去了？”
沈唯点头：“嗯，这次出来有些仓促了，得早些回去，否则桁天宗的弟子若发现我不在，必然会乱。毕竟我也算是他们的师叔吧。”
“沈护法为我族效力，真是尽心尽力。”
沈唯：呵呵…
如果可以，她只想做个平凡的路人甲，而不是每天两边跑，为男女主角愁得发慌的炮灰。
沈唯只是笑笑，与人寒喧几句后，就与人分别了。
她刚迈出几步，又一道身影窜出，“大人。”
来人一身红影，就这么站在了她的身边，沈唯拍了拍自已的胸口，看清了来人一时间竟忘了这人的名字。
“你叫…叫什么来着？”
覆舟想也没想，说了自己的名字：“奴家覆舟。”他并不指望对方记得自己。
沈唯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对对，不过你不是在青邸待吗？怎么跑这里来吓我？”
她可记得这是上次殷boss赐给她的男宠。她把人扔后院后就回了境天塔，倒是把这人名字给忘了。
覆舟手上还端着一个方盒，人脸上表情很淡然，没有丝毫吓到人的自觉。他说：“奴家并非是想吓大人，奴家是来把这个给大人的。”
“什么东西？”她看了眼对方手中的盒子问道。
某人淡淡回了两个字：“奖励。”
“奖励？”沈唯懵了下，又忽地想起了殷boss强塞给了自己一个鼎，“这不会就是……”
覆舟点了点头：“烬云鼎。”
烬云鼎；练丹法宝排名第四的宝物，市场黑价六千万上品灵石，就这么一个炉鼎。据说能练出了金纹的金丹，这么一个宝物，殷boss就强塞给她。
简直是殄暴天物。
覆舟将东西给了人，就行了礼退下了，更是忘了自己是某人的男宠之一。
沈唯自知没有练丹的天赋，就把东西放在了介子虚中，然后回了桁天宗。
人去时悄悄，来时也悄悄。好在没有任何人发现她不在过。
人上了床榻，手尖一点，灯熄，人随手拉了被子一盖，闭眸睡去。
风朔槐站在大殿中，汇报完了紫崖的事，便说起了秦三娘：“尊上，关于秦三娘从狼行山底逃走一事…”
“不是你动的手吗？”
风朔槐：“……”
意识到不对，殷黎挑眸：“怎么？难道她不是你的手下，你没救她？本尊还以为你动的手了。”
风朔槐有些无辜地说：“尊上，就算她是属下的手下，为了我族利益，牺牲她一个也算不上什么，属下怎会动手去救她一个废人了？”人勾唇：“岂不是太多此一举浪费时间了。”
殷黎：“即然你没有动手，还有谁动手？”
“这……”
人折扇一展半遮脸，“属下会去查一下，顺便把人解决了。”人两眼弯弯，像极了一只狐狸。
殷黎没有说话，人从软椅上站了起来，半晌，人言：“有些事就交由你处理吧，干净一些。”
“是。”
“对了，最近沈护法也有些奇怪。”殷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风朔槐以为对方怀疑沈唯，他忙道：“护法大人对尊上与他人不同，心意及忠心，属下是看在眼中的，沈护法为了尊上，还曾独闯祁穹，只为拿到结魄青冥盏，就是为了让魔尊消气，还与伏澜城的顾铉交手，受了点伤…这些，人决不会背叛尊上的。”
殷黎愣住了，喃喃问：“她…都是为了本尊？”
风朔槐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殷黎收敛目光，眸子轻垂。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没想到她是真的喜欢本尊，还比以前更喜欢了，果然本尊比以更有魅力了。”
风朔槐：“……”
“行了，本尊知道她的心意了。竟为了本尊与顾铉动手，受伤了也再所难免。”人似乎考虑了一下，接着道：“你去库房再挑件好的宝物送去吧。”
风朔槐本想应下，想着人不在，只好说道：“尊上，方才沈护法已经回桁天宗了。”
殷黎抿了抿唇：“…这么快？”
这个女人，真是……
即然喜欢本尊也知道本尊不会同意她，所以就自己拉远了距离？
“罢了，下次再给她吧。”
“是。”
翌日，沈唯大清早地就准备出发了，此次她出门，带了十几个弟子，东西自然不是人自个收拾，她只需带上自己就行了。
临行前，源愠便亲自到外门前送行，还嘱咐人道：“此去岚夜陵天会审，结果如何你若觉得麻烦，过过场子便是。”
沈唯只道：“是。”源愠若不是多疑的心性和六亲不认，人算得上一位好师兄。
“去吧！”
一般重大事宜的会审，会在岚夜陵天处理，这地方离哪一门都不远，居于中心。桁天，麟月，伏澜，三青，东月，五门的方位呈以东西南北的骤向，可几门都离彼此远，只有岚夜陵天这个地方是最适五大仙门聚在一块儿的。
一天的行程，除了御剑没有更快的法子了，以至于沈唯等人从早上开始御剑，直至落日后，才下去找了家客栈休息。
“明日便到岚夜陵天了，大家好好休息一晚。”
“是，师兄…”
“是…”
一个人应了后，上楼回房休息去了。沈唯也累得四肢发酸，刚才说话的那位青年是剑雨峰的一名内门子弟，名叫洛川，沈唯是瞧人顺眼才把人带上的，不然源愠派他的人跟着来。
洛川个头不小，人瘦瘦的长相清秀，看人的样子不像是使剑的，倒像是学堂里念书的。
不过此人却在剑雨峰，武力值排前十，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说得就是这个了。
洛川对着沈唯行了一礼，并道：“沈师叔也早些休息吧，您累了一天了。”
“好。”
人转身，没有回头，上了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就把门关上，直奔床榻。
沈唯全身躺下，闭上眸子正准备好好睡一觉，只听耳边传来一声轻问：“舒服吗？”
“嗯…舒服…”
嗯？！！
某人下意识地回应，回应完后发现不对，猛地睁开双眼，见鬼一般从床翻上起立，人瞬间困意全无。
见到床榻旁站着的修长身影，沈唯咬咬牙给跪了。
膝盖疼……
人的动作可谓是熟练地不能再熟练了，动作一气呵成，让被行礼的某人拦都拦不住。
沈唯忍住全身酸痛，抬起头道：“尊上，您怎么来了？”
殷黎瞧人脸色有些苍白，眸色黯了几分：她的伤，还没好吗？
而某人心里则是：她不是昨天夜里才去见人吗？咋这殷boss亲自来找她的了？而且现在，她的膝盖疼……
“嘶……”
殷黎只觉心头莫名一丝痛痒，他忙道：“起来吧，别跪了，坐着吧。”又添了一句：“以后也别跪了，本尊特许。”
“谢尊上！”
某人扶着一边，慢慢起来，听到人的后半句，差点没站稳。
特许？殷boss会这么好心？他不会觉得我这个炮灰没啥用了吧。
沈唯默默地咽了唾沫，说了一句：“属下还是站着吧。”
殷黎：“……”
“不过，话说尊上，您怎么来了？”
殷黎扫了眼人，自己坐在了床榻上：“听说你与顾铉交过手，本尊来看看你的。”
……
66.岚夜陵天
与顾铉交手是好久之前的事了，被人突然提起，沈唯就有疑惑。
殷黎瞧这个女人又发呆了，挑下眉命令道：“过来，伸手。”
人反应了过来，乖乖听话地走了过去，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刚一伸出，手腕就被殷黎捏人，冰凉的温度触碰的瞬间，让人不由打个寒颤想收回来。可理智让她不敢弹半分，生怕惹到boss不悦。
后者不是没注意人的反应，捏人的手腕不由放轻了些。他以自身真气灌入对方，然后运转游遍人筋脉以及内府金丹。
全程没有任何动静，沈唯先是看是自己手腕上另一个人的手，这手修长白皙，指节分明透着几分阴柔。倒不是说它女气，可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拿了多少人的命。
她又抬眸去看手的主人，第一次见殷boss的时候，她除了几分畏惧外，还有几分惊艳。
殷黎属于那种雌雄莫辨的俊美，除了性格有点那啥，脾气也有点那啥之外，人简直就是堪称完美的存在，也难怪原主死心踏，爱上殷黎而变得疯狂。可惜这人头上顶着的是大boss反派光环，也要死于男主的剑下。
正当人看得出神，殷黎皱了下眉，松开了人的手腕，便见一双眸子盯着自己，似乎已经看了许久。
对上那双眸子，他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不自觉屏了下呼吸，人只觉脸颊一热，压抑那种难以而喻羞耻感，“你这个女人……”
对方忽然来了这么一声，沈唯瞳孔骤然一缩，脑中一片空白。许是光线问题，殷黎背着光，坐于阴影之中，她看不清人脸上的表情，又想着自己竟然看人看发呆了，不用去猜，殷boss生气了……
沈唯又当场跪了下去，以第一次缠魄青灯要被砍手的经验来看，自己的眼睛有风险。
果不其然……
“沈护法，你刚才在看什么？”人尽量将声音保持平静，可在某人耳中就是另一种音调了。
完了，殷boss果然生气了。而且还是不显怒气的愤怒。
沈唯硬着头皮弱弱地回了一句：“属下方才什么也没看…”后面又补上一句：“您信吗？”
“……”
这个女人，真是厚颜无耻！明明看他看得那么出神，还敢睁眼说瞎话，拒不承认？
殷黎笑了，显然是被气笑的。他阴恻恻地开口道：“即然沈护法什么也没看到，留着这双眼珠子也没用，不如…挖了吧。”
卧槽？！
怎么不按常规来？
沈唯真是有苦难言，她说看了也是挖，没看也要挖。她该怎么回答人？
殷黎不知道人想什么，他刚准备抬手理一下有些松垮的外袍，就听人哭道：“尊上，属下对尊上您是忠心耿耿，若要挖属下的眼睛，可否等到岚夜陵天会审后结束？”人的模样可可怜怜，最后一句满眼的求生欲。
她说：“属下若没了眼睛，去会审一定惹人怀疑的…”
人嘴角抽了抽，准备理衣服的手也放了下去。这动作在某人眼底，给人安了一颗心，殷黎倒不是真想挖人眼睛，只是气话，听她这一说，这才想起了问人：“岚夜陵天会审？审的何人？”
话题成功转移，沈唯眼前一亮，觉得自己的眼睛还有救，于是继续说道：“审的是祁沧宗的陈厌萍。”
殷黎头一歪，“没听说过此人，不过能引得仙门岚夜陵天会审，想来有什么过人之处。”
“陈厌萍是祁沧宗未来掌门的继承人，禁制界落一事，人杀了自己宗门的两位峰主及长老逃了，近日才被抓回。本是祁沧宗自己的家事，可因禁制界落系关百门，所以才决定五门会审。”
殷黎看她：“所以此次源愠不去，派你去。”
沈唯点头：“是的…”
殷黎薄唇半启，正准备再次开口，忽地，人腥红眸底抹过杀意，便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沈唯心下一跳，只听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沈师叔，您睡了吗？”
是洛川。
人不由擦了擦汗，在某魔尊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她缓了缓嗓子：“咳…洛师侄这么晚了，何事？”
洛川回道：“弟子见师叔的灯一直亮着，现已快二更天了，还以为师叔出了事，特来看看。”
“无事，本座就是处理一些东西，现下也要睡了，你回房休息吧。”
“原是这样，那师叔早些休息。”人说完，果然离开了。
沈唯松了口气，便见殷黎扔了一个小盒子过来，对方从床榻上站起来，不喜不怒道：“这丹药能消掉你伤上那道剑意，下次打不过便跑。什么时候你变这般笨了？”
“……”
人对自己不断安慰，不生气不生气，对方是自己的上司，打不过。
见人不语，殷黎也只当对方因被训难过了，也就不再说了。云袖一挥，扔下了一句：“本尊走了。”
沈唯只好再次行礼，“恭送尊上。”
待那股压抑的气息彻底消失，人险些瘫坐在地，她扶着榻沿坐了过去：“总算是走了。”
人又拿起手里的小盒子，打开一开，里面的确是有一杖丹药，呈色不错还带着纹路，于是人一口服下。那丹药的效果显薯，她运了一下周身的元气，内府那本来有些滞留的感觉，服过药后就没了。
身休也感到十分轻盈。
再一次运转元气，那道剑意彻底消掉，人这才熄了灯，休息。
翌日，沈唯一行人再次出发，过了午时终于到达了岚夜陵天。
岚夜陵天时人不多，只有当五门会审审时，才会像赶集一般，人来人涌。街上除了岚夜陵天的本地人，还有一些各门各派的子弟。
在街上也有人叫卖，大多数是一些什么法器宝物书籍什么的。入了城后，人进城的消息就传到了某人的耳中，以至于人还没有在街上溜达，便有一行青衣人朝他们走来。
男人走至沈唯的面前，对人躬身微礼，道：“已候贵门多时，沈仙师请。”
说着，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身后跟着的部下整齐地让开了一道。
脑海中“叮”了一声，系统：北宫澈，岚夜陵天的掌镜使，负责岚夜陵天的地牢看所，以及岚夜陵天的秩序。
人寻思着，这系统是随机普及人物介绍吧……
不过这次系统普及的人物，她还真不是很清楚。岚夜陵天；原书中在这地方五门会审只出现过三次，一次是东月族大长老，第二次魔族的内奸，当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一个叫秋桦的男人，第三次则是女主角颜未晚。
第三次五门会审，还未用酷刑，大反派殷boss就带了四君来救人，那场面可叫一个震撼，还内带修罗场。而北宫澈出场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其间三清道长对此人也没什么过多的描述。
陵天大城自有安排的住所，不过在去休息之前，沈唯则是去了主殿。
去主殿，自然是不能带一堆人，沈唯身后只跟了一个洛川，她忽地问道：“其他人都到齐了吗？”
北宫澈微愣了下，然后眯眸笑着回答：“除了三青殿以外，其他仙首都到齐了，就差沈仙师了。”他顿了顿又道：“桁天掌门曾传来信，让您代审，所以您来的也不晚，刚刚好。”
“即然是这样，其他门的都是哪些来审？”她又问道，毕竟大宗门的宗主都很忙，就比如源愠，看似挺在意此事，却是交由她处理。
北宫澈向来知无不言，他说：“麟月宗的二世家瀛止淮，东月族的主司东方鹤燃，伏澜城的齐少君，以及算上沈仙师您，正好四门。”
“至于其他的宗门，也都派了人过来，祁沧宗的二长老自然是要来的，昨日人就将那陈厌萍给带来，人已经在水牢中关着，就等明日几位会审。”
他说的这些人，她都认识，除了景阅生以外，其他人都没见过。
谈话间，主殿已经到了。
只见走在前边的男人忽然顿住，人停了下来，让开了路转过身来对着沈唯恭敬道：“沈仙师，已经到地方了。在下可没资格进去。”人带着几分笑意。
“好，多谢，有劳你了！”
北宫澈这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开。岚夜陵天的规矩，主殿只能由五门的人进去，就连北宫澈这样在岚夜陵天守着的掌镜使，都是不能进去的。
主殿主红色，大殿的门是关闭的。沈唯对着洛川道：“走吧。”
人点头，二人走上石阶，殿门像似感应到了人靠近，“吱嘎——”一声，殿门自动打开，沈唯没有多想带着人走了进去，那扇门待人进去后又自动关合了。
二人进了主殿，主殿内灯光略微昏暗，墙壁上是一幅幅壁画，上面画得都是一些凶兽和神兽，而大殿分为五个方位，每个方位都设有座椅，以纱帘遮下隔开。
沈唯看着其中三个位置后都已经坐了人，她看着剩下的两个空位，脑中想起了源愠会审所坐的方位。
主东，三方凶兽后璧。
人扫了一眼，走了过去，落座。
待人一落座，那道纱帘便被放了下来隔开，只余模糊的重影。
“哒。”
一盏清茶应声放在案几的一角，北座的男人开口道：“桁天宗的沈仙师已经到了，各位继续吧。”
这些人在对方未到前已经谈过了会审之事，沈唯没有说话，她静坐着。其他几人心思各异，似乎对这次的会审都有不同的看法。
南座的帘后传出了一道不喜不怒的声音：“祁沧宗的失误，拖至到一个陈厌萍的身上，可疑万分。”
待人一开口，沈唯脑中的数码电子音响起，系统：齐少君，伏澜城人称二公子。
待齐少君话音一落，又一人道：“齐少君似乎更有意偏向那陈厌萍。”
系统：麟月宗二世家瀛止淮…
瀛止淮：“陈厌萍的罪可是清清楚楚拟下来的，他若不是魔族之人，岂会杀了人就跑？还给了那风朔槐一个机会？”
齐少君哼笑了一声：“那些个罪？他认了？景阅生那等小人的话也可信？不说别的，祁沧宗对陈厌萍喊打喊杀，导致仙门百家对人追捕，人能不跑吗？还是说站在那等着被抓。”
有理！
沈唯虽不说话，但是一听齐少君这般开口，她不由为人点了个赞。
“我看陈厌萍骨子倒是硬得很，押来的时候，我看他身上没一块好地方，修为也被封着，在这岚夜陵天的大牢里也不肯招，景阅生倒是够狠的。”
系统：东月族主司，东月鹤燃。
沈唯不由朝那道帘子后多看两眼，东月鹤燃觉察一道目光，人勾唇一笑又道：“沈仙师看我作何？莫不是不认识在下了？”
“……”
沈唯咳嗽了下，她道：“几日不见，东方主司的气色好了不少。”
东月族的主司东方鹤燃，人的修为虽高，身体却不咋样。常年养病，也难见几次。
听她这么一说，未等东方鹤燃开口，旁边的瀛止淮道：“可不是嘛，东月族长四处找药，前不久倒是得了一味药引，似乎叫什么血魄眼，他这病身就好了。”
沈唯一下子傻在了原地：啥？血魄眼……
2121，你出来！
系统：宿主有何贵干？
若不是这系统没有实体，她恐怕会抓住人的领子问：血魄眼特么不是在境天塔内吗？东方鹤燃是怎么拿到的？还给当药引吃了！
话说那玩意竟是一味药材？？
系统：贵方莫要激动，血魄眼的确是一味药引，形如菩提子，以金仙的灵力凝出，埋入陵中百年才有这么一颗。至于为什么东西会落入东月族手中，有待查看。
沈唯：“……”
东方鹤燃开口道：“那药倒是珍贵，御明寻了三百年才找到这么一颗，好在有效，我这病弱身躯才能出趟远门。”
人顿了顿又问沈唯：“沈峰主，你怎么看这陈厌萍与祁沧宗一事？”
被问道的沈唯默默地为自己白白扣掉的几百积分心痛，她说：“我未接触过陈厌萍此人，不过似乎风评还算不错。”
……
67.系统，女主角是哪儿一个？
陈厌萍的风评，认识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持守正道，恒以本心。沈唯现下提到这个，其他三人不是不知道。
齐少君难得愉悦几分，对于沈唯不偏任何一方，只实事说事，头一次觉得女人不像想像中那般蛮不讲礼。
“沈仙师都这般说，再往人身上加罪可不好。”齐少君有意无意地说了句，目光却是几分得意看向麟月宗的瀛止淮。
对人的挑衅，瀛止淮倒是没太在意，人把玩着茶盏，指腹磨沿了杯口，“也是，那人身上罪太多，给人乱加罪小小做法。”他筱然起身，茶盏也随手一放：“既然三门都觉得罪不在他，明日审审，听他怎么说吧。”
东方鹤燃也从座椅上起了身，倒是听齐少君又来了一句：“人都被折磨成那样了，还让他怎么说？”人眸中多了少许愤怒。
瀛止淮转了身，他道：“齐少君不愧是与陈厌萍是知已好久，在下想到了这点，便吩咐北宫澈用丹药给人吊着一口气，死不了。”
他敛眸，迈步要离开：“不过也真是难齐少君为了来会审想了不少法子吧。”
这二人的信息量可不是一般的大，沈唯光听着就已猜出了大概。
瀛止淮这一句话，直叫齐少君闭了嘴。若不是有帘子隔着，恐怕都能看清人的青白脸色。
人道了一句“告辞”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沈唯也起了身，毕竟她也只是过过场子，认识一下与她会审的都是些什么人。
东方鹤燃冷不防丁地问了一句：“沈仙师，今年桁天招收弟子的时间似乎比往常要晚些？”
沈唯轻愣了一下，“是吗？”源愠没有跟她提起今年招收弟子的事，不过算算时间，还真是有些晚了。
若她记得不错，女主角这时候已经进宗门试练选拔了。
“这不是你桁天宗的事吗？在下哪知道？”东方鹤燃失笑道。
沈唯也就抬手拍了下额头：“失误…失误。”
“这东西向来是师兄自个定的，今年因境天塔，禁制界落一事给担搁了。”她又问：“东月今年已经招收弟子了吗？”
东方鹤燃：“半个月前便招了，沈仙师不知道也正常，毕竟你静养了半个月。”
沈唯：“……”
东方鹤燃本想说些什么，在人身旁的黑衣男人凑前贴人耳边说了几句，又退回了原位。只听东方鹤燃道：“在下还有些事处理，先告辞了。”
“嗯。”
人一走，沈唯自然不可能留在主殿里，洛川跟着她出了大殿，下了青阶却见人走了另一边，不由疑惑出声：“沈师叔，我们不回去吗？”
沈唯点点头：“去地牢里，看看那陈厌萍。”
洛川也就不再过问。沈唯心中喊了几声2121。
系统：宿主有何吩咐？
岚夜陵天的地牢怎么走？
系统：正在为您导航…前走两百米左拐……
系统：已到目的地，导航结束。
他们走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跟着导航的指示走，到了一个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的地方。
沈唯抬头，就看到气势森严的大府邸，石阶下方两则是两座麒麟，顶上牌匾龙飞凤舞写着“司狱人间”四个大字。她嘴角抽住了几下，忍住了吐糟的冲动。字是好字，可三清道长取地名的品味，也实在是中二。
大门敞开着，从外到里，两边整整齐齐站着青衣人，这些都是北宫澈的人。
沈唯走上前，二边的人目光警惕起来，在人靠近来时，当下出手拦住。
“闲杂人等，不得入类。”
好家伙，这人说话没有一点情绪，就像个活生生的木头，没有感情的机器。
在人身后的洛川见状，人拿出了一块牌子展示，然后说道：“这位是桁天宗的沈仙师，此次会审的主审之一。”
人这样一说，那二人看了眼对方手中的令牌，上面刻着桁天二字，又听是人是主审之一，连忙让步退开，给人行了礼：“大人恕罪。”
沈唯满意地瞧了青年一眼，然后学着原装货的语气道：“起来吧，带本座看看那陈厌萍！”
“是…是！”
“大人请！”
其中一个人起身后，就带着二人进了司狱人间。司狱人间主黑色，从里黑到外，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二人跟着男人走，里面都站着看守的人。很快就进了地牢，通道里也很昏暗，倒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通道，道路变得宽敞起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阴暗有些湿冷，这地方倒有些魔族地牢的样子。
“这进来的，也要用刑？”沈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人惶恐了一下，忙道：“大人说笑了，进来这里关押的人，我等可不敢乱用刑，刑罚都是等大人会审上或会审后才可以用。”
“那这里的腥味为何这般重？”这回问话的是洛川。
“这味道本是不很重的，只是有些关押在此的人，还未等开审就已经死了。有的是来之前伤势过重，有的则是受不了会审当下受刑。昨日押来的那人，满身污血，所以这味道才没有退去。”人边说着，边领着她们往里面走。
幽幽笼火摇曳了几分，影子拉长渐入阴暗中，这里的牢房每个都是相隔开的封闭之所，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石门。
他们到达最里面，青衣男子停了下来开口道：“大人，已经到了。陈厌萍在里边。”
说着，人眼前的石门轰隆隆地发出巨响，然后往上收回。沈唯对着洛川道：“你在外面等着就好，我自己进去。”洛川只好应下，“是。”
待人走了进去，那石门又降下来关闭，石门内的空间很大，石璧山到处是刀刃，远远而望有一座圆石高台，唯有浮石才能走过去。
浮石下方是流动着的炎浆，赤红的色泽以及那灼热的温度让人心惊。
陈厌萍此时被绑在两根石柱中间，双手由锁链牢牢锁住，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他的脸低埋下，杂乱的头发遮挡住，也不知道人是醒着还是昏睡着的。
沈唯踏着浮石走了过，她缓缓走近人，似乎能感觉到陈厌萍危弱的呼吸的声。
陈厌萍理下的脑袋绶缓地抬了起来，昏暗下，他的脸色苍白，几分无力。
目光间薄弱模糊了几分，他唇半微张干哑着嗓子道：“今日…还末到会审的时间，怎有人时时来看我？”人嘴角抺过几分自嘲。
“哦？除了我以外还有人曾来过？”
陈厌萍嘴角边的笑意一下凝固住，这次他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去看说话的人，视线由模糊不清变得清明起来，眼前站着的确是一个女人。
“听说此次会审里有位女子，乃是桁天宗主的师妹，想来应该就是阁下了。”
沈唯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说来这是她与陈厌萍第二次见面，不过第一次在禁祖谷时，陈厌萍一直与景阅生和风朔槐交手，倒是没有注意到她。
而她则是清清楚楚看着此人败在了风朔槐手上。
“听闻你曾是下任祁沧宗掌门的人选，想来前途光量，不该犯那种错误才是。”她又瞧着人的身上：“岚夜陵天的地牢里不能擅自动用私刑，你这身上的伤，差点要了你的命了。”
陈厌萍哼笑了一声，“祁沧宗下任掌门又如何？他们只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我被景阅生那魔族走狗所抓，他将宗门刑罚用在了我身上，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本来可以除掉我，却成了五门会审，不得不留我一口气。”
她听人这语气，似乎是对自己的宗门已经失望透顶，沈唯还隐约感觉到陈厌萍有些入魔的征兆，这可实在不妙。
“若是放了你，你第一个怕是要取景阅生的狗头吧。”人有意无意这么一说，陈厌萍挑眸而问：“你要放了我？”似乎觉得有些不对，他又道：“明日便是会审，你若放了我，桁天宗主就算是你师兄，也绕不了你。”
“唔”沈唯想了一下，“你说得不错，不过放了你，你未必能能杀了景阅生，若是你会审撑得住，必会得到清白，再杀他也不迟。”
人苦笑：“如今我身败名裂，下此岚夜陵天牢狱，还能得到清白？”
“景阅生恨不得我死，人岂会让我活着在会审中揭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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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勾眸：“这点你不必担心，景阅生到时候到不了会审场便是。”
“你的条件？”
沈唯：“你活着来我桁天，做本座的…护卫，如何？”她还真是一时想不到什么帮这人的理由。
陈厌萍没有立马答应下来，人眸中闪过犹豫，许久缓缓开口：“好。”
既然陈厌萍将来要成她护卫的人，她当然得让这人活着出审会，沈唯从介子虚里翻找了一会儿，终于从原主的百宝戒里的底层找到了好东西——云露。
小小的一个琉璃晶瓶，里面的液体呈蓝色，这东西名字虽然普通，却是个好东西，相比西游记里的杨枝甘露。
原书中，此等宝物是源愠所赠，尤此可见对这位师妹有多好，而原主不领情啊！作为魔族护法，得了好东西自己享用。
也难怪人的身份暴露后，源愠气得差点走火入魔。
她将一半的云露喂人服用，很快云露的药效显箸，只见人身上的伤明显好转，内伤在不断修复，给了人一线生机的感觉。
陈厌萍只觉全身舒服，没有方才的沉重感和疲惫。他没有问人自己喝得是什么，只是淡淡道了一声：“多谢。”
“轰隆…”
人从石门内走了出来，沈唯扫了一眼青衣男子道：“祁沧宗的二长老可曾来过？”
男人回道：“除了大人您与齐少君以外没人进来过。”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大人说的祁沧宗二长老，人非五门之人，没有资格进来。”
沈唯听到这话，也就更放心了。她带着洛川离开了“司狱人间”然后回了住所。
沈唯是主审的身份，自然住的地方也就不同了，她住的是一处楼阙，风景自是没有话说。
人刚坐下没有几秒，便听到“叮”的一声，系统：女主有危险，请贵方立即赶往凰临山！
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系统再次传来警报：女主有危险，请贵方立即赶往凰临山！
“现在？”
系统：现在。
凰临山离人现在的位置还是有些距离的，沈唯本是有些激动的心想想离开的风险，变得头疼起来。
真是一桩接着一桩的事下来，完全不留空隙。人在桌前徘徊走来走去，系统的声音在她脑子响个不停。
最终，人一咬牙，以化身符箓变出了另一个自己，然后披上那身斗篷离开了楼阙。
风声呼呼从人耳边而过，她的修为倒是不足以一泄千里，人只离开了岚夜陵天的范围后，就掏出了那张“瞬间转移”的符箓，这东西是她上回做日常小任务的奖励。
她肉疼地掐了诀，沈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身体在原地瞬间消失，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见一头巨大的黑狮抬爪就要将被逼入绝境无处可退的小丫头给撕裂时，人想也没想。迅速召出了九雨，长剑从人的手中飞出直直贯穿了毫无防备的黑狮的脑袋。
血桨四溅，九雨“嗡鸣”作响直插入树杆中，那巨大的黑狮沉闷一声往后倒去。
沈唯抬手，九雨飞回了人的手中化作了一柄扇子，一旁惊魂未定的小姑娘满身是血地看着她，面露惊喜，虚弱唤了一声“前辈”后便昏了过去。
沈唯没有听清楚小姑娘说了什么，她走了过，瞥了眼地上的小丫头，只觉有些眼熟，然后又扫了眼四周，一旁还有几个小孩，她抿了抿唇：“系统，女主角是哪儿一个？”
然后静了一会儿，某系统就像是突然死机了一样，没有立马回复她。
沈唯：“……”
她蹲上身用灵力检查了小丫头的伤，人倒是伤得不轻，她只好给人服了一粒丹药，又起身去检查其他几个人。
五个小孩，三个少年两个小姑娘，两个小姑娘都伤得差不多，年龄相仿，加上系统死机，让她一时难以判断谁才是颜未晚。
无奈之下，她只好在片地方设下了阵法，顺便生了个火，留下了一些食物和水，这才离去。
……
68.四门会审
漆黑的树林里，一处火光温热，几个小孩围坐火堆旁守着躺在一边迟迟未醒的人。
四周一片寂静，火堆里柴火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响，除此之外，便是不远偶而传出几声狼嚎，再没有别的动静。
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儿打来的水，用桐棕叶叠作碗状盛了水走到人的身边蹲下。
在她蹲下间，准备给人喂些水，余光触及到了对方微动的手指，她顿了一下。下一刻，对方缓缓睁开了眸子，清澈的双眸在看清眼前的人时，瞬间黯淡无光。
“她醒了！她醒了！”
小姑娘激动喊道，其他三个少年闻言有了动静，三个少年起身离开了原位，朝二人聚集过来。
颜未晚自己撑坐起来，其间隐约能感觉到伤口的疼痛，但是没有那么明显。她背靠着树，目光扫了火堆，又扫了几人一眼，一时间迷惑起来。
“来，小挽，喝点水。”
女孩将叶子递到人面前，一双碧水汪汪灵动的大眼睛看着她，颜未晚道了声“谢谢”接过了叶子，饮了水。
清凉的水饮下，浇熄了心中的燥热。饮用完后，对方又将叶子接了回去，颜未晚擦了擦嘴，便听其中一个少年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们，你真厉害……”
另一个少年激动地附和道：“是啊是啊，小挽，那头黑狮子头都烂掉了。不过你上哪找得这些食物？”
她是在路途遇上的这几人，他们都是要去桁天宗参选招收弟子的，与这些人结伴同行，她也没有告诉这几人真名，只是让人叫自己小挽。
三个少年才别叫：赵虎，小才，李三钱，而与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名叫宋思婉，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听到小才说黑狮死了，颜未晚脑海中不由想到了昏倒前所看到的人影。那个人突然出现，又杀了黑狮了，然后又不见了…
“不是我杀的。”
人淡淡说了一句，目光一瞥看到了黑狮的尸体还堆那处。
几人瞪大了眼晴，“啊？不是你是谁？”
颜未晚垂眸，眸底一片复杂。宋思婉忽然说道：“我知道了！”几个人看后她，只听她嘻嘻笑道：“是不是小挽经常说的那位前辈杀的？是不是…是不是……”
听她这一声，赵虎、小才、李三钱两眼盯期待地盯着冷漠的颜未晚，想知道答案。
颜未晚没想到宋思婉会猜到是前辈，面对几双期待仰慕的大眼睛，她点了点头：“嗯，是前辈。”
“那前辈她人人？”
宋思婉又道，人左右看了看：“她为什么不等你醒来再走？”
对于这个，简直像是一把刀子插在颜未晚的胸口，让她连呼吸一分都觉得难受。
是啊，前辈为什么出现了又离开了，人只是巧合遇上吗？
她吸了一口气：“许是前辈很忙吧，她以前也有很多事的。”
宋思婉虽好奇，但也就没再多问了。她之所以会猜到是那位前辈，也是因为小挽经常提起那个人如何的温柔，如何地救了她，也就只有那个人才会出手救他们了。
不免有些令人羡慕……
“那位前辈留下了好多食物和水，我们现在在凰临山，要不了多久就到玉隐城，玉隐城是仙山的脚下，只要我们再坚持，就可以到达仙山了。”小才说。
颜未晚黯淡的眸子里亮了几分，袖中的手也不由紧握起来：快到了吗？
几人听到快要到达仙山，脸上都露出了喜悦，可是很快又安静下来。赵虎有些担忧道：“可是去仙门的人那么多，我们真的可以被选上吗？”
这不仅仅是他们所担忧的，与他们同样要去仙山的人也同样担心着这个问题，每年仙山招收的弟子名额有限，谁都想入仙门，修习法术，脱离百年之寿的凡骨。
“不论是否能被选入，只需尽自己的努力就好。”颜未晚说。
其他几人点头，宋思婉拿来食物，分与几人，之前颜未晚没有醒的时候，这一堆的食物，他们只是看着，没有碰。
李三钱一把揽住赵虎的脖子，安慰道：“害，你担心什么？要是我入选了，你没入选，大不了我不进去了，和你一块回老家种地去。”
赵虎羞红着脸，瞥了他一眼：“你才没入选！”
李三钱摸了摸自个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胡说，我胡说。”
小才吃着饼，嚼了两囗咽下后：“先吃吧，吃完了休息，明天还得继续走了。”
另一边，沈某人赶回到岚夜陵天已经是三更天了，以魔族的体质，她是不会困的。
结果，人卸去了身上的伪装，倒头就睡，直至第二天太阳升起，人就被叫醒了。
“咚咚咚……”
洛川在外边敲着门，边喊道：“沈师叔，会审要开始了，你准备好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唯猛地睁开眼从床榻上坐起来。
“会审！”
人连忙下榻，又穿衣又穿鞋的，披头散发跑到铜镜前，随手拿了根发带顺手扎了个马尾，然后在洛川准备第三敲门的时候，打开了房门。
洛川：“……”
人看着眼前的女人，停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沈唯身为女子自然是比人矮些，她面上平静道：“走吧。”
洛川：“是！”
就见沈唯从他的面前越了过去，人连忙跟在她的身后。
今日天气炎热，还未过午时便能感到太阳的炽热，会审是露天会审。地点在陵天台。
二人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到达了陵天台，陵天台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主东金殿前设有主审五座，下方直至过去，长阶下又是一方高台。这是犯人待的地方，他们到时，陵天台已经逐渐坐满了人，而主审的位置也坐了三个。
就差她一个了。
沈唯迈步准备入场，又收回了步子，在洛川不解的目光下转过身去，她道：“对了，你让人去请祁穹的大长老，然而让二长老去北阳殿，就说事大。二长老若是着急，就说大长老让他等着，有事商谈。”
“弟子这就去办！”
沈唯入了会场，众人见她走上梯阶，然后在金殿前的座位落了坐。由于三清殿的人去外理秦三娘的事了，会审只来了四门，而眼下四位主审到齐，北宫澈才喧布会审开始。
“带陈厌萍上来！”
一声过后，全场肃静。很快，便有一行青衣人押着狼狈堪的男人上了高台。炎炎烈日下，锁链磨擦着地，撞碰间发出“嗦嗦”的声响，当人走上高台，那束缚人的四条锁链分别定于四方台上的玄环上。
唯一有人情味的，便是没有强迫这人跪下。
全程的仪式相当重要，沈唯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昨日大殿帘子后的这三个人。除了她一个女的外，都是样模不凡的男人。
麟月宗主红色，所以人一眼就认出了瀛止淮，瀛止淮今日穿着鲜红的长袍，十分显眼，右肩纹着一只九尾的狐狸，人穿得宽松些，几分随意的庸散。瀛止淮小麦肤色，玉颈上束着黑色金边的段带，人带朱缨发冠，长发微卷。一双凤眸看着十分倩意，高挺的鼻梁，嫣红薄唇，倒有几分外族人的血统，十分好看。
而坐在人旁边的，则是东方鹤燃。似乎东方家的人都有带精美银饰的嗜好，东方鹤燃穿着白金色泽的袍子，下装渐紫，人袍子上的纹案都以金线纹制所成，一件更为宽大的雪白袍子披在他的肩上，东方鹤燃常年病体，肤色就比旁人苍白得多，倒是几分病态之美，人的手腕上和颈上，衣上带着银饰，只轻微的动一下就能听到声响。
东方鹤燃一手支着头，含笑的眸子投了过去，与沈唯的眼睛对上，前者勾唇一笑，后者忙收了回去。
离她近一点的，便是齐少君了。这少君二字也是人的名字，齐少君倒是着像一个做事稳重之人，他的长发高束，两边留一缕余下，身上穿得十分简便，不过看那样式和料子，岂码也不是百金钱能买的。
会审之前，是要将罪人的罪状念出来的，然后进行审问，一一核实。其间用刑也只会用到两种法器。
一种是诛魂鞭，另一种则是天雷引。光听名字就知道，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都让人不想尝试。
诛魂鞭，威力巨大，虽说打在人身上见不了多少血，但那伤害都打在了人的生魂上，深深烙在上面，没有足够的灵植药材和时间，是养不回来的。而她记得原书中被诛魂鞭所罚的秋桦，承受了十鞭，人就自尽了。主要是这刑罚太过无情。
而天雷引，故名思意，结阵引下天雷，简直是不给人留活路的做法。这是犯人再受过诛魂鞭后，拒不认罪才用的手段。
能活下就是奇迹，能从天雷引下活下来，那么无论这人犯了多少罪，是不是他做的都无关紧要了，主审只能放人。
北宫澈拿了白纸轴卷，然后开始喧读罪状：“第一条，残害同门，逃罪。第二条，与魔为伍，叛逆罪。第三条，助风朔槐毁掉禁止界落，死罪。第四条……”
罪状大大小小共十条，当北宫澈念完后收起了轴卷，然后对着主审四人道：“主审大人，请开始吧。”
瀛止淮没有说话，东方鹤燃道：“陈厌萍，这第一条，残害同门，你可有话说？”
陈厌萍盯着上方，四周喧嚣不止。
甲弟子：“陈厌萍身为祁穹首座，残害同门，跑了，理应处死！”人语音一落，一众附和，另一边立马有人站起来不服道：“陈厌萍残害同门有谁看见了？你看见了？你们看见了？光凭他人的话怎么信？”
“我们是没看见，可祁穹山的二长老亲眼所见，还打伤了人就逃跑，这算不算证据？”
另一人道：“谁不知道景二长老与自家宗门首席不和？当时就他二人在场，景阅生受伤了，陈公子没受伤吗？谁咬谁还不一定了！”
那男子被人的话给噎着了，接不出话来只好喊道：“景长老，您倒是说……”人目光一落，只见到本该坐着景阅生的座位上，连个影子都没有。
沈唯可算是见识到了观众的八卦强大，众人你一句我一句，有人站陈厌萍，有人站景阅生，不说话的几乎保持中立。
陈厌萍沉声开口：“我无罪。”三个字，轻飘飘地落入众人耳中，刹时静下，又瞬间沸腾起来。
东方鹤燃换了个姿势，他又道：“可祁穹的两个峰主长老惨死，你作何解释？又有人看见是你打伤了祁穹二长老景阅生。”
陈厌萍十分冷静地说：“那两个人不是我杀的，是风朔槐所杀。”他说了那天的场景：“禁制界落在禁祖谷，禁祖谷有异动，通云钟会响。但是那日通云钟并没有响，是有人发现了灵界绳断了，才知道有人闯入了禁祖谷。我只好带着柳峰主和江峰主等人赶过，就发见景阅生与风朔槐勾结在一起。”
“我修为太低，被风朔槐打伤，风朔槐毁了禁制界落，杀了柳峰主和江峰主，把我交给了景阅生，景阅生将我带回宗门地室，却被四长老发现，于是他便直接杀人灭口，不曾想动静太大引来了其他弟子，于是他自己打伤了自己栽赃于我。”
这一番下来，引得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瀛止淮道：“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景阅生设计抓了我，因为岚夜陵天会审，险些把他逼急了，人不得不留我一口气，可说祁穹辅审，他到现在还没有来。”
瀛止淮闻言，看向一处，只见空位人眯起了眸。
北宫澈站在一边，见人招了手，连忙走了过去，低身。
瀛止淮贴近人耳边吩咐道：“速去找到景阅生。”
“是！”
人应后，便离去。瀛止淮这才又道：“若是你二人其中一人撒谎，诛魂鞭可不留情。”
沈唯垂眸，这第一条，已经过了。
东方鹤燃：“方才你所言，是景阅生一人所为，你真没有与魔族为伍？”
“若是没有，你身上可是有入的征召。”
……
69.修行有风险，结丹需警慎
听到这话，坐在一边的齐少君就忍不住开口了：“陈厌萍被仙门百家追捕，又被景阅生那小人折腾成这样，如今还上了这陵天台，若换作旁人谁不宁愿入魔？”
这话倒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先不说魔族如何，正道事事非非，有些东西看着光鲜亮丽，手段也不比魔族好多少。
东方鹤燃弯眸，“看来齐少君这包庇的态度一点也不遮掩。”
齐少君冷哼一声，道：“我齐少君站在对的一方，何需遮遮掩掩。”人一身正气坚决的样子，实在是让她忍不住想帮人说几句。
东方鹤燃也不恼，语调一转：“可现在会审，问得是陈厌萍，你就算再包庇，也得对方来说。”
见人沉默不言，东方鹤燃这才看着高台之上的陈厌萍。
沈唯细细打量着东方鹤燃此人，要说瀛止淮的态度从昨天主殿上就已明确，可这东月族的主司倒不是那么拿担的准。人昨日看似偏向齐少君这边，可今日会审便偏向了瀛止淮。还真是一只花狐狸。
台上陈厌萍说道：“我对宗门失望至极，也曾有过入魔的想法，景阅生便是料想到这一点，将魔修吃的药送入我体内。”
人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把这个全栽在了景阅生头上，全场的人所知，若再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景阅生可就翻不了身了。
“现下那景二长老一直不在，你说什么也是什…”
陈厌萍一下子打断道：“景阅生为何不在？”
“又或者说，他为何偏偏此时不在？祁穹宗辅审，他作为辅审之人不应该在场吗？”陈厌萍又道：“世人皆知我与他关系如何？他自己还不清楚吗？现下任由在下说这些，景阅生当真是恰巧不在？”
一个字，绝。
沈唯没想到陈厌萍开口就能说得东方鹤燃说不出话来，而且句句在理，又能将疑点推给景阅生，恐怕此时的人们心中都有一个抹不去的疑点：景阅生当真是与魔勾结了？
而景阅生在不在场不仅仅是对陈厌萍有利，也对她有利。景阅生的修为虽高不到哪儿去，但是那天她们见过，以难免怕被人认出来，更何况自己帮了陈厌萍一把。
东方鹤燃沉默了一下，他余光瞥了眼瀛止淮，瀛止淮敛眸轻微地点了下头。这些沈唯都看在眼里，她知道陈厌萍这条又过了。
开始了第三条与第四条的审问，然而其他间一直未出现的景阅生已经坐在北阳殿里等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景阅生的脸色也一点点沉下去，他把握着茶杯，掌心一片虚汗，眼底已经浮现出了焦燥。
他不知道段楠柯这时候找自己做什么，而且还是私下谈，莫非是他哪一步做错了，暴露了什么？
若真是这样，段楠柯也留不得了。
人眯起的眸中抹过杀意，他放下了茶子站了起来，手负于身后。
洛川也只是听命行事，自然不可能让他这么快离开，见人忽地起身，他便注意人的一举一动。
景阅生道：“我师兄何时才到？”洛川不紧不忙地回答：“景二长老莫着急，段大长老马上就来。”
马上马上……这话从他坐在这起估计都听了不下十遍了。
人迫不及待地想迈步离开北阳殿，洛川见状连忙上前挡住。景阅生看着面前突然多出的少年，阴沉的脸上危险地眯起了双眼：“你敢拦我？”
洛川退了一步：“弟子不敢，只是段长老让您在此等候，重事商议。”
“是他让本长老在这里等的还是另有其人？”景阅生质问，负于身后的手已燃起了一团黑气。
空气在一点一点地凝固，几乎要凝至冰点。就在景阅生杀意肆起时，一道从殿外的声音打破了气氛凝固。
“师弟！”
人的杀意瞬间消散，手中的黑气也在音落间荡然无存，人抬眸看向殿外，只见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洛川可畏是大松了一口气，段楠柯走进来扫了一眼他，道：“你先下去吧，我们有大事商议。”
“是！”
待人离开，段楠柯转过来又对景阅生道：“让你久等了。”
“怎会？”
景阅生一笑，就见段楠柯头也不回，衣袖一挥用灵力关了门。段楠柯越过他，坐到了一边的椅上，景阅生也只好坐于另一边。
“不知师兄找我商量什么大事？”
景阅生比段楠柯看着更像长辈，只因他的外貌。段楠柯看着沉稳，中年模不样，这也是让他嫉妒万分，倒是不恨。他对陈厌萍恨得咬牙切齿，这也是他恨不得人死的原由。
段楠柯抿了一口茶，抬眸看他。看着这位从小一起修练的师弟。他们几个是一同入门，拜入师尊门下，一起筑基，结丹。然而在结丹那天出了意外，一位妖女却是吸了景阅生的元阳，导致人差点结丹失败，虽然成功结了丹，但是人的样貌却大变，衰老加快成了这幅样。从那以后人的性格大变，变得喜怒无常，下任掌门的位子也换成了陈厌萍。
世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就是忽然想起师弟那日怎么会和陈师弟在一块？还被人打成了重伤。”段楠柯问道。
其实人被叫来这里之前也是很奇怪，但他因为担心陈厌萍所以去看了一眼，却没想到会听到那么多东西。于是他来找景阅生了。
景阅生眉头一跳，人面笑肉不笑地说：“怎么？连师兄你也不信我？”见人不语，人冷笑一声，说：“陈厌萍勾结魔族，被我与四弟发现了，他杀了四弟还要杀我，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死的恐怕不止是四弟一人了。”
人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没有一丝慌乱，神情十分自然。段楠柯疑了一下，又言：“是吗？可有人说禁祖谷出事那日，通云钟未响，出了问题。”他看着人的眼睛道：“师弟，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通云钟是你管辖的范围。”
景阅生眸底一片阴郁，面上依旧带笑：“一个通云钟能说明什么？”
另一边，会审仍在继续。瀛止淮等人已经审到了第八条，其中第六条时，瀛止淮对人用了刑，诛魂鞭打了人三鞭被齐少君拦下。
烈日下的高台，陈厌萍脸色苍白，咬着发白的嘴唇，在这炎日下暴晒可畏是生不如死。
诛魂鞭的伤烙于人的生魂上，使得人全身痛而发寒，那种从脚底漫延钻心刻骨的冷痛来自生魂，加上毒热的阳光暴晒，使人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
东方鹤燃正准备开口继续，便见寻人的北宫澈已经回来了。人顿了一下，北宫澈走至旁边，微低身道：“未寻到景二长老。”人眸中十分的安静，瀛止淮眉宇微皱示意人退下。
没寻到？
这下轮到沈唯疑惑了，景阅生不就是在北阳殿里吗？
她看了一眼北宫澈，却发现北宫澈也正看着她，只是匆匆一眼别过。
沈唯顿时明了：北宫澈…他帮自己，这是为了什么了？
从会审开始到现在，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北宫澈更听从瀛止淮的命令，而她原本担这人会很快找到景阅生，未等到段楠柯，计划就有些难度了。却实在是没想到北宫澈会帮她……
北宫澈退到了一边候着，还未等东方鹤燃继续，从会场左下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名弟子，那弟子的出现引得在场的所有人转移了视线。
人跑得上接不接下气的，大口大口地喘息，手往后边指着别用力喊道：“北…北阳殿那…那边，段楠柯与景阅生打起来了！”
人的话断断续续，全能听懂个大概。所有人纷纷站了起来，声音杂乱不堪。
“不是吧……”
“景阅生不是段楠柯师兄弟吗？怎么会打起来……”
“谁知道人怎么想的？”
又有人道：“那景阅生不该来辅审吗？怎么会在北阳殿和自己的师兄打起来？”
“走走走，去看看！”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起身离场，瀛止淮起身，临走时还不忘撇了一眼旁边的北宫瀛，轻哼一声然后挥袖离开。
北宫澈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表情，一种态度。
齐少君见人都走了，连忙走下石阶又上高台，命令人把陈厌萍放下来。又嫌他慢手慢脚，自己亲自动了手。
沈唯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起了身欲要迈步离开，又忽地顿住折回过身边对着北宫澈道：“谢谢。”
北宫澈淡笑不语，沈唯再次开口：“不过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北宫澈却反问她：“帮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沈唯犹豫了一下，“虽然不需要理，但我还是想知道。”
人叹息一气，收敛了假笑。他说：“小的出生于奴族，靠着历经百次生死的试炼才当上了这掌镜使的位置，尽管如此，依旧低人一等。”人垂眸，“也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谢谢你这种话，沈大人，你是第一个。帮你，我觉得理所当然。”
他淡淡一笑，沈唯轻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昨日简单不过的一声谢谢，会成为这人帮助自己的理由。
“那你得罪了瀛止淮……”
北宫澈不以为然道：“得罪了他又当如何？这里是岚夜陵天，仙门规定三千两百一十四条，不得杀岚夜陵天掌镜。”
沈唯：“……”
她道：“仙门那五千七百条规定，你全背了？”
北宫澈点头：“背了。”
“……”
这都是什么人啊？那么多条不带重复的也能背下来，不去当律师可惜了。
“啪啦——”
殿门碎成了几块在地，沈唯赶到时，现场场面可畏是壮观。景阅生立于殿的顶端，人的嘴角残留着血迹。而另一边，段楠柯也好不到哪儿去，人脸色略白，另一只捂着腹，似乎中了一刀。
众人警惕地看着景阅生，对人可是喊打喊杀。
“景阅生，你残害同门，栽赃陷害，勾结魔族，死不足惜！”
沈唯皱了下眉，只觉这声音异常耳熟。果不其然，她反脸一看，是会审场上那个第一喊着要处死陈厌萍的男子。
“……”
这脸变得比谁都快，沈唯忍不住在心中默默对人竖了一下中指，这人不去当内奸可惜了，比她还适合。
段楠柯看着那人，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景阅生冷笑了一声，“呵，师兄要我说什么？”人的眼中狰狞：“对，没错！我是勾结了魔族，是毁了禁制！可那又怎样？！凭什么师尊对他陈厌萍另眼相看，下一任掌门的位置给了他？我不服！我不甘心！师兄也不比他陈厌萍差，可师尊哪只眼中有过我们？他陈厌萍算什么东西？！一身正气？行善施得？可笑！假慈悲！”
人这是心生心魔，要疯的前照。
段楠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些话来，他控着轻缓的呼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能这般想？师尊在时，说过你只是差了一步，并非没有挽救的可能！可你却因下任掌门的位置而与风朔槐勾结，害得禁祖谷不宁，禁制界落毁坏，良成大祸！你怎么对得起师祖师尊？怎么对得起祁穹上下？！”
景阅生依旧没有悔悟，他仿佛相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差一步？错！是差之千里！”人仿佛入魔了一样：“师兄，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他们，然后再来看看我。”
“我自小与你一同进入宗门，一起修练，筑基，结丹…可结果了？你们是什么样子？我如今是什么样子？！你们年轻稳重，而我？可笑，我不过比你们小了几岁，却像一个花甲老翁！天下还有比这个更讽刺的吗？”
众人闻言，震惊在了原地。他们看了看段楠柯，再看了看景阅生，心里明明知道这二人是师兄弟，可实在是联想不到一块。
就连沈唯也惊住了，她原以为景阅生就是老者的形象，结果对方其实只比段楠柯小几岁而已。
这就是所谓的修行有风险，结丹需警慎吗？
段楠柯知道，这些年来，人一直放不下的就是这个。
还未等人开口，一声清寒的音色让烦杂与喧嚣瞬间归为死寂。
“好生热闹，在聊什么呢？呵…”
70.瀛沄便是东方浔
气氛骤然降至了冰冷，众人闻言浑身皆是一僵，抬眸朝屋檐顶上看去，一抹修长的白影直直地伫立站在哪儿，距离与景阅生没有多远。
有人骤然放大了眼，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喊道：“是玄君无渡！是玄君无渡……”
“他怎么来了…”
“是来救景阅生的吧……”
“景阅生不是勾结风君吗？怎么会和玄君无渡这个疯子在一块……”
众人纷语，有恐惧的，有慌乱的，还有愤恨的。
没有人会料到玄君无渡会突然出现在岚夜陵天，更没想到人的胆子会这么大，这里可是各仙门方位的中心，现在几门的人都在里，可玄君无渡就这么出现在这，可当真是个疯子。
沈唯也不由惊愣了一下，她曾接触过这玄君无渡，也听过人疯狂的事迹，倒是不觉人怎么恐怖。可是听这些人话的意思与态度，即使百门的人在这儿也会对玄君无渡产生恐惧，可见这人给所有人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玄君无渡依旧是那身打扮，由墨渐变的白色袍衣，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人的半张脸，只能隐约看见他的鼻梁以及那似笑勾起的薄唇。黑色宽大的袍衣披在人的身上也不掉。
被人说是疯子，他也不恼。人就站着，举止优雅没有一丝疯狂之态，比起众人说的疯子，他更像一个正常人。
景阅生见到玄君无渡，多了一丝希望，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跑到人的身边，恭恭敬敬唤了一声：“玄君大人。”
段楠柯先是惊恐，然后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喊道：“阅生，快回来！”
玄君无渡倒是没有看人一眼，他这次来这里的确是帮风朔槐救人的，也不光是如此，还有一件要他亲自确认罢了。
人抬上扯了下帽檐，一双狐眸异瞳轻瞥下方众人，倒是丝毫不将众人放在眼里。视线却是停留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人眯起了眸子，不喜不怒地说道：“想不到东方御明舍得让你一个病秧子出门了，就不怕你病死在外面吗？”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沈唯更是整个人傻在了原地，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玄君无渡？
人一开口就是毒舌，与那日梵天殿外的差异甚大。
东月族与玄君无渡有死仇，东方家的人自然是对玄君无渡又恨又怕，恨不得扬了人的骨灰，让人不复重在。
听了那么多年的“病秧子”一词，东方鹤燃本人还是压住了冲动，抬眸冷笑一声：“玄君无渡，这里可是岚夜陵天，就算你实力再强大，也不可能带着景阅生活着出去。”
“咚——咚——”
高台的煌钟被人击响，钟声荡开势要召集所有人。这煌钟一向，几门的弟子必须紧急赶到。
东方鹤燃几分势必再得的模样，看来要将玄君无渡活捉或是让人葬身于此。所有人见煌钟敲响了，也都不再畏惧。
“玄君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景阅生听见煌钟都响了，说不着急是假的，人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和一丝慌乱，又不敢明面表现出来。
“杀了玄君无渡！”
也不知道谁喊出了这么一句，其他人纷纷叫嚣要杀了玄君无渡这个疯子。
可玄君无渡却像一个无事人一样，丝毫不畏。可接下来的一幕可真叫沈唯知道了玄君无为什么会叫做疯子！
人笑了，一直平静的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疯狂。人的笑声只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和不安。
沈唯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就见玄君无渡已然动手了。只见他一手将披在身上的那件黑色大袍扔下。霎时间，黑袍随风铺开然后变大消失。
而天却黑了。
“变天了！”
叫嚣声戈止，变作了惊呼。众人大惊失色，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的天，下一瞬间竟变成了黑夜。
景阅生惊愣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般嗤笑了一声。
瀛止淮与东方鹤燃脸色具变，瀛止淮压抑着声音：“竟是…遮天。”
东方鹤燃咬牙，低骂：“这个疯子！”
沈唯没想到四君的实力都这么可怕，这里可是岚夜陵天，玄君无渡也敢一个人镇压全场。
人默默地问了一句：2121，我这是拿错了剧本了吧。
原本死机的2121突然又活了起来，系统：剧情有小小的变动，有利贵方更好的完成任务。
沈唯：“……”
还未等人开口，人群中再次传来骚动，有人指天惊呼：“那是什么东西？！”沈唯忙抬头，这次她也意识到了这天不对劲。
果不其然，天上竟出现了眼睛，一只只密密麻麻的重瞳之眼陆续睁开，令人头皮发麻。
沈唯后背一阵恶寒，不光是她，所有人皆是如此，那些眼睛像似活地一样转动，然后盯着人的脸。
男人与天空的眼睛对视，忽地人抬起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地插进了身边人的喉咙。
鲜血溅地，趁其不备。一切都开始乱了，有人持剑相互乱砍，不要命地刺向身边的人，疯狂，没有比这更为疯狂。
东方鹤燃震惊了一下，快速反应过来，连忙大喊道：“闭眼！不要看眼睛！”人一掌推开了要刺杀自己的人。
可惜已经晚了，所有人就像失去了理智，感觉不到疼痛地伤害旁边的人。
沈唯只觉脑中嗡嗡响，人暗道不好，咬破了唇才清醒些。恍如一盆冷水从头顶倒下来，心慌不止。
人看着手中已经化作剑身的九雨，竟是颤抖了几分。这种感觉实在是令她感觉到恐怖。
她都怀疑玄君无渡是不是忘了她是自己人，连她也想一块杀？
事实证明，疯子就是疯子。
玄君无渡在笑，地下的人互相残杀。瀛止淮闭眸手中也不留情杀了一些已陷入疯狂的人，人对着清醒的几个下属道：“不必管我，去找瀛沄，死也要护住他！”
“是！”
几个护法领命离开，瀛止淮还是不太放心，他不知道玄君无渡这个疯子将遮天的范围控制到多远，“遮天”一件邪物却是属天阶，恐怖至极的东西，能遮一州之天，更何况它的主人还是个疯子！
瀛止淮与东方鹤燃相视一眼，点头。然后不管下方，则是飞向屋檐顶端，持剑而上。
“乒乓——”
两剑相撞，二人先是一惊，然后咬牙连忙闪开，玄君无渡的身影在二人攻击的时候只是轻然偏过，倒是他二人的剑恰巧不巧打在了一块。
人的身法极快，一挑二根本不在话下，几乎可以反压二人。东方鹤燃与瀛止淮明明处于上风，却陷入了被动的状态。
玄君无渡玩味道：“东月族能打得过本君的也只有东方御明一人。本君曾说过，不会杀东月族的人，可不曾代表本君不会让你们废掉。”人话音一落，身影几重，形如鬼魅闪至人的身后就是一剑。
“鹤燃！”
东方鹤燃脸色一变，连忙反身用剑抵挡，竟被这威力震开。人咳嗽了几声，血溢出嘴角。
玄君无渡没打算放过他，刚一动身，又一剑刺来，他抬手就是一剑挡开，就见瀛止淮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
他笑了，轻笑间再次出招。二人在半空打了不上十几招，瀛止淮终是落了下风，被人挑开了剑。
玄君无渡实在是太疯狂了，人没有打算就此一剑杀了这个男人，而是一把掐住人的脖子。东月鹤燃脸色惧变，只见那抹白影掐着瀛止淮从高空直直撞下来，一声声巨响令人心惊。
沈唯听到这巨大的动静，只见玄君无渡拿着瀛止淮垫底一撞到底，几乎要拆了整座大殿，瀛止淮现在可畏是狼狈不堪，无力反抗。
二人的身影又从殿下闪到屋檐，玄君无渡甩手一扔，瀛止淮整个人飞出撞至高塔的墙，竟撞出了一个浅坑。
瀛止淮咬牙，视线中那白影又闪身前，冰冷的手再掐住了他的脖子，人玩味问道：“好玩吗？”
瀛止淮扯出了一抹不屑，他艰难地开口道：“无渡…你就是个疯子，也是个可怜虫。”
玄君无渡异瞳双眸寒意俱生，仿佛了刺激一般，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可怜虫？”
“瀛止淮，本君决定不杀你了。本君要将你扔进落天山渊，看看谁才是可怜虫？”
下方依旧是暴乱状态，到处都是血，为了自己不受伤，沈唯也不得不出手。很快援军便到了，天边许多御剑的弟子纷纷下落，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住了。
那遮天发挥了它的效用，使得现场更为暴乱。
“别看眼睛！”
赶来的人们不得不闭上双眼，然后加入这场混局。沈唯目光扫过四周，却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慌乱找着什么。
少年衣上脸上也沾了血，只见长剑就要从人身后劈下，沈唯想也没想，九雨脱手飞出，挑开了那柄剑。
少年听到动静，反手就是一剑，若水刺进了男人的身体，然后抽出。见对方倒下，他缓了缓呼吸，却没有松一口气。
而上方的瀛止淮由紧张到松懈的神态被接近疯狂的玄君无渡收纳眸底，他敛眸：“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别……”顺着人的目光看去，声音戛然而止。
人的身体明显一僵，宽大的帽檐下，那双异瞳眸子也骤然放大，人的整个身体开始颤栗起来，目光却锁死了那道鲜红矮小的身影。
人喃喃：“找到了…”
瀛止淮明确感到人的变化，暗道叫糟。玄君无渡好似疯魔了一般盯着一处，而下方的暴乱越来越危险，眼见几个人都要朝少年砍去，玄君无渡挑了下眸，那天上的眼睛也不悦起来。
只见几人还未碰到少年，就原地暴毙，血溅当场。
东方鹤燃赶到少年身边，紧张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找二叔！”瀛沄回道，“方圆百里的天都黑了，他们说二叔在这，我就赶来了，这天上的是什么鬼东西？”人忽地抬头，东方鹤燃大惊喝道：“别看！”
天上的眼睛珠子被少年这一看更为激动，转个不停想要钻出来看清少年。下一秒，它们的主人却是云袖一挥，长夜又在转眼间恢复了白天的晴空万里。
一件宽大的黑袍就这么披在了玄君无渡的身上。
所有人停止了疯狂，疯狂的人已经死去，意识清醒的人们看着眼前血腥的场景忍不住作呕。空气中那浓郁的腥味弥漫着。
沈唯见玄君无渡收了自己的邪器，内心疑惑，却见对方放开了瀛止淮，下一秒却出现在了瀛沄的身后。
人一下子打退了要动手的东方鹤燃，然后未等众人反应，竟抱起了瀛沄。
“放开他！”
“玄君无渡！”
瀛沄也没想到这个人的目标是自己，他不断挣着，却是被人牢牢禁固住，只能喊着：“放开小爷，不然小爷让你好看！”
所有人的脸色可畏是惊恐，就连东方鹤燃与瀛止淮的脸色更加难看。
“玄君无渡，快放了瀛小公子！”
瀛止淮咬牙切齿：“放了他！”
可玄君无渡像似没有听见一样，他看着怀里的少年，喃喃：“本君终于找到你了，没想到东方御明竟将你藏进了瀛家，难怪……”
声音不轻不重，东方鹤燃与瀛止淮的脸色青白交加，仿佛被揭穿什么秘密一样。
东方鹤燃咬紧牙关，颤抖地握紧了剑，他对玄君无渡说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东方浔早就已经死了！他叫瀛沄，快放了他！”
“哈哈哈哈……”
人大笑，抬手掀开了帽檐。一双异瞳扫了一眼下方的东方鹤燃以及瀛止淮，他说：“他是不是东方浔，本君难道会认不出他的生魂吗？”人仿佛再嘲笑这些人的愚昧无知。
他找了近四百年的人，为此，他疯了似的挖了自己的眼睛，然后到无净海取了溟龙之眼，就是为了防止东方家的人在那人生魂上做手脚。
沈唯一下子恍然大悟，她突然明白了原书中玄君无渡为何几次不杀女主的原因了。
不是因为他对女主颜未晚有意思，而是因为瀛沄跟在女主角的身边，人是东方浔的转世，所以玄君无渡每次放过女主一行人，完全是不想伤害瀛沄。
就好比刚才瀛沄抬头差点看了眼睛，玄君无渡也能使自己停下遮天的杀戮，将它收了。
……
71.她是拿错了剧本
“啪哒！”
黑棋清脆落入棋局，接着修长的指节再探入白棋坛子里取出一枚白子，人拿在手中，弯眯着猩眸犹豫了几分，才再次将棋子落局。
只见人耳尖微动，似乎到有人已经要走进来了，他没有侧脸去看，相反十分悠闲地执杯饮茶。
来人一身玄黑，跟在他身边的还有银发少年白也。孤子影似乎意识到不对，出手拉住了要进去的白也。
“嗯？”
孤子影低皱着眉头，只说了一句：“祭月池海的事似乎还没有弄完，你先去吧。”
白也瞧了他一眼，又看了殿内坐着的风朔槐，显然人是想支开自己。
“好吧，那我先过去了。”
孤子影没有说话，待人一走，风朔槐这才侧过脸去看着他弯眸笑道：“影君怎把白君叫开了？”
孤子影敛眸，低沉的声音十分确信道：“你不是风朔槐。”
人轻笑了一声，倒也不恼。只道：“进来坐吧。”
孤子影迈步走进了殿内，人在风朔槐的对面落坐，又来了一句：“玄君去了岚夜陵天，你与他说了什么？”
“哗——”
人手中折扇一展，半掩半张脸。他给人倒了杯茶水边道：“影君也知道风某性懒，那景阅生在岚夜陵天栽了，我也想救他，于是与玄君说他要找的人在那儿而已。”
孤子影挑眸：“东方浔？”
他们四个为同僚多年，各自的事情多少少知道一些，而风朔槐的事和来历如今看来都是假的。
风朔槐似乎看出了人的心中所想，他笑道：“至少有一样是真的，在下的确是找妹妹。”他抬手又拾起一枚棋子落下，继续说道：“东方浔便是瀛沄，那位被瀛家看护极好的小公子。”
见人不语，他又道：“东方御明当初在人的生魂上做了手脚，让玄君无渡以为东方浔的魂碎了，于是暗中将这生魂在重星莲中温养然后才投入麟月宗，人才得以出生瀛家，这也是为什么东月族与麟月宗关系甚好的原由。”
“可你根没打算救景阅生吧。”人一语道破他的谎言。
风朔槐依旧保持着玩味，“景阅生已经没有用了，救不救都无所谓。”人抬眸：“在下只想看看东月族与麟月宗辛秘被揭穿后，如何在玄君手上救下瀛沄。”
孤子影轻哼一声，道了声“无趣。”人执杯将茶一饮而尽，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风朔槐，你是谁？”
这一句，可叫人有些为难的模样。人又是一幅不介意告诉人的样子，一字一句道：“影君这话该叫在下怎么回答呢？”
“哦？”
人勾唇：“在下即是风朔槐也不是风朔槐，在叫风朔槐之前，在下有个名字。”
“姓沈，名司湔。”
另一边，战意喧嚣迫在眉睫。
倒是有许多人不知道“东方浔”这个人的存在，只有当年玄君无渡屠门的血雨腥风中苟延残喘下来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辛秘。
世人皆道玄君无渡这个疯子，不知道他为何无缘无故发疯发狂。而东方浔便是人发疯发狂的原因，也是东方家的大忌。
沈唯再一次以为自己拿错了剧本，她看着因为煌钟敲响赶来的援军越来越多，使得气氛一再紧张。
众人只见远边一阵金光直射，佛光普照紧接着是佛经的声音。
难得玄君无渡眉头一皱，人敛眸看去，倒是一群秃驴赶到，他似笑非笑骂了一声：“老秃驴。”
沈唯本身是魔族，这佛光照她身上倒是有些难受，她抬眸便见一群穿着白色袈裟的和尚双手合拢念着经咒：云禅门。
云禅门是《狂颜修真录》里边唯一的佛修。为了特殊，云禅门的和尚穿得都是白色袈裟。
有人喊道：“是云禅门的花师父！”
“云禅门的人都赶到了，这下玄君无渡这个疯子完了……”
沈唯嘴角抽了抽，半空中二十个秃头和尚将玄君无渡围至中间，其中最显眼带着大圣光的是云禅门的圣子花无玉。
花无玉是下一任云禅门的门主，也就是主持。人冰清玉洁，纤尘不染的气质加上冰冷寡言的性子，是禁欲系的代表。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也没能逃脱破戒的注定，花无玉的后期便是为一个魔族女子而背叛了云禅门，还俗了。
当她看到那一段时，满脸的问号心中数不清的疑惑：说好的禁欲系呢？
被二十人围困其中，金光与枷咒很快织成了巨大的法网。
这场面看得谁都慌了，瀛沄愣了一下，竟是不挣扎了。玄君无渡一直注意着怀里的少年，感觉到人的异样，他搂紧了人，垂眸安慰：“别怕，他们伤不了你。”
温柔只在一瞬间，异瞳双眸不悦一挑，寒光乍现已现杀意，强大的杀意竟凝成了实体一下子震开，与金光的法网相撞竟不相上下。
“哦？”
人的语气诡异地降了一个调，他看着花无玉道：“一个不足两百岁的小秃子，也想来渡化本君？”
花无玉不恼，淡道：“非渡化，而是诛灭。”
这一句话，瀛止淮和东方鹤燃急了。瀛止淮冲着花无玉大喊：“花无玉，你要是敢伤了我那小侄，麟月宗与你云禅门势不两立！”
“花无玉，别使用天罡法门，瀛沄还在他手上！”东方鹤燃咬牙，生怕这无情的和尚为除掉玄君无渡把瀛沄置于不顾。
沈唯：“……”
人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最强人脉，瀛沄这关系户让人羡慕。
花无玉一听，犹豫了几分，看着玄君无渡怀里的少年，一个眼神示意果然换了经法。
瀛止淮与东方鹤燃见状才松了一口气，可玄君无渡不等几个和尚喘息的机会，在二十人换经法的时候，杀气的大震，竟将金光法网一层凝住。
花无玉脸色一变，“不好！”
“嗞…咔嚓……”
金光法网应声而碎，下一刻那人的身影闪过，竟是直接将一名和尚的脑袋活活捏碎。
“快闪开！”
这样的一个恐怖画面就在瀛沄眼前发生，人忍不住恶心干呕起来。他浑身汗毛竖立，竟没发现这个男人如此恐怖。
玄君无渡低眸看了被吓着干呕的人，又看着自己沾血的手，眉头一皱不再继续杀第二个，反而稳稳停落屋檐，伸手向旁边的景阅生，命令道：“擦干净。”
景阅生微愣了一下，一道不悦的目光直射过来，人连忙撕下一块衣袂给人擦干净手。
就这么短短地功夫儿，瀛沄见势一下子推开了男人，连连后退。被推开的人脸上抹过诧异，感觉到那抹温度再渐渐消褪，异瞳双眸里染上了几分阴郁。
他敛眸看着少年，瀛沄喘息未定袖中的手在忍不住地颤抖，他咬牙骂道：“疯子！”
刹那间，所有人仿佛被施了禁语一样，声音噎在了喉咙里，半个字音也发不出。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沈唯心中苦笑：少年你骂什么不好，非要骂他疯子？
玄君无渡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瀛止淮道：“玄君无渡，你别乱来！”
人由最安静变为最疯狂，他大笑起来，双眸狰狞逼近极至的戾气。然而东月族与麟月宗的援军也都匆匆赶到，满天的人包围着玄君无渡。
东方御明赶到时，瞧见了瀛沄的位置竟离玄君无渡不过三米，人咬牙，当下抽剑一剑挥下，剑光直击玄君无渡的位置。
“轰拉！”
一声巨响，尘烟飞扬。待尘烟平息原地只有一道痕沟，而玄君无渡早就提着景阅生跳到了别处落下。
东方御明连忙飞身赶至少年的身侧，玄君无渡不悦地眯起了眸，与一双恨极的眸子对上。
“东方御明。”
东方御明压抑着心头愤怒，冷道：“玄君无渡，这次本座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
“嗤——”
“阅生？！”
段楠柯惊怒大喊。
修长的手直接贯穿男人的胸囗，景阅生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地低眸看着自己的胸口，血涌而出，剧烈的疼痛漫延全身。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玄君无渡，微张了张嘴：“大…大人？”
这一幕快地突然，令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令谁都没有想到，玄君无渡会突然出手杀了景阅生。
人抽回了自己的手，无情吐出两个字：“碍事。”
风朔槐虽让他救人，可没不允许他杀人。与其救景阅生，不如直接杀了对方，让他也好没了顾及出手。
景阅生整个身体颤颤巍巍，人脸色突然发狠，咬牙扑向对方。
底下有人大惊：“景阅生要自爆了！”
玄君无渡哪能等他自爆？在人冲过来时一脚将男人踢飞，不屑冷笑道：“你早就没了用处，风朔槐拿着你也是没用。与其碍手碍脚，倒不如本君送你一程。”话音刚落，景阅生灵力爆开威力巨大，这要是刚才人抱住玄君无渡再自爆，也能伤人几分。
可惜啊！
段楠柯由极悲到极怒，提剑兴势冲冲朝人刺去，“我跟你拼了！”
东方御明将瀛沄扔给了东方鹤燃，然后也提剑而上。这一有人上，其他弟子也纷纷冲上去。
云禅门与东月族，麟月宗联手，结阵，天罡法门加上万剑四仪，阵法越来越大，势要将玄君无渡给诛灭。
可玄君无渡哪里是这么轻易死的？
岚夜陵天一战，云禅门、东月族、麟月宗死伤无数，全场除了瀛沄和沈唯外没有一个人幸免，花无玉，东方御明、瀛止淮受了伤，还是让玄君无渡给逃了。
沈唯也不是没有受波及，人倒是受了点轻伤。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景阅生也死了，岚夜陵天会审以给陈厌萍一个清白就此划上句号。
人离开岚夜陵天已是第三天的事，因为已经没有别的事了，人也就乘着马车慢慢回桁天。
微风细细，沈唯捧茶吃着糕点。外边轻敲了几声，沈唯放下了茶，掀开了车帘，目光一抬男人递了小小的纸条给她。
沈唯接过纸条，又扫了男人一眼夸道：“这一身倒是满适合你的。”
陈厌萍不语，人一身黑色的紧衣装束，头上还带着抖笠，黑纱遮住了人的样貌，再骑着马十足的侠客风范。
“不过你真不和齐少君去伏澜城，来当我的护卫？”
她可没忘记齐少君走时那幅对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吃了她。
陈厌萍淡淡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唯：“……”
人瞥了眼她手里的纸条，再次开口问道：“信里写了什么？让你快些赶回去吗？”
沈唯叹了一气摇头：“倒也不是让我快点赶回去，师兄说今年招收弟子的事宜马上就要开始了，让我回去也收一个。”
“那有什么好愁的？”他疑惑不解，沈唯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放下了帘子不再与人谈论。
陈厌萍哪里会懂她一个炮灰愁什么？
人抿茶，眸子低垂几分复杂：这书中剧情已经乱了不少，就比如之前的境天塔，以及这次的岚夜陵天会审。而源愠让她收徒弟……
《狂颜修真录》里，沈唯作为一个魔族护法时，修为是元婴初期，去当了无间道才将修为压制金丹中期。以人的身份自然得收几个徒弟，而沈唯只收了一个名叫秦漠的少年的为徒，不过人倒是对这徒弟不怎么上心，秦漠后来也是死了的，且是被原装货利用，然后被男主杀死。
三清道长对秦漠的描写不多，只说这少年缺乏关心和爱，所以当原装货收了人为徒，唯一的一次关心，使得少年大为感动，要为原装货作些什么，这才导致的悲剧。
沈唯抚着发疼的脑袋，为了不祸害那棵好苗子，她还是想个办法拒绝收徒吧。
玉隐城下，颜未晚一行人已经到达了桁天山脚下。几人打听打听了仙门的事，有位酒楼的女掌柜好心说道：“再过三日，山上仙门大开便是仙长们招收弟子的机会，不过这试炼十分坚苦，几千人下来也只有几百人坚持，最后能进内门的也不过十几人，其余的要么分配外门杂役，要么重来。”
她笑道：“不过你们几个要是能进太阿殿被位高的仙师选中，日后可别忘了来光顾我这小店。”
颜未晚淡然：“多谢。”
72.女主角颜未晚已上线！
当晚，颜未晚身上还有些钱。女掌柜心好，见几人没有住处，少收了一半的价钱，这才让五人住下，不过时不时念叨着让他们几人记着她的好。
晚风许许，木窗半开月色渗透几分散落窗前，屋里烛火笼曳，比起这些天在野外风餐露宿，实在是好得太多了。
颜未晚与宋思婉是姑娘也就分在了一间房中，那三个少年赵虎、小才、李三钱则是住在隔壁房里。
“咚咚咚！”
有人敲了房门，颜未晚回头看了一眼，宋思婉已经起身去开门了。“吱呀！”门被打开，外边站着的是这家客栈的店小二，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门再次关上，宋思婉端了盆热水放在一边，对上颜未晚的双眸说道：“是小二哥，他给我们送水来了。”
人说着，干净的棉帕已经浸水打湿。颜未晚点了点头，走了过去。宋思婉拧开棉帕递给她：“你先洗！”颜未晚没有拒绝，接过帕子擦了擦，又还给了她。
待宋思婉擦了脸，屋中有木盆，人又将水倒进了木盆中，她道：“洗洗，我们就休息吧。”
“嗯，好。”
二人洗了脚，颜未晚上了床，宋思婉去倒水了，回来的时候锁上了门，吹熄了烛盏，这才脱了外裳躺在了人的身侧。
似乎安静了一会儿，宋思婉忽地出声道：“小挽家中有姊妹吗？”她侧转过身，看着颜未晚问道。
屋里并不是很暗，有月光探入几分。但看不见人脸上是何表情，她说：“从来没有听你提过你的亲人…”
“他们死了。”
颜未晚淡道，宋思婉“啊”了一声，刚才道歉，只听人又道：“不仅是他们，镇上的所有人都病死了，只剩下我一个。”
她并未感觉到难过，她的亲人只不过是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颜家有很多人，她的爹爹有五六个孩子，不缺她一个。
颜未晚的母亲不过是家中的小妾，从不顾她的死活，只知道和别的女人争宠。在人四岁那年，家中来了位先生，算出了她的凶煞命格，导致她被赶出家门，然而在她被赶出家门后不久，颜家一夜之间所有人暴毙。
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了风声，镇上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命格，有颜家暴毙为例，镇上的人对她避之不及，时常驱赶她，她身上总有数不清的伤。后来她离开镇子，到了淮城。可还没有过多久，就听到了人们谈论那个镇上所有人死光了的消息。
她既不难过，也不会开心。
到淮城的日子比待在镇里好了很多，没有人认识她，也有好心的人会给一些吃的给她，直到那天中元，她被几个看她不顺眼的少年给推下了城楼，原以为就这样死掉，不曾想有人会救自己。
在她心中，前辈是最温柔的人，她没有见过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人的名字。甚至人将自己托付给陈老夫妇，她无时无刻想见那个人，这也是她要进仙门的理由，她想亲自去见前辈，然后告诉她自己的名字。
人垂眸掩下几分温和，她道：“你了？为何从家里逃出来？”
宋思婉也不瞒着她，她叹息了一气道：“我家住紫东城，爹爹是商户做大生意的，家中还有一个姨娘，我母亲人老株黄自是比不过她一个狐媚子，也不知道人在我爹爹耳边吹了什么风，我爹要将我许配给城主的那个傻儿子，我就逃出来了。”
人说完弯眸笑道：“而且，我从小就听那些说书先生讲故事，对修仙产了浓厚的兴趣，无论如何我也要进仙门。”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充满了星光，颜未晚敛眸翻转身，说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哦哦…”
人闭上了眸子，很快背后的人呼吸均稳应是已经睡着了。颜未晚眸中没有一丝困意，但她还是缓缓闭上了双眸。
不知过了多久，屋檐顶上似乎传来了不小的动静，颜未晚十分敏感地睁开了双眸，那动静依旧存在，就在附近。
人坐起身来，微眸起了眸。略微的脚步声踏过瓦砾的声响，一会儿有一会儿没的。
有人在打架。
颜未晚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宋思婉，见人没有要醒的意思，她收了手忙披起了衣服下了床榻走到了窗前。
月光下，一抹身影飞过追逐着一团黑雾，少年持剑，以一化十，数柄凌厉长剑破空啸啸飞向黑雾。
黑雾躲了几柄，却被后两柄打中一下子钉在了高墙上，然后化出了一个女人的模样。
女人动弹不得，对着逼近的少年咬牙切齿：“臭小子！”谢谙面无表情地走近，手中再凝出了寄侯眼晴丝毫不眨一下，手起剑落杀了对方。
一声凄厉惨叫过后，女人的身影消散，少年也抽了剑收入剑鞘。
而这一整个过程都叫颜未晚看进了眼中，人惊愣地看着那人。
谢谙似乎意识到了一道目光，灵力波动下发现是个普通人，他侧过脸庞余光斜了窗前的少女一眼，然后又收回了目光，飞身离去。
颜未晚收回了目光，抿了抿唇。这就是修仙吗？
思绪刚起，隔壁的窗内传来几道兴奋的声音。
“那个人好帅！”
“这就是仙人吗？除魔的剑太厉害了！”
小才想了一下说道：“那人看着和我们差不多大，许是仙门里的师兄吧！”
赵虎兴奋道：“那也太厉害了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仙门了！”
“啪嗒！”
颜未晚果断关上窗户，原因实在太吵。人再次解了衣裳睡下。
玉鸾峰上，沈唯可是没有睡上什么好觉，人看着堆积在桌上的册子，看得两眼疲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陈厌萍早就被她喊去睡了，否则也得陪她。修仙之人怎么会困了？完全是看累的。
这些册子都是她峰中的索事，平常都是扔给了一名弟子打理。可好巧不巧，人离门出差的这些天，那名弟子犯了事，被关小黑屋了。
她一回来，这些东西也就搬到了她这里，再加上源愠还把一些有身份旁支要送入桁天弟子的名单也叫人运来了，让她从里面挑选一个。
说是不满意可再换，她也就呵呵了。
某人倒了杯茶，才倒了一点便没水了。人准备起身，一双手比人更快一步地接过了茶壶，沈唯头也不抬：“谢谢！”
那人明显一顿，沈唯意识到不对，人猛地抬起了脑袋，看清了来人，脑中“嘭”的一声。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反倒是少年淡淡笑道：“阿姊辛苦了，我去给阿姊换壶茶吧。”
未等人反应，谢谙已经走了出去。沈唯微微地张了张嘴又是咽了回去，手拍了一下额头，人头疼嘀咕：“我怎么能让主角给我换茶了？”
不一会儿，谢谙又回来了。他给人倒了茶水，沈唯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不是远在冀川吗？师兄说你回来，少说也得四五天路程。”
谢谙点头，温声回道：“弟子想念阿姊，听说阿姊已经从岚夜陵天回宗了，便连夜赶回了。”顿了顿又道：“方才在途中遇了一个魔修，耽搁了些。”
沈唯：“……”
她想都不用想，那魔修一定死得很惨。
沈唯抿了茶水，又道：“去过我师兄那里了吗？”
谢谙道：“夜已深，弟子想着明早再去太阿殿向掌门请安。”
“也好。”
屋内陷入了安静了一会儿，沈唯适才放下了册子，谢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拿错了剧本的原因，男主角的修为比原书中高了不止一星半点(某人忘了自己给过男主角洗髓丹)。
少年身形修长，模样也长开了些，束着马尾，气质这一块更是拿捏的死死的，在现世中算是个霸总的形象存在。
沈唯忽地说道：“你劳累赶回来，去休息吧，我也该睡了。”
谢谙从椅子上起来，点头：“阿姊好好休息，弟子告退。”
“嗯，去吧。”
幽山寒洞中，来人身形不稳扶着石壁一路往里走，从人身上滴落的血珠也流了一路血迹。
洞中是个天然形成的石室，到处是蓝色与紫色的晶石，在中央是一口圆形的血池，颜色与之成为了鲜明的对比。
人将宽大的黑袍随意扔在了地上，又解下白袍，然后进入了血池背着池壁，蓝金的异瞳双眸微眯，他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少年推开自己时的场景，染上了一层阴郁。
这次他的确是受了伤，若非顾及那人会受伤，他早就用了遮天，东月族与麟月宗、云禅门以及那群蝼蚁怎么会伤到他？
人的眸子又呈现出了可怕的贪婪，他舔了舔嘴角，低声喃喃：“不急……东方寻，即然找到了你，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再放手。”
时间眨眼飞逝，一转眼就到了三日之后。玉隐城山上的桁天仙山，仙门大开，通云钟被敲响。古老沉重的钟声悠然，乃至山下都能清楚听到。
颜未晚一大早就起来打扮，就去了太阿殿。跟着她的，除了陈厌萍便是谢谙了。
太阿殿不似往日清静，这次几位长老峰主以及殿主都到场，源愠坐主位，见沈唯等人来了，也与人说了几句日常问候，便让人落了座。
此次在大殿的中心多了一件宝物，名唤映水镜。用来看那些入门的孩子的。桁天宗是大宗门，来的人自是不少。
沈唯扫了一眼殿中，倒是瞧见了唐玥身旁的女子，也就是传闻中剑姝峰的峰主魏唤水。
相比唐玥，魏唤水倒显得安静。人不爱说话，对他人的谈论也只是点头或应一声作回应。
魏唤水意识到一道目光，她抬眸却看见了沈唯，倒是微愣了下便垂眸。沈唯本想与人打声招呼，见状也只好默默收回了目光转向映水镜中。
山下十分热闹，可谓是人山人海，颜未晚等人一路爬上山，便看见了很多人在排队，长长的队伍看不见开头，后边还在排。
宋思婉拉着她就排到了一个人的后边，对着赵虎等人喊道：“快排队啊！”
“哦哦！”
这长长的队伍有四路，速度倒也不慢。而每一路的路口都有弟子看守，以免混乱，还有一两名弟子负责登名记册。
等他们排到的时候，也有的人却是离开了。宋思婉与颜未晚疑惑了一下，便听身后的一人说道：“进仙门可是要交钱的，不过钱不多，十文就够了。”
颜未晚反脸看着说话的人，少年比她高些，长得一般。她皱眉问道：“每个仙门都是如此吗？”
少年道：“那可不，这里可是仙门五首之一的桁天宗，其他排名的仙门可不收钱，但这五门仙首可不一样。”
“哪不一样？”
“身份，地位。”
宋思婉好奇起来，少年继续道：“大宗门之人，你若是一峰的外门弟子，去了那等小门派，身份可相当于内门。不过每年这大宗门招收的弟子可不是随随便就收了。”他突然低声道：“我听说，这仙门的外门弟子和杂役至少都得上四灵根……”
收十文钱，不是仙门贪这十文小钱，而是让来报名的弟子清楚，大仙门即不会多收，也不会免费。
颜未晚敛眸：原来如此。
很快就到二人了，宋思婉将钱放在了桌上，记名弟子看了眼二人：“名字。”
“宋思婉！”
“颜未晚。”
二人异口同声，记名弟子记子，点了头：“进去吧。”
与此同时，正在喝茶的沈唯脑中嗡咛一声。
“叮——”
系统：女主角颜未晚已上线！
人愣了一下差点呛到，她咳嗽了几声，源愠看她，说道：“师妹怎么了？”
未等人开口，坐在一边的唐玥就接过了话：“你还真是娇宝宝，喝口茶都能呛到。”
沈唯：“……”
她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这茶有些烫嘴…”
“那就等温了些再喝吧！”源愠说。
沈唯点了点头，放下了茶盏。却见唐玥侧过身在魏唤水耳边道：“你看看她那娇宝宝的样，再不拉人去你那剑姝峰练练，人都废了。”
沈唯：“……”
不必说这么大声，她不是聋子。
而魏唤水冷漠的脸上奇迹般地“嗤”地轻笑了一声，人抬眸看着沈唯，淡淡道：“确实。”
沈唯：？？？
73.考验
映水镜中，颜未晚等人已经全部进去了，众人被两名弟子引至千阶下，杂乱的声音在一声冷喝后才得以安静。
“安静！”
众人很快静下，几千双眼睛盯着他，男人面上肃然，他道：“你们想进本门，必须过三道试练，不过放心，三道试练没有任何危险，被淘汰的人会出现在这，与本门无缘自会有人送你们上山。”
他没有说完，而是看着这些年纪不一的孩子。孩子们听他这一说，有兴奋的，有激动的，害怕的、担扰的以及冷静的，低语纷纷。
男人很满意，于是接着说道：“不过…若是你们通过这三道试练，测试灵根后会被直接带进内门主殿，在主殿有长老，峰主以及掌门，资质上佳者会有可能成为掌门的弟子…”
“话不多说，试练第一关就在这云阶上！”男人说完就消失在了原地。留下了一干登大眼睛的小娃。
颜未晚倒是见惯不惯了，她看着眼前的云阶看不见头，也不知道这云阶有多长。
人拉着宋思婉道：“走吧，去过第一关。”本来有些担扰的宋思婉稳下了心神，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他们，看着长长的云阶，头痛的大有人在，许多人也不在浪费时间，开始各爬各的。
这长云阶其实只是来测试人的毅力的，低阶的时候一片埋头爬的人，到中阶已经渐渐少了，到了高阶也还有几个，不过也累得不行。
宋思婉与颜未晚爬到了中阶，二人已经流了少汗，宋思婉喘气吁吁，倒是颜未晚没有她那么严重。
“再坚持一会儿，就要到了。”颜未晚淡道，宋思婉摇了摇头：“你先上去吧，我…我不行了。”
颜未晚敛眸，依旧拉着她未动，她转眸看了一眼云阶上方，又瞧了眼她们的下方身后，很多人正一点点上来。
她说：“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而爬至中的赵虎等人也可是累得不行，小才和李三钱已经爬前去了，赵虎有些胖，爬这个到是难为他了。
于是小才和李三钱不得不停下来等人，李三钱道：“赵虎快些，我们才爬到一半了！”
赵虎用袖子擦了擦汗，回道：“来了来了！”
太阿殿中，众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一群孩子埋苦爬，倒是有人开口说道：“每次都是这云阶和第二关最折腾人，淘汰的人就能折近一半。”
沈唯端着，闻言心想：看来男主角也不算太糟，至少人是被直接带进门的，没有爬什么云阶。女主角就不一样了，人是一步步靠自己进了太阿殿，加上天灵根，掌门源愠才会选择了她。
另一人点头，轻笑道：“可不是嘛，当初我等可都走过那云阶的，实在折腾人。”
说话的是叶之音，人仿佛回忆了一下，又言：“说起来当初爬上云阶的第一个人，可是掌门了。”
沈唯顿了下，只听上座的源愠道：“还好，当时你们追得太紧。”
众人：“……”
沈唯奇怪道：“追？那第二名是谁？”她倒是好奇这些人是怎么把人追成第一名的。
叶之音干咳了一下，失笑道：“这第二名，说来惭愧是勤云殿的掌事，唐玥长老。”
唐玥嗯哼一声，双手抱怀道：“当年我可是拼了全力，结果我越快，掌门就更快，导致人第一。我第二…”
“掌门和唐玥长老甩了我等一众后，还有余力完成了第一试练，如今想想，这二人都是神人啊！”
源愠难得无奈一次：“唐玥追得实在太紧，我也只好……”
众人明白的都明白，路舟安“咦”了声后道：“第一名已经出来了。”一句话，使得众人往映水镜中看去。
青老抚摸着银须，诧异道：“竟是个女娃？”
沈唯的反应则是不一样了，人的第一反应是：女主？！
人身边传来了一声：“是她？”沈唯闻声看人问道：“你认识？”
谢谙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那次赶回来途中杀了一个魔修，正好被她看见，人倒是冷静。”最后一句意味不明，他眯着看着映水镜放大人的脸，眸中晦暗不明。
沈唯瞧着这小姑娘倒是觉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也不怪人认不出颜未晚，因为人与几个月前相差甚远，颜未晚身体长高了不少，模样也在长开，不是几个月前的可爱模样，相反往少御的方向长了。
映水镜中，她是第一个到达云阶顶端，过了约半息的时间，才有一个两个的爬上来，宋思婉是第四个。
人爬上来的时候，颜未晚连忙去扶了人一把，要不然宋思婉恐怕已经累得躺在地上了。
宋思婉累得嗓子干哑，被人扶了一会儿，人两眼亮晶晶看着颜未晚道：“小挽你真厉害，是第一个爬上来！”
颜未晚：“……”
倒不是她厉害，而是爬在前面的人已经爬不动了，她才紧抓不放往前爬，这才拿到了第一。
最主要的一点，是宋思婉不想拖累她，叫她走，她才能没有顾及的爬上来。
云阶上，仙雾飘渺远远望去竟是在山崖顶端，从这头连接那头有两根铁锁桥，风一吹，桥身摇晃好不刺激。底下是看不见的深渊，被浓雾掩盖，深不见底。
后边的人已经陆续爬了上了来，但爬上来的人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多了，有的在途中就已经放弃了。
努力爬上来的，都是意志坚强的孩子。而光有意志还不行，必须还有胆量。这第一关卡，就是练他们的胆量。
“这…这个怎过去…”
已经有人慌了，一些人又道：“这么高，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是啊…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你一句我一句，没有人敢上前，几乎是犹豫停止不前。
人群里突然有一个人开口道：“大家不要慌，之前仙长说了三个试练都没有危险的。”
“可是这个…”
话虽然这样说，谁也不敢去相信以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不会死，他们即担心又且抱有质疑。
“小挽…”
宋思婉担扰地挽紧了颜未晚的胳膊，颜未晚手拍了拍挽着自己的手，轻声安慰：“没事，别怕，一会儿你跟紧我。”
之前那位消失的男人再次出现，不过人没有现身，而是只说话。
他说：“在你们面前的，是第一关。通过锁桥便过关，方可立即进入第二关，不过掉下去便算淘汰，现在后悔的还来得及，自有人送你们下山。”
众人挣扎了许久，颜未晚盯着那危险至极的锁桥，迈出了步子。
“小挽？”
颜未晚抽出了自己的胳膊，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乎屏住了呼吸，只听少女走到锁桥前回头看了宋思婉一眼轻声道：“别怕，跟紧我，我们会没事的。”
说完，颜未晚伸手抓紧了铁锁两边，然后踏上了木板。
“真有胆量，这小丫头！”
大殿上，一位长老说道，话语间皆是赞赏，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认同。路舟安看向上座的源愠道：“若是这丫头过了三关，灵根也属上层，掌门会收其为徒吧。”
沈唯心道：那是自然，女主角前期可是源愠必收的徒弟。
谁料源愠没有回答路舟安的话，反而对一边的沈唯问道：“师妹觉得这小丫头如何？”
在场的人目光异样盯着沈唯，沈唯被人突如其来的问话心头一跳，倒不知源愠这话是何意。
还未等人开口，唐玥先惊讶起来：“掌门，你不会是想把这小丫头让给这个娇宝宝吧。”
沈唯：“……”
什么叫娇宝宝…
“这么好的苗子，若让给她可真是可惜了。”
也有人惋惜起来：“我也认同唐玥长老的话……”
谢谙神色一黯，等着沈唯的回答。
源愠不以为然道：“晴诺没有半个徒弟，若收了一个，倒能让她上心些。”
众人：那也不至于拿这么好的苗子给她练手啊！可不就浪费了。
沈唯忙道：“师兄，这小丫头若是能到达这里，还是您收为好，我就不必了，若要收的话，我看她后边那小丫头就不错。”
人刚说完，映水镜中的意外就发生了。只见与颜未晚有一定距离的宋思婉小心踩下第二块板，“咔嚓”一声清响，人惊呼一声没有抓稳，整个人就掉了下去。
这可把后头过桥的十几人吓得个半死，连连后退，有的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殿中众人：“……”
叶之星咳嗽了几声打破了气氛，他用安慰的语气道：“沈峰主，你看要不要换一个？”
毕竟你预定的徒弟已经掉下去淘汰了。
沈唯嘴角抽了抽，回了一句：“还是算了吧。”
颜未晚已经过了铁锁桥，听到一声惊呼后，人准备返回就被两个人拦下。她是第一个过锁桥的，拦住她的二人说道：“放心吧，你朋友掉下去没事的。”
颜未晚死死盯着那雾中的锁桥，几乎咬破唇。
宋思婉被淘汰，让她气愤又无奈。
人无奈转身，只听二人道：“你已经通过第一关，可以往前走进行第二关。”颜未晚道了声“多谢”后，朝里走去。
这第一关下来，就有五分之二的人被淘汰，其中的五分之一是弃权被送下了山，另外的五分之一则是与宋思婉一样，掉下了铁锁桥。
源愠坐在上座，人看着映水镜忽地出声道：“刚才掉下去的那小丫头，测一下资质吧。”
殿门外立马有人得命令就去办了，众人不言，也知道此次破例是为了谁。
宋思婉掉下锁桥后，眨眼就到达了平地，没有受一点伤。人却是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脸色发白完全是被吓的。
否负接送淘汰的两名弟子走到人的面前说道：“走吧，送你下山。”
宋思婉一下子红了眼眶，心知自己已经淘汰了，鼻尖发酸倒是没有哭出来。她点头：“有劳两位仙长。”
两名弟子已经见惯不惯了，安慰着道：“下次注意些就行了，明年再来吧。”
“嗯。”
宋思婉准备跟着人走，不远处一道声音喊住了三人。
“等一下！”
宋思婉一顿，领路的两名弟子看见来人停了下来，忙拱手有礼道：“见过师兄。”
其中一人问道：“不知师兄有何要事？”他二人皆属外门，来人的衣着属内门，腰牌是太阿殿的，不敢怠慢。
来人走至三人面前，他说：“掌门有令要测试一下这人的资质，再决定是否送下山。”
二人一惊，忙让开：“师兄请。”
宋思婉一头雾水傻愣在原地，就见高大的男人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手中多出了一个水晶球。
“把手放在上面好。”
宋思婉照着做，只见水晶球开始呈现出了颜色，一青一蓝两色交汇。她抬眸看着这人，人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好了。”
宋思婉忙收回了手，而这一幕也通过映水镜传送到了太阿殿，所有人都看清了这小丫头竟是双灵根，一水一木最相辅相呈的两种灵根。
源愠淡道：“留下吧。”
人的声音就像传送到了那弟子的脑中，人点头，转而对着那两名外门弟子道：“这人留下，我带去甲阁院。”
两名弟子再次拱手行礼：“是！”
男人对宋思婉道：“你跟我来吧。”
宋思婉跟着人，疑惑问道：“甲阁院是什么地方？我不是被淘汰了吗？”
“甲阁院是候选弟子的地方，你资质为双灵根，掌门让你留下，等那些人过了三道关卡，你就可以直接去太阿殿拜师了。”他道。
而颜未晚这边，已经进了第二关。第二关不像第一关那般看着有危险性，若说第一关是测人的胆量，那二关就是测人的耐心与恒心。
第二关看守的就有二十名弟子，当所有人到场后，每个人按位置站好。接着那二十名弟子给每人分发了一样种子，倒是不知道是什么种子。
颜未晚看着手中漆黑的一颗，闻了一下没有任何味道。
“你们上手拿到的种子名叫知七蕊，知七蕊若能种活，半个时辰便会生根发芽，一个时辰就能开花。相反，无心之人，不能种此花，就是给他十年百年也无法让其生根发芽。一个人只有拥有一颗，第二关的内容，便是要各位想办法在两个时辰将它种出来。”胖老头负手站在台上说道：“知七蕊种出只会是三种颜色，白、红、金三个阶品，其他颜色试为淘汰，只够做外门子弟。”
74.过关
“这东西要怎么种？”
“就是啊……”
众人看着手上的种子开始发愁，那台上的胖老头又提醒了一句：“知七蕊非凡物，无需泥土和水。”
颜未晚皱起眉，无需泥土和水……
人蹲下坐下打坐，将花种放于两手中。胖长师扫过众人，一眼瞧见了颜未晚的举动，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也有人看见颜未晚打坐，便跟着学。渐渐地都打坐自己等着手中的种子发芽。
颜未晚闭上双眼，开始让自己的心境保持平静，隔绝其他的外物杂声。
这一幕自然是显示在了映水镜里，沈唯倒不觉得意外，心中赞叹一句：不愧是女主角，天资过人，一点便通。
“这小丫头真不简单，大家猜猜她能用多少时间把知七蕊种出来？”青老笑言。
而唐玥却道：“不如咱们来赌一赌吧！”她看着映水镜的小丫头道：“我压一千灵石，赌她半个时辰。”人非常自信，从袋里就取出一袋灵石，立马便有弟子端着托盘上前，一袋灵石就放在了托盘上。
唐玥侧过脸去，推了推魏唤水道：“你魏峰主玩不玩，赌多少？要不跟我一起得了。”
魏唤水白了人一眼，淡道：“一千灵石三柱香的时间。”
在场的人见魏唤水都玩了，也都纷纷加入，一圈下来，二十多袋一千灵石还分两名弟子拿。
“阿姊不玩吗？”
谢谙突然出声问道，沈唯放下了茶水，小声地跟人说道：“我怕我赢了，他们会不高兴。”谢谙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可唐玥见在场的人都玩了，连掌门源愠也下了注，唯独没有瞧见沈唯动手，于是人冲着她道：“我说娇宝宝，你怕不是不敢玩吧！”
沈某人内心表示：是怕你们输不起。
她轻咳嗽了一声，道：“要赌也可以，我压三千灵石赌一柱香的时间。”人还特意伸出了三根手指，然后从介子虚里掏出了三袋灵石放在托盘上。
那可是她全部的家当…
众人唏嘘，这回可玩大了。唐玥愣了下，眨了眨眼睛看着她：“你疯了？玩这么大？而且还是一柱香，若一柱香的时间过了，你这三千灵石可就没了。”
“哗——”
人手中折扇一展轻扇了扇，她撇过脸去：“一点钱而已。”人面上镇定，实则已经肉疼了。
谢谙神色一黯，眸底一片复杂。他还是头一次见阿姊对一个人怎么上心，倒让他有些不爽。
上座的源愠也没想到沈唯会拿出三千灵石去押一个小丫头，人出声道：“师妹倒是钱多。”
沈唯听到人开口，心里“咯噔”一声，立马哈哈笑道：“这些钱都是平日里攒的…”
“是吗？”
人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不然师兄以为我为什么有那么钱？”她倒是忘了源愠是个极为敏感的人。
好在源愠不再多问，另一个声音不冷不热地响了起来：“知七蕊是需心境为土，识念为养份方可种活，只是…”
路舟安接过了她的话：“只是心境平静的人能使知七蕊不易枯，而识念，若种植的烦躁，就算东西生根发芽也很开花。还有就识念里有杂念的人，知七蕊所开的颜色也会不一样。”
一旁的叶之星说道：“至今为止，在下还未见过有人种出金品阶的知七蕊，红色更是少知之又少。”
沈唯咦了一声，她问唐玥：“你的知七蕊是什么颜色？”
唐玥两手一摊，“还能是什么颜色，当然是白色了。”人顿了顿又道：“不过魏峰主的是红色。”
叶之星在一边道：“大多都是白色，还会因为心性，会杂些别的颜色。说来，掌门的也是红色。”
这说得她更加好奇原装货的知七蕊是什么颜色的了。而知七蕊这种东西，会一直活着养着，以原主的性格肯定是用了些手段，才顺利过了这关。不过人真正的知七蕊，她在人的屋里以及介子虚里也没看见过花的影子。
而《狂颜修真录》里也未曾提到过原装货的知七蕊，只知道女主角颜未晚所种出来的是红金色。
眼看一柱香的时间便要过了，唐玥有些得意笑道：“看来你这三千灵石要打水漂了。”
沈唯十分镇定：“不急。”
而人话意刚落，映水镜内颜未晚手中的种子破了壳，只见金色的细藤钻了出来，然后发芽，再然后直接开花。一朵金色红蕊的知七蕊就这么种出来了。
胖长师在瞧见金色的细藤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人瞪大了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连忙走下石阶快步走到人的面前。
太阿殿内，好几人看见金色直接站了起来，众人鸦雀无声地盯着那开出的知七蕊。
源愠深邃的眸底抹过诧异，微眯起眸。
叶之星愣愣开口：“竟是金色…”
魏唤水也震惊不少，人纠正开口：“这不单单是金品阶，还是红金品阶。”
唐玥站在原地，两眼写满了不可置信，“这小丫头究竟是什么人……”
“一柱香的时间，竟能将知七蕊种出来，且是独特的红金品阶，资质罕见。”一位长者叹道。
谢谙沉默地看着那朵花，不由想到自己也曾种过一株，与这小丫头的无差别：红金品阶。
可他的灵根却是……
沈唯拿着剧本知道结果，当她看见红金品阶的知七蕊时，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惊叹。
主角光环，天道眷顾，可不是说着玩的。
颜未晚睁开双眸，瞧见手中的花，眸底黯淡了几分，这个颜色并不是她想要的。
一个矮胖的身影遮住了光线，只听人啧啧啧说道：“小丫头，老夫在这监考第二关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红金阶品的知七蕊，就连当今掌门的知七蕊也不过是红色。”
人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胖长师负手在后，侧开了身子用手指了下周边的人说：“你看，你是第一个在一柱香里种出来的，而这些人速度也快，可没发芽有许多，没开花的也有许多。最主要的，他们的知七蕊颜色白色虽有，却不纯正。”
颜未晚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如人所说那样，有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发芽。有的人手中的知七蕊还是黄色，绿色蓝色等等。
胖长师转过身来，又道：“小丫头，你已经过关了，去第三关吧。”看了眼人手的花又道：“这东西自己好好照顾好！”
颜未晚拱手向人行了一礼：“多谢。”便有人带她去了第三关。
而第二关的结果是又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不过这三分一的人，种子没有生根发芽的自然是被送下山。而开了花的人，颜色不对的也给了其选择，要么下山，要么听安排分置外门。大多人选择了听安排分测灵根然后分配到各个峰上。
试练到了最后一项，幻境。而这幻境是以人内心深处反映出来的。有人执念过深易成魔，有人无悠无虑无所畏惧。
这些东西，幻境阵法都会反映出来，呈现出人想要的，还是畏惧的，若是在其中发现一点点入魔的征兆，人就会立即被淘汰送下山门。
而这关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却是最严谨的一关。
第三关的监考官是魏九然，人庸散坐在靠椅上，见到第一个来到第三关的竟是个小丫头，倒提起了几分兴趣。
人勾唇问道：“名字。”
颜未晚看着这个男人，其他几人都站着，只有对方是坐着的，而且穿着随意，人想着估计人是身份不是峰主便是长老。
她回答道：“弟子颜未晚。”
魏九然手支着脑袋，“这一关是幻境，若你不能自己走出幻境，便会被淘汰，若是有一点入魔的征兆，本长老可是不会留情的，你不仅会被废掉灵根，还会被逐出去。明白了吗？”人虽庸散，语气也不强势。可字里字间都能令人感到压抑。
颜未晚点头：“明白，多谢长老。”她猜得果然没错，这人是位老长。
“进去吧，只需坐在阵中睡一觉便是。”
众人看到小丫头已经开始第三关了，沈唯在第二关的时就赚满了口袋，美滋滋地喝着茶。
“我是说怎么许久不见魏长老，原来人监考第三关啊！”
沈唯抬眸看了一眼水镜里，只听另一人叹道：“害，还不是上次境天塔一事，魏长老将玄渊放了，人就被掌门叫去当监考官了。”
沈唯：“……”
啥？她刚才似乎听到了玄渊的名字，那场血腥的暴乱病疫以及那个少年再一次从人记忆中涌现。
人连忙艾特2121：系统，你不是说玄渊已经死了吗？
系统：尊敬的贵方，由于剧情差异导致许多地方出现漏洞，正在维修中，请贵暂且将就吧。
沈唯嘴角抽了抽，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东西还能将就？玄渊要是重来，再发动病疫，那她是不是可以直接等死了？
系统：贵方莫急，已经检测玄渊暂无发动病疫的动机。
人忍住了吐糟，手动关掉了它。
一片寂静，什么声音也没有。颜未晚睁开了双眼，映入眸中的是夜暮。她皱了下眉，天上还挂着新月，脚下是积雪。
人动了几步，白皑皑的雪地就多了几个脚印。而人什么感觉也没有，她感觉不到雪地冰冷，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四周不见一个人影，她抿了抿唇还是往前，前方的黑暗随着人上前，渐渐后退散开。事物一下子清晰起来，前面是一个小镇，颜未晚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
这个小镇是个空壳，没有一个人。乌鸦飞上枯枝啼叫，声音更显孤寂。人的影子在雪地里拉长，身后的黑暗追随着人的脚步，将后边的所有事物遮掩。
忽地，她停下了脚步。目光看着前方，一处宅子被火海没，火光涛天映在人的眸子里和脸庞。
当她靠近，似乎还能听到里边的人呼救，人眸子一沉染上了几分阴郁，竟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人仿佛自言自语道：“别给我看这些，是他们活该！他们应得的报应！”
是的，报应！
颜家那么多人暴毙后，她曾偷偷溜回去，然后用一把火将那里烧光了。不仅仅是颜家，还有那个镇子……
随着人的回忆，周围的事物也一样一样地燃起了大火，好似一把无形的火折子再不断点火。
颜未晚由走变为跑，她想赶紧跑出这个地方。
魏九然忽地坐起身来，看着少女不由眯起眸。只见他起身迈出了一步，人又忽地停顿，狭长的眸子轻敛，咦了下。
“呯！”
似乎撞到了什么人的身上，沉闷的一声。她抬起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一直冷静的她变得紧张激动起来。人的瞳孔放大，呼吸屏促整个人都在颤抖，颜未晚显得十分小心翼翼，她伸手去触碰人的衣袖，发现不是虚幻。人一下子红了眼眶。
颜未晚一下子伸手抱住了对方腰，死死地抱住，好像生怕人跑了似的。她说道：“前辈！小挽好想你…”
可是话未说完，她的“前辈”抬手就将她推开了，人后退了几步，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前辈？”
人扯低了帽檐，说道：“未晚，别再来找我了。”
颜未晚愣住了，“为什么，前辈。”
“我是魔族，你是桁天宗的人，我们是敌人。”
魔族…
人咬牙：“那又如何？前辈若是魔族，我就不入桁天了，我修魔，这样前辈和我就不是敌人了。”
“前辈”：“你已经进入了桁天，若是修魔的话，你会死的。”
颜未晚显得异常冷静，“我这条命是前辈给的，我不怕死。”她向人走过去，再一次抱住了“她”，眸子寒光一现说：“谢谢你为我考虑，可若下次请你不要变作她的模样。”
还未等人反应，颜未晚迅速地抽出对方腰间的佩剑，手起剑落毫不犹豫一剑挥下将其砍作了两半，人变成了两团黑雾。
血溅在了人冷漠的脸上，哪有刚才压抑激动的半分情绪？
黑雾不曾散去，反而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颜未晚将剑一扔，冷冷道：“前辈她不知道我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唤过我未晚。”话音一落，四周幻境一下子瓦解，颜未晚闭眸，又缓缓打开。
魏九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道：“恭喜过关。”
75.哪有师父给徒弟做饭的？
颜未晚会是第一个到达太阿殿的人，剧情这一段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大。魏九然随后让拿来了测灵根的水晶球，他对人道：“测过你的资质后，便会有人带你去大殿。”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会是什么资质…
颜未晚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水晶球内顿生一片冰寒，连雾也冻结在了一块。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冻结晶体，魏九然只觉手中的水晶球冰寒，人盯着球体中的浓雾，几分疑惑。
待颜未晚收了手，人道：“资质上佳，天灵根中的冰属性，可以了。”
他不知道这冰灵根中的雾到底是什么，所以只说了一半。更何况人也不像双灵根，能种出红金阶品知七蕊的，资质差不到哪儿去。
颜未晚知道自己是天灵根后并没有那么开心，她反而忧心于梦中与“前辈”的对话，虽然知道那是假的，但是她自己也思考想了一下。
万一前辈是魔族，自己此番进了仙门，便与前辈为敌了，是否违背了当初要见人的意愿？
可另一个声冒了出来：若她真是魔族，你就要更加强大了，强大到让这些正道之人无法动前辈半分，坐上桁天掌门的位置！强大到将她捆在左右，哪都不能去！
太阿大殿上的某人莫名后背寒，人抖擞了一下，谢谙问道：“阿姊怎么了？”沈唯也是一头雾水，人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错觉。”谢谙淡笑：“阿姊若是有了徒弟，谢谙还可以去玉鸾峰玩吗？”
人这话其实只是试探对方是否会收徒弟。
沈唯顿了下，失笑道：“这叫什么话？当然可以，随时找阿姊玩也好。”反正她最近闲着。
再说了，她拦谁也不敢拦男主啊！这可是将来要飞升的仙君。
谢谙点头：“好。”
“怎么了？”
颜未晚掩下眸底的狡黠，很快又恢复了自然。
魏九然突然出声，颜未晚很自然地对人行了一礼：“多谢长老”
魏九然只当人不知道自己灵根属最上乘而不满意，“你这灵根属性是罕见的变异冰属性，本长老的也不过是单属性的水。”这话算是安慰人了。
颜未晚知道人错意了，只听着点了头。
很快那些从第二关出来的人也进入了第三关，其中小才和李三钱在其中。
二人瞧见了颜未晚，上前与人打了招呼，李三钱疑惑道：“小挽，思婉人呢？她不是跟你一起的吗？”
提到这个，颜未晚愧疚地说道：“第一关时，她掉下去了。离我太远，我没办法去拉住她。对了，赵虎了？”
小才和李三钱也都皆是一叹：“赵虎他第二关没能过，不过人选择做外门弟子，以后还是有机会见面的。”
这时，旁边一人冷不防丁地来了一句：“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进入内门的机会屈指可数，若非做些事需得他们，人连进主峰的机会都没有，只适合在山脚扫地。”
三人朝说话的人看去，那人身上穿得是锦缎，头上带着乌帽。两眼小，脸上带了点斑，长着一幅不讨喜的
面孔。
颜未晚神色一敛，便听人继续道：“像你们这样也能到这里的，说来说去是靠运气吧。”
“你说什么！”李三钱恼怒吼道，人被小才拉着。
少年啧啧：“还不让说？也罢，我若猜得不错你们三人都是白蓝品知七蕊，资质也好不到哪去。不过这第三关，可不是靠资质，本少爷就不和你们废话了，等本少爷一过就可以去大殿拜掌门为师了！”说着人兴致勃勃地进入了第三关的阵法。
李三钱喝颓了一声，抱怀：“什么人嘛？真令人讨厌！”
小才叹道：“算了。”他又看着颜未晚问：“小挽第三关过了吗？”
颜未晚点了点头，李三钱诧异：“这么快？”
颜未晚没有说话，小才笑着道了几声恭喜后，与人寒喧了几句就拉着李三钱进入第三关去了。
而从上边下来的两名弟子已经来接她了，颜未晚刚转过身去，便听到一声大叫，紧近着就听到魏九然的一声冷笑：“贪念，私贪杂念过重，又被自己的幻境所吓到，送下山门吧。”
她回了头，便看见之前那名嘲笑他们三人的少年脸色苍白，显然是被什么给吓住了。
而已经有两名弟子扶起他，就要送人下山，只见少年扎挣大叫起来：“我不要下山！我爹是岚州商富，你们……”
魏九然眸一眯冷道：“封了他的筋脉把他直接扔出去！”
“是！”
旁人见状纷纷低语，有的则是兴灾乐祸。
“那小子被封了筋脉，这辈子与修行无缘了。”
颜未晚收回了目光，说话的是领路的两人。另一个人道：“别说修行了，习武都成问题，只能做个普通人。”
二人说了几句后，带人到了断山口，只见其中一个人从袖中拿出了两只纸鹤，念了几句术法。那纸鹤有了灵性化形，变成了真的仙鹤，然后人对颜未晚道：“太阿殿很远，门中规定不能随意御剑，只能以这等灵兽代步，这众多规矩以后你就知道了，你与我共乘一只，上来吧！”
“谢仙长！”颜未晚刚要拱手微礼，那人大恐连连摆手拒绝：“这可不敢，我等只是内门的弟子，称不上一声仙长，再说了你将来恐怕会是掌门的弟子，我等还要称你一声大师姐了。”
颜未晚只好作罢，只道：“此番还是要谢过二位的。”
颜未晚与人乘骑仙鹤，一路上人怕她无聊，就与她说了很多门中的规矩，以及仙家百门的五千条约规。
颜未晚听得认真，也记了下来。很快三人就到达了太阿殿。
太阿殿肃重威严，同时也华贵气派。从层阶直下，两边站着的弟子都是腰间佩剑，整齐无比。
二人将她送到此处，从殿中下来的周凉与人说道：“你同我上去吧，掌门及各位长老在等你。”
那两名弟子朝人行礼便退下了，颜未晚见周凉已经上去，人连忙跟上。
太阿殿内，众人渐渐没了声音，目光一众转至殿外，沈唯也不由按耐住自己激动的小心脏。
来了来了，女主角颜大大来了！
殿外，周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可众多人的视线是盯着人身高那矮小的身影。
周凉将人带至大殿，对众人行了礼，才道：“启禀掌门，今年第一个最先通关的新弟子已经带到。”
颜未晚站在原地，由于人还不是桁天宗的人自然不用行礼。她看着上方的中年男人，源愠也在看着她。
一旁的唐玥来了一句道：“这小丫头难得的资质，且是天灵根中的变异冰属性，掌门这次收徒不亏吧。”
源愠平静道：“你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可以选择这里的任何人做你的师尊，包括本掌门。”
人这样说，众人并不意外。每次招收弟子的第一名是可以自己选择的。而上次的第一名周凉选择的是择吾宫的严羿，这些年严羿闭关迟迟未出，人也就在太阿殿做事。众人也就习惯地把人当作了太阿殿的弟子。
颜未晚环视了一周，目光一顿却瞧见了那天晚见到的少年。
是他…
人敛眸，收回了目光。她要变强，只有选择掌门，才是最好的选择。
少女很快做出了决定，上前几步对着上座的源愠跪下：“弟子颜未晚拜见师尊！”说完便是磕头一拜。
源愠起身，似乎早就意料到了一样，他走下台阶到达少女面前，将人扶了起来：“起来吧，三日后举行拜师仪式。”后半句话是对周凉说的。
周凉恭敬应下，源愠带着颜未晚走向上座，颜未晚站于一边。
沈唯越瞧少女越觉得眼熟，直到瞧见对方束着的发带，脑中一下子空白。人愣了下，手中的茶盏差点没拿稳，她连忙收回了目光，脑中还是嗡咛作响：不是吧不是吧……女主角竟是她……
此时，她真想给自己换双眼珠子。那小丫头称自己叫小挽的时候，自己早该想到才是！
没错，颜未晚头上束得发带，是她从介子虚里找了好久才找出来的一根，启初没怎么注意，全看人脸去了。在人上去后，她看了两眼觉不对。
不过，很快又有人咦了下问道：“小丫头，你头上的发带上哪儿买的？”
唐玥一向有一说一，她道：“我记得娇宝宝也有这么一根，这一看还真相差无几。”
颜未晚被她这一问本来不想告诉人这是前辈的，可听到人的后面的话，人脸色一变，喃喃：“娇宝宝？”
“咳咳……”
立马就有人猛咳出了声，沈唯这是被呛着的，因被呛着咳嗽了些，脸上有些红。
果不其然，颜未晚被人吸引了目光，源愠道：“那是你师叔，不得无礼。”
颜未晚抿了唇，多看了人两眼，应道：“是。”
沈唯尽量不去看女主角，也没说话。好在颜未晚还没有发现，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很快又有人被带上了太阿殿，这次众人都认出来了，是那个在第一关就掉下去的宋思婉。
当颜未晚见过宋思婉出现在太阿殿时，震惊了一下。而后者更是高兴，要不是气氛太严肃，她差点就要喊人的名字了。
她就知道小挽一定会进入太阿殿的，毕竟人这么努力。
源愠再次开口：“你本该在第一关就被淘汰送下山，不过本门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愿意拜在她的名下？”
宋思婉听到可以留在仙门，并且还可以拜师，她一看还是位女师父，自当乐意至极：“弟子愿意！”
源愠满意又问沈唯的意愿：“师妹，你的意思了？”
沈唯：“……”
这好比娘家好不容易把她嫁出去一样。人家小姑娘都说愿意了，她当然不可能让这小姑娘难堪。
人学着原装货的语气道：“即然她都愿意了，师妹也不好拂人面子，留下吧。”
宋思婉连忙对人一拜：“弟子宋思婉拜见师尊。”
峰主收徒可没有什么收徒仪式，沈唯也就从介子虚里找了一样东西送给了她，算是见面礼。
“这东西名昆羽绫，便赠给你吧！日后再给别的补上！”
昆羽绫是一条白色的绫带，有灵性可长可短，还可以护身或是作为武器。宋思婉拿到这么件礼物，喜欢得不得了。
而看着一幕的谢谙与颜未晚各自皱起了眉。颜未晚听到这位师叔的声音，略显遗憾。
不太像……
前辈为她洗澡的时候，声音很温柔，平常的时候，声音也不是这般淡然，她不是前辈。
可是当她看到宋思婉拿到昆羽绫的时候，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似的。
谢谙掩下眸底的几分阴郁，他倒是见到这小丫头开心的模样，觉得碍眼。可是一想到人又是阿姊的徒弟，他又冷静了些。
之后被带进太阿殿的有五人，资质还算可以，其中只有一个小才是宋思婉与颜未晚认识的，小才被勤云殿的唐玥收了去，可沈唯看人倒不像是收徒弟的，倒像是找个打手帮她做事的。
不过人的眼光倒是好，小才在处理文事繁务这些，都比较突出且效率极快。
一年的招收弟子结束，桁天宗的大门也就此关上。当天宋思婉就被沈唯带上了自己的玉鸾峰，还叫人把隔壁的院子收拾了，于是宋思婉就住了进来。
突然多一个，她还有些不习惯。陈厌萍靠在门前，看着这人进了厨房有模有样的，不一会儿几道菜就上了桌，饭都烧好了。
陈厌萍皱了下眉，奇怪地说了一句：“哪有师父给徒弟做饭的？”沈唯不以为然道：“她还小，估计连饭也不会做。”
“再说了，人没有辟谷，得吃饭，不然饿坏了怎么办？去，叫她来吃饭！”
陈厌萍无言以对，转了身就去叫人了。沈唯看着这一桌的家常小菜也很馋，说来，至从到了这里，她还真是头一次做饭，也不知道手艺退步了没有。
谢谙处理了赤炼殿的一些事后就去了玉鸾峰，人闻到了味就去了厨房，看见沈唯在里边，还准备了饭菜。
他淡笑道：“还不知道阿姊会做饭，真香，老远就闻到味了。”
沈唯闻声脸一红有些心虚，咳嗽了下：“没进桁天之前，学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