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焱在之后的宴会上的表现,着实是让诸位前朝老臣大为赞叹,也让东宫上下跟着松了口气。
若是太子殿下此次为皇帝陛下和皇后殿下操办的生辰庆宴未能得到诸位大人的赞赏,该生气的或许是恭辅丞吧?
毕竟……
想到恭硕良每日子时训练“炎盾”、“明卫”,夜里教习驸马礼数学识,白日里统管东宫上下琐事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的被他们的太子殿下拉过去亲自研究新菜式,那些小宫女、小太监就觉得脊背一凉。
——若是真的有什么人胆敢对此次宴会不满,恭大人一定会气的想杀人的吧?
宴会顺利结束,东宫上下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然而,身为“受害人”的恭硕良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每日依旧按部就班的训练“炎盾”、“明卫”,只是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为众人增加着难度。
晚间依旧用心教习着慕界礼法,并且已经开始同慕界讲一些还算浅显易懂的兵书。
东宫内诸事本就是他身为东宫辅丞理应提点的。
而北焱,这些时日对政事貌似却有些惫懒了。
“嗯?你说本太子看上去像是在偷懒?”
缓缓地从不知道堆了多少天的议表后面抬起头来,北焱懒洋洋的看向褚云维那边。
自那日过后,褚云维很快就正式融入了东宫大环境之中,正式成为了北焱麾下的一员,也理所当然的很快就理解了他们家太子殿下的脾性。
真不愧是太子殿下啊。
在摸索清楚北焱的真实脾性后,褚云维忍不住暗叹道:
若不是因为有恭辅丞一直在太子殿下身边,如今的“嘉平城第一纨绔”的称号,怎么也落不到驸马头上吧?
不对,如今驸马也已经不是纨绔了。
恭辅丞才是真厉害啊。
乃神人也。
“太子殿下,诸位大人送来东宫的议表,已经在这儿放了三天了,您可是好歹装装样子?”
都堆成山了。
褚云维甩着浮尘,掸掉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不知是哪位倒霉大臣的上书上落的尘。
唉,都是恭硕良那家伙教出来的。“最近天气渐热,本太子不过是有些体乏……”如今,就连褚云维都知道教训我了。
北焱一边慢悠悠的说着,赶紧伸手去捉放在一旁的朱笔,“且,如今星回上下暂且不会遇到阻碍的初步改革,已经全部在实施中,文武百官再向我这里递交议表,放在近期,也并无大用。”
若是我真的在这个时候着手处理他们提出的那些点,实施起来会遇到层层阻碍都是小事,就怕父皇那里要对我施加压力。
要是那时左相一派就此借题发挥,星回上下可是要乱套的。
星回的整改一事,虽是迫在眉睫,但也不能太操之过急。
再者,经过第一阶段的改革,如今的星回帝国,已经走向正轨。
这般改变,即便是师父他老人家见了,也会不吝赞赏的吧。
仔细在手上的表文中题下自己的见解,北焱轻叹一声,“于星回,我不过是个刚刚上位且年纪尚幼的太子,可不能万事都经由我插手啊。”
“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小奴受教了。”
双手接过北焱批好的议表,褚云维恭敬地退到一旁。
就如同恭硕良在东宫内常同下面的人说的那般,他们的太子殿下,断不会是什么好逸恶劳的纨绔。
“皇兄!皇兄!你快出来!别批折子了!出事了!”
就在北焱撑着下颌神游天外时,东宫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闻声,北焱“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还未等褚云维反应过来发生了些什么,北焱人已经闪身到不远处的剑架旁,“出什么事了?”握紧银龙邀月剑,北焱转头去看正好跑到自己身边的北垚。
虽然北焱知道,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需要动武的大事,皇弟不可能率先跑到自己这里来,即便真的有人会来找自己,那人也不该是皇弟。
可北焱依旧条件反射般的去寻自己的佩剑。
大约,是在外这些年被***惯了吧。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要尽快改掉才是。
北垚也是发觉自己的皇兄大约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的佩剑,倒也释然了。
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习惯。
但,现在绝不是改掉的时候。
“带上剑也并非不可,正好最近我也有了些许进步,正愁没有机会让皇兄指点呢。”撇开闲话,北垚喘匀了气,立即换上了一副惊喜的神情,“但这都不是今日的重点。——皇兄,皇姐有喜了!”
“你说什么?”
北焱着实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再三确认了自己的耳朵没有幻听后,北焱立即拉着北垚原路跑出了东宫,风风火火的朝着皇后的凤栖宫冲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皇姐怀孕了?
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刚刚的确有些迷迷糊糊的。
但是这要是不是梦——
嘿,慕界这家伙可真是……
我就要有小外甥了?
很快就有小家伙要唤我为皇舅舅了!
这是真大事啊。
可比刺杀刺激多了。
此时的凤栖宫,破天荒的热闹。
以至于,因此时说那句话实在不合时宜,但处在这般景象的凤栖宫内自己未免要煞风景,恭秋雨便带着几个得力的手下跑到外围的角落里数云朵去了。
同慕界闻讯一起赶来的恭硕良,很快就在房顶上找到了自家姐姐。
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不来找姐姐,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意外了。
“那个,安太医,我……新新她真的、真的有了?”
慕界紧抓着太医令的胳膊,也不知道是今日第几次问出这样的问题。
“虽说妇人孕产诸事在太医署中,卬琼那小子最为精通,但这可不代表在下堂堂太医令连一个喜脉都能诊错。”
好容易从慕界手中挣脱开来,安昌对慕界的行事颇有些不满。
不过,想到这种喜事无论是换了谁,都会是这种模样,何况面前这个混小子可是驸马,心里的那点大约是被质疑而产生的不满也就散去了。
“这么说,我真的要当爹了?哈哈哈——安太医,大恩不言谢!不对,这个词这么用好像不合适?——哎呀管他呢!安太医,等我儿子出生,我一定带上厚礼到太医署感谢您!”
“安太医,方才姐夫说的那些话,您就当作没听过就是,千万别放在心上。”
无奈的寻着慕界的背影看过去,北焱摇着头,朝着被撇在后面的安太医浅一作揖。
“太子殿下言重了。”
闻声,安昌惶恐的回以一礼,脸上堆着笑,恭敬地后退半步,再次恭敬地朝着兄弟二人施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北焱瞥了眼安昌脸上的笑,只是点了点头。
“意料之内,安太医又被拉过来处理这些‘小事’。”看着身旁不知道又去想些什么了的皇兄,又瞧了眼里面已经欢喜的笑作一团的一家人,北垚意有所指的朝着安昌笑道,“安太医大约是星回帝国有史以来最为繁劳的太医令了。”
“三皇子殿下说笑了,”安昌低着头,不敢去看北垚的神色,“微臣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不愧是三皇子殿下,虽不像太子殿下那般在人前不怒自威,可看似温和更易亲近的三皇子殿下,也不容小觑啊。
到底是星回帝国的皇子。
满意的点了点头,北垚拉过皇兄,为安昌让开条出路,“皇家多次叨扰安太医,这本就是事实。”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皇姐的事,也要麻烦安太医和太医署内的诸位了。”
麻烦?可不敢麻烦。“都是微臣该做的。”又说了几句无关要紧的话,安昌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告罪离去。
再不走,自己可真的要惹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