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回家的路上路过新府邸,由于还没有开府,这里并没有侍卫,本来紧锁的大门此时虚掩着。她让车夫停在路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绿柳垂阴连着数座楼阁,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廊回路转间,隐约看见环山衔水,古木参天。
楚安看着陌生的一切才反应过来,她居然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车夫担心楚安一个人,也跟着进来了,登时被眼前的回廊楼阁惊得目瞪口呆,特别是刚一进来时候,扑鼻的花香让他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仙境。
“敢问,可是将军夫人?”刚刚从后院回来的管家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是是...”车夫抢先回应,他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这府邸在平京城绝无仅有。
管家也是初来乍到,见到少夫人欣喜异常,“夫人,将军说军营有事,可还没来得及走呢,正在后院书房里。”
楚安有些含羞,她第一次来便能碰到晨煜哥哥,定是两个人的缘分。
她跟着管家的指引来到后院,目光所及木葱花灼,看来春天真的来了。不过让她更诧异的是,左边的月亮门与楚府的几乎一模一样,目光越过墙头所见的楼角也与楚府的一样,好生奇怪啊。
她随着管家继续往前走,在东南角搜寻到一片桃林。管家停住,指着桃林旁的房子道:“将军正在此处。”
车夫十分识趣的道:“我能在这里随便走走吗?”
管家点头,“当然可以啊,我带你四处走走。”
车夫与管家离开,楚安顺着石子路继续往前走,隐约看见书房一角,再进数步,平坦宽豁。但在她与书房之间,横了一湾溪水。
溪水上有石桥,雕刻绝艺,美轮美奂。过了石桥,再过桃花林,便看见书房正门,上面赫然两个大字:镇堂。
她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算了,不明白的便不去想了。
她轻轻推开门,正面是罗汉床,阳光从朱红的雕花木窗透进来,零碎地撒在了上面,再配上香案飘起的阵阵袅烟,别有一番滋味。她轻轻带上门,发现右边的床榻上,若落晨煜侧着身子,以手撑头,正在休憩。
他不是要走吗,怎么还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若落晨煜身边,蹲下来,仔细端详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嘴角不知不觉向上勾起。
他的眉毛好粗,睫毛好长,他的鼻子也很高。
嗯?他的嘴唇颜色有些深,应该是上火了。
就在楚安仔细端详若落晨煜的时候,他慢慢睁开眼睛,四目相对,只有一拳之隔。
如果说北极星是黑夜里最闪亮的星辰,那楚安的眼眸便是比北极星还要璀璨的存在。若落晨煜每次看着她的眼睛,都能被深深的吸引,她的眼睛仿佛有某种魔力,牵动心弦。
这么近的距离,楚安不但没害羞,反而咧嘴笑了。反之,若落晨煜脸颊发烫,急忙直起身子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而已。”楚安见若落晨煜侧躺的腰间有一块空着,反身坐下,双手托着下巴,叹起气来,“哎!”
此时若落晨煜正好环着楚安,两个人的衣衫交叠在一起,十分亲昵。
“咳咳...”若落晨煜往后退了退身子,问道:“怎么了?为何叹起呢?”
楚安眉头紧蹙,“霍安王不想帮金姐姐洗脱罪名,只能看在她照顾他那么多年的面子上保她一命,最后她会被逐出霍安王府。”
若落晨煜听过金凤起的事,或者说平京人都知道金家易主的事。
七大家族都是一脉相承,家族易主是要损族运的,所以很少会有家族这么做。金家从金凤起的父亲那一脉换到金天申这一脉,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平京,乃至大魏。
“王妃未受伤,金凤起确实不该判死。但她毒杀的人是太后亲赐的王妃,再加上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可能会严判,霍安王能为她争取一线生机,已经是宽大处理的了。即便她被逐出府,以她的能力也可以照顾自己。”
“可金姐姐是被陷害的。”
“你不是说她已经认罪了吗?”
“她是因为气霍安王对她的不信任,才赌气说的。”
“既然她不想再挣扎,你要如何救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楚安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生气时,人是不理智的,是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若落晨煜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这已经两天了,她应该已经想明白了。”
楚安仍然不死心,“两天怎么能消气呢,霍安王如此忘恩负义,应该记恨他一辈子。”
若落晨煜嗔道,“不可妄议皇亲国戚,朝廷命官,这是要吃罪的。”
楚安急忙捂住自己的小嘴巴,可怜兮兮地看着若落晨煜。
若落晨煜摇头苦笑,“罢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以后出去外面说话要注意一些。”
楚安点头,“知道了,外面我也不会说这么多,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说这么多。”
若落晨煜宠溺地笑了,他很受用这句话,“好了,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相信以她的能力,若要证明自己清白,应该轻而易举,她不想那么做,定是有她的理由。”
“她是真的伤心了,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才这么消极的。可是我不想她这样,她要是被逐出府,一定会自杀。我不想让她被逐出府,我希望她能有更多的时间考虑。”
若落晨煜抬手拂上楚安的碎发,安慰道:“路都是自己选的,怪不得别人,你也不必强求。”
楚安偏头,粉红的脸蛋正好落在若落晨煜宽大的手掌中,“晨煜哥哥,那万一她...我是怕万一她哪一天想明白了,可是却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了。”
“所以...”
若落晨煜还未说出后面的话,书房的门便被重重地推开,门口站着气喘吁吁的董桓。
“将军,将军。”董桓刚叫了两声将军,便倒吸一口凉气。他看见若落晨煜与楚安亲昵地靠在一起,急忙转身靠到一边门上,“将军...我不是故意的。”
若落晨煜回过神来,摸着楚安脸颊的手顺势滑到肩膀,然后推着扶起楚安,随后他自己也坐了起来。
“咳咳...进来。”若落晨煜清完嗓子,厉声道。
“将军,我在这说也一样。”董桓靠着门不敢露头。
“让你进来便进来。”若落晨煜一边说,一边从床榻上下来,他整理完衣衫,看见董桓探个脑袋出来。
董桓小心翼翼的道:“将军,我可没偷看。”
“快说。”
“是,郭安刚来了,说有急事向您汇报。不过他又走了,说马上还会再回来。”
若落晨煜看向楚安,楚安道:“我回家了。”
“外面天色不早了,今日便再此休息吧。你要是有必须要用的,我差人去取。”若落晨煜说的轻松,脸上却是少有的紧张。
楚安看了看外面,夕阳残光几缕,还不算晚,而且她带了车夫,回去也不会害怕。
“可...好吧。”楚安放弃了自己本来的想法,只因从若落晨煜的脸上捕捉到一丝期盼,或许这一丝期盼也是她臆想的,但她也愿意相信是真的。
她低下头,微笑中带着些许苦涩,若落晨煜如此一个小小的表情,都是她期盼已久的。
片刻功夫,郭安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他自从进了宿卫军,便忙得脚不沾地,能来的次数越发的少。特别是最**京接连发生多起行刺事件,目标都是朝廷命官,宿卫军就更忙了。
“将军。”郭安抱拳行礼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刚刚他来的路上,董桓一个劲儿地提醒他,进屋要先敲门。
殊不知,楚安已经被管家送到家主的院子。
“可是有巫医的消息了?”若落晨煜问道。
郭安也无心顾及其他,整理神思,回应道:“近日确实发现了巫医的踪迹,不过还是没有抓到。”
“没想到他还敢回来。”董桓也跟着进来了,他的大嗓门一开,震耳欲聋。
“你都要出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郭安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这样了。”董桓咧嘴笑。
郭安无奈摇头,转身继续汇报道:“将军,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朝廷要员遇刺的事。我发现刺客一共有三人,虽然他们穿着一样的夜行服,身形和武功也差不多,但这几个人的剑招却不相同。我与他们交过手,他们武功路数好像雪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