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司徒靖与单青阳的出现,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兰面首护着太后退到龙椅旁边,其他宫女和太监早就逃出了大殿,没有武功的文官互相依靠着退到角落里,但凡有些功夫的武将或者文官已经与内宿卫军对抗起来。
不过,由于内宿卫军有侯文监的加持,同时部分官员已经投靠了太后,司徒靖等人的反抗并没有扭转大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司徒靖与其他人被围困在一起,剩下单青阳一人也不足以对付他们。
司徒靖让单青阳先走,他们来这里是为了阻止太后,既然元枳没有上位,他们就算成功了。一个人被抓,总比两个人都死在这里强。
以单青阳的武功,逃离这里绝对不是问题。但...他不忍离开。
以往,两人并无交情,平日里见到也只是礼节性地问候一下。可在这宫殿内,短短数日的相处,两人发现彼此坚守的忠义原则、道德法理竟然如出一辙,顿时产生惺惺相惜之情。
单青阳也是铁铮铮的汉子,抛弃战友更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所以面对司徒靖的劝走,十分生气。这一气便发泄在夜梦身上,顿时一掌将她震飞出十几丈。
不男不女见此,一个闪身迎上来,他身法阴柔,与单青阳的刚硬正好相克,再加上他善于用幻术,一时让单青阳无法脱身。
太后推开护着自己的兰面首,往前走了几步,厉声道:“反对哀家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司徒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坚定的道:“太后,大魏不是您一个人的大魏,它不但需要和平,更需要一个明君。”
太后不屑,“无稽之谈,哀家难道就不能做明君了吗?”
司徒靖刚要反驳,被汶泗一脚揣在腿弯处,他的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接着,后背又被踹了一脚,飞出一丈远。他的身体本就有恙,这些天又受了不少伤,几次从鬼门关追回来,哪里受得了这一脚。
他吐出一大口血,努力了几次都没有爬起来...
“靖儿...”司徒高莨瞪大双眼,拼命想要挣脱束缚,可控制他的有五六个人,各个年轻力壮,他根本无法脱身。其他人亦是如此,心有余而力不足。
“司徒靖,站起来,别让我瞧不起你。”单青阳恨自己平日里不肯像若落晨煜请教,否则一个不男不女怎么能控制住他。
司徒靖艰难地抬头,他想说自己没事,可刚张开口,又是一口鲜血。
“靖儿...”
“司徒靖。”
就在这时,有侍卫匆匆忙忙来报,平京城内宿卫军发生内斗,郭安借机控制了宿卫军府。
太后一惊,兰面首急忙问道,“独孤无极呢?”
侍卫颤颤巍巍地道:“他...他也受伤了。”
皇太后气得拂袖,“去调十六卫,把宿卫军府给哀家夺回来。”
不等眼前的侍卫回话,又一侍卫匆忙来报,“不好了,太后。廷尉处封府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怎么可能?”太后震惊,“他们可是哀家的亲卫。”
“他们是元家的亲卫,不是您太后的。”司徒高莨怒气冲冲的道:“我们尊你,不是因为你自己,而是你的身份。不对,是你曾经的身份。”
说话间,又来一个侍卫,“报太后,城外发现集结的大军,看穿着好像是支援源将军的司备营。”
太后气疯了,司备营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除非他们根本没有去...想到这里她猛然醒悟,源彦怎么可能中毒接连失败,都是若落晨煜的阴谋,他太可恶了!
兰面首见太后面色惨白,急忙上前给她顺气,“太后,不要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就是想拖延时间。”
太后也觉得自己刚刚失了分寸,廷尉处封府可能是有人搞鬼,这么多年,十六卫只听她的命令,不可能像宿卫军一样被策反。
她让汶泗焚烧契文,待汶泗准备好的时候,她又改了主意,让汶泗先杀了司徒靖。
司徒高莨心急如焚,竟也喷出一口血。关键时刻,源纵挺身而出挡在司徒靖身前。他虽然跛了脚,可自身的武功还在。汶泗的功夫并不高,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你也反了?”太后咬牙切齿的道。
源纵拉起司徒靖,“我忠的是大魏,谈不上反。”
皇太后气得脸上的肉都颤动了,她闭上眼睛,平静片刻,“这是你们逼我的。”
外面情况不明,但皇宫内都是太后的人。她若是想毁了大魏,杀了这里的百官足以。单天一直没有出手,便是不想彻底激怒她,眼见着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不得不挺身而出,“太后,您真的忍心看到先祖基业毁在一夕吗?”
皇太后瞪着他,“你曾辅助过元枳,你该知道一个辅佐之人存在的意义。哀家当年陪着太祖创业,其中艰辛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难道...难道哀家就真的不配吗?”
单天知道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太后,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太后拍着胸脯,痛心疾首的道:“哀家只想知道,你平心而论哀家是否有资格、有能力掌管大魏?”
单天沉了一口气,片刻后道:“您是女中丈夫,但能掌管大魏的人不一定是多么的厉害人,重要的是有一颗仁爱怜悯的心。”
“仁爱?”皇太后嗤笑,“你用仁爱换来大魏的和平了吗?仁爱何用?”
单天踉跄了一下,他出使列国试图说服他们和平共荣...他失败了...他是最没有资格在这里劝说的人。
兰面首怕太后踟蹰,俯首道:“太后,不要犹豫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当断则断。”
太后也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立即让王进集结内宿卫军,把大殿团团围住,她则在汶泗的护送下离开这里。
汶泗把次辅监的人留下来帮助王进,他带着尾辅监的人护着太后。现在,夺回宿卫军权已经不重要了,他们要防的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司备营。
“让独孤日曜给哀家守住城门,日落之前一个人都不能放进来。”皇太后对汶泗叮嘱道。
“放心吧,太后。”汶泗领命,便差人去传达。
太后离开后,不男不女不再攻击单青阳,放任他在不远处,整个皇宫都是侯文监与内宿卫军的人,他怕什么,反而想杀几个人,戏谑他一番。
单青阳稍做喘息,不逃也不攻。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一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关键时刻可以一举反击的人,他知道大殿之内不光有他的心腹,还有若洛府混进来的人,他们都在隐藏身份,等待最后的反攻。
单青阳与司徒靖这次出现不光是为了阻止元枳继位,更多是告诉大家一个信息——反攻在即,听他们的号令。
殿内,能战斗的人不约而同得站在外围,文官中持过剑的自觉地站在第二层,年纪大的站在第三层,中间则留给地位最重要的几个人。
单光雅扶着司徒高莨与司徒靖坐在中间休息,她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殿外,定格在单青阳身上。她并不是单家的亲生女儿,从小便喜欢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即便她知道单家长子的责任里也不可能有她。
时间长了,她便习惯了这种注视,而她存在的意义,便是尽可能地替单青阳分担责任。单青阳不想做的,她可以做。单青阳看不惯的,她可以替他掩盖。单青阳厌恶的,她便想方设法驱逐。除了皇宫的责任以外她都可以替他分担。此次九死一生,她想再多做一点事,哪怕是只能替他挡上一刀。
另一边,董桓确如太后所料,没有支援源彦。那个小子受伤是真,但只是刮伤,他要是去了,估计到的时候伤都好了。他是奉若落晨煜之命,以支援源彦为借口,带兵埋伏在附近。
“只要城防换人,立即在城外安营扎寨,每日佯装攻城。”
若落晨煜走之前,只给他这一个任务。
董桓是憨了一些,可他不傻,领完命令便觉得将军要出远门,而且是十分危险的地方,所以才有新府邸一日的大扫除。
不过,好在军营消息闭塞,他的目标又只有城门一件事,他不知道若落晨煜被困石林,否则以他的脾气早就带着手下冲到北境了。
“董桓,是谁守城门?”杨莽是从侧翼支援,晚到了一天,来了便急匆匆入了营帐问道。
“独孤日曜。”董桓道。
“将军说要是他,就佯装攻城,对不对?”
“是,不过我真是挺担心里面的,也不知道郭安他们怎么样了。”
“飞鹰骑一点消息也没有吗?”
“飞鹰骑撤出来以后,消息就闭塞了。”
两个人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仅靠着飞鹰骑零散的消息,他们不敢贸然行事。独孤日曜曾是开国四大战将之一,实力不容小觑,而且平京城内百姓并未疏散,若洛府也在其中,真打起来必然伤及无辜。
只能先听将军的,佯攻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