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99玫瑰
索罗船长拉着扭扭捏捏的领航员伯纳，从“千年隼号”的舱门里出来。
胡安高兴地上前迎接：“嗨，索罗，嗨，伯纳，见到你们真高兴，楚巴卡呢？”
“卸货呢。”索罗船长和胡安打完招呼，拍着伯纳的肩膀说，“好了，伯纳，来都来了，还扭捏个啥劲啊。”
胡安也劝道：“是啊，伯纳，来我这里，你就当回家一样，想吃啥吃啥。”
伯纳面色沮丧，如同被医生判了死刑的病人，他喃喃着：“我本来都已经到家了，唉。”
这时候，从舱门里走出来一个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放在人群里谁也不会注意的人。
要不是联系过很多次，胡安绝对会忽略对方的存在。
前高级探员K。
胡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却吐不出一个词语。
他甚至忽略了跟着K出来的另一个身影。
索罗船长不知道胡安和K的关系，他介绍道：“商人弗朗，和他的秘书K。”
狗屁的秘书！
胡安忍不住质问索罗：“索罗，你带人都不管对方来历的吗？”
“当然不管，”索罗船长双手一摊，“干我们这行，从来不问旅客来历，只要他们能提供证明，他们说啥，我就信啥。”
“证明？他还有证明？”
“联盟币就是最好的证明。”
面瘫男K的发言，把胡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这时候，胡安才注意到，索罗船长带来的客人并不止一个。
K身边还有一个貌不惊人的普通人，又矮又胖，穿着约莫10公分的增高鞋，身高才到K的肩膀。
他粗硬的头发略带红色并且已经开始发白，满脸的麻子，尽管刻意隐藏，但明显看得出右手比左手瘦小。
胡安总觉得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碰到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招呼对方，不过既然和K一路，想必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商人。
或许把这两个不速之客塞回飞船然后送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就在胡安犹豫着要不要叫龙人自卫队员上前的时候，戴着发光学习机的“富二代”，拉着泰兰德来到飞船前。
“我的真爱，我要送你99吨玫瑰，寓意我对你的爱，天长地久、永无止休。”
“切，”泰兰德不屑地甩开对方的手，“别以为我不懂，999朵玫瑰才代表天长地久。
“99朵，不过是糊弄不懂事女孩的道具而已。”
“我的真爱，我怎么可能用99朵玫瑰来糊弄你，为了你，我甚至愿意摘下整个翡冷翠星球的玫瑰，只可惜，这艘宇宙飞船的货仓实在是太小了。”
“富二代”话音刚落，楚巴卡恰到好处地打开了货仓。
满载100吨的货仓里，全是一箱箱冷冻保鲜的玫瑰花。
不要说土生土长在美丽星球的泰兰德，就连从主星出来，自诩见过世面的胡安都被震撼住了。
他甚至忘了叫龙人自卫队员逮捕“弗朗”和K，任由对方自如地从他身边走过，进入了大楼。
五分钟后，胡安终于清醒过来。
“我去，”他长呼一口气，“这家伙是白痴吗？从翡冷翠行政星球包了一艘宇宙飞船，就为了送玫瑰花？！”
索罗船长笑着说：“为什么我听出一股浓浓的羡慕嫉妒恨呢，呵呵，不过我宁愿这样的白痴更多一点，十倍的包船费用啊，让我送什么我都愿意。”
“十倍的包船费用？！”
“对啊，要不然我怎么会特地去一趟翡冷翠行政星球，呵呵，也幸亏别人对你这里不熟。”
而这时，胡安眼中的“白痴”--“富二代”，正把手挽向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泰兰德那完美S曲线的中段。
但就在接触前的一刹那，“富二代”停止了他似乎是习以为常的把妹手段。
他缩回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绅士姿态。
泰兰德这时也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没有做出“乘人之危”举动的“富二代”。
“我要去喝一杯，有人一起去吗？”
接受命运安排的伯纳，似乎想要把胡安“想吃啥吃啥”的劝言付诸实践。
“当然，走，一起去。”
胡安挽住伯纳的胳膊，客气地邀请索罗船长同行。
来到二楼酒吧后，胡安跟索罗船长一样，问半身人酒保要了一杯百加得黑朗姆酒。
而伯纳直接抱了瓶伏特加，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
胡安也不劝伯纳，他觉得或许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场，能让伯纳更快地接受现实。
胡安和索罗船长对了一杯。
感受着百加得黑朗姆酒在喉咙里留下的甘蔗甜味，胡安问道：
“索罗，我叫你带的芯片，带回来没有？”
“没买，放不下了。”
“不是99吨玫瑰嘛，你货仓应该还有一吨空余的。”
“哪儿真的是99吨玫瑰呦，那白痴倒是真买了99吨玫瑰送到翡冷翠宇宙港，可玫瑰又不是水，一立方米正好一吨。
“我的货仓放满了，没空间了，塞不进的玫瑰都让我送给宇宙港的妹子们了，呵呵，那里的妹子都很正点。”
胡安撇了撇嘴巴，不满道：“那你就不能多送点玫瑰出去，腾点空间放我的芯片嘛。”
“人家给10倍费用，说好了包船的，放不下不是我的问题，再夹带私货就过分了，干我们这行，信用最重要。”
“扯淡的信用，你的‘信用’就是看谁出得钱多，我嘱咐你做的事情，到现在你有哪件办成的？”
“我这不是买不到军用芯片嘛，而民用芯片你又说了不急着要的。”
“不是，我……”
“好了好了，胡安，我再走一趟就是了。”
“别，叫你来还有别的事情，你别急着走。”
“我不急，干我们这一行，到手的钱不花完，谁会急着干下一单。”
和索罗船长又对了一杯后，胡安嘱咐半身人酒保照顾好还在灌酒的伯纳，起身离开了酒吧。
通过监控，他找到了已经住进客房的K。
胡安先去集会所绑定了一个替身木偶，然后叫了一队龙人自卫队员，来到K的房门前。
他让自卫队员们在走廊里警戒。
敲门得到允许后，胡安一个人走了进去，并且随手关上了房门。
但他用大楼所有者的特权，解除了房门的自锁，这样万一有需要，自卫队员们可以直接开门进来。
面无表情的K邀请胡安在会客沙发上就坐。
但胡安没有坐，他直接了当地说：
“给我一个放过你的理由。”
第181章 告密者-“我”
K镇定自若，似乎早就预料到会遭受胡安的质问。
他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说：“理由有三个，第一，你是我带进联盟调查局的，你是我的人；”
胡安打断道：“这个理由不存在了，我证明了对组织的忠诚。”
“证明？你拿什么证明？”
“联盟币。”
“好吧，这个证明很到位。”K掏出一根烟点上，似乎一点都不沮丧。
他继续道：“第二个理由，我给了你一艘歼星舰的位置和破解程序。”
胡安再次打断道：“这个理由也不成立，那是一次公平的交易，我并不欠你。”
K吐出一个烟圈，淡然道：“说实话，我来之前只有这两个理由，我并没有想到你是那么不念旧情的人。”
“如果我不念旧情，你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说得对，先杀再审才是局里的作风，你还是太善良了。”
胡安冷冷地说：“我在等你的第三个理由。”
K左手夹着烟，右手从兜里拿出一个三棱镜存储器，递给胡安。
胡安一愣，这不是落到索罗手里的三棱镜存储器嘛，他曾经仔细看过图片，不会认错的。
K也不着急，只是挺着手臂等胡安来拿。
胡安上前一步，接过三棱镜存储器。
K笑了。
“看你表现，似乎不用我介绍这个三棱镜存储器的来历了。”
胡安瞪着对方：“这不是我放过你的理由，就算这个存储器来历有问题，也是索罗船长的问题，不是我的。
“而且，你要是变成了死人，这个东西就没人知道在我这儿了。”
胡安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大脑芯片的存储功能，他一惊，道：
“你大脑芯片在记录我们的对话是不是？！你想用这段对话来要挟我！”
K缓缓摇头：“我的大脑芯片目前是无痕模式。”
胡安有些不相信，斜眼看着对方。
K继续道：“希望你的大脑芯片也是无痕模式，否则，呵呵。”
胡安说：“我确实是无痕模式，不过，就算我记录下对话，又有什么关系，局面掌控在我的手里。”
K用夹着烟的手指指三棱镜存储器，说：“那里面有你的名字。”
“什么意思？”
K又抽了口烟，淡然道：“我记得和你说过，我是一个很厉害的黑客。”
胡安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对方。
K继续道：“登上‘千年隼号’后，我偶然间看到索罗船长的三棱镜存储器，就起了点兴趣。
“毕竟他的船小，上面没啥娱乐项目，单调的航行实在是太乏味了。
“所以我就提出，帮他破解这个存储器的密码。
“这本来只是没事找事的娱乐活动，却没想到，里面的信息会那么劲爆，劲爆到我都不敢告诉别人。”
胡安忍不住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你自己看吧，内容很多，建议你找个舒服的座位慢慢看。”
K说完，就自顾自地抽烟，一副置之度外的姿态。
胡安犹豫了一下，随后点头道：“等我看完，再来找你。”
“放心，我跑不了。”
于是胡安离开了K的房间，他回到办公室，支开所有的仆人，把三棱镜存储器插入全息投影仪。
密码已经被破解，胡安顺利地点了进去。
里面有很多文件。
胡安随手点开一个《经费追加申请》。
“……鉴于被监控人员大脑芯片存档数据不断增加，原先的数据库已经趋于饱和，必须投资兴建新的数据中心……”
胡安有些愕然地看着“被监控人员大脑芯片存档”这行字。
这什么意思？
这个申请后面都是具体的项目预算，胡安看不懂。
他退出，然后在搜索框输入自己的名字。
果然，在另一个《新增被监控人员名单》里，胡安搜索到了他的姓名。
后面还跟着他的简介，包含了他出生到现在的一系列经历，以及家庭成员关系。
文中增补理由是：“新任自治星球元首”。
这些都是常规操作，胡安并不觉得诧异。
但后面的评语吸引了他的注意：
“由大脑芯片存档记录得知，此人有虐杀野生动物等违法行为。
“不过考虑到他联盟调查局自治星球站长的身份，此类犯罪行为不建议追究。
“另外，此人和一系列引发社会动荡的行为有直接关系，包括参与总统竞选舞弊、控制网络舆论以及贿赂联盟调查局高级探员。”
胡安吓得手都抖了。
见鬼！见鬼！见鬼！这TM什么鬼！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些？！！
好在后面插了一句红色的标注：“自己人，不用管。”
也不知道是哪个领导写的，但胡安悬起的心，突然就松了下来。
他现在对“站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胡安提起精神继续查看，他发现，对他的记录非常详细，很多本该是除了他自己、无人知道的事情，这里面也有记录。
这就很不正常了，是谁告的密？
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吧？
随后胡安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句话：“被监控人员大脑芯片存档”。
他浑身一抖，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告的密？！
他的大脑芯片出卖了他！！
胡安身子抖个不停。
他想，那么索罗船长得到三棱镜存储器的经过，应该也被记录在案了。
他涉及S级任务的事情，曝光了！
不过胡安没有在这个存储器里找到这段视频的记录。
他想了想，明白过来。
不是没有，应该是有的，只是这事发生在存储器移交国会议长之后，所以这里没有。
但下一次移交的时候，想必这份视频就会被记录在案了。
胡安不知道这个负责监控大脑芯片的未知单位隔多久移交一次档案。
如果已经移交了，那么，追杀他的探员，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我要完了！
我完了！
完了！
胡安吓得脸色铁青，瘫坐在老板椅上。
隔了不知道多久，胡安突然醒悟过来。
K！
他那么淡定，一定会有办法。
胡安已经不愿意考虑如果K没有办法会怎样。
他一定有办法！
带着这个想法，胡安冲进了K的房间。
“K，救我！”
第182章 后门
K似乎早就预料到胡安会回来找他，他邀请胡安在会客沙发上坐下，然后用前辈的口吻教育道：
“胡安，做我们这行，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胡安立刻端正态度，虚心接受道：“K前辈，你说得对，我孟浪了，还请不吝指教。”
K似乎觉得胡安属于可教的孺子，他继续道：
“首先，我们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安拿出小本本放在膝盖上，认真听讲。
K“老师”开始讲解：“很显然，以黑灯总统为首的政府，设立了一个监控部门。
“这个部门，似乎很擅长利用网络来获取情报。
“它很神秘，即使像我这样资深的联盟调查局探员，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为表述方便，我们不妨给它起个代号。”
胡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断道：
“前段时间成立的谣言审查办公室--它的工作就是监控网络，被划分到一个名为NSA的部门里。
“那么有理由认为，这个NSA负责的工作之一，就是利用网络获取情报。
“而我曾经就此问过探员J，可他说不存在这个部门，因为‘NSA’就是‘NoSuchAgency’--没有这个局。
“但我一直怀疑确实存在这个部门，因为谣言审查办公室不可能真的悬空。
“这不符合机关单位组织架构模式，否则，无论是发工资还是领福利，都会很不方便的。”
K点头认可道：“你的怀疑有理有据，这样看来，估计就是这个NSA在搞鬼。
“毕竟政府应该不会再设置两个职权重叠的部门了，联盟调查局和中心情报局的争斗，已经足够让他们吸取教训了。”
K说到这里，又用嘲讽的口吻补充了一句：“也只有J这种没脑子的探员，才会认为‘NSA’是‘没有这个局’。”
胡安在小本本上记下“NSA”，并且给它画了个黑框。
K继续道：“从文件中最早被监控的对象推测，NSA应该已经成立了至少20年，但是这种大规模监控民众的模式，其实在千年之前，就已经有了。”
胡安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K前辈，我对历史不感兴趣，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NSA能收集到我大脑芯片里存档的？大脑芯片不应该是只能由本人操作的嘛？”
K左右晃动着手指说：“不不，除本人外，大脑芯片的程序供应商，同样能够操作你脑子里的芯片，他们甚至比你拥有更高的操作权限。
“NSA应该是得到了程序供应商的授权，所以才能不经过你的同意，就直接复制你芯片里的存档。”
胡安惊讶道：“什么，我的大脑芯片，最高权限居然不属于我？！”
“这很正常，所有程序都存在‘后门’，我们做黑客的都知道。”
胡安好奇道：“但是程序供应商为什么要留下‘后门’，难道是为了方便黑客攻击吗？”
“是为了他们自己，要知道，越是复杂的程序，出BUG的概率越高。
“但程序供应商是不会承认他们提供的程序有问题的，他们总是宣称他们的程序无懈可击。
“那么，如果有人发现了问题，怎么办呢？
“很简单，程序供应商会通过‘后门’，神不知鬼不觉地添加补丁把问题解决了，然后说发现问题的人在无理取闹。”
胡安点着头说：“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确实听说过这方面的报道。
“那些个无理取闹的人，最后都被证明了，他们举报的问题根本不存在，有人还因此被保安直接送进了精神病院。
“所以，其实那些人举报的问题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被程序供应商通过‘后门’悄悄修复了，对吗？”
“没错，因为大脑芯片是人类最高科研成果，是和生命健康一样，切实关系到每个人的。
“任何关于大脑芯片的问题，都会引发民众的恐慌，进而影响到全社会。
“所以，为了维持稳定，也必须塑造出大脑芯片绝对没有问题的假象。”
胡安再次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是为了维持人类社会稳定这个高尚目的，我倒是能够接受脑子被人开个‘后门’，并且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大脑芯片打补丁的现状。”
K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胡安，调侃道：“那你也可以把NSA的行为看作是维持社会稳定的高尚行为，或则是为了其他什么高尚目的。
“反正，‘高尚’这种东西，对我们这行而言，就是块漂亮的遮羞布，是可以随时拿来用，也可以随便抛弃的。”
胡安不满道：“我没说我认可NSA的做法，他们通过‘后门’复制我芯片里存档，太过分了，这完全是侵犯人权的行为！”
K冷笑一声，突然念起了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面对胡安疑惑的目光，K冷冷地说：
“人权？有这种东西吗？如果本来就不存在，又何来‘侵犯人权’这种说法？”
胡安羞愧地低下头，在小本本上记下“人权”，然后在上面画了个X。
他认识到作为一名光荣的联盟调查局成员，他和前辈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不过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忍不住回嘴道：
“至少黑灯总统一直都把‘人权’挂在嘴边。”
“一块漂亮的遮羞布，呵呵，如果黑灯真在乎，又怎么会成立NSA？”
胡安无话可说，为掩饰尴尬，他转移话题道：
“K前辈，我们还是说说，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无法发觉我和三棱镜存储器有关系吧。”
“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不过相比防守，作为黑客，我更喜欢进攻。”
“进攻？你的意思是，黑进NSA的系统，搞他个天翻地覆吗？”
“恐怕你对黑客有些误解，事实上没这么夸张。”
“但是电影里都这么演。”
“那是电影，事实上黑客的行为，在普通人看来，是很无聊的。
“就是不停地寻找对方的漏洞，然后想办法把自己编的程序，添加到目标中去。
“程序我不缺，关键是找到漏洞。”
“那么，前辈，你找到漏洞了吗？”
“没有，不管是大脑芯片的程序供应商还是NSA，似乎都是这方面的高手。
“我怀疑他们雇佣了我以前一起玩的黑客朋友做安全防护，否则不至于所有我常用的手段都用不上。”
胡安心里一冷。
还是要完蛋吗？
不过K又一次把胡安从心死的边缘拉了回来，他说：
“唯一可能的漏洞，或许就在你的身上。”
第183章 “请打扫房间”
“我？漏洞在我身上？涉及全人类的大脑芯片程序，连你的黑客手段都无法应对的NSA防御体系，居然会留下一个漏洞在我身上？！”
这一刻，胡安感觉他成了全宇宙最重要的人物。
他甚至有了一种，比就任美丽星球元首更光荣的使命感。
可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这不过是小人物常有的幻想，一般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现实中是不会出现的。
虽然胡安知道他现在也不是小人物，作为星球元首--甭管是不是个偏远到鸟不拉屎的星球，在编制上，他都属于大人物。
但大人物也是有区别的，胡安还没狂妄到认为自己是全宇宙最重要的大人物。
K没有直接回答胡安的疑惑，他提醒道：“NSA是有资格监控每一个人的，毕竟每个人的大脑芯片都存在着相同的后门。
“但NSA不可能真的这么做，这个工作量太大了。
“而从他们申请兴建新的数据中心就可以看出来，即使是现有的被监控者存档，也已经让他们到了应接不暇的地步了。
“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压死一头骆驼呢？”
胡安知道这个谚语，他说：“加一根稻草吗？”
“没错。”
胡安想了想说：“前辈，我明白你的策略了，你是想用海量的数据塞满NSA的数据库，让他们宕机。
“但你也说了他们有高手，所以‘蠕虫病毒攻击’这种低级的黑客手段，应该没用吧。”
“是的，蠕虫没用，我已经试过了。”
“那怎么办呢？”
K从他的大脑芯片里调出一份文件：“你应该已经看过这份《新增被监控人员名单表》了吧，里面有你的名字。”
“是的，我看过了，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NSA并不是谁都监控的，他们有标准，只有达到相关身份的大人物，才会被他们纳入监控名单，只有进入名单的人，他的存档才会被复制。”
“我明白了，在我担任星球元首后，NSA开始记录我的存档，但他们并不是只看我现在的，而是把我的老底都扒出来，连我忘了的事情都记录下来。”
K打断道：“那是因为你太懒，谁像你这样从不清理大脑芯片存档的？”
“……”
胡安一时语噻，然后他喃喃着：“这不是大脑芯片的储存空间还多着嘛。”
K没有继续打击，而是安慰道：“也幸亏你从不清理存档，这让我确认了，NSA是采用自动而不是人工的方式，收集被监控对象存档的。”
胡安高兴了：“是吗，从哪儿看出来的？”
“谁会无聊到收集你小时候尿床的存档记录呢？”
“……”
面对胡安的尴尬，K自顾自抽烟。
胡安只能自己转移话题找台阶下：“前辈，所以你打算利用我的大脑芯片，建立无数个存档，然后让NSA自动复制后，因为数据量太大而宕机，是吗？”
“你太高看自己了，就算把你的芯片塞满，也不可能威胁到对方数据库的，充其量不过是让对面的数据库里多一些类似‘尿床记录’这样的无聊文件罢了。”
“前辈，能别提这茬吗？”
“可以啊，那改成‘上痔疮膏时忘了关摄像头’怎么样？”
“什么？！为什么那段视频还在？！我删！我删！”
“那么‘走错厕所正好碰到班主任’呢？”
“不是，我怎么还留着这段视频？我删我删！”
“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
“不，删！必须删！”
“那么‘论文答辩时错点开了感官视频’怎么样？”
“我删我删！统统都删！”
“你删了又没用，报告里说的这些，都已经在NSA数据库里存档了。”
“杀了我吧！”
低头在地板上找缝的胡安，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栋大楼就算被千万吨级的核弹击中，都不会出现可以钻进去的地缝。
他红着眼睛吼道：“必须把NSA的数据库摧毁！必须！！”
K一直等到胡安冷静下来，才用前辈的口吻教育道：“胡安，做我们这行，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
“换成你，你能冷静？”
“当然，你看，我都没笑你。”
那是因为你面瘫！
心里这么想的胡安，决定还是把话题扯回来：
“那么，前辈，你说的漏洞到底是什么？”
面无表情的K眼中透出一丝狂热：“衡量够不够资格被监控的标准！它应该是一种算法！一段程序！一个参数！
“找到它！修改它！让它混乱！”
“啥意思？”
K问道：“电脑靠什么来判定该自动采样你而不是别人的存档呢？”
“名单呀，名单里有我，而我的身份信息是唯一的，对应的大脑芯片也是唯一的，电脑只要搜索到这唯一的芯片，就可以读取存档了。”
“不不不，名单是一直在变化的，有人升迁了、有人降职了、有人死了……各种可能，都会让名单发生变动。”
“那就修改名单呗。”
“几百个人、几千个人的名单，或许还能靠人工更改，但范围是整个人类联盟的时候，这种变化，人工是来不及的，只能用电脑处理。
“设置一个算法，设定好参数，用程序解决这个问题，是最有效的。
“当有人升迁达到了标准，就会被自动收录进名单，有人死亡或降职低于标准，就会被自动剔出名单，任何变动都能实时完成。
“所以并不是先有这份《新增被监控人员名单表》，再来监控你的；而是在你达到标准后，你就自动进入了名单。
“这份报表只是制作出来供领导查看的，领导看不看并不改变你是否被监控的事实。”
胡安有点明白了，他说：“我能不能这样理解，每个人的后门上都有一个灯，就像宾馆客房门口的DND灯一样。
“当灯是红色‘请勿打搅’的时候，NSA的程序就不进去，当灯是绿色‘请打扫’的时候，NSA的程序就进去‘打扫房间’？”
“没错，基本就是这样。”
得到赞同的胡安继续道：“当我从平民升任星球元首后，我后门的红灯变成了绿灯，NSA就进来了。”
“是的。”
“那么只要你把我后门的灯改成红色，NSA就不会再进来了，对吗？”
“对的，但NSA已经拿走的存档，我可拿不回来。”
“那怎么办？”
“很简单，在你后门的灯上覆盖一层‘膜’，当NSA程序来查看的时候，‘膜’会沾到它‘眼睛’上，然后，它看谁都是绿的。”
“那它岂不是每个房间都要进去‘打扫’一遍？”
“没错。”
“吼吼，全联盟多少个‘房间’哦，如果是客房清洁工，肯定会累死的，但是，这能做到吗？”
K冷冷一笑：“这就是我的本事了。”
第184章 承诺书
胡安充满期待地等着K讲解具体实施办法。
但K却掏出了一份手写的文件递给胡安。
“这是什么？手术前的风险告知书吗？”
胡安一边调侃一边接过来，随后他发现，这是一份承诺书，声明签署者承诺接受K的领导。
“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恢复我们原来的关系而已。”
胡安看着面无表情的K，知道这个名字一旦签下去，他就和K绑定在一起了。
如果这份承诺书被公布出去，那联盟调查局A级任务的绝杀名单里，胡安就会以K同党的身份被添加进去。
收了1000万联盟币的探员J也救不了他。
胡安犹豫道：“前辈，我对你的敬仰如黄河之水，一发而不可收拾，没必要用这种形式确认吧。”
K冷冷地说：“不签也没关系，反正以我现在的等级，NSA也不会到我的‘房间’里来，我不急。”
胡安知道，他必须在成为S级任务目标和成为A级任务目标中做出选择了。
但怎么看，这两个都不是好选择。
胡安建议道：“前辈，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钱，在联盟调查局里为你周旋一下，说不定上头就不追究你叛逃的罪名了。”
K坚定地说：“我没有叛逃，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胡安劝道：“前辈啊，叛不叛逃不是你说了算的。
“局里通知都下来了，局长亲口说的，A级任务，不惜一切代价绝杀你，造成再多的平民伤亡也无所谓。
“不过我想，局长也可能是在气头上才这么说的。
“等过段时间局长气消了，我再使点钱，托人打声招呼，你再低头认个罪。
“好歹你是局里的老人，局长多少会念点旧情的。
“到时候这事说不定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了嘛。”
K波澜不惊，似乎并没有因为得知他被列入A级绝杀名单而惊慌，他说：
“胡安，你太幼稚了，我们局里从来没有‘旧情’这种东西。
“但被列入A级绝杀名单，也不是没机会翻身的。
“任何探员都有可能被人陷害，在执行任务中被自己人追杀，碟中谍、双面间谍之类的，做我们这行见多了。
“是不是叛变不重要，对局里而言，只要认为我还是有价值、可以为局里继续做贡献的，他们就会撤销A级绝杀令。”
“但你怎么证明你有价值呢？”
K自豪地说：“弗朗大哥，我活捉了弗朗大哥，完成了那个蠢货J没完成的任务。
“这足以证明我比J更有价值，上头不会为了一个蠢货而放弃一个更有能力的探员。
“当我带着弗朗大哥回到联盟调查局总部的时候，局长一定会嘉奖我，而A级绝杀令也一定会被取消。”
胡安被K的自信感染，觉得他随便说什么，似乎都很有道理。
但这并没有让胡安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他疑惑道：“你活捉了弗朗大哥？可是，他在哪儿？”
“跟我一起来的，就是弗朗大哥，呵呵，是不是没认出来？”
胡安惊讶道：“不是，那是弗朗大哥？长枪党党魁弗朗大哥？不可能啊！”
胡安用大脑芯片搜索弗朗大哥，很快，搜出了海量的图片和视频。
身为知名公众人物，弗朗大哥的形象是广为人知的。
胡安随便挑出一张弗朗大哥视察某高校图书馆时，和图书馆管理员的合影，用全息投影仪放了出来。
他比着两者的身高说：“这个管理员的身高是1米82，你看，弗朗大哥和他基本持平，所以，弗朗大哥至少是个身高1米8的大高个。
“像这样的例子我可以举出很多很多，网络上所有的视频和照片，都显示弗朗大哥是个大高个。
“而你带来的那个弗朗，说实话，在索罗船长介绍那人叫‘弗朗’的时候，我确实是想到了弗朗大哥，并且多看了一眼的。
“他的相貌，和弗朗大哥是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但他猥琐的气质，和网络上英明神武、气宇轩昂的弗朗大哥相比，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但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身高，那个弗朗，去掉增高鞋，目测只有1米62吧。
“我用了大脑芯片的测距功能，应该是不会看错的。
“所以，前辈，你是不是搞错了，差了将近20公分呢，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K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我也以为弗朗大哥是个1米8的大高个。
“当时我引开探员J的车队，独自潜入弗朗大哥在主星的豪宅后。
“在走廊里，我碰到了他，如果那时我直接认出他，可能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可我没认出来，以为他只是弗朗大哥的亲戚，还问他弗朗大哥在哪里。
“结果给了他支开我、召集保镖的机会。
“当我兜了一圈没找到目标，最后发现了被保镖护住的弗朗大哥，我知道，强行掠走对方的A计划已经行不通了。”
说到这里，K得意地朝胡安咧咧嘴，大概是笑了笑。
他继续道：“于是我立刻改用B计划。
“我假装投靠弗朗大哥，并且把联盟调查局下令逮捕弗朗大哥的命令，以及探员J一行的动向告知了他。
“弗朗大哥立刻带着保镖们离开了豪宅，同时也带走了我。
“如果探员J从殡仪馆出来后放弃攻击弗朗大哥豪宅，或许弗朗大哥会以为我在骗他，而让保镖干掉我。
“但我是知道那个蠢货J习性的，他果然还是去了。
“从监控探头里看到大批联盟调查局探员闯入豪宅后，弗朗大哥相信了我。
“随后我们搭乘弗朗大哥的私人宇宙飞船离开了主星，来到了长枪党总部所在的翡冷翠行政星球。
“跟着弗朗大哥进入总部后，看到那些长枪党高级骨干对弗朗大哥行礼，我才完全打消了怀疑。
“虽然没人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弗朗大哥本人和网络上形象差别那么大，但显然，长枪党高层都是知道的。
“之后我凭借弗朗大哥对我的信任，找了一个没外人的机会，制服了他，并且在他头颈和胸口埋入两枚受我大脑芯片遥控的胶囊炸弹。”
K说到这里，得瑟地咧咧嘴道：“胶囊炸弹你懂的，联盟调查局医务室里最受欢迎的治疗头痛和心脏病的神药，一颗绝对治愈，呵呵。”
胡安对这种联盟调查局特色冷笑话已经有了免疫力，他客气地笑笑说：
“所以，弗朗大哥只能乖乖地跟着你出来了，对吗？”
K点头道：“没错，也幸亏弗朗大哥的形象和网络上差别太大，出了长枪党总部，就算走在路上都不用担心被人识破。
“甚至进入了星际港，那里的客服妹子--衣领上别着秃鹫徽章，明显是长枪党党徒，都没认出他来。
“当然，她们当时都忙着收玫瑰花，或许也没认真看。”
“玫瑰花？我明白了，你就是那个时候碰到索罗船长的吧。”
“是的，我发现玫瑰花的目的地是美丽星球，我记得这是你的星球，于是就决定先到你这里来。”
“这么随便就决定过来了吗？就凭着你原先的两个理由，你真的不怕我逮捕你？”
K直视胡安的眼睛说：“做我们这行，哪个任务不需要冒险？
“直接回主星固然快，可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等着我的，可能是更大的危险。
K指了指承诺书，语带双关道：“胡安，做我们这行，想做什么，就立刻做，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
胡安知道了，他躲不过这一关。
第185章 信任
胡安最后还是选择在承诺书上签下了名字。
他签得很爽气，或者说，让他的行为看起来很爽气。
K拿起胡安签完字的承诺书认真看了一眼，然后直接用打火机点燃，烧了。
他用柔和的口吻解释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诚意，并不是真的想用什么承诺书来要挟你。
“毕竟接下来的工作，需要给你的大脑芯片输入黑客程序，如果你我之间没有信任，会很难办。”
胡安“呼”得吐了口气，说：“当然，我是相信你的，如果我不相信你，怎么敢让你黑我的大脑芯片呢？
“对了，这个还给你，我用不到了，或许你还能研究点啥出来。”
胡安说着，从兜里掏出三棱镜存储器，递给K。
K一边咕哝着“里面的资料我都复制过了”，一边顺手接了过去。
胡安冷冷地看着对方把三棱镜存储器揣进兜里。
这时候，K突然停住动作。
然后，他猛地扭头直视胡安：
“你在录像！”
胡安冷静地承认：“是的，我在录像。”
“说好了大脑芯片改无痕模式的！”
“我刚刚改了主意。”
“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我们刚刚建立起来的信任？！”
胡安缓缓摇头：“不，我没有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我是在加强我们之间的信任，毕竟，信任是双向的。”
K说：“那你准备当着我的面删掉我得到三棱镜存储器的视频吗？就像我当着你的面烧掉承诺书一样？”
胡安继续摇头：“不，我已经把这段视频发送给我信任的人，确保在我发生不测之后，NSA能看到它。
“就像你在烧掉承诺书之前，用大脑芯片拍照并且发送出去一样。”
K的怒火瞬间平息下来，就像从来不曾有过：“你怎么知道我拍了照并且发送出去的？”
胡安冷静地回答：“你忘了我是这栋楼的主人，我能够监控到从这个房间里上传和下载数据的变化。
“就在刚才你烧承诺书的时候，有那么小小几个MB的数据发送了出去，而我当时啥也没干。”
“但这不能证明我是在发送照片，或许只是我的大脑芯片在自动对时间。”
“当然不能证明，但我猜测，你拍了照并且发送了出去。”
“就凭猜测，你就采取了行动？”
胡安点头道：“是的，前辈，你刚刚教育过我：做我们这行，想做什么，就立刻做，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
K咧咧嘴，说：“学以致用，很好，但用这么一段视频来要挟我，还差了点。”
胡安说：“足够了，NSA只要知道你接触过三棱镜存储器，就不会给你解释的机会了。”
K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内容，内容确实足够把我扯进麻烦。
“但要挟的核心在于，引而不发，一发就不可收拾。
“我不相信你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为什么你认为我做不到？”
K自信地分析道：“因为你不是个愚蠢的人，所以你不可能现在就把视频发送给类似高级探员J这样，有资格被NSA监控，但也会直接来找麻烦的人；
“而如果你发送给普通人，NSA不会进入他们的‘房间’，他们也不知道NSA的存在，所以这段视频根本不可能被NSA发现。
“并且，你本人是不可能在启动黑客程序后再做到这一点的。
“因为如果我要对你动手，那一瞬间，恶意的黑客程序，足够把你大脑变成烤架，让你脑子烧坏变成白痴。
“所以，既够资格被NSA监控、又和你关系够铁，这样的人选，你根本就没有！”
变成白痴而不死的话，替身木偶未必能起作用呢。
这么想着的胡安，嘴里说的却是：“前辈，你似乎对我的人际关系很了解哦？”
“呵呵，你忘了我看过NSA的记录，我还把它复制进了我的大脑芯片。”
“原来是这样啊，前辈，那你为什么会漏掉，”胡安顿了一顿，加重语气道，“摩根！”
“谁？”
“摩根，我的朋友，美丽星球二把手。”
K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用大脑芯片搜索着什么。
“查到了，摩根没资格被NSA监控！”
“我死了或者丧失能力，他就有资格了！”
短暂的沉默后。
“啪啪啪啪”
K鼓掌。
“漂亮，胡安，做得漂亮，想必摩根现在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吧？”
“是的，龙人自卫队已经将他转移到安全地点层层保护，万一我死了或者失去执政能力，他就会立刻升任美丽星球元首。
“于是摩根‘房间’的灯就绿了，NSA的程序会把他加入名单，并且，‘把他的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K继续鼓掌：“完美的要挟，引而不发阶段不会提前暴露，发作起来就一发而不可收拾，拿捏的恰到好处。
“漂亮，真是漂亮，这才是联盟调查局探员应该具备的水平。
“现在，我一根汗毛都不敢动你了。”
“彼此彼此，你发出去的承诺书，也让我不敢动你。”
“哈哈哈哈，看来我们取得了相互的信任。”
“是的，非常可靠的信任。”
胡安和K握手，握得很紧、很用力。
半个小时后，胡安卧室里。
胡安躺在床上，边上站着K，另一边是一脸关切的墨丝和莉莎。
墨丝一手紧紧捏着一个替身木偶，另一手拿着医用体温计。
而莉莎手里拿着一把上膛的手枪。
K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莉莎，但并没有说什么，或许他以为莉莎是来监控他的。
但其实墨丝和莉莎，都是胡安叫来预防他脑死亡变成植物人的。
预案是：体温过高、持续时间过长，就必须死。
当然，这么奇怪的治疗方式，是不需要和刚来美丽星球没多久的K解释的，说了他也听不懂。
这时候，K语速平稳地问：“准备好了吗，我要把黑客程序传送给你了。”
“来吧。”
于是胡安关闭了几乎所有的大脑芯片常规程序，尽可能地释放了芯片的计算能力。
很快，他的大脑芯片收到了一个压缩包。
胡安咽了口唾沫：“能再和我说一下注意事项吗？”
K说：“你点开压缩包，程序就会自动运行，接下来，它会占用你大脑芯片几乎所有的算力，这个过程可能持续三天。
“由于大脑芯片持续满负荷运转，你的大脑会发烧，我希望你已经做好了退烧的准备。”
胡安看了一眼墨丝，后者重重点了一下头。
于是胡安闭上眼睛说：“我开始了。”
然后他点开了压缩文件。
第186章 真世界树
随着大脑芯片不受控制地全力运转，胡安的体温迅速上升。
很快，他就和高烧的病人一样，头痛、头晕以及周身肌肉和关节酸痛，并且昏昏欲睡。
恍惚间，胡安听到墨丝说：“40℃了。”
还有莉莎在问：“要开枪吗？”
以及墨丝的回答：“再等等。”
胡安没听到K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离开。
这种资深探员走路一般不会有脚步声的。
他眼皮沉沉的，怎么也睁不开，只能放弃看一眼的打算。
这种状态很糟糕，但胡安并没有惊慌。
在开始前，已经预料到会发高热，所以高热可能会导致的症状，胡安心里有数。
只要不出现幻觉，问题不大。
这么安慰自己的胡安，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么简单的一个想法，实际耗费了多少时间。
他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进而失去了严谨思考的能力。
……
胡安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
他莫名地知道，这是世界树，虽然它的形状和之前看到过的世界树不太一样。
它长在太空中，横贯整个宇宙。
人类联盟的星图，只是它躯体的一部分。
每一个星球，都是它枝干上的一个节点。
从每个节点分出去无数的枝桠，最终连接着总数为30万的叶片。
胡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都不用数，就知道有30万枚叶片呢？
但他想不明白，或者说，脑子转不过来。
为什么我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等一下，我是谁？
我是胡安。
胡安是谁？
胡安是世界树。
原来我是世界树啊。
树有脑子吗？
树没有脑子。
这就对了。
我脑子转不过来，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脑子啊！
胡安放弃了探讨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把思维沿着树干和枝桠延伸，这似乎很容易，根本不耗费时间和体力。
但要想把思维拓展到树干外面，似乎就完全做不到了。
于是胡安一路延伸着思维，直到一片树叶。
他突然看到了一个房间。
不，不是我看到的，是这片树叶--他似乎是网名为“黑木精灵”的一个人类。
为什么我会知道他的网名？
为什么这个网名似乎在哪儿听到过？
对了，好像这个网友给我打过赏。
等一下，打赏是什么？
网友又是什么？
头疼头疼，好烦哦，不要想了。
胡安再次放弃了思考，他透过“黑木精灵”的眼睛，观察着房间。
房间里的家具低调而奢华，全是名贵木材手工打造的。
突然，胡安听到有人在喊他。
“儿子，帮我拿毛巾。”
不，不是喊他，是有人在喊“黑木精灵”。
“妈妈，你怎么老是这样？”
胡安发现他在说话，并且在移动。
不，不是他，是“黑木精灵”。
浴室的门打开了。
哇哦，福利啊！
辣眼睛！辣眼睛！
身材真好！
哎哎，别急着转移视线啊，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唉~。
没意思，走了走了。
胡安的思维退出了代表“黑木精灵”的叶片。
突然，他发现有片叶子不对劲。
那片叶子似乎落下了，落到了树根处，又似乎没有落下，还在枝头，就这么诡异地处于落下和没落下的叠加状态。
胡安把思维延伸过去，进入离他比较近、贴在树根上的那片落叶里。
他看到了一间简陋的房间，窗玻璃上贴着“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字样。
“啊，又是没有业务的一天，这个星球怎么都没有需要我出场的凶杀案，好无聊啊~！”
这是我在喊吗？
不，是“柯楠”。
“柯楠”？
应该也是一个网名。
为什么觉得这个网名特别熟悉？
“等一下，似乎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我，是“柯楠”在说话。
胡安看到一面镜子。
镜子里，头戴发光学习机的半身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自己。
这半身人在自言自语：
“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啊？
“不，肯定有问题，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一定是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我会把它找出来的！
“因为，真相只有一个！！”
胡安一个哆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心虚。
他退出了代表“柯楠”的落叶。
接下来胡安到处闲逛，一片叶子接着一片叶子地看过去。
在一片叶子里，他看到网友正在做几何题，似乎很难，他做不出来。
胡安觉得应该不难，但他现在没脑子，所以没法帮网友参考。
然而在相邻的另一片叶子里，胡安看到那网友也在做同样的几何题，添了道辅助线后做出来了。
似乎这两个网友是好朋友，一起观看过同一个视频。
胡安突然有了个想法。
他努力记住那道辅助线，这似乎有点费神，但他还是做到了。
然后胡安回到前一片叶子，并且不断回忆那道辅助线。
“嗯，为什么我突然想要在这里加条辅助线？
“咦？有戏！没错，这下子就能做出来了，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看到“叶子”那么高兴，胡安也很高兴。
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很疲惫，远比看着“叶子”做事要疲惫。
但这点疲惫还不至于让胡安放弃闲逛。
他看到一片“叶子”在全自动车间里检修高新设备；
他看到一片“叶子”在会议室里和人讨论新材料的分子配比；
他看到一片“叶子”在课堂上对教授解说他撰写的生物学论文，然后被教授批驳得一无是处。
……
胡安没有时间观念，对一棵世界树而言，时间似乎并不重要。
但他能感觉到自身的虚弱，似乎他一直在变弱。
“胡安，醒醒，醒醒，胡安……”
谁在叫我？
好像是墨丝的声音。
墨丝是谁？
似乎是个很重要的精灵。
她好像在树根那里。
但是在哪儿呢？
能听到她的声音，可找不到她。
“怎么还不醒，真是的，娃娃，你来！”
“呜哇！爸比，妈咪叫你起来吃饭啦！”
树根上突然长出一株小树苗。
那小树苗似乎与巨大的世界树是一体的，但又似乎有着独立的生命和意识。
“爸比！爸比！你再不醒过来，娃娃就要哭啦！呜呜呜~”
“哎，娃娃别哭啊别哭，我起来了，起来了。”
胡安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娃娃的头正贴在他脸上蹭啊蹭。
“好了好了，我醒了，娃娃乖，别哭了哦。”
“哦耶，爸比醒了！妈咪，爸比醒了！呜哇！！”
娃娃高兴地跳起来。
第187章 远古传说
胡安看到，墨丝正站在床边，关切地看着他。
边上的莉莎，同样关切地看着胡安，并用上膛的手枪瞄着胡安的眉心。
“我醒了，墨丝，谢谢，莉莎，也谢谢你，你手枪可以放下来了，小心别走火。”
“你睡七天了，我给你打了点滴补充营养，但要是娃娃都叫不醒你，我就打算让莉莎开枪试试了。”
墨丝说着，熟练地拔掉了针头。
“什么，七天了，我烧糊涂了吗？”
“高烧三天就退了，可低烧还有，不过我没给你用药，就用物理降温。”
这时候胡安注意到自己额头上似乎贴着什么东西。
他扯下来，看到是湿透的卫生巾。
“你就用这东西给我物理降温啊。”
胡安说着，凑在鼻子上闻了闻。
“不会是用过的吧？”
“讨厌！”“渣男，去死吧！”
无数的小拳拳“噼里啪啦”地打在胡安身上。
……
“莉莎，我饿了。”
“我这就去给你煮碗粥。”
莉莎走开后，胡安把他昏睡期间看到的那棵横贯宇宙的大世界树，讲给了墨丝听。
墨丝回忆道：“关于世界树，确实有‘真世界树’的传说，传说那才是世界树真正的样子。
“这传说是从无法确定年代的远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历代树精灵女王口口相传，却谁也没有真正见过真世界树。
“我母亲，上代树精灵女王，在我小时候，把这传说当成童话故事讲给我听。
“她其实已经不信了，我听了也是不信的，只当好玩。
“但现在，你却见到了真世界树的一部分，所以，很可能关于真世界树的传说，是真的。”
胡安咋舌道：“我看到的还只是一部分？都横贯宇宙了还只是一部分？那传说里的真世界树，到底长啥样？”
墨丝背诵道：“传说真世界树上总共衍生有九个王国，其中六个在树干上：
“第一个是中庭，人类居住的世界，应该就是你看到的那部分。
“第二个是赫尔海姆，死之国。
“第三个是穆斯贝尔海姆，火之国。
“第四个是亚尔夫海姆，精灵的国度，传说那里是我们精灵的故乡。
“第五个是斯瓦特海姆，矮人半身人的国度，美丽星球上的矮人和半身人传说来自那里。
“第六个是华纳海姆，华纳神族的居所。
“而在真世界树下方，有三根粗大的根，每个树根连着一个王国：
“第一根树根深入阿斯加德，阿萨神族的国度，与人类世界可经由彩虹桥相通。
“根下有兀儿德之泉，每天，诸神会聚在泉水旁边开会。此外那里还住着诺伦三女神，亦即掌管命运的女神。
“第二根树根深入约顿海姆，巨人的国度，其根下有密米尔之泉，是智慧与知识之泉。
“第三根树根深入尼福尔海姆，雾之国，冰天雪地的国度。
“其树根下有赫瓦格密尔泉和一条不断啃食树根的毒龙‘尼德霍格’。
“毒龙不停地咬著树根，直到有一天，当它咬断这株真世界树，诸神的黄昏就会来临。”
胡安评价道：“很不错的神话故事，个人感觉胡编乱造的部分有点多。”
墨丝不满道：“什么叫胡编乱造，我可没瞎说，传说就是这样的，再说了，你不都看到一部分了嘛，怎么还不信呢？”
胡安说：“百分百的谎言没人信，真真假假才容易骗人。
“你这传说里关于人类世界的记载应该是正确的，或许远古时期也有树精灵看到了我今天看到的东西。
“但其余部分，我觉得很可能是那树精灵编的，反正没人能确定。”
墨丝不服道：“既然没人能确定，你怎么就一口咬定它是假的？”
胡安骄傲地说：“人类联盟这么多年来，往星图各个方向，发射了不知道多少探测器，哪里有什么其他王国，还连接人类世界的‘彩虹桥’，哪儿有？
“除非这些王国都在别的维度，以平行世界的方式和我们共存。
“当然，这其实已经是小说家的故事了。
“真实世界里，我们人类掌握空间跃迁那么多年了，也没见谁报道过曾经跃迁到什么平行世界里去。”
墨丝被胡安怼得无话可说，只能不作声，但看她神情，其实是不服气的。
胡安也不想为了不存在的事情惹墨丝不开心，他岔开话题问道：
“上次我意识恍惚后，激发了‘百发百中’的世界树技能，这次应该也算是激发了世界树技能吧？”
墨丝问道：“你现在还能用吗？”
胡安说：“可以的，只要我想，就能看到那棵横贯宇宙的世界树，还能到那三十万片‘叶子’里去。”
墨丝点头道：“那应该就是了，毕竟你这次昏睡，等于人类意识暂时迷失，于是被压制的世界树意识，正好乘机出头。”
“呵呵，赚到了，要不没事我再昏睡几次，说不定还能得到啥新技能。”
墨丝郑重劝道：“我劝你最好不要，你昏睡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身上浓郁的世界树气息，浓得简直就像一棵树、而不是一个人了。
“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你会丧失人性，变成一棵树，我可不想失去你。”
“嘻嘻，”胡安听出了墨丝的关心，他乐了，却还调侃道，“我变成树不是正好嘛，作为树精灵女王，你难道不想要一棵世界树吗？”
墨丝抱起正忙着啃自个儿脚丫的娃娃，飞了胡安一个白眼：“我有娃娃就够了，才不要你呢。”
“嘿，嘿，嘿，口不对心的女人，明明爱我爱得要死，偏不承认。”
“呸，自恋狂，自个儿嘿、嘿、嘿去吧，娃娃，我们走。”
红着脸的墨丝抱着娃娃离开。
胡安冲她背影喊：“喂，别后悔哦，一会儿莉莎来找我嘿、嘿、嘿，我可没多余存货给你了哦。”
走到门口的墨丝，扭头叹道：“高烧刚退，不好好休息，就想着嘿、嘿、嘿，男人呀，唉~。”
这时候莉莎端着一碗小米粥走进来：“怎么了，什么嘿嘿嘿？”
墨丝没好气地说：“等着吃你呢。”
莉莎似乎听懂了，红着脸把粥放到胡安床头柜上，说：“胡安先生，粥有点烫，你放凉点再吃。”
然后她转身就走。
胡安喊：“哎，莉莎，你不喂我吗？我可是病人，需要特别护理。”
莉莎追上墨丝，挽着对方的胳膊，扭头冲胡安吐了吐舌头，说：
“胡安先生，我笨手笨脚可不会服侍人，你还是乖乖遵医嘱，吃过粥好好休息吧。”
房门合上。
胡安其实就是嘴硬，他早累坏了，他的身体昏睡了七天，可思维一刻都没停过。
再加上高烧身子虚，这会儿，他都已经快睁不开眼睛了。
墨丝和莉莎应该是能看出来的。
于是胡安草草吃了几口小米粥，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188章 成功了吗？
胡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觉得神清气爽，被世界树强化过的身体完全恢复了正常。
胡安在餐厅吃了点东西后，来到了酒吧。
K正在那里，和弗朗大哥一起，他们占据了一张桌子，桌上有瓶赫雷斯雪利酒。
K抽着雪茄，偶尔端起杯子喝一口。
弗朗大哥则闷闷地，不知道在想什么，隔一段时间就端起杯子一口饮尽。
胡安招呼K：“你好，前辈，在房间里抽烟污染环境，我陪你去天台抽烟吧。”
大楼的通风系统非常给力，别说这点烟，就算在屋里烧烤都没问题。
但K自然明白胡安的意思。
于是两人来到天台。
K习惯性地来回走了一圈，把边边角角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过了一遍。
胡安没有阻止对方，虽然通过监控，他早就知道天台上没人。
等K折腾完，胡安问道：“NSA的数据库被爆了吗？”
K点头又摇头：“应该被爆了，不过这种涉及保密部门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有新闻播报的，除非去主星亲眼查证，否则根本没办法得到确切的证明。”
胡安知道K是对的，秘密战线上的斗争，输赢有时候很难直接看出来。
“所以，只要没人来追杀我，我们就赢了，是这样吗？”
“如果你能说服索罗船长带我去主星，我就替你打探一下。”
“这恐怕很困难，主星最近一次留给索罗船长的回忆很不友好，估计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去。”
“那就没办法了，相信自己，其他的，交给命运吧。”
然而事态的发展，与胡安预料的有些不一样。
傍晚时分，胡安收到了探员J的通讯请求。
支开仆人后，胡安在办公室里打开视频通讯。
他看到探员J正在打人。
那是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被绑在靠背椅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有鲜血流下。
“嗨，胡安，”探员J似乎很兴奋，“知道吗，这个白痴居然在调查我！他居然敢调查我！
“他交代了这个名单，我看到里面有你，所以叫你一起来看看。”
探员J说着，发给胡安一份文件。
胡安点开后，发现是一份长长的名单，里面有探员J和胡安的名字，以及职务。
不过名单里，探员J的职务只写了“政府普通职员”，并没有注明他是“联盟调查局的高级探员”。
不知道这个被抓住的西服男，心里面是否正有一万匹草泥马，在“探员J的职务”上奔驰。
对面探员J还在殴打西服男，并且逼问对方的来历。
“说，你是干什么的！”
“我说过了，我刚才已经说过了。”
“啪啪”
探员J伸手就是两巴掌。
“让你说就说！再啰嗦，打死你！”
那西服男顺从了。
“饶了我吧，我说，我是个私人侦探，有执照的，咳咳。”
“来干嘛的？”
“受银行委托查案子，我想确认下，名单里的人是不是真的VIP客户，没别的意思。”
“名单哪儿来的？”
“银行给的。”
“啪”一个耳光。
“问你银行哪儿来的这名单？”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名单，我哪儿知道……”
“啪啪啪啪”
探员J一连串耳光打得西服男牙都飞了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是银行转账、账户余额、还有个人身份，总之，就是银行觉得有钱又重要的客户，他们应该是凭这些列出这份名单的，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咳咳，吐。”
“为啥要查我们？”
“我猜，不，我确定，是银行VIP识别系统崩溃的事情。”
“说清楚！”
“是是，我从银行保安大叔那里打探到，从五天前开始，银行自动识别VIP客户的程序出了问题，它把每个客户都标注为VIP。
“一开始银行还没意识到出了问题，因为据说他们的这套识别程序，是从开发大脑芯片的程序供应商那里买的，属于很高级的程序，能够动态识别客户是否为重要人物。
“但是连捡垃圾的老头进门店讨杯水，都被标注为VIP了。
“当时门店还以为是有钱人装穷玩，想试试他们的服务态度。
“于是他们把捡垃圾老头请进了贵宾室，送了水果盘，上了好茶，派了最漂亮的客服陪着聊天。
“但没想到聊着聊着，发现对方就是个捡垃圾的。
“而且这种事情不是个例，整个人类联盟各分店全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所有存钱的、取款的、转账的，都成了VIP客户。
“要知道，银行给VIP客户的利率和手续费，是有优惠的，不同于普通客户的，这样就等于银行给了所有客户优惠。
“但问题出在银行识别系统上，而银行获得这个系统的过程，据保安大叔说，是见不得光的。
“银行怕影响声誉，不敢公开问题，只能委托大量的私人侦探暗查。
“我接受委托后，就想着，这事既然跟VIP客户有关，或许逐个查访一下VIP客户，会有发现。
“我真没坏心思啊，呜呜呜。”
胡安听得很仔细，特别是听到“银行的VIP识别程序，是从开发大脑芯片的程序供应商那里买的，属于很高级的程序，能够动态识别客户是否为重要人物”后。
显然，银行的这套识别系统，和NSA的识别系统是同源的，甚至可能就是一套，都是给大脑芯片留后门的程序供应商搞出来的。
那么银行识别系统为啥会出问题，就很清楚了。
它肯定是扫描了胡安的大脑芯片，看到了他后门口的“绿灯”，判定胡安为VIP客户。
这是正确的，因为凭胡安星球元首的身份，他当然有资格做VIP。
然后，银行识别系统就染上了“绿眼病”，看谁都是“绿灯”了。
于是所有人都成了VIP，包括捡垃圾的老头。
但幸好银行只是用这套识别系统区分尊卑，没有像NSA一样，“进房间打扫一番”，所以银行的数据库并不会崩溃。
胡安想明白后，很高兴。
这事从侧面证明了黑客程序的成功。
所以NSA的数据库，肯定已经爆掉了。
心情大好的胡安为私人侦探求情道：“好了好了，兄弟，差不多就可以了，打死人还要处理尸体，很烦的。”
“烦啥呀，我们局里在火葬场常年包了一个炉子，处理尸体都是一条龙服务的。”
镜头里西服男吓得浑身发抖，大小便都失禁了。
显然，西服男听不懂联盟调查局特色的冷笑话。
胡安听得懂，他陪着探员J“哈哈哈哈”地笑了一会儿。
然后胡安关掉了视频。
后面应该是探员J特色的敲竹杆环节。
这个私人侦探只要花“亿点点”钱，或者签下个不平等条约，保住命肯定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要是不识相，觉得联盟调查局特色的冷笑话，只是个笑话，那么也不排除他享受一遍火葬场一条龙服务的可能。
第189章 VIP之乱
胡安再一次找到K。
对方正在餐厅里，刚吃完饭，还在小口小口地享受着餐后酒。
弗朗大哥和K一桌，他似乎吃得不多，面前的晚餐大部分都没动，但他酒喝得很凶。
胡安叫了K来到天台，查看过周围无人后，他把银行识别系统出差错的事情告诉了K。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成功了？”
胡安其实心里已经有数，但他就是想要听到K的确认。
但K的神色却异乎寻常地凝重：“这不是好事情，胡安，我有不祥的预感。”
胡安被K弄得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没想过大脑芯片程序供应商会把后门识别程序卖出去，这真的很过分，他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胡安觉得，“违法”这个词从联盟调查局探员嘴里说出来，总有股怪怪的味道。
他不在乎地说：“违法的事多了，这年头谁不违法？
“我们人类联盟奉行的是资本主义制度。
“而资本，众所周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
“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走私和贩卖奴隶就是证明。
“所以，大脑芯片程序供应商把后门识别程序卖给银行，有什么问题？”
“问题是它能卖给一家，就会卖给第二家、第三家……只要利益足够，它谁都会卖。”
“啥意思？”
“不是只有银行区别VIP客户，任何服务业和商家都喜欢VIP。
“因为VIP客户是潜在的消费大户，用同样的、或则稍许多一点的精力和成本，去服务VIP客户，可以达成更多的交易，收获更多的利润。”
“你说的这些我知道，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银行的VIP识别系统崩溃了，那别人的呢？”
K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似乎正在用大脑芯片搜索网络。
“我查到了，供水公司和能源公司都有员工抱怨VIP客户突然增多，忙不过来。”
胡安也用大脑芯片在网络上搜索“VIP突然增加”相关信息。
果然，所有的全联盟连锁商店、酒店，以及星际航运公司，都有员工在抱怨。
某连锁商店销售：“要死了，今天一个常来的阿婆买根葱，系统居然提示要给她包装好，让部门经理亲自送上门，吼吼，部门经理今天忙得厕所都没空上。”
某五星级酒店前台：“怎么回事？为什么今天来的住客都是VIP？系统都提示要给他们升级房间？
“但是总统套房、行政套房都没了，怎么办？啊，又来了一车的VIP，高级商务间也没了。
“天呐，我看到谁了？西红市首富！但是只有经济房了！”
某航班客服：“见鬼了，整架航班的经济舱都自动升级为头等舱，今天是VIP包机吗？头等舱分配不过来了！
“那几个议员、总裁也真是的，偶尔坐一次经济舱厕所旁边的位子有什么关系嘛，没看到头等舱都满了，投诉个啥呀！”
……
胡安把他搜索到的情报和K分享，说：
“K，你说的没错，看来大脑芯片程序供应商不止把后门识别程序卖给了银行，现在，全联盟都乱了。”
K沉着脸说：“这些全联盟连锁的公司乱了不要紧，和我们没关系。
“我担心的是那些业务局限在某个或几个星球上的局域商家，我怕他们不乱！”
胡安疑惑道：“不乱不是挺好的嘛，民众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民众生活受不受影响关我什么事，我怕的是局域商家也买了后门识别程序，但因为生意局限在某个或几个星球上，它们就不会扫描到你的后门，因此不会被黑客程序影响。”
胡安还是没搞懂：“这些公司和我没关系，不受影响不是很正常嘛？”
“但这是线索啊！”
看胡安一头雾水，K解释道：
“NSA肯定会追查后门识别程序被黑事件，但他们想要在全联盟范围内，这么多人身上，查到是你的‘后门绿灯’上贴了‘膜’，那是不可能的。
“但针对同样使用后门识别程序的局域商家没受到影响这一点，采用排除法，就可以把范围缩小到所有局域商家不涉足的几个星球。
“然后对这些星球上的人类进行排摸，那工作量就不是很大，完全可以做得到了。”
胡安听懂了。
在全联盟人类里找出一个“后门绿灯上贴膜”的人，就像在大海里找出一滴特别的水一样，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如果范围缩小到没有任何商家涉足的美丽星球，而星球上就这么几个人类。
这种情况下，NSA就可以拿着放大镜逐个查看。
那么要找出其中一个人的后门绿灯上贴着膜，就不是很难了。
想到这里，胡安脖子后面开始冒汗。
“K，怎么办？你能把那些局域商家都黑了吗？要不，我坐‘千年隼号’，去各个星球逛一圈？”
“你去黑是可以的，但你的个人识别信息出现在哪个星球，哪个星球的局域商家就被黑，这么明显的线索，跟自首也没啥区别了。”
商量不出办法的胡安，闷闷地回到办公室。
他知道，NSA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拼了命也要把他找出来的。
而现在线索摆在那里，胡安觉得，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成了一头，被使用排除法的猎人，逼到墙角的熊，无路可退，无处可去，只能等待那致命一击的到来。
不！绝不能坐以待毙！
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NSA！你们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你们的命！
我要把你们的丑恶嘴脸，曝光给世人看！
我要把大脑芯片有后门的事情揭露出去！
我要让所有民众都知道，他们以为民主、自由的生活，其实只是一个漂亮的肥皂泡！
我要戳破这个肥皂泡，让底下专制、非人权的现实，彻底暴露！
说干就干！
然而当胡安把一系列有关三棱镜存储器的信息、NSA暗中监控重要人物的事实、以及大量公司违法使用后门识别程序的状况，都打包后准备发送到网络上去的时候。
他突然想到了从华盛顿兔子手中得到的，名为“斯诺登”的，无法被追查的账号。
对了，我干嘛要自己冲在前头，隐身幕后扰乱世界不香吗？
有了这个想法的胡安，把打包的信息，仔细地筛查了一遍。
所有可能泄露他身份的环节，全都被删除和模糊化。
包括索罗船长和楚巴卡在议长办公室得到三棱镜存储器的过程。
胡安小心地把这两位，替换成了卡通猴子和猩猩。
做完这一切后，胡安使用“斯诺登”的账号，把命名为“棱镜门”的文件包，发送到之前掌握的各网络平台上。
骰子已经掷出。
剩下的，胡安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第190章 星球坐标
第二天醒来，胡安就用大脑芯片登录网络，查看“斯诺登揭露棱镜门”事件的后续发展。
然而他没有看到一石激起千层浪的壮观场景。
在众多回复里，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质疑。
“这个叫斯诺登的哪儿冒出来的，是不是脑壳被电梯门夹过？”
“大脑芯片有后门，这想象力也够丰富的，咋不去写小说呢？”
“现在的人啊，想出名都想疯了，为了抓流量，什么不负责任的话都敢讲。”
……
胡安有些气恼，怎么把事情明摆着放在民众眼前，他们就是不相信呢？
带着这股气恼，胡安来到餐厅吃早饭。
他碰到了独自一人吃早餐的弗朗大哥。
胡安上前招呼道：“你好，弗朗……嗯……那个大哥，K呢，怎么不陪着你？”
有些殃殃的弗朗大哥，看清楚问话的是星球元首胡安后，突然精神振奋起来。
他一把抓住胡安的胳膊，语速飞快地说：“我是被K绑架的，他在我身上埋了炸弹，你救我，乘他不在，快救我！”
弗朗大哥抓得很紧，就像溺水的人抓水草一样紧，胡安挣脱不开。
他只能坐下，安慰道：“弗朗大哥，你冷静一点，K是资深的联盟调查局探员，他埋胶囊炸弹的手法很专业，贸然去动，可能只会害了你。”
弗朗大哥怕了：“那不行，你必须保证不会伤害到我，我的命是很精贵的。”
胡安拍拍对方手背说：“K给你埋了两颗胶囊炸弹，一般来说，随便动哪一颗，另一颗就会爆炸的。
“所以要安全取出来，必须两颗同时取，而且动作要同步，稍有闪失，就会爆炸。”
弗朗大哥惨白着脸说：“那还是不要取炸弹了，我的命很精贵，是不能冒险的。”
胡安劝道：“所以你还是和K商量吧，只要他关停了胶囊炸弹的起爆程序，再取就没有危险了。”
“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弗朗大哥似乎认命了，但他并没有松手，又要求道，“对了，你是星球元首，应该知道这个星球的坐标，你把坐标发给我，我喊人来救我。”
星球坐标并不是简单的一个数据，它和星球上的经纬度坐标是完全不一样的。
经纬度坐标相对星球是静止不动的，就算有板块漂移的影响，一年也就几厘米的误差。
所以在星球上，知道某个地点的经纬度坐标，就能方便地找到那个地点。
但是在太空里就完全不是这样子了。
太空里所有的星球都在运动，同一个星系还能以星系中心为参考点，不同星系连参考点都找不到。
以光年为单位，或许会觉得星空是静止的。
但若以米为单位，那么结合星系运动、恒星运动和行星运动的叠加运动，一秒钟相差个十万八千里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加上时不时有超新星爆发、黑洞诞生之类的干扰，想要精确定位某个星球，非常困难。
不过进入宇宙时代的人类，还是整理出了一个有效的经验算法。
通过宇宙飞船每次的星际跃迁，不断微调算法参数，使之更精准，然后再回馈给下一次星际跃迁使用。
所以在星际航行越是繁忙的地区，这种计算就越是准确。
比如主星，那里的星际港，在调度指挥下，可以做到五分钟一班星际跃迁而不发生混乱。
但是偏远的美丽星球就不行了，即使经验丰富的索罗船长和领航员伯纳，也不敢把星际跃迁的目的地计算得离美丽星球太近，以免一个不小心，直接跃迁到星球内部去，船毁人亡。
既然专业的人都无法精准计算，普通人就更不行了。
所以哪怕他们踏足在美丽星球上，也是无法确定自身在太空中位置的。
目前整个美丽星球上，拥有美丽星球坐标，也就是经验算法的，只有星球元首胡安、索罗船长和领航员伯纳三个人。
其中胡安手里的经验算法是前站长索玛留给他的。
伯纳的经验算法是原来通行航班的宇航公司里流转出来的。
索罗船长的经验算法是结合伯纳提供的经验算法，完成两次空间跃迁后总结下来的。
相比之下，胡安手里的坐标算法最老旧，相当于还没更新的版本。
于是胡安谦虚地说：“弗朗大哥，你还是问索罗船长要星球坐标吧，他的更准一点。”
“K禁止我这么做，他带我上飞船的时候就交代了，如果我违背他的命令，他就直接引爆炸弹，我的命是极为精贵的，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小事去冒险。”
“那你还问我？”
“K又没禁止。”
“K忘了吧，理论上，他禁止的不是你和索罗船长、领航员伯纳说话，而是禁止你获得坐标信息，从这一点看，你向我索取星球坐标，也是违背K命令的。”
“这我不管，他没说，我就可以做，等他说了，我就不做。快，快把星球坐标给我，我好向总部求救。”
胡安很为难，他甚至后悔跟弗朗大哥打招呼。
没事招惹这个大神干嘛？
联盟调查局的B级任务是活捉弗朗大哥，而不是干掉他。
如果是干掉他，胡安就完全不需要理会弗朗大哥，当他死人就可以了。
但任务是活捉，意味着就算被送回联盟调查局，弗朗大哥也不会死。
说不定签署一个秘密协议啥的，就会被放回去，继续当他的长枪党党魁。
这种情况下，现在得罪弗朗大哥，日后很可能会被长枪党报复。
想想长枪党的势力，胡安感觉整个美丽星球都在颤抖。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好不好！
但要是给了弗朗大哥星球坐标，就是得罪K，而K手里有胡安的把柄。
胡安想得头都疼了，他期盼着K突然出现，那弗朗大哥一定会为了“精贵的命”，放弃索要星球坐标。
但K不知道在忙啥，就是不出现。
不过胡安相信K肯定会来的，于是他决定拖时间。
他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弗朗大哥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星球坐标。
“我跟你讲，你大脑里的芯片让人开了后门啦！
“你所有的存档信息，都让黑灯总统组建的NSA复制了。
“这里面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你自己肯定清楚，随便曝光一点出来，你就死定了。”
弗朗大哥一听到“死定了”，他浑身一个哆嗦。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胡安当然不会直说，直说就等于告诉对方，他和三棱镜有关系。
他说：“你自己搜索网络看看吧，搜‘棱镜门’，那个叫斯诺登的网友，把一切都披露出来了。”
弗朗大哥陷入呆滞，应该是正在用大脑芯片搜索网络。
第191章 韭菜和人矿
胡安一次又一次地扭头看餐厅门口，然而都过了十五分钟了，K还是没出现。
弗朗大哥倒是恢复了过来，他嚷嚷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黑灯那个混蛋！难怪每次和他对局我总是输，他耍赖！他看我底牌！”
“不是，你跟黑灯打牌？你们不是对立的嘛？”
“谁说的，我跟黑灯私交很好的，我们一起喝酒、一起泡妞，他老婆就是我们一起玩的时候套住他的，我早劝过他玩就是玩，可惜他不听。”
胡安惊讶道：“怎么会，可你们是竞争对手啊，是政见完全不同的、你死我活的对手啊！”
“政见不同吗？确实，我喜欢韭菜盒子，把所有韭菜都包起来，一根不漏，一口气吃了，管它韭菜汁会不会淌到下巴上；
“而黑灯喜欢吃凉拌韭菜，挑挑拣拣，吃么要吃的，却一点汁水都不想滴到身上，保守得要死……”
胡安觉得吃菜口味不同，跟政见不合是两回事，他刚想打断，却听弗朗大哥继续道：
“割韭菜的姿势也不一样，我喜欢一刀切，他喜欢挑高的摘……”
胡安的话憋在喉咙口没说出来，因为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黑灯和弗朗大哥这种级别的人，喜欢吃韭菜还说得过去，可他们会自己去割韭菜吗？
而弗朗大哥还在继续：“不过有一点我们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都认为这个世界是一分为二的。
“一部分是精英，是上层人，是领导，是统治阶级；
“另一部分是韭菜。
“韭菜的任务就是被割，用他们的剩余价值满足我们的需要。
“我一直都觉得黑灯对韭菜们太客气了。
“什么民主、自由，这些东西糊弄韭菜的同时，也等于绑住了他的手脚，割韭菜都割不利索。
“所以我对他说，我们不应该这么做，我们应该用更权威、更强势的姿态割韭菜，完全不用顾虑韭菜的想法。
“事实上，我们应该教导韭菜，让它们知道，身为韭菜，不需要思考，只要时刻准备着为统治阶级献身就可以了。”
胡安头皮一涨。
他感觉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
会被灭口吗？
不行，不能让弗朗大哥继续讲下去了。
胡安小心地顺着弗朗大哥的口吻，转移话题道：
“我相信，您这些割韭菜的想法，黑灯肯定是清楚的。
“因为通过NSA，他可以看到你大脑芯片里的存档。
“通过分析存档，研究你的发言，查看你的行动，黑灯肯定把你从里到外都了解清楚了。”
弗朗大哥怒气冲冲地说：“这是错误的！黑灯不应该把监控手段用在大人物身上！
“这种手段应该被用来监控韭菜！防止韭菜产生不该有的思想！
“任何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韭菜都应该被优先清除！
“这是维持社会秩序的必须！是稳定统治阶级地位的必须！”
大哥说到这里，扭头用逼迫的眼光看着胡安，问道：
“胡安，你怎么看？”
我又不是元芳，你问我我问谁去？
这么想着的胡安，心里是不痛快的。
他从韭菜升任精英的时间还不长，还没习惯把普通民众当成农作物看待。
他弱弱地抗议道：“我不喜欢吃韭菜。”
弗朗大哥手一挥：“那就‘人矿’，一种资源，一种手段，一种耗尽一生能量，只为了成全我们统治的物质。”
胡安受不了了，他说：“弗朗大哥，你会跟民众们当面讲这些吗？”
“我从不接触民众！”
弗朗大哥义正言辞地说：“民众需要的是象征，是旗帜，是气宇宣扬、高大威严的符号！
“所以我一直都和民众保持距离，这种神秘感有助于隐藏我的不足。
“同时，在网络上，我塑造出一个高大、英明、神武的形象。
“这是一个永远正确的形象，他绝对不会说错话，他永远不会做错事，要错也是下级曲解了他的意思，他的本意一定是正确的。”
胡安晕了，他说：“但是我明明看到过很多很多，你和底层民众的合影、还有街头演讲的视频、走访民居的直播、以及新闻记者的现场采访。”
弗朗大哥一挥手：“都是假的，合影是PS的、视频是合成的、直播是绿幕动态捕捉后期制作的，采访是事先对好稿子演的。”
“这，这也行？”
弗朗大哥骄傲地说：“当然，你看，我这不是一路升到党魁了嘛。”
这时候胡安想起国会山事件，那些被蛊惑去国会山的民众，都是响应了“弗朗大哥”的号召。
尽管，那其实是K利用这个形象伪造的号召。
但这也说明了，弗朗大哥确实成功塑造了一个，能够让民众盲从的形象。
就在胡安思考的时候，弗朗大哥循循善诱道：
“胡安，我跟你说，你现在是星球元首，属于上层社会，和我有共同语言了。
“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一句，脱离民众，是维持你领导形象的不二法则。”
胡安低着头，喃喃道：“我，我还不太习惯。”
“你会习惯的。”
这时候K走了过来：“聊什么呢？”
星球坐标的困局解开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胡安并不怎么高兴。
他现在确定，就算K把弗朗大哥送到联盟调查局，完成B级任务，弗朗大哥也不会有什么事。
所以他决定帮弗朗大哥一把。
他说：“K，弗朗大哥很好说话的，把他体内的胶囊炸弹拿出来吧。”
K疑惑地看了一眼胡安，拒绝道：
“这是信物，是维系我和弗朗大哥之间信任的重要信物。
“没了这么重要的信物，我怎么才能信任弗朗大哥，并且让弗朗大哥信任我呢？”
你谁也不信任。
胡安没有这么说，他叹了一口气，突然间觉得什么都索然无味。
他饭也不想吃了，就这么直接离开了餐厅。
径直来到酒吧的胡安，看到了摩根。
摩根面前是一瓶使用蓝色龙舌兰草制造出来的，被称为Tequila的龙舌兰酒。
边上乖巧的泽瑞拉，正用盐涂抹着刷过柠檬汁的杯沿。
然后泽瑞拉倒了三分之一杯龙舌兰酒，递给摩根，同时嘱咐道：“只能喝这么多。”
摩根讨价还价道：“我的手已经好了，可以喝酒的。”
“不行，医生说你还没全部康复。”
摩根“咕噜咕噜”地转着右手中的两个核桃，说：“哪里没康复了，你瞧，多灵巧的手。”
胡安看得有趣，上前招呼道：“嗨，摩根，嗨，泽瑞拉，打猎开心吗？”
泽瑞拉客套地行了个礼：“您好，星球元首。”
而摩根则直接问道：“上个礼拜怎么回事，突然给我发了段视频，然后让龙人自卫队员护送我出去打猎？”
胡安避实就虚道：“你不是喜欢打猎的嘛。”
“打猎我当然喜欢，可回来知道你昏睡了一星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有什么不对，我这不好好的嘛，你手怎么样？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能打枪了吗？”
“手劲还差了点，有点扛不住温彻斯特猎枪的后坐力。”
“练练就会好的，泽瑞拉呢，有进步吗？”
说到泽瑞拉，摩根笑了。
“小妮子进步很快，这次她单独打死一只迅豹，我一枪没开，全是她自个儿完成的。”
“厉害啊，泽瑞拉，你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了。摩根，和我说说细节呗。”
胡安的插科打诨，让摩根彻底忘了被突然调出去打猎的事。
摩根兴致勃勃地讲起打猎的详细过程。
但泽瑞拉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胡安。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乖巧地拿来一只酒杯，替胡安倒了三分之一杯龙舌兰酒，放在他面前。
胡安喝着酒，听着老朋友摩根的絮絮叨叨。
突然，他觉得，天其实没那么黑暗。
第192章 空间褶皱
从酒吧出来后，胡安恢复了镇定。
他不再关心“棱镜门”的后续发展。
相比寄希望于别人，增强自身实力或许更有意义。
而增强实力最快的办法，就是把头顶上的歼星舰拿到手。
胡安通过监控，找到了正在停机坪上维护“千年隼号”的索罗船长、楚巴卡和伯纳。
他走了过去，招呼道：“索罗，送我上去找样东西行不？”
“没问题，我的宝贝刚维护好，正需要热热引擎呢。”
胡安把歼星舰的位置发送给索罗船长。
边上伯纳嘀咕着：“你们去兜风吧，我要去喝一杯。”
“别啊，伯纳，我需要你的专业指导。”
胡安挽着伯纳的胳膊，走进“千年隼号”驾驶舱。
“不是，胡安，你找啥呀，用得上我？”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话说我该坐哪儿？”
在伯纳的帮助下，胡安把自己绑在客座上，而伯纳坐到了他的领航员座位上。
索罗船长和楚巴卡大副也各自就位，随后，启动了飞船。
“千年隼号”轻轻地抖动了一下，离开了地面。
不知道是不是索罗船长驾驶水平高超的关系，升空的过程中，胡安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应。
很快，飞船离开了美丽星球的大气层，靠近了星环。
胡安透过舷窗瞭望着行星环，在地面上看像条细线的星环，靠近后却发现，简直就像一片浮满碎石屑的海洋。
碎石是如此之多，无边无际，占满了整个视界。
这无数的碎石块、小石粒、尘埃，以及肉眼看不见的微粒，都在无规则地转动着、撞击着。
它们时而聚集成一团，但当直径达到50米左右时，它又分裂开来。
这样的分分合合，如同海浪起伏，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千年隼号”贴着这片碎石海洋，一直往上飞。
离开星环最外侧的边缘，又往上飞了好长一段距离后，索罗船长的雷达显示，前方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漂浮物。
靠近后，胡安透过舷窗看到，那是一个巨大的三角锥状物体，浑身散发着黑铁的阴冷，孤寂而又死气沉沉。
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它似乎有些扭曲。
索罗船长惊呼道：“居然是艘歼星舰！看样子是被废弃的。”
胡安高兴地说：“是的，一艘废弃的歼星舰，谁捡到就是谁的。”
伯纳也来了兴致：“这可不常见哦，要知道，军部一般不会任由毁损的军舰漂浮在外的。
“他们要么派出维修母舰，把损毁的军舰修理好，或者带回去重建，要么就直接把它炸成碎片。
“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放任这艘歼星舰留在这里呢？”
这时候索罗船长突然一个紧急避让，“千年隼号”颤抖着，拐了一个接近90度的急弯。
血液一下子涌上胡安的脑袋，他眼睛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幸好，专用的航空座椅分担了加速度造成的伤害。
世界树强化过的躯体，也让胡安很快就恢复过来。
“怎么回事？！”
发出惊呼的不止胡安，连伯纳也在质疑索罗船长的危险操作。
“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在躲避啥？”
索罗船长没有回答，他让“千年隼号”停了下来，浮在太空中，但并没有熄灭引擎。
然后他招呼楚巴卡启动全功率雷达扫描。
楚巴卡似乎也没搞明白索罗船长壶里卖的什么药，但它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船长的命令。
胡安看得出，楚巴卡很信任索罗船长。
但是雷达扫描显示，除了肉眼可见的歼星舰残骸，那里什么都没有。
胡安问道：“索罗，怎么了？”
索罗皱眉道：“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那里有危险。”
伯纳指着雷达扫描后构建的全息影像说：“但除了歼星舰，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索罗船长还是不放心，他命令楚巴卡用激光炮轰一梭子。
楚巴卡立刻离开座位前往武器舱。
胡安透过舷窗看到，从飞船腹部，升出来一座四连装的激光炮。
伯纳吹着口哨说：“索罗，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个，这可是军用激光炮，民用货船绝对不会配装的。”
索罗船长得意地扬扬眉毛：“我的宝贝飞船可是精心改造过的，比你想象的要强得多。”
楚巴卡操作激光炮射出一串脉冲激光。
脉冲激光笔直向前，随后消失了，似乎钻进了某个物体里面，然后隔了一段距离，又突然出现，似乎是打穿了什么。
不过光束扭转了一个角度，看起来像穿过水面产生了折射。
最后，脉冲激光打在失去力场保护的歼星舰黝黑的外壳上，拉出一道烧灼的痕迹，但并没有击穿歼星舰厚实的外壳。
胡安惊呼道：“果然有东西，那是什么？”
经验丰富的索罗船长说：“不是东西，是空间褶皱。”
伯纳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补充道：“跃迁失败！一定是跃迁失败！这种情况下，在飞船周围会留下空间褶皱！
“难怪不派体积庞大的维修母舰来回收废弃的歼星舰。”
胡安好奇地问：“撞上空间褶皱会怎么样？”
伯纳抢着回答道：“比触礁还惨，整艘飞船会被撕裂开。”
胡安惊呼道：“我艹，我的星球边上还有这么危险的区域，那我怎么把歼星舰拿出来？能把这些‘礁石’炸掉吗？”
索罗船长解释道：“小规模爆炸对空间褶皱无效，你也看到了，激光束穿过去了。
“而大规模爆炸，比如歼星舰级别的自爆，会让空间褶皱扩大，这种扩大是没有规律并且极为危险的。”
伯纳点头道：“这就解释得通了，难怪军部既没回收也没炸掉这艘歼星舰。”
胡安愕然道：“那他们就任由这空间褶皱一直留在这儿？”
索罗船长说：“会消失的，随着时间的流逝，空间褶皱会逐渐消失。时间能够抚平一切。”
伯纳补充道：“应该说自然的力量是无敌的，它能让所有非自然的现象回归自然。
“不过跃迁失败在早期星际探索时代比较常见，现在科技都这么发达了，而且还是军用飞船，真是奇怪了。”
索罗船长说：“我相信在船长日志里能找到答案。”
胡安诧异道：“怎么，还能进去？”
索罗船长自信地笑笑：“现在到了展现我实力的时候了。”
然而过程比胡安想象的无聊。
就是不断用激光炮扫射，然后找到没有被空间褶皱影响的通道，再慢慢地靠过去。
不过伯纳对此表达了高度的赞扬：“这是很难的飞船操作手法，要知道，这是太空，没有阻力，可不是想停就能停下的，索罗船长的微操能力强到令人恐怖啊。”
胡安感慨：果然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啊。
第193章 登上歼星舰
这艘废弃歼星舰的机库大门是敞开的，“千年隼号”直接开了进去，停在空空荡荡的机库里。
穿上宇航服，胡安跟随索罗船长、楚巴卡和伯纳，以漂浮的方式在空旷的机库里前进。
索罗船长建议道：“我们先去中央控制室，那里是最方便获取整艘飞船状况的地方，伯纳，你知道该怎么走吗？”
“知道，我以前在歼星舰上军训过，跟我来。”
一行人转入走廊。
走廊里一片漆黑，但似乎有东西在活动。
靠着宇航服自带的光源，胡安看到，空间里漂浮着各式各样的杂物。
这些杂物应该来自走廊两边敞开房门的船员生活舱室。
鞋子、袜子、内衣、毛巾、毯子、枕头……
但最多的是海量的套子，以及餐巾纸，用过的、没用过的，无规律地漂浮在空中。
众人小心地用手拨开可能引发缠绕的裤袜、绳索和皮带，避开破损有尖角的金属垃圾桶、保温杯和电动产品。
一路漂浮着穿过船员生活区后，在伯纳的带领下，胡安一行路过了食堂。
食堂阴冷得就像停尸间，这里非常危险。
空中到处都是漂浮着的金属餐刀、叉子、餐盘；
还有数不清的脱水蔬菜、配置奶酪、冷冻肉制品，以及K型军粮。
无线电里飘来伯纳的调侃：“十联盟币管饱，荤素不限量。”
胡安听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伯纳说：“底层士兵的餐食，不考虑食品安全，不考虑健康饮食满足味蕾，没有合格标准保证舌尖安全，但保证能吃饱。”
“听上去不错，我以前在主星可没这么好待遇。”
胡安说着，看了一眼还在漂浮的食品，太空的寒冷和无氧环境让这些食物大多保持完好。
不过也有可能，无论什么环境，这些过度防腐的食物都能保持完好。
它们本来应该安静地待在餐桌上的，但失重的环境让它们获得了自由。
这种不受约束的自由，给前进的四人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阻碍。
但更危险的是各种破碎的调料瓶，因为气压的关系，它们大多由内而外地炸开了。
锐利的破口就像张牙舞爪的野猫，随时想要在胡安的宇航服上开个口子。
好在除胡安外的三位，都是宇宙航行的专家，懂得如何处理此类麻烦。
在他们的帮助下，胡安总算有惊无险地穿越了食堂。
接下来伯纳找到了一处安全楼梯，推开常闭的安全门，胡安一行漂浮到了歼星舰的上层。
这里是舰长和高级军官生活和休闲的区域。
到处是金碧辉煌的装饰和精美的壁画。
配上爆裂开、无序漂浮的新鲜蔬菜和水果——犹如血浆和鼻涕虫体液，以及像果冻一样聚作一团的世界顶级美酒。
看起来很有一种后现代主义的艺术美感。
有些目眩的胡安，避开了一块迎头撞来的江诗丹顿腕表，却被一条印着“Gerbe”字样的玻璃丝袜缠住了头颈。
在失重环境里处理缠绕，对没有经验的胡安而言，是很有挑战性的，难度不亚于拒绝一个穿着玻璃丝袜美女的纠缠。
最后胡安还是放弃了，相比脱队、迷失在这暗藏危机的宫殿里，宇航服脖子上围一条极度丝滑的“围巾”，似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行人进入了中央控制室。
索罗船长扑向舰长主座，尝试着把胡安发送给他的破解程序输入控制台。
胡安随便找了座位把自个儿绑住，然后继续解决脖子上的纠缠。
伯纳看到了，他讥笑道：“嗨，胡安，作为不请自来的客人，你应该把丝袜套在头上。”
胡安隔着宇航服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伯纳似乎收到了，他“呵呵”笑着，抓住一只漂浮在空中的高跟鞋。
“哇哦，看这尺码，应该是个身高1米8的大美女，胡安，你猜缠着你不放的会不会是她。”
“见鬼！”
隔着宇航服的手套，胡安的手指头笨拙得像根木头。
他不但没解开丝袜的缠绕，反而让它打了死结。
胡安抱怨道：“我说她们干嘛要在宇宙飞船上穿丝袜高跟鞋？”
“有利于提升士气，部队宣传手册上是这么说的。”
伯纳揶揄道：“不过根据军队里的传统，这属于高级军官们的福利。
“但是说实话，我个人觉得这些美女副官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
“她们操作飞船，至少比那些凭借裙带关系升上来的高级军官们，要靠谱得多。”
“嗡”
整艘歼星舰微微颤抖了一下。
光从各个角落里射出来，均匀而又柔和地洒满整个房间。
控制台上的仪器仪表们发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苏醒过来。
一个身穿舰长制服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房间中央。
他慌张地宣布道：“全员弃舰，重复一遍，全员弃舰！”
有个身穿短裙丝袜高跟鞋的美女副官过来拉舰长的袖子，劝道：
“舰长，核能引擎虽然宕机了，但备用电源还能支撑，我们还有机会。”
“不！”涨红脸的舰长尖叫着，“跃迁失败了，空间褶皱会撕裂我们的！我不想待在这个铁棺材里！我要回家！
“弃舰！全员弃舰！所有救生舱自由发射！给我准备一艘私人飞船！”
索罗没有理会反复播放的全息影像，他宣布道：
“核能引擎重启成功了，我现在准备恢复飞船生态环境，大家注意别摔着了。”
伯纳和楚巴卡各自找到了领航员和大副的座位，用安全带把自个儿绑在座位上。
“嗡”
歼星舰又是一抖。
胡安感觉到了重力。
同时，“噼里啪啦”物品堕落的声音从舱门外传了进来。
索罗船长继续操作着。
主控室中央的全息影像，被替换成了全舰的立体模型，模型是红色的。
接着，主控室的舱门关上了，同时，从歼星舰模型上可以看到，各个区域的舱门、包括敞开的机库大门，都关上了。
而后，有合成空气从通风口里送出来。
歼星舰全息模型里，主控室的颜色变成了代表安全的绿色。
索罗船长看了一眼宇航服上的数据，然后脱掉头盔，深吸一口气，说：“安全。”
于是伯纳和楚巴卡都脱掉了头盔。
只有胡安脱不掉，丝袜缠住了他，他不得不继续和丝袜战斗。
最后楚巴卡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一爪子撕裂了丝袜，拯救了胡安。
这段时间，绿色在歼星舰全息模型上扩散，一个又一个的舱室变成了安全的绿色。
索罗船长调出了飞船黑匣子的记录：
影像里，飞船在进行空间跃迁的瞬间，被一阵诡异的蓝绿色光芒笼罩。
而后，被层层保护的核能引擎宕机，跃迁失败。
空间褶皱出现，部分船体崩解。
接着，就是惊慌失措的舰长下令弃舰。
……
第194章 阿凡达
胡安看到诡异的蓝绿色光芒时，就想到了索罗船长逃离主星那会儿，装满魔豌豆的货仓被核聚变导弹击中的场景。
他查看黑匣子记录的时间，然后调出大脑芯片里前站长索玛留下的记录，进行比对。
随后胡安发现，这个时间，正是美丽星球的月亮被大当量氢弹炸毁的时间。
美丽星球的月亮，被星球土著称为“艾露恩”，是“艾露恩姐妹会”的魔力来源。
而银龙也会去那上面寻找富含魔力的四维石。
所以，又是一起核聚变炸毁富含魔力物质的事件。
看来，诡异的、能无视防御让核动力引擎宕机的蓝绿色光芒，就是这样产生的。
胡安不禁为这艘歼星舰的运气叹息。
它的位置，是不可能被月球碎片砸到的，而且，它已经开始跃迁，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追上它。
除了，光。
这时候，伯纳似乎在领航记录里发现了什么，他说：“他们跃迁目的地是潘多拉星球，应该是去接收阿凡达的吧。”
胡安好奇地问：“潘多拉星球还有阿凡达吗？不是都让全联盟矿业集团清理干净了嘛。”
伯纳提醒道：“这是二十多年前的记录，那时候潘多拉星球还没完全清理干净，不过，也应该是最后一批阿凡达了吧。”
索罗船长插嘴道：“阿凡达也是幸运的，换别的类人，矿业集团早把它们清理干净埋坑里了，哪还会这么客气，花大价钱动迁他们到别的星球去。”
这事胡安是知道的，事实上，几乎所有人类都知道。
因为全联盟矿业集团和全联盟医药集团，为了阿凡达，打了十几年的官司。
这两大巨头的碰撞，堪比中子星相撞，甚至还要引人睹目。
期间养肥了无数的律师，还催生出大量的影视作品，吸引了无数人下载观看。
“阿凡达”也因此成了人类最了解的“外星生物”。
然而它们并不是外星生物，它们是人类基因和潘多拉土著--纳威人基因混合的产物。
这个技术的专利权在全联盟医药集团，而全联盟矿业集团没有获得使用许可，但他们就这么干了。
最终的结果是，法院判决，全联盟医药集团胜诉。
所有的阿凡达都属于医药集团所有，矿业集团如果伤害任何一个阿凡达，都需要交付惩罚性的赔偿金，那是一笔巨款。
而当法院最终判决出来的时候，矿业集团已经基本控制住了潘多拉星球。
然而让他们抓狂的是，阿凡达背叛了他们，选择融入纳威人，带领纳威人抵抗矿业集团，还和纳威人繁育出了很多混血儿。
医药集团立刻跳出来，宣布所有混血儿都是阿凡达，只要有阿凡达基因的都是阿凡达，地位等同于医药集团实验用小白鼠，属于医药集团资产。
并且，矿业集团发现，使用医药集团提供的基因筛查试剂，随便怎么测，结果都是阿凡达。
哪怕矿业集团老总抽自己的血检测，结果也是阿凡达。
矿业集团提出抗议，但这是医药集团的领域，无数的专家学者，都跳出来信誓旦旦地保证，检测试剂没有问题。
所以矿业集团老总就是个阿凡达。
矿业集团没辙了，他们实在分不清谁是阿凡达，谁是纳威人，谁又是混血儿，全都是成年后三米多高的蓝皮肤。
只要伤害了任何一个，医药集团就跳出来要求赔偿。
由于采矿严重影响纳威人的生活，纳威人的反抗持续不断，而每次产生伤亡，医药集团都会跳出来要求赔偿。
最后矿业集团发现，如果要清除所有的阿凡达或者纳威人，他们付给医药集团的赔偿金，将大于矿业集团的市值。
这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于是，他们只能选择动迁。
矿业集团和军部合作，在任何适合阿凡达生存的新征服星球上，购买土地，安置阿凡达。
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矿业集团终于把所有的阿凡达、纳威人、混血儿，全都迁出了潘多拉星球。
胡安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美丽星球上应该也有迁入的阿凡达。
他搜索前站长索玛留下的资料，果然找到了记录。
在大楼东方，离海岸线三百多公里的海面上，存在着三座相邻的火山岛，统称为月亮岛。
那里被矿业集团买下来作为阿凡达聚集地。
至于月亮岛究竟安置了多少阿凡达或者纳威人，索玛没有记载。
因为那里地皮属于矿业集团，阿凡达属于医药集团，都不归索玛管，所以索玛完全无视了那块地方。
胡安晃晃脑袋，不再考虑阿凡达的事情，那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东西。
这时候索罗船长讥讽道：“不知道这个舰长有没有被送上军事法庭。
“他的弃舰命令，会让很多救生舱被投送进周围的空间褶皱里去。
“他如果冷静一点，派飞行器找出空间褶皱中的安全通道，是可以保住大多数人的。”
伯纳“呵呵”冷笑着接口道：“我刚才用这艘歼星舰的番号查过了，军部公开信息里，没有关于它的毁损记录。
“显然，事故被瞒报了，看来舰长后台很硬呢。”
胡安诧异道：“死了这么多人也能瞒住吗？”
伯纳叹了口气：“在军队里，这不算什么。”
歼星舰全息模型，能变绿的部分都变绿了，但部分舱室，始终是顽固的红色，总数大约占据了全舰的三分之一，主要在前半部分。
索罗船长解释道：“那些部位应该是被破坏了，目前没能力修复，先这样隔离开吧。”
胡安问道：“那些破损舱室，会影响全舰的航行吗？”
索罗船长说：“影响不大，被空间褶皱损毁的部分大多在飞船前半截，后部的动力系统没受到影响。”
胡安高兴地说：“那我们能把这艘歼星舰开回去吗？”
索罗船长叹了口气道：“歼星舰前端的喷口被破坏了，倒退功能实现不了。
“只能用后部喷口控制飞船转向，那就意味着，要撞过空间褶皱区域，被撕裂是必然的。
“或许歼星舰能开回去一部分，或许半路上它就会彻底肢解。”
“那怎么办？”
“如果你不是急着用，我建议你就让它待在这儿，等到空间褶皱消失，就可以安全地开回去了。”
“空间褶皱还需要多久才能消失？”
“谁也说不准，可能几年，可能几百年。”
胡安苦笑：“几百年，呵呵。”
索罗船长在控制台上操作了一番，然后发送给胡安一个操作指令。
“我设定了飞船降落到停机坪的自动程序，你只要启动操作指令，它就会这么去做。
“不过，就目前情况看，堕落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大概多少？”
“99％吧。”
“我去，那你不如直接跟我说，肯定会堕落。”
“凡事总有例外嘛，说不定你运气好，过两天，空间褶皱就消失了呢？”
胡安胸闷。
歼星舰到手了，可是开不回去，就像拿着一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