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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全文阅读

作者:知音锦瑟     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txt下载     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寿礼

    两日后,十二月三,顾老夫人的生辰

    顾家上下一片欢腾,张灯结彩好似过年一般。

    正厅中,衣着光鲜喜庆的顾老夫人坐在上座,两手边坐着同辈,对面坐着的是小辈。

    “大祖母,这是我绣的四季平安屏风,还望您能喜欢。”顾清妍站起身,命下人将宽大的屏风抬了进来。

    四扇屏风足有一人之高,绣有春夏秋冬和对应的花卉,上面的每个图样都绣的别样精致,栩栩如生。

    顾老夫人见后,神情惊叹地走上前去,沿着针脚纹路细细抚摸着。

    绣工精细,毛丝颂顺,用海丝绣出的紫龙卧水菊,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站在屏风边上,隐约能感觉到冬日上的那几片鹅毛白雪,散发着丝丝寒气。

    观赏一番后,她向顾清妍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妍丫头有心了,这礼物大祖母很是喜欢!”

    顾清妍见顾老夫人高兴,又见顾二爷对她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时,顾舒志站了起来,“大祖母,这狐裘是我爹当年在雪山时,偶然射中的一只白狐所制成,毛色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给您冬日里穿正好!”说罢,便让身边的下人,将一件雪色狐裘交到顾老夫人手上。

    顾老夫人轻柔地抚摸着白净如雪的狐毛,心中欣喜万分,“这可谓是上等狐皮,顾将军有心了,替我谢谢你爹。”

    “我爹说了,只要您喜欢就好。”顾舒志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坐在一旁,默默无闻的唐湘顾。

    “不知湘儿妹妹今年给大祖母准备了什么礼物?别藏着掖着啊,拿出来给大伙瞧瞧吧!”

    唐湘顾没有回他,只让阿茗将她这几日做成的衣裳呈给顾老夫人。

    “我家小姐今年给老夫人的寿礼,是一件金丝织锦服。”阿茗经过顾舒志的位置,看了他一眼,特意拉高音调说道。

    锦服上的花卉与飞鸟活灵活现,做工精巧,针法活泼,色彩典雅,与顾老夫人的气质与身份很是相配。

    顾老夫人见此连声称赞,高兴得合不拢嘴。

    就连边上一直以为自己处于优势的顾清妍,都惊的哑口无言,愣了半晌,挤出一丝微笑问道:“唐姐姐这衣裳是在哪儿买的?绣工竟如此好,可是花费了不少银两吧。”

    司絮听后冲她福了福身:“顾小姐,这衣裳可是我家小姐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世上仅此一件,不论用多少银子都是买不来的。”

    顾清妍听后,最后的一丝笑意也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满脸的不相信,心急道:“这怎么可能?从前唐姐姐的女红不是很差吗?”

    “从前我家小姐的女红是很差,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家小姐与顾小姐已有一年未见了吧?”阿茗毫无惧色,镇定自若地说道。

    此时的正厅中鸦雀无声,好些人都盯着顾清妍,想看她如何回话,而其中当属顾三爷最为开心。

    “湘儿只用了一年便绣的比清妍还要好,看来二哥你又要给清妍换一个师父了,要不就直接拜湘儿为师吧,哈哈哈……”

    瞬间,整个正厅内都是顾三爷的笑声。

    顾老夫人见他又要搅浑水,看了他一眼,轻咳几声,“湘儿的绣功是有进步,但清妍的……整体来说比你的要好。”

    她本想说图样新意或是针脚,但发现唐湘顾的作品是真的无可挑剔。

    从小心思敏感,懂得察言观色的顾清妍,自然知晓老夫人说的这番话,是想让她不要介怀此事。

    可从小绣功就是拔尖的她,怎么肯低头认输?

    她依旧耿耿于怀,丝毫不相信这件锦服,是唐湘顾不借助外力,只花了两个月的功夫亲手做的,只想了想便认定是她为了比过自己,找宫里的绣娘绣的。

    顾二爷看出顾清妍心里不服气,加之方才顾三爷的话,让他心中更是恼火不已,不假思索拍桌站起,“今日是大嫂的寿辰,不如就让清妍和湘顾比试比试,也好热闹热闹。”

    顾老夫人听后本想回绝,而这时顾清妍迫不及待地说道:“那就比在一炷香内,谁绣的牡丹最精美。”

    “那胜了的人,有什么奖赏吗?”唐湘顾偏着头,淡淡地看着她问道。

    “今日是我的生辰,自然是我来准备奖品。”顾老夫人见她同意了,便想了想,道:“获胜者,奖一对如意镯子!”

    不过一会儿,陆英和半夏就带着下人们,备好了针线与布帛,再将一炷香插在香炉上,待二人准备就绪后,随即点燃了那炷香。

    正厅中,众人看着二人的比试,连大气都不敢出。

    “欸,你说是哪位小姐能拿到如意镯啊?”一个小丫鬟目不转睛地看着,无暇只能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人。

    “我觉得应该是顾清妍吧。”

    小丫鬟疑惑地将头转了过去,见回话的人是顾舒志,心中一惊,但见他也全神贯注着,似乎没有在意她,便默默走到边上,松了口气。

    此时香已过半,唐湘顾从容不迫,一心一意的完成着手上的绣品。

    再观另一边顾清妍,只见她在这冬日里,额上竟冒出许多细汗来,余光一直瞟向边上的唐湘顾,自己手中的绣品是拆了又拆,怎么都不满意。

    顾二爷看出她心神不宁,犯了大忌,可在这时候叫停无疑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半炷香后,在众人屏气凝神下,两幅作品展现于眼前。

    左边的牡丹花,明艳动人,只一炷香的时间就已完成了大半,而右边的牡丹花,色彩虽好,但一味的加强速度,就自乱了针脚。

    毫无疑问,这一场比试唐湘顾赢了。

    她接过顾老夫人奖的一对如意镯,转过身,将一只镯子递给失落的顾清妍,“绣品中没有什么输赢,只有心意有无,今日是外祖母寿辰,在座的各位都有此孝心,所以这镯子我们一人一只。”

    顾清妍抬起头看着她,缓缓抬起手接下镯子,瞬间红了眼眶,声音中带着哭腔:“多谢唐姐姐。”

    与此同时,门外一阵鞭炮烟花声,打散了屋内凝重的气氛。

第十七章:阴谋

    五湖客栈中,坐在榻上小腿包扎着纱布的萧珉,正一脸阴沉地看着面前惶惶不安的怀信。

    怀信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他,全身颤抖着说道:“殿,殿下,属下也不知晓太子是何时入山的,还请殿下恕罪。”

    萧珉蔑视地看着他,无视他的求饶,将袖中的小刀扔到了他的面前,“你自行了断吧,别脏了本王的手。”

    “殿下,求您再给属下一个机会,求您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啊!殿下!”

    怀信像只惶恐可怜的小狗,趴在他的脚边,不停的哀求着,可他的连连磕头请罪,却引来的是萧珉的不耐烦。

    他冷冷道:“来人,将他拖出去。”

    怀信猛地抬起头,知晓萧珉不可能再放过他,心中求生的欲望燃起,全然不顾的挣扎逃跑,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被门外赶来的侍卫一剑刺穿了后背。

    “丢到附近的山上喂狼吧。”

    萧珉的声音里依旧没有一丝感情,好像在他眼里,眼前被鲜血浸染,跟了他多年的属下,只是一个木偶,可以随意指使或丢弃。

    侍卫将怀信拖出去后,另一个侍卫紧随其后走了进来,禀报道:“殿下,邕王府的二公子萧璟现下在门外候着。”

    萧珉听后皱了皱眉,“让他进来吧。”随后用布帛擦拭着并无污迹的手,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华冠丽服,膀大腰圆的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见到萧珉后,先是笑嘻嘻地作了个揖,然后声音有意扬高了喊着:“拜见陈王殿下!”

    萧珉微微蹙眉,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来做什么?”

    萧璟挺直腰背,眼神像是看透了一切,“你又让那丫头片子给‘逃’了?那丫头和她爹一样,精明的很,咱俩相识这么多年,我这不给你出谋划策来了嘛。”

    “就你?”萧珉睨眼看他,似乎并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既然都是利用,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输的一败涂地吧,况且你若是输了,我还怎么承袭爵位啊?”

    萧璟说着拿起桌上的茶碗,淡淡一品,“这么好的茶,你还给了那丫头片子,可人家却不领情,要不你就先娶唐初姚吧。”

    “不可能,若先娶唐初姚,整个计划就会被打乱。”萧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萧璟将茶碗放下,嘴角微微扬起,“另一个计划我都给你想好了,若是唐湘顾那丫头没了,唐家可就只有唐初姚这一个嫡女了,到时候还愁唐家不会全力支持你吗?”

    他听后,眉头锁的更紧了,“若她死了,唐风怕是真会向父皇交出兵权,挂冠而归,现在还不是能动她的时候。”

    萧璟笑了笑,“我可没说要杀了唐湘顾,而是让她消失,换言之是让任何人都找不到她,唐风若是没有见到她的尸体,定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若是要将这天下翻个底朝天的找,那他更不可能会交出兵权。”

    他见萧珉依旧摇摆不定,又道:“元王手握兵权,皇上疑心深重,百官参奏废太子,眼下恭王在涑州治水,你想想,这可是大好时机,若是你此时再不做决断,可就晚了。”

    萧珉心里暗自盘算着,并没有即刻答应下来。

    萧璟见此堂皇的翘起二郎腿,“前几日我姐姐禾嘉郡主来找过我,毕竟我与她的血缘,可比她和萧瑜的亲近多了,她来找我商议,让我暗中派人杀了唐湘顾,世事难料,如今她也按捺不住了。”

    萧珉听后眼底闪过一丝阴谋,“唐湘顾可没那么好杀,不如将整个顾家作为筹码威胁,将我们的人伪装成顾二爷生意上的仇家,顾如山的生意可是官匪通吃,这样唐风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不过禾嘉郡主准备怎么处理萧瑜?他可是世子。”

    “世子又如何,况且从一开始她就已经在筹划萧瑜的事了,不然姚儿的夫婿怎么得到邕王府的支持?”萧璟说完,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几日后

    顾家,芫华居中

    “小姐,鸡汤好了,赶紧趁热喝了吧。”张妈忍着烫,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

    自从那晚唐湘顾尝过说好喝后,她便日日给她做,如今唐湘顾见到这鸡汤,心里都有些发腻了。

    但见张妈一脸的高兴,还是接过鸡汤,深吸一口气一饮而净。

    张妈见她喝得快,以为她喜欢,便拿过空碗,欣喜道:“奴婢再给小姐盛一碗来。”

    “欸,别……”还没等唐湘顾说完,她早就端着碗,笑着快步走了出去。

    这时,阿茗端着点心走了进来,“小姐,奴婢从小伺候您,竟不知您的绣工这么有潜力,如今都能比得过顾小姐了。”

    唐湘顾听后想到前些天与顾清妍比试绣技的事,她一开始就有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可以说当时二人实力相当,但她没想到,顾清妍竟如此想要胜出,极度紧张导致那日状态不佳。

    “是清妍心里想的多,所以没绣好,若是静下心来,绣的定比我好。”

    唐湘顾说罢拿起一块糕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阿茗嘱咐道:“对了,还有上次在梅州遇到的那位公子,你以后无论在哪儿遇到他,都要装作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她想到了那日萧珣的试探。

    先前她虽对萧珣有所耳闻,但却并不清楚这位太子的为人。

    世人皆说太子萧珣爱游山玩水,胸无大志目不识丁。

    但仔细想想,在梅州与他见面时的场景,虽说表面看上去确实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可抛去这个,宛如一位温文尔雅谦虚敬慎的贵公子。

    所以那日对于萧珣的试探,她只好装作不认识,若是她当时承认见过他,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阿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那位公子,但她清楚自家小姐说的话一定有所道理,便没有过问。

    与此同时,司絮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奴婢去五湖客栈问了,陈王殿下已在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听客栈里的小二说,是有要紧的事要赶回京城。”

第十八章:改变了

    唐湘顾听后想了想,若是有要紧的事,应该没多余的心思花在她身上了吧?

    她看着门外灰暗的天空,脑海中浮现出那日萧珉狠戾的眼神,耳边也同时回响起,昭纯宫外唐初姚的声音。

    心想,一切都改变了吗?改变了吧……

    看向墙上斑驳的树影,如释重负般长舒了一口气。

    院子里刮起一阵风,她本想让司絮将门关上,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子外响起。

    “唐姐姐……”

    唐湘顾放下还未理清的思绪,转头看向站在院子外,有些退缩的顾清妍。

    “什么事?”她问道。

    顾清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着她欲言又止,但见周围的下人都愣着看着自己,只好鼓起勇气说道:“祖父让我来找唐姐姐你教我刺绣,若唐姐姐不得空的话,便算了。”

    唐湘顾看出她心中其实不愿,但若是就这么让她回去,恐怕顾二爷对她定是一顿痛骂。

    “我有空,但我的绣工也算不上多好,只不过是你那日太紧张了,你若是哪时心情烦闷,可以来我这芫华居坐坐,平日里我这院子没几个下人在。”

    顾清妍听后点了点头,本是要急着回去,但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思来想去后,问道:“那我以后可以在姐姐这里种花吗?”

    唐湘顾看着她淡淡一笑,“当然可以。”

    五湖客栈,天字上房中

    妆奁前,宁汐玥身边的侍女,正用带着清香的篦子为她梳着青丝。

    “荷儿,陈王与邕王府二公子交情不浅的事,你可听旁人提起过?”她转过身,看着侍女荷儿问道。

    想到前几日,无意中撞见萧珉和萧璟,在一起谈话时的场景,心里有些不安。

    荷儿摇摇头,也对此十分困惑,“回小姐的话,奴婢从前从未听说过这两位有什么交际。”

    宁汐玥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玩弄着肩上的一缕青丝。

    半晌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他们二人不会是在谋划什么事情吧?!”

    细细想了想,又喃喃道:“最默默无闻的皇子,和最纨绔败家的王府庶子,这两人在一起能干成什么大事?”

    她认定二人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没有吩咐下人将此事告知家中。

    荷儿见她不再思索,便走上前,将另一个妆奁打开,递到了她的面前,“今日您要去顾家,可得好好打扮些才是。”

    宁汐玥看了看,从琳琅满目的妆奁中,拿出一支精美的步摇,转手递给了荷儿,“这支可是贵妃姨母赏的,给本小姐戴上吧。”

    顾家

    下人们已陆陆续续的将前几日布置的东西,全都撤了下来,一时之间,宅子里瞬间冷清了不少。

    客堂中

    宁汐玥命荷儿将一个精美的盒子,呈在顾老夫人面前。

    “这是前几日我命人打造的一对景福长绵簪,因耗时许久,所以未能在老夫人生辰当日赠送,这迟来的贺礼,还望老夫人笑纳。”

    其实这簪子早就打造好了,只不过生辰当日的寿礼那么多,她送的定不会是最亮眼的,想着还不如迟几日,当面送给老夫人。

    顾老夫人还沉浸在生辰的喜悦中,让陆英收下簪子,笑呵呵地说道:“宁小姐有心了……”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地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宁小姐应该在一个半月前,就离开云州了,怎留了这么久?”

    “这……”宁汐玥拿起桌上的茶碗,看了边上的荷儿一眼,“云州山清水秀,我便想多留几月。”

    这时,顾清妍和顾舒志从门外走了进来,二人先是对顾老夫人作揖,而后向宁汐玥行常礼。

    “早就听闻宁三小姐花容月貌,但一直未曾相见,如今见了更觉是宛若天人,仙姿佚貌。”

    宁汐玥听着顾舒志如此夸自己,高兴的用帕子捂着脸,笑着道:“多谢顾公子夸赞。”

    她今日着一身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鬓边斜插一支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为本就天生丽质的她,更是增添了几分明艳动人。

    可等她高兴了一阵后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见的唐湘顾没来。

    “怎的不见唐小姐?”

    她心想,按理说天这么冷了,唐湘顾应该不在山上才是,但为何没有出来见自己?

    “回宁小姐的话,唐小姐在厨房里为老夫人煎药,宁小姐可是有要事找唐小姐?”陆英问道。

    她听后眉心微微一蹙,但立马摆好姿态,清了清嗓子,“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既然礼物已送到老夫人的手中,那我也放心了,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说罢便匆匆离去了。

    回客栈的路上,她心里烦闷,见到街上的首饰铺,一连买了十几支才消了些气。

    “小姐,您下次去,下次就一定能见到唐小姐的。”荷儿怀里揣着装着簪子的盒子,眼看快拿不下,但她还在一个劲的买。

    宁汐玥停下了手,冷哼了一声:“我看她就是故意躲着我,怕我抢了她的风头!”说着将鬓边的步摇拿了下来,“这支步摇可是贵妃姨母赏的,世上独此一只,比皇上赐她的珍珠碧玉步摇精致十倍不止,原本我都不舍得戴,结果她今日竟然……”

    她正说着,眼角余光正好瞥见一旁酒楼里,与人闹事的萧璟。

    “荷儿,那是萧璟吧?你快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

    她命荷儿去打听消息后,自己则是站在卖油纸伞的铺子后暗中观察。

    不一会儿,荷儿便跑了回来,禀报道:“小姐,听店小二说,是邕王二公子和梅州太守的小舅子吵起来了,起因是梅州太守的小舅子要去拜访唐小姐,结果被一旁醉酒的二公子听着了,二人不知怎的就争论了起来。”

    宁汐玥听后不禁有些疑惑,“梅州太守的小舅子要去见唐湘顾,碍着邕王府什么事儿?”

    “奴婢也不清楚,方才二公子已经被陈王的人带走了,虽然来的人自称是邕王府的,但前些日子奴婢见过那几人,分明是跟在陈王身边的。”

第十九章:诊治

    顾家芫华居中

    顾清妍坐在院子里绣花,见唐湘顾进来了,忙问道:“唐姐姐,方才那宁三小姐来了,您为何刻意不去见她?”

    她虽对唐宁两家的事略有耳闻,但却没想到唐湘顾竟这么大胆,连国公府的小姐来了,见都不见一面。

    唐湘顾专心码着圆匾里的药材,回道:“不想见就不见了,不想做的事情,只要最后不会造成影响和损失就可以不做,不必旁人说,也不必一味听从旁人的,自己思索一下,再做决定。”

    顾清妍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几日后,大地银装素裹,黎朝的第一场初雪,降落在了云州。

    顾家大门外,一名男人带着一位老妇人蜷缩在台阶上,全身瑟瑟发抖,眼睛望着天边,像是在静静的等待着灰暗云层后的黎明日出。

    男人身穿单薄衣衫,露出的肌肤全都被冻得通红,逐渐没了知觉。老妇人身上套着一件件破旧的衣裳,虽依旧寒冷,但至少只有一双眼睛是露出来的。

    二人不知在此处坐了多久,直到太阳还未出现,顾家的门房将大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男人这才猛地醒了过来。

    他仓皇的转过身,跪坐在地上,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我,我娘病了,求顾老爷,求顾老爷救命!”

    门房见此,赶忙将自己方才从厨房里拿的两个包子,塞进他的手中,随后指了指远处道:“就在街东头,离这儿最近的一家医馆,那里看病拿药不花钱。”

    男人接过包子狠狠得啃了起来,像是饿了许久。

    他见门房要关门,立马将整个包子塞进嘴里,双手抱住门房的腿,死死不放,扯着嗓子喊道:“我们是从涑州来的,身上已熏过艾了,去过医馆但人太多,我娘快不行了,还求顾大人救命!”

    门房听后,见二人可怜,叹了口气:“我家老爷现下在山里,若我此时前去通报,一来一回,想必要花费不少功夫。”他又想了想道:“我去请我家小姐来,你且在这等着。”说着连忙跑向了芫华居。

    院子里,唐湘顾已早早的起来练剑,耳朵灵敏的她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收起剑静等在院子外,见门房慌里慌张的向这儿跑来,皱了皱眉问道:“出了何事?”

    “门外来了一对母子,那老妇人看着快不行了,如今老爷在山上……”

    还没等他说完,唐湘顾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道:“快先把人带去客房!”

    路上,她继续嘱咐着,“你现在去山上请外祖父回来,我先诊治,若治不好,也不会耽误时辰。”

    客房中,男人捧着张妈端来的鸡汤,用勺子一点一点的喂进老妇人的嘴里,见唐湘顾走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跪了下来,“小姐,求小姐救救我娘。”

    唐湘顾见此赶忙将他搀扶起来,“这位公子,你先不要着急,我先帮你娘看看。”说罢,坐在榻边,用双指撑开老妇人的眼睛,随后看了看其嘴里的舌苔,而后搭脉。

    期间,房间里没有一人敢发出声音,皆屏气凝神的等待着结果。

    两刻后,她在老妇人的脖颈和左胸上摁了摁,神情凝重的问道:“患者有呕吐腹泻痉挛之状,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男人紧张地说道:“小人是从涑州来的。”

    她听后,神情更为严肃,“涑州此时洪水刚退去,应是误食了污水,或食用了被污染的食物,初步诊断是霍乱。”

    男人听到霍乱二字,双眼翻白,登时倒下昏迷不醒。

    唐湘顾见此,立马为他搭脉,见他没有被转染,心中松了口气,将写好的药方交给张妈,“还好送来的及时,只是刚染上不久,这位公子只是得了风寒,张妈你将他转移到另一间客房,再去药房抓药。”

    她吩咐完,又对一旁的司絮说道:“嘱咐下去,府里只要接触过这位妇人的下人,都不能出去,在自己屋里待着等我诊治,然后在各院烧艾避免有人感染。”

    就在这时,阿茗带着几条面纱走了进来,禀报道:“小姐,黎小姐来了。”

    “让她在门外等我,千万别让她进来。”唐湘顾说罢戴起面纱,大步走了出去。

    门外,黎绾儿听顾家的下人说了此事,看见她出来焦急的本想走近,却见唐湘顾急忙退后几步,知晓其中缘由,在门口担心地问道:“方才听下人们说,你刚收留了一位得了霍乱的妇人,府上可烧艾了?你身体可有感到不适?我已命人打听到了,涑州那边皇上已经下旨,派了好多太医前去,你不必太过担心。”

    唐湘顾虽知晓她不会放心,但还是想让她安心下来,宽慰道:“你放心,雄黄、雌黄、丹砂等十六味药材,我已命张妈去准备了。”

    她说着,想了想,“我尚且不知那位妇人去过何处,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黎家帮忙,做好药香囊,发放给全城百姓。”

    黎绾儿点了点头,但依旧愁绪满怀地看着她,“此事一出,你过几日还回京城吗?”

    “我何时说要回去了?”她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你难道不知道吗?前些日子魏妃和皇上提及陈王的婚事,点名要唐家的二小姐,此事虽然皇上和唐大将军没有同意,但今日皇后邀你妹妹入宫,想必就是为了此事。”

    唐湘顾听后想了想,莫非老天让自己重生,真的是让唐初姚和萧珉在一起的?若真改变了原来的历史,她也就心安了……

    “若是你今日不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此事,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要回去的,不过得再观察几日。”

    “从前你最疼姚儿了,如今她比你先嫁人,你不会在夜里哭着想她吧?”黎绾儿笑着打趣儿道。

    唐湘顾脸上虽笑着,但想起当初唐初姚所做的一切,十几年的姐妹时光,在她心里早已化为灰烬了。

    此时云州的天,就如那日她的心境一般,三尺寒洞,覆水成冰。

第二十章:黑衣人

    赤芍轩中

    顾老夫人半躺在软椅上,望着窗外地上积的厚厚一层的雪,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唐湘顾说道:“眼下彻底入了冬,过几日这雪下得怕是更密了,我一会儿让半夏备好马车,你下午启程,晚上正好到驿站。”

    唐湘顾点了点头,“等家里的事办完了,我再回来陪您与外祖父。”

    午后,云州的风雪已经停了,街上陆陆续续有几个行人走进酒肆。

    张妈和阿茗拎着装有祛风寒药物的包袱,跟着唐湘顾走上了马车。

    马车外,家丁挥动马鞭,准备驾车前行。

    不远处的客栈二楼,一群穿着便服的将士围在几张拼接的桌边,气氛吵闹的赌着牌。

    因前些日子边境动乱,唐将军便将看护着唐湘顾的亲兵撤换了下来,办事的人偷懒,只留了些新兵在此。

    “领队,那位好像是小姐,看样子是要出远门。”唯有这个将士恪尽职守,在窗台盯着,看着她们坐上马车,立即对上级禀告。

    而领队的双眼却一直盯着手里的牌,无暇顾及其他。

    “小姐不是要在云州待半年吗?你是不是看错了,应该是顾二爷家的小姐要回筇州了吧。”

    将士有些着急了,“领队,还是派一队人去看看吧,眼看着天要黑了,万一出什么事……”

    领队正在兴头上,听着手下在自己耳边罗里吧嗦的,有些心烦,“派什么派!这肥差好不容易落咱们头上,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轴?你想想,哪次小姐出过事儿?又有哪次不是对方听到咱小姐的身份,吓得一句话不敢说落荒而逃的?滚滚滚,赶紧滚,老子可没空再搭理你!”

    将士见他如此,不敢言语,只好作罢。

    就在马车行驶了一段路程后,潜伏在四周的陈王的手下,已经开始伺机而动了。

    雪堆、枯草丛、树上伪装着的黑衣人们,个个双目如同鹰,眼冒寒光地盯着顾家。

    “殿下吩咐了,待到入夜两边同时动手。”

    打探到消息回来的探子说完,众人同时提起磨得锃亮的大刀,静等黑夜来临。

    不过两个时辰,马车已来到云州城外,道路颠簸,唐湘顾的心更是忐忑不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不等在顾家周围看守着的将士们反应,那些逐渐逼近目标的黑衣人,已拿着兵器蒙着面穿着夜行衣,势如破竹冲进顾家。

    “你们是什么人!”门房看见一群人涌了进来,本想拿起边上的门闩抵抗,却不料还没动手就先被人打晕了。

    见府里的下人全都涌了出来,疯了般逃跑,为首的黑衣人刻意大喊:“五爷有令,活捉顾如山!”

    客栈内,那名将士见此来不及禀报,先从二楼跳了下去,往顾宅的方向跑去,屋子里的领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心慌的放下手里的牌,带着队伍赶了过去。

    然而那些黑衣人,抓到吓破胆的顾二爷后,便立马撤退了,等将士们赶到顾家,早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后面不到一里远,有一个人影,在用轻功暗中追跟着他们。

    “那些歹徒呢?”领队慌张地问道,环顾四周,只有一堆吓晕倒在地上的顾家下人,已然没有一个黑衣人的身影。

    还没等底下的将士们回话,刚被吓晕的顾舒志醒了过来,回过神后大喊道:“他们绑走了我祖父!”

    另一边,云州城外,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唐湘顾的马车前。

    阿茗见此不管三七二十一,霸气的冲外面喊道:“我家小姐是唐府嫡长女,识相的赶紧滚!”

    为首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二话不说,单手一挥,身后的手下如潮水般向她们涌去。

    赶车的家丁也是见过大风浪的,十分淡定的驱车往回跑,车轮在雪地上驶出两条深深的印痕。

    “小姐,不出一刻,将军的人定会赶来的。”家丁对马车里的唐湘顾说道。

    她神情担忧的掀开车帘,看向云州的方向,“不会了,他们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一定是做足了准备,父亲的人怕是已经被他们牵制住了。”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司絮看着前路,又转头看了看后面紧追不舍的黑衣人,“前面就是筇州了。”

    唐湘顾一听是筇州,不禁心下一紧,筇州多山且道路崎岖,况且现在是冬天,越往北走,积雪越厚,马车行驶定要放慢速度。

    她暗自拿起佩剑,目光紧紧地盯着马车外的地面。

    张妈看出她要跳车,想独自引开那群人,立马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小姐,您去就是遂了他们的心,还是奴婢去引开他们吧!”

    司絮默契的一把抱住了唐湘顾的腰身,拼尽全力,不让她只身犯险。

    与此同时,家丁拿出藏在马车上的长刀,阿茗见状迅速抢过:“你还要赶车,我去!”说罢,又将张妈推进马车中,自己则纵身一跃跳下车去。

    “不行!此事因我而起,不能由你们代替我!”唐湘顾看着阿茗的背影渐渐消失,无望嘶吼着,全身着雪白衣裳的她,眼中的血丝格外醒目。

    先前她一直在忍,如今萧珉竟派人来刺杀她,她若独自一人可全然不顾反抗到底,但妄想动她的人,她绝不容忍!

    她拼命挣扎着,可司絮张妈齐齐闭眼咬牙,怎么都不肯放手,马车外的家丁奋力的驱赶马车,比方才的速度还要快上一倍不止。

    眼看着后面黑衣人越来越多,却也越来越远,但阿茗已淹没在了那片“黑海”之中。

    “小姐,我们现在该往哪儿走?若再往前,怕是要引发雪崩!”家丁看着不远处两边的雪山说道。

    唐湘顾听后来不及思考万全之策,猛然改变了用力方向,挣脱她们跳下了马车,顺势抬手将簪子刺入马背,一声“你们快走!”随后消失在了风雪中。

    “小姐!”司絮大喊了一声,也想跟着跳下去。

    张妈见状赶忙拉住了她,“当务之急,得先回去将此事禀报给将军!小姐功夫了得,他们不是小姐的对手!”说罢,便命家丁将马车往云州的方向赶。

第二十一章:坠落悬崖

    此时的天已彻底暗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四处都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慌的恐惧。

    她从风雪里走来,清冷的脸庞在突如其来的大雪中,若隐若现,手执绝尘剑,目光如炬,静等黑衣人的到来。

    双方照面相顾无言,唐湘顾面无表情的举起泛着寒光的长剑,直指黑衣人首领。

    霎时,一大群黑衣人如潮水般向她涌来。

    没有战场上将士们的厮杀声,也感受不到一腔怒血,冰冷的雪花落在死气沉沉的黑衣上,百十号人踏在雪地的脚步声,被呼啸的北风覆盖,黑压压一片,似要将她吞噬。

    她从容不迫,莲步生风,长剑如虹,手腕上的动作行云流水,轻松划破近战的黑衣人的喉咙。

    唐湘顾的武功虽在众人之上,但她知道,此时绝不能打持久战。

    打斗的间隙中,她向云州的方向看去,已不见马车的影子,猜想司絮她们应是安全了,便轻身一跃欲用轻功离去。

    可黑衣人却依旧对她穷追不舍,为了不让他们去云州影响到百姓,她只得将他们引向筇州荒郊。

    深夜,鹅毛般的大雪让本就不熟悉地形的她,逐渐迷失了方向。

    半个时辰后,她转头看去,见身后已无黑衣人的身影,也仍旧不敢放松警惕,收起剑轻松跃到半空。

    然而远处山上,一支穿云箭,穿过风雪向她射来,精准度极高,如风雪消散,唯见她一人,还没等她发现,箭镞便已深深的刺入了她的肩膀。

    她来不及寻找对方的位置,忍着痛拔出箭,想找个地方将自己隐藏起来。

    可这时,老天像是在故意捉弄她,雪如沙子般打在她的脸上,风也毫无章法的胡乱刮着,周围除了自己什么都看不清,唯有几滴从肩上,顺着手臂流下的血水,染红了地上的雪白,醒目骇人。

    伴随着风雪停歇,前方和后方的黑衣人越来越清晰,也意味着她被团团包围,插翅难飞。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忽远忽近,“顾小姐!你快跑!”

    唐湘顾听出这是之前在顾家门外,请求救治的男人的声音。

    不过他为何称呼她为顾小姐?唐湘顾诧异的转过头,只见他左右手各拿一把长刀,试图以一己之力,将云州方向的黑衣人引开。

    正当唐湘顾准备去相助的时候,身后的黑衣人突然发话:“唐小姐可别跑啊,你若跑了顾家可怎么办啊?”

    说话间,他身后的手下,将吓晕不省人事的顾二爷丢了出来。

    她见此眉心微微一蹙,手中的剑也握紧了些,声音中带有几分怒气:“你们想如何?”

    为首的黑衣人,嗓音低沉地说道:“只要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放了他,也会放了整个顾家。”说罢看向边上的悬崖示意。

    此时,正在打斗的男人立即向唐湘顾喊道:“顾……不对,原来您是唐小姐,唐小姐!他们是骗您的!他们只抓了顾二爷一人,您快跑吧!这里有在下一人就够了!”

    与此同时,躺在雪地里的顾二爷被冻醒,睁眼看见周围都是黑衣人,登时被吓得大惊失色,慌乱抬起头看到前方的唐湘顾,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痛哭流涕,“湘儿,湘儿!咱是一家人啊,你不能不管我啊!救外祖父,救救外祖父啊!”

    黑衣人拎着他的衣襟,将他提溜起来,“唐小姐,快做决定吧,若是你不跳下去,我现在就杀了他。”

    唐湘顾看着他,轻蔑一笑:“不可能。”说罢,换了只手拿起长剑,一跃而起,向他们刺去。

    可她身上毕竟有伤,而且方才那支箭上应是被淬了毒,虽毒性不大,但她的右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趁现在,你快回去!”唐湘顾对一旁的男人说道,她的体力逐渐不支,雪白的衣裙上已有大半浸染了她的鲜血。

    “唐小姐,唐将军曾对在下有恩,我不能丢下您!”男人说着,踩着边上黑衣人的肩膀,借力跃到又被丢在一边的顾二爷,单手将其拎起,随后一掌将二人一并推开,自己则是陷入了混战当中。

    唐湘顾本想去帮他,可此时顾二爷已被吓得魂都丢了,抱着她的腿紧紧不放,嘴里喃喃自语。

    她见此,目光在附近急切地寻找藏身之所,见不远处有块巨石,便立马将他带到了那里。

    “您在这里不要乱跑,一会儿我带您回家。”嘱咐完,便提着剑跑了回去。

    而此时,男人身上已是千疮百孔,见她回来,心里一惊,“唐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他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已被逼到了悬崖边。

    唐湘顾冷眼看着黑衣首领,冷冷道:“只要我跳下去,你就会放了他?”

    黑衣人勾起一侧的嘴角,“当然。”

    一阵寒风袭来,只见唐湘顾迅速的冲向悬崖边,毫不犹豫的向下一跳,满身鲜血的她如同一团火焰,在洁白的天地间,坠落深渊。

    落的干净,坠的利落,随着新一轮的风雪再次来临,她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崖上的黑衣人们和男人都呆愣住了,谁都没想到她真的跳了下去。

    黑衣首领见任务已完成,漠视地看了眼一旁伤痕累累,惊状万分的男人,命令手下将他丢了下去。

    随后他又走到顾二爷藏身的地方,轻蔑的看着已经神志不清的他,“看样子是吓傻了。”

    他用冰冷的大刀拍了拍顾二爷的脸,“顾如山你听好了,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来雇我们取你的性命。”说着慢慢露出凶狠的神情,眼睛不眨一下的将手中的大刀,刺入了顾二爷的肩膀,“还有那位唐大小姐,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与我们无关,要想活命,就记住我的话。”

    黑衣人说罢,手一挥,黑衣人大军立马聚集在了他的身后。

    “这里常年无人经过,悬崖下也是万丈深渊,这位顾家二爷就让他待这儿吧,就算他们找到的不是具尸体,那也是快救不活的,还能扰乱他们的视听,去回禀陈王,事情已办妥了。”

第二十二章:悬崖下

    不到半个时辰,司絮张妈和赶车的家丁,已从顾家搬来救兵,快马加鞭的回到原来的地方,却已是空无一人,就连血迹都已被大雪覆盖。

    他们在四周寻了不知有多久,终于在一处雪坡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顾二爷。

    “二爷,我家小姐呢?我家小姐在哪儿!”司絮见他没反应,似要撕破嗓门般问道。

    顾二爷脸色惨白的看着她,呼吸微弱:“是我,的仇家,她,跳下去了,两个人都,掉下去了,没了,都没了……”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你,你说什么?我家小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司絮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心凉了半截,倒头晕了过去。

    京城,将军府中,得到消息的唐将军也是不敢相信。

    “都找过了吗?所有悬崖底下都找过了吗?!”他对眼前的下人怒吼着问道。

    下人被他吼得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了,磕磕巴巴地回禀:“都,都找过了,除了几处根本下不去的悬崖,若小姐从那儿掉下去的话,定是……而且有处悬崖上还有大片的血迹,应是,应是小姐的……”

    唐将军听后气红了双眼,“是谁?是谁做的?!”他扶着桌角,试图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他如今必须要保持理智,才能找出凶手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好像是顾二爷生意上的仇家,可不知怎的,竟碰上了小姐……”下人哆哆嗦嗦地继续回话,两腿止不住的颤抖。

    院子外,听到消息赶来的禾嘉郡主,努力掩饰心中的喜悦,她没想到萧珉的动作会如此之快,刚向皇上赐婚,现在又这么轻松的将唐湘顾解决了,她越来越笃定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快步走进陶然居后立马变脸,慌张地来到唐将军的身边,故作担忧地问道:“将军,妾身听说湘顾出事了,现下可有消息了?”

    见唐将军没有说话,她又看向来禀报的人,见下人摇头,心里松了口气,硬是挤出几滴泪,哽咽着说道:“湘顾有她亲娘在天上保佑着,定不会有事的,将军您可得打起精神来啊,如今人还没有找到,就说明还有希望。”

    她将手搭在唐将军的肩上,透过帕子的缝隙,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脸色越来越平静,呼吸逐渐均匀,心中隐隐觉出不对。

    “夜深了,你先睡吧。”唐将军说罢,起身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了书房。

    忘月居中

    唐初姚见禾嘉郡主从陶然居回来,立马跑了上去问道:“怎么样?父亲没有气倒吧?”

    禾嘉郡主摇了摇头,面容凝重的坐在软椅上,“你父亲他很冷静,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按照我对他的了解,唐湘顾就是手上破了点皮,你爹也会紧张半天,如今唐湘顾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竟如此平静,属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她不明白唐将军为什么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心里忐忑不安,暗想,难道是办事的人不牢靠?

    唐初姚听后也出乎了她的意料,“那会不会是父亲察觉出了什么?”

    “不可能,你父亲派去云州的人什么都没查出来,方才我声泪俱下绝对没有露出破绽。”禾嘉郡主坚定地说道,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演技产生怀疑。

    书房中,唐将军唤回传话的下人。

    方才禾嘉郡主来时说的话,虽然十分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还是让他感觉出了异样。

    “再多派些人去,将整个云州筇州翻过来找,再让章斌去查,查出来将人活着带到我面前!”唐将军说罢,将桌上的书籍,全都推翻在了地上。

    下人见此吓得连连退后几步,逃命般跑了出去传话。

    此时,筇州郊外,刺骨呼啸的寒风似要将万物击碎,卷起献给天地。

    悬崖下,唐湘顾正用一只手紧紧拽着男人,另一只手抓着崖下的一条枯藤,全身已被冻僵,手被磨出血了都没有任何感觉。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发出半点声音。

    “唐,唐小姐,您放手吧,或许,还有一线希望……”男人虚弱地说道,眼睛半张欲要昏睡。

    唐湘顾见他要松开手,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死死拉着他不放。

    “唐小姐,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好像听见,上面,有脚步声,是不是,是不是狼啊……”男人说罢,阖上了双眼。

    一夜过后,顾家上下冷冷清清,下人们都被顾老爷派出去寻找唐湘顾了。

    “老爷,您一夜未眠,还是进屋休息会儿吧。”空青看着眼下乌青的顾老爷,有些担心地说道。

    刚从屋子里出来的司絮看见空青后,突然想到唐湘顾曾经向张妈询问过他的事情,她本想冲上前去质问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理智告诉她得忍,不能打草惊蛇。

    她打着寒颤走到张妈身边,眼中带着几分期待,“阿茗呢,阿茗找到了吗?”

    见张妈摇头,她又问道:“小姐呢,小姐有消息了吗?”

    她心里清楚,若是有好消息定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张妈叹了口气,神情低落没有说话。

    宁川宁国公府

    前两日府里派人来报,说宁国公病了。宁汐玥便从云州日夜兼程的赶了回来,到时本想先去请安,却不料听到房中两人的对话。

    “对方虽是邕王府,但那萧璟比汐瑶大了十几岁,而且名声也不好,汐瑶不愿,我这个当娘的也不会答应。”

    宁夫人心中不愿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极力向宁国公劝说着。

    然而宁国公却不以为然,“萧璟虽不比世子萧瑜,但萧璟的生母与如今的邕王妃是亲姐妹,难保以后坐上邕王这个位置的不是萧璟。”

    “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宁夫人有些不明白,萧瑜是世子,就算不善结交,特立独行,但怎么也不可能让萧璟承袭爵位。

    宁国公见她一头雾水,语重心长地解释道:“朝堂之上风云诡谲,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永远都不知道结局,前些日子在云州的眼线回来禀报,在云州见到陈王和萧璟,后来又见萧璟闹事,言语中皆是针对唐府,昨日探子又来报,唐风的嫡长女出事了,我便猜到此事必然不简单。”

第二十三章:被救

    宁夫人心里一惊,继续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同意这门婚事?陈王与萧璟的所作所为,若被唐将军查出来,我们整个宁国公府,岂不是都要被搅合进去了?”

    “妇人之见,就算最后被查出来,陈王也早已娶了唐家二小姐,唐风不会声张,也不会敢将事情的原委告知皇上。”

    这时,一个下人打翻了瓷瓶,吓到了门外的宁汐玥,她立马慌张转身背过门,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唐湘顾出事和宁汐瑶出嫁,两件事来的太突然,让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如今大姐宁汐瑶为了家族权势,要嫁给一个纨绔,那以后祖父又会将她许给谁?

    她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泪水涌出眼眶,匆忙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荷儿,你说祖父不会将我嫁给那个病弱太子吧?”她坐在软凳上,内心还未平复。

    荷儿跪坐在她的身边,为她捶着腿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国公爷最疼爱三小姐您了,就算我们国公府真要有位小姐嫁给太子,也应该轮到二小姐。”

    “那下一个,下一个不就是我了吗?”她神色慌乱,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荷儿想了想赶忙道:“恭王,恭王待人温和,一定不会亏待小姐您的。”

    宁汐玥听后瞬间止住了哭声,发觉恭王也是不错的人选,这才平静下来,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唐湘顾呢?有她的消息了吗?”

    “现下还没有唐小姐的消息,听外头人说,是顾家二爷的仇家,在路上遇到要回京城的唐小姐,双方打了起来,唐小姐掉入悬崖,至今还没找到。”

    “什么仇家,明明就是……”她说着看向荷儿,方才她偷听的时候荷儿没有跟着,陈王和萧璟做的事可能除了祖父、母亲和她自己清楚,就再无其他人知晓一二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恐怕就是她的命吧。”宁汐玥心里想着,若是那日去顾家见到唐湘顾,自己将萧珉和萧璟的事透露给她,好让她有个准备,就不会出事了吧……

    荷儿见她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您与唐小姐争了这么多年,如今她没了,为何您却不开心呢?”

    宁汐玥没有回答她,心里也纳闷,自己从前一直想一争高下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为何自己却高兴不起来呢?

    筇州山中

    一处小木屋迎着风雪,顽强的矗立在半山腰。

    屋内,摆在门边的炉子里烧着炭火,将不大的空间烘得很是暖和。

    榻上,唐湘顾微微睁眼,忽觉有股药香萦绕鼻尖,那一刹,还以为自己身处外祖父的药屋之中。

    努力抬起昏昏沉沉的头,双眼环顾着四周,心想,自己不会又重生了吧?

    就在这时,木门被推开,顺带着冰凉的冷风,发出“吱呀”的响声。

    “您是?”唐湘顾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风仙道骨的老者。

    老者没有说话,将手中的药汤递给她,而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叫我易大夫就好。”

    她依旧未放下半分防备,继续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您可知晓是谁救了我?”

    先前在悬崖下男人昏过去后,她也一并晕了过去,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还活着,身上的伤口也已被上了药,看着眼前这位老者胡须花白,想必已是古稀之年,绝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二人从悬崖下救起。

    “这里是筇州山里,但救你的人是谁,我不能告诉你。”

    唐湘顾听后有些疑惑,为何救了她却不愿告知身份?她看着眼前的易大夫,心中满是怀疑与不信任。

    易大夫看出她的顾虑,依旧捋着胡须,淡淡道:“你放心吧,你在这里的消息,外界并不知晓。”

    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未多加思考,脑中立马想到外祖父和外祖母尚且不知她还活着。

    如今二老年事已高,怕是会出什么事,无暇思索当下,赶忙说道:“多谢易大夫收留,不过我家人还不知道我平安无事,不知我这伤何时能好?或者您这可有笔墨?”

    易大夫看着她呵呵笑道:“放心吧,顾老爷和顾老夫人已知晓你还活着,除了他二人,世人都以为你已不在人世,往后的路大可凭心而走……”

    唐湘顾听后愣了一下,还没细品这句话的深意,就被刚醒来的男人吓了一跳。

    “唐小姐!我还能动!我居然能感觉得到痛!妈呀,这感觉太真实了!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还活着?!”男人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晃了晃他那两只包扎成球的手。

    易大夫见他激动的要坐起,立马上前制止,“这位公子,你断了几根肋骨,暂时还不能起来。”

    “您是……就是您救了我们?我天!唐小姐,我们被人救了!我们还活着!我们没死!”男人不顾脸上伤口的疼痛,心中仍旧觉得不可思议的大喊着。

    唐湘顾看着他,想到二人经历过死里逃生,她却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便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男人躺在榻上,因为身体不能动弹,只得歪着头看着她,双手做出拱手作揖的样子,说道:“小人彦行。”

    云州,顾家

    得知唐湘顾还活着的顾老爷和顾老夫人,本想将此事告诉唐将军,但怕他一时激动,不管查出的是谁都格杀勿论,思来想去,只好将此事先隐瞒下来。

    “昨日将军府的人来报,唐风这几日情绪稳定,不似当初庆雪去世时那般疯魔,想必……是伤出内伤了吧。”顾老夫人说着捂住胸口,内心十分的不安,这几天发生的事,已令她心力交瘁。

    一旁的顾老爷也似乎苍老了十岁,眼中满是疲惫。

    “过几日去京城看看,若他心里真过不去这坎,再将此事告诉他也不迟,但若私自调兵的事传入皇上耳中,定是对他不利。”说着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还是随他吧,这会儿,任谁劝说他都不会听的。”

第二十四章:汪茗

    翌日,朝堂之上

    不出众人所料,宁国公就算在老家养病也要上书参唐将军一本。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以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情,看着底下的群臣。

    他的鬓边已花白,四十有五的年纪,样子看上去,比同岁的唐将军年老了不少,这几日送到他面前的折子,无一例外,全都是在声讨唐将军的。

    朝臣中,有位大臣本想走出来,但却被站在前面的唐将军抢先了一步。

    “皇上,臣知罪愿领罚。”他跪在地上,不为自己辩解。

    这时,工部尚书走了出来说道:“皇上,唐大将军私自调兵云州,使得道路不通,惹得人心惶惶,还请皇上务必严惩唐大将军。”

    话音刚落,左都御史也走了出来附议道:“私自调兵乃是重罪,依照我朝律法,应是将其革职压入大牢。”

    跪在一旁的唐将军,将目光转向龙椅上的皇帝,“请皇上给臣半月,若半月还未找到小女,臣定会撤兵,并卸去一切职务辞官还乡。”

    他说完后,大殿上无半点声响,群臣们都在静等皇上的旨意。

    半晌后,皇上将众大臣们都扫视了一边,缓缓说道:“唐将军再为朕效力二十年,到时辞官也不迟。”

    不等其他言官上奏,唐将军立马叩头道:“臣,遵旨。”

    陈王府中

    萧珉坐在大殿之上,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心中有些按捺不住的狂喜。

    “虽说唐湘顾的尸体没有找到,但那悬崖我已命人去瞧过了,掉下去若还能活下来,那就是妖怪了。”坐在一旁的萧璟说着,毫不掩饰的大笑起来。

    萧珉见此轻咳了几声,殿上前来禀报的人都默默的退了下去。

    “本王听说,宁国公有意要将宁大小姐许配给你?”萧珉看着他问道,他没想到宁国公的耳目竟如此灵通,这么快就做出了决策。

    萧璟吃着桌上的糕点,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看着他,“我听闻那宁大小姐秀外慧中,我父王已将这门亲事定下了,就定在明年二月初八,比你和初姚的日子早了两个月,若这几个月里不出意外,那我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萧珉见他野调无腔惯了,也不愿再说什么。

    筇州深山,夜里北风寒冽,一人立于树下,望着天边清冷的月光。

    “殿下,唐姑娘醒了,易大夫说并无大碍。”边安走了过来禀报道。

    萧珣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弯月上,“她应该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吧。”

    边安低下头想了想,“上次您不是试探过唐小姐了吗?她没认出您来,而且上次去山中等唐小姐,足足去了山上七次,您的身体本就不好,救了三人,如今还站在这冷风中。”

    他说着也去看了看远处的月亮,“太子,这月亮天天都在天上挂着,您夏日里来看也一样。”

    “不一……啊切——”萧珣还没说完,一阵寒风吹来,让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他裹了裹身上厚重的披风,“这冬日里的月亮,能照亮前方更远的路。”说着,看向远处雪地上与月光交相辉映的一片银光。

    另一座山顶上的小木屋中

    唐湘顾独站窗边,翘首望着云州的方向,满眼的思念与忧愁。

    “唐小姐,您可是想家了?”彦行看出她眼中的悲伤,心中也想起了自己还在病中的母亲,“也不知我母亲怎么样了……”

    唐湘顾抹去眼底将要滴落的泪水,安慰他道:“有我外祖父在,你母亲的病定会痊愈的。”说罢,叹了口气,“我方才是在想我的侍女,她从小跟在我身边,与我一同长大,如今我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说着,心中痛恨自己为何没能保护好阿茗,为何要忍,为何要顾虑如此之多。

    悔恨的拳头攥紧,指甲嵌进肉里,流出几丝血水,可她却似乎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眼神极度憎恨的望着京城的方向,她知道,此时的萧珉定是以为她死了,正与他的同谋,饮酒作乐。

    想着,她转过头,对彦行说道:“你往后不必再叫我唐小姐,唐湘顾在世人眼中已经死了。”

    “那小人该如何称呼您?您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要回去,但要换种方式,处理好一切事情再回去,让我的家人和我都平安相聚。”她想了想,“就叫我汪茗吧,取忘名之意。”

    “那您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唐湘顾看着他,询问道:“我记得你说,从前我爹对你有恩?”

    彦行点了点头,“回唐……汪小姐的话,小人从前本是住在边境的一处村庄中,当年敌军压境,小人当时还不足十岁,逃跑时险被万人踩踏,是唐将军将小人救起,才幸免于难。二十年前唐将军救了小人,前些天您又救了我娘,小人定当誓死追随将军与小姐,忠心不二!”

    唐湘顾心中放下了那丝防备,“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心腹,往后我让你做的事,你只需去做,无需过问,也不必过问我做的事。”

    “属下遵命!”

    顾家芫华居中

    司絮抱着唐湘顾的佩剑,坐在冰凉如水的地上,脸色煞白,全身也不动弹,就这么呆呆的坐着,整个人似乎被夺魂摄魄了一般。

    昨日忠武将军章斌在悬崖边找到了这把剑,告诉她,若唐小姐是从这处悬崖上掉下去的,定是尸骨无存。

    她还是不愿相信,将自己关在还有着唐湘顾气息的房间里,不知白天黑夜的默默等待。

    “绝尘,小姐是不会丢下你的,她会回来的对吗?”她抱着剑轻声问道。

    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回荡在漆黑无光的屋内,格外清晰。

    屋外传来空青的声音:“司絮姑娘,张妈让我给你送饭来了。”

    一刻过去了……

    他见屋子里没有动静,便蹲下将食盒放在地上,本想起身离开,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他抬起头,只见司絮将剑悬在他的头顶,眼中满是痛恨,“说!你究竟是谁?”

第二十五章:枯藤

    空青见此心里一惊,没站稳摔了一跤,又立即翻身趴在地上,将头低到最低,慌张道:“我是空青啊!”

    司絮听后气愤地将剑碰触到他的头,态度坚硬地问道:“小姐曾询问过你的事,我与小姐从小一同长大,小姐是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听一个下人的事,你究竟隐瞒了什么?!说!”

    空青愣了一下,随后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顾家对我有恩,我怎么可能会害表小姐?司絮姐姐,你要相信我啊,我也是被……”

    司絮见他不承认,又想起章斌说那处雪地上有大量的血迹,就算唐湘顾没有掉下悬崖,但拖到现在还没找到,那也没命了。

    她想着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心中更是笃定空青就是奸细,两耳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举起手中的剑就要向他头上劈去。

    然而就在这时,张妈担心司絮本想来探望她,见此场景,赶忙一个箭步将她推到,救下了空青。

    “司絮你在做什么?!”张妈震惊地喊问道。

    司絮连忙指着空青,“小姐,小姐是他害死的!他一定有问题!”

    张妈扶起空青,将他护在了自己的身后,“他为何要害小姐啊?司絮你这是失了心智了!”

    此时,司絮的心里终于绷不住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张妈你为何不信我?!难道你忘了小姐曾向你问过空青的事?你看着小姐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姐不会无故询问一个下人的事!”

    张妈听后想了想,心中有些动摇。

    空青见此慌乱摇头,“张妈,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会害人啊?”

    张妈扭头看向他,就想起他小时候的模样,胆小心细不敢说话,怎么可能会害人?而且他也没理由要害唐湘顾。

    “司絮,你一个人静一静吧。”她说完,拉着空青,回头看了眼司絮,便转身离开了。

    此时黎家雪晗居中,黎绾儿将下人们全部遣散,自己收拾好包袱,本想从墙上翻出去,却被进来的下人吓了一跳,重心不稳摔了下来。

    “小姐!”侍女绿竹赶忙跑过去将她扶起,“小姐,顾家不是说一有唐小姐的消息,就会派人来告诉您的吗?您这是又要做什么呀?”

    黎绾儿理了理发丝,扛上包袱说道:“都已经三日了还没有消息,若半月后找不到湘顾,唐将军就会撤兵,一旦撤兵就真的没希望了!我待在家里不放心,得亲自去找才行。”说着又继续翻墙。

    绿竹知晓拗不过她,只好道:“那奴婢得跟着您。”说罢托着她,也一同翻墙出去了。

    正午时分,冬日暖阳高照,但筇州郊野依旧寒冷无比。

    绿竹临时备好了马车,避开了黎家看守的下人,带着黎绾儿去了那处悬崖。

    悬崖周围,这几日连夜的大雪,已将前些天打斗的痕迹覆盖。

    约莫过了两个半时辰后,车夫将马车赶得慢了些,绿竹掀开车帘,看了看附近,“小姐,到了。”她说罢,待马车停稳后,跳下马车扶着黎绾儿走了下来。

    一阵北风刮过,一旁的马来回踱步着。

    “小姐,这里已是筇州了,风更大也更冷,过半个时辰咱就得回去了。”绿竹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双臂说道。

    然而黎绾儿像是没有听到她说话,径直走向悬崖边上,探出头看了看。

    绿竹见此赶忙追了上去,“小姐,那里危险。”

    悬崖下是万丈深渊,一眼望不到底,若有溪流不慎掉落的人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但现在正值冬季,湖水早已结了厚冰层。

    “小姐,章大人已经派人搜查过周边,只找到了唐小姐的佩剑,和雪下的一大滩血迹。”绿竹说道。

    “他们悬崖下找过了吗?”黎绾儿依旧不死心,望着悬崖下问道。

    绿竹摇摇头,“此处悬崖不好下,就算下去了也不可能找得到人,因为……”

    她本想说因为人一旦掉下去就没有生的希望了,所以没有人下去寻找,但看黎绾儿坚信唐湘顾还活着,便不敢再说了。

    “绿竹,你拉着我,我去看看。”她说着,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趴在悬崖边上,仔细看了看底下。

    她想看看崖下有没有枯树,或者任何能接住人的东西,头一偏,恰好看见一根枯藤在寒风中摇晃着,上面还带着血迹。

    此时绿竹正心惊胆战的抱在黎绾儿的腰身,生怕她顺势滑了下去。

    “小姐,您快上来吧。”

    话音刚落,几颗小石子掉了下去,耳边还伴随着细微断裂的声音,黎绾儿不顾危险,拿下自己鬓边的一支簪子,用尖端将藤条的两端戳出几个洞来,使劲将它扯断后,赶忙爬了起来,走回马车边。

    她拿着带有血迹那段枯藤,仔细的端详着,“绿竹,你看这血迹像不像被人抓过样子?”

    绿竹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还真有点像,应该是唐小姐在死之前抓住过的吧。”

    黎绾儿听后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湘顾没有死,她那么聪明,一定还活着。”

    将军府,传信的下人脚步匆忙的将云州送来的信,送进了书房。

    “将军,云州那边有消息了!”下人惊喜地说道。

    唐将军赶忙拆开信封,见已找到唐湘顾曾抓住过的藤条,心中的希望再次燃起。

    “去告诉章斌,不可将此事传扬出去。”

    下人听后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将军,章将军已将此事告诉顾家,然后这消息,自然就……就传开了。”

    陈王府中,这次不止是萧璟,禾嘉郡主知晓了此事,也一同与他们商议着。

    “难道唐湘顾还没死?”禾嘉郡主心里有些不安。

    萧璟细细想了想:“就算找到了那根救命枯藤又能说明什么?这唐湘顾又不在枯藤上,说不定早掉下去了。”

    “可万一她被人救了怎么办?”禾嘉郡主着实对萧璟的这种说法不满意,“若这次我们大意了,以后生了变故怎么办?”

第二十六章:医馆

    萧璟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姐姐,你也不想想,这个天气那个地方,谁会经过?就算经过了,又有谁会发现唐湘顾在悬崖底下?晚上的风雪那么大,连呼救声都听不到,说不定她就是在悬崖下冻死,然后掉下去的。”

    禾嘉郡主反驳道:“你说的这些都是猜测,这要是有个万一……”

    “你也想得太多了吧!”

    见二人要吵起来,坐在殿上久久无言的萧珉发话了,“她若活着回来,那我们便再杀她一次。”

    筇州木屋,经过几日的疗养,唐湘顾的伤已好了大半,只是受伤的那只手还是用不上劲。

    窗外下着小雪,彦行见她要开门出去,担心她风寒反复提醒道:“唐小姐,外面下雪了,您还是别出去了吧。”

    “小雪而已,我出去看看易大夫。”唐湘顾说着,快速打开木门随后立即关上,不让一丝寒风侵入屋内。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袍,看着坐在屋檐下小木凳上的易大夫,他身着玄色衣袍,与这苍茫大地相得益彰,周身充斥着浓郁的药香,宛若药仙下凡,隐身深山救助苍生。

    “易大夫,外面太冷了,您进去煎药吧。”她说道。

    “这药的气味难闻,会呛着你们。”易大夫认真盯着药罐,不曾有半分疏忽。

    唐湘顾走到炉子边,蹲下将手靠近炉子暖手,“屋里暖和,您进去休息会儿吧,药我来盯着就是。”

    “风雪一会儿就大了,你的伤还未痊愈。”易大夫说着拿起手边的蒲扇,对着底下的火苗缓缓扇着。

    话音刚落,空中瞬间飘起鹅毛般的大雪。

    唐湘顾见此将披风搭在易大夫的身上,转身便要进入屋内。

    只听这时易大夫喃喃道:“听闻皇上的病情加重,不知会不会请顾大人回宫。”

    唐湘顾听后,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她本想说什么,却不料易大夫先开口了,“三日后我要下山,城东头到顶有家医馆,那位公子的伤还未痊愈,你们可以暂时住在那里。”

    彦行拄着拐杖,走到了门口,“唐小姐,我这伤怕是会拖累您……”方才门外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三日后他的伤不会比现在好多少,到时候他一瘸一拐的如何下山?

    唐湘顾看着他想了想道:“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到时轻功带你下山便好。”

    三日后,筇州城外

    眼下已是黑夜,彦行看着前方漆黑的街道,顾盼着希望能看见位路人问路。

    “唐小姐,您来过筇州吗?要不找个路人问问那家医馆在哪儿吧。”

    “夜深了,街上应该都没人了。”唐湘顾递给他一个面纱,“戴上这个,从现在开始我叫汪茗。”说罢便搀扶着他,凭着感觉,走向城东头寻找医馆。

    夜半三更,二人本以为城中百姓们都睡下了,却见路的尽头有一处光亮。

    唐湘顾没有犹豫,带着他走了过去,敲响了屋门。

    木门打开发出吱呀一声,走出来一位老妇人,她端着烛台,空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

    黑夜下,二人被这一幕吓得心里一陡。

    “谁啊?”老妇人问道。

    “深夜叨扰了,我们要去城东头的医馆,您能为我们指个路吗?”唐湘顾说道。

    老妇人嘴里喃喃道:“城东头的医馆,城东头的医馆……就是这儿啊。”

    “这里是医馆?为何没有门额?”唐湘顾退后几步,抬头在门上好好看了看,却并未发现有匾额挂着。

    “可能是前两日的风雪,将匾额刮下来了,两位进来吧。”老妇人侧过身让出路来。

    唐湘顾见她许是眼睛不大好,又见蜡油几乎要滴到她的手上,便顺手接过烛台,将彦行搀扶到医馆中,再返回欲要扶着老妇人,可老妇人似乎预料到她的动作,撇开了她的手。

    “老婆子我虽然看不见,但记得路。”

    老妇人蹒跚地走到椅子边上,扶着扶手坐下,“是易松节让你们来的吧。”

    “正是。”唐湘顾点了点头,“您与易大夫……”

    老妇人打断了她的话,“我不认识他,既然他让你们来,那你们就安心住下吧,这家医馆往后就交由你们打理,我这老婆子也好休息一段时日了。”说着站起身,轻轻敲着自己的背,走进了医馆后的院房里,而后又嘱咐道:“一日三餐照顾好我老婆子,就当住宿费和药费了。”

    彦行柱着拐杖,四处看了看。

    这里面虽是寻常医馆药铺的样子,但却异常的冷清阴森。

    “唐……汪小姐,我们不会被骗了吧?”他警惕地看着四周,忽觉身上一阵寒冷。

    “先进去看看吧。”唐湘顾拿着烛台,搀着他走进了院子里。

    院子不大,但够放平时要晾晒的药材,三个屋子就好像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中间屋子亮着是老妇人住着,两边两间屋子的桌上和榻上都积满了灰,应是蒙尘许久未曾住人,也无人进入打扫。

    唐湘顾简单的收拾好两个房间,天已蒙蒙亮,二人才分别睡下。

    筇州的天要比别的地方亮的早些,一大清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医馆外传来。

    “有没有人?孟婆婆!有人在家吗?”

    唐湘顾才刚睡浅,就被门外女人焦急的声音吵醒。

    她穿好衣裳,走出屋子,敲响老妇人的房门,“婆婆,外面好像有人找您。”

    等了会儿,屋子里传来沙哑疲倦的声音,“你去开门吧。”

    唐湘顾应下后戴上面纱便去开门了。

    昨晚天色太暗,她开门时才发现,这门已是破旧不堪,随时都有倾倒的迹象。

    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却不料门外女人直接劈头盖脸地吼道:“你这匾额又刮到我店门前了,这让我怎么做生意啊?赶紧……”她说着抬头看见唐湘顾后,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是谁啊?孟婆婆呢?”

    唐湘顾说道:“婆婆还没醒,那块匾额我去拿回来吧,对不住。”

    “那行吧,我给你带路。”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为她带路,一路上她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就转过头看唐湘顾几眼。

第二十七章:入不敷出

    不一会儿,女人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家成衣铺前。

    女人指了指地上破旧的匾额,说道:“这个匾额我找个人帮你抬一下吧,你待会儿再找几个工人加固一下,这每到大风天就吹到我这儿来,我生意也不好做不是?”

    唐湘顾点了点头,走到匾额边上,见上面赫然写着“济世堂”三个字,确认是医馆的门额后,弯下腰将其抬起,“不必请人了,我一个人可以拿过去。”

    女人看她动作有些笨拙,方才又见着脚上也像是有伤一般不大利索,便将自己身后散落的青丝挽起,搭把手帮着一同搬了回去。

    “你是孟婆婆家的亲戚?”女人看着她问道。

    “不是,昨晚刚认识。”

    “我就说这孟婆婆哪来这么俊的亲戚,以后叫我谢娘就好,姑娘,我看你出落的标志,想必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吧?”

    唐湘顾听后怔了一下,确认脸上的面纱还在,蹙了蹙眉问道:“我戴着面纱,您是怎么看出我的模样的?”

    女人见自己猜对了,立马自信满满地说道:“姑娘,我是做生意的,自然见过许多人,凭你这腰身举止气质,还有你这眸子眼神,我就猜出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虽然你这手不是那么水润,茧子也都多生在虎口处,想必是出身武家吧?”

    “不是,我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这茧子是从前在山上割草药生的。”唐湘顾心里稍稍有些慌乱,她没想到在筇州仅见到的第二个人,便差点识破了她的身份。

    见医馆已在不远处,她一使劲,将匾额全部拿了过来,故作淡定地说道:“我就先回去了,多谢。”

    见谢娘转身离去,她将匾额放在门边,走到孟婆婆的屋外,轻轻敲响了房门。

    “孟婆婆,匾额裂了,医馆里的银子放在哪儿?我找人重新做一块。”

    屋内榻上,孟婆婆翻了个身,“一文钱都没有,早膳做好了再叫我。”说完,又睡沉了。

    这时候,彦行听见外面的动静,拄着拐装走了出来,“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伤还没好就别起来了,我去给你煎药。”唐湘顾说着便走去药柜抓药了。

    她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炉子里跳跃着的火苗,天上的白雪落在旧旧的衣衫上化成了水,一冷一热,她却全然不顾。

    还有两年,还有两年皇上的病就严重起来了,而萧珉却娶了不会医术的唐初姚,那他最后是会去请外祖父回宫吗?

    唐湘顾这样想着,但又马上否定了自己的这一想法。

    当初萧珉瞒着众皇子朝臣,让太医院全院会诊了一年都没起色,甚至还让毫无把握的她去诊治,就算期间她几次告诉他自己没有把握,旁敲侧击举荐外祖父回宫,然而萧珉每次都说自己相信她,而后列举各种理由拒绝。

    当时她也是隐隐猜觉到了些什么,但无奈自己也被关在宫里,身边都是萧珉的人看守着。

    筇州,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一次,是跟着萧珉去了诗书会。

    她得了第一,拿到的奖品是一副绝世已久的山水画,她原以为他是借口带自己出来散心,想给她一份惊喜,谁料他转手就将画作为寿礼,献给了他的生母魏妃。

    她正想着,这时孟婆婆走了出来,循着药香走到唐湘顾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怎么这早膳还没做好啊?”

    唐湘顾转过头,见她起来了,连忙说道:“我现在就去给您熬粥。”

    “不用了,我想喝老赵头铺子里的粥。”

    “那好,我去给您买。”她说着将自己鬓边的簪子拿了下来,准备一会儿去当铺当些银子。

    孟婆婆一路跟着她走到医馆外,又吩咐道:“我还要钱大爷摊儿里的饼子,孙婶儿卖的包子,还有李姑娘家的豆汁儿。”

    唐湘顾边走边应着,看着手中不值几个钱的簪子,陷入了沉思。

    清晨,刺骨的寒风呼啸着,鬼哭狼嚎般拍打着每户人家的窗。

    她顶着北风,走在陌生又熟悉的街道,当初她来的时候已是三月,街上满是游客,热闹非凡。

    待她问到这几家早食摊子时,已过了将近大半个时辰。

    院子里,孟婆婆坐在树下的躺椅上,听到她回来的声音,慢悠悠地站起问道:“怎么这么慢啊?”

    “两个在西边两个在北边,所以久了些。”唐湘顾说着将早膳放在石桌上,而后匆匆忙忙的去盯彦行的药汤。

    “小姐,您去休息吧,我来盯着就好。”彦行走了过来说道。

    “一会儿可能会有人来看病,我不能休息,你待会儿把药喝了睡一觉,病好的快些。”

    一旁的孟婆婆边吃早膳边说道:“这医馆已经好多年没人来看病了。”

    “为何?难道是筇州的医馆药铺太多,这儿的位置不好所以才没人来吗?”彦行问道。

    孟婆婆喝了口豆汁儿,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筇州离云州近,当年云州出了个顾提点,十几年前告老还乡后,在云州开了好多家医馆,而且看病都是免费的,一时名声大噪,看病的和会治病的全去了云州,所以这儿的医馆也就冷清了下来,到如今已是药柜蒙尘无人登门了。”

    孟婆婆说完,用好早膳,缓缓站起,双手背在身后走回了自己房里。

    彦行听后想了想,对唐湘顾说道:“小姐,我们现在没有银子,只有这家医馆,如今入不敷出,不如属下去弄块大点的匾额放在外面,然后敲锣打鼓,买些炮仗庆祝开张?”

    唐湘顾将药罐中的药汤倒进了碗里,经过一番思量后说道:“就算云州离筇州近,也定有卧病在床的患者,而且云州的大夫忙,不会上门问诊,今日我出去打听打听,然后再一家家叩门问诊吧。”

    她说罢将药汤递给彦行,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心想,总是戴着面纱恐怕会让人家不相信自己。为了防止被认出,便想着临时做一个面具易容。

第二十八章:疑点重重

    “就算脸在面具下藏着,但这眼睛还是会告诉有心人,自己是谁。”

    门外传来孟婆婆的声音,唐湘顾心下一惊,她的耳朵灵敏从前几十步外都能听到风吹草动,如今怎人到了门外,自己都没有丝毫察觉?

    她打开门,看着门外的孟婆婆,心里略带防备的问道:“孟婆婆,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从一开始的易大夫,到现在的孟婆婆,二人高深莫测的模样,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她看透,将这个天下看透,却又隐藏在山野之间,不问世事。

    孟婆婆轻哼了一声:“我一个瞎眼老太婆知道什么。何为易容?只改变自己的容貌有什么用?容貌易换,乡音难改,举止习惯性格皆难改呐。”

    她说完,本想背手离开,半路想到了什么又返了回来,叮嘱道:“谢娘这个人你别深交,她一听到什么事儿,第二日满城的人便都知晓了。”

    看着孟婆婆离去的背影,她还是没将心里话问出,关上门,独自坐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脸,沉默了许久。

    她似乎很久都没好好看看自己的这张脸了,镜子中的自己,眼神中是孤傲冷漠还有一抹悲愁,刚看到的时候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摸着自己冰凉如水的脸,脑海中想着曾经令她开心的事,嘴角微微扬起,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陈王府

    殿上,萧璟和禾嘉郡主假借婚事避开外人目光,来与萧珉继续商讨谋划。

    “大半个月过去了,唐风也已经撤兵,应该无事了吧?”禾嘉郡主看着二人问道,心里不知怎的,这几日总是惶惶不安。

    “姐,你可是唐风的枕边人,有没有事你还来问我们?”萧璟心中存疑地看着她。

    萧珉坐在一旁没有发话,只觉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顺利的有些令人发慌。

    禾嘉郡主见他不语,也与他有同样的想法,“唐风这几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不得允许不能入内,现在连我都见不到他。”

    萧璟本想说什么,却被萧珉直接打断了,“到目前为止,唐风手上还没有找到一点证据,而黑衣人是顾如山的仇家已让众人信服,让宁国公和邕王再上奏声讨唐风,父皇烦了,自然会松口让他不再彻查此事。”

    皇宫勤政殿中

    唐风看着面前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疏,低着头沉默不语。

    皇上手拿一份奏疏翻看着,淡淡的对他说道:“朕会派人去彻查此事,你就安心待在家中,这几日就不必上朝了。”

    “可是……”

    “好了!退下吧。”还没等唐风说完话,皇上将手中的奏疏丢在桌上,神色厌烦的让他离开。

    唐风无奈只得退下,走出勤政殿后,身后一个老太监向他疾步而来。

    “大将军请留步!”

    他循声回头,驻足等待。

    “大将军,皇上念着您的旧伤会在冬日里复发,特命奴才将这药膏送予大将军。”老太监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唐风收下后,本想返回去向皇上谢恩,却被老太监制止了。

    “大将军,皇上知晓您心系唐小姐的安危,但此时边境小国频频来犯,您得将这心放在战场上啊,如今唐二小姐和陈王的婚事也定下来了,您不能只记着大小姐吧。”

    唐风听后明白其中之意,心里叹了口气,便让老太监转告谢恩,自己匆匆离宫赶往军营。

    凤仪宫中,一树寒梅立于北风中,红艳的花瓣被卷进风中,漫天狂舞,随后洋洋洒洒落地无声。

    皇后身披织锦皮毛斗篷,腕戴牡丹镯,神情倦懒地坐在白玉凳上,浓艳的妆色依旧掩盖不了,她脸上的疲倦与虚弱。

    她抬起玉手接下飘落的花瓣,静静地看着从天而降的红梅。

    “太子现下身在何处?”

    一旁的宫女回道:“回娘娘的话,太子如今在筇州。”

    “筇州?”皇后的神情稍稍有些迟疑,“他不是最怕冷吗?怎的去了筇州?”

    “奴婢听闻三月筇州有个诗书会,想必到时候稠人广众,咱们太子喜欢热闹。”

    皇后听后淡淡一笑,令人不明其意。

    筇州,八方客栈

    客栈外狂风作响,街道上空无一人,外来游客蜷缩在榻上,全身紧张地盯着被大风猛烈拍打着的门窗。

    天字上房中,边安将刚被风吹灭的蜡烛重新点燃,而后走到窗边,用身体挡着漏进的寒风。

    “殿下,这筇州的风雪竟这么大,我们不如等三月的时候再来吧,您不是最怕冷了嘛。”他说着,对着手哈着暖气。

    “大雪封山,道路难行。”萧珣说着,又向炭火盆靠近了些。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瞬间让他平日里苍白无力的脸,红润了不少。

    “唐小姐那边可还好?”

    边安用布条塞进窗户的缝隙中,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回道:“回太子的话,唐小姐已在医馆住下了,不过今早属下出门的时候,见唐小姐戴着面纱去了当铺,想必是缺银子了。”

    “她当了什么?”

    “一支簪子,然后用当来的钱买了好些吃食。”

    萧珣听后微微皱眉,心中略感疑惑,“她没有托人送家书去将军府?”

    边安摇摇头,“属下也纳闷,不知这唐小姐究竟要做什么,听易大夫说,她好像改了名字,难不成是怕了,想隐姓埋名躲在筇州?”

    “唐将军之女,将门之后,怎会因此事避世。”萧珣想了想问道:“京城里可有人怀疑她还活着?”

    “前些日子黎织造之女黎绾儿,在悬崖下找到一截染了血的藤条,当时有些人也仍信唐小姐还活着,但事情已过将近一月,唐将军也已命军队撤离云州,如今除了唐家顾家黎家,无人再疑唐小姐还活在世上。”

    “这黎家与顾家的关系如何?”

    “回太子的话,属下打听过,黎家和顾家是世交,唐家先夫人去世后,唐小姐曾回顾家待过几年,与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这次唐小姐出事,黎小姐不顾危险,大雪天还在悬崖处找线索,因此染上了风寒,听说到现在都还没好,在家中养病。”

第二十九章:上门问诊

    云州,黎家

    雪晗居外,四个家仆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屋子里,黎绾儿扛上行李,本想从窗户翻出去,岂料打开窗,只见窗外也站着两个家仆。

    家仆一动不动稳如泰山,脸上毫无表情地说道:“小姐,夫人吩咐了,您得了风寒不能出门。”

    “我的风寒不要紧,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湘顾才是!”她说着,不顾仪态的想从窗户翻出去,可此时黎夫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来人!把小姐绑回房里,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放她出来!”黎夫人的语气不容任何人质疑,就连黎绾儿也吓了一跳。

    平日里黎夫人待人宽厚,人也温柔,如今发令,众下人都不敢不听,纷纷上前将黎绾儿推进了屋子里。

    “娘,娘!湘顾生死未卜,我得快些找到她才是,她还活着,等着我去救呢!”黎绾儿拼命推开守在门外的下人,声音中带着无奈的哭腔,“娘,女儿求您了……”

    黎夫人闭眼蹙眉,淡淡叹气,“绾儿,湘顾她已经死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娘,湘顾没有死,我找到的那根枯藤……”

    “就算她当时没死,但过了这么久,就连唐将军都不查了,绾儿你就别自欺欺人了!虽然娘亲也很难过,但湘顾她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啊!”

    黎绾儿听后,脑中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心神恍惚,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此时端庄沉稳的黎夫人再也擒不住眼中的泪水,背过身用帕子暗自抹去。

    与此同时,筇州医馆中

    今晚正好没有风雪,唐湘顾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写着书信。

    屋子里,彦行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他身体底子好,经过这几日服用了唐湘顾亲自为他配制的药,身上的伤已快痊愈了。

    “小姐,屋里属下烧了炭火,还是进屋吧,夜深了,伤眼睛。”

    “医馆里的蜡烛快用完了,今日满月,我看得清。”唐湘顾揉了揉眼睛说道。

    “对了,半个月后你的伤也差不多好了,就帮我将这封书信送去云州黎家,放在黎家后院的一株红梅树洞中就好,切记一定要晚上行动,别让人看到你的脸。”

    她说着便将写好的书信交给彦行,又嘱咐道:“你以后无需再戴面纱,既然你没来过筇州,那这儿的人都不认识你,带着面纱反而惹人注意,平日里在医馆抓药,最好不要出门。”

    她担心萧珉或者父亲的人追查到了筇州,为了以防万一,只得先委屈彦行了。

    翌日清晨,筇州城中的街道,因被下了整夜的大雪覆盖,唯酒肆有二三客人,其他门店皆闭门不开。

    唐湘顾站在一户人家门口,眨了眨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眼神能够和善些,而后抬起手轻叩木门。

    院子里,一个妇人应了一声打开了门,见到门外的唐湘顾后,不满的皱了皱眉,“怎么又是你啊?我昨日不是都说明白了吗?我家没钱,你上别处骗人吧。”说罢就想闭门谢客,

    唐湘顾见此立马叫住道:“这位夫人您怕是误会了,我行医问诊不收钱,更不是骗子。”

    妇人迟疑了一下,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你昨日来不是说要十文钱吗?怎么今日就改口了?”

    唐湘顾想了想,睁大眼睛露出恳求的目光,“我……三天没吃饭了,若是我治好了您婆婆的病,只要一个馒头足矣。”

    妇人听后回头望向屋里,转过头又看着她,眼中依旧警惕,质问道:“那你为何每每戴着面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唐湘顾没说什么,抬起手缓缓掀开自己脸上的面纱,面纱掀开一半后,只见一道骇人的伤疤显露出来,紫黑色像是中了毒,蜿蜒的布在左脸上。

    “你这脸是怎么……”妇人一下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戴好面纱,抚着脸说道:“前些日子上山采药,不慎被毒草刮伤,医治的不及时,这脸就这么毁了。”

    妇人听后立马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叹了口气,“也是苦命的人,你且随我进来吧。”

    前一日,唐湘顾本想上门问诊,却因戴着面纱,人家又听她的口音是外乡人,皆以为她是骗子,不敢让其进入。

    昨日夜里,她在写书信时便一直在想,该如何让别人不识破她的身份,又能让别人对她蒙面不再怀疑。

    思来想去,她只想到了毁容这一个办法,当然不是真正的毁容,不过是用颜料涂在脸上,让自己的脸看上去像是被什么有毒之物划伤一般。

    唐湘顾被妇人带进屋里,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奄奄一息的躺在茅草铺成的榻上,老妇人半睁着眼,见到妇人进来后,像是用上了全身的劲,缓缓转头看向桌上残破的水壶,喉咙里发出呃呃的声音。

    妇人见此赶忙走上前倒出一碗水,随后缓缓的将老妇人扶起,将水用小木勺一点点喂到她嘴里。

    “您婆婆的病,病了有多久了?”唐湘顾环顾着屋子里的环境,问道。

    “快一年了,一开始还没这么严重,当时本想着我家男人回来再带着去云州,却没想到梅州打山匪,将山匪打到了虞州,而在虞州的山匪没了地盘,又来了我们筇州。”

    妇人用破旧的衣袖擦去眼泪,继续哽咽着说道:“马车走到半路,突然出现一群山匪,我男人为了保护我和我婆婆,被山匪杀了,我婆婆伤心过度,从此一病不起,如今连去云州的盘缠都凑不齐。”

    她说着,看向桌上被一块黑布盖着的篮子,“钱我一文没有,但馒头还有几个,只要你不嫌弃,那桌上的都给你。”

    唐湘顾听后将视线转移至桌上,掀开黑布,只见几个小小的布满霉点的馒头,零零散散的被放在篮子里。

    “这……”她有些为难了,这几日只买早膳的钱,就得抠抠搜搜的花,今早没舍得用早膳的她,本想着帮人治病,换一个馒头填肚子,可眼下看来,她今日又得挨饿了。

第三十章:上门问诊2

    她摇摇头说道:“罢了,我还是先看病吧。”

    唐湘顾走到老妇人的身边,蹲下为其搭脉。

    一刻后,她诊出老人的病主要是心病,身上的病也只不过是风寒加重,用些治疗风寒的药就好了,但长此以往的心情郁结,恐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她叹了一口气,对妇人说道:“风寒未愈,又添心病,身上的病痛吃些药便好了,但心病……”

    妇人听后似是知晓这一结果,脸上的情绪并未有丝毫起伏,“唉,我也都清楚,既然如此还请姑娘你写张药方,我过几日下乡去看看,能不能买得到药,只要能让我婆婆多活几年便够了。”

    “雪地难行,您来我家医馆抓药吧,不用钱。”唐湘顾说罢,起身领着她去医馆。

    一路上,妇人默不作声的跟在她的身后。

    快走到济世堂时,那位开成衣铺的女人谢娘,见到唐湘顾回来,后头还带着人,立马好奇地跟了过去。

    “姑娘,你知晓这位家中的遭遇吗?她不会是要找你给她抓药的吧?她可没钱!”谢娘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时不时地回头看向妇人。

    “您误会了,是我请这位夫人来抓药的。”唐湘顾边走边说道。

    谢娘一听不免有些诧异,“孟婆婆这医馆好几年前就关门了,她一个人又要吃又要喝的,说不定这药材早拿去换银子了,我这两日见你出去,又见你日日被人赶着出来,我看你是真傻,十文钱还不够你那一顿早膳,这个你不会是给人免费抓药吧?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药材的?价钱怎么样?带我一个呗,这段……”

    “你跟踪我?”唐湘顾停下了脚步,蹙着眉,眼神警惕地看着她,

    谢娘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虚尴尬一笑,“偶尔偶尔,就一两次,跟着远远的,听不清,大部分是打听到的。”

    唐湘顾有些生气反感,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医馆中,早起的彦行已将里头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见唐湘顾带着妇人走来,立马搬来凳子让二人坐下。

    随后,她在药柜抓了几服药,交到妇人手里,“药吃完了可以再来取,不要钱。”

    妇人含着泪点了点头,心里这才相信她不是骗子,“姑娘你真是个大好人,这药钱我以后会还上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汪茗。”

    唐湘顾送走妇人后,见谢娘还在医馆外张望着,心下细细想了想,将其请了进来。

    “谢娘,筇州地界我不熟悉,劳请您带我四处转转可好?”

    谢娘原以为她还在生气,进来后就坐在凳子上一直没有言语,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口气,满口答应了下来。

    “今日这天最好了,我就带你上主街看看吧。”

    此时已是正午,艳阳高照,地面上的积雪发出耀眼的光芒。

    风雪已停,筇州的主街上,门店也已打开,小二们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

    “我们筇州虽然地处偏远了些,但这酒楼茶楼不比梅州的差,对了,你应该听说了吧,就是这咏思楼,两个月后的诗书会就在此处举行。”谢娘指着不远处的咏思楼说道。

    咏思楼,一共有三层,外观虽不起眼,但里面的陈设却别出心裁,诗书会时,第一层比试的是才艺,舞琴棋画歌,百人里只有十人才能进入第二层,第二层比的是书法,十人里有三人晋级,最后一层比试诗词。

    “汪姑娘,你可知晓这第一名的奖品是何物?是……”

    “宁逅予的山水画,还是从未面世的孤品。”

    谢娘还没说完就被唐湘顾抢答了,“你怎么知道的?”咏思楼的老板娘与她交好,她也是软磨硬泡才得知奖品是何物,却不料这奖品连一个刚来筇州不久的小丫头都知道,她着实有些惊诧。

    方才唐湘顾看着咏思楼陷入了回忆,这才想起此时奖品是何物还不被世人所知,故作淡定道:“猜的。”

    谢娘嘴里喃喃着:“这猜的也太准了吧,这丫头不简单呐,以后元宵猜灯谜可得带上她……”

    她说着,开始好奇的重新打量着她,以为唐湘顾的面纱是为了脸不被风吹痛,挡风用的,伸手便想将她的面纱摘下,“汪姑娘,现下没风了,这挡风的面纱就摘了吧。”

    唐湘顾见状立即退后两三步,忙道:“我的脸受了伤,怕吓着人。”

    “受伤?”谢娘听后有些疑惑。

    唐湘顾解释道:“前些日子上山采药被毒草刮伤的,救治的不及时留下的疤。”说着大方掀开左边的面纱,将疤痕露出给她看。

    谢娘见后震惊地问道:“这还能治好吗?”说着伸手想摸。

    “有毒。”唐湘顾淡淡道。

    她听后立马将手收了回来,满脸堆笑道:“对不住,我这人就这样,汪姑娘莫要怪罪。”

    “不知汪姑娘家住何方?为何来我筇州这冬日冷的要命的地方?”

    “记不清了,其实我是掉下悬崖被人所救,醒来后便将从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便自起了汪茗二字。”唐湘顾道。

    三人成虎,她太懂萧珉了,若以后被识破身份,他定会静观其变,自己也有功夫想办法应对。

    谢娘听后惊叹了一声,“那家里人得多着急啊,一会儿我找人画上你的画像,张贴在其他郡州,得让你的家人知晓你还活着啊。”

    “多谢您的好意,听救我的人说,当时看到好几辆马车零七八碎的在悬崖下,死伤满地,唯有我一人还有一丝气息。”唐湘顾本想说张贴画像的事她已命人去办了,但想到谢娘的好奇心无穷,担心她会去查证,便只能这样说。

    谢娘叹了口气,神情中流露出惋惜,“苦命的孩子,往后筇州就是你的家,你别看这儿的人都如此防备外乡人,其实心里都善良的很,只不过是被坑怕了。”

    唐湘顾点了点头,“谢娘,如今我帮孟婆婆打理医馆,但听闻大家生病了都会去云州,可云州毕竟路途遥远况且现下正值冬季,不知您是否知晓哪些人家家里,有人卧病在床?我想先为其免费医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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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8909/ 第一时间欣赏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最新章节! 作者:知音锦瑟所写的《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为转载作品,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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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介绍:
唐湘顾,将军府嫡长女,一朝重生,回到与萧珉第一次见面那日。
重生前,她将他错当良人,浑然不知自己乃至整个家族,都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上。
重生后,她愿隐忍安稳度日,只因妹妹在她死前耳边说的那句:“说到底,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可真是个灾星!”
她退了,让了,但他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碰她的底线。
掉下悬崖,得高人相救,隐姓埋名,暗藏锋芒。
世人称她为神医,却不知她真实样貌与姓名,她在面纱下,等待着一个契机……
黎朝太子萧珣,在她重生前,听闻这位太子对她一见倾心,是因她才失了性命,然而却并非如此……
重生后,再次相遇,她怕害了他便躲着他,他不明就里,好奇地跟着她,试图猜透她。
“唐姑娘,在下萧无言,相顾无言的无言。”
“汪茗,忘名之意,请太子殿下牢记。”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废后重生之嫡女医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