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妻子的质问
儿童医院急诊室里，男大夫眉头紧锁着将听诊器从耳边拿下来放在桌子上，“要拍个片子，这孩子很可能得了肺炎。”
王念慈一听，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在那一瞬间“翁”的一声。
“这个肺炎主要就是因为发烧引起的，孩子太小千万不能着凉。”男大夫继续补充道。
“好的好的。”李志连连朝着大夫点头示意。
可就在这时，好像是接受不了打击的王念慈险些跌倒。李志见状，反应极为迅速的一把扶住了她。
等王念慈站稳，李志从她手中接过了孩子。
孩子的哭声响彻了医院通长走廊里的每一个角落，那每每一次奶声的哭泣，都仿佛是一把利剑深深的刺进了王念慈的心里。
李志怀里抱着孩子，他的身影来来回回在医院的走廊里穿梭。
可第一次经历这样事情的王念慈，她的心就好像是被谁挖空了一样的难受。她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机械化的跟在李志的身后。
急诊室里，男大夫手里拿着片子朝着老式日光灯下看了一会，“嗯，肺炎。去办住院手续吧！”
大夫的话让王念慈险些晕倒，但她还是镇定了一下心神。
因为她不能倒下，她还有需要她照顾的孩子!
办理完住院手续，王念慈趴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输着液的李木子，她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
她恨不得自己去代替孩子生病！
李志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却默默的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久久王念慈抹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痕转身对李志说道，“你回家取点钱，拿个盆和毛巾来。哦对了，还有粮票！”
“好，我这就去！”李志点了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他们从家走的时候太匆忙身上没带什么钱，也根本没想到孩子会需要住院。
好在她回娘家坐火车时身上带了工作证，所以就连住院的费用还是用王念慈的铁路工作证作为抵押。
李志匆匆跑回家，即使天气并不是很热，但汗水却已经浸湿了他脖颈上的衣衫。
他匆匆收拾了一下妻子让他准备的东西，正想要出门就看见他母亲从里屋走了出来。
李志刚想开口说说孩子的情况，却见他母亲好似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从他身边走过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于是李志又生生的咽下了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
想起当年他哥哥家的大小子，他母亲都是怎么带的？
他曾经听他母亲亲口说过，“大孙子要啥买啥，要活人脑袋现砸！”
然而现在再想想自己母亲对自己女儿的态度，那一刻心如寒冰！！
医院里，王念慈满眼心疼的看着孩子。仿佛那一刻她也能感受到孩子难受的痛苦……
因为发烧烧的通红的小脸，不间断的哭声中还伴着咳嗽，仿佛因为得了肺炎孩子就连正常呼吸都显得很困难。
再加上孩子太小，输液也只能将针头打在孩子的头皮上。
看起来很可怜！
王念慈小心的守在床边，眼泪不经意间顺着两边的脸颊无声的流了下来，滴在孩子的病床上，侵入在床单里……
“念慈，我回来啦。”李志手里拿着搪瓷的洗脸盆，脸盆内放着淡黄色带着玫红花纹的毛巾匆匆走进了病房。
王念慈回头扫了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在孩子的身上，“放下你就回去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李志弯下腰，顺手把脸盆放在了孩子的病床下面，“你回去休息我在这吧。”
王念慈转身眼神环视了一下周围病床的孩子和家属们，然后故意压低声音的说道，
“我不回去，我也不能回去。你没听你妈说咱孩子不喝奶粉吗？我要是回去了谁喂她啊？”
李志被妻子说的微微一愣，但下一秒一想也对，她要是走了，那他女儿吃什么？
犹豫了片刻，他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狠心的将自己的妻儿留在医院，自己却跑回家睡大觉吧？
于是他朝着王念慈点了点头道，“那就都留下来陪孩子吧。”
王念慈的一颗心全部都在孩子的身上，哪里顾得上他是不是父爱使然。于是便也没再开口的默许了。
俩个二十多岁的大人，就这么一个坐在病床上，孩子的脚下方。另一个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目光时刻不离开孩子，恨不得仅仅只是眨一下眼睛她都不肯。
孩子在女护士给换了第二瓶药液之后，哭声渐小渐渐的好像是睡着了。
李志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起身走到王念慈的身边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别担心了，小孩子都会生病慢慢会好起来的。”
他停顿了一下见王念慈没什么反应，才又接着说道，“其实咱妈也不是不管孩子，这不是三儿最近订婚啥的嘛，妈也是忙的没心思。”
王念慈本就不想提起她这个婆婆刘玉霜，可现在李志却还是在为他妈说话。
她用力的抖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挣脱了李志手臂的环绕，“别说了！”
“念慈……”
“我让你别说了！”
王念慈扭过头看着李志，她眉头紧锁目光中也满是委屈和愤怒，“三儿结婚就是大事，我们孩子的死活就是小事？”
面对妻子的质问，李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他还是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嬉皮笑脸的一把又将生气的王念慈紧紧的搂在怀中。
王念慈挣脱不开，嘴里只能不断喊着，“放开，你放开我。”
“念慈，其实我也是为了你为了孩子好，你想想过段时间你是不是就的上班了？现在咱们孩子这么小你上班了她怎么办？”
李志说完这句话之后，才缓缓放下手臂，放开了不停在怀里挣扎的人。
听着李志的话，王念慈也陷入了沉思。
是啊，孩子还这么小，现在李志要上班，她也马上就要去上班了，到时候孩子该怎么办啊？
“所以呀，我们还是的溜须着咱妈一点，到时候好让她帮咱们带孩子啊。”李志嘴角微勾，说话间一双眼眸中也迸发出了一道异样的光亮。
王念慈眸中带着会意，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李志，一只小手轻敲在爱人的肩膀，“你怎么那么多心眼呢？”
第16章毛青布料
李志不搭话却一直“嘿嘿嘿”的傻笑。
王念慈也忍不住有些想笑，李志只不过就是孝顺母亲而已，然而她和婆婆之间的矛盾无非就是来自于她生了个女儿。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同在一个屋檐下。
即使她心里明白那是李志想要对母亲孝顺的借口，也是他想母亲能够帮他们带带孩子的小心思，但她还是没有戳穿他。
孩子足足在医院住院一周，即使从她家走路到儿童医院仅仅只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但婆婆刘玉霜自始至终都没有来看过孩子一眼。
这一周的时间里，在医生和王念慈夫妇不分昼夜的精心照料下，女儿李木子的病情逐渐好转，烧也退了。
只是因为得的是肺炎，留下了时常咳嗽的病根。
他们给孩子办理完出院手续之后王念慈抱着孩子，李志把所有女儿住院期间需要用的东西用一个大床单裹在了一起扛在肩上。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儿童医院。
刚走出医院的大门，王念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瞬间全部吐出。
就好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压抑在心底的担心和难过全都随着吐出的空气一起随风飘走。
她目视远方的车水马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的朝前迈出了第一步……
俩人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王念慈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越过了自家的小区大门口，朝着那边不远处的商店走去。
李志顿住脚步不解的看着她，“念慈，你去哪啊？”
王念慈一脸笑意，她头也没回的大声说道，“去给咱妈买布料……”
李志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他好像也在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去了。
商店门口王念慈徘徊着脚步，到底要进哪一家？
这边的商店卖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布料，而再往前走一点那里的商店卖的都是一些精品的布料。
对于花钱的这方面，虽然王念慈平日里对自己都很苛刻，但她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朝着远一些的卖高档布料的商店里走去。
一走进商店的大门口，这里成卷的布料琳琅满目。
但唯一的缺陷就是颜色太少，除了老式带着大花纹的锦缎之外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黑色、灰色、和蓝色。
王念慈的脚步在商店里来来回回转悠，售货员一见她也不像是有钱的大老板，一脸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道，“要买哪个啊？”
“这个多少钱？”王念慈指了指自己身边最近的一块布料问道。
“买多少米？”
王念慈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不过够做一套衣服的就行。”
“那最少也得两米五，四十块钱!”女售货员手里还织着毛衣，爱理不理的回了一句。
四十？？
王念慈吓得瞬间缩回了自己的手指。
四十块钱那可是相当于她一个多月的工资！！
可能是看出了王念慈也不是能买得起这种布料的人，售货员口气中有些拿腔拿调的说道，“不买别摸啊，摸脏了就不好卖了！”
王念慈脸上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就在她想要走出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了一卷浅灰色的布料，这个布料的颜色很少见，想见一定是商店新进的货。
“这种的呢？这种多少钱？”王念慈看着那个布料问道。
“这个？”售货员一声嗤笑，没想到一个抱孩子的家庭妇女还想要买这么好的布料？“两米五也得三十五！”
三十五？王念慈眉头微皱，她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就三十块钱而已。然而李志一个月的工资跟她差不多也就三十几块。
俩人的工资加在一起还要分出一半交给婆婆刘玉霜，这三十五块钱可就是她们一家三口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
但眼见这块布料就是一块上好的毛青料子，想着如果婆婆拿它做一件衣服的话不光颜色应该正合适，而且看起来也会显得很有档次。
她缓步走到售货员的身边，声音柔和的问道，“能不能便宜点了？”
女售货员这才放下手中还未织完的毛衣，顺着玻璃柜台走到了那块布料前，“是这个吗？”
“对对，”王念慈连忙点头，“就是这个，同志能便宜点吗？”
“这个按米算是不能讲价的。”她犹豫了一下，上下打量着这个怀里还抱着个婴儿的女人。
“哎……”售货员轻叹了一声后显得有些神秘的四下看了看商店里的其他人，见没人注意她才又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
“要不这样吧，我看你抱着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我们商店里有员工的内部价，这个数。”
她说着伸出两只手每只手都做了一个不同的手势。
王念慈一看就明白了，“三十二块？”
“嘘嘘……”女售货员收回手臂在自己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小点声，然后朝着王念慈点了点头。
“同志要不这样吧，你也别说三十二我也别说二十几，干脆就三十块钱吧。”
“三十块？”女售货员犹豫了一下，本来还以为她是不会买的，但看她的样子又好像是要买，自己已经给了个很便宜的价格了，可这个女人却还是想要讲价。
王念慈见女售货员在犹豫着什么，于是赶紧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三十块钱放在柜台上，
“同志，你看我出门也没带这么多钱，身上就剩下这三十块钱了。这块布料我也是诚心诚意的想买，要是三十块不行那我可就不买了。”
售货员一听，好像这种高档的布料一个月本来也卖不出去多少，现在有人要买能卖就卖吧，
“哎，你可真会讲价，不过三十块钱真的实在是太少了。
经理不在我也做不了主啊，要不你再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钱了，再给我加点，也别让我难做不是？”
一看王念慈是真心要买，售货员的态度也瞬间好了很多。她微笑着站在玻璃柜台的里面，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不断朝着王念慈的裤子兜里张望。
“同志，就三十吧。”
“你再看看三十真的太少了……”
俩人僵持了半天，最后老实的王念慈还是腾出一只手翻了翻自己的裤兜，不过她只在自己的裤子兜里找出了身上仅剩的五毛钱。
第17章美好的未来
“同志你看，我身上真的就只剩下这五毛钱了。”王念慈把身上最后的五毛钱连同之前的三十块钱一起放在了柜台上。
售货员眉头微皱，要不是看她诚心想要买布料，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给了她最低的价钱呢，真是越给便宜就越想便宜。
“到底卖不卖？不卖的话我就走了。”王念慈伸手从柜台上拿起钱，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的售货员给叫住了。
“哎……这位同志我给你的真的已经是我们的内部价了，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
一般来说做一套衣服是需要两米五的料子，不过如果做工精细的话其实两米四也就够用了。
不如您也别讲价了，我就给你裁两米四，你看怎么样？”
王念慈想了想看来价格是真的已经到了底线，不过婆婆的身材也不致于很胖，两米四的话应该也够用了。
于是她转过头微笑着说道，“那好吧，就两米四。”
李志回到家把一大包子的东西往床上一放，然后把孩子的什么奶嘴儿、毛巾、玩具，还有一小沓的住院押金收据全都整理好之后，又去了他母亲那屋。
“妈。”李志打了声招呼。
“嗯。”刘玉霜头也没抬一下的一个人好像赌气一般的拆着一件已经拆到一半的破旧毛衣。
李志走过去一看，那已经是他父亲早五年前就不穿了的毛衣。他上去一把就将毛衣从刘玉霜手中夺了过来，
“妈，这毛衣都什么样了？这么破你还拆它干什么？”
看着李志眉头紧锁的样子，刘玉霜顿时就急了，说话的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倍，“拿来，你给我拿来！”
“不给，扔了吧。”
“拿来。”
“扔了吧，扔了吧。”
房间里李志一只手高举着从母亲手里抢过来的破旧毛衣，刘玉霜则是想要抢回去，但她没有李志的个子高。
于是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
就在这时，屋外的房门被打开了。
王念慈手里抱着孩子，拎着刚刚给婆婆买回来的布料走了进来。
李志听见外面有声音，他一想就是爱人王念慈回来了，几步走到门口从她手中接过了孩子。然后他好似神神秘秘的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回来了？给咱妈买的啥布料？”
王念慈瞥了一眼没有回答李志的话语，倒是反问了一句，“你俩在屋里吵吵啥呢？”
“这不？”李志把手里的毛衣给王念慈看了一眼，“这都破成什么样了？咱妈还在那拆呢！我给她扔了。”
说着，李志打开房门，顺着走廊的小窗子上用力一扬，就把那件毛衣给扔了出去。
王念慈来不及制止，不过她看那件毛衣总觉得眼熟。也是之后她才想起来，那不就是当初她生孩子的时候，帮婆婆拆的那件毛衣吗？
“二啊，你把那毛衣给我拿来！”刘玉霜的人还没走到门口，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我扔了……”李志回道。
等刘玉霜走出来四处看了看那件毛衣果然不见了踪影，她很不乐意的叨咕了一句，“败家！”然后转身进屋了。
可此刻的王念慈却渐渐的暗下了一双眸子，婆婆在不在乎她也就无所谓了，可孩子才刚刚出院，婆婆竟然连一个字都没问问孩子怎么样了。
却更加在乎的只是那件已经多年都没有人穿过的，破烂的连毛线都要拆不下来的毛衣。
难道在婆婆的眼里，她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还比不过一件破旧的毛衣？？
见爱人好像在想什么想的有些出神，李志用抱着孩子的手肘拐了她一下，然后朝着她抬了抬下巴还不断的往里屋递眼色。
王念慈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波澜，拿着那块新买的毛青布料径直去了里屋。
李志则是一脸笑意，好似很开心的样子跟在了王念慈的身后。
“妈，这个月您辛苦了，这是我给您买的布料您看看喜不喜欢？这是毛青布料，做出衣服穿在您身上一定很漂亮。”她僵硬的勾了勾嘴角。
“唉，不用给我买，一把老骨头了穿什么还不是都一样？”刘玉霜嘴里客气的说着，但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在王念慈手里的布料上。
王念慈将布料打开，放在她的面前，“妈，您摸摸，这料子多好。”
刘玉霜自然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她一搭眼就知道这一定是一块好料子。
伸手摸了摸，“哎呀，真不错，喜欢喜欢，你送啥妈都喜欢。”
李志站在这娘俩的身后，俩人的举动他尽收眼底。
当她看见爱人把布料给他妈拿出来的时候，他妈脸上绽放着好像花儿一般的笑容的时候，他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看着眼前的画面，他似乎就能联想到他们家美好的未来……
果然，这个毛青布料送的好像很值得。
婆婆刘玉霜对孩子的态度好了很多，她不但开始对孩子嘘寒问暖，而且当晚还主动帮孩子洗了小屁股。
王念慈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一家人又好似他们刚结婚时那样的其乐融融！
窗外一轮明月当空，银光渲染着如海般的母爱如此细腻。时而一阵清风袭来犹如春风一般，哺乳着孩子的心田。
王念慈躺在自己外屋的床上她刚刚奶完孩子，此刻她正侧着身子一只手有规律的轻拍在孩子的小被子上，嘴里轻声哼着摇篮曲。
李志在里屋跟着弟弟李恒还有他们的父母刘玉霜和李孝福几个人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着沙发对面的一个棕色小柜子上的黑白电视机。
电视机里随着演员列表，一排排整齐的字幕从下往上慢慢的滚动着。
李恒起身拧着调频，电视机里十二个频道足足被李恒拧了一圈。
随着他手的动作，小电视机上的高频频道转换旋钮也同时跟着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这个声音让李志失去了再去看电视的心情，他轻叹一声起身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外屋。
这会儿孩子刚刚睡着，王念慈也早已经一双睡眼朦胧。
可就在她迷迷糊糊间，却隐约感觉到男人带着粗旷的喘息声朝着她的身子压了过来。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第18章多次滋扰
王念慈猛的睁开双眼，两只手也同时下意识的将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你干什么？”
李志嘿嘿一笑，开玩笑的说道，“不干什么，怕你肚子疼给你治治。”他说话间不由自主的将手臂伸进了妻子的被窝里。
王念慈本来还想反抗，因为孩子就在边上有些不适应。
但一想到自从怀孕开始一直到生了孩子在到做完月子，俩人好像一直都没有“在一起”过。
于是她还是慢慢拿开了原本抓在李志手腕上的手。
李志见状，心想着这是有门了，于是他直接将头埋在了妻子的脖颈上。
下一秒，王念慈也跟着爱人急促的喘息声而心跳加速，胸前此起彼伏中俩人缠缠绵绵的交织在了一起……
***
王念蓉自从那天听了小妹的话，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去上班。
可也不知怎么的，下班回娘家的路上她总是感觉自己的身后有人跟着她。
急匆匆的脚步中，王念蓉挤上了火车。
通勤列车上大多是下班的铁路工人，王念蓉跟着人群坐在了包着墨绿色皮革的火车座椅上。
“呜……”
随着火车头鸣笛的声音，火车也跟着开动了起来。
王念蓉一颗悬着的心刚刚落地，可也就是在这时候，随着火车开动的声音她的身边坐下来一位男士。
王念蓉扭头看去，这人正是杨烨。
杨烨嘴角勾着一丝邪笑，目光中也满是嘲讽的看着他眼前的人，“孩子呢？”
王念蓉被他忽然的跟踪举动吓得不轻，想当初她从家走的时候，杨烨可是丝毫都没有挽留她的意思。
而如今这么隐秘的跟踪她，见了她第一句话就问孩子在哪，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被杨烨的目光刺到不敢说实话，可她又不会说谎，于是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杨烨冷哼一声，“你不知道，你把孩子藏哪了？”
“我……我不知道。”
就在王念蓉心里还在盘算着杨烨这次来找她是不是为了管她要孩子的时候，杨烨却又语出惊人的说了一句话。
“看在孩子的份上，跟我回去吧！”
可本来是想劝爱人跟自己回家好好过日子的话，在周围人的眼里却好似是一种威胁。
因为杨烨说话的口气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反倒是目光中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强迫。
这个目光让王念蓉的心里更加难过，她太熟悉这个目光了！
杨烨每次准备动手打她之前，都是用着这种强势的目光看着她。
“我……我不跟你回去，孩子你也别想要！”
火车上的人很多，坐在他们周围的人们此时也将目光投向了这边说话的两人身上。
王念蓉也是看在火车上这么多人，抱着他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的心理，这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谁知道杨烨一听，顿时一声冷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抢孩子！我就问你一句话，跟不跟我回去？”
没想到，王念蓉真是没想到！！
原本她还以为他虽然对她的态度有了恶劣的转变，可孩子的身上毕竟留着他的骨血，他怎么也会有那么一点良心，有那么一点父爱，有那么一点责任。
然而此刻，她却亲耳听见孩子的亲生父亲满口不屑的对她说让她放心，他绝对不会跟她抢孩子！！
她的心瞬间骤冷，“既然这样，那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杨烨听了王念蓉的话，目光中带着恨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然而，王念蓉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踏实日子，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杨烨经常尾随其后，多次滋扰。
直到最后王念蓉被他吓的，到了娘家的车站都要故意坐过站而不敢下车……
杨烨还不仅仅只是滋扰王念蓉，他回家的时候左思右想，认为好像王念蓉这样一个很没有主见的人，根本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有人在她身后说了他什么坏话，而故意挑拨不让她跟他回家。
而这个人，杨烨想都不用去想就知道，一定是王念蓉的母亲程雪茹！
这些日子，杨烨本就心情不好，本来以为王念蓉回家呆不了几天就会自己抱着孩子乖乖的回来。
却不想她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
再加上杨烨母亲经常在他耳边唠叨，说一定是王念蓉她妈给她出的主意，不让她回来。还说让杨烨去找她母亲好好说道说道之类的话。
杨烨在不走班的时候，在母亲于晓华的煽风点火下，他还是心里带着愤愤不平的去了王念蓉的娘家建设村。
程雪茹成天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即使是平房但她也总是要把厨房里的每一个瓶瓶罐罐盆盆碗碗擦的一尘不染。
这会儿，她刚在炉子上烧了一壶开水，正准备灌进暖瓶里，剩下的给老头子王显赫投个热毛巾帮他敷敷腰。
因为王显赫这几天腰间盘突出犯了，平时一直贴着膏药，只能在炕上平躺着静养。
他这次病情很严重，就连想下地上个厕所都要拄着双拐。
杨烨坐着早上的那趟绿皮通勤列车，下火车后大步流星一般的来到了程雪茹家。
程雪茹家的黑色木质大门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变形。再说一般时候家里都有人，所以那道门向来都是不上锁的。
杨烨直接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他猛地用力拉开厨房的门，话也不说径直走进大屋，一屁股就坐在了炕上。
程雪茹被忽然的开门声给吓了一跳，老式茶壶在手中一抖，滚烫的开水从茶壶嘴里溢了出来，溅在了她的身上。
“哎呀。”程雪茹痛苦的叫了一声，随手把茶壶放在了地上。
杨烨看到后不但没有问问程雪茹有没有被开水烫坏，还反倒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王念蓉呢？”
程雪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几天她早就听说杨烨经常堵着王念蓉，没想到他今天竟然还有脸来找上门。
而且进门不敲门也就算了，这会就连妈都没叫一声。
程雪茹有些不高兴了，她把脸色一沉，冷冷的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她不是在娘家住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杨烨说着，起身走到茶壶边上，一只手拎起了茶壶，“你说这水要是全都浇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会是什么样？？”
第19章家人的笑柄
程雪茹天生胆子小，再加上她经常听二女儿王念蓉说杨烨性格很暴躁。现在被杨烨的一句威胁，她竟被吓得顿时打了一个冷颤。
家里没有其他人，白天小儿子也要上班不在家，家里就只剩下了程雪茹和王显赫老两口。
王显赫一看事情不妙，他心知肚明杨烨这就是来找茬的。可他干着急却躺在炕上动弹不得，只能怒气冲天的瞪着一双眼睛，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呢？”
“呵呵，”杨烨冷笑，“你俩要是不告诉我王念蓉在哪我就告诉告诉你们什么是王法！”
他说话的同时，将手里那壶滚烫的开水又朝着程雪茹逼近了一些。
程雪茹这会被吓的只感觉两腿发软，脑中一片空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显赫气的真想自己从炕上爬起来，用他的拐杖狠狠的把这个牲口般的臭小子给乱棍打出去。
可是他用力的挣扎了几下，腰间传来的疼痛却让他始终都没能坐得起来。
其实就在杨烨总是尾随王念蓉的那几天里，王念蓉就已经跟单位里申请了员工宿舍。
本来她带着孩子回娘家，她老弟王立阳就成天脸色很难看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现在杨烨成天滋扰她，她又怎么能忍心再让自己的父母跟着她们母女俩操心呢。
于是在单位的员工宿舍批准之后，王念蓉就带着小王妍住在了那里。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再加上之前杨烨在火车上堵着王念蓉的时候，她被吓的经常坐过站。
杨烨当初那个被王念蓉落选的弟弟杨宗就总是当着杨烨的面给于晓华煽风点火，
“是不是嫂子外面有人了就不想回来了？”
“是不是嫂子她妈不让她回来？”
“还是嫂子家里又给嫂子介绍人了？”
“哎呀，哥你俩还没离婚呢，要真是这样那你还不成了活王八啦……”
现在杨烨找不到王念蓉，也看不到孩子，再一想起他妈和他弟弟对他说的话，这些风凉话更是让杨烨恨的咬牙切齿！！
“滚滚滚，你给我滚出去！”王显赫起不来，他被气的一只手用力的敲着炕上的板子，大声咒骂着。
炕板被王显赫敲的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响声。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杨烨手中一抖，滚烫的开水朝着程雪茹的身上淋了上去……
程雪茹年纪大了腿脚有些慢，她自然来不及躲闪，开水顺着茶壶嘴流出一些，滴在了程雪茹的身上。
“啊……啊……”虽然穿着棉衣，一时间并未能感觉到被烫伤的疼痛，但程雪茹哪见过这种场面啊，她霎时就被吓得叫出了声。
王显赫一看家里没人，他也起不来，只好不吃眼前亏无奈的闭上了原本咒骂着杨烨的嘴。
杨烨一见他的举动奏效，便在程雪茹家里更加肆无忌惮了。他直接翘起二郎腿，坐在了炕沿的边上。
程雪茹过了好一会儿，才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她蹒跚着走到炕沿边上，离着杨烨远一些的距离也坐了下去。
“王念蓉到底在哪？”杨烨口气中带着威胁的声音再次传来。
老两口这会默不作声，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甚至就连看都不敢去看那个犹如牲畜般的杨烨一眼。
如果让杨烨找到二女儿，那么想必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对于王念蓉已经在单位里申请了宿舍的事，他们始终只字未提。
就这样，杨烨的本意也就是找回爱人和自己好好过日子，但由于有人跟着雪上加霜再加上画小人的事他妈也一直跟着煽风点火。
当然他也不想做那个他弟弟口中的活王八，所以他的态度就会变得越来越恶劣越来越恶毒。
但他一连几天去建设村王念蓉的娘家里闹，她母亲始终都是闭口不提她在哪。
就连坐火车堵她，也堵不到。
这些都让找不到王念蓉的杨烨深深认定自己一定已经当上了那个“活王八”。
在他眼里，如果不是王念蓉母亲程雪茹不让她跟他回家，那他也根本不会成了他一家十几口人的笑柄。
他不去怪自己当初动不动就打王念蓉，却把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都怪在了王念蓉娘家一家人的身上。
于晓华也想要报复一下当初王念蓉给她画小人的心中怨气，于是在她的号召下，杨家一共十个儿女齐齐到场。
他们一起商量了一个能替母亲和大哥出了这口恶气的惊人报复计划……
***
王念慈在家绞尽脑汁，近乎是用尽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办法，只为了给一个多月大的李木子喝奶粉。
可这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宁可饿着就是不肯喝！
这可愁坏了王念慈！
她马上就要去上班了，可孩子不喝奶粉这可怎么办？？
刘玉霜从里屋到厨房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可她每次走过小屋门口都能看见王念慈手里拿着奶瓶子瞎折腾。
“实在不行就饿她一天，看她喝不喝！”刘玉霜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她实在是看不惯现在的年轻人拿孩子当成是太阳一样的溺爱着。
王念慈努了努嘴没有搭话，她怎么能忍心把自己的心肝宝贝饿上一天那么久远呢？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温柔的敲门声响起，刘玉霜走过厨房的小走廊打开了房门。
“妈，我回来了！”李环兴冲冲的拎着好几大包的东西走了进来。
王念慈坐在小屋的床上，小屋的房门没关，她只要稍微侧头就能看的见从门口走进来的人。
只见她梳着好像蘑菇一样的蘑菇头，一米七的大个子，鼻梁上还带着最新款式的银白色镜框的眼镜。
“回来就回来，咋买这么多东西啊？”刘玉霜笑着问道。
李环是老李家唯一的女儿，她是铁路下属单位一个铁路幼儿园里的幼师。
因为这次有晋升职称的机会，所以她去了林阳市的那个省城里学习。
林阳市里有着全东北三省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她这次学习期满后回家前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那里给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买了一份礼物。
第20章水粉色背篼
此时她听见母亲的问话却也不急着回答，而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径直朝着大屋走去，路过王念慈小屋的时候她也顺便跟她打了声招呼。
“二嫂。”
“哎。”王念慈嘴角勾着柔软应了一声。
“哎呀妈啊，累死我了，这些都是我从火车站走回来拎回来的！”
李环一边抱怨着自己太累，一边把她给大家准备的礼物放在了大屋的床上。
刘玉霜一看见自己的掌上明珠回来了，她的一双眼睛瞬间就笑的眯成了一条缝，紧跟在李环的身后进了屋。
眼看着李环累的用衣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刘玉霜又赶紧返回厨房投了一条热毛巾递给她。
“哎呀，用毛巾别用衣服袖子擦。”刘玉霜说道。
李环接过母亲手中的毛巾，撒娇一般的笑了笑，
“妈，我这次去学习回来特地去服装批发市场给你和我爸一人买了一件毛衣，一会你穿上看看，可好看了！”
她说着便把眼镜摘了下来，用手里的毛巾擦把脸。
“呵呵呵呵，行，那一会儿我看看。”
俩人说话的时候王念慈也能听见。但她并没有多想，毕竟小姑子给婆婆买东西也是想孝顺她妈。
而她的心思还在为孩子李木子不喝奶粉而感到很懊恼。
“哎，就是这件。”李环从其中一个很大的包裹中拿出一件最新款式的红色毛衣。
她把毛衣打开，在母亲刘玉霜的肩膀上比了一下，“看起来大小正好，妈你先试试。”
“哎呀，我穿这个颜色是不是有点太新鲜了？”
“新鲜什么呀？现在省城的老太太都往新鲜了穿，你试试吧，看这多时尚！”
刘玉霜被女儿哄的合不拢嘴，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颜色实在太鲜艳了，但她还是走到了床尾的一角，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薄棉袄。
“妈，我爸不在家啊？”李环随口问了一句。
“上班了。”刘玉霜一边换衣服一边说着。
李环有些不解，上次她要去学习之前，不是说她爸快退休了吗？“我爸不是退休了吗？”
刘玉霜一听赶忙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然后故意压低声音的说道，“别吵吵，吵吵啥？这不这几天正办着呢么！”
顺着刘玉霜的眼神，李环的目光也看向了外屋，她带着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笑着说道，“呵呵，妈没事啊，我二哥不是有班了吗？”
刘玉霜撇了撇嘴，小声的回了一句，“那也别吵吵，什么了不得的事？”
接着她又故意将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倍，“哎呀，还真是正好，会买东西！”
李环苦笑，都是一家人神神秘秘的这是干什么？
她从包裹里找出了一个用塑料袋包装的，看起来好像是绒布一样的东西来到了外屋。
站在外屋的门口李环笑着把那个装着好似绒布一样的塑料袋扔在了王念慈的床上，
“二嫂，你刚生完孩子我不知道你现在的身材，就没给你买，这是我给孩子买的。”
王念慈微微一愣，客气的说道，“哎呀，你太客气了孩子这么小你给她买什么东西，让你破费了。”
李环嘴角勾着浅笑，“嫂子，你看你这么说显得多外道，全当是我这个当姑姑的一点心意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回大屋，根本不给王念慈想要拒绝的机会。
看着这个给孩子的礼物，王念慈真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她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来回报李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直到李环把她带回来的几大包东西全都拿出来，给刘玉霜一一介绍了一遍哪件衣服都是买给谁的之后，她才又返回到外屋。
本打算着看看孩子，跟嫂子聊聊天的她，却一过来就看见给二嫂的塑料袋她根本就没打开过。
李环有些惊讶，“二嫂，你怎么不打开看看呀？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背篼可好看了！”
王念慈也知道省城的东西一定好的不得了，可她还是觉得无功不受禄有些不好意思收下小姑子的礼物。
她犹豫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小声的问了一句，“这东西挺贵吧？”
李环多聪明的人啊。
王念慈一开口她瞬间就明白了二嫂的心思，“哈哈哈，二嫂不用担心就是送给孩子的礼物，你不用多想的！”
说话间李环把塑料的口袋拿了起来，然后直接撕开把口袋扔在了一边。
等她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王念慈瞬间目瞪口呆。
一般情况下，她所看见的背篼不是自己家做的就是听说过有用类似筐一类的当背篼背着孩子的。
可是好像这么好看的背篼，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只见那是一个用水粉色不倒绒料子做成的背篼。与其说是背篼，倒不如说好像是一个带着拉锁的漂亮大兜子。
只是这个漂亮大兜子的带子不是在拉锁的上方是在它的背面，而且是竖着的。
李环把背篼拿起来，她先是拉了拉拉锁给王念慈展示了一下背篼的款式。
然后又将背篼背在自己的身上，给她看了一下具体背孩子时的用法。
“呵呵呵，二嫂喜欢吗？”李环用着那副天生就好似女播音员一般的嗓子开口问道。
王念慈只感觉眼前一亮，她实在是太喜欢这个背篼了。不但外表美观做工精细，而且还很实用。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喜欢。谢谢你李环。”
“哎呀，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李环见二嫂喜欢，她的心里也很高兴。毕竟自己的心意到了，这钱也算没白花。
李环说完，逗了逗孩子。
“王雨呢？”王念慈手里摆弄着背篼随口一问。
李环的目光被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大侄女吸引着，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在他奶奶家呢。”
王念慈口中的王雨就是李环那个生下来八斤半的大儿子，也是李环宠爱有加的一根温室里的独苗。
“哦。”王念慈点了点头。
李环逗了一会孩子就走了出去。
王念慈看着这个背篼这么好看，她怎么看怎么喜欢，心想着要是自己的女儿在这个水粉色的背篼里一定更好看。
想到这，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既然孩子不喝奶粉，不如干脆她就用这个背篼背着孩子去上班……
第21章孩子要绑腿
打定主意以后，晚上的时候王念慈也跟李志商量了一下。
李志对于这件事情也是一头雾水，毕竟一个大男人要他去解决孩子不肯喝奶粉的问题，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于是他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妻子的要求。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又是一个绚丽多彩的早晨，带着清新降临人间。
王念慈早上起床，她匆匆洗了把脸便开始收拾女儿李木子一整天都需要带的东西。
看了一眼老式的圆盘钟表，仿佛早上的时光总是在匆忙中过的很快，刚刚还是早上五点钟，现在就已经五点半了。
她来到厨房，想要随便对付一口昨晚剩下的饭菜，可厨房里的盘碗全部空空如也。
这一大家子的人，她上班最远，也是必须要起来最早的一个。
而她从前在家里也是被程雪茹给宠坏了的，自己又不会做饭，最后只能饿着肚子走在上班的路上。
王念慈上班的地点在一个叫做龙山的地方，这里属于奋进市的团结区。
那里虽然也是奋进市的市区，但相对铁路工作人员的上班地点就有些偏远，所以那里不通汽车。反倒是坐火车要更加方便。
王念慈上班时需要做的那趟火车，就是早上从她娘家那边发车过来的，六点二十分再从奋进市返回的那趟通勤列车。
只是那趟火车到她娘家中间有三站地，但是到龙山就只有一站地，属于一个小站。
从奋进市市区到龙山火车站，她需要坐八分钟的火车。
王念慈站在火车站的站台上，她的背上用那个李环送的水粉色背篼背着李木子。
说来也是奇怪，李木子很老实。她被妈妈装在背篼里一动不动，就连其他孩子喜欢吸允手指的习惯都没有。
这也引得周围一同等车的人们齐齐围着王念慈的身后观看。
只看见王念慈的身子往左边一歪，孩子就跟着往左边偏，往右边一歪孩子又跟着往右边偏。
周围的人们全都皱着眉头开始窃窃私语。
只有一位心直口快的大姐，她也跟在人群中一直盯着孩子看，可是看了半天也不见孩子动一下。
于是她带着半开玩笑的朝着王念慈问道，“哎我说这位姐们儿，你身上背的到底是个孩子啊？还是个布娃娃？”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安静，好似所有人齐齐屏住了呼吸，想要得到面前这位女人口中的答案。
王念慈微微一笑，“当然是孩子了？我上班背着布娃娃干什么啊？”
“真是孩子吗？”
“嗯。”
“我说布娃娃不能做的这么逼真嘛。”
“哎呀，这孩子可太老实了……”
周围一片哗然。
直到火车带着轰鸣声停靠在了站台的边上，一群人仍然不肯着急上车，非要跟在王念慈的身后再多看上两眼。
还有人不断的从口中发出感慨，“这孩子可太老实了，这是真老实啊！”
一路上，八分钟的火车，王念慈所在的那节车厢里一直都很热闹。
那一刻近乎所有人的话题都在讨论着，这女人的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老实……
龙山铁路某段的材料室里，其他的同事们都已经陆陆续续的走了进来。
王念慈也是这个材料室里的一名材料员，她下了火车便匆匆赶到了单位。
小跑着进屋的一刹那，就有眼尖的同事看见她背着孩子来了单位。
“哎呀，念慈你来上班啦？”小高第一个热情的跑来打招呼。
王念慈点了点头。
紧接着其他的同事们也想看看孩子，就都围了过来。
“念慈，你这孩子这么小就背背篼的话你得给她做个绑腿。”其中一位同事说道。
王念慈很不解，孩子还这么小为什么要绑腿，“什么叫绑腿？为什么要绑腿啊？”
“你成天这么用背篼背着孩子，孩子的腿要绑上，这样孩子的腿才能不变形。不然时间长了对孩子的腿发育不好的。”
那人面部表情极为夸张的说道。
其他材料室里的女人也有很多生过孩子的，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谁谁谁家的孩子都是因为绑了腿，长大以后腿都很直。
王念慈不解，“绑腿怎么做啊？”
“就是用长条的布带做的啊……”那人孜孜不倦很有耐心的说着。
“王念慈，你过来一下。”
一个声音传来所有人齐齐看了过去，那是材料室的科长大刘。
大刘跟王念慈俩人当年是一起进的铁路单位。
单位考核的时候其实王念慈考了第一名，大刘考了第二。
但是因为大刘家里“有人”，所以王念慈的第一名就被大刘顶替了下去，成了今天材料室的科长。
对于这件事大刘始终铭记在心，她也总是想着自己能为王念慈补偿一些什么。
其他人一看是科长，齐齐闭上嘴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不敢再出声。
等王念慈跟着大刘到了科长的办公室，大刘一脸笑意的先是好好的稀罕了一番她怀里的婴儿。
片刻她放下了摸在孩子小脸蛋上的手，轻叹了一口气道，
“念慈，现在很多人都‘下海’了，咱们这个段现在也是自负盈亏，这是咱俩关系好我才事先跟你说了情况，你看你有什么打算啊？”
王念慈本就是个老实的人，当年的事情她虽心里也有些委屈，但她始终对任何人都只字未提。现在面对大刘的问话，她也是一头雾水。
都说铁路部门就是铁饭碗，总不会是要她们下岗吧？？
王念慈想不出自己还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如果有一天离开这里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出路。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看着王念慈的茫然，大刘想了想说道，“现在也只是听风瞎哄哄，咱们这个部门究竟怎么处理还没有正式文件下达。
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无风不起浪啊……”
“那你有什么打算？”王念慈此时也想听听大刘的意见。
大刘转头看向窗外，“我嘛，我也打算‘下海’了，我家亲戚在南边有生意。听说现在‘下海’钱很好赚的。”
“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她说到这忽然转过身，拉起了王念慈的手臂。
第22章奇耻大辱
王念慈下意识将手臂抽回，“我？我可不会做生意，我还是不去了。”
面对王念慈的拒绝，大刘并没有在意，她早就想到她的孩子还小，家人也都在这边一定不会跟她去的。
“哈哈哈，”大刘笑自己眼前的人就知道捧着“铁饭碗”，然后她无奈的摇头苦笑道，
“我早就猜到你不会愿意跟我去的，所以我已经给你安排了调换工作岗位。”
“换岗位？”可也是，铁路部门大了去了，难道非要待在这里死靠？
再说大刘要是说有了什么风吹草动，那消息十有八九准错不了。
“是啊，在我走之前恐怕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大刘脸上带着笑意，但神情中却又带着一种对多年工作单位的不舍，和一丝对未来未知的落寞。
她的举动全都看在王念慈的眼里，她赶紧开口安慰道，“大刘，你别这么说。将来你成了大老板，说不定我哪天还要去投靠你呢。”
大刘坚定的笑了笑，然后她又言归正传，
“现在二段那边不错，听说那边最新引进了一台红旗吊车，我想把你调去开吊车。那个以后很有发展的！”
什么？吊车？？
王念慈一直就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再一想想那个吊车那得多高啊？？
想到这里她连忙摇头，“不行不行，我……我不敢，吊车太高了……”
大刘憋不住好笑，多好的机会啊，铁路上的工人们不知道有多少双的眼睛都盯着那个岗位呢。
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王念慈的面前，她却好像很恐惧一般的连连拒绝。
“念慈，你知道现在这个岗位有多少人想要吗？你怎么还能拒绝？别人都眼红着，你却往外推？”
王念慈尴尬的勾了勾嘴角，“我……我有恐高症……”
“哦。”大刘会意的点了点头，“那……那要不把你调到下属单位吧，你愿意吗？咱们龙山段现在开了一个托儿所，那里应该很适合你吧？”
托儿所？？
既能照顾别人家的孩子，又能照顾自己家的孩子。而且，那些孩子们还都是铁路工人的家属，这个王念慈当然愿意。
“嗯，谢谢你大刘。”王念慈欣然一笑，仿佛春天里刚刚绽开的一朵美丽的鲜花。
大刘一颗心终于落地，多年“欠下的债”她也终于有了一个圆满的补偿。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王念慈回到家里当然最希望的就是能好好的吃一顿晚饭。
她这一天除了中午在单位吃了一顿工作餐以外，也没好好的吃点什么东西。
可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刘玉霜和李志等人早已经吃过了晚饭。
而那个心大的李志也不知道给她留一些，家里除了吃剩下的菜，就只有冰冰凉的冷饭。
她就这么对付了一口，想起早上单位同事说的话，又开始在屋里翻找布料，像模像样似的给孩子做起了绑腿。
只可惜，她的第一个绑腿做大了，孩子根本穿不上。第二个绑腿又做的太小了，小孩子又长得太快。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木子始终都在妈妈的背篼里成长，但她却一直也没有穿上过妈妈亲手做的绑腿。
周末的一天，王念慈还是跟往常一样坐着那趟通勤列车回了娘家。
可这次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带上了自己女儿李木子。
刚刚推门走进去的时候，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显得格外冷清。
王念慈不禁在心中纳闷，平时每次回家不都能看见母亲程雪茹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吗？
她带着好奇的走进了大屋。
大屋里老两口加上王念慈最小的弟弟都在家，王显赫躺在炕头，程雪茹和王立阳就坐在炕稍的炕沿边上。
但家里的气氛却显得很不一样，因为俩人全都低着头没说话。
王念慈把孩子放在炕上，然后朝着程雪茹问道，“妈，这是怎么了？”
她原来还以为是程雪茹和王显赫俩人因为什么事情而闹了矛盾，却不想程雪茹一抬头她就看见了母亲脸上的伤痕。
“哎……”程雪茹长叹一声没说话。
这很明显的一点都不像是母亲的性格。
她又看了看他爹，但看他躺在炕上没动的样子心里想着还是算了，她爹本来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只怕问了也是白问。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王立阳的身上，“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话啊！”王念慈有些着急，口气也明显的比平时加重了几分。
王立阳身高一米七三，梳着五号头。身材微胖，但皮肤却很好，就好像是谁家没结婚的大姑娘一样好看。
脸上一说话就能清楚的看见一对很深的酒窝，那也是不知道曾俘获了多少女人芳心的人物。
可他眼光太高，不是嫌弃人家这个就是嫌弃人家那个，自己又是个超级慢的性子，所以到现在也没能取上媳妇。
此时他听见四姐的话，脸上带着很不耐烦的样子皱了皱眉。
最后好半天才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四个字，“奇耻大辱！”
王念慈也坐在了炕沿边上，她转头扫了一眼王立阳的时候偶然发现他的脸上有一块淤青，“哎呀，你脸上怎么了？是摔了还是怎么了？”
在王念慈眼里，最小的弟弟虽然人脾气不是很好，性格也慢，但他绝对不会出去给爹妈惹祸更不可能会跟人打架。
她这一问，王立阳更是满脸气愤的再也不说话了。
“让人打的！”程雪茹终于忍不住的开口说了一句。
本来刚刚小儿子说了，这件事太丢人让家里人谁也不许出去说。可王念慈又不是外人，这么都不说话不是让她干着急吗？
“让人打了？谁打的？”王念慈心中一紧，仿佛从母亲的眼里就能看到什么一样，现在她只想知道事情的究竟。
程雪茹也不急着回答，她把自己的衣服袖子往上一撸，“你看，你看看，这都青了，就差没出人命了……”
看着母亲手臂上的伤，王念慈心里猛地一沉，是谁这么没人性竟然能对一个老人下这么很的手？
“到底是谁打的啊？”
“你看，这还有呢，还有这……”程雪茹起身比划着自己的后背还有大腿等身上多处的位置。
第23章可怕的事
王显赫气的嗓子哑的完全说不出话，他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似乎想要自己从炕上起来，但却始终都没有力气。
王念慈刚要上前扶起她爹，却又被母亲的话语打断，“别扶他，刚上完厕所让他躺那养着吧。”
王立阳很不高兴的拉着脸子看了两眼，但却始终都没有动一下的就又将目光收回，呆呆的看着南边大窗子的外面。
看来事情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可怕，王念慈心急如焚方寸大乱，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看着母亲手臂上的伤痕极为心疼！！
“妈，你快说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立阳身上的伤是谁打的？我爹又怎么成这样了？？”
在王念慈焦急的催促声中，程雪茹回忆了当天的场景。
当日上午晴空万里。
王念蓉跟单位领导请了假，准备回娘家取点新搬到员工宿舍需要用的东西。
因为王妍一直都是她抱着一起上班的，所以那天她连同孩子也一起带回了娘家。
至于王立阳，那几天也是奇怪的在腿上长了脓疮，所以在家里休病假。
程雪茹又是常年不出门，王显赫腰间盘突出犯了也是在家养病。
可就是这个好端端的上午，在王念蓉刚刚到家没一会的工夫。
王家人就看见大屋窗外一向空旷的马路上，速度飞快的驶来了一辆大卡车。
加上开车的司机，从卡车上陆陆续续一共下来足足有十个人。
待到这些人走近，王家人才看清那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杨烨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其中算上杨烨七个男人和他的三个姐妹，一共十个人。
他们一个个气势汹汹，径直冲到屋内见人就打。
王显赫那天拄着双拐，正在院子里却也被那些无情的人们直接打倒在地。
王立阳一见他爹被打，直接冲出来本想要跟杨家人理论，可谁知道他们根本没有给他机会。无奈之下，他也跟杨家人扭打在了一起。
程雪茹吓得“啊啊”乱叫，却也未能逃脱杨家人的魔掌！
至于王念蓉就更惨了，她原本正在炕上哄着小王妍。
杨家人冲进屋内正好看见她在家，所有的怨气近乎都朝着她一个人使来，三个杨烨的姐妹直接把她按在炕上，大嘴巴子一通乱扇！
而杨烨似乎是终于寻到了可以为自己这个“活王八”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拿着王家厨房里的菜刀，用刀背狠狠的敲击着王念蓉小腿上的那根骨头。
嘴里还不断恶狠狠的骂着，“你不是会跑吗？我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跑了？让你跑，让你跑……”
在这个情况危急的时刻，王念蓉第一声听到的并不是杨烨凶狠的话语，而是瞬间被吓得大哭的孩子。
她真的害怕这么多人一个不小心把孩子给踩死了，所以即使是在那么紧急的时刻，她还是趁乱用脚一点点的把孩子踢到了炕垛的下面。
此时王家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哭声、尖叫声、咒骂声、打架的声音混做一团……
周围的邻居们刚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两边的邻居们反映过来的时候，杨家人也是“速战速决”的，开着车就溜了。
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二十分钟。
事后，王家一家人在一起痛哭了一场。
王念蓉抱着孩子，心里带着千般委屈万般痛楚的回到了单位的宿舍。
程雪茹一边诉说着当天的情况，一边忍不住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王念慈这才明白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在母亲回忆当天情况的时候，她也清楚的看见了王立阳眼里的恨意，还有她爹气的直敲炕板的声音……
“老杨家没一个好东西，这哪是人干的事，简直就是牲口不如哇……”程雪茹抹着眼泪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
王念慈赶紧走到母亲身边帮她擦了擦泪水，“妈，别哭了。我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没有公道了！人在做天在看，老杨家早晚得遭报应！”
程雪茹吸了吸眼里的泪水，“对，那些该死的，温死的，早晚得不到好果子吃！”
王念慈看着始终不语的王立阳，她镇定了一下心神然后朝着母亲问道，“妈，那我二姐有什么打算？”
不问王念蓉还好，一问起她程雪茹的眼泪再次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抽泣着说道，“唉……还能有什么打算，就是想尽快跟那个该死的王八蛋离婚呗。”
“离了就对了，人跟畜生能过到一起吗？”一直没说话的王立阳忽然十分气愤的插了一句。
王念慈想了想，也许二姐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离婚已经是一种必然的选择了。
虽然她也很替二姐惋惜，但想起杨家人的所作所为，让她的心底也有了一种莫名的担心，“那杨烨能同意吗？”
程雪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唉……不知道哇。”
“妈，其实按理说姐的事情，我这个当妹妹的不应该多嘴。可是现在事情已经都这样了，就是不离婚，恐怕她俩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等我二姐回来，你让她去杨烨的单位里找他领导。我就不信，天下还没有个能说理的地方！”
程雪茹听着小女儿的话，她猛地抬起头。
对啊，可以上单位去找他们领导，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幸好杨家人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王家人除了身上有些淤青以外，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过大的伤害。
不然，只怕还有“更高级”的地方可以收拾他们！
“嗯，等她回来我就告诉她！”程雪茹笃定的说道。
“妈，让我看看，还哪受伤了？我去煮几个鸡蛋，你们敷一下。看王立阳脸上都被打青了！”王念慈说着就朝着厨房走去。
可王立阳好似很不甘心的在她身后喊了一句，这一句倒是王念慈今天听到的让她心里感觉最痛快的一句话。
“什么我脸上青了？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不过他们走的时候我捡了一块砖头正好打在杨烨三弟的脑袋上，打的他直转麽麽……”
扭头，王念蓉不但没说最小的弟弟，还反倒很解气一般的说道，“对！打得好！！”
第24章王家的耻辱
王念慈说完就去了厨房，在厨房的炉子上煮了五个鸡蛋。
然后把这五个煮好的鸡蛋，分给王立阳一个，给母亲两个，又给他爹揉了揉腰。
可自从王念慈回娘家的这一整天时间里，王家人近乎所有的话题都离不开关于王念蓉怎么才能顺利离婚的事情。
剩下的，就只有程雪茹不断唠唠叨叨的咒骂声。
虽然这次王家人身体都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他们家每一个在场的人心里都好似窝着千年的怒火。
从那以后，程雪茹每每只要一想起这件事情，不管她是不是在做家务，嘴里总要憋气的咒骂上几句。
王显赫嘴上虽不说什么，但这件事却成为了他这一生最窝火的事情。
至于王立阳，他更是把这件事看作是老王家的奇耻大辱！！
而更加不能释怀的就要数王念蓉了，那日的事终将会成为她这一生中都无法抹去的伤痛……
夜晚王念慈坐着当晚的绿皮火车返回了奋进市的市区。
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夜色渐浓，但城市却依旧繁华喧嚣。霓虹点点，点亮了都市的奢华，也掩盖了星月的清辉。
“咳咳，咳咳……”
女儿的咳嗽声传来，王念慈心中一紧脚下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回到家里，婆婆一家人都在大屋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天，没有人注意到她是否在家，也更不会有人主动过来跟她打招呼。
她把孩子放在自己外屋的床上，赶紧找来了平日里孩子需要喝的止咳药。
“咳咳……咳咳……”
女儿的咳嗽声愈演愈烈，王念慈心急如焚。她看了看自家的老式钟表，眼看着这会儿就快要半夜十一点了。
可是她却还未看见李志回家的身影。
无奈之下，她把孩子抱在怀中。摸摸女儿的小脑袋，貌似也没发烧，可就是咳嗽不止，好像因为咳嗽，孩子就连喘息的声音都跟着加重了很多。
这可怎么办啊？
她总不能大半夜的什么事情都要去依靠婆婆吧？
本来婆婆就不喜欢她的这个女儿，何况就连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
眼看着孩子的咳嗽不但不见好，最后就连喘气都成了困难。
王念慈心疼的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掉！
就在王念慈觉得不能在家这么耽误下去，准备抱着孩子去医院的时候，李志却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满身酒气，就连走路也跟着摇摇晃晃。
“这么晚你去哪了？”王念慈刚想好好问问他，可紧接着她就闻见了李志身上那股浓烈且又刺鼻的酒味儿，“你喝酒了？”
李志跌跌撞撞的样子，双眼带着疲倦和迷离。他直接跌倒在床上，好像是想要好好睡上一觉。
王念慈一见李志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孩子都生病了他也不管，不但不问问还有心思去喝大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的气，也许是母爱使然吧，朝着李志的手臂上去狠狠的拧了一把。
李志被忽然的疼痛惊醒，好似酒气也跟着瞬间清醒了很多，“你干什么？我不就是喝点酒吗？”
“什么？喝点酒？你是喝点酒吗？我看你是喝大酒！就是个大酒包！！孩子都生病了你也不管，就知道喝喝喝！”
王念慈口气中带着心中的怨气，一起发泄了出来。
里屋的李恒和李孝福俩人睡的正香外屋里发生的事，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可刘玉霜本来就有多年失眠的毛病，况且一个隔断的房间原本就不隔音。
俩人的吵嚷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她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原本按照她的脾气一定会出去制止的，可一听到不光是因为二儿子李志喝了酒，主要原因是因为孩子生了病。
她早就说过，这孩子生下来那么小还总是闹毛病，说不定养不活。于是她翻了个身，假装根本听不见的继续努力睡觉。
“什么？孩子怎么了？”
“咳咳……咳咳咳。”
“孩子咳嗽的喘不过来气，你聋吗？”
李志一听是自己的女儿生病了，现在他的酒气已经全部散去。
他一下就从床上窜起来，“那还不赶紧上医院？”
王念慈一时被气的也是昏了头，现在李志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迅速穿好衣服抱起孩子，李志也跟在她的身旁，俩人就这么一路小跑的又去了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的抢救室里，李木子足足呆了几个小时才被大夫抢救过来。
因为她妈妈抱着她到那里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呼吸衰竭而导致脸颊发紫……
当男大夫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抢救室的时候，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已经在一旁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王念慈。
“李木子家属？”大夫摘下口罩看了她一眼。
王念慈跑过去连忙点头。
“孩子已经抢救过来了，看了孩子的病例，她可能是因为发烧留下的肺炎底子，从而导致她得了慢性支气管炎。”
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得了慢性支气管炎？？
她的路才刚刚开始啊！！
王念慈近乎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就好像是一道闪电打在了她的头上，“大夫，那怎么办啊？”
“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要平时多注意，千万别着凉！因为感冒引发支气管炎的几率最高！”大夫好心提醒着。
“那要不要住院？”男人就不像女人那么感性，一遇到事情只知道哭泣，李志直接开口问道。
大夫想了想，“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如果家离得近记得每天来输液就行了。”
俩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好在孩子没出什么大事，不然真是追悔莫及。
抱着孩子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已经渐渐放亮。
折腾了一晚上，李志虽然酒气全无但困意重生，他不禁打了一个哈欠。
“喝喝，要不是你喝酒能那么晚才去医院吗？孩子有多危险你知道不知道？”王念慈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
李志本来就已经又累又困，现在面对妻子的唠叨他当然显得很不耐烦，“我怎么知道她哪天生病？”
其实李志说的无非就是一句大实话，可这话听起来怎么都让人觉得很噎人。
也正是因为这句话，瞬间激起了王念慈心中所有的怒气与不满。
第25章人生第一照
她赌气一般的加快了自己脚上的步伐。
清晨，天色蒙蒙亮。
路边的小商贩就已经陆续出来叫卖，街边用三轮车推着大保温桶卖牛奶面包的，更是每隔一个路口就能看得见一份。
路上渐渐出现的人群，有人刚刚下了夜班，也有人起个大早要去敢早班的。
每个人匆忙的脚步中，近乎都想喝上那一袋热气腾腾的牛奶。
“你干啥去？”李志一见爱人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回家的路，他忽然在路口顿住脚步朝着王念慈喊道。
王念慈还在为他喝酒又给自己找借口的事情而感到生气，她怒气冲冲的头也不回。“不用你管！”
“到底干什么去？你往哪走呢？”
“回娘家！”
李志一见爱人走得很快，心想着这事本来也不怪他，他不就是跟同事一起吃饭多喝了两杯么？？
可眼看着爱人的背影越走越远，李志还是按耐不住的朝前小跑着追了上去。
他一下拦在王念慈的身前，一脸笑意故意逢迎的哄着爱人，“念慈，回家吧，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还不行吗？？你说你就这么回去，咱妈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呢？”
王念慈一听，好似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也渐渐放慢了脚步，“你说，你以后下班还去不去喝酒了？”
“嗯……呵呵，不喝了不喝了，以后你说什么是什么！”李志发誓一般的说道。
俩人抱着孩子拉拉扯扯间，也引来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
还不等王念慈说什么，李志的火气就都朝着周围看过来的人发泄了出去，“去去去，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哄媳妇的啊？”
周围人一阵哄笑，便也没人再去理他。
就在这时，李志忽然看见路边一个门市正好老板刚刚拉开卷帘门。
他灵机一动朝着爱人笑到，“念慈，别生气了，要不这样，你看咱孩子到现在快三个月了还没有一张照片呢，要不咱给孩子拍张照片去吧！”
王念慈刚想骂他，一天除了喝酒就知道想着怎么玩，怎么乱花钱。可顺着李志的手指，她也刚好看见那家照相馆刚刚营业。
而且照相馆就在路边，走过去也不过就一分钟的事。
她低头看向女儿，转念一想李志说的也有道理。孩子的成长过程似乎总是很快，拍张照片也许能给孩子的小时候留下点记忆。
可心里还是很生李志的气，所以王念慈眸中依旧带着未消的怒火朝着李志点了点头。
李志一见爱人答应，这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他马上哈着腰，就好像是古代的下人扶着主子一般，极为谄媚的陪着王念慈一起走进了这家照相馆。
照相馆的老板是一个很年轻的人，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他见有客人进来，十分热情的打着招呼。
“您好，是要照相还是要洗照片？”
王念慈嘴角勾起，“您好，我们想给孩子照个照片。”
“好的，二位请跟我来。”
跟着照相馆老板的脚步，俩人一起来到了照相馆的二楼。
这里有一张跟王念慈家里差不多的枣红色沙发，只不过这个沙发的颜色是因为照了一层绒布。后面就是带有假山喷泉等等的一些场景背景。
按照照相馆老板的意见，她们把女儿放在了沙发上。
本来就是孩子坐在沙发上，然后照相馆老板一逗，孩子一笑，然后一“咔嚓”的事。
可无奈，这孩子眼看就快三个月了，不但不会坐着就连头都抬不起来……
俩人很是无奈，不管怎么说她好似也听不懂的样子。除了一双很好看杏核一般的大眼乌溜溜的以外，似乎从这孩子的身上，找不到任何的优点。
照相馆的老板也是急坏了，虽然他还很年轻，但自从他从事这个行业以来，给婴儿和小孩子们拍过的照片不计其数，还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这次，是他职业生涯里的第一次！！
“这可怎么办啊？她坐不住，要不，要不就不照了吧？”王念慈有些担心的说道。
李志好不容易借着孩子拍照的机会哄好了爱人，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照吧，照吧，再想想办法。”
此时照相馆老板的头上也已经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三个大人冥思苦想了半天，最终还是人家照相馆老板比较专业。
他想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让李志帮忙，俩人一起把沙发抬着换了个角度。让沙发的一角变成镜头的前方。
然后让孩子坐在沙发的一角上。
可接下来问题又来了，孩子还是有些坐不稳。
于是，在沙发一角孩子的身后，挤了一个带着蓝白相间的小皮球。
王念慈在一边负责逗孩子笑，李志却要躲在沙发后面，用一只手扶着孩子的后背，让她看起来能坐的直一些。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可王念慈再加上摄影师两个人一起足足逗了孩子半个小时，李木子就是不笑！！
照相馆的老板看着相机里看的眼睛都花了，腰也有些直不起来。“同志，你这孩子到底会不会笑啊？”
他这一问王念慈当然不爱听了，这话什么意思？连笑都不会，那不成傻子了吗？但她也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乱发脾气吧？
按耐住性子，王念慈点了点头，“会笑，谁知道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唉……”照相馆老板长叹一声，“那这样吧，再试一次，要是实在不行我也没办法了，您就换一家吧。”
王念慈没回答，只看着照相馆老板在身边随手拿了一个毛绒玩具，然后嘴里说了一句，“哎呀呀呀，拿不住要摔了……”
“呵呵呵呵……”
真不容易，孩子终于被逗笑了。
照相馆老板一见迅速按下了快门，只听“咔嚓”一声。随着他手中的动作，女儿李木子终于留下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张照片。
王念慈一看人家也挺不容易的连连道谢，“谢谢，谢谢，辛苦你了。”
她抱起孩子的同时，李志也从沙发下面走了出来。
俩人正往外走着，李志忽然“哎呀”一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王念慈还以为他走路不好好看路是不是不小心崴了脚。
谁知道李志却说，“我，我蹲的时间太长，脚麻了……”
第26章放飞的风筝
听着李志的话，王念慈有些忍不住好笑，“那你揉揉啊。”
李志抬起头，终于看见爱人的脸上又朝着他绽放了笑容，“嘿嘿，不麻了，只要一看见你对我笑啊，哪都好了！”
“你少贫！”王念慈瞥了一眼爱人，便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李志紧随其后，可一直等到俩人走到了家，女儿李木子还在那笑个不停……
“呵呵呵呵……”
把孩子放在他们的外屋以后，可把两人给吓坏了。
“这孩子怎么了？”
“不是傻……子吧？”
李志吓得整个人就连舌头都跟着打结了。
王念慈心里也是着急，她想了想然后朝着孩子吐了吐舌头。
李木子笑声收敛，也像模像样的学着妈妈的样子吐了吐舌头。
再吐一下，孩子也跟着又吐了一下。
俩人目光交错，王念慈带着说不出的高兴一把就将孩子搂在怀中，“谁说我们傻？我们才不傻呢！我们聪明着呢……”
“嘿嘿嘿……”李志在一旁看着不断傻笑。
虽然孩子看起来确实不傻，不过她的肺炎底子却让她的慢性支气管炎时常发作。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念慈和李志俩人隔三差五就要带着李木子去医院看病。而且，大部分都是三更半夜直接去医院的抢救室……
后来，等他们给女儿取回照片的时候，那张照片最大的亮点并不是女儿那天不止的大笑，而是她身后那只清晰可见的手……
***
刘玉霜自然知道李志两口子经常大半夜的抱着孩子上医院。
她也时而有一句没一句的随便问上那么几句罢了。
可王念慈却根本没有多想，因为她知道小叔子李恒就要结婚了，而婆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他的那场婚礼上。
从订婚到结婚的那天，刘玉霜足足为小儿子准备了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
等到了婚礼的当天，“霹雳啪啦”的鞭炮声响彻了整个小区。
周围的邻居们李恒的同事们，当然也少不了两边家属的亲戚们。众人一起拥着新郎新娘，将他们“送入洞房”。
新进门的媳妇按照风俗要先给婆婆敬茶，然后叫一声妈，再收下婆婆的红包，这叫改口钱。
新娘赵兰身穿一身大红色旗袍，头上戴着一排参差不齐的红花。她一脸笑意，在众人的簇拥下，挎着李恒的手臂走了进来。
旁边就有事先准备好的茶水，她端起一杯送到刘玉霜的跟前，带着几分腼腆的轻声喊了一声，“妈。”
“哦，哦。”一群孩子也跟着跑了进来跟着瞎起哄。
刘玉霜看着这个三媳妇心里也是一百分的满意。赵兰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就给人一种小巧玲珑的感觉。
要是光论长相，许是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老话。
她一看就好像注定是他们老李家的儿媳妇，就连长相都跟王念慈颇有几分神似。只是她说话的鼻音有些重，个子也稍微矮了点。
刘玉霜的脸上就要笑开了花，连忙点头答应着，“哎……”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长长的尾音就像一颗酸枣一样，酸到了人的四肢百骸。
“红包，红包……”小孩子们在一旁拍手整齐的喊着。
刘玉霜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几个红包，她把最大的那个递给了赵兰，其余几个小的也都分给了周围的孩子们。
孩子们拿着红包纷纷开心的连蹦带跳的跑了出去。
这时大家都已经在事先准备好的酒席入座，家里摆不下的干脆就摆到了红色小楼的楼前楼后。
大家都为了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而感到高兴。
王念慈因为要照顾孩子不想给家人添乱，也跟着众人一起坐在了楼前的一张桌子前。
这张桌子周围坐的都是楼前楼后的邻居们，她坐在这里也可以顺便帮忙招呼一下。
眼见着大家都大快朵颐的夹着菜，王念慈也挑着筷子随便夹了一口送入口中。
可也就是这一口菜，她猛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涌。
她左忍右忍，最后还是没能忍住快速将孩子交给了周围的邻居，自己则是跑到一边“哇哇”的吐了出来。
邻居们一看怎么吐的这么急啊？
就连跑上楼去厕所里吐一下都来不及？
王念慈一边擦着嘴角，一边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胃里始终都不舒服，刚刚吐的她眼泪都跟着不由自主的流下来了。现在再看见眼前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别说让她去吃，甚至就连闻一下她都觉得恶心。
“念慈啊，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张婶子看着她关切的问道。
王念慈连忙摆手，“没事，可能是有点胃肠感冒吧，最近老是有些迷糊。”
张婶子是过来人，她一看王念慈的反应就有些不对。如果仅仅是胃肠感冒的话怎么能迷糊呢？她想了想嘴角微勾，
“念慈，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没事的真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你这妮子，我说的不是感冒，我看你是不是又有了啊？”
王念慈好似瞬间顿悟，天呐自己怎么这么粗心大意。想想自己上个月的“大姨妈”好像就没来，再想想最近总是迷糊恶心又想吐……
会意的眼神中，王念慈带着腼腆的点了点头。
当天上午李恒的婚礼结束后，下午王念慈跟李志就去了当初生下李木子的妇产医院。
果不其然，她怀孕了！
可是八十年代一家就只能生一个孩子，如果生下这个不但孩子上不了户口，更严重的后果很可能会丢了工作。
俩人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要将这个孩子打掉。可家里李恒刚刚结婚，她就要在家小产这似乎有点不合适。
最终两人商量着，决定让王念慈回娘家修养。
***
王念慈回了娘家之后，李志就好像是一只终于可以任意放飞的风筝。他每天都要跟着他的三朋四友除了打扑克就是喝酒。
每天都要喝到三更半夜酩酊大醉才肯回家。
而李恒本来就很有心计，自从娶了媳妇以后也更加顾家。
俩人每天变着法的让刘玉霜开心，就连从前需要刘玉霜每天做的饭，现在都是李恒在做。
不过一间五十多平米的房子，住着这么多人李恒的心里总觉得有点挤，而且也不是个长久之计。
所以他和赵兰每天哄着刘玉霜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妈，以后你老了我们养你。”
第27章谁来养老
刘玉霜开始的时候也只是随便一听，并没有在意。因为她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至于将来谁给她养老的问题，她还真没考虑过。
只不过李恒夫妇太会讨她欢心，时间久了刘玉霜的心里自然也泛起了嘀咕。
她和李孝福两人虽然膝下也有四个儿女，可眼看着大儿子李勇就根本没指望。
原本当兵从部队上回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可谁也说不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结婚以后他那脾气就开始暴涨。
别说在家里动不动的就发火，就连在单位里也是经常跟人动手打架。
至于唯一的女儿李环，人虽孝顺，可毕竟是个丫头，何况已经嫁了人早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只怕也是根本指望不上。
而现在就只剩下了二小子和三小子两人。
二小子虽肯干，可人整天不着调，狐朋狗友一大群，经常看不见人。
至于儿媳王念慈人是没什么说道，可惜她生了个女孩儿，只怕将来也不能给老李家开枝散叶。
目前来看，在刘玉霜的眼里就要数三小子最靠谱了。小两口不光嘴甜会过日子，而且对她也更是百依百顺的孝敬。
不过对于她将来跟谁一起过，靠谁养老的问题她还是觉得不能太过于草率。
于是从那天开始，刘玉霜就给自己多留了个心眼，看究竟谁对她更加孝顺也更加真心。
她也要从侧面多观察一下。
刘玉霜正想的出神，门口一个声音传来，“妈，我回来了。”
她顺着声音走到自家小走廊的厨房。李恒和赵兰两人正在准备晚饭，他俩也朝着进来的人笑着打招呼，“二哥。”
“嗯，用我帮忙不？”李志也很会做饭，今个他单位里的人家里都有事，所以就没出去喝酒，下班后很早就回了家。
“不用不用，二哥你快进屋歇着去吧。”赵兰用着她那鼻音很重听起来有些尖锐的嗓音说道。
此时刘玉霜也走到了厨房，她看见二小子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半开玩笑的问道，“今个咋回来这么早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志鬼笑着挠了挠头，“嘿嘿，今个没啥事。”
“我哥今个这是没有酒局吧？”李恒好似看出了什么端倪他也笑着说道。
“呵呵呵……”
“哈哈哈。”
老李家的小厨房里几人一阵笑声。
片刻，李志不好意思的洗了把手，“三，你跟赵兰进屋吧今个我做饭，我给你们露一手怎么样？”
其实李志也很会做饭，他做出来的饭菜并不逊色于李恒。
可李恒脸上虽是笑容未减，心里却不想让二哥在母亲面前展露。因为李志的一时兴起，在李恒的眼里却成了“故意抢功”！
“进屋吧二哥，累了一天了进屋等着吃就行了，快别跟着忙乎了。”赵兰明白李恒心里的想法，她也跟着在一边不断的劝说。
“让他做，他不是会做饭吗？妈也有日子没吃过小二做的饭了。”刘玉霜一嗓门喊出去，李恒两人齐齐顿住了推着李志进屋的手。
李志转头嘿嘿一笑，“行，我妈爱吃啥我就做啥。”
李恒一听母亲让二哥做饭，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这就好像是母亲故意在给二哥“机会”一样。而他这么多天的努力就好像是瞬间失了宠。
“好好好。”刘玉霜连连点头。
李恒看见二哥说话就撸起袖子，好像是今晚真的要准备好好大展厨艺的样子。他也不逊色，连忙给赵兰使了个眼色。
赵兰会意，马上笑呵呵的走到了李志的身边，“二哥你看你，这活我跟三做就行了。那二哥一定要做的话，我俩就在厨房给二哥打下手吧。”
李志本就是为了孝顺母亲，他根本就没有李恒心里那么多的想法，于是还很高兴的连连点头，“好，好。”
刘玉霜站在三个人的身后，李恒心里的想法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所以三人今晚要抢着做饭的这一幕，在刘玉霜眼里不光是一家人的和谐相处，更是抢着对她孝顺的意愿。
看着三个人在狭窄的小走廊里忙碌的身影，刘玉霜心里很满意，她忽然想到李恒经常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于是她口气中带着试探的朝着李志问道，
“二啊，妈以后老了你养不养我？”
李志那个心大的不能再大的人哪里知道这是母亲深思熟虑之后的一句试探，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顺口一说，
“要是没人养你我就养呗。”
刘玉霜一听，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没人养了他才养？
说的好像是实在没人要了，他才要的废物一样。
但她并不想让李志有所察觉，于是她上前一步凑到李志的身边继续用着那种试探的口气问道，“三说将来他养我，你看呢？”
李恒虽然一直在忙乎着洗菜切菜，但这边母亲和二哥的话语他一字不拉的听的清清楚楚。听见母亲这样问二哥，他赶忙插了一句，
“妈，我养你我养你！”
他的口气很重，这话接的也正和时机。不但直接当着二哥的面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而且也给了刘玉霜一个大大的台阶。
刘玉霜此刻眸中泛着得意，她可不是没人要的废物！
“有三养你我也放心。”
人家都是蓄谋已久，李志每天是只知道上班和喝酒，一时之间虽然也听出来几分这些话里的意思，但嘴上却跟不上节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刘玉霜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去了。
这几句话看似没什么，但背后却隐藏着她和李孝福老两口多年的积蓄和房产。
几经斟酌，再想想刚刚李志说的话，她的心里有了谱。
于是，一个调虎离山的计划涌上了她的心头！
只是这个计划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实现，她还需要从长计议……
晚饭的时候，刘玉霜特地下楼去买了一瓶“榆树白”给李志倒了一杯。
“二啊，妈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有个梦想，想当大老板。我听说现在不少人都下海去做生意了，你想不想去啊？”
这天底下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莫过于自己的父母，刘玉霜当然知道儿子的梦想。
可惜，这十个手指伸出来它也有长短。
要是在心里认准了将来跟三一起过，那她就必须要想办法让小二和王念慈一家搬出去才行。
第28章未来大老板
李志几杯白酒下肚，整个人也有些昏昏沉沉。他一听母亲说要他下海，心里瞬间特别期待。
可转念一想，下海那是需要本钱的。就他和王念慈俩人的那点工资，去了孩子生病和俩人开销的还要给母亲生活费。
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做生意？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妈，我是想去做生意，可我没本钱啊。”
刘玉霜一见李志还真有这个心意，她点了点头说道，“没钱，妈给你拿。”
她信誓旦旦的话语，也引得李志骤然用着万分惊喜的目光看着她。
其实刘玉霜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
这一来，如果二小子将来做生意真的成了大老板，作为母亲的她也自然跟着沾光。
二来嘛，这间屋子实在太小。一下住了这么多的人根本住不下。就连刚结婚的三和赵兰也是睡在大屋的地上打地铺。
李志哪里知道刘玉霜心里想什么，他借着酒气小心翼翼的追问道，“妈，真的啊？？”
李恒自然是家里最聪明的一个，从刘玉霜一开口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母亲的心里。“什么真的假的？哥，咱妈还能骗你啊？”
他说着举起酒杯跟李志碰了一下杯接着说道，
“不过现在下海的人可真不少，听说现在下海特别赚钱！呵呵，哥你将来要是真成了大老板可别把我这个弟弟给忘了啊！”
“就是就是，可别把咱们给忘了。”赵兰也跟着在一旁煽风。
借着几分醉意，再加上耳边不时传来吹捧的话语，李志被忽悠的有些晕头转向，“行！等哥将来成了大老板你俩要啥哥就给你俩买啥！！”
“二啊，那你要是真准备下海的话，打算干点啥啊？”刘玉霜吃了一口菜，不动声色的问道。
李志并不知道家里一共有多少积蓄。只不过那个年代的“万元户”就已经算是有钱人了！
他仰头想了半天，可自己从毕业开始就接班了，除了上班自己根本不会什么技术。
“要不，养点啥也行，现在养殖业发展也很快的。”赵兰娘家也养了很多猪啊什么的，对养殖业虽算不上是大户，但或多或少的也懂那么一点。
李志一听养殖，也点头表示赞同，“嗯，这个行业不错。”
在他的眼里，养殖不就是养一些家禽牲畜什么的嘛，只要按时给它们喂饲料就行了，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如此简单！
此时一旁的刘玉霜嘴角一勾，“二啊，那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啊？咱妈给你拿钱又不用你自己拿本钱？”
“就是就是……”
饭桌上一人一句的催促声中李志还是犹豫了一下，“可，我怎么也得跟念慈商量一下吧？”
刘玉霜最怕的就是这样，她脸色不太好看的把饭碗往桌上一放，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李恒一下就看出了母亲的脸色，他故意恭维的拍着李志的肩膀说道，
“哥，这事你可不能跟嫂子说。你要是跟嫂子说了她一准儿不能同意！那到时候咱家不就少了一个未来的大老板了嘛……”
“是啊，二哥这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赵兰眼神扫过两人连忙补充道。
李志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哈哈大笑，“妈，那你到底能给我拿多少钱啊？”
其实他想要自己做生意不假，自己有多少能耐他也不知道，不过兜里有多少钱他还是很清楚的。
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是真的去做生意，单位那边只要办一个停薪留职就行了。
万一买卖不成也不至于丢了工作。
这就好像是说人的背叛一样，好似无所谓什么叫忠诚关键要看背叛的筹码有多大。
哦，原来问题的根本不是要跟媳妇商量，是想问到底给多少钱。刘玉霜口蜜腹剑的问道，“那你想要多少啊？”
李志不敢多言，“妈，那你说说看。”
刘玉霜一想，既然做了决定总要豁出去点血，她大手一伸，“这个数怎么样啊？”
“五……万……？”李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就连手指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刘玉霜刚一撇嘴还不等开口，李恒抢先笑着说道，“什么五万啊？把咱家全卖了也没有五万那么多啊？五千！”
这句话一出口，就连赵兰也憋不住好笑的笑出了声。
李恒俩人明摆着知道这一切都是母亲想的计策，说白了就是要跟二哥分家。
“五千？”五千也不少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刘玉霜点点头。
“妈，还能再多点了不？”
“不能，你要把家都拆了啊？给你拿完钱我们就不过啦？”
整晚的饭桌上，刘玉霜和三儿子李恒还有赵兰三个人一直都在李志的耳边说着“下海”的各种好处。
唯独只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但却从头到尾一言未发。
那个人就是李志的父亲，李孝福！
李志酒量很大，不知不觉间一瓶白酒除了李恒喝了小半杯，李孝福喝了一两左右，其余的白酒全被李志喝了个精光。
三人一人一句假意恭维的话语也更是让李志失去了自我而感到飘飘欲仙。
最终李志好似说大话一般的发着誓答应了这个镜花水月的事情。
兜里装上钱的那一刻，李志就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有些等不急。仿佛那一刻他就是一个大老板，一个未来十足的有钱人！
“那不行，这钱我可不能白给你。万一你成了大老板翻脸不认人了呢？你的给我打个欠条！”刘玉霜故意佛口蛇心的将了李志一军。
李恒一看父亲的脸色不太好，这次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哥，你自己看着办。”
毕竟他的目的只是让二哥和二嫂搬出去给自己腾个地方而已，至于钱的事他也不想过多参与。
万一将来有了争议，至少和他没关系！
可这一句看着办，好似又有着不同的理解。看着办欠条就写了吧，看着办再考虑考虑等。
李志晕晕乎乎，只当作李恒的那句看着办是第一种意思。他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声音也跟着提高了几倍，
“妈，您还不相信您儿子啊？我哪是那种人？？三，拿支笔来，我给咱妈写上要不咱妈不放心！！”
第29章天衣无缝
刘玉霜嘴角勾起带着几分邪笑，活了大半辈子了，她怎么会不知道那生意不好做？
只不过现在是大伙都赶上了好时候，也是国家政策好。
所以她还是同样的做了两手准备！
假如李志真的发了财，那他自然也不会亏待他母亲。
假如他这次失败了，那这钱刘玉霜还得要回来！毕竟这是她的钱，她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可这件事早晚也是纸包不住火，等到他们搬家的时候，李志那个死心眼一定会跟王念慈说实话。
她可不想担那个罪名。
于是，刘玉霜又让李恒去跟李志说，让李志去找他大哥李勇在奋进市周边买个能搞养殖的房子。
这整件事，全都当做她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她还自认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非常完美！！！
***
王念慈当天从医院出来，是李志找单位给出的小汽车直接将她送到了娘家。
进屋之后她跟母亲程雪茹说明了情况，就被程雪茹扶着躺在了炕上。
王显赫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一看小女儿回来，也不吭声便穿上他那双黄胶鞋，带着装烟丝的匣子出去遛弯去了。
王念慈目光环视四周也没看见弟弟的身影便开口问道，“妈，王立阳呢？”
“腿好了，上班去了。”程雪茹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把家里的每一扇窗户关好。
王念慈“哦”了一声，接着问道，“妈，那我二姐回来了吗？”
程雪茹叹了口气，上炕把后面那扇小窗子也给关好，“没回来。”
什么？自从上次的事情到现在二姐都没有回来过？
一听母亲这么说，王念慈的心里莫名的多了一种担忧，“那没让我爹去站上给二姐单位打个电话吗？”
程雪茹不出声了，她脸色顿时显得很难看。久久她才又坐到炕沿边上嘴里嘟嘟囔囔的咒骂着，
“该死的，温死的老杨家，咋不来个火车把他们都压死……”
王念慈心中愕然，原来母亲还在为那件事而不能释怀。
可她刚刚的问话母亲又为什么会避而不答呢？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母亲的咒骂声，王念慈想着一定是王立阳不让母亲和父亲跟着管二姐的这些事！
当初要不是程雪茹护着说什么都不让二姐回去，想必那老杨家也不致于干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
不过，天下又有哪一对父母不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呢？
王立阳这么做难免也有点太自私了吧？
然而关键的问题是，陈雪茹和王显赫俩人也就真的这么无奈的答应了小儿子的无理要求。
一想到这么多天二姐不但一直没回娘家，而且也没拖人给家里稍个口信，王念慈忍不住替二姐王念蓉捏了一把冷汗。
王念蓉虽然这段时间没跟家里联系过，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叫做“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她跟单位几个要好的同事说了家里的事情之后，三个人凑成了一个诸葛亮，她们齐齐帮王念蓉想着办法。
最后几人一致决定让王念蓉去找杨烨单位的领导！
王念蓉虽然为人有些泼辣，可一到关键时刻做事总爱拖拖拉拉犹豫不决。
她觉得不管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要是就这么直接去找了杨烨的领导，恐怕杨烨在单位里的影响也不好。
假如杨烨一个不顺心，再去她娘家里闹，那她可怎么受得了？？
斟酌再三，王念蓉让自己其中的一个同事去根杨烨沟通，当然沟通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杨烨能够同意离婚。
但事不随人愿，王念蓉的同事几次三番与杨烨沟通无果，杨烨始终都不同意跟王念蓉离婚。
他认定了自己就是那个“活王八”，所以他坚决不离婚，说什么都不能让王念蓉跟她的相好在一起！！
可王念蓉哪来的相好？
几次三番下来，王念蓉的同事也生气的劝她，“你就去找他们领导，让他们领导收拾他！”
事情一拖再拖，在大家的不断“激励”下，王念蓉终于鼓足了勇气，独自去了奋进市的机务段。
她到了机务段别人不找，怒气冲冲的专门去找机务段的段长。
段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每天工作很忙总要下去检查工作，所以在办公室里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王念蓉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既然来了就非要把自己的事情解决。
就这么蹲在段长办公室的门口，一等就是一大天！
直到晚上工人们都快到了下班的时间，她才看见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还夹着一摞文件夹走进了段长办公室。
“您好，请问您是高段长吗？”王念蓉第一次见领导，又是家里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心中难免有些紧张。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高段长点了点头，“我是，这位同事你好像不是我们段的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他说话的同时，目光也在不断打量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
王念蓉以前听杨烨在家里偶尔提起过段长姓高，现在一看自己苦等了一天的人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心中一紧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别哭别哭，小同志你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高段长也很无奈，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才刚一开口眼泪就不断往下流。想着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于是他把王念蓉带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高段长把手中的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有什么事你说吧。”
没想到高段长对她这么一个陌生的人态度这么好，王念蓉心中带着感激哽咽着诉说了自己跟杨烨婚姻中的事情。
从一开始杨烨对她怎么好，到后来生下女儿以后怎么对她大打出手，再到杨家人怎么去打了她娘家的人。
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高段长听的也是眉头紧锁，杨烨在单位里工作一向严谨没想到家庭生活中竟然有这么多琐碎的事。
可这件事情毕竟不关系到工作，完全是杨烨的私人生活。
即使他作为杨烨的领导，可他也没有权利去干涉人家的私人生活吧？？
“高段长拜托你了，我只有一个请求只要杨烨同意跟我离婚！”王念蓉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声音抽泣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