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御昆仑TXT下载御昆仑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御昆仑全文阅读

作者:清诚     御昆仑txt下载     御昆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七章:遗祸

    胡万倾在江户经营多年,虽然没有升迁调任内阁,可对于政事还是极为上心着意的,对于江户这场暴乱和瘟疫的症状,整个江户可以说没有几个人能比他更了解,故而一见到将官嘴里那一抹隐约的淡黄便有了警觉,表面上却好似漫不经心的细心安抚,然后着令下人带着他先行退下。

    眼见那名将官龙行虎步的随着下人步出了自己的书房,胡万倾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走到他坐过的座位上,将那盏茶杯端起来,细细的在鼻间轻轻一嗅。

    一股难以言明的恶臭从中散开,清凉的茶汤中甚至还带有一抹浓稠的淡黄色,静静好似凝固了一般的遗留在茶汤里。

    持握茶杯的手就此微微一颤,跌落在地。

    .....

    .........

    从胡大人的书房中出来,将官一路上觉得周身有股莫名的燥热,随手拉扯了几下衣领,只觉得脑袋自从在那个村庄待过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的,一点没有往日里的爽利。

    他总觉得喉舌间有些莫名的肿痛,说话也开始沙哑起来,想着能早点回去休息洗掉这一身恶臭,脚下步子便又加快了几分。

    将官把这些病症都归结于那场惨绝人寰的大火,上升的烟尘太过呛人所以才会如此,至于那些暴民.....

    记忆中,自己被那个不知疼痛的暴民仆倒在地后,自己拔刀砍下了他的脑袋,劈头盖脸的浓稠血迹不仅浇了自己满头满脸,甚至还有一部分洒落到了嘴里,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就在将官快要出门的时候,身后一个匆匆而来的下人,满脸堆着笑容来到了他的近前,叫住了他就要离去的脚步。

    “将军稍待,胡大人有感将军英武辛苦,特命小人前来带将军在舍下洗漱用餐。”

    将官闻言转过头来,只见那满脸堆笑的下人不知为何,表情呆滞了一下,随即笑容似乎有些勉强?

    将官不明所以,瞪着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口中客气道:“呃,多谢总督大人抬爱,只是末将一身腥臭回家中搓洗便好了,不必如此...不必....”

    他说着说着,口中竟是忽然开始流出粘稠的口水来,将官顾不上说话,赶忙擦了一下,却见那下人已经笑着拉住了自己的手臂,不容拒绝的就往总督府后院走。

    “将军太客气了,总督大人时常念叨将军的名字,如此心腹爱将岂有放之回家的道理?”

    将官被那下人说的心花怒放,口中流淌着腥臭的口水,痴笑的问道:“总督大人当真如此看重我?”

    两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总督府僻静的后院当中,那下人并未着急言语回应,反而站定在空旷的院中微微瞑目好似歇息,沉声道:

    “总督大人,托我照顾好将军家小!”

    一句话落下恍如禁令,刹那间僻静的后院当中潜伏的弓箭手齐齐站起,这群护卫总督府安全的士兵尽皆都是军中精锐,个个手持二石硬弓,弓弦绷紧声如惊雷蓄势,令人汗毛炸立。

    那将官本是五品高手,对于这等局面本该敏感至极才对,可是此刻居然对满庭弓箭手视若不见,犹自痴笑的对那紧握自己臂膀如铁钳的下人问道:

    “总督大人当真如此看重我?”

    那下人蓦然睁目,眸中狠意乍现,低喝道:“杀!”

    刹那间,庭院之中弓弦震颤,箭只长鸣,将那站立在院中的将官射的好似一个刺猬一般,而那个紧握着将官臂膀的下人,却是一片衣角都不曾伤到。

    下人望着周身被箭只插满的身体,伸手试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测了心脉后方才缓缓长叹出一口气:“一路走好。”

    说罢,他松开将官的臂膀正要离开,却惊觉自己居然被死死定在了原地。

    一只血迹斑斑的冰凉手掌,正死死的反握着他的手臂,凭他当世四品的修为居然不能撼动这只手掌丝毫!

    “你!”

    那下人本是总督府中总管,是皇宫派来专门护卫胡万倾安全的大内高手,凭着一对雄关铁壁的功夫不知打死了多少暗杀总督大人的江湖高手,此时居然被一个区区五品的将官死死扣住了臂膀,脚下不能稍动,简直骇人听闻!

    那名将官身上箭伤创口中流出的鲜血渐渐稀薄,开始变成了稀黄的腥臭脓汁,闻之欲呕,只见那将官嘴唇仍在张合着,发出的声音却是沙哑难听,好似铁片摩擦:

    “总督大人,当真如此看重我?”

    修炼有铁壁雄关的大内高手浑身寒毛倒竖,心中恐惧在这一刻,不可抑止的涌了上来。

    总督府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四周寂静。

    ....

    .......

    远方江神宫里,正在与任意欺负任青的惜福似有所觉,停止了手上动作,抬头望向江户总督府方向。

    窥见机会的任青正待要做出反击,却见惜福一只手轻轻摁在她的额头,低声道:“江户有变。”

    短短四个字,让陷入到迷蒙状态的任青,精神为之一振,随即想起了什么,皱眉道:“难道是今天出去布施的那些人?”

    “江神只对江中事情洞若观火,对于陆上之事只有隐约感觉。”

    惜福说着遥指总督府方向,低声道:“我能感觉出来,江户官府的龙气在变弱。”

    所谓龙气一说起始于龙脉理论,天地有清浊阴阳各气混杂,各有各用,衍生出龙气的龙脉更是镇压国运的存在,如陆地神仙的天人感应一般,玄之又玄。

    太平盛世之时,民间安乐,少有鬼怪之说,这便是龙脉强大而龙气昌盛,能够镇压地脉邪祟的缘故,而当龙气衰落之时,自然也就是群魔乱舞的时候,故而世上便有一句,国之将亡必有妖孽的名言流传。

    龙气的衰弱,不仅仅是江户动荡的开始,还代表着大梁根基已经在动摇。

    任青面色凝重的披衣起身,面朝着江户总督府方向沉声道:“知会一声清凉山,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任青整个人已经化身成一道明艳的剑光,直接冲出江神宫。

第一百五十八章:斩杀

    任青化身剑光之后,自从出江神宫后便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虽不能如陆地神仙般直接御起剑光直入九天青冥,速度气势却也极为惊人,隐隐夹带有风雷大势。

    不怪任青如此着意总督府的情况,自从惜福受天道赦封而领受一方江水神邸之后,江户的兴衰与安定便直接与她的生活挂上了勾连。

    剑光去势稍止,任青将丹田之中将尽的一缕气机吐尽之后,一气又自生起,速度电掣如故。

    她已不是一气三千里的陆地神仙了,江神宫供奉有惜福的法身神位,假如此地变成一方乱世,到处烽火连天,凭任青一把剑,又如何能在乱世中安然守护好这神庙的安危?

    虽说天下之大,凭任青的修为到处都可去得,可江神宫立在这里便是一座牢笼,任青又如何能够抽身世外?

    搭台唱戏也好,自掏腰包购置粮食也罢,任青做事故然是为了宣传江神宫,好收拢更多的信徒,可在某种程度上又何尝不是希望江户能够永远的安定祥和下去。

    任青半路上见到几处军营火光冲天,似乎其中该发生了什么异变,她本想过去看看,可是事分轻重缓急,总督府胡万倾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江户诸多行政体系便会陷入到群龙无首的局面,到时处理问题,少了这位沉稳老练的总督大人在后方运筹帷幄,局面可能会变得更加糟糕。

    总督府此刻门户紧闭,任青刚一走近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腥臭味,主持江神宫救治病患已久的她自然知晓这代表着什么,当即毫不迟疑的抬手便是一掌,门户森严厚重的大门在一声巨响中,立时便被狂乱的气机崩散成满天飞舞的碎木。

    轰碎大门之后,偌大的总督府中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只是空气中的那股腥臭味道却更加的浓重,任青大步迈过门槛,轻轻抬袖遮挡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后辨认出来味道最重的方向,化身剑光而去。

    上次来总督府,还是因为瘟疫事件才不得不登门拜访,想不到这次过来也是因为瘟疫,可其中性质已经截然不同。

    任青身形化作剑光之后速度惊人,仅在总督府中奔行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来到了血腥惨烈的后院,只见场中情况让人见之欲呕。

    一名中年下人打扮的男子倒在后院正中,双臂似乎是被怪力给生生撕断,鲜血泼洒的到处都是,通往府中休息的卧室路上,随处可都可见到肢体不全的士兵尸体,好像府上闯入了某种凶兽。

    距离后院不远处的卧房之中,侍卫层层叠叠的簇拥着面色铁青的胡万倾,在他身前更是有严密军阵,将一个浑身鲜血的将官模样人物团团包围,其中厮杀打斗不断。

    将胡万倾护卫在中间的众多侍卫神情紧张,在见到任青化身的明艳剑光出现在场中时,立刻如惊弓之鸟般的便要举箭射击,却被胡万倾沉声喝止住了,高声道:

    “来人可通姓名?”

    任青对于胡万倾这个人的感觉还是有些复杂的,一方面她感激于这位总督大人的数次解围相助,一方面又因为布施粥米时的猜忌提防而感到心寒,因为任青从中嗅出了一丝上位者无情取舍的感觉,这叫向来都是感情用事的任青感到很寒心。

    对于胡万倾的高声问话,任青并没有开口做出回应,在地面上奔行的剑光猛的上扬飞起,然后就像是一道惊雷般,狠狠的直贯入被军阵层层包围的那名浴血将官面前。

    就算只用鼻子闻也能知道,这个人便是总督府上的祸源!

    钓龙竿不知何时已经从袖中滑落,任青单手持握如同一柄开山巨斧,当头便是势若千钧的,对着那个被瘟疫感染的将官一棍劈落!

    凭任青如今的修为道行,便是寻常半步陆地神仙的高手也是不惧,何况一个区区生前只有五品道行的军中将官?

    钓龙竿挟万钧之势轰然砸落,那站在地上好似无知无觉,只是依靠杀戮本能的将官,仿佛从中察觉到了危险,低吼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刚想要抬起双臂拦下这惊天动地的一棍,手臂才刚刚有所动作,钓龙竿已经轰然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一股肉眼可见的无形气浪卷动灰尘四下吹散,包围着那名将官的众多士兵虽然身穿厚重的铠甲,此刻居然被这一棍带起的气浪向后推得倒退了几步,相顾骇然。

    待任青周身环绕的剑光散去,显露出真容之后,周边士兵立时便喝了一声彩。

    因江神宫之名在江户已经是名胜一般的存在,在寻常百姓心中的地位甚至可以比得上官府,而宫主任青自然也是在江户极受推崇的存在,故而在显出真身后无须说什么大义凛然,振奋人心的话,直接就有人捧场。

    耳边尽是总督府上士兵们的喝彩赞颂,可是任青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面色凝重。

    这当头一棍,结结实实的劈打在了染病将官的额头上,钓龙竿粗重的棍身直接将脑袋砸的都凹陷下去了一大块,腥臭淡黄色的汁水与稀薄的血水散落了一地,此时顺着脑门处崩碎的断骨,正在缓缓不绝的流出。

    可即便是如此沉重的伤势,那名染病的将官居然也没有就此失去反抗能力,反而还留有余力的抬起双臂,卷出一道迅猛的腥风朝着任青打过去,竟是想要以牙还牙的也给任青头上来这么一下子。

    任青抽出钓龙竿,挥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在将官的臂膀上,飞起的双臂带出两道腥血还没有落地,任青已经一指点出,洞穿了将官的脑袋。

    气机在洞穿将官那个变形了的脑门之后,仍然去势不绝的在地上打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小洞,随后犹如恶鬼般的染病将官方才彻底的失去了抵抗能力,好像任青那一指已经点散了他的魂魄,仰天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张布满了脓包,犹自不停张合的大嘴在念叨着什么,渐渐没了声息。

    危机去除之后,总督府内却没有丝毫胜利的欢呼,众人望着地上那具千疮百孔,散发着恶臭的尸体,心头仍有一丝不真实的感觉,好像刚刚与地狱中的恶鬼斗了一场似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匹夫营

    “有劳任宫主仗义出手,胡某感激不尽。”

    面色难看的胡万倾越过众人,来到任青面前缓了下脸色后拱手致谢,有关于宫主之名的称呼,是在江神宫身名媛澡之后便开始不胫而走的,任青虽然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却也不能强行要求一个七老八十的政要管自己叫任二爷。

    面对胡万倾本人的亲自致谢,任青不假辞色的道:“来时在城外,我见到几处驻扎的军营火光冲天,叫喊震天,不知胡大人可知出了什么变故?”

    胡万倾闻言立即变色,长叹道::“来的好快!”

    当下也也不废话期满,将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的全部都讲给任青听,得知这次大规模的暴乱乃是布施粥米,镇压暴民所致,心中也十分的惊讶和后悔,如果她不是贪图按了的不想离开惜福身边,而是跟着队伍一同前往,如此惨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一念至此,任青不仅对胡万倾先前猜忌的抵触顾淡下去不少。

    胡万倾看出任青的心思,反而出言宽慰,镇压暴民本来就是官府之事,早晚都是要进行的,与任青布施粥米与否并不相干,只是适逢其会,而且暴乱民众颇多,派出的人手肯定不会只限一支,出事也是早晚而已,与任青关系不大。

    话虽如此,可事情毕竟在任青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虽说不上什么过失,心中总有些过意不去,就好比坐公交时一个老人一脸倦容的站在你身边,任何一个三关正常的年轻人都会让座一样,是正常人都具备的一种道德观念。

    眼下情况危急,任青也就直接将两截钓龙竿直握在手中,这件得自伏魔台的法器在这段时间里是越踊跃顺手,以任青如今的修为,寻常铁剑是承载不了自身全部气机的,而天下名剑又是可遇不可求之物,故而这杆钓龙竿便成了她的随身兵器,用的还颇为得心应手。

    “染病之人受死怨之气侵蚀,已经变成半人半尸一般的存在,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只有洞穿天府灵台才能毙命,寻常兵卒贸然上前恐怕凶多吉少,只会徒增染病人数,任青某建议镇压暴乱之人最好是入品的好手,否则反而有助涨暴乱蔓延的可能。”

    加上江神宫那次,任青已经和这些怪物交手两次了,多少也摸出来一些规律,所以提出的建议要比一般的军事方案要切实很多,比较符合实际情况。

    见识过染病后便打不死的将官后,胡万倾也知晓这东西的厉害,对任青的提议也连连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符递给了任青:“这是总督玉令,有了它便能调配江湖所有官府力量,无论是普通士卒还是特供高手,尽皆听你调遣!”

    任青见胡万倾说的郑重其事,也知道这枚玉符其中所代表的力量,双手接过后又道:

    “任某临危受命,必定倾尽所能的还江户一个安定!”

    胡万倾不再说话,只是躬身对任青行了一个大礼,以示托付。

    随着这枚玉符的递交亮相,代表着处于平安顺遂的江户从此便进入到了战备的状态,各处军马驿站就此启动,江户地区一切递交呈报的折子在这时起全都转为了军情战报,加快加急的直奔大梁都城的天子案头而去。

    总督府前,一对衣甲鲜明的将官模样人群,共计有五六十人之多,组成了一个小队在门前迅速集结,这群衣甲鲜明的将士们身上铠甲样式不一,最高的是为刀疤脸的四品武将,最低的仅仅是行伍中的一个十人伍长,看起来就是临时抽调拼凑在一起的杂牌军。

    可就是这群杂牌军,已经集结了江户官方所有入品的军中好手了。

    大梁自开国以来便优待人才的政策,凡事修行入得钦天监所制定的九品十八级境界之中的人,都可以入朝为官,他们大多身怀是门绝技,向着能够再吵忠诚湖人投递,好光耀师门门楣,因此都是桀骜不驯的主。

    当他们接到传令迅速集结之时,还有些不以为然,可是当他们看到一身布衣,片甲不沾的那个美丽女子时,所有人的都没了轻松的心思。

    御剑连破十八城,清凉山上败鹿鼎,伏魔台上斩天龙,有关任青的传说与故事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凡修行中人见了这等活着的天下第一,谁还能存着心中刀气任性妄为?

    只凭在外威名便震慑住了这一群军中好手的任青,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其中暗藏的心思,只是以为胡万倾民政水平高超,没想到治军也很有一套,个个军纪严明目不斜视的,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上辈子也没当过什么领导,也不会讲什么场面话,可是梨园江神宫这些年也锻炼出了几分胆色,起码面对这种情况不会怯场,直接对着五六十人的队伍便道:

    “今日江户情况危急,有怪病暴民犯上作乱,在下被总督胡大人临危受命,令我平定此乱。此行凶险,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怪病传染,诸位都是军中好手精锐,若是有不想去的,此时可以退出。”

    任青话音刚落,场中听话受训的五六十名军中好手纷纷面露诧异,自古治军便是令行禁止,有为者杀无赦,更有慈不掌兵一说,在场之人不乏军中老人,可又哪里见过战场前允许将士逃生的先例?

    当下一个个面面相觑,似乎有不少人都有了意动。

    尝过了公门修行的好处,谁还保有当年的热血冲劲?建功立业固然是好的,可那也要有命去享受啊,当即便有数名高品的武将出言,直接说身体不适的走出军列,片刻的功夫,本就人数不多的军阵已经不足三十人,足有一多半的人都退出了小队,其中就包括官职最高的那名四品刀疤武将。

    任青也不抬眼看那群退出的将士,可就是这样轻视又轻蔑的态度才最是羞辱,可是羞辱一下又能如何?这一世的羞辱总比在平乱的路上丢了性命要强吧?

    可尽管有着这样的安慰,任青那不屑的态度也让几名将官的面色涨的通红,他们强自争辩着不去的缘由,无非便是哪有将官直接冲锋平乱,当大头兵用的?

    其实在战场之上,有着士兵层层守护的将官是不容易被打死的,除非大军陷入到死地,或是杀红了眼睛,否则就算打不过,跑总是跑的掉的。

    任青对于那些退出的将官们的抱怨和借口不置可否,对着仅剩的二十多人沉声道了一句:“上马!”

    众多心怀死志的小校官们沉默的翻身上马,其中一名年轻的伍长,修为仅有九品入门,一看便是没有门路的江湖野孤禅,想来公门保个安定。

    这个品如果i里受尽圈子调笑的年轻人,此时腰杆挺直,目光如见的扫过那群退下军阵的三十多人,那些以往调笑于他的众多军中高手们一个个修造不已,竟是不敢与之对视片刻。

    于是年轻人开心的笑了,然后便见一身布衣,清丽如仙子临凡的任青,对着自己一众坚持留下来的将官们抱拳拱手:

    “任某替江户百姓,谢过诸位!此后我马鞭所指,便是尔等冲锋陷阵之处,别的不敢说,任某若是在战场上后退一步,那就当着大家的面,自裁谢罪!”

    那个九品修为的年轻校官立时被任青慷慨激昂的言语勾起了心头热血,随着众人声势震天的高喊着死战不退的口号,一连喊了三遍,兴奋的脸色都涨红后仍觉得不过瘾。

    年轻人就想要再说点什么,奈何自幼家贫,文化有限,那些慷慨激昂的话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后只得涨红着一张豁出脸皮去的老脸,对着任青问了一句,以后能否到江神宫请教宫主修行的话。

    四周战友们哄然大笑,纷纷调侃年轻人色胆包天。

    任青被这群忠心报国的年轻人们所感染,对那年轻人的言语也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心中豪气干云,快意非常,对一些不过分的要求无有不允。

    战前动员完毕之后,就在队伍临近出发之际,一名将官提议不如给我们这支队伍起个名字好了,就像是京都成立的金吾卫,南关城的破军营一般,有个叫人听起来就胆寒的字号。

    任青闻言回望了一眼那静立无声的三十名武将,洒笑一声,大声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梁厚德养士二百余年,我等随时一意修行的武夫,却也有报国之志,便叫匹夫营吧!”

    眼见任青一行人新命名的匹夫营策马狂奔而去,一名联系啊带有狭长刀疤的四品将领嘴角抽搐。

    大梁自承平一朝开始,抑武杨文之风便渐渐在朝堂中升起,许多朝堂上的文臣新贵们信奉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混帐话,而对他们武将多有瞧不起,时常以匹夫称之,其中轻蔑胜过今日的何止百倍?

    可是现如今,他们连匹夫都当不成了,这是何等的讽刺?

    刀疤脸的四品将军猛的往地上狠狠的吐出一口浓痰,嘴里叫骂着只有任青走后才敢宣之于口的词汇:

    “老子入行伍十几年,特娘的轮得到你一个小娘皮来教训老子们?娘们合该在家里带娃缝洗,不成体统!”

    这到把将军过足了嘴瘾后,也不去管周边人有无人敢附和,劈手便夺过来一条马匹的缰绳,熟练的翻身上马,紧握着腰间大刀,用他破锣般的嗓子嚎叫着:

    “特娘的,走那么快干什么?劳资来了!”

    刀疤将军的叫骂动作仿佛在人群中起到了连锁的放映,剩余的三十多号人你望我,我望你了一阵子,忽然也跟着爆发出了震天的叫骂,大多数都是埋怨任青的居多,毕竟人现在已经走远了,此时随他们怎么说,怎么过嘴瘾都没事了。

    这群好面子的武官老爷们叫骂的内容千奇百怪,就连去往前线的理由也是如此的光怪陆离。

    什么不想回家看着那个黄脸婆的脸色。

    什么小刘还欠我二钱酒钱,的过去看着别叫他死了还不上。

    林林总总的各种借口,顷刻间三十多位好面子的五官老爷们,便骑马跑的一个也不剩了,齐齐追着任青的匹夫营而去。

    一起绝尘,领跑整个营队的任青,正在用气机散出声音,给身后二十多位校官们讲着瘟疫中的注意事项,忽然听到身边一个人叫了句快看身后!

    就在所有人都向身后张望之时,任青却并没有回头,因为身后如雷的蹄声和鬼哭狼嚎的怪叫已经说明了一切。

    冷冽的嘴角上悄然浮现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任大人,他们好像在骂你!”

    任青闻言立刻瞪着眼睛回望过去,低沉的问了句:“谁?”

    随着这位天下第一人的瞪眼沉声,原先叫嚷如鬼哭狼嚎的马队顿时熄声一半,为首的刀疤将军也顶受不住任青刀光似的目光,回头怒骂道:

    “特娘的,能不能有点眼力界儿?都到跟前了还敢骂?!”

    好面子的武官老爷们齐齐发出一阵哄笑,匹夫营前后两队,连任青在内共计六十三骑,就此汇合。

    弘治四年,江户暴乱四起,一支纯粹以军官组成的精英队伍,匹夫营仓促组件,这场震惊大梁的暴乱仅仅维持了半个月的时间便被平定了下来,据相关统计,这场战乱直接或间接的导致死亡的人数达到了十数万以上,历来被称作鱼米之乡的江户首次重创后元气大伤,恐怕要许多年后方才能恢复元气。

    同年秋季,历时一年之久的狄戎之战也终于以战败做为最终结果,就此落下帷幕。

    重伤的景文帝受此打击之后险些就这么过去,班师回朝之后立即调动四方兵马威慑国中不臣,后世学者评价这场战斗,认为双方其实只是打了一个平手,因为狄戎国都都被攻占了下来,被占领的面积在八成以上,元气大伤都不足以形容狄戎的损失。

    最后皇帝在千佛谷重伤战败,使得人心溃散,不得不撤回京都。

    数十万将士受万民夹道相送出征,战败亡命而回,一时间京都城中共计户家家户户披缟素,景文帝回宫后将自己关在祠堂之中,数日不出,路过的宫人都能从中听到嚎哭之声。

第一百六十章:宁杀不放

    有人说,有关景文帝的此次战败,是因为在狄戎国都的诸宏寺中亵渎了佛祖,这才在千佛谷中大败亏输,使得大好局面形势逆转,最后回国中。

    面对国中沉重的形式,景文帝不得不做出策略应对,朝中有老臣建议,陛下亲书罪己诏来平息京中百姓的民怨,可在这位大臣递交折子的当天便被削去了帽子。

    自弘治开朝以来便启用了不少新人,如今朝中留存承平一朝的肱骨老臣已经所剩无几,受此打击后更是寒了心,对这位好大喜功的新君渐渐心生隔阂,在进言大臣被免去官职之后,纷纷上交请辞告老的折子。

    战败后便心中怀着一股怒气的景文帝,面对如此境况暴跳如雷,认为是这群老臣倚老卖老的整合在一起对付自己,于是将告老请辞的奏折一一批准,还要加上永不复用的御笔朱批。

    隔日景文帝拖着病体上朝议政,对着满朝唯唯诺诺,听之由之的许多年轻面孔,忽然无端的大发脾气,当朝斩杀了数名不作为的年轻官员。

    可是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发酵的越发严重,京中京兆尹,五城兵马司,甚至皇城朱雀门前都时常拥挤着抬空棺的百姓,扬言要向官府朝廷讨回战死家人的尸体,面对这群烈士的家属,景文帝总算没有昏了头脑的强制打杀发判,而是开始冷静下来思考对策。

    烛火通明的大殿之中,多日来鲜少批阅奏折的景文帝,忽然鬼使神差的从自己淤积已久的案头上,拣出一片奏折,他打开来看,正是江户有关暴乱的一系列军情战报,这位年轻的君主心中不禁有些许的高兴,可是当看到落款人姓名时却又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胡万倾,这个自己曾经在寝宫中给嘲笑过的老臣,早在军部出征狄戎之前便多有告诫,自己当时还取笑他短视无知,杞人忧天,如今再看这不借用朝廷一兵一卒,只靠自己便打了个打胜仗的奏折....

    景文帝随手放下了折子,心情有些烦闷,过了起初战败时的那股不甘怨愤的劲头,他意识到一份罪己诏是少不了的,否则不足以安抚人心,想到自己一心建功立业却最终功亏一篑,当下对什么都没了兴致,让宫人将这折子交到礼部,按着章程进行奖励也就是了,转而开始琢磨罪己诏的事情。

    直到数日之后,这份姗姗来迟的罪己诏才终于公布天下,朝中众多大臣们见此,立刻站出来大揽战败的罪过,景文帝冷眼看着那些痛哭流涕的臣子们,算是看明白了其中好坏。

    一个个的战败回朝时对此只字不提,等皇帝自省发诏了再跳出来表忠心,景文帝在这一刻竟有些想念数日前请辞告老的那些老臣们,虽说脾气臭了点,不讨人喜欢,可是能干实事啊!

    于是高高在上的君主边看着这群家伙如何作秀,也不出言停止这场闹剧,谁知这样一来揽罪的大臣们无话可说之际,居然借此机会开始彼此攻击起来。

    这个人说你前线运输的粮草有问题,那个说时常对士兵苛责重罚,又告那个吃空饷的,把景文帝当朝气的拂袖而去。

    谁知这场闹剧并没有因为皇帝的离开而停止,大臣们在朝上吵上了头,回到家中居然也开始上折请奏,一时间堆积在天子案头的小报告让人不胜其烦,景文帝一律交给身边女官打理。

    谁知女官从中挑选出了一份朝臣弹劾江户主官胡万倾的奏章,言明此人启用恶徒任青,并且私养官兵图谋不轨。

    景文帝掂量着折子,思索着处理方法,将弹劾胡万倾的诸多罪状一一对照,其他的还好,这私养官兵一事可是大梁皇帝的一处逆鳞,如今国内形势微妙,正是风声鹤唳的关口,有人趁机揭竿而起也不足为奇。

    景文帝出言问及这份奏折是谁写的,随行侍驾的宫女立刻说出了一个人名:

    “文敏行。”

    对于这个人景文帝还是有印象的,承平朝的时候此人做为皇后太子一党的亲信,曾以状元身份入东宫陪太子伴读,后来自己争权夺位成功,大肆在朝堂上任用自己的亲信,对于这位曾经前途不可限量的读书种子,虽然没有动手清除,却也无限制的打压冷落了下来。

    想不到事隔多年,又从案头上见到了此人的名字。

    景文帝刚经过一场战败失利之后,看透了身边朝臣的面目,正感四周无可用之人,这文敏行便自己蹦了出来,如今太子故去多年,此人也一直循规蹈矩的,景文帝也放下了心中的戒备,着人将这文敏行请来,就江户胡万倾蓄养私兵的事情进行商议。

    文敏行上得殿中奏对时并没有一句废话,只说了一句敲山震虎,宁杀不放的诛心之言。

    最后出于慎重考虑,景文帝起旨着令胡万倾即日进京,就江户暴乱一事详细汇报,同时派出一百多人组成的行伍一路护送,其中意味叫人深思。

    这道圣旨其实更多的还带有景文帝的试探之意,毕竟胡万倾也是前朝老臣,镇守江户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当天使带着陛下试探性的圣旨送至江户总督府之时,宣读圣旨的天使太监环顾四周诸多虎背熊腰的护卫,联想到京中有关这位胡大人蓄养私兵,意图不轨的传闻,胆色和傲气立时便去了七分,满脸堆笑的对着沉默不语的胡万倾笑道:

    “总督大人千万不要多心,您是自洪文朝起便效命的三朝老臣了,陛下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您啊!只是北伐一战对朝廷的打击太大,眼下无论是京中百姓还是朝臣天子,都盼着能有个好消息给冲冲晦气呢!您这一去不是正应了那景儿嘛?呵呵呵.....”

    天使太监那干巴巴的笑声在院中响了一会儿,并无一人迎合,他越笑心中越是没底,生怕这须发皆白的胡大人一言不合就真的如京中传的那般反了,连忙道:

    “当然了,大人年纪大了,就是让公子代去也是可以的!”

第一百六十一章:爆锤

    胡万顷闻言忽然笑道:“公公言过了,江户之事我熟得很,免检圣上禀报此事舍我其谁?还是叫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动动吧,也好叫陛下放心。”

    那天使闻言立刻喜形于色,连连道:“哎呀胡老大人,您这真是,真是忠君爱国的典范呀,咱家回了宫里定要好好替你美言几句!”

    胡万顷拱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老夫年事已高,辞去京都约有千里,能否容老夫安排好日后事宜,多宽限些时日。”

    天使喜形于色的脸上,笑容微微一僵,唯恐怕出什么变故,可又不能强硬,只得强笑道:

    “是是,那都是应该的....不过,不过依咱家浅见,胡老大人安排都是的时间最好不要超过一,不,两天,不要超过两天最好!”

    胡万顷闻言微笑:“多谢公公,不过胡某只需一天时间足以。”

    傍晚,胡万顷以东道主的身份邀请天使过府饮宴,可是这个太监似乎认定了胡万顷有鬼,一再拖延的推辞,生怕被暗害了,借口舟车劳顿,直接谢绝了宴请,回了休息的地方偷偷的宁愿啃干粮也不吃这里的东西。

    送走天使后,胡万顷的长子面露愤然之色:

    “瞧他那副畏惧如虎的样子便能猜到,如今京中上下官员该是如何谈论江户之事的,恐怕如今父亲在陛下眼中,已经成了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的逆臣了!”

    “住口!”胡万顷出言冷斥,长叹了口气微微闭目道:“都下去,我一个人待会儿。”

    傍晚时分,江神宫收到了一封拜帖,任青看着拜帖封面上龙飞凤舞的总督府三个烫金大字,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以往胡万顷过来就过来的,左右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受人朝拜供奉的神庙,往来信徒百姓每天都有无数,根本就不需要这么规矩正式。

    随手将白铁放到了一边,直到晚上吃饭到时候听别人说起来,今日有京都城的使者过来江户宣旨,这才将两件事隐隐的连在了一起。

    吃过晚饭后的任青便一直对着拜帖发呆,修行在江神宫的日子久了,受惜福吹奏的竹笛影响,任青的修为虽然还没有重回陆地神仙,却也只差那么临门一脚了。

    六识敏锐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之后,对于一些事情冥冥中会有一些模糊的感应。

    这个拜帖给她带来了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的情绪就算是昔日在平定暴乱之时没有过,任青一度的想过对这件事置之不理,可是江神宫与惜福都在这,她又能躲到哪里去?

    就这沉默的功夫,官府前来拿符纸的人便到了,自从数十天前任青组建匹夫营之后,每天都在对外扫荡那些暴民,疯狂的杀戮持续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匹夫营由起初的六十三人只剩下了四十一人,那名曾说要来江神宫请教修行的年轻校官,永远的留在了战场上。

    临终前他不想成为暴民那样的怪物,请求任青动的手。

    像是这种死法的人,连尸体也不能留,任青将他火化之后,将骨灰放到了大殿之中供养了起来,修成神道是不可能的,只盼着来世能投个好人家吧。

    江户现如今的瘟疫基本已经平定,但是迄今为止无论官府公门中人,还是民间百姓,对于江神宫所画的符纸已经产生了一种依赖性的心理,好像只要带着它,晚上走夜路都变的轻松许多,每日前来求取符纸的人很多,几乎供不应求。

    下人和宫中任职的道士曾想过利用这个来做买卖,但都被任青拒绝了,江户眼下艰难的时期还没有过去,她从来没有想过挣老百姓的活命钱。

    第二天早上,任青特意起了一个大早,在偏殿泡了一壶茶,等着胡万顷的来访,惜福也在殿中,她不喜欢喝茶,更不喜欢早起,此时正在一旁隐身着控制大殿中升腾的青烟香火,在空中变化出无数个千奇百怪的动物,引得殿外无数道童争相围看。

    这等奇景俨然已经成为江神宫里的一景,惜福平日里闲来无事,想起任青以前给她讲过的故事,便幻化青烟香火,将那些字里行间的故事演变成了眼睛能看见的。

    “一大早的不好好在床上歇着,非要坐在这里喝什么茶,往日里也没见过你有这种习惯啊,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嗯?”

    惜福说着话的功夫,整个模糊的身影凭空的便漂浮了起来,随着香火日益稳定补益的时间越久,她的身形便越是清晰。

    上回在江边杀怪鱼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模糊不清的,此时她的面容已经十分的清楚分明了,而去因为道行非凡,有着一方神邸的气质加成,整个人的样貌竟是比以前还要漂亮好几倍,若是等到以后法身真正显化的与常人无异之后,也不知会是一种何等样貌的美人。

    但是此时惜福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满的都是幽怨之色,因为自从任青察觉到惜福战无不胜的秘密之后,便对同床之事开始闪烁其词,能躲就躲,活像个后世如狼似虎的太太,面对日渐无能的中年丈夫一般的生活日常。

    故此惜福渐渐的也开始有了一些小情绪。

    任青端着茶盏的动作不变,余光扫了一下满殿张牙舞爪的诸多青烟动物,它们一副作势欲扑的凶狠表情,吓得任青悄悄的咽了口唾沫。

    “不要误会,昨日京都朝廷刚来了人,那总督胡万顷连夜就下了拜帖,我想要不是碍于我的身份性别,他连夜都得过来找我,能让这位老大人如此急切的肯定不是小事,所以我才一大早就起来泡茶等他。”

    面对任青如此的解释,惜福虽然仍有些不平,却也不在说什么,算是接受了她的理由。

    可是两人在偏殿就这么坐着喝空了十几壶茶水之后,当小道童前来问午饭想吃点什么的时候,满殿无数的青烟终于按捺不住的化成一柄又一柄的大锤,无声又狂暴的对着任青的脑袋一阵爆锤,疼是不疼啦,可是大锤散开后的青烟实在有些呛人难闻,前来问饭伺候的小道童想笑又不敢笑,憋的是相当辛苦。

第一百六十二章:不是英雄

    茶盏在下人的手脚中被收拾了下去,就在任青觉得在惜福面前好没有面子的时候,胡万顷终于姗姗来迟的上门拜访了。

    “我还以为昨天的那个拜帖是我自己眼花了,空等了一个上午也没有迎着胡大人的大驾。”

    看着笑容如常,满面春风的胡万顷,任青还有点不爽的拿话刺了一下他,后者连连拱手道:

    “不好意思,明天我就要去京都一趟,不知多久能回,对江户上的一些事情难免就嗦了一些,叫任宫主久等了,实在不好意思。”

    人家江户父母官都亲自道歉了,于情于理任青也该要适时地做出让步了。

    重新的叫过道童,将刚刚撤下去的茶具又重新的拿了出来,一通忙活后总算是泡出了新茶。

    惜福的元神法神就隐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来回折腾的道童,轻声在任青耳边念了一句交情,转身便没于神像之中。

    胡万顷虽然没有听清楚惜福的那句悄悄话,可是却略有所觉的环视了一遍四周,问道: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

    “没有吧,这里除了你我和奉茶的道童外,也没有别人了。”

    任青面不变色的说着谎,觉得惜福就像是前世没有踏入社会的自己,对一些交际应酬都抱有一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抵触与厌恶。

    对此任青不仅没有觉得不好,反而有些莫名的骄傲。

    介于胡万顷来的比较晚,几乎是踩着饭点来的,于是就干脆留在江神宫里用饭了,要不是任青对这位江户主官颇为了解,甚至都要怀疑他是来蹭饭的。

    饭桌上老大人侃侃而谈,任青发现这位洪文朝便登榜入士的老大人言辞幽默有趣,而且见识极为渊博,只是任青听他讲了许多,唯独没有说明今天的来意到底为何,可是他就算不说任青也隐隐能猜出,必定是和朝廷相关的,而且还是那种极为难办的,所以她一直任着胡万顷东一句西一句的来回扯皮,自己则全程打太极。

    少时从南关到京都,后来再到近些年的江户,任青已经厌倦了那种所谓的江湖生活,不论是人前风光无限的梨园戏班,任二爷,还是伏魔台一剑斩龙的剑魔任青,他们背后承载和背负的东西都太过沉重了,任青不想再碰。

    故而两人在酒足饭饱之后,任青便直隐晦又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胡大人是朝中的大人物,我任青不过一介山野村夫,身份地位,能力水平,都是比不上你这种大人物的,所以能招待大人的也就这点粗茶淡饭了,希望大人不要见怪。”

    胡万顷眼神变化了数次,方才徐徐道:“任宫主太客气了。”

    有时候两个聪明人只见的对话就是这样,快捷又明了,任青眼见胡万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挥退了正在收拾碗筷的道童下去重新准备茶具煮茶,对胡万顷问道:

    “如今江户到处都在传皇帝叫你进京,是为了对付你。我就想不明白了,虽然我不太懂政治,可是江户一地能够有眼下这等安稳的局面,你是居功至伟的,为什么皇帝却要拿你开刀?”

    面对任青的疑问,胡万顷摇了摇头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陛下昔日进军北伐之前,我曾鼓动联络了朝中大半的老臣,想要阻止他的这个想法,转而将资源倾注到即将发水的江户,与陛下几番奏对之后终于惹恼了他。若是此次北伐得胜的话,陛下顶多在朝中的庆功宴上,对着天下满朝臣子说我一句无能鼠辈,迂腐不化而已。可偏偏却战败了,如今京都里,陛下的罪己诏已经公布天下,天子当先认了错,接下来自然就是臣子们背黑锅的时间了。”

    这世上无论是哪朝哪代,臣子间的派系便一直都有,如洪文一朝中陆远庭与胡万顷的三朝老臣便是一个派系,而新君弘治一朝提拔起来的年轻人则是另外一个派系。

    自从景文迪朱批一帮老臣回乡之后,朝中的主导声音便渐渐开始被握在年轻人的手中了,现在京都中盛传的胡万顷蓄养私兵的消息,便是他们有意传出的。

    因为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背黑锅,那么抱作一团,话语声又是最大的他们自然是将黑锅用力的往外推了,难道还害自己圈子里的人吗?

    任青望着新煮茶壶中升腾而起的税务,再一次的对似乎有难言之隐的胡万顷点明了这次谈话的主旨:

    “可惜任某一介草民,帮不上大人什么忙。”

    胡万顷盯着任青一直看,就在后者以为他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胡万顷说了一句叫任青始料不及的话:

    “我从未想过请你帮忙。”

    也许是今天假设错误的事情有点多,任青一时间脑袋有些当机,不知该说什么。

    茶器中的水雾四溢,将周边染上了一丝湿润的感觉。

    胡万顷垂下目光:“老夫只是感激你对江户百姓做的那些事情,想在临走前找你一叙而已,此生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小人,临走前想着若有此等英雄相送,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胡万顷轻叹了一声:“我以为,你是英雄。”

    此时有道童前来为两人盛倒茶汤,却被任青挥手让其退下。

    将滚烫的茶壶从火上拿起,任青洒笑一声:

    “南关八百里,江户九百,任某的一腔热血义气早在这些路上,伴随着伏魔台上的那一剑一并都大江东去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个贪图人间安乐的凡夫俗子。救治瘟疫也好,平定暴乱也罢,看起来好像是深明大义,当仁不让,其实都是为了我自己。”

    这话是不假,在这个世上的暴乱造反的,无非就是一群吃不饱的去抢那些占据社会资源比较多的一方,而江神宫在江户名声鹊起,自然也分属地主土豪一类的存在,所以任青在江户做的一系列义举,其实都是为了自己,只是她目光太长远了,让人只看到了她英雄奉献的一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三十年河东的年轻人

    任青持握着茶壶沉稳乳山的从高处倒下,茶汤从壶嘴喷出一道白练,稳稳地注入到胡万顷身前的茶盏当中,水线在堪堪漫出的那一刻忽然停止,这倒茶的功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在古时的人们讲究礼仪,而我华夏则是个讲究含蓄之美的国度,与客人请茶的时候是万万不能倒满的,最多只能倒七分,只有酒才能倒九分,茶倒满了杯子就不好拿起来,一个不小心滚烫的茶水就会溢出流到手上,是古代主人家对客人下达的一种无声的逐客令,所以才会有茶倒七分,酒倒满分的说法。

    胡万顷看着身前这盏几乎要漫出杯口的茶水,说不出话来,只是对着任青拱了拱手,随后便告辞了。

    虽然是任青主动送客的,可是在胡万顷临走之际,还是一路将他亲送到了江神宫门口。

    作为一间供奉昔年沧澜江神的庙宇,江神宫距离江水是很近的,算得上难得的江景房了。

    胡万顷就站在江神宫的门口远眺江面,忽然觉得有些寂寥无边。

    “老夫此去京都尚不知后果如何,祈求江户能够风调雨顺,百姓安康无难。”

    一辈子不信什么神佛,更没有拜过神佛的胡万顷折返回大殿,对着清秀如通邻家丫头般的惜福塑像,毕恭毕敬的奉上了一枝香。

    直到此时任青方才发现,这个已经年过花甲之龄的老人后背,居然是时常佝偻着的,因为以前他精神十足,带人如沐春风,以至于常常叫人忽略了这个细节。

    胡万顷在上过香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宫外走,临到门口的时候他头也没回的低声道了句:

    “任宫主,就此别过吧。”

    也是这一别,是真的就此别过了。

    任青站在门口看着老人就这么背着双手,慢悠悠的循着江岸而回,就像是寻常人家吃完晚饭到处随便走走的老头,没有带一个随从护卫。

    昔日江户的那场暴乱,早在任青组建的匹夫营马蹄之下尽数平定,可毕竟江中那霍乱人心的怪鱼还在,不稳定的因素还有,真是个有胆色的。

    那一刻起,忽然意识到胡万倾是真的爱护脚下的这片土地,那种爱是与那些宁愿忍饥挨饿,也不肯背井离乡的江户村民们是一样的,于是就问门口的一位道童:

    “胡大人是江户本地人,对吗?”

    “二爷不知吗?大梁开国百年,能够得圣眷恩典,任家乡总督这么多年的也只有胡大人一人了,胡大人这么爱民如子,事必躬亲,一直都是我们江户人最大的骄傲呢!”

    任青点点头:“怪不得做事那么认真。”

    小道童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骄傲,与有荣焉的对任青道:“二爷,我也是江户人。”

    任青笑了笑:“江户好啊,风景旧曾谙。”

    小道童听不懂什么叫做风景旧曾谙,但是能听出来是在夸的,于是笑的眉眼弯弯。

    隔日,江户总督胡万倾便随着京都城而来的天使太监,赶赴京都,面见帝王,随行护送的人员衣甲鲜明,足足有百多十人,看起来更像是押送犯人。

    江户地区的诸多民众与各界名流纷纷自发到场相送,队伍绵延十几里,场面盛大堪比过节,使得京都护送的队伍行进困难,十几里的路硬是走了半个下午。

    那天任青始终没有到场,也许是因为当天两人在偏殿中的那一番对话,让她心中有了芥蒂,不想再面对胡万倾,因为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就不见了。

    胡万倾随着队伍离开江户的时候,任青在江神宫睡了个昏天暗地。

    在梦里,任青仍记得这个离开江户的老人对自己说过的那两句话。

    “此生见惯了尔虞我诈的小人,临走前向着,若有此等英雄相送,也不是为一件美事。”

    “我以为,你是英雄。”

    就在胡万倾走后不久,江户地区沉寂已久的许多江湖人物开始活跃起阿里,然而这群以武犯禁的大侠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是为了闹事,而是打着顺应民意,从昏庸的朝廷手中救下万家生佛的胡老大人。

    这在任青看来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不说胡万倾是自愿跟着他们走的,就算这群江湖人把胡万倾真的就出来了,那后续又该如何安排?

    是在江户直接就地造反吗?

    在说了,胡万倾要是真都不想去京都,拿来的队伍再多十倍也别想把他从江户带走,毕竟这里他经营了一辈子,或许朝廷上没有人肯为他说一句好话,可是这里可都是他的亲信部下。

    可惜这些话和那群所谓的江湖义士们是说不通的,他们认定了胡大人是好管,此去京都也必定是凶多吉少,于是就非要救他出来不可,管特娘的那么多干什么?先干了眼下的这个大事再说!

    后来这群人不知从哪打听出来了,朝廷派来护送胡万倾的为首武将,乃是三品上境的大高手,热火朝天的营救计划顿时便凉了一半多。

    任青还没有幸灾乐祸多久便被这群江湖愣头青们给盯上了,也是啊,当今天下还有谁不知道江神宫任大宫主的传奇故事?

    于是江神宫每天上赶着前来劝任青出山出手的人络绎不绝,张口闭口的都是民族大义,武人气节什么的,一人一张嘴比夏天长鸣不绝的蝉还要烦人,任青恨不得一人一掌把他们都拍死了算,省的他们来烦自己不说,还老想着搞个大新闻。

    今天是什么铁拳们的少主,明天是什么山庄的后起之秀,宗旨都是一群上进的江湖年轻人,带着先进的思想在任大宫主面前做思想工作,希望任宫主能够响应他们的热血号召,将这一身绝顶的道行投入到造反人民的事情当中去。

    这一套套的说辞把仍情都整的一愣一愣的,俺想这帮家伙不去混官场,却在这里跑江湖可当真是浪费了人才啊!

    这一场劝说一直进行到胡万倾他们的队伍走出江户也没能成功,任青铁了心的说自己退出江湖不问世事了,于是劝说无功的诸多有为少侠们就在任青肯定的态度下开始失了智,居然说着什么让你江神宫开不下去的脑残话。

    于是任青就十分好笑的将这群家伙用扫把暴打了一顿,丢到宫外头去丢人现眼。

    诸位被扫地出门的大少爷们果然深感丢人,临走前不忘撂下狠话,赌咒发誓的要让任青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任青对这群愤慨的恨不得当场自杀的大少爷们,扬了扬手中的扫把,吓得他们离开的动作又快上了几分,其中还有个什么山庄的后起之秀,许是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居然还泪眼汪汪的瞪了自己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就让任青很担心了,她怕这位大兄弟想不开了去自杀,到时候人家父母上门哭喊可怎么说?自己活活的羞辱死一个江湖上十分上进的优秀青年?

    这锅可不能背!

    经过这件事情后,那群上进青年们也不想着如何去搭救胡大人了,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和任青死磕到底。

    结果还没等任青出手,第二天那什么神拳门的门主,什么山庄的庄主,便各自带着自家的熊孩子登门道歉了。

    开什么玩笑,熊孩子们只听过任大宫主,任二爷的名头,这群老江湖可是当年听过剑魔任青名声的人,江湖这么多人惹谁不好,非要去惹她,是不想活了还是想成名想疯了?

    神拳门的少主被亲爹拿捏着上门道歉,犹自心中有所不甘,临出门时只见他神色阴沉如鬼,带着指天恨地的莫大怨气,轻声在任青身边小声的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哎爹,爹,你撒手,快撒手,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少年人的狠话才说到一半,亲生老爹就一把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耳朵,于是一番豪言壮语顿时化作一片哀嚎,被神拳门主铁青着一张脸,就这么揪着回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江边白衣少女

    曾想仗剑走天涯,后来老爹太凶,没去。

    任青看着一路哀嚎而去的神拳少主,觉得这父子俩都挺有意思的,先前对这群熊孩子们的那种烦躁也不知觉的淡去了许多,报复的心思也就此消去。

    倒是那位什么山庄的后起之秀让人刮目相看,因为他只是人家庄主名下的一名弟子,既然不是亲生的那就不用留守了,回去之后一顿好打是少不了的,说不定连逐出师门都有可能。

    任青看着一路泪眼婆娑的后起之秀,一时间也动了恻隐之心,,刚想要和那位庄主替他说几句话,谁知刚一开口那孩子自己就先等不住压力的失声痛哭起来。

    后起之秀的这一哭顿时变成了全场的焦点,庄主脸色通红,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觉得丢人羞得,恨声的盯着这位弟子,一字一顿:“你给我,憋回去!”

    哭声凄惨中,惜福也从大殿里跑出来看热闹,当然众人是看不到法身的,只有任青能感觉到。

    惜福看着泣不成声的后起之秀,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任青耳边小声道:“我都没这么哭过!”

    任青一阵无语。

    “任青,你妄为江户英雄,我曹雄看错了你!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我追赶的目标和榜样了!”

    名叫曹雄的后起之秀哭哭啼啼的把话说完,已经被庄主命人捂着他的嘴,强行拉扯着退了下去了。

    庄主对任青拱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歉意的话,可是后者却摆了摆手,并不怎么在意这东西。

    只是这年轻人的话叫任青想起前天胡万倾来江神宫时的那番话,心中不禁就有了许多的感触体己的话:

    “这世上多的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和饱经世事沧桑的独夫野客的相逢。少年小子要的是江湖立侠名,要的是醉酒鞭名马,老人寒暄的确实夕阳篱笆和雨后煮新茶。咱们相遇也就是一杯茶的缘分,既然彼此都话不投机,天下之大,别相见了。”

    有关于请任青出山的事情,自此之后便告一段落了,只是在江户的地界上,因为任青的这一次拒绝,使得她历来都是赞誉的声音中多了不少难听的话,什么贪生怕死,眼睁睁看着胡大人送死之类的,任青也不在意。

    她知道世上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所以自己也没想要名声一直都那样被人捧下去,偶尔的有个人跳出来踩上两脚,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嘛!

    有关如何营救胡大人的计划,仍在江户的热血青年的策划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不过任青对此表示丝毫的不关心,只要他们不想想着拉上自己就好了,随着这些熊孩子怎么折腾吧,自己可没工夫陪着他们胡闹。

    随着小日子过的越发安稳顺遂,任青的道行也一直在恢复着,只是距离陆地神仙的剑仙境界仍始终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为此她曾抽空上了一趟清凉山,去拜会鹿鼎真人,请教天人境界。

    后者饶舌一般的给她讲了一大堆的唯心理论,顺便还灌了不少的古代心灵鸡汤,说的任青昏昏欲睡,从此再也不敢问这种艰深的问题了。

    其实就任青如今的修为境界,不是天人也已经半只脚迈进门槛了,对上真正的天人高手或许是打不过的,但是逃跑应该没有问题,何况如今她身边还有一个神道有成的惜福,只要不出江户,就是正面对上真正的天人高手也有胜算。

    之所以任青对天人境界念念不忘的原因是,神道入梦的神交之法只能压制凡人,如果修到天人境界的话性灵就会变得强大无比,与天地共呼吸,就算入梦神交也不会被全面压制,甚至还有反击之力,到那个时候任青方才有机会扳倒一直屹立在神坛上的惜福。

    如今壮志未酬,任青仍需努力啊!

    中午在宫中用过饭后,任青就去了江边散步,这几it安时间里她时常有一种心血来潮的冲动,想到外面走走。

    这种冲动在鹿鼎真人口中所说的,就是所谓的称道契机,通俗的来讲就是冥冥中玄妙的第六感,有点类似于动物的本能。

    任青仔细的想过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冲入陆地神仙的契机,或许并不在江神宫,甚至可能不会在江户。

    不过就眼下的生活状态来说,任青对于境界的执着并没有那么深,以前那么渴望力量,是希望能够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要受人摆布,而如今的任青已经充分的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天人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一种锦上添花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强烈渴望。

    在江边走了一会儿,任青本想到以前她经常坐的那块大石头上歇歇脚,可是走到跟前才发现,上面已经有人了,还是个穿着白衣背负长剑的小姑娘。

    这几天来江户最大的事情就是胡万倾入京了,为此,许多热血青年的江湖少年纷纷各自集结了起来,虽然眼下人已经出了江户,可他们乱哄哄的仍然没有一个对策。

    听说还因为理念不同而分成了两个部分,任青不屑打听他们的事情,不过窝里斗的剧情是真的精彩纷呈。

    眼见大石头上有了人,任青也就没了邪教的兴致,也是因为独处的惯了,除了惜福以外,她不怎么喜欢身边有外人的感觉,于是便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之后一连数日,江神宫都是风平浪静的,据说那群聚众的少侠们终于下定了决心和计划,分作了两批人相继前往营救,任青估算了一下时间,大概等到这群年轻人赶过去的时候,胡大人已经到京都面见帝王听审了,到时候面对着满城的禁军,也不知他们敢不敢动手。

    一想到这里,任青不仅就有些发愁,当然这个发愁主要是替这些熊孩子的父母们发的。

    当这群雄赳赳,气昂昂的少侠们出了江户之后,整个江湖方才算是真正的安静了下来,这样的日子虽然与任青预料中的一样安定,可是却莫名的少了一些生气。

    可能正是应了那不打不笑不热闹的老话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天真浪漫徐秉真

    无论前世还是如今,能够得到一位美女的回应对任青来说都是一件叫人雀跃的事情,任青虽然有了惜福,可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不至于移情别恋,可稍稍畅谈,点到即止还是可以的。

    “其实我从昨天开始就见你在这边了,假如你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任青见到小女孩并没有抗拒自己,于是干脆就爬上了大石头,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她平日里时常在这里休息钓鱼,什么地方什么姿势最舒服,她最是清楚不过。

    江风带着超市的水汽扑面而阿里,任青仰躺在大石头上神态慵懒,枕着胳膊看着这文静的女孩,有一种越看越觉得的眼熟的感觉。

    女孩嘴角微微弯了弯,明明是位十六七岁还带着天真浪漫的少女,可是自从任青坐下来后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气质越来越清冷了,这中冷不是那种可以装出来唬人的,是那种真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然后就听见女孩用清脆的嗓音,漫不经心的道:

    “我家离这里很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家远行,起初在路上还有点害怕,可是慢慢习惯了也没什么。”

    “你真勇敢。”

    任青由衷的赞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远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任青深知其中的不易,对这个白衣女孩也越发的有些欣赏。

    听到任青的夸奖后,女孩无声的笑了笑,地下了脑袋好像是有点害羞,满头如瀑的青丝纷纷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只听她轻声说道:

    “我之所以这么勇敢,是因为生平有两件事支撑着我,一件是我师公曾在这里与人决斗,他虽然剑道通玄却仍不是那人对手,最后死时就连尸首藏在哪里都无人知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找到他的尸骨带回家安葬。”

    此时任青已经察觉出了空气中的异常,暗自戒备着,表面上却显得云淡风轻,只有眼神略微变的凝重:

    “那第二件事呢?”

    小姑娘低垂着脸,一头青丝遮挡着,叫人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听她轻轻的吐出三个叫人汗毛炸立的字:

    “杀任青。”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小姑娘浑身蓄势已久的气机终于毫无表刘的轰然全开,背后名剑发出真真龙吟,似乎随时都会出鞘杀人,长发无风自动,显露出她一副平静如初,甚至还带着点天真浪漫的脸庞,好像刚才那杀气勃发的三个字不是她讲的一般。

    面对如此剑拔弩张的轻视,任青再也不敢大大咧咧的就这么仰躺在这小姑娘身边了,连忙坐了起来望了她一眼,瞥见她背后铮铮发龙吟的那柄古剑后方才意识到,少女身上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因为小姑娘背后的剑,正是昔年徐怀素用的那柄名剑蜀道啊!

    任青提着气机戒备,轻声问了三个字:“藏剑楼?”

    白衣少女对小心翼翼的任青也回了三个字:“徐秉真。”

    任青这才机器,昔年徐怀素的佩剑和尸骨被送回西蜀之后,曾有人对着他的尸体发誓,此生杀任青,好像那个人的名字就是叫做徐秉真。

    于是任青便又问:“敢问徐怀素是你的....”

    “父亲,亲生父亲。”少女的话音刚落下,任青便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好,好功夫,好徐家!”

    徐秉真闻言斜了她一眼,沉默中似乎在找出剑的时机和角度。

    任青忽然叹了口气,直接大大方方的承认:“我就是任青。”

    徐秉真点头:“我知道。”

    说着她将身后背着的那柄不曾御敌出鞘,却一直在发出真真龙吟的古剑蜀道取下,横放在膝前,把任青吓的直接从袖中抓出了钓龙竿,如临大敌凝神以待了许久,却见徐秉真只是伸手在横放膝前的古剑鞘上轻轻一抚,铮铮龙吟声顿时消止。

    眼见徐秉真好像没有动手的意思,任青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你不杀我?”

    徐秉真也不看一眼任青,好像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两人初遇的那种不理人的状态,一手托着下巴望向江面:“我打不过你。”

    这句话说的平淡直白又带着些许的天真浪漫,任青一时间哭笑不得,斗志也不由得散了大半。

    任青早就看出来,这个丫头的修为顶多只有一品,远远还没入到陆地神仙的门槛,自她出道以来折在手上的陆地神仙也有好几个了,真不知这个一品道行的小丫头是怎么在自己面前有勇气说,要杀任青的。

    “你既然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不在西蜀好好修行,偏要跑来江户找这种不自在?就不怕我为了斩草除根,把你也杀了?”

    任青道出了自己的疑问后便从大石头上下来了,坐在石头上远眺江面的徐秉真则异常淡定的道:“你不会杀我。”

    少女语气自然又肯定,好像在说下雨了就不能晾衣服一样自然无比,可任青却分外的不理解少女的这种理所当然从何而来,不禁追问:

    “为什么你认定了我不会杀你?”

    “因为你心中有愧。”徐秉真白净的脸上平静依旧,天真浪漫的眼睛里仿佛也带有一丝洞察人心的从容。

    的确,虽然对于徐怀素和郁九峰的死,任青没有觉得做的有什么不对,可毕竟都是两条鲜活的人命,而且还都是这个名叫徐秉真的女孩至亲,但是任青并不会就因此觉得亏欠了她什么,也谈不上什么愧疚不愧疚的。

    当初可是那两个人二话不说,提着剑来找自己的,被杀了也分数应当,最多任青也只是觉得徐秉真比较可怜而已,最多能体谅一下她。

    难道当初站着不动给他们杀了才能不愧疚吗?那算是什么道理?

    任青笑道:“小姑娘,你的这番道理有些莫名其妙,放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都是不准的,难不成女人的想象力都这么丰富而又充满幻想吗?”

    徐秉真闻言终于从江面上挪开了眼神,望了任青一眼:“难道你不是女人?”

    这个问句立刻就把任青的笑声掐的死死的,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之后方才缓缓的道:“小姑娘你到底还是涉世未深,不知世间险恶,别说我对你的事情并无愧疚,就算是有,我还能站在这里任由你来打杀不成?”

第一百六十六章:任青大魔王

    徐秉真心中的自持被任青一语叫破,平静的脸上有错愕的神情浮现出来,看着石头下气势惊人,几可比拟陆地神仙的任青,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变回了藏剑楼那个腼腆又笨拙的小丫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任青占据上风,又接着冷笑道:

    “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我不会直接杀了你,毕竟你没有真的得罪我,毕竟我任青也不是什么魔鬼,但是我可以打断你的手脚,废了你的道行!”

    少女顿时被任青的阴狠吓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任青。

    任青呵呵一笑,像是故事里的终极大魔王般露出了一个阴森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折磨你?你想啊,我跟你是没有仇怨,可是你跟我却是仇深似海啊!你今年也不过才十七八岁吧?啧啧,居然都是一品法相境界的道行了,你说我若放任你继续成长下去,有朝一日还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吗?”

    任青这一番话说的连自己都几乎要相信了,她伸手平举,袖中拆分好的钓龙竿,立时如神仙御剑一般的在空中化为道道飞舞的绿影,在手中直接拼接而成鱼竿模样,杆身上道道金色的御水符文时隐时现,将江边潮水都引得更加汹涌。

    少女徐秉真坐在石头上被吓的不敢下来,几乎就要哭出声来,她得了父亲的剑仙传承,直入法相一品,入江湖的一路上都是顺风顺水的无往不利,因为一品境界根本在江湖上便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同辈之中谁人能有她的这等修为?

    便是宗门之中积年的长老也没有这等惊人的道行,久之也就养出了任青初见她时的那种高深莫测的气质。

    可是如今在任青的恐吓之下,少女徐秉真在江湖上养出的那点气质顿时被打回了原形,坐在大石头上怯怯的望着周身气机一瞬千里的任青,好似又变回了藏剑楼的那个胆小又腼腆的女孩。

    总之打是打不过了,还是求和吧?

    不成不成,她可是自己的大仇人,我徐秉真女侠如何能对这个可恶的杀父仇人求饶?

    一念至此,少女的眼神中便多了几分坚定之色,稳稳的持握住名剑蜀道,在大石头上缓缓的站起了身。

    “你真的要跟我打?”任青有些惊讶于这个小丫头的坚强,眼见到自己稳压一品的气机全开之后,仍敢不退不避,明明方才还一副怕的要哭出来似的。

    少女徐秉真没有说话,只是平举手中长剑。

    “好,真是个硬骨头,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你,我会把你全身的骨头一寸寸的打碎,让你在地上像一堆烂泥似的,在地上蠕动,只能一点一点的自己爬回西蜀,这样我就不怕将来你来找我报仇了!”

    任青说的绘声绘色,徐秉真几乎能从脑海中想象出她所说的样子,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眼神又慢慢重新变得可怜兮兮的,小声的道:

    “我……我先不找你报仇了行不行?”

    任青见她一副小心商量的语气,和起初见到她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差点笑出声来,脸上仍旧唬着表情,沉声道:

    “先不找我报仇?那就是以后还要来找我了?那不行,那我不能放过你!”

    “你…你……”

    少女一阵气急,委屈的几乎要掉眼泪:“我跟你仇深似海,如何能不找你报仇?!要我不报仇,你干脆现在就动手杀了我,我到地府去找爹爹,也正好团聚!”

    任青见这女孩也是单纯天真的可怕,怕自己逼得急了反而有了反效果,于是故作沉吟的道:

    “那不如这样,我如今的境界乃是半步天人,而你只是区区的法相一品,我任某光明磊落也不欺负你了便等你回家去好生修行,何时境界与我相当了再来报仇吧!”

    徐秉真闻言不由松了口气,那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又让任青差点笑出来。

    “那你必须保证不跑,最多十年,到时我修为有成了再来找你!”

    “好啊,不过我如今天人境在望,怕是等你修成半步天人之时我已经稳稳的是陆地神仙了,那时我们决斗我仍高你一个境界,那不是和今天无异?索性我这个人宽宏大量,再多等你十年,到时你我同为陆地神仙,再来这江边决斗,你看如何?”

    任青觉得自己很有哄骗女孩子的天赋,眼看徐秉真认真计算着年岁,想着前后足足有二十年的巨大时光,不仅有些心灰,不过最后眼神还是坚定了下来,望着任青道:

    “好,我们一言为定,你先立誓!”

    任青微微一笑,撤去了全身的无形气机,指天立誓:“皇天在上,任青与徐秉真立誓,二十年后在此生死决战,不死不休,如有违背……”

    任青环顾了一圈四周,找了半天也没有个趁手的物件,撕袖子吧,自己的衣服不舍的,手边也没个朱杈铁剑啥的给她断下,一时间卡在了那里闷头找信物。

    要不,断一缕头发?或者把怀里的银票撕了?容我找个小份额的……

    就在任青随手翻找之时,站在大石头上的徐秉真猛然拔剑,盎然气机一闪而逝,对着脚下的巨石狠狠斩去,脆声道:

    “如有违背,形同此石!”

    土石飞溅中,任青错愕的望着那块自己躺了好几年的,上面都磨出光滑的大石头被一分为二,心中暗自狂呼,那可是我的雅座啊!!

    任青每天饭后都习惯循着江边来回的走一走,时常在此停歇,因为她来江户以后第一次梦见惜福便是在这里,这座大石头对她而言有种特殊的意义在里头。

    可如今却被不明所以的小丫头一剑给劈成了两半。

    任青仔细的看了那处斩痕,所幸只是一道裂缝而已,估计是不会影响日后使用的,心中那心疼的感觉顿时消下去不少。

    斩断了任青的心爱大石头的徐秉真浑然不觉自己干了一件伤害任青的事,神情略微有些吞吐,好像是还有什么话要对任青说,半晌以后方才鼓起了勇气,问任青自己能不能在江边多待一会儿?

第一百六十七章:望剑

    任青看着她那一副说话都小心翼翼的样子,想到昔日那个西蜀老人郁九峰便是在这里与自己决斗,最后死在自己和惜福的联手之下的,不由得对这个丫头也生出怜悯:

    “我们只是约了二十年后再战,这期间你去哪里,去干什么,我都不管。你喜欢在这里就多待一会儿吧。”

    任青说完也没了继续散步的兴致,收了手中的钓龙竿入袖中,便迈着散漫的步子,双手负后的回了江神宫。

    站在大石头上的少女望着她的背影半晌,直到身影几乎要看不不见时,嘴中的那一声谢谢方才出口,却是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不过也够了,她如何能当面对着仇人说出这两个字?

    想着未来还有二十年的时间要熬,少女忽然就觉得自己好没用啊,入了一品又如何?还是不能替爹爹和师公报仇。

    徐秉真怅惘的看着江水的双眼忽然就落下泪来,当她眼中晶莹的泪滴砸落在地上时,整个平静的江面刹那间如沸腾了一般,热闹了起来。

    已经走远的任青并未发觉这种异常,只是背着双手慢慢悠悠的往家走,边走还边想着刚才的誓约。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真到了那个时候,少年间的锐气早都磨尽了,到那时儿孙绕膝满堂,不说这陆地神仙入不入得成,便是一大家子的老小还能割舍下吗?

    何况任青在大石头上亲眼见到徐秉真御气拔剑,虽然只有昙花一现般的一闪即逝,可是其中虚浮不稳的气象根基却被任青看的明明白白,如此的根基还要妄图更上一步,那是难上加难,半步天人已经是难求奢望,更别说更上层楼的陆地神仙了。

    所以这个誓约很有可能,徐秉真连达到的条件都摸不到。

    这大概也是任青能想到的,兵不血刃的最好办法了。

    回到江神宫的任青才刚一进门,便见到惜福早早的便飘在半空中,好像在等着自己回来似的,还没等任青开口,惜福便直接道:

    “风流的大宫主来了?”

    任青闻言笑容便是一僵:“这话从何说起啊?”

    青烟幻化的锤子在任青头顶跃跃欲试,任青平时都老老实实的,鲜少有见到惜福吃醋的一面,心里不仅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觉得十分有趣,简直就是没有半点求生欲。

    惜福将任青的全部反应都看在眼里,轻哼了一声暗自定下算计:今晚入夜了就把你拉到梦里,到时候叫你好看!

    “你在江边骗得人家小姑娘团团转的时候,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任青仔细的回想,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啊!

    正要回话她却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与徐秉真两次相遇都是在江边的那块大石头上,而她的神情……

    一直都在望着江面,这是为什么?

    当时沧澜江风和日丽,平静的江面上波澜不惊的,如果是没见过这等壮阔江水的人,多看几眼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可是为什么会引得一品境界的徐秉真一直观望呢?

    难道她看的不是江面,而是其他的东西?

    江水下面?下面能有什么?

    任青忽然间联想到了什么,一句话也没有顾上回,直接调头冲出了江神宫。

    惜福望着任青飞奔而出的背影,幸灾乐祸的大叫道:“晚了,本江神建议你还是站好了见证奇迹吧!”

    任青充耳不闻,一道剑光一闪而过,虽然她的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可是千米距离也不是说到就到的,就在她刚刚冲出江神宫门口之时,只见远方江面之上,剑气冲天昂扬,几乎要刺破九天云霄,锋锐之气不可逼视,触目生疼!

    任青想明白了,为什么少女徐秉真一直盯着江面不肯离去了,她哪里是望江,分明是坐在那大石头上观剑啊!

    昔日郁九峰一剑西来,曾与任青在江边涉水一战,在最后关头舍身一剑决生死之际,曾以天人修为将手中佩剑掷入江中,用之来镇压沧澜江,使得地势之利不能为任青所用,可惜最后江神惜福出手,强行御水隔断了他一泻千里的气势,这才被任青打败。

    而那柄镇江的天人之剑,一直都静静的沉在江底,任青几乎都要忘记了,而今看到远方剑光映彻了半边天的通天剑气,方才将这前因后果想明白。

    江边,徐秉真站在一分为二的大石头上,望着前方江水自行的分割出来一个真空的地带,露出泥泞的江底河床,其中正有一柄古意盎然的长剑从江底飞出,落到了少女徐秉真空着的另一只细嫩的手掌上。

    两柄天人之剑在少女手中铮鸣如龙啸九天,清悦之声在江面远远散开,不知有没有千里。

    徐秉真往前迈出一步,整个人居然脚不沾地的虚空而立,宛如遗世仙人,气机在两把天人之剑的铮鸣中节节拔高,一瞬足有千里!

    这个刚刚踏入一品境界不足月余的十六岁小姑娘,在承握了这柄郁九峰的天人之剑后,竟是当场便直入半步陆地神仙境!

    气机汹涌澎湃,仍自无有止歇之意,似乎这天下间还要再出一位陆地神仙。

    虚空而立的徐秉真望向远方正自狂奔而来的任青,先前两人定下的二十年之约,看来要提前兑现了!

    同为半步陆地神仙,对天地已经有了某种微妙的感应,于是两人的神念在远隔千米的虚空中轰然对撞,任青立刻便感受到少女柔弱外表下那股坚定的杀意。

    天空阴云汇集,徐秉真竟是直接带动了天象,就在这个百年未有的幸运儿就要迈出那踏足天人之境的重要一步之时,任青轰然杀到!

    钓龙竿挟万钧之势在空中滑动出一片模糊的绿影,沧澜江面一片沸腾,有点点水珠从中虚空浮起,纷纷向着任青而去。

    这一棍,已经是挟有沧澜江水脉之重,统合了任青一身气机,毫无保留的对着徐秉真就是一棍砸下。

    徐秉真见状不闪不避,将手中双剑齐齐递出。

    如同天雷震荡的巨响声中,那块江边屹立不知多久的大石头轰然碎裂,江面上无数虚浮的水珠受不住这等压力,纷纷爆散,一时间沧澜江水雾绵延。

第一百六十八章:回家了

    一剑过后,任青连手中的钓龙竿都握持不住,脱手飞出老远,她整个人也在这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下口吐鲜血的,不得不停下进攻的脚步,现在原地回气调息。

    也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和姓徐的犯冲,怎么就这样一直死磕上了?

    两人这一记交手惊天动地,表面上看是任青处于下风,毕竟徐秉真正在冲击陆地神仙境,气势正当鼎盛,可是少女在递出手中剑之后,她那一瞬千里的磅礴气机顿时一阵紊乱浮动,就此溃散了足足两百里,就连徐秉真虚空而立的身子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世间修行被划分为九品十八级,天人境一气三千里,而一品至多只有八百里,除非是半只脚迈到了陆地神仙的高手,气机方才能堪破八百的大关而过千。

    徐秉真承负徐怀素全部修为之后立地入一品,本来境界都是虚浮不稳的,此时再接过郁九峰的镇江一剑之后,虽然有短暂的时间迈过了半仙的那道门槛,可到底根基不稳,在接了任青毫无保留的一击以后,将千里气机溃散到了九百里。

    不过叫人称奇的是,两大西蜀剑仙的剑道都属一脉,在两相叠加之后居然夯实了徐秉真虚浮的气机。

    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决战或许就不需要等二十年之久了。

    眼下是打不过她了,不过以后还有机会!

    徐秉真周身剑光大盛,竟是直接御剑而起,直接化身剑光而去,似乎是找个地方闭关消化此次所得,待到她功成之日,恐怕就是两人决斗之时了。

    惜福的身影缓缓的从江面上浮现,对着任青问到:

    “怎么样任大宫主,不知此时你有何感想?”

    任青看着徐秉真御剑消失的那个方向,搜肠刮肚了半天,奈何肚子里的墨水都不如此时嘴边的那两个字贴切,只听替她直接开口道:

    “牛批!”

    惜福啐了她一口,然后便自己捂着嘴笑了起来。

    任青看着笑的毫无半点压力的惜福,不禁问道:“她要修成了陆地神仙,可是要来找我报仇,你不担心吗?”

    惜福微抬下巴,带着几分骄傲道:

    “怕什么,陆地神仙又如何,郁九峰不就是以武入道的陆地神仙吗?还不是被你我联手斩在江边?只要你我站在沧澜江千里江域之上,便是稳稳当当的天下第一人,来者不惧!”

    惜福看着露出深以为然神色的任青,轻哼了一声:“再说了,你以为我就没有存货吗?”

    平日里两人都是形影不离,惜福有什么存货自己还真不知道,于是就追问什么东西,惜福则是神秘一笑,说了句叫任青不堪回首的话:

    “晚上入梦了再告诉你!”

    事实证明,晚上入梦了以后,惜福也没有把存货的事告诉任青,叫她一度以为惜福变坏了,都会骗自己了。

    徐秉真在江边悟剑的异象几乎通天,见到这等奇景的人不在少数,有人说这是江神宫的任宫主心血来潮的在江边练剑,也有人说是一个不知名的白衣女侠在大石头上悟道入天人。

    一时间众说纷纭,叫人难辨真假,此事甚至惊动了官府之人,他们到江神宫里还找了任青认证此事。

    当今天下,能修成天人境界的武夫可说是超凡入圣一般的存在,单看昔日任青组建的匹夫营,虽只有六十余人,却生生的扫灭荡平了江户的暴乱,朝廷官府作为管制天下的权利机构,对于天人境这种足以破坏各方平衡的力量自然也是极为重视的,所以不惜派人亲自过问。

    对比任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隐去了自己恐吓徐秉真并且相约二十年的事情。

    其实任青隐瞒这个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世人皆知西蜀藏剑楼与任青之间的恩恩怨怨,知晓那位承剑之后有望天人的白衣女子身份后,大家都知道两人之间早晚会有一战,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于是当官府将这些相关信息传递到京都之中后,皇宫十八城当夜便有一骑红衣出城,直奔着少女徐秉真所在而去。

    江户沧澜江的天空异象,是因为少女徐秉真入天人时准备的雷劫,可是任青出手之后硬是将她的成道气机生生打散夯实了两百里,这才没有降下雷霆。

    需知天道武道都讲究循序渐进,徐秉真本身资质平平,既非任青那种剑仙之体,也无逆天的悟性,这才在接连两次承受天人恩泽,在向陆地神仙进军迈步之时引发了天妒。

    如今境界稳固以后,那股吓人的天象干脆的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徐秉真在任青表现出足够的恶意后,并没有立即离开江户潜修,虽然那个可恶的家伙打断四肢全身骨骼的恶毒言论言犹在耳,可是少女仍然冒着蒙蒙细雨,背着名剑蜀道,手中还握着郁九峰的纯鸿,只身一人的走在野外的荒凉之地,好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徐秉真在小雨中缓缓而行,纯鸿剑在细雨中不时的会发出一阵奇异的颤动,好像是在感应着什么,少女就这样仔细感受着手中长剑与人之间的玄妙呼应,最终将脚步停在了一处鼓起的无名小坟包之前,如释重负却又不免心有戚戚。

    这里正是西蜀宗师,郁九峰的葬身之处,也是纯鸿剑的前任主人,徐秉真的师公。

    当初埋葬郁九峰之人,早就死在了之后的暴乱当中,对于这位西蜀老人的埋骨之处早已无人知晓,可是徐秉真居然凭着手中长剑的奇妙呼应而找到师公的尸身,实在是了不起。

    气机轻吐在离体以后便瞬息化为了汹涌的剑气,独立在雨中的小土包立时被这利气生生犁出一个大坑,里面有一条肮脏的裹尸布,手中纯鸿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哀鸣,似是对这位相伴几十年的老朋友致以哀思。

    徐秉真跪在泥水中,一丝不苟的向着郁九峰的尸身叩拜,然后她起身将郁九峰的尸体背在了背上,低着头便向西而去。

    做完这一切的少女,一身入江湖时好似雪染的白衣已经变做了黑灰色,处处可见泥泞,可是徐秉真却未有丝毫的嫌弃。

    雨幕蒙蒙中,少女侧着脸对身后无知无觉的老人尸体道:“我们回家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求见鹿鼎真人

    陆地神仙已经是是人间之力所能达到的极限,郁九峰虽然也是初入此境,可是肉身也不是短短数月就能腐坏的,所以并没有丝毫的异味,反而整个尸体看起来栩栩如生,宛如生前。

    就在少女走后不久,任青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处大坑附近,这场笼罩了半个江户的小雨无形中给她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因为惜福乃是天道赦封的江神,对于水之一物天生便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亲和力,晴朗的天气里或许还没有这么厉害,可是在雨中想要找一个人的话,那还是能够办到的。

    受着惜福的指引,任青一直都在跟在徐秉真的身后,眼睁睁看着她将郁九峰的尸身背上,然后向着西蜀的方向而去,由始至终都无法下定斩立决的狠心,因为少女一系列破境的动作,让她从中感觉到一丝丝的诡异,总觉得这个女孩不止是只有逆天运气这么简单。

    任青一身干净的衣袍现在雨中荒凉的荒地上,就如遗世而独立的仙人,任凭漫天雨丝垂落却不染丝毫的就连脚底都干净如新,和徐秉真的满身泥泞的狼狈全然不同。

    到底是入过天人境的高手,虽然跌下了神坛,可是随着道行的日益恢复正常任青如今也堪称半只脚踏在了天人的门槛中,对于这无漏气机的把握和控制,自然远胜徐秉真这等强行灌顶拔升而来的初学者。

    同样的,一直让任青不太想真的下死手的原因也在这里,少女徐秉真的资质悟性都是平平无奇,唯独这运气好的叫人发指,这也是让她感觉事情诡异的所在,而就徐秉真的道行来说,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还攀不上威胁。

    可是这个少女今后的成就会如何,没人知道,这同样也是任青犹豫不决的原因。

    直到徐秉真的身影在眼中消失,任青也没有出手,她知道就凭现在尚不成熟的少女道行,就算两人修为旗鼓相当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可她却始终没有出剑。

    任青忽然转身开始往回走,一路上惜福的神念透过雨水传递了过来,话语中对任青这样的反应丝毫没有意外:

    “哟,多情的任大宫主这便空手而归了?我还以为你跟上去是要辣手摧花呢,合着就是为了多看人家一眼?”

    “怎么会呢!我任某人只是想啊,身边有你这位厉害的大神护佑,若是惧怕一个小姑娘来日的复仇,那我这辈子也就不配再入什么陆地神仙了,那到时候我们还怎么在人间携手共度五百年?”

    面对惜福醋意满满的问话,任青的这一次求生欲十足的回答总算是让惜福满意了一点。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不过……唉?你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啊,你不打算回来了?”

    任青脚步轻快:“我打算上清凉山,不知为何最近总有些心绪不宁,不用等我,晚上早点休息。”

    “哼!”

    ……

    …………

    偏离了回江神宫的方向,任青一路向清凉山而去,不知为何,也许是一生当中在最为迷茫的时候曾在那里得到过希望的缘故,自从第一次进到伏魔台之后到现在,每次心中有了什么解不开的迷惑时,任青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地方来寻求答案。

    清凉山上一如往昔,好似再过千年百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任青先去了梅池韵和洪七居住的小院探望了一番,在山上与道同修的梅池韵虽然年纪渐长,可是精神却比之前还要好,红光满面的要留任青吃饭。

    相互寒暄过后,还问了自己的塑像在神庙中的香火如何的问题,这个老家伙对长生久视的痴迷程度不亚于对医道的追求,至今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死后转修神道永生的事情。

    任青安抚他事情急不来,至多再养个五六十年大概就成了,梅池韵算着年岁,脸上不免布满了愁色。

    因为照他的的计算,自己想要转修神道至少也得再活五十年,到时候也得一百一十岁了,这个年纪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也不多见。

    任青出言宽慰,大不了什么时候自己入了陆地神仙,强行帮他赦封一个神位,把老头逗得眉开眼笑,嘴上却还说着那么麻烦怎么好意思之类的话。

    小院里并没有洪七的身影,梅池韵告诉任青,那小子看上了山上的一位女修道姑,整天往山上跑,也不见个人,要不是家中药材晾晒的工作需要,那小子到了饭点都不会回来。

    听着昔日里几乎是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也开始谈恋爱了,一时间任青竟有了一种为人父母的错觉,于是便对梅池韵道:

    “那姑娘如果是个好人家,也看得上洪七的话,梅老你知会我一声,我亲自上山替小七提亲。”

    好歹也是顶着天下第一人的名头,任青现如今在天下也是颇具威名的武道高人,无论是江神宫还是剑仙的身份,都是能够傲视天下的存在,给徒弟提亲,面子上是绝对足够的。

    “老夫本来就正有此意,你堂堂任大宫主亲自提亲,可比我这个老朽有面子多了!”

    两人聊了一阵,茶过三泡以后任青起身告辞,梅池韵本想留她吃饭,顺便也叫洪七看看多日不见的师傅,可是任青心中还有事,此次上山主要还是找鹿鼎真人解惑,于是梅老也没有强留,相送到了门口方回,对着任青在山道上消失成一个小点的背影挥手不止。

    凭任青如今在江户上的身份地位,去求见鹿鼎真人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上山的路走的甚是坦荡,甚至身后还悄悄聚拢了一群弟子,有男有女,他们就像是后世追星的粉丝,在后面叽叽喳喳的指指点点,都想要一睹当世第一剑仙的风采。

    这种情况任青虽然面对起来仍然有些不适,却也能习以为常的当做没有看见,如同往常一般我行我素,最后这群年轻弟子在鹿鼎真人出来后,纷纷化作鸟兽散,唯有少数的几个比较狂热的粉丝,仍然在隐蔽处坚持。

第一百七十章:天道厌胜之人

    鹿鼎真人乃是当世高人,对于自家弟子们的做派自然了然于胸,笑着向任青致歉:

    “山野弟子,顽劣虚浮,任宫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倒觉得清凉山的弟子天真浪漫,为人有一颗赤子之心。”

    花花轿子众人抬,无论什么样的人,对马屁总是不会厌恶的,何况这话还是从任青这等身份之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其中意义自然要比旁人要重上许多。

    一番笑谈后,鹿鼎真人开始问任青上山何事,后者还记挂着上回上山求道后,鹿鼎真人那滔滔不绝的唯心理论轰炸,于是也不敢直接问修成陆地神仙的事了,转而说起了徐秉真。

    这位年不过十八的西蜀少女,有着叫人妒忌的运气,竟然先后两次承接了天人的传承,要不是当日任青被惜福提醒,悍然杀到与她交手一次机会那此时她恐怕都已经直入陆地神仙都有可能。

    不可否认这世间是存在有许多逆天的巧合,可是任青自修成半步天人之后,对于天道意志已经隐隐的有了一种模糊的概念,她认为徐秉真一系列逆天幸运的背后,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这种感觉在钓龙竿雷霆一击后,生生打散了徐秉真两百里气机之后更加的明显强烈起来,因为徐秉真虽然当时被任青阻止了立地成仙的机会,可是她的根基却在那之后更加的牢固稳重,而且来日方长,日后她若是在进一步,那就是实打实的陆地天人,成就和压力甚至更胜过今日。

    而这一切都是任青一手造成的,好想整个事情的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再推动着这一切,所以她才想到来清凉山找真人解惑,因为三教中人修行讲究上体天心,顺应天道,对于天道的理解自然远胜过她这个自己证道的武夫。

    对于任青的疑惑,与内心深藏的恐惧,鹿鼎真人沉吟道:“任宫主心中疑惑我已经知道,此事其实并不复杂,老道想来那徐秉真便是宫主天道之上的厌胜之人。”

    “厌胜?什么叫做厌胜?”任青听到新词有些疑惑,于是开口问鹿鼎真人。

    “厌胜乃我道家的一个专词,也可以理解成俗话说的,一物降一物。神农百草经便有一句,凡剧毒之物,百步之内必有解药的论述,其意义便是天道循环往复,万物相生又相克的道理。”

    鹿鼎真人的话叫任青开始明白了过来:“那徐秉真的一番逆天机遇,是天道选出来克制于我,防止我举世无敌从而做大不可收拾的?可是我的道行还不够陆地天人,那徐秉真已经快要修成了,我在江户勤修了这么多年的善事,到头来天道却要来杀我?”

    “常言道,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有心为善,虽善不奖。任宫主扪心自问,除了伏魔台上一剑斩龙之时心中无所求外,其他所做善事有哪一件不是带走功利性的?”

    任青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当下挠了挠头:“那…不是还杀了恶龙吗?”

    “天道也还给你一个沧澜江神位啊!”

    鹿鼎真人看着任青苦恼的样子微微一笑,宽慰道:

    “任宫主不必心怀怨愤,天道乃是天地至公,它所推选出来的厌胜之人未必就是为了除掉你,只是在它的规则中不想你天下无敌,无人克制,从而破坏了世间的法则而已,人要有敬畏之心方可称之为人啊!”

    “你看伏魔台上的彭祖与世无争专修神道,尚且有恶龙为敌,霍乱江户三十年,那天若非你的天人一剑,清凉山上他们怕是就要决个生死了。”

    “原来那条恶龙是彭祖的天道厌胜之物,怪不得我斩龙以后,清凉山上下都对我礼敬有加,彭祖还亲自传授了神道之法,原来如此。”

    任青这才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前在江神宫的时候她就有些疑虑,神道既然是以香火作为修炼资源的功法,那么信徒便是他们的资源由来,为何彭祖会这么大方的传授惜福受封千里千里沧澜江的秘法和自己抢夺资源,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任青不知道的东西在里面。

    “是啊,那恶龙因为喜欢吃童女,又在江户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身上早就是血焰滔天,为天道所不容了,早晚会有一场灭顶的雷罚来收它。那恶龙自知抵挡不过,便想索要彭祖的神道修行之法,想舍弃肉身专修神道,沧澜江沿边百姓数十万,真要让恶龙修了神道那还了得?于是彭祖拒而不授,这才引发了那场席卷江户的大水患。”

    确定了徐秉真的事情,任青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天人证道之机,也是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好像证道的机会是在江户之外的地方,她想要试试,可是离开江户的任青就真的不再是天下第一了,如今天道厌胜之人还在外面,任青生怕自己什么时候出去了阴沟里翻船,那时候就真的是千年道行一朝丧了。

    “每个人的成道机遇不一样,任宫主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感应,又何须求问他人呢?陆地神仙证的是天地之道,与天地共呼吸,同时也是证自己的道,想要迈出那一步自然是千难万险,危机重重,顾虑重重,可是同样的,机会也重重啊!”

    鹿鼎真人的一番话,犹如重锤一般敲开了任青心中的重重迷雾,可是这世间的道理,有时明白归明白,能否真的实践完全是两回事。

    任青固然是想遵循着心意所指的去追求自己的陆地神仙,可是现实却是,一旦出了江户,没了当地民众的人望拥护,没了江神惜福的护佑,天下之大,随便蹦出几个半步天人都够任青生死以对的了,天下第一的名称即是无上的尊崇,同时也是个沉重的包袱,凭任青如今的道行想要承担起,风险还是很大的,何况现如今还有一个定时炸弹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入陆地神仙的天道厌胜之人,徐秉真。

    出江户的路可真是不好走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义薄云天的少侠们

    眼看任青一副心事重重的沉默不语,鹿鼎真人微微一笑,亲自为任青斟茶,水雾升腾,茶香环绕中,任青望着这位老真人含笑而坐的面容,恍惚中好像回到了那年她与惜福一起上小香山,烧香拜佛的那一瞬间。

    任青记得,那个送与自己观神法的方丈大师曾问过自己:“菩萨为何低眉?金刚因何怒目?施主又为何见佛而不拜?”

    任青当时给出的答案是,菩萨低眉是因为不忍看,因为菩萨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最美的风景在自己心中,不必去跪求他人。

    看着任青好像有所明悟的样子,鹿鼎真人举杯现问:“可是想通了?”

    任青也跟着失笑:“一点点,不足以成道。”

    “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比较快。”

    鹿鼎真人哈哈大笑。

    弘治五年春末,江户总督胡万倾奉旨入京,向当朝景文帝汇报江户的军政工作情况,这位来朝以来鲜少对老臣和颜悦色的新君,居然对胡万倾大肆加赏,这种异于常理的举动,叫众多大臣们摸不着头脑之余,纷纷猜测胡万倾是否将要进入内阁,成为下一位陆宰辅的时候,一个名叫文敏行的年轻官员忽然站了出来,当庭上报胡万倾蓄养私兵,并且还拿出了证据,一时间京都哗然。

    以前虽然也风传过胡万倾蓄养私兵的消息,可大多都是空穴来风的假新闻,毕竟没有直接的证据,所以议论的再多也没有实质上的意义,可是文敏行居然能拿出来证据,一时间就连开始对待老臣态度,日渐友善的景文帝都有了几分惊异。

    文敏行的证据正是胡万倾当日上报的奏折中,一段有关于匹夫营歼敌后江户伤亡人数的统计报告。

    上面清楚写明了匹夫营六十三人,历时半月杀敌两万,可是根据战后统计死在战场上的人数却是多达十几万之众,如此不成比例的阵亡人数的背后,就是胡万倾蓄养私兵,横征暴敛以致当地民众民怨四起的真相。

    言下之意,居然是将暴乱的起源都推脱到了胡万倾蓄养私兵的事情上,因为他养兵就需要用钱,所以才导致当地民众不堪赋税的重压,纷纷暴乱起义。

    一时间朝臣们群起而攻之,他们正愁陛下的罪己诏之后会找哪位大臣来承担北伐失利的罪名,如今来了胡万倾这么一个外人,大家自然齐心协力的一致对外,有关于他的各种莫须有罪名层出不穷。叫胡万倾百口莫辩。

    坐于明堂之上的天子本来想要为这位可怜的老臣说几句,甚至力排众议的保下他也不无不可,可是转念又想到了前些日子离开的那些老臣们,心中就此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于是不在吭声,好像在默许事情的发生。

    胡万倾在朝堂上举目皆敌,形势变得危危可及,终于在当朝定下了数名罪状之后,被收押入牢,等候朝廷查实。

    所有官场上的人都知道,胡万倾这一进去就表示以后得章程就要跟着程序走了,而所谓的程序自然都是操持在各位官老爷的手底下,所以定罪和认罪在所有人看来就是个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结局已经注定。

    也不知是否是景文帝怜悯胡万倾的遭遇,下令牢中不可对胡万倾用刑逼供,仍需以国礼待之,众大臣们不理解,为何这次陛下如此宽厚于一个前朝的老臣,也不好违旨抗命,纷纷应是。

    散朝之后,随侍的女官也对景文帝的所作所为十分的不理解,于是出言相问。

    这位年轻的君主自小就享受惯了锦衣玉食,身边随侍伺候的人并未用前朝那般任用太监,而是挑选着年轻漂亮的女官侍奉起居工作,景文帝对这些貌美的女官们历来多有亲厚随意,对于女官的不解也没有解释,只是笑了笑。

    在他的心中,前不久承平朝的老臣们刚刚集体请辞,以后,景文帝也认识到了自己提拔起来的年轻大臣们虽然干劲十足,可是面对政务的实际处理能力却显得虚浮和太过理想化,大梁如果想要蒸蒸日上,还是少不了这群沉稳老练的老臣子们。

    可是当日他御笔朱批,永不录用的话都说出来了,在想要去挽回岂不是伤了颜面?再说那年轻臣子虽然不太济事,可总归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就这么无端端的免职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就在这两边为难之际,景文帝心生一计,干脆就让胡万倾的怨死来激发这群承平老臣的怨气,所在这件事情上他不能当成推手,要让天下人都以为自己也是个受害者,受奸臣蒙蔽,到时双方站出来打擂台,自己既能从中处理掉不干实事的年轻朝臣势力,而且干实事的老臣也已经回来了,两全其美!

    这一切只需要死一个胡万倾就够了,那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

    当然了,这些有关于帝王心术的事情是不能对外人说的,景文帝就连身边最宠爱的女官都没有告知,表面上还要时刻装出一副替胡万倾惋惜痛心的样子,整天都在跟人说着胡万倾的好,为日后双方势力打擂台的时候做好受害人的形象铺垫。

    胡万倾被收押入大牢之后,一众尾随了他一路的江户少侠们终于见到了营救的希望,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神奇,一路上胡万倾被百十号人护送着,天天走在无遮无拦的大路上时,少侠们不敢动手,如今他老人家进了守备森严有铜墙铁壁之称的刑部大牢,众人却纷纷的看到了希望。

    神拳门少主统领着一干少侠们,浩浩荡荡的冲到了京都最大的当铺里,伙计还以为是江湖上的强人前来打劫,吓得两股战战兢兢,谁知他们到了当铺纷纷掏出了随身的玉佩,金银长生锁,换了一把银票后便扬长而去,留下掌柜和伙计面面相觑。

    少侠们用这笔重金,买通了大牢的牢头,选出了五个代表又抓了一个常年为祸京都百姓的混混,打昏了带进牢里,打算趁人不备来个偷天换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9004/ 第一时间欣赏御昆仑最新章节! 作者:清诚所写的《御昆仑》为转载作品,御昆仑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御昆仑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御昆仑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御昆仑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御昆仑介绍:
南关城刺客,一剑杀敌八百零一。
勾栏院巷里,一袭红衣法相一品。
伏魔台神仙,已驻留人间八百秋。
紫禁十八城,蟒袍天魔一人守城。
人处市井江湖,在心目中却是仙侠故事。
一声春雷长发散,一更别我二更回。
唔,最近变文风声有点紧。
开了本穿越聊斋的仙侠文,因为成绩惨淡,来打个广告,啃得下去的朋友可以去看看,QWQ。
《我在聊斋当法海》御昆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御昆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御昆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