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文渊看向她，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并不是用的那瓶中毒药，是……是后山那毒花晒成的粉末……”
阮小路眯起眼睛：“……如今这个时节，那花应该还没有开呢吧……”
他敛眸：“是……在你房间里面找到的花粉……”
“……”阮小路怔了怔，原来他去自己房间，不光是带走了那瓶中毒药啊……
“小路……那天晚上我去了你房间，你是知道的吧？那瓶药放在桌子上，是刻意让我拿到的？”他忽然就抬眼问道。
“我……”阮小路低下头，微微有点心虚起来，想要与他解释，还没有开口，他就兀自摇了摇头：
“唉……是我一直在骗自己了……原以为师父她真的，会有一丝丝感情……其实当初她与我说出关于她过去的话，我就应该明白了，她真的是，要我们的命啊……”
“咳……”陈维君咳了一下，阮小路回头看他，然后很快拿过扔在一边的自己的外衣，撕下一条布，然后替她包裹住了受伤的手掌。
她抿了一下嘴唇，然后对楼文渊说道：“……我还觉得你分明应该更了解她才对，怎么会一直对这样的人抱有幻想？”
陈维君开口道：“或许这也算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除了他，我们都算是旁观者……”
楼文渊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转过头，有些呆呆的看着宁华琼漂浮着的尸身。
“你……最终是如何下决心……站在我们这一边的？”阮小路还是有些忍不住问道：“前两日你还跟我说什么留她一命之类的话……”
楼文渊叹了口气：“……原本我去你房中拿药之后，还有一些犹豫的，但是昨夜，我去巡夜之时，偶然听到了师父对陈师兄说的话，也知道了让他服药的事情……”
“……”阮小路与陈维君对视一眼，她停顿片刻，又说道：“我真的以为你取了毒药之后，会直接想办法用在宁华琼身上……即便你不用，取了药，也起码可以表明你不会阻止我做什么……方才你突然进来，说有人攻上山来，我差一点也都相信了呢……”
楼文渊眼神黯然：“那日你与我说，师父要杀你，我……我其实……”
陈维君斜着眼睛看他表情有异，便突然插话道：“宁华琼想杀的人多了，现在你知道她真的要你的命了，她也已经死了，我们都活下来了，下一步，我们还得做打算呢，事情还有很多，要不要让其他弟子知晓消息？炼制解药的药方在哪里？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
阮小路扭过头，看向冰潭里面蔓延开来的猩红之色，心里面突然就冒出来一个想法，她眼神闪了闪，往边上移了移身体，伸手探进了冰潭里面……
陈维君看向她，眉梢抽了一下：“……小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离开这里？”
阮小路看向他胸口的血迹，问道：“你可还好？”
陈维君点点头：“我还撑得住。”
她敛起眼眸，对二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楼文渊有些不解的问道：“我们先出去？那你……”
她突然笑了一下：“呵，要练成此功法第九层，不就是两个人当中，牺牲一个，只能练成一个么？那……她这一身鲜血，可不应该就此浪费了啊……”
陈维君紧锁眉头：“小路，这怎么……你要用她的血来试炼？可她也是女子，这能行吗？”
阮小路拿出手来，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搓了搓手指：“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陈维君怔然，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但是她脸上只有一副带着期待的表情。
“非要一试么？”他又问道。
她点点头：“当然，这功法……我也没有说要彻底放弃啊……这可是我在这个地方，剩下的唯一的目的了。”
陈维君看到她眼中划过的一丝亮光，便知晓，她定然是要利用这一次机会试验一番了……
楼文渊蹙眉劝道：“小路……这样尝试会不会……太危险了……”
阮小路摇了摇头：“没有多危险，宁华琼也说了，最多就是练不成，不至于要命。”
陈维君说道：“那……我在这守着你……”
“不必，你回去赶紧就处理一下你的伤，还有楼文渊，现在暂时先不能让别人知晓此事。”
“……”楼文渊垂眸。
陈维君看着她，还想说什么，阮小路声音稍微柔了一些，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不试试看，我可不会罢休的。”
见她如此，劝之徒劳，多言无用，两个人只得带着担心，起身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阮小路想起什么，又说道：
“……外面那几个人……怎么样也不该留着了……”
现在应该只有他们知道宁华琼与自己在这禁地之中，如果他们还活着，那其他弟子很快也就知道了，那样就不知道会再出些什么样的乱子，绝对不能让他们醒来了……
陈维君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处理。”
楼文渊顿了顿，低着头就先出去了。
阮小路解开中衣，重新下了冰潭之中，还是熟悉的寒冷，她满满走到宁华琼旁边，然后伸手将她翻了过来，她还是睁着眼睛的。
“啧啧啧……宁华琼，你这是死不瞑目啊……不过，若是我利用你的血，练成了这功法，你也算是人尽其用了，我会好生安葬你的……”阮小路勾起嘴角，伸手帮她合眼，手上一痛，她抬起掌心，那道剑刃割伤的地方，被冷水泡的止了血，但是伤口皮肉外翻，看起来有些渗人……她身体抖了一下，实在是太冷了，这潭水里面的血腥味极重，待着并不舒服，真希望这几个时辰不会白费，她闭上眼睛开始运功，内力还需要一点时间恢复，然后才能开始练功，她心中默默想着：宁华琼，你的功力，到底能助我练就第几层功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