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呢，不过，比之上一次见到你……还是这次看到的你，让老夫觉得熟悉与安心……”
上次在鸿䏵山甫一见，她扮作他人，一个完完全全冷冰冰的杀手模样……现在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多以前，准确说是在木云祈出事之前，那个活跃跳腾的丫头……
“爷爷~”阮小路拉了拉他的袖口撒撒娇。
阮老的目光后移，表情收了收：“……你也来了。”
“是……”陈维君手脚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阮老看自己的眼神真的不是很友好……觉得还是有一些尴尬。
阮小路背起手，然后对阮老说道：“爷爷，我这回给你正式介绍一下，他……”
“别介绍了，到时候老夫自己会问他。”阮老摆手。
“啊？哦……”阮小路看了陈维君一眼，自己都觉得好尴尬，阮老这是有为难他的意思？
他接着问道：“这次回来，难道是你已经得到江湖第一的称号了？”
阮小路微怔，瘪瘪嘴：“……暂时还没有。”
阮老也不意外，继续摆弄了一下架子上晾晒的黑黑的药材：“哦？那是放弃了？”
“……也没有……我、我遇到了一点事情……”
阮老停下手上的动作，然后说道：“遇到事情了，那就进屋说吧！”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屋里走，阮老忽然停步，转头看了陈维君一眼：“……你也进来吧。”
“……”陈维君身子一滞，便有些艰难的也迈步跟上……
三人坐在桌前，阮小路与阮老讲述了自己的事情，阮老眉头深锁，半晌叹息一声：
“唉……不管怎么说，你终于也不用再纠结于自己的来处了，老夫知道，你一直想查清楚，却也担心知道真相……”
阮小路搅了搅手指，咬着嘴唇，然后吐了口气，稍微有些轻松起来：“像我这样是不是很没心没肺……但是说真的，虽然当时心里面有几分沉重，但是过后我确实不那么压抑了，旁人觉得此事怪我过于心狠手辣，但我不在乎，我坚信是他们活该如此下场！”
阮老眼神闪了闪，摇摇头：“旁人无法感同身受，那么对你的责怪，倒也不必在意……”
“我不在意别人，只要爷爷不觉得是我的错就好……”
阮老捋了捋胡子：“……所以这件事情过后，丫头这次又有了些变化，不再那样冷冰冰的了。”
“……我又有变化了吗？”阮小路摸了摸自己的脸。
“因为了却了这埋在心底很多年的事情，又有了至亲姐姐，所以你心中的喜悦还是按捺不住的。”阮老淡然说道。
“……喜吗？”阮小路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因为这件事情而喜……毕竟人都死了，不过心里面确实没有事情发生不久时那样沉重的压迫感了。
阮老缓缓点了点头：“是啊，因为有了亲人，她们也与你承受着一样的痛楚，甚至比你受的苦更多……所以你觉得，其实你并不是孤独的，不是唯一被遗弃的，而且关心你的大有人在……而他们那些人种下的因，也已经自食其果。”
阮小路抬手支撑着下颌，叹口气：“……爷爷总能一眼看穿我，我都快要不明白自己内心是什么样子的情绪了……”
“傻丫头，老夫还是比较理解的。”
“那爷爷会觉得我残忍吗？”她眨巴着眼睛问道。
阮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弱若说残忍，又该是对谁而言呢？只是你自己想要发掘真相，就必须有承担真相的准备……”
阮小路眼神微黯：“那些真相突如其来，令人毫无防备，遇到了之后，就只能任凭着自己的心意去面对了……很多事情发生之后，我都有些不敢面对你了，但是我又很想你……爷爷才是我最重要的亲人……”
“丫头，你也是爷爷唯一的亲人啊，所以直到现在，你依然不愿意放弃外面那些浮名？”
阮小路一愣：“我……我不是想要浮名，就是想……”
“丫头，你阅历尚且不够，那些还没经历过的失望，仍是容易将你拉下深潭……”阮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爷爷，我既然走到外面了，就一定会做成一件事情的，不论还有多远的路需要走，我不会鲁莽行事，就不会失败！”阮小路依然坚定无比。
“这些事情，我劝你无用，那就去经历吧……只要你，莫要滥杀无辜，也不要为之搭上性命……”
阮小路赶紧摇摇头保证：“不会的爷爷，以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你要相信我的自保能力……”
“自保？你身子骨可还好？”阮老点了点她的额头。
阮小路揉了揉脑袋：“我……爷爷怎么在院子那边晒这么多药……”
阮老指头敲了敲桌面：“老夫都快要老眼昏花了，还得翻出早就不想看的旧医书，一点点找怎么治你的寒症！”
阮小路垂下眼眸：“我……那也不是什么绝症……想不到吴渊渊居然带你去找过了姜楹棂……”
阮老说道：“上次见你，就发觉你不对劲，那个吴渊渊说你会去找姜楹棂，老夫以防万一啊，不过交谈之后，那姑娘心地确实不错……可老夫就知道，你啊，一点也不肯听话！”
阮小路有些委屈：“我当然也想好起来嘛……只是现在我的处境有点尴尬，功体不能退化的……”
“唉，不跟你搅和这件事，现在你出去，把院子里分好的那些柴给村子里的人送去！”
她一愣：“啊？”
“啊什么啊，要老夫去送吗？”
在一旁坐着别扭半天的陈维君终于有机会开口了：“还是我去送吧！”
阮老白他一眼：“没你的事，你知道给谁送吗？小路，你去！”
“哦……”阮小路老老实实站起来，看了一眼表情很不自然的陈维君就走出去了，送柴……多久没做过的事情了，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从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