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路一瞬噤声，她是明白了，且不说他早就知道了吴渊渊就是封晓昇，木云祈母子的事情，他应该也早就知道，只是前面一直没有告诉自己……
封晓昇掐了掐自己的食指，低着头。
“过去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他……”阮老叹口气，想到木云祈，当然也很是惋惜，他放下手上的筷子。
阮小路闭了闭眼睛，然后又问道：“那……爷爷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阮老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一眼看出来？老夫又不是神仙，唉，那件事，是……陈陌楚后来告诉老夫的……”
阮小路一愣：“……陈陌楚！她居然知道！”
“嗯，她……亲眼所见。”阮老垂眸
“……”小路愣然，她竟然看见了……可她前面却一直没有说出来……
阮老看出她心中所想，说道：“她之前不说，当然是因为心里面害怕……你也不要去责怪她了，逸村的小丫头，哪里见过这般场面，没有吓得叫出声被发现，就已经不错了……”
小路深深吸了一口气，怪她做什么……如果当时自己知道了真相，可能就出来换个目的，直接去找封晓昇报仇吧？那时候如果就开始恨他，就不会像今日这般轻易释怀了吧……
“我没怪她，难怪她前两次见了我，表现的那么奇怪……”阮小路回忆着之前看到陈陌楚，第一次是送还那个荷包，第二次就是上回，说阮老没有告诉自己什么事情……
陈维君看向封晓昇，其实心里面是觉得，要不是他那样做了，自己或许也不会有机会与阮小路在一起了……
阮小路也看向封晓昇，说道：“看样子，真的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是被逸村的人给看到了吧！”
封晓昇吸口气，吐出来，抬头，自是歉疚：“对不起……”
阮老重新拿起筷子：“这三个字说了很多次吧，不用再说了……以后多给他们烧些纸钱，他们也是心善的母子，不会一直怪你的……”
他抿唇，点了点头。
阮小路看着一桌子菜，原本觉得饿，现在又没有什么胃口了，她琢磨了一会儿，看向阮老，问道：“爷爷，原来这件事情，就是你前面对我说的，真相总会让我……这就是那个也许我并不想知晓，但若执着，就应该自己去发掘的真相？”
阮老缓缓点头：“不错，老夫的意思，就是想要你自己在这纷纷江湖上亲自体会一番得失利弊，然后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来说，最为重要的，最应该珍惜的……”
小路敛起眼眸，思摸了一下，轻声说道：“之前都只是觉得，我这一生活的很憋屈，要是死了，真是不甘……可是昨天那会儿，我是头一回抱着必死之心……那时候短暂回想一下，我居然能够愿意放得下仇恨……还有一瞬间生出的另外想法，要是早些退隐，或许会过上另一种很不错的生活……可是……我真的也不后悔，我为自己拼过，曾站在高处过……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爷爷也有所托，死也瞑目了……”
陈维君一把握住小路的手，皱了皱眉头，不想她说这样的话，其余几人也都不再动筷子，气氛有些沉沉的。
阮老嘴角一动，心中有些安慰，孙女长大了，也惦记着自己……不过小路她……果然还是个要强的女子……
阮小路觉得气氛沉重，大家都有些不舒服，便转了话题：“爷爷，那把古剑……你知道它的来历？”
阮老点头：“是他的东西。”
“……他？”
“嗯，那是在四十几年前……我自幼学锏，小有所成后，便独自一人出来闯荡……这个故事不着急说，小路，现在可是愿意回家了？”
“……爷爷……”
“这些事情，你不亲自经历，也不会听旁人之劝的。现在经历过了，爷爷想知道你的想法……”
“本来都不知道自己如果死了以后……哎？”阮小路突然一抬头，看向甄辞：
“……你之前要跟我说什么来着？什么假的？”
“对不起了，说你还有半年的寿命……是我和楹棂商量好骗你的……”甄辞低头。
阮小路一拍桌子：“骗我快死了？这是亲姐姐干的事情吗？”
姜楹棂也有些不自然的垂眸。
“咳咳……对不起嘛……”甄辞挠挠头：“是这样的，我们都希望你安稳养病，可是你又不肯，所以……这主意好像真的不太好……”
陈维君锁眉：“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姜楹棂分明跟我说，只是需要调养，根本没有大碍……”
封晓昇眉头一抽：“……我也被骗了。小路，我也以为……”
阮小路先是生气，可是现在又觉得挺轻松的，自己原来不是寿数将尽啊……
“这个善良的大夫还会编谎骗人了……”她瘪嘴，看向姜楹棂。
“抱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只是不想让你的寒症继续拖延下去……”
“你可……那个，张甜甜呢？”阮小路突然想到这个坑害她多次的人。
甄辞闻言，一握拳：“她，跑了吧！都没有顾上教训她！”
陈维君眼神一狠：“……她岂敢再出现？”
阮小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又好好活着呢，她可能已经气死了。”
阮老说道：“找不到，也不必强行找，随他去也罢了……”
“嘁……好气……对了，侯著平也因为我变得那么厉害呢，分明是乱改的秘籍……要不然我再写一本出来，你们几个来练怎么样？”
“不了不了！还是算了……”几个人都赶紧拒绝，阮老哈哈大笑。大家终于又都拿起了筷子。
现在至少她清楚了，争夺杀伐法从来不是因为任何事物。而是因为人本身的欲望和野心。不存在的东西，或者是只是存在并没有那么夸张的东西。都会被传说给夸大的，然后引来人们的争相掠夺……
“这世上也永远不缺想要让江湖纷乱不止的人。”阮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