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耳光惊人
“小路，外面的一切，都不会是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个样子的……你会慢慢接触，慢慢了解……”
“嗯……我刚刚还想着，是不是听话的弟子就不会被派去做太危险的事情，可是想想陈维君啊，他不还是差点就送命了……其实我看明白了一点，每个人都差不多，都被别人拿捏着自由，但又没法反抗，这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一心，宁华琼总会想些招法让相互之间跟个敌人一样，搞的你争我抢的，难怪会有那些无聊的安排呢……”
楼文渊看向她，轻声说道：“不过，能不让师父反感，总是没有坏处的……”
阮小路苦笑一声：“所以还得舔着脸讨好她？哈……”
“……”楼文渊抿唇。
她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剑：“……尽量不让她有借口整我就是了。”
“嗯……是……”
“练练练，我得足够强大才行，省得人人都觉得我弱的很呢！”
楼文渊看着她摆弄长剑，这个小身板要强大起来，好像不太容易呢。
阮小路歪过头：“你那眼神，也是瞧不起我呢？”
他愣了一下，赶紧摇了摇头：“没有的！”
“你说如果有一天，连你也打不过我了，那你会不会很紧张？”
“不会，那样的话挺好的。”
“还挺好的呢……像这弟子之间的关系这么差劲的，万一我开始欺负你了怎么办？”
他眉眼微弯：“哈，那我认命就是。”
阮小路觉得这话说的不对：“你怎么可以认命呢？自己的命自己争取啊！何况我就说说而已，打过你，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
楼文渊淡淡笑着：“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的，只要你坚持……”
阮小路仰天长叹：“哎……漫漫长路啊……”
……
鸿䏵山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算时时躲着不想碰见的人，还是可能碰到的。
吃了午饭往回一走，就看到了迎面张甜甜朝自己走过来。阮小路脚步转来转去，跑吗？好像来不及，而且显得自己太怂了点……
不过她手上好像并没带着剑，还挽着袖子，应该是刚干完活，或者是准备去干活的吧？阮小路干脆就定定站着。张甜甜走近，冷淡一提嘴角：“小师妹近日练功如何？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师姐可以指点你一二。”
阮小路眼珠子动了动，有弟子零零散散在路上走过，好像也不用多紧张，现在不是在偏僻角落，她应该不敢与自己动手才对。
她提高嗓音，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用了，我可不敢耽误师姐干活的时间。”
“……”张甜甜的脸明显垮下来。
“我先告辞了！”阮小路抬步想溜，张甜甜却叫住她：
“你不用怕我，这里有人来回走动，我现在也不会动手杀你的，何况以后你要面临的险事可不会少，或许未必用得着我动手……”
阮小路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
张甜甜挑了挑眉毛，说道：“看你整日竟然如此欢快，都还不了解自己身处怎样的情况么？”
虽然感觉她想挑些什么事情，自己应该直接一走了之才对，但脚下就是有点挪不动：“……你想说什么？”
“你看起来应该还不了解鸿䏵派吧！”
阮小路动动嘴角：“……怎么看出来的？”
她冷笑一下：“毕竟刚了解清楚的人，都不会像你这样没事人似的。”
“没事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
“没有人会如你这般，整日过的没心没肺。”
阮小路抱起手臂：“有意思了，我那态度叫乐观，难不成我非要像你那样看起来像个怨妇一样吗？”
“你说什么！”张甜甜蹙起眉头。
阮小路瑟瑟往后退了一步：“你们也不就是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手吗……”
张甜甜沉默一下，告诉她：“除了接做那些杀人之事，还有江湖各种势力，还有各个官场当中的明争暗斗。你以为，那些人身边暗卫都是哪里买到的？就是在我们这样子的地方。这里培养出来的人，都是被拴着一辈子给人当杀人工具的，等到了哪天被别人杀了，再换一个就是。”
阮小路垂眸，想想也只能是这么回事了，带回来培养一阵去给别人卖命，这些人都不知道被灌药了还是怎么洗脑了……
“呵呵呵呵……也没比我理解的复杂到哪里去啊！”
张甜甜抬了抬脑袋：“事情没有多少是特别复杂的，但是当你去做了，就会发现也不会是容易的。现在鸿䏵山就你一个新来的女弟子了，以后，说不定你会接到暗探卧底的任务，那你整个人，可都是要奉献出去的。”
阮小路没细细思考她的话，也没怎么弄明白，就只是觉得在危言耸听吓唬自己：“那你是不是就干过这样的事情啊？给别人做工具而已，有你这个师姐处处强过我，挡在我前面，我现在才学了多久？可用不着那么紧张的。”
张甜甜眼神一眯：“哼，等你变成这样的工具，到时候看你是不是还这么日日无知欢愉！”
阮小路叉腰：“……你就是纯粹看不惯我而已，真是找事！”
张甜甜有些怒意，周身气息一变，阮小路感到她想动手，空手相搏，自己可得注意些。可他还是速度够快，阮小路挡住几下，觉得胳膊与她触碰到的地方生疼，忽感到面前一阵凉风，“啪”的一声，阮小路捂着自己的脸，瞪大眼睛：
“你！张甜甜！”
张甜甜收势，趾高气昂：“这不过是警示你一次，让你敢对师姐不敬，虽然不至于让我杀你，可是教训教训，还是不会有人说什么的。”说着，她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阮小路也不怕她，气的跺脚叫道：
“张甜甜……你就是个工具而已！还是不好使的那种！我跟你才不会一样！”
有两个弟子从她旁边走过，也不过是冷然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屋顶一夜（下）
陈维君抓到了阮小路，两个人一齐往地上落下去，他用力环住她的腰，一翻身，却是自己垫在了她身下，后背先砸到了草地上。
阮小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随后就趴在了陈维君身上，眼睛被转的有点花了，但居然没有摔痛，后知后觉的撑起身体，啧……陈维君被自己给压着了……
他皱了皱眉头看着与自己脸对脸的阮小路，有点看不到她了，头发披下来遮了一脸。
“你真是……长了不少份量……”
阮小路使劲晃了晃脑袋，披散着的头发在他脸上扫来扫去，然后也还没从他身上下来：“我应该……就长了一点点吧……”
陈维君抬起一只手拨开弄得脸上痒痒的头发，突然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喉头腥甜，扭头吐出一口血！
“咳咳……”
“哎！你……你怎么样！”阮小路慌乱一瞬，赶紧从他身上翻下来，蹲坐一旁。
陈维君微有些吃力的从地上坐起来：“……分明知道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总是不能记得要小心一点呢？”
“呃……”阮小路看他有些难受的样子，还是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他。刚掉下来的一瞬间确实吓了一跳，也没想过陈维君居然会这样子救自己……
他接过手帕，擦去嘴唇下面的血渍，沉声说道：“看看你，我本来伤就没有好，这下又负伤了……”
“……”阮小路默然，用手捋了捋疯子一样的头发，他受伤确实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他强行将自己带上房顶的啊！不来不就没事了？
陈维君又说道：“你可得对我负责……”
阮小路拍了一下大腿：“哎呦我去，我怎么负责啊！要不是你刚才想要丢下……”
“要不是我刚才给你做了垫背，你躺在这里，应该就不会有力气与我这样叫唤了。”
阮小路抬头看看刚才摔下来的地方，又摸了摸身下的草地：“……指不定我不会受伤呢，这也不算太高，下面也有草垫着呢……”
陈维君眉稍一动：“……你的意思就是我救你还多此一举了？”
“是……呃……不是……”她点了一下头，又赶紧摇摇头。
“……”他抬手扶了一下胸口。
阮小路也看不清他的脸色，不过想来都吐血了，应该不会好受的。便对他说道：“我扶你回去休息吧！要不要叫谁来看看你？”
“哦，你打算叫谁来？”
“宁华琼之类的……不然我也不会治伤啊……”
“如果师父问起我怎么伤的，你怎么说？”
“……就说你旧伤复发啊！”
陈维君冷笑摇头：“呵呵，她不会管。”
“……”阮小路怔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我先扶你回房去。”
陈维君没有拒绝，阮小路扶着他的胳膊一同站起身来，他半靠着在她身上，两个人往他的住处走去。
刚刚才做完活的张甜甜，正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往回走。走着走着，她脚步一停，只因为看到了远处那边，贴在一起走着的两个人……
她皱起眉来，静看着他们走去的方向，先是有些疑惑，然后眼中又闪过一丝厌恶。
到了他的房间里面，阮小路将人扶坐在床榻边上，然后自己去点起烛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她有点着急：“回去可得要当心点，万一被逮住了可怎么好……”
陈维君抬眸：“逮住了，就会至少要罚跪几日，要不然，你就干脆在我这里睡好了……”
她皱起眉头：“……这怎么可以！”
“呵……不可以么？你我不曾共处过一室吗？”
阮小路双手叉腰：“还要再提起那么尴尬的事情吗，分明是你故意整我，脸皮太厚……占我便宜，我应该对你恨之入骨才对！”
“呵……你又不是第一日认识我了。那你现在如何？应该不是恨之入骨吧~莫不是，看上我了？”
阮小路拧巴着脸：“……可笑死了，真能自作多情。我宁可去跪着，也不想和你再待一晚上了。”
陈维君刚想再说什么，却忽然觉得内息有些乱，他蹙了蹙眉头，对阮小路说道：“……你替我去柜子里将一个白色的小瓶子拿过来。”
“……哦。”阮小路按照他指的方向过去，打开一个木柜子，里面七七八八的放着好几个小瓶子。她拿出其中唯一一个白色的瓶子，过去递给陈维君。
他打开那个药瓶，然后倒出来一粒黑乎乎的药丸，塞到嘴里嚼了嚼，阮小路就盯着他看：“这药吃下去，睡一觉，你就该好了吧？”
陈维君吞咽了过后，勾唇看向阮小路：“你要是在旁边端茶倒水伺候着，也许……好的就更快了呢。”
阮小路冷漠着一张脸，往门口退过去：“呵呵呵呵……伺候不动，我走了。”
陈维君将手肘支撑在腿上：“……你真不怕被抓着？特别是张甜甜，若是轮到她负责巡夜，看见你，二话不说肯定就又动手了。啧啧，你这一身上下，要因为她落下多少伤痕？”
“……那为什么你总是能溜出来？”
他笑的狡黠：“因为我比你聪明。”
阮小路撇嘴，在桌子旁边坐下，想了想，又跑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蹲下来：“哼……大不了待一会儿，晚点等别人睡着了再走！”
陈维君脱了鞋躺下来：“那你就蹲着吧，我睡了。”
“……”阮小路斜着眼睛看向他。
“也别起什么歪心思，你一举一动我都听得见的。”
阮小路瘪嘴：“……嘁。”
等了一会儿，她抻着脖子看了看，陈维君好像真的闭上眼睛睡觉了，呼吸也听不见，就看到胸口在轻轻起伏着……不是装睡？那肯定也还保留着谨慎防范着自己呢吧！
她又轻声挪动到凳子上面，然后把脑袋搁在桌子上，想着干脆先在这里趴一会儿好了，等晚点巡夜的人走掉，再悄默声溜掉……不管如何，怎么能再跟他共处一个屋子呢？还是有点不放心的呀……
第一百五十四章 喜怒无常
不过又是一些流言罢了，别人愿意说什么，就去说吧，就像曾经在逸村的时候，那些人说她是捡来的野孩子一样。浪费力气去争辩那些，别人其实也根本不在意真相如何，多少人都就只是想要跟着旁人来说上几句罢了。不屑于去多言自辩，早就成为了一种习惯。从来不愿意去被那些对自己来说无关紧要的东西所束缚，也不觉得“清誉”二字是如何值得过多去掂量的东西。
楼文渊还是有些觉得不太好：“……小路……”
“这里我也就跟你熟，你信我就行了呀！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陈维君要是觉得听了不舒服，他就自己去想办法处理嘛，别人怎么说，嘴是长在他们身上啊，我管不了，也不想去管，浪费我自己的时间精力……”
“……”
阮小路弯腰去捡起地上的剑：“不去想他们了，练功练功！”
楼文渊敛眸，见她既然是如此不在乎的样子，也未再多说什么……
……
半山腰的某处地方，宁华琼一个人站在那里，手上一张由飞鸽所带远处送来的字条，她看完了上面的字迹后，将字条捏成一个小团，几根手指就将它碾碎了……
她负起手，不知道看向远处的什么地方，眼神放空了一会儿，随后又轻轻低头，没有什么表情，然后抬步往山上走。
……
自行忽略了周边的闲言碎语与指指点点，用完午饭过后，阮小路正往外面走着，忽然间就被人一把拉住胳膊给拽到了旁边。
阮小路转过头一看，是皱着眉头的陈维君。
“……干嘛呀？吃饱了撑的吗？”
陈维君压低声音说道：“不是让你出来的时候注意点了么？”
“……你是在说什么啊？”
“……这漫天的流言蜚语，你难道还没有听到吗？”
阮小路斜过眼睛：“……怪我吗？”
陈维君将她上上下下扫视了一番：“呵，不怪你怪谁？或者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这么想与我有这样纠缠不清的复杂关系吗？”
阮小路有些气愤：“……你真是不讲理！晨练时间到了我总不能不出去吧！我怎么知道谁在哪个角落里面就看到我了啊！而且分明昨天晚上也有人看到了的！又不是只因为今天早上那会儿好吗！”
“呵呵，反正是被人拿去说三道四了，你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你又不去给他们澄清，那我也不想说什么了。”
陈维君挑起眉头：“看样子是真的呢，就这么想与我攀扯上关系？”
阮小路暴躁：“你怎么总是喜欢这样子说，我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好不好，不想和你攀扯上什么不正当的关系，连一点点关系都不想有的！这还要我说多少遍啊？”
陈维君看她快要跳起来了，抬手就摁住了她的头顶：“跳腾什么啊？老实一点！”
“……”阮小路瞪眼看着他。
“唷，好像是……稍微长高了一点个子呢……”他的手掌平着推回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子：“不光是胖了，个子也长了，啧啧，能吃是福分呢！”
“……我能吃？就好像我吃的跟你吃的不一样吗！”
陈维君勾唇一笑：“不一样，我那是吃饭，你那叫猪拱食……”
阮小路叉起腰：“……我还以为你会因为那些流言蜚语生气去做些什么的，原来刚刚那样生气的表情是装的！你居然也毫不在乎，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取笑我！”
陈维君抬头看了看别处：“说真的，其实我挺在乎的，被谣传着跟你这样的村姑有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我觉得挺丢人的……”
阮小路觉得脑仁气的突突直跳：“……你这个……”
“哎~不过像这种谣言，两天也就消失不见了，毕竟这里的弟子不是那种有空扎堆闲扯的人，他们更该关心的是自己的事情。”
“……那就请你以后也关心自己的事情就好，不要再来给我惹来什么麻烦！”
“究竟是我惹麻烦，还是你惹麻烦？”
“肯定不是我啊，我可什么都没惹，老老实实每天练着功吃着饭睡着觉……就你，一出现就是个麻烦！”
陈维君眼睛眯了眯：“你这丫头，昨天晚上我还救了你，现在居然就这样与我说话，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如此肆无忌惮下去，可还得了？”
阮小路昂了昂脑袋：“哼，我来这里之后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绝对不怕挨打！反正你也不会要我命，打不死我，我就隐忍着做我提升自己的动力，我再也不会怂了！”
“哟嚯，还真的是不得了呢，倒是有几分耍泼皮无赖的意思……”
“这分明叫坚强好吗？为什么到你那就变得如此难听……”
陈维君忽然脸色一沉：“这算什么坚强，你还远远没有碰到那些逼着你学会坚强的事情呢！”
“……”阮小路一看他脸色又变了，就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这真的可以算是喜怒无常的吧？
他就这样又是拉下脸来，自顾自的转身大步离开了，留下她一个人一脸茫然无措的站在那里。
“……什么啊？真是又不知道哪里惹他不快了……”阮小路对着他离开的方向不满的撅了撅嘴，然后跺了一下脚，自己也走了。
楼文渊已经在练功的地方等着她了，看到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小路？刚才你去哪儿了？一从饭堂出来感觉你就突然不见了……”
阮小路摇了摇头：“……怪人啊，真的是怪人……”
“……什么怪人？你是又遇到什么奇怪的弟子了吗？”
“嗯……是脾气相当古怪的人……”
“是谁呢？”
阮小路垂眸眨了眨眼睛，然后又看向楼文渊：“该讲下一个故事了吧，今天我想知道……关于陈维君的事情……”
陈维君一滞：“……师兄他……”
“你先给我说说他之前带回来的人吧，他与我说是心甘情愿跟他回来的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身世秘密（三）
楼文渊舔了一下嘴唇，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师兄他之前也带回来过乞儿，一样只要告诉他们有饱饭吃，有住的地方，衣能遮体，他们当然自愿来……”
“还有的呢？”
他眼神闪了闪：“还有……几个女子……是因为……是因为她们以为回来是与师兄成亲，或者是觉得，在这里待着，就有机会与他在一起了……”
阮小路闻言真的是惊讶的，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啥啥啥？”
“咳……”
“我没有听错吧，这不就是诱拐良家妇女啊！”
“……”楼文渊眼角抽了抽。
阮小路觉得说的有问题，赶紧纠正道：“呃……说错了，是少女、少女……”
“师兄他毕竟是生的玉树临风，在哪里都是仪表堂堂之人，所以确实有不少不谙世事的少女为之倾心的……”
阮小路真的是一脸的嫌弃：“啧啧，就他长得那人模狗样的，还玉树临风呢！你都比他好看多了呢！”
楼文渊也不知道这后半句到底算是在夸自己的么……
“……那可能是因为小路你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怎么好吧，相由心生，所以你才会觉得这样吧……”
阮小路瘪嘴：“是挺不好的，哼。不过那些女的也是傻啊，这么轻易就被表象所欺骗，光是长得好看就能当饭吃了吗？而且来到这里了之后，她们难道没有家人吗？家人不会找过来吗？”
楼文渊垂眸：“也有些孤身一人的，其他若是有人来寻，只在刚到山下……就被……处理了……”
“……处理了？是给杀了吗？”
“……”他默认了。
阮小路身子微微顿了顿：“……她们知道吗？”
楼文渊摇了摇头：“多数都并不知道。后面知道的极个别，就……也没有什么办法，不过有一个，自尽了……”
阮小路闻言蹙眉：“……我就奇怪了，那些少女难道都是柔柔弱弱的吗？去反抗就义也就罢了，自尽了，也太浪费生命了……”
“一开始的时候，个别女弟子确实会有些有武功底子，毕竟要有决战的淘汰规矩，只是后来……因为她们所行的任务特殊，只要……只要长相过关，头脑不算太木就可以了……”
“……这意思是他真的带回来了不少女子？”
“前面是因为……特殊的任务需要……不过后来就没有了，很久没有女子被带回来了。”
阮小路冷脸：“……原来是本性难改啊……呵呵呵呵……”
楼文渊稍稍叹了一口气：“唉……也不是说他本性对女子如何，只是这件事情确实更适合他去完成，因为他确实完成的很顺利……师兄他算是师父一手调教，是最先被她带回来的那一批孤儿，因为悟性高，又很是果决，所以很得师父赏识……”
阮小路捏了捏下巴：“她也有赏识的人啊……可是对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呀！”
“也不是没有特别的地方……师父她对谁都淡漠些，不过师兄完成任务次数多，不过……即使有人出高价钱要买通师父将师兄送去做暗卫，她都没有同意。”
“哦，还是觉得舍不得啊……”
“做了某个人的暗卫，那一辈子就跟着那个人了，师父说他的价值不应该仅仅局限在那一点……师兄替师父做了更多其他的任务，也是很危险的……”
阮小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果然她是要将每个人还是要利用到极致才行……
“这个特别的对待……似乎听起来也不怎么样啊！这不照样是拴着一辈子，一生都只能是宁华琼的工具了吗？”
楼文渊敛眸：“……鸿䏵派的弟子，都是为师父做事的，直到死……”
“……”阮小路眼神黯了一下。
“师兄他由师父亲传了一种武功秘籍，师兄不知道练了多少了，但是早就有走火入魔之象，可是师父说……那是练了功之后的正常反应，师兄如今依然在练，本来以为那武功是其他弟子永远都没有机会练的，可是前面一段时间，好像张甜甜师姐也开始练了……”
“她练？”
“嗯……最早的时候还有一个男弟子也练过一段时间，可是他在一次任务中丧命了……”
阮小路问道：“……那没有让你练吗？”
楼文渊摇头：“没有，师父说我这心性，必定练不成的……”
“好吧，其实我觉得你不去练也挺好的，本来你这么温文儒雅的一个人，万一练成他那样突然暴躁起来的样子，那实在是太有损你的形象了！”
楼文渊笑了一下：“谢谢你的夸赞……”
“算不上夸赞，是事实呢！那陈维君为什么会成为孤儿呢？是不是他家里人也不要他了呢？”
“……这……至于他是怎么被师父来这山上的，他来之前的那些年又是怎样的经历，我就不太清楚了……”
阮小路思考了一会儿，又问他：“所以那些女的……被他带回来以后，有没有出现过像我这样子的流言传闻啊？”
楼文渊点了一下头：“……有过。”
“……”阮小路冷漠着脸。
“有过，就是不太一样，他带回来好看的女子，就会有弟子说他对人家如何如何，可是回来之后，师兄对她们都是冷冷的，一直是闭门不见，爱搭不理的样子……”
阮小路觉得无法理解：“……就这样子被人骗回来了，那些女的居然还要继续倒贴啊？一个个都没长脑子吗？不会是都这样了，还意识不到自己被骗了吧？”
“……其实前面出现这样指指点点的事情，有的女子会站在他房门外叫喊着说出上山之前对她们如何如何，现在态度却变了，师父也没有过问什么，不过确实应该是任务需要，以前曾对她们好过吧，不然如何就对师兄死心塌地的……”
“简直是太可笑了……其实我现在倒挺希望自己能练那个功的，起码感觉自己能提升不少的……”
“……”
阮小路开始磨拳擦的，有些愤愤的说道：“真的好想练成之后把陈维君揍一顿啊……”
楼文渊闻言，一时没有忍住，笑出声来：“哈……真是远大的志向，那千里之行，就始于足下，现在就继续练功吧！”
“嗯！”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云山渐墨
走了几招剑式，张甜甜看了看其他弟子，绕过别人练功的地方走到陈维君旁边，低声开口道：“你在做什么？”
陈维君手上剑势一收，看她一眼：“练功，还能做什么？”
张甜甜眉头稍动：“……我是指最近的风声碎语，你不觉得，你跟那个丫头走的太近了么？”
陈维君冷笑一声：“呵，就只是因为一些闲传的话语，你就觉得我跟她走得近了？”
“……我认为，她在这里，过得也太过于潇洒顺畅了吧！”
“你因何判断，才有此一说？”
“上次她寻锁之事，也实在是太顺利了吧，你……”
陈维君看着她，淡淡说道：“我知道，因为封晓昇的事情，你并不喜欢她，所以难免在这一点也对她有所偏见，不过找锁那是她自己的能耐。”
张甜甜摇头否定：“可不是偏见，你敢说你没有帮她么？”
陈维君面不改色：“我只是在远处看着而已，可没有掺合到她的事情当中。”
“别人都议论着很久了，你也不用隐藏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你让我想办法在师父跟前打听她与谁决战时就已经很特别了，我倒是没多想，可以前你带回来谁，倒是从来不打探这些，虽然上次消息谬误……但我可不觉得你从那山野丫头身上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说道：“呵，好处便是我乐意想怎么样对她便怎么样对她，你不用因为她的事情跟我起什么争执。”
张甜甜敛眸：“……我半点也不想与你争执，只是提醒一下你……”
陈维君冷然：“我从来不需要旁人提醒。”
“……”
他又满不在意的说道：“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鲁莽丫头。什么时候出任务丧命了都不知道了，多活几日，我便多戏弄几日而已，没别的。”
“你之前戏弄别的女子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样子，更是没见过你夜里将谁带回房间里留宿的。而且你这样做了，以后需要她出特殊任务怎么办？”
陈维君眼神一闪：“……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要管，她……也可以接其他任务。”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张甜甜说完就走开了。
“……”陈维君看她一眼，眸光冷漠。
……
何晓独自去见自家掌门人请安，进入主殿之中，稽首行礼：“师父！”
殿上站着那一位头发花白高高束着，蓄着长胡子的白衣道者开口问道：“怎么样？伤势可都恢复完全了？”
何晓回答道：“多谢师父关心，已经痊愈了呢。”
道者点了点头：“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由师兄悉心调教，他也很踏实，能吃苦，一直进步不小。”
“嗯……”他点点头，捋了捋胡子。
这位白衣道者，就是封苓派的掌门人，谢再阳，这门派中的人倒是行侠仗义的正道，他收的弟子也不算少，整个门派在外面也算是声名远扬的。
何晓说道：“师父，那我先告退去练功了！”
谢再阳点头：“嗯，回去吧！”
何晓准备离开时，王龙杰便迈进了主殿大门。
“师兄！”
王龙杰冲他点点头，然后对掌门人行礼：“见过师父！”
“龙杰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答道：“有事情向师父禀报。”
“你说，什么事情？”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暗影再临
一连下了整整两日的大雨，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天气，一样得照常练功，每天湿透了全身，汗水混着雨水，衣服贴着身上难受极了。戴在头上的发簪不知不觉都掉了，可是头发贴在一起，她都没有察觉到。到了晚上洗了澡之后还要去赶紧洗衣服，不然很容易就会馊掉了。懒懒散散躺平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垂下去，阮小路有的时候真想将头发全都剪掉了，不然洗洗梳梳也挺麻烦的呢。
她想着想着，就想起来刚才洗头发的时候，头上好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
揉了揉头顶之后，她突然就坐了起来，想起戴在头上的簪子不见了！那个陈维君送的簪子，虽然自己也不想戴，陈维君前面还强行帮自己戴上过，可是之前有一次练功时发带不小心弄断了之后，就拿来一直用着，结果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东西她其实并不在乎，但是她有些担心万一哪一天陈维君突然问起来了，知道自己弄丢了它，会不会生气，借口这个又要收拾自己？不行不行，还是不能叫他抓了什么把柄，得赶紧去找一找！她走下床榻到了门口，刚想开门，又想到现在过了宵禁时间，这会儿出去，好像有点不安全，自己也不是陈维君，没有他那么好的身手，万一被别人发现了，而且这么晚了，到了外面的视线也不好，要找一个并不大的东西可不容易啊……
正犹豫不决，突然房门就被人给推开了，结果还将出神想事情的阮小路的鼻子给撞了一下子。
“唔……”
“呀！抱……抱歉！”进来的人看到抬手捂住鼻子的阮小路，顿了一下子，赶紧关好门之后上前查看：“怎么样？没事吧！”
阮小路鼻子酸痛，一下子就把眼泪给激出来了：“酸……死了，你你你不知道敲门啊！”
吴渊渊拧了一下鼻梁：“……我来这几次好像都没有敲过门啊，而且我偷偷摸摸进来的话一定要速度快一点才行，敲门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阮小路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摸到桌子旁边去点烛灯。
“你今晚怎么来了？”
吴渊渊走到凳子旁边坐过来：“看看你怎么样，之前那回事，你完成的如何？”
阮小路把手放下来，吸了吸鼻子：“说的好像是多正式的事情一样……就找个破锁，找到了两把。”
“那可以了，我就知道你能行，有听我的吧？”
“嗯……你的建议确实有点帮助。”
吴渊渊抬眼看着她：“呵呵，那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表示？你想要什么表示？”
“这得看你啊，又不是我想要什么你就能拿的出来什么的……”
阮小路想了想，摊开手：“我好像什么都没有……”
“啧，要不然这样，你呢，就先记着姐姐我对你的好，以后要是有什么用的到你的地方再说！”
“……还以后，我觉得谈的太远了，我一天天不知道卖给谁了一样，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情，以后又要干什么事情，你用得到我啊，我都想不到你能用到我做什么呢！”
“哎~这都是后话了，不要太瞧不起自己了，你肯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呢！将来的事情也说不准啊，或许哪日我就需要你帮我做件大事了！”
阮小路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语气，斜过眼睛：“……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这样的语气就好像是已经笃定我会为你做什么了，不会是已经想好怎么利用我了吧？”
吴渊渊摇头：“……怎么会是利用呢？更确切的说应该叫做互帮互利啊！比较我还是在筹谋怎么样救你离开此地呢！”
阮小路舔舔嘴角：“哈嘿……筹谋了好些天了吧？怎么还不能够付诸于行动呢？”
“这当然不能光靠我一个人想了啊！我不是都说了，你要先有一定的能力才行啊！不然不就是我带着一个累赘，然后我们两个要是都被逮到可就是你连累我了啊！”
“嘁……等我提升到足够的能力那是什么时候，怎么样算是足够啊？十年八年的，万一让我出去做个什么危险的任务，我完不成怎么办？干等你？”
吴渊渊站起身，然后稍稍弯腰把烛灯吹灭了。
“呼……不要太晃眼的好，光线暗一点……你不是干等我呀，又没有让你什么都不做，你一边练功一边等我就行！”
“……”阮小路无言以对，他是故意抓不住自己想表达的重点吗？自己想说的重点分明是，万一时间太久，自己哪次被迫任务中牺牲掉了怎么办？
吴渊渊问道：“对了，那个张甜甜……是叫这个名字吧！她有没有再与你为难呢？”
“……有啊，这么一个山顶上，就这些人，怎么会碰不上呢，有别人的话，碰上了她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对我眼神示威，偶尔人少了，她还是想多说两句吓唬我……哦！前不久就被她又打了一巴掌呢，但她又说现在不想亲自动手杀我了，她觉得我活不久。”
吴渊渊蹙眉：“……诅咒？这有点……恶毒了吧……又打你，真的是过分了……”
阮小路抬了抬肩膀：“也不是她说了算的，但我们互相讨厌是真的，也是互相希望对方活不长呢！但她打我的，我肯定会想方设法全部给她打回去！”
“……是有睚眦必报的意思吗？”
“那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我就……祝你心愿成功！”
“……问一句，你习武多久了？”
吴渊渊脑袋转了一下去算：“大概有……十一年了吧！”
阮小路睁大眼睛：“那么久！所以如果我想要在这鸿䏵山上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还得练十年啊！”
“……也不是这样，几年都足够了！十几年只是更轻松一些而已！”
阮小路眯眼：“……几年？呵……呵……呵……你知道什么叫做度日如年吗？”我在这里能待几年的话，可能我就已经疯了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书信难远
吴渊渊动了动眉毛：“疯了……应该还不至于吧？这里好像……也不都是疯子啊！”
“那是他们疯起来的样子你没见过，都能一个个杀红眼的人！”阮小路虽然有意这样子说的夸张了一些，可是还是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当然，要除了楼文渊以外……
吴渊渊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只要你不会变得跟……跟他们一样就行了，不过我觉得你肯定不会，当然在这之前，你肯定就能离开这里了呢！”
阮小路咋舌：“啧，离开这里，现在想想还是只有我一个人才能靠得住……就是个时间问题！”
“……快了，我觉得应该快了……”
“呵呵，快头大了……”阮小路拍了拍脑袋。
吴渊渊想起来刚才撞到了阮小路的鼻子，又才问道：“……那个什么，你刚才为什么会站在门边那里？梦游吗？”
阮小路一愣：“呃……我刚才……本来是想要出去一趟的，可是这个时候了又不太敢，所以正在犹豫不决，没想到你‘邦’的一下子就推门进来了……”
“出去做什么？你们不是有宵禁吗？不会是这个时候想溜吧？”
她挠挠头：“……我是想找……算了，先不出去了，明天再说！”
“是有什么事情吗？”
“也没什么……不过我就很好奇，你一直都没有什么事情做的吗？”
吴渊渊翘起二郎腿：“怎么没什么事情？我干的什么不是事情啊？吃饭睡觉练功，上山来找你……”
“正事！我指的是正事！”
她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些怎么就不是正事了呢？”
阮小路急的想打人：“哎呀，你真是的，我有要紧的事情要说呢，别跟我抬杠！”
“好吧好吧，最近我的正事就是负责关注一下你的状况，不过听你这话的感觉，好像是有事让我办一样。”
阮小路点点头“哎，姐姐真聪明，我想让你去一个地方帮我送一封信来着……”
“哦？给谁送？”
“给我家里的爷爷，在逸村，我出来这几个月都没带回去过任何消息，唉……我怕他担心，我想……”
“你是想要他来救你吗？”
阮小路赶紧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我怎么能让他出来冒险，而且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现在所处的这种状况……”
吴渊渊一脸狡黠：“哎哟，你难道就那么相信我，你怎么知道如果信你给了我，我就肯定给你送到啊？那么远的地方……”
“哦，难道你不值得信任吗？”阮小路问道，想了想又好像不太对劲：“欸？你怎么知道是在那么远的地方，你去过逸村吗？”
吴渊渊怔了一瞬，摇头否认：“……没有啊，我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所以光是想想就觉得，肯定会很远……”
阮小路显得有点垂头丧气了：“唉……其实那个地方啊，你也未必找得到，是有些远呢，而且逸村隐逸，也不是什么很出名的村子，就是一个小地方，外人确实不好找到那里……”
看人失望的模样，吴渊渊赶紧宽慰道：“不用太着急呀，你离开这里以后亲自回去送一趟信不就行了吗？”
阮小路嘴角一抽：“……我都亲自回去一趟了，还送什么信啊！”
“……”吴渊渊无言，说话说得有点太快了，都没经过脑子。
“而且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我现在也没有个谱呢，猴年马月？”
“我觉得，至多半年也就够了吧？”
阮小路也不想说什么了：“……唉，算了算了，也真的是指望不上你什么……”
吴渊渊眨巴眨巴眼睛：“肯定可以的，等你以后真的有能力逃出去的话，你会用得上我的！”
“……”阮小路觉得她能帮上自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阮小路没什么反应，吴渊渊站起身：“走了，你睡吧！”
“哦……”
第一百五十九章 跟踪失策
阮小路看着吴渊渊背对着自己将房门开了一条缝挤了出去，好奇她是怎么在这个地方出入如入无人之境的，便悄悄跟在后面。
她没有从房门跟出去，而是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可是吴渊渊的身形速度又轻又快，她没跟几步路，前面的人影就消失了。
她皱了皱眉头，天色太暗，看不清人去了哪里，现在她也不敢冒之前那个险再次跑出去，没有办法，只能往回走。
可是刚一转身，一个黑影就挡在了自己面前，阮小路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然后按着肩膀强行蹲坐在了地上。
“唔……”
“嘘……”
阮小路刚想要挣脱，却发现对面一同蹲下来的人是吴渊渊。
“……”
“你干嘛跟着我？”吴渊渊十分小声的问道，然后松开手。
“……那个……我赏月……”阮小路目光躲闪，觉得现在她应该看不到自己心虚的样子。
“呵呵，是想跟着我看看能不能逃出去吧？”吴渊渊一下子就拆穿了她。
“呃……”阮小路一时没有了借口。
“你动静太大，动作又太慢，要是被人发现了，你我都跑不掉！”
“……万一可以呢？”阮小路想再争取争取。
“呵呵呵呵……你都完全跟不上我的速度，这个万一从何而来？”
“……那你就不能稍微慢一点吗？”
吴渊渊眼睛一眯：“……你觉得能吗？”
“嘁……那再试一次，我肯定能跟上你！”
“不死心啊，那你就试试吧！”吴渊渊说着，闪身掠过阮小路，又往前飘忽而去了，给阮小路的感觉就是这样，吴渊渊她就跟飘走的一样。
“哎……”阮小路赶紧追过去，自己那小步子倒腾的，完全跟不上趟。
吴渊渊的身影又消失了，阮小路朝着前面使劲张望，什么都看不清，这时，身后似乎又脚步靠近的声音，阮小路嘴一撇，一边转身一边说道：“你倒是真的够快……”
“够快什么？”张甜甜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阮小路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立马就僵住了，强行将目光移向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人，这个她比陈维君还不想见到的人，怎么就又碰上她了呢？
张甜甜看她一脸呆滞，端起手臂：“巡夜至此，就只有你不老实，敢挑衅门规，你这是想去哪？”
“……我……我……没想去哪……”阮小路脑袋里面只想着她是不是会又对自己动手，这会儿还真没有别人了，吴渊渊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都离开了，怎么办呢？
“哼，吞吞吐吐，有何事隐瞒？方才将我当成谁了？”
“我……没当成谁啊！也没有隐瞒，就是……就是房间里待不住，想出来吹吹风……”
张甜甜当然有些不相信：“是么？你来的时间也不是一两日，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在哪吗？还是觉得你自己很侥幸能够不被发现？方才与我说的一半话又是什么意思？”
阮小路眼睛转来转去：“我、我就是……就是感觉到身后有人，才知道自己被逮到了，想说你怎么这么快就抓到我了，我才刚刚出来而已……”
“呵呵，懒得听你废话，这会儿看见你，我倒觉得心情挺好的，老老实实跟我走吧！”
阮小路紧张：“……去哪？”
张甜甜蹙眉：“能去哪？”随后一把抓住她手腕，扯着就大步走起来，阮小路被拖着叫道：“哎！放开我！你捏的我手腕生疼！你别趁机掐我！”
……
天渐渐亮起来，练武场上，弟子也慢慢聚集，阮小路红着眼眶跪在正中间地上，右边脸上又有几个明显的红印。那些弟子都看笑话一样对她指指点点一会儿，然后就自己练自己的去了。
陈维君走过来，一眼看到跪在那里的阮小路，眉头一动，本来想往这边走的，可是刚迈出一步，很快就又转了方向，到别处去练功了。
阮小路看着他冷漠离开，鼻子里出了一下气，要不是不想被张甜甜捅几剑，自己会乖乖听她话？她抬手摸了摸脸颊，又是一巴掌，可恶，运气不佳被这个女人逮住了，她又有机会收拾自己了，她的心情能不好吗？
楼文渊也来了练武场，他如今也是爱莫能助了，阮小路在那里跪着，自己不要走到她身边去才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了……
她要跪上整整一日，东西都不能吃，水也不能喝，张甜甜还很高傲的说是自己宽宏大量，念在她是新人，没有让她跪两天两夜，阮小路感觉她只是有所忌惮而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华琼，可是其实宁华琼没有理由对自己放宽惩戒，不过现在也没心情想这些，才不到半日，腿已经麻麻木木的了，脚也生疼，本来半夜想偷个懒，张甜甜居然还叫人轮流盯着自己……而且白日里不知道会不会下雨，若是被浇湿了那也是够受的。
她心里不由地开始咒骂张甜甜，为什么昨夜偏偏是她巡逻，为什么就被她给逮住了，然后又开始怪吴渊渊，要不是跟着她跑出去，也不会被抓到了，她居然就真的一个人跑下山了，完全不管自己……还有那个冷淡的陈维君……
她想挪一下腿坐下来，可是张甜甜就在她不远的地方练剑，时不时的朝她看过来，这样子明显的监视，弄得她也不敢妄动，毕竟违反那破烂门规，自己就算是理亏的一方了，要是看见自己乱动，张甜甜就又有理由收拾自己了，再落下来几巴掌，真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全都还回去……
所有人都去吃早饭了，阮小路看看，张甜甜居然就站在自己旁边。
又没有办法偷懒，阮小路内心骂了她无数遍。
“……你不去吃饭？”
张甜甜勾唇：“一顿不吃而已，你一天都吃不到呢，肯定比我饿，我当然不会差这一餐饭，总得有人看着你受罚才是……”
阮小路低头咬了咬牙：“……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第一百六十章 初尝苦果 （上）
张甜甜及其不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阮小路，即使她捏着拳的手因为用力而在颤抖着，也没有任何办法反抗。
“跪好了，若是有丝毫偷懒，便再加一个时辰。”
“……”阮小路咬着下唇，虽然早就将张甜甜在心里骂了无数遍，但现在身体受着罪，这样子并没有办法舒缓一丝一毫，膝盖已经好像不是自己的膝盖了……
张甜甜在阮小路的周围晃了晃，然后就走到她前面的草地上盘腿坐下来。这样感觉阮小路仿佛在跪拜她一样，小路气愤的想要挪个方向，奈何现在已经是僵硬的几乎完全动弹不得了……
时间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过着，都不只是度日如年了，每一刻都是那样煎熬，没有下雨，可是太阳也有些刺眼，别处有高大的树枝叶投下阴影遮挡，她跪着的地方是半点也没有挡住，晒的头顶发烫，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跳动着。
直到午膳之前，阮小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到发昏，也没有心思去在意是不是别人都在嘲笑自己，是不是在看自己的热闹。
她想着，如果自己昏了过去，是不是就不用跪着了？可是她又怕如果自己昏过去了，醒来之后惩罚翻倍了该怎么办，继续跪着？而且她现在即便身上很难受，但是并没有快要晕倒的感觉，平时的身子骨不是那么娇弱，终究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啊……
腿上发胀，脑袋晕眩，阮小路周身的地面都湿了，她的汗水流了干，干了流，嘴唇也有些干裂了，头发丝贴在脸上，也没有力气去抬手拨弄开，张甜甜就能安排人看着自己，午饭吃不到，肚子里确实饿得慌，可是现在她觉得，即便这一天都不给饭吃都没关系，可是实在是太想躺下了，哪怕是就直接在地上也行，腿脚真的受不了了……
楼文渊过来看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她的状况。张甜甜已经不在跟前了，他想要过去关心一番。阮小路看着他朝着自己走过来，心想，若是没有什么帮助，他过来也没有什么意义，自己都不想再消耗力气与他说话……而且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宁华琼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楼文渊看着对面过来的人，愣了一下，顿住脚步后出声道：“……师父！”
阮小路心里抽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见宁华琼的眼神转向自己，赶紧低下头。说真的，直到现在还是不敢与她对视，一直都觉得万一她看得出来自己眼中对她的恐惧的话，这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
阮小路没有看到楼文渊挤眉弄眼一脸着急的向她使眼色。
宁华琼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原来你是个哑巴？”
阮小路稍微抬起头，看到楼文渊在一旁对自己焦急示意，滞了滞身子，反应过来，极其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师……父……”
宁华琼眼神闪了一下，随即对楼文渊说道：“你去别处练功，这里有为师。”
楼文渊诧异：“师父？”
“还不快去！”她声音提高。
“……是。”楼文渊没有办法，虽然很担心，对她很不放心，但也没法忤逆宁华琼的意思，只能行礼离去，转身之前，表情有些黯然的看了一眼阮小路……
阮小路这下子就立马清醒了一些，开始提心吊胆，宁华琼这是要亲自教训自己呢，还是过来赦免自己的？为什么要支开楼文渊？
正思考不得结果时，宁华琼又开口道：“你，起来。”
阮小路睁大眼睛，还以为她不是在与自己说话呢，得赶紧起来动一动了，半个身子好像都要废了，而且现在不起来，一会儿宁华琼反悔了怎么办！她赶紧扶着地起身，可双腿都没开始站呢，就整个人扑在草地上，太疼了，腿动不了，现在根本站不得……
“嘶……”阮小路伸手去揉腿，膝盖肯定乌青乌青的了，脚也在不停的抽筋。
宁华琼冷然道：“怎么，站不起来了？”
“……”阮小路这才又看她一眼，还是那样冰冰凉凉的眼神，有点像要杀人的感觉，她好像挺不高兴的……
惹了她，自己绝对不好过，阮小路心里又咯噔一下，强行再次试着从地上爬起来，怎么着也不能倒着了，这给人的感觉是她又要收拾人呢！
就是腿脚真的不听使唤了，在连续好几次的尝试之后，阮小路终于咬着牙晃晃悠悠站起来了，勉强能立在原地，她面对着宁华琼，后者淡淡眯眼：
“呵呵，看起来不行啊，那今日，就让为师亲自督促你练功！”
“……”督促？这说的好听吧，阮小路觉得，她应该是要开始整自己了……
宁华琼将背上背着的一把剑插到阮小路跟前的地上，然后说道：“把这把剑拿起来。”
阮小路慢吞吞照做，可是宁华琼居然从腰间取下鞭子，一下子抽打在阮小路那只手上！
“啊！”她手背一痛，缩回去，皱着眉看向宁华琼。
她眉眼一凛，喝道：“速度这么慢，是等着别人杀了你吗？再来！拿剑！”
阮小路目光往剑柄上一移，然后赶紧迅速伸手拿起剑，这下她开始小心翼翼的了。手背上那道红印子已经凸起来了，火辣辣的疼。
“啪！”又是一鞭子，阮小路肩膀一痛，但却强忍着没有出声。她发现，喊的越痛苦，宁华琼手上的鞭子就会越重。
“这招太没力量，重来！”
腿脚每移动一点都是酸痛不已，现在上半身又开始遭罪了，出招还不能有丝毫欠妥，太痛苦了，旁边不时传来丝丝轻微的嗤笑之声，阮小路流着汗，受罚还得别人看着，这是杀鸡儆猴吗？
“一。”
“……”
“二。”
“……”
“三。”
“……”
每出一招，都尽可能的用上力气，只是每一步都感觉自己快要跌倒了，腿脚都在颤抖着，身上又添鞭伤，已经感觉到有的地方湿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初尝苦果（下）
仿佛就跟监牢里面受刑的犯人一样，被鞭笞着，汗水流到眼睛里，酸痛酸痛的，眼泪都被激了出来。都快要感觉不到疼痛了一样，仅仅是跪着算什么，现在想想宁可再多跪上一天，也不要这个大变态在旁边折磨着自己……
宁华琼语气淡淡的说道：“是不是心里已经有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阮小路咬紧牙关，也不说一个字，她也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宁华琼想听什么答案谁知道，很可能不管哪个答案她都有理由不满意，那干脆就不要说话了。阮小路手上的汗滴下来，剑柄都滑了，但是她可不敢脱手，不然又是一鞭子。
“如果是有这样的感觉的话，那你可就错了。”宁华琼直接说道，阮小路心里又被捏紧了一下。
“这不过是个开始，如果连这都承受不住，我不觉得你能在我鸿䏵派活多久。干脆就自己从悬崖那边跳下去吧，之前也不是没有人如此干过，你跳下去，就永远不会受这样的苦楚了。”
阮小路手上又紧了紧，指节都发白了，跳崖？怎么可能？她要是不够惜命，那肯定早都死过了……苦撑了这么久，要送命去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她摇头表示那不可能。
宁华琼似乎有一些满意了：“是啊，再痛苦，你也只能撑下去，否则，你只有自我了断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阮小路觉得与今日这般相比，之前吃的那些苦似乎都不算什么，小时候虽然挨打挨骂吃苦受累，但是那夫妻两个倒不会叫自己这样浑身是伤，不管是不是为了能够卖出去，而现在自己旧伤未愈又添新痕，身体与心理都承受着没有承受过的困苦，不过自己不会就此放弃，必须要坚持下去才行……这个宁华琼果然是个最大的变态，教出来一群小变态。可是自己在她手上这样下去，还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折磨死了……
以往几乎见不到人，今日宁华琼偏就抽出了半天的时间磨在阮小路旁边，时辰久了，体力早就透支，弄得她这些年来第一次觉得要离崩溃不远了，疼痛伴随着奇痒，晒的又头晕，还有各种不适感一并袭来，阮小路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到以为自己真的快要不行了，煎熬之下，她也还记得刚才宁华琼说，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果然只是短时间内的相对安逸么？
不知道时间是怎样过去的，阮小路觉得身体后来都是在不受自己控制下动作的，直到天色暗了下来，她终于看到宁华琼收起了那鞭子，这应该是，终于放过了她吧……
阮小路站在那里，感觉腿完全都打不了弯了，宁华琼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明日，只要你还能睁得开眼睛，就继续练。若是没了气，就叫人把你扔下山崖去喂兽类！”她说完，也没再看那个小身板一眼，就自己走了。
算是死里逃生？呵……蹲不得，坐不得，阮小路直接仰过去就躺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都已经不知道哪里最痛了，也不能够再挪动一下，闭上眼睛，就想这样子睡过去算了……
还活着，还活着，赶紧缓一缓吧……现在没法想别的，身心俱疲，她很快就昏睡过去了。
这一次，她并没有感觉到被人从地上抱起来，带回房间里去……
“只有师姐她一个女子……”
“开什么玩笑？她能干？”
“……那……让我来吧……”
“你出去就行了。”
“可……”
“今天是你负责巡夜，赶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
好像是在梦里面，旁边有人说话，周围有花，有水声，好像不小心摔倒了，还滚出去老远，身上挺疼的，有药的味道，苦苦的，阮小路紧锁着眉头。
一条湿润的布巾在她脸上一点点擦过，然后在她皱着的眉毛上捋了几下，可是还是不能够抚平，有人发出一声轻叹……
夜里下了一场雨，好在不是阮小路在外面的时候下雨，降降暑气，屋子里稍凉快一些，不过床榻上的人是什么也没有听到，睡得死死的。
……
皇城之中，宰相之位的争夺日渐紧迫，两个年至半百的男人又在明着暗着争斗不休。明着吵嚷，暗中谋杀，两者都做过，除了令双方更加谨慎以外，暂时也没有占得优势的一方。
两者都有向鸿䏵山花动重金卖暗卫与杀手，可是同一个师父培养出来的人，算是势均力敌了，没有谁刺杀成另一个，如今，便有一方又不知从哪里搜刮出来一大笔民脂民膏送上山来，希望买到更加强大的杀手。
陈维君伤势没有痊愈，宁华琼本来在考虑，是不是要逼定楼文渊下山一次，不过这有些难，楼文渊一个人去，都不知道中途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张甜甜虽然是师姐，但她的武功并不如之前派出去的两个弟子……究竟要派谁去，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
第二天天色刚亮，习惯早起的阮小路虽然疲惫不堪，可是还是敏感的听到了清脆的鸟叫声，眼前光线亮起来，她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屋子里面没有人，她想要坐起来，可是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还多处都生疼。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吃力的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发现被白布裹着伤处，好像身上的鞭伤已经被人上了药。腿上膝盖都是一大片乌青，脚腕上也有……应该是涂了些药油，有点刺鼻的味道。
想想昨日情景，那真可算是个噩梦了，阮小路都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可以这么抗打，这么能忍，身上缠的布都可以做件衣服了……等等！衣服？阮小路又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了，是谁给自己宽衣包扎的？昨天晚上不是躺在外面吗？谁把自己给带回来的？
清醒过来，身上又在痛了，动一下都觉得眼泪要冒出来了，但她突然又想起来宁华琼的话，今日……可还得出去才行，不然的话，将人扔下山崖这样的事情，她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逐渐看开
阮小路的腿真的太酸痛了，她不得不用手去搬腿，把两条腿强行扔下床榻去，两只手想要撑着站起来，可是身上的鞭伤又在痛了，真是痛苦极了，不得不先从床边滑下去，再用整个胳膊趴着边缘慢慢站起来。
还是得走到柜子边上去拿衣服穿才行，阮小路一点一点挪的就好像是几块木头拼成的人一样僵硬缓慢。
好不容易穿好衣服出了门去，一眼就看到楼文渊就抱着剑站在门外不远的地方，他听到了身后的开门声，就立马转过头来，看到阮小路苍白的脸色，目光担忧，赶紧走过来问道：“小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阮小路迈过门槛，还差点被绊了一下，楼文渊赶忙扶住她的身子，阮小路面上有些抽搐着，抬眼道：“腿太疼了，胳膊上的鞭伤也挺疼的……”
楼文渊转而扶着她的胳膊：“……可是没有师父的允准，你……不能在房间休息……我怕你走不了，就过来接你……”
阮小路半靠着楼文渊，拖着腿一点点走：“昨日那会儿虽然真的挺痛苦的，但也倒是还不至于要死的地步，我还能撑住呢，腿上去去淤血应该就能好很多了……”
“今日与明日，我们就只练习内功。”
“那太好了，我这样子真的是跳腾不动了……宁华琼真挺狠的，要总是这样的话，我宁可天天去砍柴啊……”
楼文渊垂眸：“师父她……确实素来都是如此严厉，毕竟这里培养的弟子是要……”
阮小路打断他：“其实说起来我这根本不算受罪吧，能想得到，对你们来说，可能这么久以来受到的训练会更狠一些，何况这在她眼里必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可是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也怕这只是一个开始……”
“……你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不要再因为小事受罚了……”
“算是给我提了个醒吧，怪我自以为在这里过的安逸了，这下我能坚信自己不会被磨的减少了离开的动力……对了，我是怎么回房间去的？应该不会是宁华琼或者张甜甜替我上药的吧？”
楼文渊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是……是我将你带回去的，然后……”
“然后你帮我上了药？”
“……不、不是我……是……是师兄……”
阮小路嘴角动了动，又是陈维君……
平日里一会儿就能够走到的地方，偏偏多走了几倍的时间。阮小路被扶着坐到地上，歇一会儿，还好没有误过早饭的时间，不然那可真是饿死人了。
一只手就随便在地上一放，好像碰到一个硬物，她拿起来一看，居然捡到了那个丢掉的簪子。太巧了吧……这样给找到了，原来就丢在这里了……那天晚上还犹豫着要不要出来找，虽然最后还是选择溜出房间去的原因不是为了寻找这个簪子，但此刻看见它还是冒出一股无名的火气……
她将簪子揣怀里，肚子叫了一声。本来闭目打坐的楼文渊睁开眼睛，对她说道：“等一刻我们就去用早膳。”
“哦……”阮小路点了点头。
……
这一日没有宁华琼出现，过的倒是不算难。晚上，照样是楼文渊将她送回了房间里。
阮小路将外衣一脱，就在床上躺平了，她希望明天腿上能够好转的明显一些，万一宁华琼又从哪里蹦出来了，那可真能要命了。
亥时应该还没到，她打算直接睡觉好了。可是一阵凉风让她察觉到，肯定又有人进了自己房间里面。
她也没有从床上坐起来，就睁着眼睛躺着。
轻微的关门声过后，陈维君的脸出现在她的脸上方，四目对视，陈维君挑了挑眉毛：“我以为你睡死了，半天是在这里躺尸呢？”
“不想动。”阮小路面无表情。
“被折腾惨了吧！怎么没哭？”陈维君在她旁边坐下来。
内心无感，当初在陈维君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所有委屈就一股脑发泄出来才会哭，可是现在她知道，哭也没有用，她也不想再哭了……
见她不说话，陈维君就又问道：“所以你为什么大晚上过了宵禁时间还要跑出去？不会又是想逃跑吧？”
“……不是。”
“那做什么？想偷偷摸摸来找我？”
阮小路干笑：“呵呵……”
陈维君不屑道：“没有半点我这样的本事，也还有胆量出去乱疯，当这鸿䏵山是你们村子吗？偏偏还是碰到张甜甜巡夜，你不是自找的吗？”
“……”阮小路斜着眼角看向他：“楼文渊说，是你给我上的药。”
陈维君点头：“是啊！”
“……”阮小路又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陈维君打量着她，有些意外：“哟，怎么这回没脸红？”
“……为什么是楼文渊带我回来，却是你替我上药？”
“怎么，你希望是他替你上药？若是楼文渊来帮你上药，可能脸红的就是他了。”
阮小路扯着嘴角：“……是啊，别人脸皮可没有你那么厚。”
陈维君眯眼：“……你是不是挨打没挨够？”
“……够了。”
“那你当时怎么没朝师父跪地求饶？就像当初……”
阮小路依然躺着不动：“我求饶她就会放过我吗？你当初也没放过我，无用功做着有什么意义？”
“……呵，还行，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傻了。”
“……陈维君。”
“嗯？”他露出诧异的表情，为什么阮小路突然叫自己名字时感觉如此正式？
阮小路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让我叫你师兄了？”
他瘪嘴：“……随便你吧，现在也不是我让你叫就叫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先不收拾你了。”
阮小路说道：“感觉你的药挺好的，我身上没那么痛了。”
“你这是，想感激我？”
“……不是。”
“哼，口是心非。”
“真的不是，我就只是陈述一下事实。”
陈维君眉毛抽了抽：“你真是……一直都这么诚实的吗？”
阮小路淡淡说道：“与你相比，我当然是个诚实的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心性之变
这样跟她说话有点别扭，陈维君揪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床榻上强行拉起来：“你确实是越来越倔了，真是挨打挨皮实了么？”
“就算是吧。”阮小路在他松开手之后，又自然而然倒了下去再次躺平。
“……”陈维君看上去有点无语，沉默一瞬后，才又说道：“不过说真的，皮实了也好，像你这种菜鸡的情况以后肯定少不了受伤了，习惯习惯就是你以后的常态了。”
阮小路闻言，不满的自己撑坐起来，皱巴着脸：“哼哼，我就那么弱？难道不可以练到强一些么？”
“总要相当一段时间才行。”
“……”看阮小路又想倒下去，陈维君赶紧扶住她：“坐着跟我说话！”
阮小路斜眼看着他：“哎……本来要是指望你能护我的话，我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会尽量对你热情一点，可惜现在看来你根本护不了我啊！”
“……”陈维君一时语塞。自己做的已经不少了，只不过落到宁华琼手上，谁还能帮她？
“出门靠自己，这话半点都没错了。”阮小路往床头稍稍挪了一下，椅着枕头靠好。
陈维君撇眼说道：“当然，别人没有办法和你时时刻刻绑在一起，很多时候你只能靠自己……”目光环游一圈之后又看向她：“是不是越来越后悔自己从村里跑出来了？”
阮小路垂头：“……嗯，好像，有点。”
“后悔也没用。”
“……”
陈维君走到桌边将烛灯点着，然后回来从怀里掏出药瓶：“你身上的伤，再上一次药，衣服脱了。”
阮小路看着他手上药瓶，有点眼熟，应该上次在他柜子里面见过，蹙眉说道：“……我自己来行吗？”
他眯了眯眼睛：“……你觉得又问这样的问题有意义？你自己做得到？”
她不情不愿的嘟囔：“……其实我觉得好些了，不上药也行……”
陈维君将手放在膝盖上：“万一明天师父又突然来找你，亲自督导你，那你觉得自己可以再挨几鞭子？”
“……”阮小路愣住，如果又来“亲训”，那自己浑身都那么疼，动作肯定又不到位了，那挨打的就还是自己……
见人抠着手指犹豫不决，陈维君说道：“我当然无所谓，你不用还给我节省药了，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要不要快些好起来，你自己看着办。”说完还打算起身离开的样子。刚一转身，就觉得衣摆被人拉住了，他勾唇转回头，看见阮小路撅着嘴：
“……作为一个女子，我都觉得自己脸皮厚。分明就是被人占了便宜，我还就听之任之了……”
“哈，谁叫你伤在后背了，不过就只是上药而已，你在我眼里依然是个干瘪的村姑，我没兴趣看。”
“……”阮小路内心默默念着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一边缓缓的转身解开衣带趴下去，他这药确实有效，今日加之练了一天的内功，身上的伤好像没有那么太疼了。
陈维君帮她取下身上那些还沾着发黑血污的布巾条，然后用药粉轻轻倒在伤处，阮小路趴在枕头上，看不到是什么表情，但是从身上的颤动能感觉到，她还是有些痛的。
“疼吧！以后还敢不敢偷跑出去了？”
“……哼。”
“忍不住的话允许你小声点叫唤一下。”
“用不着，我能撑下来。”
“你能相信自己撑下来，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
“……那要是你看错了，当初觉得我撑不下了，是不是就不会带我回来了啊？”
“不是啊，除非我一开始就没在逸村见过你，那我当时的目标也可能就不会是瘦弱不堪的你了。而且我只负责把人带回来而已，才不管你以后是死是活能不能撑住的……”
“……呵呵，看来当初在逸村我就应该装聋装哑，完全不和你们有任何交流。”
“那也许我就看你又傻又听不见又不会说话，一个不顺眼就直接用剑捅了。”
“……”阮小路眼角一抽。
陈维君顿了顿，又说道：“不过，如果你不是这样特别的性子，那我就不会……”
阮小路偏过头：“不会什么？”
他眸色一暗：“……没什么，就是想看你那副脾性来这里之后会怎么样……”
“……我这脾性怎么了？我觉得挺正常的啊，但是来了以后，很可能就慢慢会不正常了。”
“是么？不过后来遇到的你，确实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有一点点不同，是你那个死掉的未婚夫对你造成的影响么……”
阮小路闻言，垂眸黯然：“……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但是云祈哥哥的死无疑是我这些年来遇到的最难过的事情，比知道我被多抛弃了一次还要难过……”
陈维君手上动作一停：“……什么叫，被多抛弃了一次？”
“跟你说过吧，我是被人抱来当干活工具的，也就是被养我几年的人卖掉之前，其实就被亲生父母扔掉了，我一直以为养我的就是生我的人，只是他们有些心狠了。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生我的人跟他们一样狠，也可以说，比他们更狠……”阮小路说着这些事情，就觉得以前经历的那些，确实都是让她心中更是伤痛，而现在，更觉得受折磨的是她的身体，都是不好受的，不过的确是心里的痛苦更叫人难受些……
“……”陈维君只能从她的语气之中判断一下她现在的情绪，都是经历过一番不好过的孩童时期，后来的境遇不同，她可以说是挺幸运的，而自己……但不同际遇最后也可以碰到一起。不知道这里待久了会不会将她同化，她要是最后变成一个暗卫或者杀手，性子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两个人都再没有说一句话，陈维君只是默默替她上好药，然后就收起了药瓶：“……行了，我走了。”
阮小路还保持着趴倒的姿势，扭头看着那个来去自如的家伙，真是觉得心里太不平衡了，为什么他就不会被逮到……
第二百六十五章 江湖再现（上）
又是盛夏时节，烈日炎炎，天气闷热的就好像要把人融化了一样。一辆镖车缓缓驶在连鸟叫声都没有的林子里面。
十几个身穿明黄色衣衫的镖师跟在镖车旁边，虽然已经走的一身是汗了，但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更是一直保持着警惕。
忽然，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年纪稍长的镖师一并停下了脚步。
所有人也立刻跟着警觉起来，拔出刀剑，竖着耳朵听周遭的动静……
一瞬间，数十根银针从四面八方飞射而出，镖师们拔剑抵挡，却有两个人身中毒针，很快便中毒身亡。
紧接着，五六个黑衣人飞身而出，举剑攻了上来。
双方立马就混战一团，这些黑衣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虽然镖师们奋力抵抗，但依然招架不住，强撑了一段时间，最终纷纷亡于当场。
黑衣人赶快冲向镖车，却这时才发现箱子是空着的，低头一看，就看见一条血迹顺着镖车一路蔓延到林子深处……
“追！”一人出声，几人速速沿着血迹追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镖师抱着一个盒子，拖着腿上的伤正在吃力的逃着。
痕迹明显，他很快就被黑衣人给追上来了。年轻镖师有些慌张，但一手拿着刀，一手仍然紧紧护着那个盒子。
黑衣人明显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其中一个朝另一个使了一下眼色，那个人就单独上前，准备杀人取物。
年轻镖师忍不住后退几步，随即很快就鼓足了勇气，挥刀冲将上前。
黑衣人随便就躲过了他的攻击，反手一刀划中他的手臂，血立刻就流出来了，他手一抖，刀差点拿不稳掉到地上。
那个黑衣人冷笑一声，随后一刀劈下去，年轻镖师奋力挡下，但力量不够，一下子被压的跪在地上。
黑衣人紧接着飞起一脚踢到他胸口处，他便重重摔倒在地上，又见一刀砍来，并无脱身之法，他只得紧张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预想的疼痛感传来，却听到一声惨叫。
“啊！”
他疑惑睁眼，意外看到面前的黑衣人捂着一只眼睛，手指缝当中流出来鲜血。
其他黑衣人见状也诧异不已，抬头张望，便看见旁边一棵树的高处有一个身穿青色衣衫的蒙面女子，正坐在树枝上望着这边，她轻声开口，似乎有些惋惜：“哎……我不怎么会使暗器这东西，打的不准，没能一击致命啊……”
其余黑衣人警惕看向她，迅速又拿出身上毒针往那边射去。
青衣女子手上用力一拍树干，一个翻身就从树上跃下来，手上的剑都不必出鞘，直接就挡去飞射而来的毒针。
待人落地，黑衣人挥刀攻上去，青衣女子长剑随即出鞘，直接冲向黑衣人当中。
年轻镖师想要站起来，但是腿上的伤让他一时没有能够使上力气。
黑衣人虽然配合有序，将人围着想要斩杀在圈内，但女子还是很快就打乱他们的脚步，逐个一一击破。
眼见最后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青衣女子收起长剑，然后揭开了脸上的面纱，她就是就只添了一岁，但变化不小的阮小路。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呼……好热，以后才不要带这个破东西了。”
她朝着年轻镖师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随后指了指他手中还抱着的的盒子问道：“为了走一趟镖，命都没了，可值得吗？”
年轻镖师看着这个模样清秀的陌生女子，开口说道：“……我是镖师，这是我的责任……”
“啧，你就算死了，也护不住这趟镖了，还不如把东西就交出去，起码还能留条命，看你方才都已经跑了，他们去拿了东西就会离开，你还抱着这东西跑，能跑掉吗？”
他怔了怔，抬头看人，眼中透着讶异：“方才……”
阮小路抱臂点了点头：“没错，方才我就看到了一切。怎么，怪我没有早点出手帮你们吗？”
年轻镖师愣然，随即低下头：“……不管怎么说，姑娘救了我，就是对我有恩……”
“我也懒得对你有恩，你们都死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过是觉得你傻乎乎的不要命，才好奇来跟你说两句话看看。这趟镖这么不安全，你这么小，居然还得接下这趟活啊？”
镖师说道：“……镖局之主……对我有恩，所以我会拼命……”
阮小路露出不屑的笑容：“呵呵，对你有恩的人，就让你给他卖命，那这般恩情，与没有也没什么两样吧……”
“……”他顿住，随后强撑着要从地上站起来。
阮小路手上动了一下，但也没有过去扶人，就看着他踉跄起身。
“……姑娘方才说这趟镖这么不安全，那就是知道这押的是何物了？”
“嗯，我知道。”她点点头，也不隐瞒。
年轻镖师睁大眼睛，有些怀疑她也是劫镖的，不由的再次警觉起来。
阮小路看他如此模样，不由轻笑一声：“呵，你害怕也没用，那就告诉你吧，我本也是冲着此物而来，你不想死，就留下东西，该回哪里回哪里去吧……”
他微微蹙起眉头：“镖在人在，镖失人亡……”
“……立下这誓言，就是蠢人……还是乖乖给我吧！”
年轻镖师重新拿起地上的刀，然后摇了摇头：“抱歉姑娘，恕在下不能……”
她一挑眉毛：“哎，我刚刚救了你，你欠我一命，现在若是再杀了你，那也没有什么了，你应该知道自己护不住这东西吧？”
他咬住嘴唇，尽量稳了稳身子，然后抬眸道：“那就请姑娘，从在下尸体上踏过去吧……”
阮小路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镖师眼神动了动，这个姑娘看起来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但身手比自己强上许多，而且听她笑意，有点渗人的感觉……
她止住笑意，却倏然换上了一脸严肃，然后对他说道：“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人死了，更是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活着，你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才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误会难澄
陈维君凭借灵活的身法，轻松避过了巡夜的弟子，照常撩回自己房间门口，他张望一二，随即轻手轻脚开门蹿进去。谁知他刚刚关好门，后面的烛光就瞬间亮了起来，他立刻警觉转身，却意外的发现，宁华琼正负手站在桌边，冷然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突然来了！这下事情好像不太妙了……陈维君速速收起诧异的表情，低首行礼道：“……师父。”
宁华琼淡淡开口：“去哪里了？”
“……”陈维君眼神飘忽，心想着若是临时编造一个借口的话，宁华琼应该不可能会轻易相信，而且她也许就知道自己去了何处，只是等自己老实交代，已经做了违背门规之事，还是不要试图再激怒她比较好。毕竟师徒多年，还是有些了解她的脾性的。他尽量半掩半真的说道：“弟子就是去看一眼……阮小路是否还活着……”
“呵，要是吃了这点苦头就死了的话，跟废物有何两样？最多身上疼几日罢了，何况她绝对不是轻易会寻短见之人。”
陈维君点头：“师父说的是，不过就算她死了，弟子也可以继续下山再带回其他人。”
宁华琼眼神闪了闪：“哦？她死不死，你好像不甚在意？”
“……不过是一个外面捡回来的乡下丫头，弟子没什么可在意的。”
不想宁华琼听了他的话后冷哼一声说道：“哼，你在这段时间之中对她怎样，真当为师是聋的瞎的？”
陈维君身子一抖，立马跪倒在地：“弟子不敢！”
她眉头蹙起：“真是我的好徒儿，将鸿䏵山的规矩全都抛诸于脑后了么？你说，她现在可还清白？”
“……”清白？她怎么了？陈维君不明所以，抬头看人。
宁华琼侧过身，语中有些许怒意：“你就这样将她留宿自己房中，可知接下来，为师原本打算将她送去做特殊任务的！”
“……”陈维君顿了一下，原来宁华琼以为自己将阮小路留宿在自己房中那日，是对她做了些什么。
宁华琼接着说道：“虽不是什么倾城之姿，但倒也用得上一二，毕竟现下鸿䏵山再无其她女子能够出此任务，张甜甜曾下山多次，恐有人认出，而阮小路是新人，又无心机城府，看上去要单纯些，送去做个暖床丫头，也不会令人生出多少防备……”
陈维君手上不自觉捏了捏，犹豫着说道：“……可是当下她这性子，似乎也不适合去做……”
“谁也不是生来就去做暗人，来了我这里，总是要教导出来的，现在也还有时间去教……”
又是那种类似于美人计的任务，可是阮小路这个样子如何做得？没见过什么世面，只知道咋呼，而且她……怎么肯？陈维君眼角动了动，也没继续踟蹰，而是有些吭吧的说道：“是、是弟子之过，她……已经与弟子……”
宁华琼眼神眯着，细细打量着低着头跪在那里的陈维君：“……这个阮小路生的这般普通，为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了，往日里那些个娇媚妖艳女子也不见你生出过什么心思，难不成，是练功练的痴傻了，失了审美能力？”
陈维君抽了抽嘴角：“……她……是弟子冲动了，请师父责罚！”
宁华琼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罢了，这趟任务也是近日才收上山来，终究迟了一日……不过说到练功，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可会因伤势所碍？”
“回师父……弟子伤已无恙，练功也在正常行进……”
“那……可有再出现什么不适？”
“……没有，自从师父替弟子多次顺气行脉后，暂时再无内力淤结，气息倒行之事发生。”
“嗯……很好，只要记得，任何时候都不可懈怠。”宁华琼点了一下头，然后从袖口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说道：“这药你替阮小路喂下，身上的伤就会好的快些，内力也可提升。”
陈维君看了看那药瓶，又低头回应道：“……是。”
“几日之后，让她下山做那任务。”
他诧异抬眼：“……几日……可是阮小路来鸿䏵山尚不满两月！”
“呵，那又如何，如今正巧到了用得上的时候。既然现下做不得侍妾，就让她以丫鬟的身份潜入目标人家，伺机行动。这样也许更合适些，毕竟，她现在还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做妾也未必入得了那人的眼。”
“……”陈维君没有应声。
宁华琼眼中一寒：“怎么，莫不是舍不得？”
她语调一变，空气似乎都有些冷了，陈维君赶紧摇头道：“弟子并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阮小路她习武时日不长，怕是没有完成任务的能力……”
她听闻此言，意味深长的看着陈维君，片刻后才开口：“完成这个任务，可未必需要多高深的武功，要看她是不是有足够的头脑，该如何便如何，待她伤好后，立刻带来见我。”
虽然只是短暂的静默，但是能感受到宁华琼的目光一直投在自己身上，陈维君只得颔首应道：“……是，师父。”
宁华琼没有叫人起来，只是抬步从他旁边走过，快到门边时，她头也未回，只稍稍偏过头说了一句：“今日宵禁时间已过，你违背门规，知道该如何做。”
陈维君垂眸：“弟子……明白……”
关门声响了过后，陈维君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他眼中有那烛火的倒影闪动着。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些话，本不应该是自己说出口的才对，宁华琼的吩咐，照着去做就是，她要派谁出任务，传达过去就是，本来应该除去的疑心，最后似乎又让她引了出来。可是怎么就会这样呢？为什么会在意那个村姑的安危呢？
他眉头锁紧，倏然抬掌一挥，那烛灯就被刹那间熄灭了，黑暗中，只听得一句低沉的话语：“真是一个让人心生烦乱的丫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北山寒潭（上）
夜里可以听见虫鸣，月色正好，可这山头从来无人欣赏，哪怕是有几簇昙花开的正盛，也只有一片夜幕星河去欣赏它们。
刚刚睡下不久的楼文渊敏锐的听到轻微的敲门声，瞬间睁眼，看着门外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出声询问，就下床穿鞋走去开门。
月光照射出陈维君的脸，楼文渊觉得有几分意外：“师兄？”
陈维君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一样东西抬手递给他……
……
一觉睡起来，觉得膝盖那里又松快了一些，下床就没有那么艰难了，阮小路穿好了衣服，用楼文渊提前帮她打好的水洗洗漱漱，然后小步迈腿挪动出去，虽然看起来走路还是那样子不自然，不过总是可以自己行走了，应该过两天就能好了，身上的鞭伤不碰到也不会很疼了，她不由得内心感叹，陈维君手上的药可真是好使，以前自己应该跟爷爷也认真学习一点医理才对，果然学艺不在乎多，当初就永远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觉得很多东西学起来是如此的必要……
又是练习内功的一日，不过今天的楼文渊话更少了些。阮小路也没去问，觉得自己好像也关心不到人家的事情，问了以后什么用都没有，帮不到别人肯定还添堵了。
晌午过了的时候，阮小路觉得背上有点痒，就扭着身子，又不能去挠到，楼文渊看她拧巴的样子，赶紧从怀里面掏出一个药瓶递过去。
阮小路看了一眼药瓶，又抬眼看向他表示疑问。
楼文渊看着那药瓶，说道：“这……是伤药，取两粒用水化开，外敷可以除去伤痕，内服可以增强内力。”
阮小路指了指自己：“……这么好的东西拿给我用啊？”
楼文渊敛眸道：“……是……师兄让我带给你的。”
“陈维君？这药也是他的？”
“师兄说是师父给他，让他交给你的。”
“宁华琼？她这么好心？还让他给我送药？”
“……”楼文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阮小路歪头：“如果是让他送药的话，那他怎么不亲自来啊？”
“……这个……他……”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阮小路准备从地上爬起来：“我还是直接去问问陈维君好了。”
楼文渊赶紧制止她：“小路！”
“怎么了？”
“你要去哪里问？”
“现在这个时辰他不是应该在练功场地那边吗？”
“……师兄他不在。”他垂眸道。
“不在练功场啊？在房间？”
“……都不在。”
阮小路更觉得疑惑：“都不在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又下山去了吗？是什么时候走的？”
“……早上吃饭的时候，他便不在了，你没有注意到？”
“呃……没有啊，吃饭的时候就要认认真真看你自己的饭碗了，哪有功夫去看他嘛……”
“你……这药你赶紧收着。”楼文渊把药瓶又往前递了递。
阮小路接过来，在手上转着看：“你确定这不是什么毒药吧？”
楼文渊摇摇头：“绝对不是的，这药比较珍贵，平时弟子们都很少能得到的。”
她还想问什么，想了想把药瓶放怀里：“算了，既然这样我当然要收了，反正不用白不用的。陈维君去哪里了？”
楼文渊咬唇踟蹰一会儿，还是说道：“师兄他……被罚跪了……”
阮小路闻言，身体震了一下：“啊？怎么了？他犯什么错了啊？”
“就是昨夜……他过了宵禁时间才回去，被发现了……”
阮小路听到这之后，挑了挑眉毛：“啧，还吹牛说他有多厉害呢，这不也被逮住了吗？哈哈……不过他是被谁发现的啊？”
“是师父。”
“……哈？”
楼文渊又很清楚的说道：“师父亲自抓到他宵禁未归。”
阮小路的心稍微提了一下：“……所以他……跪到哪里去了？”
“北面山脊之下的潭水之中。”
阮小路思考了一下：“潭水中……这是要让他泡澡吗？不过这时节也不冷，在水里泡一泡也没有什么，他的体质又不弱……应该没有什么的吧？”
楼文渊有些凝重的说道：“水质寒凉，虽然短时间内没有什么，可是山北潭水有遮挡，终日照不到阳光，寒气与师兄所练功法铸就功体现属相冲，在里面跪两天两夜外加不吃不喝，他才重伤不久，这样多少会对身体有所损害……”
“……他要跪两天两夜啊！我好像就才不到一天而已……”阮小路这下也觉得有一点点担心了：“难怪就说应该没有什么人能抓到他了，被宁华琼抓了个正着真的是太不顺了……那我之前被张甜甜逮到还算是幸运的了，要是直接被宁华琼逮到了……咳咳……”
“……”楼文渊看着她，没有说话。
阮小路抬手搓了搓额头：“不过既然是一直待在水里面是，那也还是有水喝的呐……”
“……嗯。”
她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想了一下，又看着他问道：“所以你一会儿要不要来帮我上个药……”
楼文渊顿了一下：“……我？”
“反正……额……觉得不方便也没关系……”
“这……觉得不方便的，不应该都是你们姑娘家吗？”
阮小路瘪嘴：“我嘛，好像就那样……嗯……就叫破罐子破摔吧，其实就只是上个药，在我看来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你上药可比陈维君要好，他啊，还不忘时刻戏弄我损我几句……”
“……”楼文渊眼神晃了晃，然后说道：“只要你不介意，我是可以帮忙……”
阮小路挠头，也觉得提出这样的要求有点尴尬：“伤着后背就是需要劳烦别人了，除了你，还真的没有合适的人了，毕竟我确实只能相信你……”
楼文渊动了一下嘴角：“你信任我，我当然觉得挺荣幸的。”
“哈、哈……”她干笑两声。
“你先拿一颗药丸现在吃了，一会儿回房间去再外敷。”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