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危机渐近（下）
又是任务，会是做什么？为何有些不安的感觉？陈维君顿了顿，双手作揖：“请师父吩咐……”
宁华琼淡淡说道：“这个任务，就是阮小路。”
“……”陈维君有些不解，抬头问道：“……师父是何意？”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眸光冷冷说道：“为师要你，亲手杀了她。”
“……什么？”他心下一震，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宁华琼就好像能够猜到他的反应一样，淡漠的眯了眯眼睛：“何必如此震惊？”
他速速收了些表情，垂首道：“弟子……”
“维君，你对她，不会是真的动心了吧？”
陈维君连忙摇头：“弟子绝对没有！”
她轻哼一声：“那就杀了她。”
“这……”他紧缩眉头。
“这是任务，你只有完成它，否则，你知道后果会怎样。”
陈维君背后出了些汗：“……”
宁华琼负手：“维君，你是鸿䏵派的人，往日接任务何曾如此犹豫过？”
他咬了一下嘴唇：“弟子……实在不明白……”
“不需要明白，做任务，为师吩咐，你去完成就是。这一点还需要为师与你强调吗？”
他还是争辩：“……可……可她不曾做过什么违背师父的事情！”
“为师觉得她有的话，那就是有了。”
“！”陈维君想不到，为什么宁华琼突然要杀阮小路，为什么如此突然，要让自己做这件事情……
“完成这件事，就明日。”宁华琼说道。
“……明日？”他眼神一变，居然要这么快……
见人表现的有些沉重，宁华琼道：“维君，若要炼成高深的武功，总是要抛开其他一切杂念才行，为师可不能让你有一丝一毫分心的可能性。”
陈维君猛然一滞，分心？阮小路会让自己分心？宁华琼是因为这个才让自己杀了她吗？但自己也没有因为她而在宁华琼眼前表现出反常的样子……还是说，她只是在试探？
“师父……明日……真的就必须对她动手吗？”
宁华琼点了一下头，随后，又夹带着些警告的意味说道：“嗯，还有，今夜，你哪里都不必去了。”
“……”他身子一僵。
今夜哪里都不必去了……此话之意……她什么都知道？宁华琼……
……
什么都不知道的阮小路练的满头大汗，她使劲喘了口气，然后用手帕擦了擦脸，对楼文渊说道：“你说宁华琼真是奇特，炎炎夏日也把脸捂那么严实，她真的感觉不到热吗？”
“呃……也许……师父一直都是这样子的……”
她以手作扇，呼扇几下子：“也不知道有谁见过她长什么样子……”
“哈……”
这时，陈维君脚步迟缓的朝她走了过来，叫道：“阮小路。”
小路看向他：“嗯？怎么啦？”
“你与我过来。”
她有些奇怪：“去哪呢？干什么去呀？”
“……走就是了。”陈维君说着，转身就走了。
居然这次没有直接拉她强行拽走，阮小路觉得有点点意外，但还是看了一眼楼文渊，然后就跟了过去。
“……”看着陈维君方才不太正常的脸色，楼文渊不由皱了皱眉头。
她跟着陈维君走向后山的方向。
“现在去后山干什么啊？赏花吗？”
“……”陈维君沉默不语。
“干嘛不说话，为什么觉得你脚步挺沉的呢？”阮小路又问道。
“……”他仍旧只顾走路，并不出声。
“这样子感觉有点神秘唉，你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秘密想要偷偷告诉我呀？”
走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他才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你想知道什么重大秘密？”
阮小路也跟着停下来，摇了摇头：“不知道哎，你能跟我说什么？我想想啊，嗯……那次你们那么多人下山，死了那么多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维君眼神暗下来：“……其实，他们就只是棋子而已……”
“昂？什么意思啊？”阮小路疑惑不已。
他垂眸冷然：“所有人，都只是棋子罢了……”
觉得他有些不对劲，阮小路微微蹙眉：“你……”
他后退五步，然后开口道：“出剑。”
“啊？”阮小路蒙了。
“……就在这里，出剑吧，我看看，你最终能撑多少招。”陈维君先拔出长剑。
阮小路搓了一下鼻子：“你要跟我切磋比试啊？我接不了你多少招的，前一阵不是才打过吗？哦对了，你的手怎么样了？”她说着，走上前准备去看他的左手。
“走开！”陈维君突然厉声喝到，随即又后退两步躲开她。
“干嘛呀！”阮小路被他吓一跳，更加不解，他怎么了这是？
他手上紧了紧，然后抬头看向她，眼中尽是冷漠：“……用尽全力吧，阮小路，这是你临死前唯一挣扎的机会了。”
“你这是在说什么呀？”阮小路看他周身似乎散发出迫人的寒意，不禁微微紧张起来。
“我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能撑多少招，是你最后的挣扎，所以，不要有任何保留。”
“……你在与我说笑吗？”阮小路有些难以置信。
陈维君摇了一下头：“我不会与你说笑，阮小路，在鸿䏵派，你没有任何价值存在下去了，我将你带来，也会将你送走，这样，是你终能回家的唯一方式了。”
阮小路蹙起眉头，定定看着他，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这是自己最初认识他的模样……那个冷血杀手的模样……不敢相信，之前一直以为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会发生，他还是会杀自己……
“你……你觉得我没有价值，要杀我，可是你之前根本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
他冷笑一声打断她：“呵，之前说的那些，不过也都是骗你的，真是太天真了，每次到了最后，你都会选择再次相信我……都说人不该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可是你，跌倒很多次了吧？”
看着他淡漠无情的样子，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眸光渐湿：“……又是骗我……陈维君，在你眼里，到底是你的谎言太不值钱，还是屡屡听信你谎言的我太不值钱？”
第二百五十九章 满目猩红
谎言……是啊，现在也只能成为谎言了吧……那还能怎么样呢……即便昨夜一夜都未眠，一样改变不了如今的状况。
“你觉得你很值钱？呵，不过一个山野丫头，谁会将你放在眼里？”
“……你……”阮小路紧缩眉头，手上已经渗出了汗水，看着陈维君，就好像，今天也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认命吧，谁让你自不量力的跑出来……”
她眼神黯了黯，问道：“……是宁华琼要你这样做的？”
他微微敛眸：“是不是又能怎样？师父觉得你没用，让我动手，我自然就动手了。”
她眼中晶莹：“……杀了我，你可会有一丝丝内疚？”
陈维君摇了一下头：“不会有内疚，也不会有犹豫。”
“……”听到这样的话，阮小路内心中流淌而出的绝望感，已经远远超过了恐惧感……
“我能给你最后的体面，就是留你全尸。”陈维君说着，眼神一凛，挥剑冲了过来。
阮小路心下痛苦，她迅速抬袖使劲抹去眼里流出来的液体，可能这就是她最后的一刻了吧，就当是自己找死，悔不悔的也都没有什么用了……她拔剑应对，双剑交击，手腕便是一震！
陈维君不再仅仅是避让闪躲，而是招招凌厉，仿佛急于取了她性命一般。他不是封晓昇，所以现在，自己也没有侥幸可言，她心知不可能再有任何保留，拼尽全力可能也改变不了结局，但她心中恨意更胜从前的任何时候，哪怕是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也绝对不能引颈就戮！
虽然陈维君强上她许多，可现下她的剑也满是杀意，肩头竟是被划出血痕，他耳朵动了动，感觉到暗处的动静，心下一狠，翻身跃至半空，落到阮小路身后，就在她急于转身以对，他的剑便飞速向着人心脏直直刺去！
一颗石子从暗处打出来，打偏了陈维君的剑锋，可长剑依然还是贯穿了胸口……
阮小路手上的剑掉落在地上，掉到草地里面，几乎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她胸腔中的血，一滴一滴顺着陈维君的剑身滴落在草叶上，她好像都听到了声音……真的是……太疼了，疼的眼前发黑，她强撑着，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陈维君，他眼中是什么情绪？那闪光的是泪吗？怎么可能呢？他肯定不会为自己感到伤心的……哈，自己真是太傻了，傻到现在，也都不知道是不是还为陈维君而感到痛心……
陈维君身体微微发抖，随后咬着牙将剑身从她身体内一下子拔出来，阮小路支撑不住，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手颤抖着抚上最痛的位置，一股热流很快沾染了手心，跟着鲜血一起滴在地上的，还有她夹杂到了一起的汗珠与泪珠……
“好疼……”她最后吐出来两个字，就觉得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耳边也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身子已经控制不住了，她撑不住倒在地上，慢慢闭上眼睛，死亡的过程，原来是如此的痛苦而漫长啊……可是……真是不甘心啊……为什么，想不到，就这样死了……
陈维君看着倒在地上的身体，脚下就跟灌了铅一样，完全动弹不得，那苍白痛苦的面容，让他不敢再去细看……就连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凌空飞过几只苍鹰，那尖锐叫声令人有些胆寒，仿佛是惨死不甘的灵魂附在了它们的身上，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哀嚎……
……
到了午膳的时间，楼文渊还等在那里，看到陈维君一个人缓缓迈着步子走过来，他赶紧迎了上去：“陈师兄？你怎么了？小路呢？”
“……”他默然不语，只是垂着眼眸，准备绕开楼文渊。
“师兄！”楼文渊直接就拉住了他。
陈维君冷然抬眸：“你干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小路她去哪里了？”
“……回家了。”他抽出自己的胳膊，将目光移开。
“！”楼文渊一瞬怔愣，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他说的这个“回家”的意思，他们都明白……
陈维君想赶快离开，楼文渊又一次挡住他，焦急的问道：
“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他撇开脸：“……发生什么，也没有你的事情。”
楼文渊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可是小路她做错什么了？是不是师父的意思？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维君身子滞了滞，随后冷冷的看向他：“……师父什么意思，你去问她好了。鸿䏵派死的人从来不少……不论是什么原因，何必管她一个丫头？以后你就不用分神她的事情了，别再烦我！”他说着，伸手一把推开楼文渊，快步像是逃离一般离开了这里……
“……”楼文渊被推的一个趔趄，他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小路她……那么开朗乐观的女孩子，她这才回来几天……为什么……为什么就会是这样突然的结局……
……
“这药吃下去之后，最近感觉如何？”姜大夫看着刚刚用完药的吴渊渊，关切问道。
吴渊渊说道：“我觉得……确实是好了很多，体内余毒应该是都排的差不多了吧？”
姜大夫过去替他把脉，可是细细检查一番过后，随即又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
“这……好像到了一定程度，你的脉象就没有什么变化了……应该还不是我想制成的药，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
吴渊渊蹙了一下眉头：“那……要如何是好？”
姜大夫思索道：“毕竟……此毒并非出自中原，研制了这么多年，可还是不得行……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去一趟苗疆吧……”
“……去苗疆？就为了这毒药吗？”
姜大夫眼神微暗：“姑且算是吧，毕竟师父遗愿，也与此有关，而且我对于他们的那些药蛊，其实也一直很好奇，若不是从前师父不让我去，也许，我已经对那处有所了解了……”
第二百六十章 初秋渐临
吴渊渊稍稍点了一下头：“嗯……此去路远，那我必然要同你一起去的。”
她愣了一下：“……你不留下来？我以为，你可是急于练功的……”
吴渊渊说道：“那功法……我是一定会练的，但是你我也必然是要保护好的……”
姜大夫微微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这一向，我居然得了一名贴身护卫，真是不错呢……”
“哈，你救我一命，我尽力护你，本就是应该的……”
“待你再调养几日，我们便动身吧……”
吴渊渊说道：“我没有关系的，随时都可以出发。”
姜大夫摇摇头：“你啊，内息总是不稳的，自己练功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吧！虽然我劝不了你放弃，但是，作为大夫，我可是清楚的很，你什么时候可以运内功，什么时候会受到功体限制……还是先调整好，我们再说动身的事情！”
“……嗯，那也好……”她点了点头，随即垂眸，无声轻叹。
姜大夫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又惦记起来那个姑娘了？”
“……”吴渊渊没有否认，但也没有回答。
姜大夫轻声说道：“这件事你一直都压在心上，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劝你，但是，想要救别人，首先就应该救自己，这短期时间之内，你我都无能为力，若他日有幸再遇，必然该是你将她彻底救下来的时候……”
吴渊渊阖眸：“是……我对她有愧……再出手，便应该保证，能将她彻底救出……”
……
何晓与王龙杰一同练剑，觉得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收起招式，问道：“师兄，你这两天好像有点奇怪啊，那是不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王龙杰想了想，若是何晓一时嘴快，让留枫知道了不太好，便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于是摇了摇头：“……没事，就是之前付员外出事，他手上若真有那样的东西，我担心……”
“哦，你是担心，被什么宵小之辈夺去了是吗？”
“嗯，那样的话，总是会掀起一场风波的……”
何晓点了点头：“不过，到底也不能确定东西是否真的从他那里丢失……哎……就是觉得查不出来凶手，他都不能够瞑目啊……”
王龙杰敛眸：“人心贪婪，唉……只希望，那一切不过是传闻而已，那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没有什么来历，也没有什么蕴藏的强大力量……”
“师兄你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我觉得，如果那把剑真的那么厉害的话，就让我们正道拿来去斩杀那些坏人不是挺好的吗？”
王龙杰看向他：“你这想法太简单了，你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是正道得到它呢？”
何晓信誓旦旦的说道：“邪不胜正，我们肯定能抢来的！”
王龙杰有些无奈：“你啊，要是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么大的人了，想法总是那样单纯，当心以后说话的时候被其他师弟师妹笑话了去……”
何晓挠挠头：“我就是说说心里的真实想法嘛……”
“哈，其实你对正道有如此坚定信心，也是挺好的……”
“那师兄难道没有信心吗？正邪不两立，人人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所以最后胜出的必然是正义的那一方！”
王龙杰抿了一下唇，然后笑着点点头：“……嗯，应该有信心才是对的，这我该向你学习。”
“嘿嘿……”
“好了，继续练功，你的剑还需要再快一些！等到秋试的时候，我可希望，你能够有令人惊喜的表现……”
“是，师兄！我啊，肯定不让你失望！”何晓举剑摆好姿势。
……
难言的意外过后，就只剩下感伤了……楼文渊坐在桌前，提笔落字：秋风乍起，落叶归根。静水东流，孤夜无月。
短短几个字，给人一种悲凉、寂寥的感觉。或许，这也是他此刻的心境吧……有的人在这样的时节里会伤春悲秋，会在这样的夜晚里感叹生命的无常……脆弱如她，仿佛落叶一般匆匆便走过。无法想象生命尽头能看到的，感受到的是什么，他只是再一次觉得，这里的人心，永远都是如此的凉薄……
……
宁华琼一个人坐在烛灯之前，拿着那张纸，仔仔细细的看着上面的每一笔每一画，这把突然出现的古剑，就好像是她之前得到的秘籍一样，让她迫切的想要去挖掘真相，得到它们的力量。
只是这秘籍果然不容易参透，但如今努力多年，就差那样一个机会了，这个机会，她也寻到了，呵呵……至于这把剑……虽然不能急躁，不过，她觉得，早晚也会是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
初秋渐至，窗外，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虽尚未到冷气来临，也能感受到渐近的秋意萧瑟。静夜凄凄，乌云密布的天空甚至看不到一丝丝残月孤星，总是令人黯然伤神的景致。
陈维君独自一人倚靠在窗前，他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外面，不由得开始回首往事，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历历在目。不知从何处而来那种揪心的痛，撕扯着这一抹孤独的灵魂，原本冰冷的内心，再尚未触碰到那一抹暖意之时，就已经选择了远远的避开……
后山那片地方，早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悠长的小路在寂静的树叶中蔓延，微风卷着微微泛起黄色的树叶，轻轻落在树林间还有草地上，虽然是不一样的轨迹，但都有一样的宿命，最终只能是流逝……看不见那曾经有过的脚印，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风儿飒飒，轻抚着它能够触碰到的一切……
一个小小的生命，是出现，还是逝去，从来不会在鸿䏵派掀起任何的波浪，也没有人会在意一条生命的陨落，过了今夜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常，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当然，在很多人的眼中，本来，就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第二百六十一章 恍若大梦
四下黑黑的，似乎还在旋转，就感觉像是书中写的，一片混沌……
阮小路觉得自己似乎失去意识很久很久了，耳边渐渐有声音出现，好像是很轻微的那种呼吸声，自己现在应该在哪里？地府吗？旁边是引魂的黑白无常吗？她试着张了张嘴，自己……应该还能发出声音：“……我……死了吗？”
这是自己的声音没错，虽然有些喑哑，她慢慢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也慢慢适应。身旁立着一个人影，她有些费力的抬眼看过去，那竟然是……面无表情的宁华琼！此刻不由呼吸渐促，能够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她手上拿着的，大概是药瓶一类的东西。
“我还……活着？”阮小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总不会是死了以后，宁华琼也死了吧……
宁华琼淡淡开口道：“你认为呢？”
居然还活着……有些没想到……她动了动身子，却牵扯到身上的伤处，不由又是一身汗：“啊……好痛……”
“一剑贯穿，自然是痛，但没有致命，而且，你想练成高深武功，起步太晚，只能冒险尝试，重塑心脉……”她声音还是那般冰冷，阮小路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叫重塑心脉？自己想练武功，她这意思是还能再练？不是陈维君要杀自己么？而且还是宁华琼下的命令吧，这会儿是怎么了，她又把自己救起来了？
宁华琼又说道：“不用想太多了，这下等你外伤养好，就可以随我开始练秘法。”
阮小路不敢再动，就只是平躺着，问道：“你觉得，我……可以练成很高深的武功？”
“并不是我觉得，而是你就可以。只是，确实要吃一些苦头，需要重新疏通筋脉……”
阮小路蹙眉：“……所以……你让陈维君在我胸口刺下这一剑？”
宁华琼摇了一下头：“两件事情并没有多大关联，我只是让他，杀了你。”
“……”小路怔然，果然是宁华琼下命，让他杀人，她再救人，为了练什么功？她又是想要如何？
知晓人心思杂乱不解，宁华琼说道：“你还太年轻，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懵懵懂懂的，可不要让不切实际的感情误了一生。”
阮小路看向她，问道：“……什么意思？”
“我只是让你看清楚，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我是他的师父，无论是给他下任何命令，他都会听从，他绝对不会对你生出其他感情的。”
她不由黯然垂眸，陈维君，确实就是宁华琼的杀人工具而已，所有的那些，不论是装出来的，还是编造出故意骗人的，他最后能对自己狠狠刺下那一剑，想来已经足够证明了，他确实是无情……阮小路掩去难过的情绪，对她说道：“……我也没说过他对我有感情……”
“但是，你心生向往了，不是么？”宁华琼眯眼。
阮小路怔了怔，随即摇头：“……我没有。”
“有还是没有，现在也不重要了，但这下你也该看清楚，鸿䏵派的弟子皆是冷心冷情，你不要再有任何幻想了，你应该做的，就只有专心练功这一件事情。”
哈……对他，有过幻想吗？小路自己心里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可若说冷心冷情，楼文渊他并不算是吧……但那又怎样呢，他是个特例罢了，而其他人，特别是陈维君，他真的是这样啊……说杀掉就杀掉，自己在他眼里，果然什么都不是……
看人急着抬手抹去眼角流出来的液体，宁华琼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说道：“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关门弟子，每日我都会促你练功，抛开杂念，只要用心，用不了太久的时间，你就可以拥有与他们差不多的身手了。”
阮小路抿住嘴唇，她口中的他们，指的是鸿䏵派的其他弟子吧……可是现在，自己只想要拥有与陈维君相当的身手……不对，是要比他更强的身手……
不就是冷心无情吗，自己必然也不是做不到，特别是，现在都算是死过一回了吧，那之后，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再任意伤害自己了！
……
时光飞逝，秋天的尾巴随着寒风阵阵，带来了雨雪交加，万物被白茫茫的一切所覆盖，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渐渐过去了，那个人，早就应该在心里面淡了吧……
陈维君在林子里面，抬手折下一根树枝。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样的雪地里，当时还把无知而咋咋呼呼的她吊在了树上，本来那时就不曾在意着她的生死，只是没有想到会再遇见，更没想到，她依然还是被自己……
“……师兄。”张甜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一瞬敛去所有神色，面无表情的转身：“何事？”
张甜甜将手上一张画纸递给他：“这是这一次任务目标的画像，师父叫我带给你。”
“……”他折断手上那根枯枝，扔在地上，然后抬手接过来去看。
张甜甜看着他，小声问道：“师兄是不是觉得，挺后悔？”
陈维君抬眼：“后悔什么？”
“当初将那个丫头白白救了下来，还应着一个条件，结果还是很快就死了……”
“……”他眉角一抽。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完不成任务，死在我手上，这样师兄也不会如此难受了不是？”
陈维君冷哼一声：“哼，我有什么可难受的，答应你的条件，你提便是，我依然会遵守诺言。”
张甜甜微微勾唇：“这事情暂时倒也不急，但我也已经想好了……”
“……说吧，什么事情。”
她靠近一步，开口道：“师父所给的那功法，我一直练不成，但我不想放弃，希望师兄能够帮我……”
陈维君微怔，随即蹙眉：“练不成之人多的是，你执着那个做什么？”
“自然是心有不甘，不管别人练不练的成，我当然是希望自己能够练下去……师父虽不做强迫，我呢，却想逼自己一把……”
第二百六十二章 诏珺来衅
“想要练这秘法的人当然不少，只是尽管少数人能突破第一层，但不代表就能顺着练下去了。此法依然太容易走火入魔了。恐怕鸿䏵派之中，唯有楼文渊例外，上次师父帮他渡力之后，他竟突破自身，直接练至第三层……”
张甜甜点点头：“到底我们也没有师父的特别关照，我自然不想走火入魔，所以需要你帮我渡力护法。”
陈维君微微眯眼看她：“……我倒是不曾想，你会执着于此功……”
“呵，虽然身为女子，自然也是不想平凡，更不想哪次任务成为一个牺牲品……所以除了提升自身实力，终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吧……”
陈维君敛眸，宁华琼说过，练成此法就可天下无敌，虽然不知真假，但能练到第四层时，已经明显能感觉到内里翻涌，的确提升许多……
张甜甜又说道：“只是，帮了我，师兄可能要耗损一两年内功了。”
“……”陈维君沉声：“既然答应你，我便会做到，待我练至第九层，区区一两年内功，也算不得什么。”
“那就提前祝师兄早日练成吧，所以我也就等师兄这次任务回来再说……不过，这对师兄来说必然也算不得什么，到底，你也一直都是鸿䏵派最出色的弟子。”
陈维君没有说其他，只是说道：“待我回山，自会去找你。”
张甜甜挑唇，很是满意：“那就先，多谢师兄了……”
待她离去之后，陈维君看到了路过的楼文渊。
楼文渊只是看他一眼，便低着头走开了。
陈维君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就想起来，那日阮小路失去意识之后，宁华琼现身，将她带走……那时她身受重伤，也不知最后是生是死，再没有见到她。现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反复在告诉自己，该忘的，就忘了吧。但是心里面有一个地方，就一直都是空空的……
……
有弟子匆匆至大殿来报：“师父，山下有诏珺派弟子前来挑衅……”
宁华琼轻挑眉头：“呵，他们，又在鸿䏵山脚之下……是之前受的教训不够么？还是，想到了什么愚蠢办法，有备而来？”
弟子说道：“他们说……有关那柄古剑的秘密，握在师父的手上……”
宁华琼冷然：“他们是如何知晓？”
“……弟子不知，说是……鸿䏵派弟子，杀人夺物……”
“……嗯？杀人夺物？”她转身思考一瞬，偏头道：
“我去看看。”
“是。”
以宁华琼身手，不出很久，便已然飞身落至山脚之处。
她睥睨那十几名弟子，诏珺派掌门都不曾出现，完全没有一个人能入她的眼。
“是你们那个掌门，叫你们前来送死么？”
最前面的两个弟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朗声说道：“我们这次来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就是你们的人杀了……付员外吧。”
宁华琼背着手，眼神一眯：“付员外又是什么人？”
“有关我门派中的那把古剑，付员外手中握有来历，如今付员外身亡，东西想必已经到了你们手上吧！”
宁华琼咋舌：“啧，空口无凭，你从哪里看到我鸿䏵派弟子杀人夺物？”
旁边弟子说道：“千刀万剐之状，手段残忍，除了你们这个培养杀手的地方，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仰首大笑：“哈哈哈哈……可笑，这话说的，就好像是我鸿䏵派圈满了天下恶人一样……”
“……”
宁华琼眸色一冷，声音也沉下来：“莫要自诩正道人士，想来你们一个个心中，无一不贪图此物。如今”
那个带头弟子说道：“……我们不会以金钱去衡量别人的性命，不会收着钱财去杀人放火，欲寻求古剑之谜，本也不是为了诏珺派自身……”
宁华琼冷声道：“莫要与我说这如此冠冕堂皇之话，不是你的，那就永远不可能得到！尔等小小喽啰，便不要在这里继续跳脚碍眼。不想死在这里，就速速离去！”
那些弟子有些紧张，毕竟鸿䏵山的各种机关，是让前面的弟子吃了不少亏，他们可不敢轻举妄动。
她转身飘然而去，留下一句话：“今日暂且饶你们性命，他日若再来无端找事，我便要与前仇，一并找你们诏珺派算了！”
她这次不动手杀人，便是因为不希望江湖之中所有人都知道，那张纸握在自己手上。若是这些弟子命丧于此，无非就是承认了这一点，届时鸿䏵派便不得安生了。可是她心下也是有些疑惑，此物并非从什么付员外身上得来，他们又是从哪里听得的消息？
……
鸿蒙山禁地之中，冰潭之内的一个身影不住的瑟瑟发抖。寒潭之气入体，真是叫常人难以忍受，特别是女体属阴，简直就是受刑。
她不光日日要在此处练功，而且一待就是六个时辰。绝对不能失去知觉，她必须一刻也不停的运转体内的真气，宁华琼与她说过，坚持不下去，就只能死在这里。她不希望自己哪一日就变成了漂浮在水面之上的尸体。
寒气如同尖针一般刺骨，刺入身上每一寸肌肤，她只能紧咬牙关去忍受，已经很多次，她都咬破了嘴唇都感觉不到痛，冰冷使得疼痛带来的反应变得迟钝许多。
每一日都是如此，长久之下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身体有些麻木，而且她能够忍受着，从来也不发出一丁点痛苦的声音……
能够令她感受到值得的就是，每一次重新握上剑柄之后，就能够感觉到那剑身变得轻盈了几分，自己的招式也会变得更加凌厉顺畅，耐力也明显的在增长着……
时辰一到，她原本紧闭的双眸突然睁开，随即下盘运力，一使劲，便旋身跃出了冰冷的潭水，她迅速将地上的衣服拉起来，往身上一披，水滴顺着她的身体和发梢滴下来，白色的雾气也自她身体上飘散着，稍稍恢复片刻，她苍白的脸恢复了一些血色，再度整理一下衣衫，她便光着脚离开了这里……
第二百六十三章 意外面孔（上）
这一边，陈维君与楼文渊正在山下做任务，当路过一处地方时，陈维君直接就往后院高墙那边翻了进去。
“……”楼文渊不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但也跟着他进去了。
他直奔亮着烛灯的书房，推开门，里面桌前坐着的老者身旁，就出现了三个侍卫一样的人拔剑相向。
陈维君也不管他们，直接问那个老者：“是你将消息传了出去？”
那老者淡然的点了点头：“不错。”
之前有关那把剑的秘密，就是从这老者手上拿去的，当时是他亲口告知的消息，还愿意将东西拱手让出，宁华琼派陈维君下山亲自来取，老者还从鸿䏵派买来了一个暗卫，如今，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了两个。
他眸光一冷：“……当时我可有与你说过，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老者不在意的笑了笑：“那年付兄将东西送给我，可我并不曾去寻剑。直到它现世于诏珺山之中……我很清楚这东西容易引来多番争抢，与其如此，倒不如送出去。我年纪大了，可不想折腾。”
“哼，你不想折腾，便想看着别人为之折腾？”
“呵呵，倒也不全是，等你将东西取走之后，我才听闻当年送我此物的付兄被人杀死了……”
“……死个人，你如何断定是鸿䏵派所为？”
老者缓缓摇了摇头：“东西是我亲手交给你的，我倒不是很怀疑是你们鸿䏵派之人做的，但是，江湖上都是这样传的，所以我想，做这件事情的人，许是与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我就让别人也知道，东西就是在你们那里，这样总能逼出那真正杀人意图夺物之人，你们必然也不想一直被这样的乱事缠身吧？那肯定也会尽快弄清楚究竟是谁杀了付员外，然后去栽赃在你们头上……”
陈维君锁紧眉头：“你可知，如此行为，或许鸿䏵派就将你视为下一个除去的目标？”
“那也无妨，就算杀了我，你们也没有办法证明什么，不是么？”
他冷然拔剑，对面三人迅速将老者护在了身后。
楼文渊上前，将他拦住：“师兄，此非下山任务，你何必与他如此……”
“……”陈维君滞了滞，最终还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了。楼文渊也看了一眼老者，跟着离开。
三人欲追，老者喊住：“不必追了，他们那些江湖之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慢慢办吧，我可不想参与，旁观就好了……”
……
张甜甜自从得了陈维君相助，竟然真的突破了秘法的第一层，她心下喜悦不已，将多数时间都拿来练此功法。
当她下山第一次用这功法杀人后，她觉得，自己功力的精进绝不是一点点……现在鸿䏵派，除了宁华琼，也就只有她，楼文渊与陈维君可以练得了这秘法了……
陈维君巡夜，一个人在鸿䏵山上走着，走到阮小路之前居住的地方，他不禁停下脚步，之后那个房间再也没有人踏足过，他也没有来过……
他抬步走过去推开门，顶上掉下来不少灰土。里面的东西陈设一点变化都没有，简简单单，柜子里面有几件衣服，桌子上，床榻上面都是灰尘，铜镜之前，还放着一个眼熟的发簪……
陈维君将那发簪拿起来，上面也沾了很多灰，他用手擦了擦，随后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将它收到了怀里面……
当他巡视到了禁地附近之后，看了看周围，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转身打算离开。可是就在他转过身之后，背后一道凉风吹过，他猛然一回头，发现一个人影很快从禁地那边一晃而过！
“什么人！”他叫喊一声，随即拔剑追了过去。
那身影速度很快，而且应该是个女子，借着月光，陈维君急急朝着她追上去……
女子跑到后山那边，陈维君脚下一点，飞身便长剑刺了过去！
感觉到背后的剑招将至，女子也迅速回身，拔剑以挡。
见女子带着面纱，陈维君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擅闯鸿䏵山？该不会是……”他想起之前闯山的吴渊渊，但是面前女子身材应是不及吴渊渊那般高。
女子故意压低声音开口：“该不会是什么？”
他改口问道：“……鸿䏵派机关重重，你如何上来的？”
“自然是，你带我上来的！”女子突然手腕一翻，剑尖便朝着陈维君冲过来。
陈维君身体一倾，随即抬剑格挡。
女子身形扭转灵活，剑招凌厉，陈维君渐渐有些疑惑，这一招一式，自己很是熟悉……是鸿䏵派的弟子？难道是张甜甜？她偷摸入禁地是为何？
双方缠斗一阵，陈维君决定先揭开人面纱！
女子虽然身法不差，但是久斗之下却不是陈维君的对手。大约三十招过后，陈维君成功近了对方身，然后一手挡住人剑，另一手去挑人面纱。
女子往后一仰，他手指尖碰到面纱，却没能揭开。
见人翻身欲逃，陈维君不肯罢休，再一次跃至半空，落地之后挡在人身前。
“……”女子见状，便再次提剑以对，陈维君发现，她练的功法，也是自己所练秘法……莫非真的是张甜甜不满现状，想去禁地探寻更多秘密？
不欲取人性命，陈维君还是想直接揭发她，数招过后，他那反手一剑划过去，对方没有完全躲开，面纱被划中，掉落下来，清辉照射在那面庞之上，他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是你……”他愣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
女子抬手摸了摸脸，然后弯下腰，捡起地上的面纱抖了抖，然后看向陈维君：“啧啧，大半年不见，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小路，你……”他脚下跟定住了一样，就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对面那个久违的面庞……
她收起长剑，说道：“照你这个进度，再过三个月，我都能可以跟你打个平手的。”
“你还活着……你原来真的还活着……”他终于抬动脚步，往人跟前走去。
第二百六十四章 意外面孔（下）
阮小路见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立马将剑举到身前：“你，不许过来！”
陈维君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就继续朝她走着。
她不禁提高了声音喊道：“陈维君！我叫你别过来！”
他脚步一顿，回了回神，才不解的问道：“你怎会……出现在禁地？你这身功法谁教你的？”
她哼出气，冷冷说道：“哦，你忘了？我以为我死了，被你杀死了，但是要令你失望了，我醒过来了……所以我还是会出现在这里。”
陈维君眼神一闪：“我、我并不……”
“是宁华琼让我在禁地练功，看来我藏的挺好，你们谁都没发现！”
陈维君怔然，他想开口解释，但是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解释，自己有什么借口？有什么理由？
阮小路见人不说话，转身便走。
“阮小路！”他赶紧开口唤她。
“呵……”她毫不停留，飞身离开。
陈维君追出去，但见她跑向宁华琼所在之地，他没有办法继续追，原地站了好久……阮小路……她果然还活着……是宁华琼，她把人救回去找，还教了小路这般秘法，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她居然能练到这种程度……
“小路……”他喃喃出声，真的见到她活着，自己心里面，似乎释然了不少……
宁华琼正在远处等着她，见人过来之后，淡淡开口道：“他看到你了？”
“……嗯。”
“你是故意让他看到的吧？”
阮小路皱眉：“……他就应该被吓死，然而居然没有把我当成鬼，我挺失望的……”
“呵，维君不是那么好骗之人。”
“……”她沉默不语。
宁华琼又问道：“怎么样，觉得自己与他相比较，要什么时候能赶上他的进度？”
阮小路抬眸：“他最近根本就毫无进步，不知道这么一段时间做什么去了。”
“那你就再努力一些，尽快超过他。”
她使劲点了一下头：“嗯，我一定要超过他！”
再次见到他之后，阮小路坚信自己一定会做到内心毫无波澜，但是依然害怕他靠近自己，那会儿本能让他别靠近……下一次，一定就可以完全把他当做空气，当做练手的靶子，让他永远也想不到，会有败在自己剑下的一日！
……
陈维君在与宁华琼试招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禁地那边……”
宁华琼没有什么意外，只是点了一下头：“嗯，你看到她了吧？”
“……”他有些不明白。
“当初你也应该就能猜到她有可能还活着。”
“……弟子就是不知道师父会选择她……”
“她武骨难得，修习很快，只是你自己的功体是如何一回事？”
“……”他不作声。
宁华琼说道：“即便你出手帮了甜甜，可你也是天赋异凛之人，用心二字，不要为师再与你重复！”
他颔首应声：“……是。”
“这一段时间，你很清楚，那些江湖上的贪婪无知之人总是意图闯入山门，虽然鸿䏵山有机关护着，但是再怎么样你也应当尽你所能，提升自己的功力，以防万一……”
“……”自己进来练功确实不如以往顺利，想来几人练就此法，唯有自己不受外力相助，走火入魔，已尽量调整，未免毒火攻心，他也拖慢了进程……
“还有，张甜甜的功力进步不小，你可不要因为帮了她一把，来日成为她的手下败将，到那时她也不会反过头来帮你的。”
陈维君低下头：“是，师父，弟子明白……”
“但是，为师却不明白了。”
他疑惑抬头。
宁华琼看着他：“一直不曾问过，你为何会耗损自身功力去帮她？”
陈维君心中颤了一下，宁华琼素来不过问弟子之间的种种，今日居然会问及……
他思索一瞬，回答道：“之前有一次下山做任务，她曾意外出手相助，弟子算是还一个人情……”
“啧，那这份人情，可真是不小啊……”
他埋下头，觉得宁华琼的语气，似乎不太高兴。
就在二人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又开口道：“好了，回去练功吧，为师不希望下次试招，你还是如此。”
终于是没有继续问下去，陈维君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施礼道：“是，师父……”
……
在姜大夫的努力之下，吴渊渊体内的余毒基本已经被拔除了。
只是遭罪一些，每日都要喝下那浓稠的苦药汁……
“来，喝药吧……”
她将药碗端到人跟前。
吴渊渊喝的次数多了，都已经不觉得药苦了，面无表情眉头都不用皱一下，一碗汤药就见底了。
“看你日日喝药，走到哪里都飘着药味。”
吴渊渊笑道：“那别人可能就以为我才是看病施药的大夫了！”
姜大夫将药碗拿回来，说道：“苗疆一行，虽然有些波折，但收获倒也不小，终于有方法应对这毒了。”
“是啊，这么长时间，到底是没有白费功夫，你也真的是辛苦了……”
“我身为大夫，研制药物本来就是应该的，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走这一趟，也是我挺想去做的事情，而且这后续还得观察一番，我还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可以彻底停药的……”
“我现在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痛了，应该就快了……”
姜大夫点了点头：“此药就是见效慢一些，我还需要仔细研究一番，怎样能够加快这解毒的进程……”
吴渊渊轻叹一声：“……研制出来之后，真的可以救下很多人啊……”
姜大夫看向她，一抿嘴唇，然后说道：“差不多三个月之后，我们就往那边走一趟吧……”
她垂眸：“三个月……”
“……可能是久一些，但这只是保守估计，我会尽快……”
吴渊渊摇摇头：“不，如今看来，三个月，其实真的也没有那么久了……”
她这段时间也在尽量练功提升能力，虽然要慢一些，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内力在一点点增强。这时间，过的似乎很快，也似乎很漫长……
第二百六十六章 江湖再现（下）
年轻镖师就只是在镖局待了些年，习武之后，也就只出过几次镖，经历到底也不多，他便说出自己的想法：“……终有人所求大义，活着只求问心无愧……”
阮小路冷声哼气：“哼，什么大义，什么问心无愧，多少人做了伤天害理之事，还不是那样逍遥自在的活着……要知道，这世上可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赔上自己的命……”
年轻镖师心中微动，他不知道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又经历过什么事情，才让她有这般体悟……
她低眸看向他，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很想得到的东西？”
他滞了滞，然后摇了摇头：“我……好像没有……”
“哈哈，你若是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得到，那你活个什么劲？”
他张张口，不知道要说什么……
阮小路转身欲走，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来一个小药瓶朝人扔了过去。
年轻镖师愣愣借住，一脸不解。
“身上的伤再不好好处理一下，你可能就真的死了。”落下这句话，她抬步离开。
“姑娘！”他本能的开口唤人。
她扭头：“还有事？”
他抿唇，说道：“……你不是要……”
阮小路笑了一下：“要什么，你手上的东西吗？呵，我就只是负责确保它安全送到而已，剩下的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语毕，她不再停留，很快离去了。
他呆在原地，这厢连个名字都没有来得及问……他握着手上的东西，朝人离去的方向，张望了许久……
……
阮小路一路赶着未停，直接到了一处驿站。
她将东西放到台子上，对前面的男子说道：“送封信去逸村，还有这一些东西……”
男子看了看她，随后开口：“这位姑娘……”
“嗯？”
“……上次送信到那边的……好像也是你吧？”
阮小路怔了一下，又看了看男子，轻轻点了一下头：“……哦，还是你啊，我都不太记得了。”
“姑娘变化也挺大的，上次同行的不是还有一个公子一起……”
“……没公子了，就我一个人。这边……都没有其他信件往那边去吗？”
男子点了点头：“嗯，逸村偏远，也几乎没有什么人与外界来往，可能这段时间也就姑娘这一封……”
阮小路拍下两锭金子：“东西和信件尽快送到。”
男子又仔仔细细打量她一番，迟疑开口：“姑娘……我多问一句……”
“……别多问了，替我跟他问好，还有，也替我说句对不起……”她垂眸，语气有些哀伤……
“额……那位老伯……”
阮小路说道：“若是他问起我的话，你就告诉他，我便是留恋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了，玩够了，肯定会回去的。”
男子顿了顿，点点头：“知道了姑娘，我一定带到……”
“嗯……”阮小路转身离开，虽然她现在是自己一个人，有了机会，但却没有了回去的勇气……
……
从一处宅院里面出来之后，回到临时的住处，看了看身上沾到血的外衫，她就直接脱下来丢在一旁，重新换上的新外衫，也还是青色的。
手边的事情做完了，倒还能多余出来些时日可以去走一走。她也没有固定的方向，也不知道怎么样走的，就走到了一处去过的地方。
那是一座小山上面，那处山坡上还有一方生了不少杂草的坟丘。她买了一些纸钱，在墓前烧了，挥剑砍了砍坟头长起来的草，露出上面“阿昌”两个字。
最后一张纸化为灰烬之后，她沿路一直走，直接走到了小山最高处，那后面也是个不高的山崖，她就坐在边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抬头看着远处……
一道轻盈的脚步声靠近，在她身后几步站定。感觉到没有什么危险气息，阮小路也没有回头。
后面的人开口说话了：“姑娘，那一株花……我可以摘走吗？”
阮小路垂眸，看了看自己脚边一棵长得挺高的、浅紫色的花，吐掉口中的草，歪过头：“为什么要问我呢？”
女子回答道：“因为，它在姑娘脚边……”
“那也不是我的东西。”阮小路转过头看向来人那是一个浅色衣衫的女子，看着应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一阵微风吹过，她身上似乎飘来一阵药香……
“那我便摘去救人了……”女子说着，就走上前来，蹲下身准备去够那株花。
阮小路却收起一只脚，用膝盖挡住了她的手。
女子顿住，不解的看向她。
她笑了一声：“现在，我又不想让你拿了……”
女子疑惑：“为何？”
“因为它在我的脚边，现在就已经是我的了。”
“……”女子愣然，有些不知所措。
阮小路又接着说道：“我比较喜欢听故事，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如果我满意了，便让你带走它……”
她犹疑了一下，收回手，坐在她的斜对面：“姑娘真是有个性……”
“你是做什么的啊？”
女子回答道：“我叫姜楹棂，是一名大夫……”
小路点了点头：“哦，这应该是药吧，你要拿这草药救治病人？”
姜楹棂微微敛眸：“……是，是病人，也是我的朋友。”
她抬了抬下巴：“朋友啊……我就没有。”
她愣了一下，看向她：“姑娘……没有朋友吗？”
小路撇嘴：“应该没有了吧，以前有一个，已经死了，刚才我还帮他烧了纸……”
姜楹棂点点头：“如此……那，姑娘可愿意与我做朋友？”
阮小路闻言看向她，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看向别处：“我可不想要朋友，没必要啊……看看你，还要为朋友这样奔波，累不累啊……”
“这……既然是朋友，就应该为对方做些事情，互相帮忙……就算不是朋友，我也是要摘了草药去治病救人的……”
“治病救人啊……大夫就要悬壶济世是吧？”
她点头：“嗯……这是分内之事……”
“那你应该遇到过不少人？”
“……不算少。”
“那这样的话，你那里有什么故事，跟我说说看吧！”
第二百六十六章 爱听故事
姜楹棂点了点头：“那……我就与姑娘说一说，一个很……平常的故事吧……”
她撇嘴：“……故事还有平常和不平常之分吗？”
“世间万象，渺小之人，就如沧海一粟，平凡之人，也只是平常故事……”
阮小路抱膝准备听：“嗯，那你就讲吧……”
姜楹棂想了想，低下头说道：“十多年前，有一个小姑娘，因为她家中父母是因病逝世的，所以她自小跟着自己的师父，努力学习医术，每日起早贪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研读医书上，多少年之后，虽然小有所成，但是到底……也救不了自己的父母了……”
阮小路问道：“是小姑娘的师父收留了她的吗？”
“她家中与师父是同村居住的，原本就认识，后来孤身一人，小姑娘就一直跟着他了……”
“哦，那她的师父也没能救得了她父母啊？”
姜楹棂敛眸：“是……那是瘟疫，村中死了大半人，几乎是治不好的，那位师父也是拼力才将小姑娘救回来……”
“啧，小女孩算是命大了，后来呢？”
“后来……师父悬壶济世，她就一直跟着师父，走过了很多的地方……治病救人，本该是医者当为之事，有一次，两个人意外碰到一个……一个身中剧毒之人，师父最终多般努力，依然没有能够救下他，但是意外从那人口中得知，还有不少人也中了此毒，所以……她就与师父前去查看……”
“她的师父会武功吗？”阮小路问道。
姜楹棂摇了摇头：“……不会。”
“……哦，那之后呢？”
她继续说道：“之后，师父就发现，下毒之人心狠手辣，而那毒药，也是前所未见，难以医治……便想与那个制毒之人一谈……可是却无法谈拢……”
听到这里，阮小路不免咋舌：“啧，跟坏人这要怎么谈？让他别害人？那怎么可能谈的拢啊？”
姜楹棂点头：“……是，可是那位师父觉得，人性本善，想是去尽己所能，对那人奉劝一二吧……”
阮小路托起下颌：“……那师父肯定也不是小孩吧，居然如此天真……”
“……后来，眼见实在无法谈成，师父只能尽力去研制那毒药的解法……可是，就因为稍有眉目，会害了那恶人利益，反被恶人所杀……”
她歪过头：“……这就是不自量力了，武功都不会，还要去招惹一个会制毒的可怕的人……”
“医者仁心……那位师父做不到视若无睹……”
阮小路看向她，过了一会儿说道：“……这应该，是你自己的故事吧？”
姜楹棂怔了一下：“姑娘猜出来了……”
“这样一点都不难猜呀，你是个大夫，应该也是个好人吧……肯定不会去随便乱说别人的事情……而且你说故事的时候，眼神也会随着情绪改变，说道那个师父的死，哀伤可是装不出来的，所以啊，那肯定也不是胡编乱造的，肯定是跟你自己有关的……”
姜楹棂扯了扯嘴角：“姑娘聪明……”
阮小路摇头：“这也算不得聪明，你师父死了，你是要为他报仇吗？”
“我……我是想……”
“你会武功吗？”
姜楹棂摇了摇头：“我不会……”
“那你报仇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是我……我还是会去救人，想办法救那些让恶人毒害的人……”
阮小路看向远处：“我要是你啊，我就不会自讨苦吃。”
姜楹棂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是坏人啊！”
她不禁愣住：“……姑娘何故这样说自己？”
阮小路耸了耸肩：“我一向都实话实说的。而且，本来就是啊，自己保住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你刚刚说的故事也一样，只会让人认识到，好人，没好报……”
姜楹棂蹙了一下眉头：“……这并非……姑娘，为人正直善良，才能问心无愧……”
“什么问心无愧啊？好人啊，就总是顾虑太多，就像你，采草药就采草药，干嘛还要问过我？说不定，你要救的人，就在你与我讲故事的时候病死了。”
她不禁僵了一下：“这……”
“做个坏人多自在？那些人做什么事情也不会觉得愧疚，不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你随便揪出来一个坏人问问，他也不会说自己问心有愧的。”
姜楹棂轻轻摇了摇头：“姑娘这般想法偏激了……这世间，善恶终有报……”
阮小路挑眉看向她：“哦？是吗？你是这样觉得？”
“是……”
“那你师父复活了吗？”
她滞然，摇头：“……没有。”
“那个下毒的恶人死了吗？”
“……也没有。”姜楹棂似乎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
阮小路摊开手：“那不就是了吗？善恶报什么了？你不要觉得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做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呢，唉，其实也能理解你……”她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都抱着天真的想法觉得可以解决一切，等到最后无可奈何的时候，很多事情早就已经改变不了了……”
姜楹棂跟着她站起身，对这个青衣女子愈发好奇，问道：“姑娘是不是经历了什么……很难过的事情？”
她摆了一下手：“哎，经历过什么也不重要了，以后的日子才更加重要。”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芳名？”
“我叫阮小路。”
姜楹棂默念一遍：“阮小路……”
“好了，我要走了，你自便吧！”她拿好自己的剑。
“姑娘……是要回家吗？”
她闻言，眼神微微一暗：“家？呵呵，才不是……”说罢，转身便走。
“哎！姑娘！”姜楹棂想要叫住她，可是她却运着功，身法极快，眨眼就远去了……
她觉得这个叫阮小路的姑娘，身上必然有些故事……人已消失，她独自站在那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往旁边走过去，弯腰将那株花采下来，放到手帕中包起来，然后也转身下山去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再度露面（上）
世上人有千万，萍水相逢，或许就是有缘，但也可能，这一生，只会见一次面吧……别人的经历，对自己来说，也不过是一个故事而已。就像自己的一切，对别人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未知……
……
“师兄……”何晓手中拿着一物，匆匆赶过去练武场找他。
“何事？”
他到人跟前说道：“山下的一名师弟说，早些时候有一个镖师来此……”
王龙杰不免疑惑：“镖师？”
“是，他送来了此物……”何晓将手上都东西交给他。
王龙杰拧眉看着这个盒子：“封苓山居然会有镖局送来的东西……”
“嗯，与他接话的那个师弟说，镖师告诉他为了护这趟镖，被劫了不少次，十几个镖师，最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王龙杰一怔：“……有没有说这是何物？何人送来？”
何晓摇了摇头：“……那个师弟说自己没有打开过盒子，镖师只告诉他是一个模样英气的男子花了重金要他们送来的，其余他们也不知道……”
“那师弟没有把人留下问清楚吗？”
何晓一愣：“呃……他没有……现在镖师应该已经走远了……”
“怎可如此草率行事……唉，先打开看看吧……”王龙杰叹了口气，打开盒子，拿出里面放着的一张纸……
何晓探头看了看上面的字迹：“古剑秘密……这是什么？”
王龙杰打开纸，发现上面除了那四个字，居然只有一些胡乱画上去的东西……
“这！这必然是鸿䏵派送来的……”他眉头锁的更深了……
何晓不解：“这段时日以来的传闻之中，确实是鸿䏵派得到了此物，可这看着就只是一张废纸啊？他们送这个过来封苓山做什么？”
王龙杰握紧那张纸：“不太妙……鸿䏵派必然是想转移江湖上的注意力，刻意让镖局送来此物，半路上有人劫镖，未果，东西送到这里，那以后我们封苓山就是江湖之中想要探寻古剑秘密的目标了……”
何晓讶异睁大眼睛：“居然这样做！简直是太可恶了！”
王龙杰说道：“速与所有弟子说明，再有如此之事，务必将人拦下问清楚，任何东西不得随意收下！”
“是，师兄！”
……
这一夜，练功时辰又到了，当离开禁地冰潭之处，走过洞外，阮小路又听到了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
“小路……”
她回身，陈维君朝她走过来，而这一回，她蹙了蹙眉，也没有拒绝让他靠近。
“……这是禁地，你总是往这里跑做什么？”
陈维君在她面前几步站定，看着她有些不爽的神色，微微敛眸：“也并未总是跑来……只是又轮到我巡夜，所以我想着，来这里等等看，应该可以看到你……”
阮小路端起手臂：“……看我做什么？”
她这样一动，身上披纱移开了位置，右肩处的伤便露了出来，陈维君顿了顿：“……你受伤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膀，然后把披纱重新拉了拉，盖住伤处。
“这……应该不是刚才练功时候伤到的吧，怎么还在流血？我帮你上药吧……”
阮小路摇头：“不用。”
陈维君关心道：“不疼吗？”
“肯定疼啊，但是早就习惯了，这就好像是，会常常经历到的感觉……时间久了也就没什么了，要知道，这可比你刺我那一剑轻多了。”
“……”他愣然，她……怪着自己呢……以前胆小畏缩的一个村姑，如今变化真的太不小了……疼痛也会经常经历……是因为练功的缘故……应该还有下山出任务的缘故吧……
阮小路又说道：“而且这样就能督促我练功了啊，身上一疼，就睡不着觉，不睡觉，就练功。”
陈维君皱眉：“可是……你……”
她冷冷抬眸：“你干嘛这副模样？不要再继续摆出这种假装关心我的样子，累不累？”
他心里一颤：“我、我不是……”
阮小路抬步向他靠近了一些，冷眼问道：“你不是什么？”
“我……”距离拉进，陈维君居然有种特别的疏离感，就好像面前之人，他从来都不认识……
她低声说道：“是不是我没有死，而且功力进步很快，你怕我到时候会杀你报仇，就又来我面前装模作样的？”
“……”陈维君听闻此话，居然觉得有些痛心，自己完全不是这样想的，而在她眼里，自己已经是个彻底的仇恨对象了吧……
她又往后退了一步，勾起唇角：“放心好了，我呢，暂时还不会这样做，毕竟你还是宁华琼最得意的弟子呢……”
他眼眸低垂：“小路，我当初……没有选择……”
她撇嘴：“那我管不着啊，没有就没有呗，反正当时杀我的人是你，动手的是你，呵呵，但是我可是要谢谢你，能够让我知道，人啊，是可以多么冷血无情……是我自己不长记性，总是欠了这般教训……以后我肯定不会再像个傻瓜一样的，陈、师、兄……”
“……”他哑然失笑：“是……这样啊……”
阮小路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然后握拳道：“能将别人的性命握在手里，这样的感觉的确挺好的。”
“……”他身子微颤。
“以后你不要来这禁地，不然呢，宁华琼可不会不知道的。不要觉得因为你是他最厉害的弟子，就总是在这危险的边缘试探……哼哼，也许很快，你就不是她最得意的弟子了呢~”
是不是最得意的，他又几时在意过……但是阮小路的进步速度，可远远比他自己要快多了。
他眼角抽动：“你……已经下山出过几次任务了吧？”
她点头：“嗯，不然总不会每次拿你试招吧？”
“……是不是……鸿䏵派除我之外，还没有人知道你……”
“呵呵，他们很快就知道了……”阮小路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陈维君低着头，眸光晦暗不明……
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度露面（下）
宁华琼聚集了鸿䏵派的弟子，她静静站在高处，下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敢出声，就在那里一边胡乱猜测一边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从远处出现了一个青衣女子，她手上拎着一个包袱，抬着步子不快不慢的走了过来。
待来人靠近，看清面容，人群之中发出了一声惊叹，张甜甜瞪大了眼睛，楼文渊也是堪堪愣住……
“居然是她？”
“……她怎么突然出现了？”
“……不是都说她死了吗……”
“没见着，谁知道死没死……一年多了哎，她去哪里了吗？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啊……”
下面的弟子中，只有陈维君看到她，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阮小路一路走到宁华琼前面，人群很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白日里看的更加清楚些，阮小路确实是变化挺大的，完全不再像个乡下丫头，虽然依然不是什么倾城之姿，倒也是婷婷玉立，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变得大不一样了，好像，多了几分深邃，几分冷然……
她将手上包袱拎高，说道：“师父，这个人啊，偷偷摸摸跟了我一路，方才解决掉了，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宁华琼淡淡问道：“那是什么人？”
“是诏珺派的人。”阮小路把包袱放地上，这下更明显了，那里面，是一颗人头……
张甜甜眉头皱起来，手上也不自觉捏紧。楼文渊的目光也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他发现，这一年来，阮小路的变化确实也不小，她居然拎着一个人头，还是如此淡定的模样……
宁华琼点了一下头，然后对所有弟子说道：“现在我们向外面放出消息，有关古剑的秘密，已经送到了封苓派，所以，以后至少能分出一部分注意力，不会所有人都盯着我们鸿䏵派。”
弟子们低着头，有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一年多的时间，前来鸿䏵派挑衅的人不少，当然也死了几个弟子，这假消息放出去之后，虽然外面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倒是真的少了很多麻烦人，机关也不用日日去重新布置了。
宁华琼接着说道：“之前诏珺派那一次杀我们数十弟子，今日起，除了我特别交代之人，其余人的任务，就是，取诏珺派的人头回来！”
“是！师父！”
这任务就等同于对诏珺派宣战了，被招惹多时，宁华琼可不想再忍耐他们。
虽然宁华琼方才没有特别提到阮小路，但是这次让她在所有人跟前露了面之后，就已经说明她就是宁华琼很重视的弟子了，没有人敢说她什么，也没有人去问什么。待弟子散去之后，张甜甜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走开了，楼文渊踟蹰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小路。”
阮小路转回身，看到他之后，笑了笑：“楼文渊，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楼文渊心绪有些复杂，虽然方才的震惊感已经消去了一半，但是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也不算短，但她昔日的样子还深深刻在自己印象之中，如今再见，竟是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有些磕巴：“我、我原以为……”
“以为我死了吗？哈，没有呢，我就是……闭关修炼去了。”
他看着人，半晌开口道：“小路，你……你变了不少……”
她微微敛眸，还是笑容满面：“变化不少吗？说说看，比如呢？”
楼文渊不知道该如何说，变得给人感觉有距离感了，还是……变得有些冷漠了？
措辞许久，他才说道：“……变得……长高了。”
“哈哈，我当你要说什么呢，那是肯定了，但看你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我……”楼文渊轻叹，自己能够有怎样的变化呢？不过是失落过好一段时间，然后，继续自己长此以来的生活的样子……
他转了话头，问道：“小路，你……现在住哪里？”
阮小路回答道：“我啊，之前这段时间为了学东西，几乎睡在一个书堆里面，反正是个暗室，今天我就挪回之前住的那个房间去。”
楼文渊点了点头：“……那……以后是不是还会在一起练功？”
阮小路摇头：“这就不会了，我还是单独练。”
他顿了一下，垂眸：“……这样……”
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一起练也没事，之前多谢你对我的指导啊，以后咱们也不会见不到的。”
“嗯……”楼文渊觉得，好像她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多大变化，可是感觉……还是有一些陌生……
“收拾房间去，我先走了。”阮小路说完就直接快步离开了，楼文渊转头一直看向她背影，觉得还是有些不太真实的样子……
陈维君在远处看着二人交谈，阮小路一转身，他就赶快也走远了一些躲起来，然后看她去的方向，等了一段距离之后跟了过去……
阮小路推开那间旧房间的房门，有些讶异，里面居然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正当疑惑，突然觉得有动静，眉头动了动，她大声说道：“啧，我听力好像有进步了，感觉有个人躲在附近呐！”
话音刚落，陈维君就在她侧后方出现了。
她也没有回头，就干笑几声：“呵呵，我这房间一年多没住过，想不到居然这么干净……”
“……”陈维君低声开口：“我看到你之后……就觉得，你可能还会过来住，所以……就打扫了一番……”
她转回身冷冷的看向他：“啧啧，这种洒扫的事情，怎么敢劳动陈师兄你来做了？”
陈维君眸色动了动：“我……只是……”
阮小路端起手臂，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管你又想打什么主意，我还是再心平气和与你说一次吧，我呢，现在不会找你报仇，也希望，你跟我保持距离……”
他手上紧了紧？“……小路，说到底，我也没有伤到你性命，我们，就像以前那样相处不可以吗？”
第二百七十章 雷力手段（上）
阮小路眯起眼睛，朝他走近两步：“照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应该谢谢你没要了我的命，然后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是这样的意思……”陈维君蹙起眉头。
“哼，那就是觉得，我对你冷淡了，你很委屈了，这一切都是我的不是？”
“……小路，我真的……心里一直很难过的……”
阮小路抬起下巴，语气更重：“你心里难过？哈哈哈哈……那我呢？我不光心里难过，身上也很难过，你肯定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练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她眼神黯淡下来：“……而且，我现在连爷爷都不敢梦见，我害怕，害怕他在梦里问我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陈维君心中颤了颤，忍不住又向她靠近些。
可阮小路方才黯然的表情一瞬便消散了，她眼神变得狠厉，后退两步看向他：“但我算是熬过去了，阮小路不会再是以前的阮小路了，所以，你不要再做任何事情，我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了！”
“……”陈维君看着她的眼睛，以往，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眼神，这一回，是真的，绝决了么……
阮小路吐了口气，然后转身回房，狠狠关上门。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默然转身，垂头丧气，拖着步子离开了……
……
几天之后，阮小路收拾好东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可是在山路口，她还是又碰上了陈维君。
她脚步微顿，绕开他自顾自继续走。
“你去哪里？”陈维君开口问道。
“……别问，问就是下山去。”
陈维君赶上她：“你要……带人回山？”
阮小路点头：“是啊，你不应该也是？”
“嗯……”
她走了几步，突然歪过头：“要不然，一起？”
陈维君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阮小路会主动说出要与他同行。
“……你想带怎么样的人回来？”
她回答道：“其实我已经看好了，想知道，跟着去看看不就行了？”
“……”陈维君讶异不已，还是一路跟着她走下去，但是她几乎一直没有说话……
阮小路脚程快了太多，走了一日多的路程，她在一个小镇烧饼摊子前买了许多烧饼，然后又在烧鸡铺买了两只烧鸡。
陈维君不禁觉得，难得稍微有点以前的样子了，她爱吃的特点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可是她居然一口也没有吃，而是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巷道之中。
陈维君看到，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横七竖八的躺了一些乞丐。
其中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小乞丐眼见，最先看到阮小路，赶紧弹了起来，朝人跑过来，高兴的不得了：“姐姐，你来了！”
“嗯。”阮小路轻轻点了点头，这下，剩下那些乞丐也赶紧爬起来，都围了过来。
一个乞丐看向她手上的东西，立马问道：“你拿的是烧饼吗？”
阮小路一伸手：“是啊，拿去吃吧。”
乞丐们立刻哄抢起来，然后跟饿狼一样不顾手上脏兮兮的就拿着烧饼往嘴里塞。
她就静静看着他们吃，陈维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他们。
那个小乞丐一边吃一边说道：“姐姐，距离你上次来，都有好一段时间了，我们好久没能够吃到这么多东西了……”
阮小路冷笑起来，突然说道：“你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做什么不行，伸手就等着别人施舍吃食？”
那个小乞丐闻言，不禁愣住了，而其他多数乞丐只顾着塞满嘴，才不在意她说什么。毕竟，对乞丐哄来赶去指指点点的人多了去了……
陈维君眼神闪了闪，看向阮小路。
她背起手，昂头说道：“你们，谁想拥有日日都能吃饱，以后衣食无忧，不用看人脸色的生活？”
这下，所有乞丐都举起油乎乎的黑手，小乞丐左右看了看，也有点紧张的举起手来。
阮小路点点头：“很好，但是呢，我这里，可只有一个机会，闲人不养，你们要有一定的能力，才能跟我走。”
“我可以！”
“我吃的少！”
“我好养活！”
“我我我！”
这些乞丐开始往阮小路跟前挤过来，他们身上带着难闻的味道，阮小路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往后退了一些：“你们说的都是没用的，现在，你们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她说着，从包袱里面拿出两把匕首扔在他们脚边。
小乞丐被落地的东西吓了一跳，他们都低头看过去，陈维君不禁蹙起眉头。
“既然只有一个机会，那我就说简单一些，就是，你们当中，最后能够活着站在我面前的人，可以跟我走，去过……好~日~子~”
“！！”这些乞丐，加上旁边的陈维君，都被惊的愣住了。
见人都傻了，阮小路又从怀里面拿出一锭金子，明晃晃的光亮扫过他们的眼睛，她一松手，金锭掉在地上。
“这些，将会是你们得到的，九牛一毛……”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金子上，即便是做乞丐最久的，讨到的银钱加起来，也没有这一半多……
这下，有人开始按捺不住了，要不然做一辈子乞丐，等着哪天饿死或者冻死街头，要么，拼一把，以后改变一下人生……
一个中年乞丐最先动作，推开两边的人，扑上去抓起一把匕首，转头就狠狠扎中了一个乞丐的大腿。
“啊！”惨叫声一发出，剩下乞丐也骚动起来，要么害怕被杀，要么想拼一回，好几只手同时伸向剩下那把匕首，瞬间就乱作一团，推搡之中叫喊声也响起来。要不是这里偏僻无人，怕是很快就会引来其他人，陈维君赶紧看了看四周，也许阮小路她早就已经观察过这个地方了，此刻她完全不在意别的，只是冷漠的看着这场乞丐间的自相残杀……
震惊的小乞丐脸上溅上了别的乞丐的血，他慌了神，现在眼中只有恐惧，他不停往后躲闪，但是被扭打在一起的人撞倒在地上，扑到了一个被别人捅死的乞丐的尸体上……
第二百七十一章 雷厉手段（下）
他碰到了那具尸体上面被匕首捅出来的窟窿位置，手上沾到了血，而且热热的血还在往外流，他低头一看，这人已经断了气，睁大着眼睛一眨也不眨，他害怕的赶紧大叫着又爬开，有不小心被人踩到了放在地上的手指，后面的人被他绊倒了，他又吓得赶紧爬到角落里面。
又被打死了两个人，身体倒下来，小乞丐以惊惧哀求的目光抬头看向阮小路，可是她眼中除了冷漠，再无其它……
陈维君看着撕打拼命的乞丐，想起了多少次拼杀的场面，都是想活下去的人，别人的性命成了威胁，就只有拼劲全力去除掉他们……
先前因为小乞丐的年纪小，别的乞丐都将他忽略，但是过了一阵子之后，就只剩下五六个乞丐了，注意到他之后，很快也向他打了过来……他当然也不想死，只有手脚并用的去反抗，狠狠的拳脚打下来，还有看不清楚的匕首划到脸上……很快，求生的欲望，让他也变得疯狂。他开始拼劲全力反击，开始不顾一切的厮打，用头去撞，用牙去咬……他成功的抢过一把匕首，然后扎到了一个人的肚子里面，那个人痛苦的捂着肚子倒下了，他眼里的泪水快要干了，眼睛也红红的，胡乱挥动着匕首，又插到了一个人的背上……
小乞丐因为年轻而有体力，倒是一时间占了上风的样子，奈何个子不够高，力气还是不够大，最后，被一个大他几岁个子高出半个头的乞丐给掐住了脖子，他抬脚乱踢，后面又紧接着冲过来一个刚刚后背被他捅了一刀的乞丐，拔出自己身上插着的匕首，然后扎到了小乞丐的身上，他痛苦的大叫一声，旁边一直看的阮小路不禁闭上了眼睛……
就剩下两个乞丐了，捅死小乞丐的那一个拔出匕首，又准备捅向刚才掐住小乞丐脖子那一个人，但是他背上受了重伤，不是他的对手，被一下子踢倒在地上，就当那个乞丐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准备结束他的命，阮小路朝他喊出声：
“住手！”
他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握着匕首站在原地使劲喘息着。
阮小路扭头看向陈维君，挑眉道：“留一个给你？”
他不禁愣然：“……”
“啧，不要啊，那就杀了吧。”小路回过头去，抬手示意可以将人杀了。
“！”陈维君睁大眼睛看着阮小路，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啊，他们都是相处过一阵子的人，叫什么，同是天涯沦落人吧，但是，那又如何呢？利益生存面前，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人嘛，都是一样的……”
“……”这话是在讽刺自己当初做的事情吗？陈维君看着那个乞丐捅死躺在地上的乞丐，手上紧了紧，对阮小路说道：“……你的变化……真的，让我吃惊了……”
阮小路挑了挑眉毛：“哦，是吗？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我，可是跟你越来越像了呢，毕竟，我们同出一门，对吗，师兄？”
“……”他看着阮小路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晃了晃，咬了一下嘴唇。
阮小路又看向那个活着的乞丐，招招手：“好了，你跟我走吧。”
那个乞丐扔下手上带血的匕首，朝她走过来。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罢了，突然经历的这些，突然的杀戮，还是自己参与造成的凶案现场，他现在开始有些发抖了，好像正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后怕，也许一开始不是想要那金子，也不想跟着走，可是后来，那些人都疯了，他同样变成了不得不出手自保，再到最后两个人，他觉得，杀就杀了，一个也是命，两个也是命，他凭什么不争取做活下来的那一个？这样以后，也不用为吃喝发愁……
阮小路又指了指地上那个难以合眼的小乞丐，对陈维君说道：“我记得，也就是一年多之前吧，我从青楼里面救出来的，也是这么大一个孩子，当时呢，让他去别处拜师学艺来着……呵呵，现在啊，同样出身可怜年纪差不多大的一个孩子，我却间接要了他的命啊……如今这个变化，太有意思了是不是？”
陈维君皱着眉头看着她，自己在鸿䏵派多年，见的人很多，并不是没有见过改变的人，只是没有见过，改变的如此彻底的人……也可能，他以前也并未在意过别人的改变吧……
阮小路瘪嘴：“又是这么个表情看着我……很讨厌，唉，不跟你说了，我要的人是找到了，你的，就自己去找吧……”
她说完，就带着那个乞丐头也不回的走了，陈维君扭头看了看地上。
一地的尸体，等到有人发现之后，也不过是会觉得，一些不劳而获的臭乞丐为了一个烧饼或者是一锭金子而起了内斗，互相残杀造成这样的场面，毕竟都是些无亲无故的，死了也没有人在乎……
……
张甜甜更加加紧勤练功法，她那天看到阮小路之后，心里面生出一股发毛的感觉，意外现身的阮小路变得不一样了，气息不一样了，脚步不一样了，变得让她觉得，似乎成了一种威胁，有些可怕的威胁……
这段时间消失不见，必然是跟着宁华琼练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华琼突然选择了阮小路，但是既然是她看中的人，肯定就真的不简单了……如今就只有提升功力，千万不能在哪一日不知不觉就让她赶超了，到那个时候，她必然会因为之前的事情，开始报复自己……
她突破这秘法，本来以为可以让自己成为宁华琼特别重视之人，但依照目前的情况看起来，阮小路，很可能也在练着，否则如何能够变化的那样迅速？如果她哪一日成为宁华琼眼里比自己还要看中的人，那就真的不妙了……那样的话，哪怕是阮小路哪天随意找个什么借口，偷偷摸摸将自己杀了，宁华琼都不会多说什么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今非昔比
花鸟山水，日复一日的光景交替，并不会有什么变化，时间没有感情，没有思绪，只有人会改变，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心，终究是会因为各种经历而生出各种变化的……
将人带回鸿䏵山之后，阮小路就又重新投入到了没日没夜的练功之中……没有过多久，即便张甜甜再怎么样刻意躲避，却也还是碰到了阮小路。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就突然窜了出来，站定到了人对面，端起手臂道：“哟，张师姐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每次看见了我之后就感觉急匆匆的要逃走呢？”
张甜甜脚步微顿，眼神有些慌乱，却得故作镇定：“没有啊……怎么会？想多了，有事吗？”
“那师姐能不能告诉我，这一次看见我之后，心里有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清了一下嗓子后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有些意外，你消失了那么久，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阮小路一步步靠近她，她觉得有种压力，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小路见状，咋舌道：“哎？这一回真的是变了呀，不再是我躲着你，而是你刻意避着我呢……”
“……”张甜甜眼角抽了一下。
“有句话呀，我想原封不动的还给师姐你……”
她抬眸看了她一眼：“……什么？”
阮小路一手抓起剑柄，挑眉道：“你可能，要有麻烦了呀！”
“……”张甜甜心里惊了一下，阮小路的身手如何，现在自己无法确认，但是这个人既然能表现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那必然也不会差的，而且她敢这样直接挑衅自己，说明她心里应该是有底的……
她接着说道：“记得之前，张师姐说过找我切磋的，唉，真可惜，以前我学艺不精，每一次都被你收拾的很惨，可是这一回，我倒是又想自不量力的挑战一下了，师姐，怎么样，赏个脸比划比划？”
“这……”张甜甜心里开始计较，若是以切磋为理由，刀剑无眼，指不定会伤的如何，何况自己之前可都是没有手下留情的，第一次对她动手，更是差点要了她的命，若她也下狠手……这下应该如何是好……
阮小路看她犹豫的模样，心下好笑，继续说道：“我听说，师姐前一段时间可是突破了秘法呢，那可真是要恭喜一下了，这就让我更想看一看，讨教讨教了呢~”说着，便缓缓把剑出鞘。
“等一会儿！”张甜甜见状，赶紧抬手阻止。
“嗯？怎么了？哈，放心，这里现在也没有其他人出现，肯定是不会妨碍到我们的~”
张甜甜蹙眉，她这话意思，无非是没有人会看到这场“比试”，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她眼睛一转，看了看周围，然后低声对人说道：“阮小路，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忽然间突破这秘法吗？”
阮小路歪过头：“这对我来说不重要呀，无所谓，我管你是怎么突破的呢……我想看看你练的程度~”
张甜甜还是说道：“……那是因为陈维君，他帮了我，耗损他自己的功力帮我突破……”
阮小路手上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哦呵呵呵呵……”
“你……应该问我的，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要传功法给我吗？”
她语气加重：“有什么可好奇的，他愿意去帮谁，愿意去害谁，关我什么事呢？”
“那是因为当初我帮了你，所以……”
阮小路抬起一只手掌：“等会儿等会儿，话可不要乱说呀，张甜甜，你帮过我什么？”
张甜甜说道：“那时候，第一个任务，去梁府的那个任务你还记得吗？”
阮小路微愣：“……可不要跟我说那是你做的。”
她点点头：“那就是我做的。”
“……”她眯起眼睛，有些不信，之前陈维君不是默认了吗？自己一直以为是他做的……
张甜甜见人表情有变，赶紧接着说道：“当时，师父突然下令，再给你最后两日的期限，如果你完不成这个任务，就让我把你杀了……可是依你那时候的能力，怎么可能完成呢？”
“……所以你就好心的去帮我杀了那梁府一家人？”
“……是师兄，他当时也在旁边，所以他知道师父的命令之后，就让我替你做这件事情，并且答应我，只要我帮了你，他就答应我任何一个条件……”
阮小路敛眸：“……为什么不是他直接动手，还委托给你，还要外加一个条件？”
“……当时他有任务在身，所以只能急匆匆的走了，并没有时间去亲自处理你的事情……”
她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冷然抬眸：“他就是意思让你还是要把我带回鸿䏵山，对吧，就只是不想让我死在你手上……”
张甜甜摇了一下头：“他的意思自然是希望你活着……不是死在谁手上……”
阮小路点了点头：“哦，希望我活着回来，然后他亲手杀了我，对吗？”
张甜甜微微低头：“你……那他是什么意思，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既然有那样一个条件，我并不吃亏，所以我便答应了，还毒死了鸿䏵派出去的一个死侍……”
阮小路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呀，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帮了我，让我没有死在那天？”
张甜甜赶忙连连点头：“对，其实那件事情也确实是我帮的你，师父不知道，虽然是陈维君让我这样做的，但是我希望……因为这件事情，从今往后，我与你之间，不要再继续这般阴阳怪气不间断的冲突了……”
阮小路看着她的表情，眸光闪了闪，随即冷哼了一声，笑道：“呵呵……我现在就特别喜欢你这样看我的眼神，真的，唉，就让我想起了当初，自己看见你……还有你们这些人的时候，那种胆战心惊的样子，那时候我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如今嘛……我这段时日的苦，可真是没有白吃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吃烤鸡蛋
“……”张甜甜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她发觉刚才阮小路的那种眼神，竟然有几分像宁华琼一样让人不敢与之对视，但她不能表现出害怕的样子，她必须镇定……
阮小路将剑背到身后，然后咧嘴笑了一下：“好吧，那既然你今天告诉我了这样一个我已经很不在乎了的秘密，我呢，此刻就不跟你多做纠缠了……”
张甜甜忍不住问道：“……你是真的不在乎吗？就真的只是恨他了？”
她耸肩：“不然呢，依然是要对他感恩戴德的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他陈维君做什么，我都已经不会放在心上了……”
“……虽然没有想到你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之快，但是你都能活到现在了，必然应该有他的功劳吧？”
“……”阮小路点了一下头，“呵呵，何止功劳？可以说如今这一切，全都拜他所赐吧！”
“……我也一直意外，他对你，从来都真的很不一般……”
阮小路勾唇：“现在还想他做什么？师姐啊，我要去练功了，你也要继续，好好努力呀，我们，来日方长……”
她紧紧挨着张甜甜的肩膀走过去了，张甜甜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以往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有如此快速的变化，她比以往来到鸿䏵派的任何一个人都可怕。别人的蜕变都是从小到大一点一点，可是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夕之间就发生了变化，虽然已经一年多没有见了，早就快将它淡忘在脑海之中。但是他居然又出现了，真是……方才这一番，张甜甜觉得，有种更加强烈的威胁感出现了……
……
何晓一身是汗的回到山门，王龙杰看到他如此，不禁皱起眉头：
“……还有人来山门外挑衅？”
何晓点点头，拿过对方递来的汗巾擦了擦额头。
“唉……”
何晓蹙着眉头：“这些人，怎么听一出是一出……外面传言东西到了我们这里，难道就真的在我们这里了？”
王龙杰摇了摇头：“三人成虎，人性就是这样……”
“那怎么办？都好一段时间了，要不然再用同样的方法给他们送回去？”
王龙杰垂眸：“……再用此法，能有何用？”
“可是我们的弟子日日拦截擅闯之人……”
“再过几日，看情况是否会有改观，如若不行……待掌门人出关，即刻禀明掌门！还有，一定要提醒山门弟子，不得对来人直接动手，也决不可伤人性命！”
“……是，师兄。”
……
天色暗下来，空中飘过来一大片黑色的云朵，没过多久，“轰隆……”一声响雷，炸破了云霄。
楼文渊往后山那边走过，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正在草丛的深处蹲着，时不时动一动。
他走近之后，发现是阮小路。
“……小路，打雷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阮小路抬起头，然后眼睛亮亮的朝他伸出手来，上面放着两个蛋。
“看！我捡到了两个野鸡蛋！”
“……”楼文渊愣了一下，刚吃过晚膳，她居然会跑到后山来捡这个东西。
阮小路提着衣摆站起来：“见者有份！烤熟了吃！一人吃一个！”
“烤……烤熟？可是你看这云……”
阮小路说道：“放心，就只是打个雷，今晚不会下雨。”
楼文渊有些犹豫：“这……会被发现的吧？”
“今天轮到谁巡夜啊？”
“是我……”
阮小路笑道：“那你会发现谁呀？自己吗？”
“额……”他怔然。
小路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在旁边捡了些树枝干草，点起了小小的火堆。
趁着还没有天黑，这会儿倒是不显眼。
“是晚饭没有吃饱吗？”楼文渊坐到她旁边，看着火堆中的野鸡蛋。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啊，刚才是在这里练功呢，然后看到野鸡飞过去飞过来，就过去看了看，还真的有蛋呢……捡到都捡到了，不吃白不吃！”
“……”陈维君将目光移向她，言语谈吐，还有这性子，还依然是那个阮小路，可是，终究是哪里不一样了……
“应该熟了……”火堆一灭，阮小路拿出小棍子去把鸡蛋挑出来，然后伸手去拿。
“哇好烫好烫好烫……”阮小路两只手换来换去，楼文渊赶紧帮她去接：“快给我，我来剥开……”
“没关系，我来就行了。”阮小路捏了一下耳朵，然后一边吹一边剥开蛋壳，黑乎乎的蛋壳之下，是白白蛋清，还串着热气。
“来！这个可好吃了呢！”她将剥好的鸡蛋给人递过去。
楼文渊摆了摆手：“你都吃了吧，我不吃……”
“快吃快吃，就当是夜宵了，一人一个呢……”
阮小路笑眯眯的看着他。
“真的……不用了……”
“张嘴，啊~”她把鸡蛋直接给人递到嘴边，楼文渊耳尖不禁有些红，禁不住人如此热情，伸手道：“我……我自己来吧……”
阮小路准备给他时，突然朝别处扫了一眼，便立马躲开他的手，然后又往他嘴边送了送：“来来来，别客气，我喂你吃……”
“这……”他依然有些犹豫。
“赶紧的，我手都举酸了……”阮小路说道。
楼文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鸡蛋。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
楼文渊用手挡着嘴，点点头：“嗯……挺好吃的……”
阮小路把剩下半个递到他手里，自己去剥开另一个，一边剥一边说道：“鸡蛋啊，还是烤着吃好吃……”
楼文渊就一直看着她，有些愣神。
“怎么了？我脸上抹花了吗？”阮小路转向他问道。
他一顿，稍稍敛眸，片刻后说道：“……小路，其实见到你能够依然如此活泼，我……我觉得挺好的……”
“……”她闻言，脸色微变，随后又很快恢复如常，然后没有说什么，继续吃鸡蛋。
见人沉默，楼文渊便也不说话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心情有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