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归山练功
陈维君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香，有点像药草，但是闻起来不令人反感，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安神作用。到现在，对他能不能彻底放心不知道，不过现在确实没觉得他有任何危险的气息，阮小路很快就睡过去了。
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压力，陈维君不自觉的扬了一下唇角。她终究，还是愿意信任自己的……他尽量放轻脚步，不将人颠醒，这丫头，看起来是长大了不少，但背起来，还是很轻啊……
……
阮小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草地上，肚子终于不疼了，头底下枕着包袱，她坐起来，看到陈维君靠在旁边的大树跟前，睡得正熟。
她一点点悄无声息的挪过去，看着他呼吸均匀，没有什么反应，目光往下移了移，那脖子上的血痕还在，就是渗出来的血已经干了。回想昨日……呵，可能差一点点，自己就要有所动摇了吧……她托着下巴，望了他一会儿，然后倾身靠近，撅起嘴对着他耳朵吹气。
还在迷糊之中睡着，突然感觉耳朵痒痒的。陈维君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直接挥掌就打过去，被人一下子挡住了。
阮小路防备着他会下意识出手，所以提前准备，拿住了他的手，笑眯眯的说道：“啧啧啧，我都靠这么近了，你这警惕性可还是不行啊！”
陈维君收回手，挠了挠耳朵：“……是你进步太快，身法动作够轻……”
她挑眉：“哟，看来我现在暗杀你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他不禁滞了滞。
“呵，逗你的，我现在也没打算动手，走吧，封苓山应该就快到了。”她说着，站起身，背上包袱。
陈维君伸手过去：“拉我一把。”
阮小路摇摇头：“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自己起来！”
“啧，我背了你一夜……真是毫无良心。”他收手，撑着站起身。
小路催促着：“我就是毫无良心，赶紧的赶紧的！”
陈维君与阮小路二人都不好在封苓山露面，以免被见过他们的弟子认出来。于是便花些银钱收买了一个江湖神棍，去找山中都弟子打探消息。
他们在稍微远一些的茶棚里面等待着，过了两个多时辰，那个人才跑过来回信。
他对着二人压低声音说了一番，之后就笑眯眯的拿着钱走了。
阮小路不免问道：“这人说的……能靠谱吗？”
陈维君点了点头：“他没有必要说谎，人为财死，给他那么多钱呢，办点小事还是可以的。”
“呵呵呵呵，真想不到，区区一张莫须有的图纸，诏珺派都亲自派人前来过问了……”
“嗯，看样子，他们这段时间真的是挺不消停的……”
阮小路有些夸张的说道：“宁华琼真是，干坏事不留名啊……”
陈维君说道：“不留名也有人可以猜到的，但贪心之人还是居多，师父要的，便是这般结果。”
她喝了一口茶：“呵，真的是如她所愿。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小事，总是会安排你来做。”
他帮人倒满杯子：“看似简单的事情，其实也更需要小心谨慎些。”
阮小路静默，又喝了一会儿茶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吧。”
陈维君微微垂眸：“嗯……”
回去的路上，阮小路的脚程慢了很多，陈维君没有去过问，只是跟着她慢了下来。二人晚上也没有再住在荒郊野外，都是留宿在了客栈……
这一日到了山脚下之后，阮小路先开了口：“这下，又要继续练功……又不知道要多久的一段时间了……”
陈维君问道：“你……还是会跟着师父在密室练吧？”
她点点头：“嗯，闭关闭关，下次出关，打败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陈维君怔愣一瞬，若是她能够打败自己了，会不会，真的就有一日，会动手杀自己吗？
阮小路没注意他情绪的变化，只是自顾自说道：“啧，其实我还一直很想跟张甜甜打一架的……”
他扯了一下嘴角：“……肯定有机会的，只要你想……”
阮小路点了一下头，随后看向他：“哦对了，你，别再来禁地找我，宁华琼真的知道……”
陈维君滞了滞，随即垂眸点头：“……好。”
回去之后，宁华琼倒是有些奇怪的分开见了二人。阮小路也没多想，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也没背着她做下什么她不允许的事情。
她看着陈维君，问道：“维君，此行，可有感觉到阮小路的变化？”
陈维君低着头，“是……变化不小……”
“哈，她这般变化，为师倒是满意。”
“……”他默然不语。
“之后的这段时间，不必再下山了。你必须在这段时间之内，将秘法提升到第六层境界。”
陈维君愣住了，自己练了好几年，走火入魔之后，也不过才练到第五层：“……师父，这……似乎有些困难……”
宁华琼声音微冷：“莫要与我讨价还价，阮小路可以做到，你功底要强一些，当然也可以。”
他眉头抖了一下，她的命令，只有遵从，不可能，也得靠自己变成可能。随即颔首道：“弟子必当尽力……”
她点点头，看人似乎有些欲言复止的样子，开口问道：“嗯，还有问题？”
陈维君说道：“……弟子想知道，诏珺山那把剑……”
“那把剑，阮小路的功力，取不到，为师也不意外。往后还有机会，所以这一回，没有取到也没关系……”
“不知……师父可曾去试过？”
宁华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秘法练成之后，那剑，就可以取到了……”
“那，不知师父可有练成？”
宁华琼眼神闪了一下：“……尚未，为师炼至今日，也还有一层未能突破。”
陈维君又问道：“那需要多久才能突破呢？”
宁华琼思索一瞬，说道：“突破第九层秘法，并非需要多长的时间，而是需要，一个方式……”
第二百九十章 心思何猜
陈维君有些疑惑，想知道是何种方式，却也不敢再问，他自己也清楚，今日自己的问题有些多。
宁华琼看着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猜得出他心中所想，直接说道：“你眼下只需做到，勤加练功，早日突破，日后，你便会知晓了……”
“是，弟子……告退……”他不知道为什么，宁华琼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感觉又是要算计什么……诏珺派的剑，她自己有没有尝试过去取？她又如何判定，秘法练成之后，就能够取得那把剑了呢？
……
阮小路又回到之前练功的作息，她觉得，这次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会感觉到有些头晕晕的，还是泡回到冰潭里面练功的时候通体会顺畅许多，虽然是刺骨冰冷，但是五感似乎特别灵敏，这样一日日练下去，下一次，应该是可以凌越到陈维君的功力之上了……
靠在冰潭的边上，闭上眼睛，静静考虑一下他说过的那些话，这一切结果，完全是他害的吗？当初早也想明白过的，如果一开始，自己打听到鸿䏵派，然后不自量力的来杀人，成功的机会也不大吧，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当时就可能被这里设下的机关给杀死了……想来，这世上的种种事情，更多的，其实也能是未知……
而陈维君……他这一回所说的那些话，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是应该信还是不信。自从心境变了之后，更多的，就剩下的是不在乎吧……小路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在乎他的，被骗的次数多了，什么都不去相信，不去在意，就坐好自己的事情，保护好自己的性命，其余的也应该是无所谓的……
想来其实最恨的事情，也不过是他一直在用谎言欺骗自己，还有……还有那心口的一剑，在阮小路看来，他眼里面也只有他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但那次肯定是真的要杀了自己的，所以对他的所有责怪，也是从那一刻彻底爆发的……
平凡之人，谁不都是想要活着吗，毕竟自己的命就只有一条啊，不惜命的人，才是傻呀，可是谁又曾真正了解过，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每个生命都有不同的使命，她也慢慢相信过，从降生那一刻，命运也许就已经注定。
可是强者的生命不是用来保护弱者，就如同弱者存在不是为了彰显强者的力量，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这一点阮小路真的已经体会得很深刻了……不指望他护着自己，也坚信自己不需要他来护。
去征服弱者也体现不了什么，唯有征服强者，才能证明自身的实力……在她心里，说不清楚从某个时候开始，力量已经成为了占据心中最主要位置的东西……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论是未曾休止过的杀戮，还是征伐，这就是优胜劣汰的必然过程，适者生存，从来都是永恒不变的规则，外面当然不比自己的家里，甚至有的人连家都没有，还有那些狠心的至亲血亲……没有都比有，要强的多……
她变得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了，不能永远做一个任人鱼肉的弱者，她一定要握有很强的实力……如今这世上，她唯一觉得有愧的，就是养育自己多年的爷爷了……
……陈维君，或许他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人生的考验而已，因为遇到他之后，所遭遇的这些事情，算是让自己真真正正看清了这个世道吧，也许以后的考验还有更多，但是，她希望，自己能够很快佣有着足够的能力，去左右以后的命运……
一双脚步自外缓缓靠近，淡淡的口气传入耳中：“在想什么？”
她早就听到，也知晓是谁，只是等到人开口之后，才转过身：“……师父。”
宁华琼背着手，问道：“出去一趟，有了心事？”
“……只是在想，那把剑的事情……”
“有些不甘心吧？”
阮小路眼眸低垂：“虽然没有到手，但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碰了它之后，总是觉得头脑昏沉……”
宁华琼考虑了一下，说道：“许是强行取剑，被它所蕴含之力伤到了。”
“……”阮小路倒是也猜测过这种可能。
“想取剑，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毕竟，图纸上明说，那功法可以控制古剑。可如今，第九层功法，为师也一时难以达到，想来鸿䏵派以后，还要靠你了。”
阮小路心下计较，宁华琼这也就是随口说一说，鸿䏵派怎可能靠到自己？她练成，比自己练成，可能性大的多了，她颔首道：“师父，再过两个月，我应该就能够练到第六层了……”
“嗯，很好。不过，为师日后，会告诉你一个速成的方法……”
阮小路意外：“速成？”
宁华琼点了点头：“对，速成。不过你现在的功体还无法承受住，好好再练一练，彻底巩固了根基，再教你此法。”
“……是。”阮小路不免暗自思索起来，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吃着苦，受着痛，度日如年的煎熬下来，已经可以算是速成了，宁华琼所说的，又会是何种方法？不过再苦再痛，自己应该也是撑持的住的，眼下倒是有些期盼，能够再快一些达到她口中所谓的速成了……但是她培养自己，还有其他的目的吧……否则若是二人同时达到了九层境界，会不会，就是身手相当了？宁华琼不是那种会给自己种下丝毫隐患之人，认真思考一下，鸿䏵派的人受她蛊毒控制，必然心中有怨，她做事绝不可能完全为了这些弟子着想，培养对手，无异于养虎为患……自己……该不会是她的一个试验者吧？她得了方法，却不能够确认这种速成法是否有用，是否会伤及自身，所以想让自己先试？
暂时想不出别的理由，肯定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了，她脑中开始琢磨对策，自己可不能无知无觉的被宁华琼利用到突然什么时候就丧命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神秘宅院
张甜甜便是瞧着阮小路回山之后才下山的，她在外跟踪着一个诏珺派的弟子，只要取了她的人头回去交差，自己就可以安心修炼一段时间了，毕竟那功法刚刚练到第三层，她可不希望下次再遇到阮小路时，还如同上次那般没有底气……
终究是因为有些心急，被那人发现跟踪。郊野外，二人在一处无人之地对上了。
对方看到张甜甜只有一人，又是一个女子，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虽然她自己也是女子，但脸上挂着那笑，简直好不嚣张，缓缓拿出了自己的长剑，完全都没有拔剑的意思。
彼此都知道对方是何身份，张甜甜二话不说，只想速战速决，果断的拔出长剑刺向了对面的人，带着风，只见那把长剑去的凌厉，隐隐带起了空空的声响，对方却是不急不缓，微微眯起眼睛，冷静沉着的应对。
只见张甜甜在半途之中突然开始搅动着自己的长剑，变化多端，眼见就要刺到了对方的面前，那诏珺派弟子只是淡淡摇摇头一笑，紧接着脚步一移，便闪身躲过了这一剑。张甜甜见她轻易躲过，心中倒是也不觉得气，回身又一次劈下去。毕竟双方都知道，一开始的亮招，不过只是试探而已。
对方这时候才拔出来自己手上的剑，对张甜甜刺来的招式也不再闪躲，抬手一挥，两把长剑就撞到了一起。张甜甜后退一步，弯腰横扫对方下盘。
对方身形也是轻快，直接是足尖点地，腾空跃起，翻身之后落地，长剑一挥，张甜甜抬剑格挡，这下对方斤两差不多算是摸透了，于是出招不再保留，而是都想着要取到对方的性命。
她长剑挥砍，交下几招却发现对方剑身上有一些特意打造的细小的倒刺伸展，在双剑交际的时候，很容易勾到自己的剑身。她片刻未停，也不让自己的剑与对方的剑纠缠到一起，以免手上兵器被人勾住拽走。
可是很意外，对方居然在交手半道突然发下虚招晃住了自己，然后就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张甜甜感觉追过去，若是让她混到镇子里面的集市之中，人多了自己可就不好下手了。
这一路的都是一些荒野之地，虽然不清楚下一个镇子上什么时候能到，但是她看到，那个人跑进了一处独立于荒野之外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小宅院之中。
她追着过去，在门外停下来脚步，不禁有些疑惑，这一处宅院居然没有关门，大门敞开，不见身影，也没有听到什么人的声音……这宅子应该是新修建出来不久的，也可能是刚刚翻新过，朱红色的大门有将近两人高，外面特别修砌的白玉阶上满是因为潮湿而生出的苔藓，房顶上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华，顺着大门其实都可以看到里面，有亭台楼阁，还有小桥流水，房间也是错落有致，真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选择在这个地方修一个宅子，还修得如此精美……她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家，往日里繁华落尽之前，自家也是高门大户，方圆几十里最气派的宅院，一夕之间成了满是尸首血污的凶宅……
她深深吐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步走了进去。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厅堂。她一边走一边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可是直到走到大厅跟前，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影……这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廊前放着藤条做成都椅子和木头桌子，旁边也摆放了一些瓷器花瓶，原本有些显得幽冷的院落，这样子看来似乎有些人的气息的……但为何空空如也？人都去哪了？唯一的声响，就是院墙下的高树上，间或着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张甜甜有些不解，那个诏珺派的人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而且这里为什么一个人影都没有呢？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机关，或者是特别给她设下了一个套，让她自己钻入圈套的？
这样考虑着，主屋那些个房间她确实不敢轻易进去了，别的小廊道也不敢随意踩踏，再度环视了一周之后，即便古怪感倍增，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离开这里再说……
哪知她刚一转身，“砰！”的传来了一声响，她惊了一下，连忙跑了过去，发现大门居然被关上了。
张甜甜不由得皱起眉头，握紧了剑柄，也更加警惕起来。
“什么人在搞鬼？为何不敢现身一见？”她开口喊道。可是过了好半天，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也没有人回应她。
她觉得此地不能久待，于是也没有敢再靠近大门，而是迅速跑到侧面的墙那边，运功一跃，翻了出去。
好在没有什么机关被启动，她稍稍舒了口气，那个诏珺派女子不知道去了哪里，若是在此处蹲守的话，或许也没有什么意义，万一那个人还有其他的帮手，自己未必就能够成事了，如此想着张甜甜便决定先离开这里，她转身往回走，却意外看到那个女子自树后面走了出来。
“……”张甜甜顿步，准备拔剑。
对方确实抱着剑，笑了笑：“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多待一会儿……”
她蹙眉，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对这个宅子，我也是好奇的紧，但是，安全起见，我可不想一个人去查探，万一跟你们鸿䏵山一样机关重重呢？所以方才我一进去，就从外墙翻出来了。”
张甜甜冷笑：“呵，原来是特意引诱我前去查探……”
对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不错，但是看来，你胆量也是不够呢，这么快就出来了，我本想着，等半个时辰，你没有出来，就是死在里面了，那这宅子可就有意思了……”
她抬了抬下巴：“那可真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死，也没有查出来里面的任何可疑之处。”
第二百九十二章 恐生异心
对方也不在意，而是又转而问道：“倒也不算失望，我还是有些事情打算问问你。那张关于古剑的图纸，应该是在你们那里吧……”
张甜甜勾了一下嘴角：“……早就在封苓派了，你难道没有听说消息吗？”
“啧，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来看。我们都清楚，那不过是你们的计谋罢了，瞒天过海，用这般手段，不免显得拙劣了。也就封苓派那些老实巴交的人，才会如此任你们欺负……”
她摇摇头：“呵，信还是不信是你的自由，事实却证明，封苓派也不是在江湖上人人尽信的。所以，是不是傻子，可也要别人来评判了~”
对方眯了眯眼睛：“你难道，就不想得到吗？不想知道那把古剑的秘密吗？我猜，宁华琼拿着那东西，绝对不曾想过与跟你们分享吧？”
“啧，我关心的，一直不是那把剑。”
她问道：“那是什么？”
张甜甜轻哼：“与你无关。”
她顿了一下，然后看似了然的点了点头：“哦~我懂了，你们这些人最关心的东西应该都一样，是怎么样能够彻底解了身上的蛊毒，还得自由吧？毕竟，性命都被别人把控在手里，还能奢求什么，活着都不错了……”
张甜甜闻言，不禁生出些怒气，她说的，早就是麻木到快要忘却的东西……除了性命被人控制着，反抗不得，那既然还活着，就必须也要在有限的自由之中拼得一席地位……
那女子又开口了：“不如，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
张甜甜疑惑，问道：“……什么交易？”
“自然是，给你一个，能够让你脱离束缚的机会……”
张甜甜愣了一下，随即眯眼：“……你在异想天开些什么？”
“不用不相信，世间名医也不在少数，即便蛊毒难解，到底，事在人为，你在鸿䏵派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吧？”
“……不短又如何？”
她说道：“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五年前，有一个行走江湖的医者，他曾经就试图研制药物，想要解开宁华琼在鸿䏵派弟子身上所下的蛊毒……”
张甜甜闻言，不由滞了滞，以往山上的弟子只要有机会下山，少不了尽量挤出时间去寻访名医，意图解开身上的毒，可是从未有人成功过……但这件事情她确实从来不曾听说过，毕竟，若是宁华琼先得了什么风声，必然直接就去杀人灭口了，断然不会告知任何弟子此事……
对方仔细观察着张甜甜的表情，又说道：“这样做，可是要坏了宁华琼的大事，想要免除她的追杀，可不是易事……给你考虑的时间，若是想好了，就带着图纸的秘密过来，我会带你去找那名医者……”
张甜甜收了一下眼神，随即冷笑：“呵……你才是莫要当我是傻子，什么医者，你说能解便解了？”
“你可以不信，反正你们死活，都是自己的事情，我不关心，我诏珺派要的也只是图纸而已，你拿不到，我们终会采取其他方法的。就看看那宁华琼能够活到几时？你们鸿䏵派，能再存世多久？”
“……你能力不够，说话倒是狂妄！”
对方淡淡笑了笑：“能力够不够你说了没用，凭你也杀不了我的。你可以回去再想想，还有机会，若是想通了就来诏珺派，我可以保你。”
张甜甜本不想理睬她，毕竟说的话让人一时难以相信，可是……又似乎有一些诱惑力……
“你叫什么？”她最后开口问道。
“甄辞。”她扬唇道：“我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她说完，便转身运功离开了。
张甜甜看着她离去，不由锁起眉头……古剑图纸，惦记宁华琼的东西，那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但是，中原之地真的有可以解这蛊毒的医者吗？回去以后，应该再好好想想才是……
……
阮小路背着手，独子一个人站在高高的悬崖峭壁之上。好久都没有来这里了，现下站在这里，封晓昇葬身于此的情景，好像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她想忘记，忘了过去因为害怕恐惧而留在心里的那些事情，但是又不可能彻底忘掉，若是哪一日，想起过往的一切人，一切事情，自己能够完完全全做到内心波澜不惊，那该有多好……虽然现在她能够尽量保持冷静，保持特别淡然的样子，可是心里面，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
山崖高耸，伫立顶端的人，对于崖底的一切，什么都看不到……远在流水之旁，崖下的两个身影，正在缓缓移动……
吴渊渊挖开泥土，然后拿下一株发紫的草朝后面的人递过去：“你看看，是这种吧？”
姜楹棂接过，仔细闻了闻，点点头：“没错，就是这种草……”
“这东西好像也只有这个时节有长出来这么一点……”
她将草放回自己的篮子里：“嗯，我也就只在两处地方见过，所以也不得不再来此地采集……”
吴渊渊往远处看了看，说道：“我们今日就差不多找遍整个崖底了，能找到的应该也就是目前找到的这些了……”
姜楹棂用袖口擦了擦汗，说道：“这些草拿来炼药可是不够的，都保留着根茎，我回去试试看，能不能种活……”
吴渊渊轻轻一笑：“好……”
楼文渊自阮小路身后走了过来，看她好像在盯着下面发呆，开口唤道：“小路……”
她闻声回头，看着来人问道：“你猜猜看，我若是拿根绳子顺下去，什么时候能够爬到崖底呀？”
楼文渊微怔，随后说道：“这……恐怕接也不好接这样长的绳子……”
“哈……要是有一种功法，能够轻而易举从山顶飞跃到山下，那多……方便……”
“……怕是只有神仙可以做到了吧……”
阮小路微敛眼眸：“传闻中不是还有妖和魔吗？他们应该也可以做到吧？”
楼文渊眼角抽了一下，叹口气：“到底也就是传闻罢了，好像还无人见过……”
第二百九十三章 崖前谈话
阮小路轻轻笑了一下：“哈……我要是个妖怪就好了，想变大就变大，想变小就变小，然后风一吹就吹跑，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
楼文渊点了一下头：“那做个自由翱翔的鸟儿，就挺不错……”
“那哪能啊，鸟的寿命太短暂了，没有什么意思……要活就活的长久些……”
他眼神微变：“……活的长久……若是数十年如一日，也没有什么意思……”
阮小路端起手臂：“所以啊，总该做些什么事情，让自己的人生不一样，不要生出你这般消极的想法才行……”
做些什么，才能不一样呢？笼中之鸟，还能做什么吗……楼文渊嘴角微扯：“……说的是……”
“哎……别的名门正派惩恶扬善，这就是他们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这里呢？也就是杀人了吧……鸿䏵派，好歹是个门派，凡事居然弄的如此随便……”
“……小路觉得太随便了吗？”
阮小路点点头：“你看啊，我们连练的这什么功法都没有名字……还有后山的那个毒花，啧啧，挺好用的东西，也没有个名字，起个名字如此费劲的吗？”
楼文渊想了一下，说道：“这功法最原始的册子在师父手上，我以前抄写那秘法的时候，发现最外面封皮上的字迹完全不清晰了，所以并不知道这功法叫什么……”
“哦，原来是你抄写的啊，字迹还不错，不过没有我写的字好看！”
他淡淡一笑：“是了，小路的字真的很好看……”
“不过你抄了这么多遍，是不是也应该练的差不多了？”
楼文渊摇了摇头：“没有，我的能力不足，练的也不算多……而且……我抄的时候，发现册子最后少了几页，是被人撕下来的……”
阮小路微怔，随后点点头：“嗯……这很有可能是宁华琼撕下来的呀，她必然不希望别人练成之后把她都能过打败了……总得给自己留个后手……”
“也许吧，所以我们拿到的功法并没有第九层功力的练法，但是也并不曾有人在意，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练得到第七层……甚至都没有几个人能练出来第一层……”
阮小路闻言，眼睛亮了亮：“呵呵……我居然练到第六层了呢……”
楼文渊似乎是知道了一样，并没有表现出特别讶异的样子。
小路向他问道：“你呢，应该是近来练功时间最多的人了吧？练到第几层了？”
他放轻声音，回答道：“刚到……第六层……”
阮小路倒是有些意外了：“哇噻，也是第六层了啊，之前不是说还觉得离下个境界很远吗？你什么时候进步这么大了？”
“是……师父前段时间，为我传了功力……”
“你……哦，就像陈维君给张甜甜传了功那样……她才突破了限制，呵呵……”
楼文渊问道：“小路，你练功这段时间，师父除了严格逼你，应该给你也传了不少功力吧？”
阮小路点头：“嗯，可是宁华琼传功之后，她自己居然不会内力减弱，不像陈维君，自己可损失了不少……”
“应该是师父内功高深的缘故……”
“啧，宁华琼到底对你好，都能够传功给你，让你突破。别的弟子她可没管过吧？”
楼文渊垂眸：“……许是觉得我进步太慢……”
阮小路一挥手：“得了吧，她对你特殊也不会是一次两次，进步慢的人，她会管着顾着吗？不用跟我找个理由，我就随便说说……不过，我问你哈……”她向人靠近，然后低声问道：“……要是哪一天你练得比她都厉害了，你会不会试图脱离宁华琼的掌控？”
楼文渊微微倾身把耳朵凑过去停，听到她的问题，不由心里震了一下：“……”
看着他睁大眼睛的表情，阮小路退开两步：“哎呀呀好孩子，我以后不问你这种问题了，你说到底还是没有想过件事情啊……”
他沉默不知说什么，虽然知道阮小路这样说自己也是没有什么恶意的，但是心里面还是挺别扭的，自己听从宁华琼的安排，从来不曾反抗过，除了她会这样问，还有谁会问呢？可是他……确实不曾想过啊……
阮小路转过身去，看向远处：“你一点不变，也挺好的，只要一直保持淡然，什么都不屑，不去想的样子，就对你比较安全了，省得她会设计出来什么事情，对你诛心啊！”
诛心……阮小路如今之变，那就是宁华琼做的是对她来说诛心之事吧……但是她现在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再有谁能够轻易伤害她了……
楼文渊看着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丫头，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冷静呢……阮小路沉默了一下，又开口道：“啧啧，之前刚离开逸村不久，也遇到过封苓派的人，当初……我若是也去了封苓山，为了报仇而拜师学艺，如今，又是怎样的呢？呵……若是没有宁华琼的功法和强逼，怕是我现在，也不过是比花拳绣腿强上一些吧……”
“所以小路，你觉得……当年没有直接去那边，是遗憾吗？”
她闻言，有些瘆人的笑了起来：“遗憾？哈哈哈哈……依我看来，这人世间，恐怕最不缺少的，就是遗憾了吧……”
“……”楼文渊眸光低垂。
“哼哼，我若是当初去了别处，就不能够在短时间内拥有寻仇的能力，而来了这里，有了能力，却不知该寻谁报仇了……人生真的像个玩笑一样，但是却仍然不肯罢休的希望自己能够做主……”
楼文渊说道：“小路资质非凡，会做到自己做主的……”
阮小路斜了斜眼角：“你永远都是会安慰我的那个人……行了不说这些了，张甜甜又下山了吧，这段时间，也都没有看到陈维君出现过……”
“师父督促师兄闭关练功，也是要他尽快突破功法第六层……”
阮小路表情一收：“哟，他也闭关了……她最近，这么急么？”
楼文渊点了点头：“是……大约是，打算有什么大动作……”
第二百九十四章 禁地再见
“呵，她的大动作，现在也就只是为诏珺派那把古剑吧……”她笑了一声，然后又说道：
“还是诏珺派和封苓派要有什么动静了，她得做好开战的准备……”
楼文渊点了一下头：“两者倒是都有可能……”
阮小路捋了一下头发：“管他的，先把保命之技练好，不论何事，能先自保就行了……”
“……嗯。”
她迈开脚步：“回去，练功，每天矛盾起来最不想做，又是最想做的事情……你也去吧！”
楼文渊点头：“好……”
……
“师父……”张甜甜去大殿寻宁华琼。刚好她在斜靠着，闭目养神。
微微睁开眼睛，又闭起来：“甜甜，功法练至第几层了？”
她回答道：“回师父，第三层……”
宁华琼点点头：“不错，进步也挺快的。找为师有事？”
张甜甜看着她，咬了一下嘴唇，才开口问道：“师父，弟子想问，那把古剑图谱……可有说明能取到的方法？”
宁华琼闻言，倏然睁开眼睛，张甜甜觉得一寒，赶忙低下头。
“……怎么，你对那剑，有了什么看法么？”
张甜甜回答道：“弟子没有亲自去看过，但是……传闻只涨不消，弟子就有些好奇了……”
宁华琼坐起身：“你让维君练帮助你练此功，可是为了有机会去试那剑？”
张甜甜摇了一下头：“……不是为自己，弟子也只是想，尽己所能替师父将那剑取回来……”
她淡淡说道：“会有人替为师取的，当然，更有可能，为师会亲自去取的。”
张甜甜微微失望，宁华琼竟然一直对图纸的事情讳莫如深，只字也不肯提及。
她又说道：“踏实练功，没有安排给你的事情，便不要多其他的操心。”
张甜甜心里颤了一下，不过是问了一句，可不要让她对自己起什么疑心才行……
“是……弟子会尽力，只是功法高深，确实练就有些缓慢……”
宁华琼想了一下，说道：“之前派出去的弟子回来时说明，有两个诏珺派弟子时常会下山，听那描述，应该就是那个叫贺温之的带着他哪一个师弟。甜甜，你，若是能将他们办了，便算作是完成了一个不错的任务，届时，为师也会在内功上帮你一把的。”
张甜甜闻言，赶紧颔首道：“是，多谢师父……”
“他们的功力加起来，可是会在你之上，所以，除了精进一下自己的能力，到时候也需要想个办法，小心些行事。”
“是，师父……”她低头行礼之后，便退出了大殿。宁华琼眼神晦暗，张甜甜自从开始强练秘法，她就觉得，这个丫头是有生出了什么心思……尽管张甜甜本就是个倔强性子，封晓昇死后，原本以为她会一直平淡下去，但是既然突有如此变化……也不知道日后，会成为何种模样……
……
阮小路从冰潭之中走出来，穿好衣服，离开禁地。发现外面站着一个人影，她不由皱眉：“……你怎么又在这里？不是告诉你不要再过来了吗？”
陈维君背起手说道：“我前两天刚刚出关，然后今夜又是我巡夜……而且我也没入禁地，只是在外面站着呢……”
阮小路眉头动了动：“……出关了，那就是说……你……也练到第六层了？”
他点点头：“嗯。”
阮小路不禁咋舌：“啧，那这一次，我还是没有能比你更强啊……”
陈维君笑了起来：“不要心急啊，就这么盼着比我厉害啊！”
“哼。”阮小路白他一眼，就打算绕过他离开。
陈维君偏是过去挡在了她身前：“走这么急做什么？”
阮小路撇眼：“……你有事吗？”
他微微低头：“好久没见你，觉得好像有些想你了……”
她表情一变：“……呵，也没有多久啊？而且，你这样说起来感觉就像是表白一样……”
“你说是，那就是了。”
阮小路抱臂：“什么叫我说是就是啊？能不能每次不要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陈维君勾唇看着她：“那你是希望我说，喜欢你吗？”
“……”阮小路一怔，随即移开眼，然后继续要走。
“别走呀，不跟我多说几句话吗？”陈维君再次拦住她的去路。
阮小路一脸冷漠：“……我完全不想跟你说话。”
陈维君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我吗？”
她摇摇头，一脸真诚：“真没有。”
他表情变得有些受伤，感觉有些蔫蔫的：“……那次你闭关，都一年多没能见到，我是日日都在想你的……”
阮小路鼻孔出气：“哼哼，那会儿我也想你啊，日日都想杀你呢。”
他有些委屈的看着她：“那……你现在还想吗？”
又是如此状态……阮小路不禁揉了揉眉心：“……别跟我纠结这个了行吗？你也一直好好练功，不要给我杀你的机会不就行了吗？问我还有什么意义啊？”
“我就是只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她往后退一步：“我心里的想法就是，我要尽快练的比你们这些人都强大，其他以后再说，一件事一件事的来，目前就是这一个想法。”
“小路……”
“说。”
“我之前说的那些都还算数的。”
“……什么东西？”
“我会尽力护你。”
“嘁……不稀罕……”
“你就稀罕楼文渊吗？”
“……你说什么呢啊？”
“……你喜欢他，也就只喜欢他了吗？”
“大晚上的我不想跟你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题，我要走了，你该干嘛干嘛去！”
“你要回房间的话，我送你回去啊！”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可是天太黑了，我怕你摔倒……”
“有毛病啊，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不是月亮挺亮的吗？你什么都看不见吗？”
“我自然就是想跟你多走一会儿……”
“……你真是变得更烦人了啊！”
“那我也就只烦你一个人呀，别人想让我烦我都不会去烦的……”
“那就请你也把我当成别人，好吗？”
第二百九十五章 冲突不断
陈维君又说道：“可是天太黑了，我怕你摔倒……”
阮小路都快忍不住想动手了：“……你有毛病啊，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不是月亮挺亮的吗？你什么都看不见吗？”
他直言不讳：“我自然就是想跟你多走一会儿……”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任督二脉中蠢蠢欲动的真气：“……你真是变得更烦人了啊！”
陈维君倒是笑出声：“那我也就只烦你一个人呀，别人想让我烦我都不会去烦的……”
阮小路叉起腰：“……那就请你也把我当成别人，不要理我好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的说道：“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喜欢的人。”
“……”她怔怔的呆在那里，这个家伙……说什么？
“是真的，我是喜欢你，这是我自己根本无法一直逃避下去的事实……”他收起了笑容，眼睛放光，看似很真诚的样子。
阮小路眉头皱了一下，眼神微闪，他又意图来动摇自己了？还是真的是真心话了？不过还是想不到任何理由……
她抬眼看着他，锁紧眉头：“可你为什么会喜……算了，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应该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喜欢我，你以后是会后悔的！”
陈维君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后悔就够了。”
“……”阮小路敛眸，抿了抿嘴唇，不知在琢磨什么。
他问道：“……你不说些什么吗？”
“……我应该说什么？”
“说什么，也不应该沉默。”
阮小路闻言，转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哦，行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
“知道你喜欢我了。”
“……”陈维君表情不禁拧巴起来，这就是她给的反应吗？
“回去睡觉了。”阮小路又要走。陈维君真是执着，又一次把她给拦住了。
阮小路突然觉得头疼，也不想跟他吵，也不想跟他打，于是开口说道：“……好吧，劳烦你，送我回去，行了吧？”
陈维君却是扬起了嘴角：“还是不送了，万一师父看到了可不好，我得去别处巡夜了。”他说完，竟是自己转身离开了。
阮小路不由僵在原地，然后翻个白眼：“……有病，病的不轻。”
……
一大清早就有弟子上报：“师父，昨夜寅时，山下几处机关启动……”
宁华琼拧眉：“可有去查？”
那人点点头：“弟子下山之后，发现机关周围几处血迹，但不见尸首，只是有诏珺派弟子留下的衣衫碎片……”
宁华琼闻言，“哼，诏珺派，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阮小路很快就被她叫了过去，她开口问道：“师父，唤我何事？”
“甜甜在外遇到了一些麻烦，你去帮她一把。顺便，对诏珺派，我们也该有一些大动作了。”
阮小路垂眸，张甜甜遇到麻烦了，呵呵，宁华琼居然会派自己去帮她，那到时候，她的表情是不是就会相当难看了？还有诏珺派，果然这次，是要有动作了，她抬眼问道：“那是我一个人去，还是楼文渊师兄一起呢？”
宁华琼闻言，不由闪过一丝异样：“……你希望楼文渊随你同去？”
阮小路直说道：“上次他与我说自己练功大有进步，是师父帮了他一把，师父这样着急让弟子短时间内提升功力，难道不是为了这一次的大动作吗？”
“……也并非全部是为了诏珺派之事。不过，文渊他不适合下山做此事，我依然会派维君带着你。”
她微怔，怎么又是陈维君……不过楼文渊似乎被她护着的样子，那样着急让他练功，会不会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完全自保呢？宁华琼看上去，可从来也不像是会有母性泛滥的一面啊……
宁华琼看她表情有变，开口问道：“怎么，不想与维君一道？”
阮小路敛眸，摇了一下头：“没有想不想，弟子都听师父的安排。”
她轻声“嗯”了一下，将一封信交给阮小路：“刚好这一回，你们都可以试验一下自己内功修炼的成果了。”
小路接过信，颔首道：“是，师父……”
“今夜，为师还会再传你一次内功，好生炼化。”
“……是。”
……
后山的草丛里面，阮小路正在将晒干的花粉收好。虽然她现在的功力不差，但是出门在外，也不一定非要舞刀弄枪的搞出大动静，有时候，也需要悄无声息的做些事……
“小路，你又要下山了？”楼文渊走过来问道。
她点了点头：“是啊，这次也不一定出去多久呢，去的地方有点远，而且……呵呵，还是我的来路呢……”
楼文渊不解：“来路？”
“嗯……”她掩饰了一下眼中的神色，然后转身对他说道：“你呢，就继续好好练功吧，我猜呀，不久之后，诏珺派，或者是封苓派，可能会弄出大动静了。”
“……这样吗？是师父告诉你的吗？”
她摇了摇头：“她没告诉我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吧，反正肯定不太平，你练好功夫保护自己就行了。”
楼文渊微顿，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路，你……也要多多注意，时时刻刻保护好你自己……”
阮小路轻笑：“放心，我呢，还是最惜命了！而且现在啊，我比以前可敏感多了，料谁都不会轻易伤害到我的！”
“嗯……这回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他虽然能猜到，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还是与陈师兄一起吗？”
“……嗯。”她看向别处：“应该是有点危险吧，我提过你，可是宁华琼不同意派你去的。”
楼文渊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小路……是想与我一起去的吗？”
阮小路笑起来：“当然，还没有与你一同下过山呢，可惜现在还没有什么机会。”
他颔首：“以后……以后应该还会有机会的……”
“哈，那就以后再说吧，我还要去一趟师父那边，你忙自己的事情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忽生状况
“嗯，好……”楼文渊笑着望她离开，这些年来，自己性子一直幽闭，宁华琼那少的可怜的关心，在自己来到鸿䏵山不久之后就消失了……她真的是在为自己着想吗？为什么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每日单调的人生，无人可语，满山之人，也多如同行尸走肉，无感情可言，自己便缩于山间一角，不过是听命着宁华琼……自从阮小路来了之后，看到她开朗活跃的样子，看到她谈成乐观的态度，自己就慢慢被感染了，与她相处，确实觉得开心了不少……这么多年来难得让自己特别高兴的事情，便是知晓她并没有死了，虽然小路经历这些少不了有所改变，但是她依然还是她……
……
宁华琼交代陈维君之后，便忽然宣称需要闭关修炼，门派之事由楼文渊主要打点。
这会儿多数弟子都觉得可能要与其他门派开战了，最可能的自然就是诏珺派，那自然都想要保命，各自都加强了练功，各自紧着自己的事情做……
路上，阮小路带着有些嘲讽的意味说道：“啧啧啧，你说说看，如果张甜甜看到我出手去帮了她，那她的表情是不是会特别难看？”
陈维君低着头：“……会。”
“她是不是应该恨的牙痒痒，却也无能为力？”
“嗯……”
“她是不是会对我假笑，然后背后又一脸阴沉的样子？”
“嗯……”
阮小路停下脚步，陈维君也跟着停下。她转身，打量了一下陈维君，皱眉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特别不乐意出来？一路上就跟个蔫黄瓜一样……”
陈维君撇嘴：“没怎么。”
“……要是这么不乐意的话，那你就回去啊，跟宁华琼说你不愿意跟我同行不就行了？”
“……”他阴沉着脸不说话。
阮小路眯起眼睛：“呵呵……不会是在她面前失宠了吧？她连这点小小要求都不会答应你了？”
陈维君突然冷声开口：“那你想与楼文渊同行，不是也没有答应你吗？怎么，你也失宠了？”
小路微滞，随后眼神阴了一下：“哼哼，她果然又跟你说了不少啊！”
“并不多，只是说明你跟她提了楼文渊而已。”
“……”
“走吧。”陈维君先迈步前行。
阮小路耐着性子跟上他，又是一路无言，他就沉着表情，这才是最熟悉的他，凶巴巴的样子，生人勿近三尺之内啊！
走了相当一段距离，她斜着眼睛看着他：“……你一路都要这幅表情吗？”
“……”他不说话。
阮小路摇摇头：“你别扭什么？我那就是问问宁华琼，让楼文渊急着练功突破，是不是就打算安排他下山做事了，好奇要做什么而已，也没说我想让他陪我同行啊！”
陈维君闻言，停了下来，扭头看向她：“……是吗？”
阮小路刚想点头，但又控制住自己，撇眼摇头：“……不是。”
“……你什么意思啊？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她闷头往前走：“你爱怎样认为就怎样认为吧，我真是闲的没事干了，跟你解释这些做什么……”
陈维君赶紧伸手拉住她：“别生气啊！”
阮小路甩着袖子：“别拉我，我犯不上再与你生气，而且刚才在生气的是你不是我！你可以继续气，继续别说话！”
他瘪了瘪嘴跟着她：“小路，你真是对我越来越心狠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她皮笑肉不笑的发出干巴巴的声音。
“别走那么快，我们坐下歇一会儿行不行？”
“……我不累。”
陈维君微微有些喘：“可我觉得有些累了……”
“关我什么事？”
“……”
阮小路头也不回的抱着剑往前走，终于斜后方的人不说话了，呼……终于清静了，自己刚才就不应该先开口跟他讲话，蹬鼻子上脸……
哎？他不说话了，但好像连脚步声都没有了？
“咚！”
听到一声闷响，阮小路脚下一顿，陈维君又要干什么？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要引起注意吧？她很不高兴的吼了句：“你别再找事！赶紧走！”说着就又往前走了起来，可是后面还是没有动静，她忍不住回头看过去，意外发现陈维君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的……
“……喂？装死还是装晕啊？”
他没有动弹。
她脚下迟疑，还是走了过去。
“……死了吗？死了我也懒得去埋你。”阮小路伸出脚尖踢了踢他。
陈维君眼皮都没有动一下，阮小路蹙眉，蹲下身立刻去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息……这是怎么回事？
她又拍了拍他的脸：“喂！陈维君，醒一醒！你不起来我可自己跑了！”
见人依旧毫无反应，阮小路伸手去扒开他的眼皮，这倒把自己给吓了一跳，他眼睛是红红的！就跟当初走火入魔时一模一样！
她闪电般缩回手，然后又去推他身体：“陈维君！醒一醒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这会儿突然犯病了……”
小路细想着自己练功时发生的事情，因为体力不支，承受不住，自己时不时也会昏过去，醒来时，就会发现，宁华琼在为自己传输内力。可是陈维君的情况不一样，他走火入魔了，给他传内力会有用吗？而且……自己，应该救他么？
虽然杀他的欲望早就没有多么强烈了，可是自己凭什么要救他？不去立刻找他计较，也不能代表自己对他过去造成的种种伤害释怀了，现在不管他，就把他扔在这，不知道他会不会死，如果这会儿死了，那就是他练功的缘故，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内疚，不需要在意，当然就算自己动手，也没有内疚的必要……如果他没有死……
她犹豫着，看着昏迷不醒的陈维君，他额头上渐渐渗出一些汗珠来，似乎是挺难受的，他的眉头慢慢蹙起来，唇瓣微动：“……小路……”
听到他无意识的在唤自己的名字，阮小路身体震了一下，望着他的脸，眼神不由的深了深……
第二百九十七章 救命之恩
热，实在是燥热难耐，感觉什么东西快要冲体而出一样，意识被锁住，想要迫使自己醒过来，但是只有无力感蔓延……
陈维君在昏昏沉沉之中，突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静脉流动到全身，体内灼烧的炽热感被慢慢压下去，他眉头渐渐舒展开……
耳边似乎有鸟鸣声，微风扑面，呼吸顺畅了许多。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坐在草地上，背后靠着树干，侧首望去，阮小路在另一边的树下坐着，正在抬手揉着额头。
“……小路？”他开口，声音微有些哑，嗓子被心火烧的有点干干的。
阮小路听到声音，停下动作，放下手看向他：“哦，你终于醒了啊……”她站起身，拿着方才装好的水袋走过来，朝他递了过去。
“……”陈维君接过水袋，仰头喝下去了不少水，然后擦了一下嘴：“你……刚才帮我运功渡气？”
她点了点头，低着头看着他：“对啊，我可是救了你呢。”
陈维君闻言，轻笑一声：“哈，那我应该回报你对不对？”
阮小路好像还挺满意的：“嗯，你能有这个想法就很好……”
见人如此直接，他差点被呛了一下，随后笑出声来，仰头看着她：“行啊，那一般都是这样的，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阮小路嘴角抽了一下，抱起手臂：“……身就算了，你应该许点别的……”
陈维君眯眼：“怎么，你瞧不上我？”
“嗯，瞧不上。”她点头。
他不由失笑：“……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阮小路摇了一下头：“目前还不知道呢，没想好，但是你可以放心，我可不会像张甜甜一样管你要什么什么功力的，你我内力相当，你也帮不了我……”
陈维君站起身，往前一步与她面对面：“……你要的，我都给，命都可以给你。”
阮小路及其嫌弃的翻个白眼：“……这话说的，我真想打你啊……”
他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她皱眉，抬手捏捏鼻梁：“……总是谎话连篇，听的我早已厌倦疲惫了。”
陈维君身子滞了一下，觉得这话听着，真的有些难过，不由声音提高了一些：“究竟要怎样才能信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吗？”
阮小路偏过头：“血淋淋的心脏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想看，挖出来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顿了顿，随后抬手扶额，又原地坐了下去。
她见状，不由有些怀疑：“……刚替你渡了气，这回是装的吧？要不起来的话，我可动手打你了！”
陈维君咬了咬牙：“别闹，头疼，感觉要疼炸了……”
阮小路赶紧蹲下去看他，他咬着牙关，好像这种难受也不是装的出来的，她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出现症状？不是一直都还好吗？”
他摇摇头：“走火入魔也不是能够彻底痊愈的，何况近来师父她逼的太紧了，所以急功近利，总免不得出点差错……”
她闻言，一抬下颌：“啧，我就不曾出错……”
陈维君抬眼看她：“你在密室闭关，能一直专注，还有师父在旁看着，自然不会轻易出错……”
她撇嘴：“你不专注啊？那你在想什么了？”
他觉得这会儿恢复了些，便放下手，朝她勾唇：“在想你……”
阮小路皱眉：“……少来！你以前练功走火入魔也是在想我吗？”
陈维君回忆起之前，眼神冷了冷：“那时是练功期间，突然有人出现，干扰了我……”
“是谁呀？干嘛要干扰你？”
“是一个与我不对路的弟子，他嫉妒我能够练这功法，所以故意的……”
阮小路点了一下头：“那他到哪儿去了？”
他敛眸：“……他当时便被我杀了。”
“……啧。”
“……当即气息逆行，走火入魔，便一瞬杀意盛腾，看到他，就直接动手了……”
阮小路吸口气：“……那是他活该咯？”
陈维君点头：“你也这样认为吧！”
“……呵呵。”她干笑几声，转过身，打了一下晃，又走到之前那棵树下歇着了。
陈维君不由问道：“……不走了吗？今夜，就睡在这里吗？”
她晃了晃脑袋：“先歇这里吧，你不要赶着路的时候再犯病了。”
陈维君蹙眉看着她：“你脸色这会儿不太好……”
阮小路又开始揉着额头：“累的，方才消耗不少内力……”
“不对……”陈维君赶紧站起来，跑到她跟前，然后蹲下身拉开她的手，自己探了探她额头。
阮小路嫌弃拍开他，他眉头锁的更深了：
“……你发烧了！”
“是么？”阮小路眨巴眨巴眼睛：“难怪刚觉得有点晕乎。”
陈维君说道：“走，我背你赶路，去下个镇子找个大夫……”
阮小路摇头：“发烧也没什么，小小伤寒而已，不用这么紧张。”
“怎么不用？脑袋烧坏了怎么办？本来就不聪明……”
“……”阮小路瞪着他。
“来，我现在已经恢复了，背你没有问题的。”他转过身背对着她。
“我说不用就不用！”阮小路有点想踢他一脚，但是最终没有。
陈维君扭头看向她：“你不要在这个时候逞强行吗？”
阮小路活动了一下脖子：“没逞强，我自己身体自己清楚，这点风寒不算什么大事情。”
“……那你眼里现在什么才算是大事情？”
她面无表情：“呵，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这本来就不是大事情，伤寒会死人吗？不会的，哪里至于？”
“怎么就不至于？”他转回身，这会儿她犟的很，真想直接把她扛着就走。
“就是不至于啊，你不知道哎，我练功时候，那禁地里面的冰潭啊……”
陈维君疑惑：“……冰潭？禁地里面？”
阮小路才反应过来：“哦对，你没进去过那个山洞，你应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里面啊，是一个比寒潭还要冷很多很多的冰潭……我就是一直在那里面练功的，才进步的很快……”
第二百九十八章 借宿之遇（上）
他稍作思考，点了一下头：“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你每次从禁地出来都是浑身湿漉漉的……还以为练功出汗出的那样夸张……”
阮小路吹了一口气：“呼……出汗出成那样会虚脱致死的好不好？那一阵子真的简直快要冻死我了，本来我就有些体寒，经常因为身体承受不住就伤寒了，可是呢，还不能吃药，就只能扛着，挺难熬的……后来慢慢习惯了就还好了，呵呵，其实我本来也没有身娇肉贵过……所以啊，发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小路……”陈维君露出心疼的表情。自己练功吃的苦，怕是根本无法与她这段时间的苦痛相提并论……
阮小路却看起来并不在乎，而是又想到其他：“……但是我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那地方就被设为禁地了，不就是个练功的地方吗？一处潭水，可以很有效果的精进内功……哦，宁华琼这地方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不想别人进步太快超过她？但是为什么我就可以去？她急着让我练出来，你说是为了什么啊？单纯只是给自己培养势力吗？你，我，楼文渊，可以当她的左膀右臂？”
陈维君愣住，也觉得不太理解：“……我……没去细想过，不知道……”
阮小路半合着眼眸：“……没细想，那你就是觉得只要练成高手就足够了是吗？”
“嗯……这是我之前一直的想法，只要能力够强就行了……”
阮小路还待说什么，突然转头看向别处：“……有人过来。”
陈维君也听到声音，这脚步声不轻不重，感觉也就是个普通人，所以二人也没有做什么动作，只是在原地坐着。
过一会儿，走过来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的村妇打扮的女子，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筐，里面是些刚采来的野菜蘑菇……
陈维君侧过头看了看，两个人靠着的树根旁边，也有几朵不大的蘑菇。
那妇人只是低着头边找东西边走着，过来时，才注意到坐在一起的二人。
就是个采野菜路过的人，其实也没什么，但是六目相对，两个人坐着，一个人在对面站着，感觉有点怪，有点说不出来的尴尬。那村妇应该是没有想到这里会坐着人，有些微微不知所措。
“两位……”
阮小路歪过头：“……我们挡到你了吗？”
村妇赶紧摇摇头：“不是……就是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很少有人会在这个时辰待在这里……”
陈维君开口说道：“我与师妹出门在外办些事情，赶路到了这黄昏，看附近也确实没有什么城镇客栈可以投宿，就在这里歇歇……”
阮小路瞟了他一眼，这回他终于没有要与自己假装夫妻了。
村妇点点头：“这样……但是这林子里面夜里会有狼出没，所以并不适合露宿……二位还是去我家住一夜吧，离这里不算远……”
陈维君摇摇头：“不用了。”
村妇看向阮小路，温声笑笑：“不是我多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有什么恶意的，这位姑娘看着脸色好像不太好，我家虽然简陋些，但是遮风避雨还是没有问题的，以我的经验来看，晚上还会下雨的……”
阮小路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陈维君转头看着她：“……人家都看出来了。”
村妇点点头：“去歇歇脚吧，若是被雨浇湿了，女儿家对身子也不好……”
阮小路垂眸想了一下，天气湿热，确实很有可能会下雨……想来这荒野之地，一个妇人也不会打主意打到他二人身上吧……
陈维君看着阮小路，征询她的意见：“我觉得这位大姐说的有理，你今日歇息好，明日说不定伤寒就好了……”
“……好吧。”阮小路点点头，看向妇人：“有劳了。”
妇人微笑：“不用客气，二位跟我来吧……”
二人拿着东西，跟着村妇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天黑下来了，终于看到一处稍微有些破旧的房屋门前，挂着两盏不是很亮的灯笼。
妇人转头对他们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阮小路问道：“……方便给我们挪出一间房吗？”
妇人点点头：“虽然房屋条件一般，但是房间还是有的！”她说着，目光在二人身上游移一番，有些奇怪的问道：“二位……要住一间房？”
“呃……我的意思是……”阮小路本来觉得这地方能挪出来一间房就不错了，但是没想到村妇会误解她的意思……
陈维君笑着看了她一眼，抢着说道：“我与师妹已经成亲了，所以……”
妇人这才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一间房，当然有，二位快请进来吧……”
她先去开门，阮小路这时候扭头瞪向陈维君，他却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真是太气人……怎么这下子又着了他的道？
“娘亲！”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七八岁的小女孩从房子里面冲过来，扑到村妇怀里。
“乖梨儿，快去，给哥哥姐姐倒两碗水！”妇人揉了揉她的头顶。
小丫头扑棱着大眼睛看了看二人：“哥哥姐姐是来家里做客的吗？”
妇人点点头：“是啊，今晚哥哥姐姐要住在我们家里呢！”
“好呀好呀，我去倒水！”小姑娘说着就蹦跶着回屋子里面去了。
阮小路向妇人问道：“大姐，这里你和你女儿住？”
“是……”村妇点了点头，却是露出有些伤感的表情。
陈维君问道：“那你丈夫呢？”
“他……去镇上买酒喝了……估计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妇人说着，将手上的篮子放到旁边架子上：“两位进去坐，我家里没有什么茶叶，就委屈你们喝些白水吧……”
“多谢……”阮小路点了一下头，二人便进屋去了。
小姑娘在桌子上摆了两个碗，然后从小炉子上提着一个茶壶过来，准备抬起瘦小的胳膊把水倒在碗里面。
第二百九十九章 借宿之遇（中）
“我来吧！”陈维君过去要接她手上的水壶，小姑娘却躲开了：“不要不要，我自己就可以做到的呢！”
“……好吧，那你慢点……”陈维君收回手，看着小姑娘踮起脚尖，卯足了力气把胳膊抬高，然后将水晃晃悠悠倒到了两只碗里面。
阮小路笑了笑：“小妹妹，你真厉害！”
小姑娘放下水壶，高兴的昂了昂头：“我还可以帮娘亲做许多别的事情呢！”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抬脸笑的时候露出来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叫小梨！”
“小梨，那你爹爹呢？怎么都不在家陪你呢？”
她爬坐在长凳上面，晃了晃两条小腿：“我爹去镇上买酒喝，那边远，今晚肯定不回来了……”
陈维君看着她问道：“怎么感觉，他不回来，你还挺高兴呢？”
小姑娘低下头，抿着嘴没有说话阮小路眉头稍动，本能觉得，她好像不喜欢自己的父亲……
这时候，那个村妇从里面走出来说道：“东边的房间我已经收拾了一下，你们两位晚上就住那边吧……”
二人起身，点点头：“谢谢……”
妇人招招手：“梨儿走，跟娘亲去休息了，不打扰哥哥姐姐了……”
小姑娘跳下凳子跑到妇人跟前，扭头对两个人招招手：“哥哥姐姐夜安！”
阮小路朝她笑笑，陈维君看了看她，然后又看了看阮小路，端起碗喝了一口水。
……
小路在房间里面洗了洗脸，然后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难受吗？现在还晕不晕？”陈维君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已经退烧了。”
他笑了一下：“你这烧退的挺快。”
“我就跟你说了没事……瞎紧张，呵……”
陈维君坐在凳子上，问道：“你小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
“……什么样的？”阮小路放下布巾，疑惑看向他。
“像小梨那样的……”
小路微微敛眸，像她？小梨小时候，她还有娘亲疼着……不过自己到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已经遇到爷爷了……她没有回答陈维君，而是伸手指了指床榻：“……我睡床。”
陈维君挑了挑眉毛：“……难道你要我睡地上吗？”
阮小路往那边一坐：“谁让你刚才又胡乱说话的，本来肯定可以再挪个房间出来的，那样的话你就不用睡地上了，这可怪不了别人。”
“我那是在顺着你的话说啊，你不是跟人家说，腾一间房出来吗？”
她瘪嘴：“……我那会儿本来以为有一间就不错了，没想……”
“不是你想与我住一间吗？我的好师妹~”陈维君说着，也站起身，朝着床榻这边走过来。
“滚一边去，我半点都不想。”阮小路冷冷白了他一眼，然后就顺手扔给他那一床被子，脱了鞋子自己躺上去。
外面果然下起了大雨，稀里哗啦的声音，阮小路翻了个身，面朝里面，吐了口气，往后每次下雨，就会更冷上一些了……
身上忽然微微有些重，陈维君把那床被子给她盖在了身上。
阮小路眼角动了动，没有被子，那他就自己挨冻吧，也不是自己没给他盖，是他自己不要的。
可是还没等她闭上眼睛，身后就多了一个重物凑上来。
“……自觉点。”她头都懒得回。
“我挺自觉的。”陈维君带着笑意说道，居然还把手搭到了阮小路的腰上。
小路蹙眉，一把拉开他手臂：“哎，下去！”
“不下去，今日我也身体不适，需要休息好才行。”
“……”阮小路眉梢一抽，他今日犯了病，可真的是有借口了……虽然并不打算管他是不是不舒服，但是这会儿外屋还有别人，也不想弄出多大动静生出什么事，便坐起身，打算自己下去。
陈维君知道她要走，把她手腕一拉，就强行按了回去。
阮小路一下子又躺了回去，陈维君还一手拉着她一手按着她肩膀，她不高兴了，扭头低声喝到：“陈维君！你这会儿又犯什么病！床榻让给你，让我下去！”
陈维君摇了摇头，然后半起身侧过去，依然将她牢牢禁锢着，低头看着她说道：
“我发现，现在面对你的时候，我实在太过被动了，得把主动权拿回来才行。”
阮小路眼中闪过冷光：“什么东西？你以为你……”
“嘘……”他松开一只手，食指抵在她唇间。
“……”她看着自己面前这张脸，真想张嘴把他手指咬下来……但是她可真能忍，居然没有动。
陈维君看着她，目光温柔：“小路，我确实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你动心，你虽然不愿意再轻信我，但是往后种种，我会证明，我是有多认真……”
阮小路心里微微揪了一下，这种表情，这种眼神，算作是含情脉脉吗？她看着他，淡淡说道：“……我真的特别希望你一点没变，还是以前那个冷血狠绝的杀手……”
陈维君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我也希望，可惜，已经做不到了……”
“……”两个人这样近距离的靠着，她又感觉到他的呼吸喷洒在了脸上，而且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药香……
见人没有使劲把自己推开，陈维君的眸光有些渐渐迷离起来，他望着阮小路，头慢慢的低了下来……
阮小路马上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眉头一皱，没有去用力推他，而是将头转到了一边。
陈维君动作一顿，眼中透出失望，但是也没有强求，便松开她，躺回了原处。
“……若是楼文渊，你就不会拒绝了吧？”他小声说道，口气像是在疑问，又像是在陈述……
阮小路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并不是喜欢楼文渊，我只喜欢过云祈哥哥……”
陈维君有些意外的扭头，旁边的人闭着眼睛，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她真的不喜欢楼文渊吗？
“我经常提他，经常拿你与他比较，你就真的以为我喜欢他了吗？”
“……你那会儿也亲口说过的……你喜欢楼文渊……”他的声音居然有种很委屈的感觉……
第三百章 借宿之遇（下）
阮小路睁开眼睛，看着有些脱色的床幔，说道：“我说的喜欢也不是指男女之情的喜欢，就只是他性子温软，对我照顾不少，所以我觉得他算是我到了鸿䏵派之后唯一一个朋友……”
陈维君嘟囔着：“我也对你照顾不少，我还比他英俊潇洒，就是没有他那么软弱而已，你就不能也喜欢喜欢我？”
阮小路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对着他，指了指自己心口伤痕的位置：“……你对我，真、是、照、顾……”
“……”陈维君怔然，紧接着眼神黯淡下来，他坐起身：“你……休息吧……”
阮小路看他要穿鞋走开，不由抬手拉住他袖子：“啧啧，刚刚不是还说你想掌握主动的吗？”
陈维君低着头，坐在床榻边也没看她：“……我不想你更讨厌我……”
她坐起来，盘起退：“……我不喜欢你，也不会更讨厌你了。”
他回头看向她：“……”
阮小路揉了揉肩膀，看似很随意的说道：“我啊，只会更讨厌我自己的……”
陈维君皱眉：“为什么？”
她呵呵一笑：“从我上山以后的种种表现，你们一直都觉得我乐观心大吧？”
“……”陈维君表情动容，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就好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会压的她喘不过气，让她放弃希望……或者说，她不会表现出来阴暗痛苦的样子，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在她言语表达出来时，显得云淡风轻，即便她的变化很大，但是她脸上依然从来不少笑意，眼中淡漠，有时会流露出杀意，可也不是那般的恨世疾俗，冷血无情……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也许这就是她与旁人的不同之处吧……担心她变得太过彻底，担心她真的变得嗜血成性，才会生出保护她的心思……
阮小路想着想着，变得有些颓靡：“我甚至到前一刻还觉得，凭我之力可以改变命运，可以完成我离开逸村时想完成的一切事情……”
“……”
“但我觉得，我做不到了，我不知道，一切，我依然还是想的太过简单了……我以为只要我变得强了，就能查到凶手，可是，即便我力拔山河，又能从哪里找到线索呢？我怎么查？去查谁？我没有一丝一毫有价值的线索……”
陈维君开口道：“小路，这……是份遗憾，不要非纠结于此不可……”
阮小路点了点头，抬腿抱膝：“对啊，就只能是遗憾吧……就算我查到了，报了仇了，然后呢？我只能继续做个杀人工具吗？慢慢让自己变得更加冷漠……等到哪一天，我彻底摆脱了控制，那时的我早就是满手鲜血，我又能去哪里？我早就不知道如何面对爷爷了……若到时候爷爷也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被仇人追杀？然后继续杀人？还是自己找个地方藏起来到死？”
陈维君看着在床脚团成一个团的阮小路，真想伸手抱抱她……一个杀手，不是去杀人，就是被别人杀……自己也不曾想过往后能做什么，她现在的心情，与自己很多年前想的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眼睛慢慢亮了亮，继续说道：“但是那又怎么样？我还是想好好活下去……宁华琼让我练功，我就认真拼命去练，练出成果，就没有人能再想着害我……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变得太喜欢乱想，太喜欢想太多，想的太离谱太遥远，但是我总感觉……总是有什么事情……宁华琼在悄悄盘算着……我想拥有掌控别人生死的能力，但是她……依然盘算着我们的生死……”
“……那就想办法杀了她。”陈维君敛眸，吐出这样一句。
“……”阮小路惊诧的看向他，顿了顿才说道：“……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吧？”
陈维君点了一下头：“我也不是楼文渊，我对宁华琼，没有什么师徒情可言……她本就算计着别人都性命，我们是杀人工具，在她眼里，从不是活生生的人……”
阮小路顿了一下，然后咋舌道：“啧啧啧，要知道得意爱徒是如此想法，她可能要伤心死了……”
陈维君扯了一下嘴角：“伤心？她会有这种情绪吗？让那么多人去送死，她可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敛眸，想起来陈维君那次就剩一口气了，宁华琼好像也没表示什么。
“……那次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到现在她也没有提过一个字……”
陈维君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跟她说了真相：“其实那次她选出来的那批人……就是叫他们去送死……”
“哦？”
“宁华琼原本答应，与封苓派一战，只要他们能拼下性命活着，就给他们解药，放他们自由……”
阮小路瘪嘴：“……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好心？”
陈维君看向她：“我之前与你说过，他们是宁华琼很不信任的弟子，也是山上一些不够安分之人……”
“……原来是借刀杀人啊！”
“嗯，她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的……”
“那次是去封苓派挑衅？”
“封苓派与诏珺派一向不满鸿䏵派的作风，屡屡生出冲突，所以派出去的人，原本就是去封苓山的，是宁华琼她特意传出消息透露给诏珺派的，所以他们才在之后赶来，在与封苓派一战之后，趁人之危，将那些人诛杀殆尽……”
“噗……那次差点连你都害死了……”
陈维君眉头紧锁：“她可不会在意……封苓派自诩正善，不轻易杀人害命，这与诏珺派嫉恶如仇不大相同，所以并没有两个人是他们所杀。最终除了我，没有一个活下来，皆是诏珺派的杰作……但因为那次冲突，他们手段有些凌厉，诏珺派的名声也受到影响，所以一时间也不曾再与鸿䏵派生事端……”
阮小路眼神一闪，冷笑道：“……呵，排除异己，又让鸿䏵派得了片刻安生，如此一举两得之事……的确是……宁华琼做的最得心应手的事情……”
第三百零一章 隐秘故事
陈维君无声叹息：“所以，即便她收养了我，我也并不会对她有丝毫师徒感情可言，没有能力杀她，没有办法得回自由，就随意吧……我之后再也没有想过太多……本以为我这一生也就如此了，杀人成了彰显存在的唯一乐趣，可能哪天被人杀死，就这样了……”
阮小路拿起肩上一缕头发在手指上搅了搅：“我还以为你会很精呢，这样低靡的人生态度，真是让人无法把它与你联系到一起……”
“是啊，我曾经以为，能够在鸿䏵派证明我的能力，就练功练到最强的那一个，去做任务，对付山下的高手，让那些人见到我就胆怯，也就是我的人生了……”
阮小路皱起眉头：“证明了之后呢？力量强大了，就能够增加生存下去的机会了，到底也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宁华琼若是死了，你们没有解药，然后就跟着一起死？”
陈维君摇了摇头：“不知道，就那样了，命数捏在她手里，希望她死，又不希望她死……得过且过的人生，这本就是个杀手的一生了，但你出现了，我就需要重新想一想了。”
阮小路把头发往身后一扔：“重新想什么……”
他看着她：“重新改变一下想法，得好好活着，得护着你，得要想办法摆脱宁华琼的控制……”
她眯眼道：“……你确定不是又想玩儿弄我？”
玩儿弄……她看似已经不很在意了，但依然咬重了这几个字，陈维君眸光一动：“……跟你说真的，一开始，我确实就是觉得你挺不一样的，意外遇到了两回，你这个小村姑真的有些好玩儿，咋咋呼呼的给我这样的生活平添了不少乐趣……后来就是想见到你，想找你，不想你离开，不想你从我的人生之中消失……我是自私了，自私的想要你留下，所以才造成之后的那些事……直到感受到无法逃避的心疼，我才能够清醒的承认，我喜欢上你了……”
“……”阮小路松开膝盖，把腿伸直，有点酸了，她拍了拍大腿。自己感觉的没有错，之前他就是把自己当做了玩物来着……
陈维君看着她的表情，抿唇后说道：“你还是不信……”
阮小路低垂着眼眸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呢，还是跟你说了不少真话，我可没有骗你，我的想法就那样，我没有喜欢上你，我也不会再变回以前那个样子……”
“你……刚不是还放弃……”
“我只是暂时放弃寻找逸村凶杀的真相，又没放弃活着，也没放弃夺回自由啊！更不会放弃，平步青云的机会！”
陈维君眉梢微挑：“啧，平步青云，你的野心变大了……”
阮小路轻哼一声：“野心大又如何？既然我已经忍受着种种练到了如此地步，那为什么不继续往上攀爬呢？不管宁华琼在盘算什么，我可不要给她做牺牲品……除了自由，我还真的挺想拿到那把剑呢！”
陈维君思索起来：“那把剑……”
“……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但是那把剑真的十分特别，也许，得到它，真的可以天下无敌，到时谁也别想再惦记着杀我……”
他说道：“……宁华琼是最想得到那把剑的人吧……她说炼成那功法之后可以得到……”
阮小路隐隐有些担心：“嗯……她说回去之后会教我练至第九层功法，不知是如何炼的……我觉得有些不放心……”
“……她也是如此对我说的。可是她自己都不曾练到第九层……”
“啧，绝对有猫腻，恐怕楼文渊也是这样吧……”
陈维君摇了摇头：“打着怎么样的盘算，只有她自己知道……”
阮小路有些疑惑：“楼文渊也不知道吗？宁华琼一向待他特殊，总不会对他下什么黑手吧……”
陈维君抬眼瞥向她：“……你以为楼文渊真的是完全受她护着的？”
她眨眼：“……不是吗？他怎么说也还保持着那份善良……就连他第一次杀人都是杀了坏人……”
他轻轻摇了摇头，冷笑道：“那又如何？对他来说是杀了人，可是对宁华琼来说，那是他做下的错事……”
阮小路不解：“……错事？她不希望楼文渊杀人沾血吗？”
“不是，但因为楼文渊杀了一个恶人，所以宁华琼才生气。她原本最希望楼文渊能够成为她最得意的弟子，成为鸿䏵派最锋利的一把刀……可是他即便受了不少苦，依旧存着那份善良，不愿伤人性命……原本因为他的长相，让宁华琼觉得想起来了自己的孩子吧，所以本来对他就容忍了很久，楼文渊也一样，缺少亲情，也把她当做过母亲，但那次杀人之后，宁华琼也给楼文渊下了毒蛊，所以让他记忆犹新的不止是动手杀了人，还有那么痛苦的记忆……”
“……楼文渊居然都被下毒蛊了！我还以为他是个特殊的存在呢！”阮小路瞪大眼睛，在她看来，楼文渊温和内敛，应该也是很听宁华琼的话，从来没有问过，居然都还以为他会是鸿䏵山上唯一一个不受蛊毒控制的人……
“不然他……也可能早就会偷偷离开了吧，毕竟长大了，也不是脱离她活不了的人……但宁华琼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她容不得背叛，容不得变数，所以……她是自那次之后觉得楼文渊以后很可能不会完全听她的，就也得用其他的特殊手段控制着……所以鸿䏵派的弟子，都是一样的……”
阮小路默默的叹了口气，楼文渊经历了这般遭遇，心里必然也很难过……还能保存着那份温软，真是不易……若是自己再多被控制两年，恐怕就彻底变成个杀人魔头了。觉得更厌恶宁华琼了。可她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心性呢？她既然说楼文渊像自己的儿子，那她也应该嫁过人，成过家，她自己的儿子……哪去了？丢了？死了？
“……宁华琼是经历过什么才变得如此变态啊……应该不会是她生来就如此吧？”她眯起眼睛思索着各种可能。
第三百零二章 以暴制暴（上）
陈维君摇头：“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世来历……只是愤恨于她的制人手段……外界那些人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她功力也高深，所以从来没有人能够成功抓住她，杀了她……”
阮小路咬了一下嘴唇：“这个人性情冷酷，做的决定也常常是让人意想不到……”
“她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原本以为她培养暗卫杀手是为了钱，可是她必然不止这点野心……如果让她炼成功法，得了古剑，怕是要在江湖之中来一场屠杀吧……”
阮小路皱着眉，想了想，抬眼问道：“……那……要是她又下令让你杀我呢？”
陈维君眼皮跳了一下，随后眼神冷了冷：“那我就杀她。”
“……你杀的了吗？”
“杀不了，就自我了断，我绝不会再伤你分毫……”陈维君看着她，目光带着无比的坚定。
“啧……说的真够伟大的……”阮小路移开目光，不论他是否出自真心，是否真的会这样做，自己可都难以动摇的吧……如果反过来，宁华琼让自己杀了陈维君呢？为了活命，自己应该是会下手的……若是他这样问自己的话，自己会告诉他实话吗？有点……为难啊……还好他……并没有问自己这个问题……
陈维君突然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站起身过去，从桌上的包袱里面，拿出来一个小药瓶，倒出来一粒红色的药丸在手心，看了看，仰头吃下去。
阮小路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香气，问道：“你吃的那是什么？”
陈维君将瓶子放回去：“……早些年练功就走火入魔了，所以宁华琼炼了这药给我压制。”
她恍然大悟：“哦~难怪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药香味。”
“你觉得香？那你再多闻闻……”陈维君勾了一下嘴角，朝她靠近过来。
阮小路立刻抬起腿伸过去挡住他的来势：“……你给我走开。”
陈维君伸手抓住她的脚，然后往里面塞了塞，紧接着就在床榻外侧躺下去了：“不走开，瞌睡了，都与你聊到后半夜了，雨也停了，蜡烛都烧完了，都不用吹了，我需要赶紧睡觉了。”
阮小路又把腿伸过来踢了他两下子：“刚才说的床榻让给我，你睡别地方去！”
“刚才是刚才，我现在就是想睡床……毕竟你看到了，我今天真的不舒服……”陈维君翻个身面朝她，还眨了眨眼睛……
阮小路浑身不自在，为何感觉他这样有种撒娇的意味？
她又赶人：“我也说真的，我不会心软了，走走走，吃了药你就不会犯病了，睡地上桌上去！”
陈维君把胳膊往脑袋底下一枕：“我不去，呵，有本事，你把我搬过去！”
阮小路使劲拍了一下枕头：“哎嘿？你这开始耍无赖了是吗？”
“夜安。”他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阮小路顺手举起了枕头，对着他的脸：“陈维君，你别以为我不会打……”
“啪啦……”房屋外忽然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
两个人都是警惕起来，陈维君坐起来看向外面：“……有一个人过来……”
阮小路凝神，听着一双不太稳的脚步走进了屋子，对面妇人应该是穿鞋出来了。
“呵呵……要，要发财了……”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声传出来。
妇人说道：“你小声点，孩子睡着了……”
“累死我了，路上被雨浇的湿透了，差、差点摔一跤……”
“你跑这么着急回来做什么？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呵，本来是不想回来，但是碰到个大生意，当然紧着赚钱重要！”
陈维君看向阮小路，小声说道：“应该是这家的男主人……”
阮小路脸黑下来：“说话醉醺醺的感觉，好讨厌这样的酒徒……”
妇人的声音又传来：“什么赚钱，喝多了想钱想疯了吧，赶紧去睡觉！”
“你别坏我的事，这可是大价钱……”
接着应该是男子被拉进房间里面关上了门的声音。
“睡了睡了……”陈维君说着又准备躺下，回头就看到阮小路拉着脸。
“哼……”她手上抓着枕头，指甲都掐进去了。
他不由问道：“怎么又不高兴了？”
阮小路眼神寒了寒：“……想起来那个把我卖到青楼的酒鬼混蛋，立刻觉得很不爽。”
陈维君挑眉：“要是他不卖了你，你会一直给他干活伺候他们吗？”
她微微垂眸：“……不知道，也可能不卖我就不会逃跑吧……”
“看看，你不逃跑，可就不会遇到待你好的爷爷了……”
阮小路扔下枕头：“嗯……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没杀他，但是我打了他……”
陈维君笑了笑：“哈，那可以呀，自己还报了仇……”
她躺下来，使劲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那算哪门子报仇，把我当奴隶一样对待了几年，我现在都后悔下手太轻了呢！而且还是没打听出来他们从谁家里把我换来的……”
陈维君说道：“……别想这些了，消消气，睡吧，都已经挺晚了……”
“……”
阮小路闭上眼睛，也不愿意再总是回忆这些事情……可是没放下，每每练功到坚持不住的时候，就逼着自己想着这各种放不下的事情，不甘心的事情，总能再坚持下来……表面上不提及，也不代表不在意了，因为外界的许多事情，总是还会波动自己的情绪……以后……找的到吗？如果要是有机会找到了抛弃自己的人……呵呵……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还是不是人了！”
屋外的吵架声传来，阮小路一下子睁开眼睛，陈维君方才一直侧躺着盯着她看，也没有睡觉，这会儿也被吵闹声扰的锁起眉头。
阮小路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脸：“啧，就不应该过来这家借宿，觉也睡不好……”
陈维君又一次坐起来：“……反正雨停了，现在走也行。”
“我当然是人，这丫头以后嫁出去了就是别人家的，我不白养她了？”
“你不能这样做！她可是我们的亲骨肉！”妇人的声音接近哭腔。
第三百零三章 以暴制暴（下）
阮小路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紧接着，屋外却是传来了小女孩的哭声！
“哇……放开我放开我……娘！”
“你松手！快放开梨儿！”
“你滚开！臭丫头，你给我老实点！”
又是什么东西撞倒的声音，二人觉得是那个酒徒在耍酒疯。
“臭酒鬼……”阮小路皱眉。
陈维君看向她，问道：“是出去管闲事，还是直接走人？”
阮小路咋舌：“啧……反正不能装死。”她说着就下床穿好鞋子，走了出去。陈维君也就跟在她后面。
二人出屋之后，发现妇人被推倒摔在一边，桌子都撞倒了，借着房檐下面挂着的微弱的烛灯光，他们看到一个胡子拉碴，满身酒气的中年男人扯着哭喊着的小梨的胳膊往外拉。
听到有人出来的声音，男人看过来，有些意外：“……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我家？”
陈维君吐出三个字：“借宿的。”
男人眼皮一抬：“借宿？呵呵，住一晚上二十两！”
“……”阮小路瞪他一眼，过去将妇人扶起来，发现她额角应该是撞上桌子了，出了些血。
“哎啊！”男人突然叫了一声，原来是小梨趁着他分神，狠狠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他一发怒，抬手一下子打在了小姑娘头上，她一下子就摔在地上。
“梨儿！”妇人见状，赶紧要挣开阮小路扑过去，但是小路拉住了她。
见男人将地上有些晕乎乎的小梨抱起来，阮小路眯着眼睛，冷冷的说道：“……你对你女儿真是粗暴。”
“……那又怎样，这是我家里的事情，难道你们要管闲事吗？”男人睁着带血丝的眼睛看着他们。
“大姐，你先起来。”阮小路把妇人扶起来，然后看了一眼陈维君。他立刻明白，然后对男人说道：
“把小梨给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旁人听起来，就不自觉的会觉得有几分寒意。
但是男人抱着小梨后退两步，梗着脖子说道：“我今天能赚大钱，也不稀罕找你们要那点借宿费了，识相就滚远点，少管闲事！”
陈维君眼神一变：“你最好不要让我动手。”
男人抖了一下：“你、你想干什么？”
阮小路说道：“吵架何必带上小孩子，她那么小，又没有怎么着你了。”
妇人摇摇头，抓着阮小路的胳膊摇晃着，哭着说道：“他是要把梨儿带去给别人家的公子配**！二位救救我的孩子吧！”
陈维君闻言，有些意外，阮小路不明白什么意思，看向妇人：“**？”
妇人解释道：“就是谷安城里面一个富家小少爷意外身亡了，要找一个年纪相当的小姑娘陪葬……”
阮小路诧异：“……让小孩子陪葬？这是什么破烂规矩？”
那个男人眼中流露出贪婪的欲望：“他们家……很有钱……”
阮小路锁紧眉头：“有钱就可以如此为所欲为吗？还有你，为了钱，亲女儿也卖？”
妇人擦了擦眼泪，说道：“……孩子不是他亲生的……原是战乱那年，我夫君被征兵，出去打仗了，然后战死在了沙场……我无依无靠，是他把我收留下来，但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
男人似乎占了理一样，又多了几分底气：“你们看看吧，我可是给别人养女儿养了好几年啊，但这个女人，这些年连半个孩子也没给我生出来，现在卖了她，拿到的可是我应得的！”
阮小路冷笑一声：“呵……即便不是你生的，也轮不到你决定她的生死。无赖酒徒一个，为了钱，居然想要这个小姑娘的命！你这种畜牲，真不配当人！”
陈维君开口：“杀了就行了。”
“……”妇人身子颤了一下，但是没有出声。
小梨清醒过来，在男人手上开始挣扎，陈维君趁机上前，将人抢回来，把男人一把推出去好远。
他松开手把人放在地上，小梨就赶紧跑向妇人怀中。
“娘亲！”
“我的梨儿！”妇人紧紧将她抱住，生怕会被抢走。
“你们两个外人这么爱多事，你以为我怕你们吗？”男人站稳脚跟，借着酒劲转身跑去拿过外面放着的镰刀就冲了过来。
陈维君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随便一闪避，镰刀就砍在地上，他再飞速一脚就将男人踹了出去。
“哎呦喂……”男人捂着肚子叫唤，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阮小路转头看向妇人，说道：“……大姐，这种男人光是打跑是不太可能了，既然遇到了，就帮你彻底解决了吧。”
妇人有些惊疑的抬眼，看到了阮小路眼中闪过的狠意，不禁有些瑟缩，她不是不知道这个彻底解决是什么意思……这些年这个男人一喝酒就打人，孩子也难以幸免，可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怎么样呢？其实没有他也还好，现在的自己，也并不是养不活女儿，只是可能过的更苦一些，所以不是没有想过离开，就想等小梨再大一点……但是她从来没有生过，让他彻底消失这样的想法，这可是她不敢做的事情……
并没有管她是不是还要犹豫，陈维君就阴沉着脸朝着地上男人走了过去。
妇人紧紧闭上眼睛，抱着小梨的双手收的更紧了。
小梨艰难的扭过头去看后面的情况，阮小路侧身过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别看。”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啊！”
惊恐颤抖的叫声与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过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
陈维君拖着男人的衣领子去处理尸体，阮小路蹲下来，看着小梨，抬手帮她擦了擦没有干的眼泪：“别怕，以后，就没事了。”
小梨吸了吸鼻子，慢慢就变得异常的冷静，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对阮小路摇了摇头：“我不怕……他不在了，就没有人会打我和我娘了，以后我会照顾好娘亲的……”
妇人睁开眼睛，将脸贴在小梨的额头上，任由眼泪滑落下来。
阮小路看着小梨帮她娘亲擦眼泪的样子，不觉心里动了动，吃苦多的孩子，确实没有那么脆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