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回山闲谈
鸿䏵山总是比别处更冷一些，从半山腰处往上，就已经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也不想费时间去寻什么筹码带回去了，阮小路本来以为宁华琼怎么着也会把自己给狠狠骂一顿，或者就是二话不说给自己身上招呼几鞭子，但是她居然没有，甚至都没有与自己责备几句。
“……为何此时才回来？”宁华琼冷然看向二人。
她回答道：“弟子……顺路去处理了一些以前与我有瓜葛的人……”
宁华琼微微眯眼打量了二人一番，便说道：“赶快回去练功，若是我检查之时发现你们进步缓慢，到时候再与你们算算账。”
“是。”二人齐声行礼告退。
出去之后，阮小路有些想不明白，对陈维君问道：“她居然对这次任务只字未问？感觉就好像是放我们下山去游玩儿了一番似的……”
陈维君摇了摇头：“别忘了，我是半途遇到过她的，当时就已经与她说明了我们遇上的情况……”
“啧，那也是你说的啊，她都没问问我……”
“你说与我说，有区别吗？浪费时间的事情，她可不会做……”
王泠月皱了皱眉头：“也难怪她会催你带我回去了，你还不如当时就说还没查清楚……”
陈维君撇嘴：“她那时到已经与那诏珺派的二人对上了，我也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那处，若是跟踪……那再隐瞒，她可不会相信的……”
“……算了，反正也没挨打没挨骂……先回去练功……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阮小路晃晃脑袋。
“……今夜开始，务必要更警惕身边的一切！”
她点了点头：“嗯，确实有必要……谁知道她会做什么呢？”
在练功之后往住处走的路上，阮小路看到楼文渊。
“小路……”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阮小路走近他，问道：“你……没什么事吧？”
楼文渊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事啊……”
阮小路叉起腰：“不对，你有心事，写了一脸”
楼文渊顿了顿，有些失笑：“……你的观察力真是越来越细致入微了……”
“与我说说吧！”她转头四下看了看，然后拉起他说道：“走，我们去后山那边坐坐……”
“……嗯。”楼文渊任由她拉着走。
他与她讲了宁华琼对他说的事情，还有张甜甜的事情，阮小路听完之后，表情变了又变。
“……不是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虽然我一直觉得不一定如此……”阮小路拿着小木棍在地上戳了戳：
“但是放在宁华琼身上，我就觉得挺贴切的……原来她真的有一半苗疆血统啊……不过她儿子就是因为她才死的！而且那个男的当初就应该杀了她，要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如今令人听之就想要远离的鸿䏵派……”
“……”楼文渊垂眸，如果没有宁华琼，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横死街头？还是会别有一番际遇？
阮小路突然趴过来凑近他，把他吓了一跳。
“我问你，如果……如果鸿䏵派的弟子真的都要反她了，你……你会站在那边？”
楼文渊震惊，她这话的意思是……她打算对宁华琼动手了？
“我……我……虽然她……”
阮小路继续想要劝他：“她试图在你身上找她儿子的影子，说到底你在她眼里最多也只是个替代品，而且他也对你下了蛊毒，任她左右，你当真不恨？”
楼文渊眼神摇摆，每次问他这样的问题，他都完全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事情没有到那一步，他永远就不会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
阮小路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叹了口气，拉开与他的距离坐回去：“唉……楼文渊，虽然之前觉得你能够怀有那股善意还挺好的，但我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喜欢你的心软……”
楼文渊闻言，表情落寞不已……自己就是太软弱了，都不知道如何改变……她也对自己失望了吧……是啊，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了，何况是别人？
阮小路抿了一下嘴唇，不想他过于为难，便换了个话题：“对了，我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小乞丐怎么样了？”
楼文渊眼神闪了一下，踟蹰开口：“……他……已经死了……”
阮小路有些吃惊：“啊？这就死了？不是都通过新人试炼了吗？”
“……是种下蛊毒那日，他……承受不住，是自己了断的……”
“……”阮小路眼角抽了抽，呵，因为没有忍受住么？那他前面的那些苦可真的白受了……可惜啊可惜，不过他死了，就不会带着对自己的恨意成长下去，这也算是，少了一个潜在的敌人吧？省得将来哪一天他也炼成了什么高手，回头想找自己的麻烦了呢？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算了，她也不在乎那些渺小的人命了，转而又想到别的事情：“啊，对了，还有那个每年都有的找锁的无聊之事，这两年我也不曾参与过，张甜甜是不是这一次从中捞到了什么好东西，然后顺便就带着跑了？”
楼文渊摇了摇头：“那些倒也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东西……她带走的最主要的，应该就只有那张图纸和几粒药……”
她咋舌道：“啧啧，真是意外，她居然会叛逃，宁华琼一定气坏了，不过她真的是不要命了吗？还是说她会跑到苗疆去寻找解毒之法？”
“这就无人知晓了，确实就连师父都不曾想到她会背叛……但是即便她有那图纸，也肯定无法撼动那柄剑……”
阮小路皱皱鼻子：“不会是她练那功法已经练到第九层了吧？”
他摇头：“那倒还并没有……”
她将手上的木棍瞄准远处的一棵树干，然后手腕用力，将木棍掷了出去，直直插到树干上，不过力道浅，很快就掉了下来。
“哎……还是不行啊……”她甩了甩手腕。
楼文渊看过去，点了点头：“已经很不错了……毕竟树干硬一些……”
第三百三十五章 渐生计划
阮小路站起身，拍了拍衣摆，说道：“不管她是因为什么才有勇气逃跑的，之前本来还打算动一动她呢，可惜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现在我想呢，之后宁华琼也会把她列为鸿䏵派必杀的目标了，那到时候再遇到她的时候，我就可以随意拿她试招了，哼哼……”
“……”楼文渊顿了顿，随后若有所思的缓缓站起身来。
阮小路看向他又问道：“所以你的心事到底是什么？是在担心谁吗？不会是张甜甜吧？还是在同情宁华琼的遭遇？”
楼文渊垂下眼眸：“……师父她……”
“哦，果然还是她啊……”阮小路扯了一下嘴角。楼文渊心里，是不是也对宁华琼有所依赖了呢？都已经那样对他了，唉……缺乏亲人的孩子……
“我是想说……”
阮小路突然压低声音问道：“楼文渊，如果宁华琼要你杀我，你会听她的吗？”
楼文渊闻言，诧异睁大眼睛：“什、什么……”
“她要你杀我，你到底，会不会动手？也跟我说实话，不用顾虑什么，我就想听实话！”
楼文渊使劲摇头：“我、我肯定不会的！”
“若是她以你的命，或者是她的命相逼呢？”阮小路紧接着问道。
“我……”楼文渊有些没有想到阮小路会突然这样问，一时有些懵住了。
阮小路问完之后，也没有很期待他的回答，说实话，宁华琼绝对不可能以自己的性命逼迫别人，除非就是用楼文渊的命相迫，他虽然与别人有不小的差别，但毕竟也是鸿䏵派的人，凭什么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呢？自己随便问问，也是为了……以后若有万一的情况，不得不对他下手了，自己也不会很顾虑很内疚……
楼文渊犹豫的一瞬间，她就说道：“哈，不用回答也行，我也不逼问你了。”她说完，就打算离开。
“小路！”他突然大声唤她。
“……”阮小路有些奇怪的回过头。
楼文渊看着她，很是坚定的说道：“不论她如何威胁，我肯定不会对你动手的！哪怕要我被千刀万剐，我也绝对不会对你下杀手！”
阮小路听到之后，身子微微一震，眼中划过一丝讶异。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对他笑了一下：“……多谢你的回答。”
“……”楼文渊就那样看着她，想要从她表情中读出来她是不是相信自己的话。
“今天练功必然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阮小路说道。
楼文渊摇了摇头：“小路，我其实想跟你说……我担心的是师父她又要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阮小路闻言，冷笑一声：“呵，担心？担心又有什么用……不如把用来担心乱想的时间用来思考如何应对她的各种有可能的安排……”
楼文渊问道：“你……是怀疑到什么了吗？”
“怀疑的点太多了……”阮小路返身过来，凝神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走到他身边，抬头对着他耳语道：“禁地最大的秘密，就是那边的一处冰潭，我在那里练功，所以可以速成……但是，既然宁华琼希望鸿䏵派的弟子炼成秘法，为什么不让大家都去冰潭练功，反而将那个地方设为禁地，不让靠近呢？”
楼文渊闻言，有些怔住。
“而且她这一段时间以来，急着让我们炼成，又是为了什么？她自己尚且不曾练到第九层……肯定是有什么大计划，大家都清楚，在她眼里，我们的命，都不是命……我担心，她会为了某种目标，让我们几个人送命去……现如今张甜甜跑了……宁华琼算不算是少了一个很可能站在她那一边的帮手呢？”阮小路说完，就退开几步，看着他的反应。
楼文渊此时已经有些僵住了，他虽然也这样想过，宁华琼可以牺牲所有，来成全她自己的野心，但是却又在心里否定下来……可宁华琼的确是会牺牲自己的吧？不然为何突然与自己说及那些事情？可是小路也已经这样认为了，张甜甜的背叛，也会让她对山上的所以弟子生出几分不信任吧？那……之后该如何做呢？
“回去了。”阮小路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就先行离开了。
“……”楼文渊在后山站了好久，眼神越发暗淡……
回到鸿䏵派，小路便又重新回到了禁地那边练功，冬日到来，又是无比难熬的一段时间，冰潭就是酷刑，她不得不忍受住的酷刑……但是练出来的结果她是满意的，只要能变得越来越强，只要能够活着，她还是可以忍下去……
“真……冷……”她泡在里面不住的打着寒颤，然后渐渐习惯，不再哆嗦，开始强行运转体内的气息……
……
阮老走到一处客栈里面，然后找了空处坐下来，伙计过来给他擦擦桌子：“老人家，您是要吃什么？”
他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对伙计说道：“给我做一碗面吧。”
“好嘞！”伙计倒上茶水就去后厨了。
阮老喝了一会儿茶水，看着外面路过的各种人。
伙计端着一大碗面走过来放在他面前，阮老打开那张有些皱巴的画纸：“伙计，跟你打听一个人……”
“哎？”
“画像上的这个姑娘见过吗？”
伙计看着画像，捏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这个姑娘，好像是……有点眼熟……”
“是吗？你见过？”阮老眼睛一亮，打听这么久，终于有了点希望。
伙计又仔细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应该就是之前不久的一段时间，她在这里住过一个晚上……”
阮老赶紧问道：“她是自己一个人吗？”
“不不不，与她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子，二人应该是夫妻！”
阮老有些愣然：“……什么叫应该是夫妻？”
伙计回答道：“当时啊，这姑娘看上去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也不说话，那个男的好像一直都在哄她，给她点了一大堆吃的东西，不过那姑娘没吃多少，就上楼去休息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稍有消息
阮老皱起眉头，小路她……真的会因为个男子才不回逸村了吗？为什么呢？即便是有了喜欢的人，也应该会带回家，自己又不是不会同意，毕竟木云祈已经死了，她怕自己会怪她吗？两次来信，都只说自己在外面过的可以，自由自在的，从来没有提及旁的什么，可是自己带大的丫头，自己还是比较了解的，她不会无故不肯回去，身边多个男子，也不应该是借口……
他又向伙计问道：“那他们离开之后往哪个方向走了？”
伙计摇了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客人离开之后，我们又不会盯着看的……”
“那……他们是住在一间房里的吗？”
“应该是要了两间客房。吵架了，姑娘闹脾气，肯定不住一起了……”
“那你可还记得，她当时都说过什么话吗？”
“这……肯定是不记得了。不过您打听她是做什么？”
阮老说道：“这姑娘是我的孙女，从家里跑了之后就没消息了，我就出来找她……”
伙计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您的孙女？可是她看起来……与您穿着的差别有些大啊！”
“……”阮老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哦~难道是她嫁入了高门，就抛下您老人家了？”
阮老赶紧摇了摇头：“……不会不会，我就是一直习惯穿着这些……”
伙计说道：“不过她们二人都拿着剑呢，应该是习武之人才对……”
阮老微怔，随后点了点头，拿出几个银钱：“……多谢了，你去忙吧！”
“那您慢用。”伙计说完接过银钱就离开了。
他坐在那里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热面都差点坨了，他慢慢拿起筷子吃完面，就拿起包袱匆匆走了，在路上左右看看，伙计说小路拿着剑……她会与什么人去学剑了？为什么突然改练剑了？难怪之前会将双锏托人送了回来……
思考来思考去，应该先去那些比较出名的门派打听打听……还有最近在路上也偶然听说了诏珺派的事情……不如就先去看一看，他低头看到，自己的鞋子已经磨破了，所以先是找了一家成衣店，换了一身新的衣服鞋子，然后才继续上路。
……
甄辞换了衣服收拾好东西之后，就直接下山了。刚到山底，她远远就看到站在山路口那里的张甜甜，一身寻常人家的打扮，到处张望，看样子，她应该是已经等候多时了。
甄辞走向她，问道：“……这几日你是躲在了何处？”
张甜甜冷哼一声：“这我能告诉你么？”
甄辞也不在意：“……走吧。”
张甜甜跟着她，问道：“你能肯定那人已经回去了么？”
“说实话，不能肯定。”甄辞摇摇头。
“……”张甜甜眼神寒了寒，有种被耍弄的感觉。
“多时未见，她外出也不曾与我留信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不过若是她还不在的话，我们就在那边等等就可以了。”
张甜甜声音沉下来：“……我可等不起。”
甄辞撇了撇嘴角：“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是你行事太过冲动，可是怪不得别人呢！”
“你！”张甜甜一脸怒气的看着她。
“还是消了无用的怒气吧。我想，她出去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也应该回来了。”
“……”张甜甜紧紧蹙着眉头，心里早就有打算，若是甄辞骗了她，那就杀了她……实在不行，也可以带着东西去到封苓派，找他们庇护……至于解药，自己还是清楚鸿䏵派什么时候会安排人下山去送药的，自己到时候埋伏好，直接杀人夺药便也是可以的，毕竟，自己的功力也在进步……
……
何晓找到正在帮忙搭建屋子的王龙杰，对他说道：“师兄，受难的百姓如今已经全都安顿好了，粮食按照门户都分下去了，只剩下那些病患需要费心处理……”
王龙杰叹了口气：“我们不通医术，对于那些病人也帮不到什么忙，除了帮几位大夫煎个药……不过如今病患数量控制下来就最好了，剩下那些病人的事情，到底也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了的……”
“那我们是不是就应该回去了？”
王龙杰点了一下头：“再过两日，我们就回返。”
何晓微微垂眸：“嗯……”
王龙杰看着他问道：“在想什么吗？”
何晓也不隐瞒他：“回去的路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遇到吴姑娘……”
王龙杰想了一下：“这就说不定了，或许那边的病患处理好了，没有什么特别的麻烦，人家就和朋友离开了……”
“可能吧……”
王龙杰笑了笑：“你对吴姑娘真的颇有好感？”
何晓挠了一下头：“也没有……就是……就是总是感觉她挺特别的……”
“哪里特别呢？”
“我其实说不上来呢，但是觉得她……举手投足之间，好像并不陌生……”
“哦？”王龙杰挑了一下眉毛。
何晓看着他，目光炯炯的问道：“师兄，你说……人会对自己的前世有印象吗？”
王龙杰顿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你不会想说……你可能与吴姑娘前世见过面吧？”
何晓摇摇头：“也说不定，不仅仅是见过面呢！”
“哈……那也是有可能的呢，你就是对人家有什么心思了……”
“没、没有的师兄！”
“好了，也别在这里闲谈了，师弟们都在忙活，你快去帮忙搬东西吧！”
“嗯，知道了师兄。”何晓点点头，就离开了。
王龙杰继续手上的活计，可是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哭声，他手上抖了一下……这些天听到的哭声并不少，死于疫病的人每日都有……连续多日的忙碌，他也看到许多逝去的生命，无能为力的感觉并不好，若是自己自幼学的是医术，是不是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了呢……可是如何能够面面俱到？小时候的心愿，便是惩恶扬善，做一个行侠仗义之人，就依靠习武，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助弱小……现在他做到了，帮了许多人，可是他依然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第三百三十七章 山野遇险（上）
阮小路枕着手躺在自己住处的房顶上，看着天空。不知道是云还是雾气的缘故，视野不清，胸口有些闷闷的。她翘起二郎腿晃了晃，干枯的落叶掉到了她身上，她手指起叶子的梗，轻轻搓了搓，枯叶就碎了。她把手上的梗扔掉，继续看着天空，不由自顾自念叨起来：“情难愿，已是繁花落。风月飘零孤灯烬，黄叶飒飒尘满天，无尽凄凉……呵呵，若是当年一直都好好读书，那做一个女文人有没有可能……啧啧啧……”
就在这时，屋檐下传出来了一道声音：“心似灰，随水逝无还。只道人心最凉寒，嗔痴难渡顾往散，不见故地春……”
阮小路坐起来，探头往下看了看，楼文渊带着一丝笑意看着她。
“何相忘?当年欢愉皆匆忙，已是云烟过往……思往矣，徒留心伤……怎料世事总无常，缘已尽、咫尺天涯望。醉无眠，愿无偿。”
小路咋舌道：“楼文渊，你就真的适合做个文人，考个官去当，要么就是当个教书先生也可以，可惜没去对地方，没遇对人。”
楼文渊微微垂眸：“……都是命数罢了。”
阮小路从房顶上翻身跃了下来，站定到他的面前，然后说道：“命数啊……靠自己去改变就是了，以后，说不定还有别的机会。我小的时候，村子里也有一个……一个哥哥，唉，就是木云祈，他在夫子的课上也喜欢读书吟诗，可他……”她顿了顿，情绪稍变，然后摇摇头：“算了，再不说他了，你再作个诗词来听听咯，我真是好久没看书了，以前不太认真，这会儿还突然有些怀念了……
楼文渊稍微想了想，然后看了看周围，开口道：“风冷心苍茫，无限忧、教人凄凉，如此意，岂欲明心有时期，怎知他、会否明意，与人灵犀?不过凡人情无忌，悬思苦索忘心，只凭任、流水赋觞。从此生死各安命，往日恩、付陌路披霜。念转薄，失清狂。”
阮小路眉头动了动，她不太明白楼文渊所表达的意思，准确的说，不太确定他是不是指的对宁华琼有些失望？但感觉更像是怨妇一般的调调，她咬了咬唇，然后说道：“听起来好像有些伤春悲秋的，太消极了……”
楼文渊摇摇头：“心境如何，便是如何吧……”
阮小路背起手：“你心境可不要总是消靡着，多学学我吧，永远往前看，往上看！”
“……小路，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阮小路顿了一下，点点头：“你问吧！”
楼文渊稍微往她旁边靠了一些，然后放低声音：“若是……日后真的与师父对上了，你是必然会对她下杀手吗？”
“……你这个问题问的……我如果不杀她，留她一命，那她终究是会想办法杀了我的，不是吗？”
楼文渊其实也知道答案，只是想再确认一番，自己是下不了手的，但是她……的确是会的，毕竟宁华琼没有收养她，她从始至终就只会是带着怨恨的……
阮小路蹙眉问道：“你是不希望我杀了她吗？还是觉得我只可能被她反杀？说真的，我心里没有什么底，但是我肯定会去做这件事！结果怎样，我不知道……”
楼文渊摇了摇头：“……人世流转，永远无法预期未来。我所求，也并非结果，而只是你的一个答案……”
“……我的答案……呵，我也不奢望你会出手帮我，只要你到时候不要阻止我就好。”她嘴角动了动。
楼文渊垂下头：“我当然不会阻止你……说真的，我一直做过不少噩梦，不是被人杀，就是在杀人……可是仔细想想，人生在世，也若大梦一场，直至阖眼，再无梦寐。唯有了却生死，才得无忧解脱……”
阮小路端起手臂：“啧啧，怎么回事？你突然就看破红尘了？是，死去的人可以了却今生诸多牵绊，那，活着的人呢?而且分明可以活下去？凭什么就要死？解脱……只要压制着自己的人死了，那才是解脱了！”
楼文渊眼神微动，抿了抿唇。
“……楼文渊，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想着与她同归于尽的，只要她消失了，解药的药方到手了，我们都可以活命！所以我会万分谨慎小心，就算没有成功，也不会牵连到你的。”阮小路说着，就越过他离开了。
楼文渊表情有些难过，想去拦住她，可是张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他不是怕被牵连，真的不是……
……
姜楹棂需要去山顶采集一些稀缺的草药，吴渊渊说道：“这个时节，还有什么可以采到的药吗？”
“应该有的，有的草药不惧严寒，就生长在悬崖边上，如今各种各样的草药都试过了，只有看看这味药是否能够让小幺的病情好转了……”
“我陪你一起去。”
姜楹棂点点头：“嗯。”
天气冷下来，山壁处结霜之后总会有些滑，吴渊渊要自己下去采药，姜楹棂说道：“你不认识那种草药，而且需要它的根部入药，你不知道正确的采摘方法，容易破坏，你拉着我就好。”
吴渊渊蹙眉：“这太危险了，那……你务必要小心！”
“我知道的，放心。”姜楹棂在腰间系了一道绳子，打了个死结，另一端绑在树干上，吴渊渊也拉着，姜楹棂一点点抓住绳索往山壁下面滑动，然后用力蹬着山体，往旁边移动找寻。
吴渊渊双手拉着绳子，站在山崖边上，身子稍微往前探着，目光紧紧盯着姜楹棂移动的身体。
一个位置没有，就需要爬上来，解开树上的绳子，再挪一个地方，重新找一棵树绑上绳索，再下去找寻。
如此反反复复了好几回，两个人花了三四个时辰，姜楹棂终于采集到两株她需要的草药。
“终于找到了！”她费力往上爬，吴渊渊伸手过去，拉住她，将她拽了上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 山野遇险（下）
姜楹棂晃了晃手上那暗红色的草，抖掉上面的霜花：“这可以熬药喝好几次了，今晚就让小幺喝了，我们回去吧！”
吴渊渊点点头：“天都快要黑了，荒野山地很危险，我们得快一些！”
“好！”她收起草药，便与人离开。
二人匆匆往回赶，可是半山路上，吴渊渊机敏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一把拉住姜楹棂，她愣住了，停下脚步看向她：“……怎么了吗？”
吴渊渊紧锁眉头，目光四下扫着，果然在十几丈之外的地方，发现了两道莹绿色的光！
“这里有野狼！”她沉声说道。
姜楹棂闻言，顿时紧张起来：“……这个时候，它们应该是很难猎到食物了……”
“……所以这不就把我们当做猎物了吗？”
“……是狼群吗？若是一两只，我身上有带药粉，还是可以解决的！”
吴渊渊轻轻摇了摇头：“不确定，狼很少有单独行动的，要看我们的运气了，走大路！加快脚步！”她拉着姜楹棂小跑起来。
那道绿光就跟着二人身后，吴渊渊不回头，也隐约能够感觉到，她渐渐加快脚步：“只要不被狼扑倒，那一直跑，出了山地，它也不会敢再追过来！”
姜楹棂也跟着她的步子越来越快，毕竟要一边看路，山路不是特别平坦，可千万不能摔倒了！
身后传来一声渗人的狼嚎，吴渊渊皱眉，这是它在召唤同伴！看来目前只有那一只，过一会儿，就说不定有多少只了……
吴渊渊这样想着，就突然止步，姜楹棂身子踉跄一下，被吴渊渊搂住腰扶稳，她不由微怔，不明所以的看向她。
“……必须先快除掉它！否则它的同伴会跟着它声音找过来！”
姜楹棂反应了一下，赶紧从身上摸出药粉。
“这个可以迷惑它的视觉和嗅觉！”
吴渊渊拿过药粉，这时，那只狼已经靠近了，它望了望二人，衡量了一下子，就选择先扑向了姜楹棂！
“啊！”她因为害怕而本能的往后退去，结果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摔倒在地上！吴渊渊将药粉一挥，可惜这只狼也是狡猾，往旁边一翻身，居然改变了方向！
药粉只是稍微沾到了它的鼻子上，它四足着地落在旁边，有些恼怒的甩了甩脑袋，然后露出更加凶恶的样子，呲牙扑过来！
这一次的目标又是还未爬起来的姜楹棂，吴渊渊见状，来不及护住她，就直接冲上去抓住了狼尾巴，使劲往后一扯。
狼尾巴上掉了不少毛，这只狼发怒了，前脚着地之后，转头攻向吴渊渊！
她被迫松开狼尾，张牙舞爪的饿狼带着重重的呼吸声扑过来，她瞬间抬手抵住狼的脖子，却被重力扑倒在地，也还是手上用力狠狠掐下去！而狼牙也准准的嵌到了她的小臂上，一人一狼僵持起来，谁也不肯松力，谁也不能松力……
一旁的姜楹棂回神，微微发抖着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摸出另一包药粉，就往这边过来，然后抖着手打开，想要撒到狼头上，可是饿狼紧紧压着吴渊渊，她一时无从下手！焦急之中想了想对策，她将药粉倒在手上，然后直接过去，扑跪在地，将药伸手死死扣在了狼的眼睛上！
“嗷呜！”饿狼被药粉刺激，哀嚎一声，难受的松开嘴，而吴渊渊趁此机会整个人一用力，将狼反压制住地上，扣着它脖颈的手毫不松开，任它挣扎，越掐越紧，没过多久，那只狼就不动弹了，可是他的小臂连着整个手都被血染红了！
吴渊渊松开手，姜楹棂赶紧拉过她的胳膊查看，吴渊渊反手握住她，从地上拉起来就跑：
“我们先离开！否则还会有狼寻过来！”
“……”姜楹棂被她拉着，心中不由有一丝异样的感觉生出……
二人一路奔跑下山，又跑了好一段距离，能够看到镇子上都灯光了，才停了下来。
吴渊渊一身汗，姜楹棂也是，紧张与疲累并存……
往前又走了走，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姜楹棂拿起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伤处的血迹，抬眼看她一下：“你……你何必要这样逞强……”
吴渊渊笑了一下：“哈，如果我不逞强，又怎么能救得了你？你肯定是打不过它的！唔……”他皱了皱眉，药粉倒在伤处，蛰的整个手臂真疼，这野狼个头大，看印记，咬的有些深了。
“你忍耐一下！等一下就好！”姜楹棂低头撕下自己的衣摆，帮她把手腕缠起来。
吴渊渊只是动了动眉头，也没有什么表情，此刻仿佛已经毫不在意身上的伤痛……这下还好……有点后悔出门大意了，没有带着剑，好在没有成为饿狼的腹中餐。
姜楹棂说道：“……真是抱歉，本来只是偶然救了你而已，反倒还就连累你为我而负伤……”姜楹棂看着吴渊渊那伤口流血太多，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救了我，又替我解毒，那又不是什么小事情，如今我们又是朋友，我们相互扶持是应该的。”看着自己身上包扎的布条，吴渊渊嘴角微扬：“何况现在我们都没有事啊，命还是很大的呢，你不必感到内疚。”
“嗯……我们医者救人，不该图回报，你……你人真的很好，而且救你，你护着我，我也才能离为师父报仇更进一步……”姜楹棂脸上恢复笑容……
吴渊渊闻言一愣，她……居然说自己人好……她竟然会这样觉得……只是因为，她没有参与到自己过往的人生当中罢了……
……
一直在路上的阮老走累了，就在大石头上，或者是路边上，坐一会儿歇着，看着远处，不住的叹息：“哎……俗话说，这三人成虎，丫头啊，送信之人所言，你身边有一年轻男子，觉得你与他关心不一般，老夫我还不尽信，你啊，涉世不深，可千万不要被哪个男子欺骗了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诏珺内讧
又死了一个病人，与姜楹棂一同来为村民诊治的一名大夫觉得此症无望，那些重病之人早晚都会死掉的，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再浪费时间，于是他就离开了。
姜楹棂一个人倒是也没有更加忙碌，就剩下不到十个垂死挣扎的病人，只有两个症状还轻一些……
她连夜熬药，给小幺服下，几乎忙到了后半夜，终于算是能休息一下了，可是她已经毫无睡意。
难得是无风的夜，她一个人静静坐在外面的小凳子上，看着漫天的繁星。吴渊渊从身后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姜楹棂指了指远处的一团黑漆漆的地方：“你看那座山，真的好高啊，我们离这么远都能看到……”
吴渊渊将手中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外披，轻轻披在姜楹棂的身上。
她身子顿了顿，眼中流露出暖意。
“很高的山，我们为了采药，来回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还遇到了野狼，若不是狼肉太过难吃，就应该白天的时候扛回来，分给村民吃了~”
姜楹棂笑了笑：“你还说笑呢，怎么，你吃过狼肉啊？”
吴渊渊眼神一变，垂眸不语。
姜楹棂转头看着她，觉得可能自己说的话让她想起来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便挑开了话题：“我一直都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成真，可惜啊，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流星……”
吴渊渊闻言，微笑道：“都不过是传言罢了，毫无可信之处……”
姜楹棂表情变了变，垂眸道：“人啊，不都是祈愿着什么吗？感情总是期望有所寄托，才能让自己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吴渊渊叹了一口气：“是啊，心里总得有个寄托，有个追求，才能支撑下去，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心愿……但是，有的人罪孽太深了，就不配拥有愿望了吧……”
姜楹棂赶紧摇了摇头：“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总去想，总去纠结着了……我知道，有很多事情，你也是身不由己的。我也知道，那并不是你的本意……所以你才会……”
吴渊渊打断她：“姜大夫，你太善良了，这个世界很复杂，善良，太容易被表象所欺骗，人都是复杂的……不管是不是屈从本心，但凡是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去的那些伤害别人的事情，都不是有借口可以狡辩的……”
姜楹棂眉梢动了动：“……我虽然知道，善良不一定会有好报，但邪恶，一定会有恶报的。而且我相信，只要多行义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原谅？呵，谁知道呢，有的人选择不原谅，那也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姜大夫……”
姜楹棂有些不太高兴：“我都说了，你以后……就叫我楹棂……”
吴渊渊滞了滞，犹豫一下，说道：“……楹棂，这剩下的病人，都还能治好吗？你应该……心里清楚的吧……有时候，不是你做的不好，不是你心狠，只是，该放弃的，还是放弃吧……”
她闻言，心里面沉了沉，这些病人，能够治好的，最多也就是一两个了，她心里也清楚，可是她不到最后一刻，又怎能放弃他们？
“他们想活下去……”
“可是他们必然更不想临死之前还要遭受着无尽的痛楚……”
姜楹棂咬住唇，被病痛折磨的那些人，确实是在煎熬中慢慢死去……分明就知晓治愈无望了，但是还要他们苦苦支撑，难道真的……没有再拖下去的必要了吗？
还有小幺，她……不知道以后的情况会怎样，就看，这次采来的草药加进去，是不是能够对她的病症有所缓解了……
……
贺温之从房间里面出来，看到了站在外面的李幸泽，顿了一下，问道：“师弟寻我有事？”
李幸泽微微颔首：“只是有问题想要请教师兄……”
他眯眼看着他：“呵，你如此慧根，还能有问题请教我？真是让我意外了。怎么，又是想要质问我是否在外花天酒地，鼓吹大话了？”
“……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上次询问，只是想提醒师兄，既然代表着诏珺派，在外总该注意一下行事作风，莫叫人传了闲话。”
“哼，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过问吧？”
李幸泽微微皱眉：“……师兄是诏珺派之人，我只是出于对师门名誉的关心，莫让人在外面抓住话柄……”
贺温之趾高气昂的走向她，然后勾了勾嘴唇：“啧，若是真有旁人坏了师门名声，自然也有师弟出面，做些什么名震江湖的好事，把这传言盖下去……所以啊，不必揪着我们，能给师弟这样替师门出头的机会，岂不是更好？”
李幸泽声音微沉：“……师兄此话严重了，我并未想着要出头……”
“想或者不想，你也是诏珺派当中的得意弟子，何必与我们计较？哈哈哈哈……”他笑了几声，然后又收起表情，压低声音：“可是呢，现在的掌门，可也并不在意弟子是否为人正直无私，而是，只注重在门派弟子中的地位和力量啊！”
“……”李幸泽蹙眉，他真的不太想与贺温之打交道，毕竟，他做什么事情，掌门素来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也没有权利去干涉……
贺温之突然叫唤了一下：“哎呀呀，光顾着我说了，师弟此回到底想与我说什么？”
“……敢问师兄，是否已经将诏珺派所有武学融会贯通了？”
“……我倒是也想，但是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那为何回山之时，也从不按时去大殿上早课？”
贺温之眉头一抽：“……这件事情，你不要多管，我没什么好与你说的。看书我大可以自己在房中练……”
李幸泽说道：“……既然师兄这样说了，那日后早课，我便将师兄从出勤名单上划去就是了，掌门若是问起，我便将师兄原话告知！”说完，他便果断转身走了。
“……哎你！”贺温之想发火，不就是个早课吗？自己不去，也不会落下武功……不过是懒怠惯了，读些他觉得没有用处的书，倒不如早上多睡一会儿……别人都不说什么，李幸泽倒是还要拿出来说事，他冷冷一甩手：“哼！真是多事！”
第三百四十章 秘法真相
阮小路今夜练功之时，一直不停的在打喷嚏，心下疑惑，难不成又伤寒了？最近怎么身体会变得如此脆弱？冬日既临，那就是因为太冷的缘故吧，真是难受啊……
正忍耐着酷寒，身后传来一些细微的动静，她整个人紧绷起来，抬头看向来人：“师父……”
宁华琼背着手，踱步到她跟前，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你很紧张么？”
阮小路敛眸，回来之后，就不知道宁华琼什么时候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所以每一次与她靠近，小路都会更加警觉，付出了十二分的警惕心。但这可不能让宁华琼给知道，她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身子特别冷……”
宁华琼蹲下身来，然后伸出手指，在冰凉的潭水里面搅了搅：“看样子你又有那些进步了，不过也差不多快是时候，让你更上一层楼了……”
阮小路微微一怔，然后问道：“……师父这回是要帮助我练到第九层功法了吗？”
她用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站起身来：“自然是要让你练成，不过……秘法终究是特别的，想要练成，若是告诉你，此法需要有人牺牲呢？”
她一愣，然后低头蹙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是要我牺牲吗？”
宁华琼轻笑一声：“当然不是，是别人要为你牺牲……”
阮小路心下稍安，然后理了理情绪，故作冷淡的说道：“……呵呵，那真的是那个人的荣幸啊……”
宁华琼又说道：“你觉得，是选择陈维君，还是选择楼文渊来牺牲呢？”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阮小路也没有抬眼去看她的表情，但是感觉他她这般好像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阮小路没有回答，眼睛转了转，衡量她的意思。
宁华琼见她不答话，似乎也并不觉得奇怪，而是又继续说道：“我所言，并非玩笑。目前只有他二人可行。牺牲一个，你，会选择谁？”
终于还是就要选择了么？终于是说出来她的算计了么？阮小路虽然猜测倒到她会牺牲自己的人，可是居然要自己来选择……她想了想，转而问道：“那……我若说是选择牺牲楼文渊，师父可舍得？”
宁华琼淡笑一声：“哈，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他到底只是一个我收养的孤儿罢了……你呢，可是会舍不得陈维君？”
阮小路心里莫名颤了一下，但是表面波澜不惊，无所谓的摇摇头：“……我当然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宁华琼明显不太相信：“呵，在我看来，你对他，可是一直不一般啊……记得当初他对你下手之前，你所言明的心愿，还是为了他……”
阮小路冷笑：“不一般？以前或许是吧，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师父也说了，他都对我下手了，那被他杀过一次的人，还会愚蠢到犯同样的错误吗？”
宁华琼扬起嘴角：“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对她仍心存什么念想……”
阮小路抬眼看着宁华琼，坦然说道：“我对他可真没有任何的念想。不用说我最惜命了，师父用自己的判断觉得，男人，真的靠得住么？何况我还想报那日的一剑之仇呢！”
宁华琼闻言，似乎有些震惊，随后她笑道：“……呵，你果然，够冷血。”
阮小路也笑起来：“那弟子算不算是，得了师父真传？”
宁华琼咋舌：“啧，我要是说，我是被逼无奈，才会变得这样的呢？”
阮小路勾唇，眼神变得凛冽：“我也并非生来就是如此的……”
“哈哈哈哈……真是有趣，看样子，我算是选对了人？”
“小路必然是不会让师父失望的……”
宁华琼眼神狡黠：“为师现在与你说明，这秘法，阴阳相补，合二人功力，方能突破第九层……”
阮小路眉梢一动：“合二人功力，那是要……”
宁华琼看着她：“便是要取尽他的功力。”
阮小路微滞，琢磨一瞬，又问道：“那为何他不会取走我的功力？”
“这秘法的全本，就只有我手上才有，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根据上面的记载，这个功法，最终的第九层，就只有女子可以练成。”
阮小路恍然大悟：“竟然是如此……那师父是不是一直在等可以练到第七层功法的男子帮你？”
宁华琼点了一下头：“是啊，我一直在等，一直在培养……”
“可是武林之中高手众多，师父为什么不从外面挑选一个男子？”
“这是我鸿䏵派之中才传的秘籍，总不能让这功法流到外面去，否则岂不是就跟诏珺山那把剑，还有那份关于古剑的图纸一样，容易引来争夺和厮杀吗？何况我，也不急于一时能够练成……”
阮小路心里冷笑不已，是啊，当然不急于一时，总要有人身先士卒啊，去替她试一试，这功法是否真的能够如秘籍上记载的那样，两相争功，最终是由女子吸取男子功力而练成……
“师父，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练？”
“不急，在此之前，为师需要你再去办一件事情。”
……事情可真是多，又想做什么？阮小路说道：“师父请吩咐。”
宁华琼说道：“有弟子已经查探到张甜甜出没的地方，但是门派中多数弟子不是她对手，你亲自去寻她，然后，杀了她。”
“……寻张甜甜？我自己去么？”
“并非，陈维君依然会与你同行。”
阮小路闻言，有些不解：“……为何依然是他？”
宁华琼笑了起来：“自然是他，到底也是我的徒弟，既然是最后的时刻，你便好好待他一番吧。”
阮小路眼神变了变：“……那他可知道此事？可会愿意？”
宁华琼摇了摇头：“若是让他知道，怕是他就会先下手杀你了，又岂会愿意？”
“……”阮小路稍稍低头蹙眉，敛起眼眸。
宁华琼对她提醒道：“小路，永远记得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阮小路眼中划过一丝寒意：“……是，师父。”
第三百四十一章 野心勃勃
宁华琼摇了摇头：“若是让他知道，怕是他就会先下手杀你了，又岂会愿意？”
“……”阮小路稍稍低头蹙眉，敛起眸色。他……会吗？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话若是真的……那他可会自愿牺牲？不过，到底性命攸关，自己也无法肯定……
这时候，宁华琼突然问道：“小路，你心中，对为师可有怨？”
阮小路瞳孔微震，随即回答道：“……当然没有。”
“不必紧张，你实话实说就好，我不会怪你，为师清楚的很，这鸿䏵山上半数弟子，对我，都是有怨气的……”
阮小路暗自觉得可笑，当然会如此，利用蛊毒控制人身心，罔顾所有弟子的性命，但是她这样问，不就是想要不一样的答案吗？自己可不能有任何破绽才行，她坦然的对人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师父，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小路呢。督促我练功严厉一些，我不会有半点怨恨，而要我做事，本就应该是对师父指教这一身功体的报答……我一向都是，恩怨分明的，将我骗来，害我吃苦受罪的，是陈维君，而不是师父。是师父的教导，才让我有了如今的能为……”
“你当真，如此想？”宁华琼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要判断她是否所言出自真心。
阮小路很快就想明白的是，宁华琼这样言语试探自己，其实就是在担心，若是自己先练成了这秘法之后，届时就会趁机将她反杀……但是自己绝对不能让她这样认为，否则她必然又会用什么手段，提前布置好，到时候好依然控制着自己，甚至可能用什么更厉害的毒药……她心下一盘算，轻声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话，师父，因为我们同是女子，所以我们都曾受过不少的罪，很多事情，只有我们能够相互理解……而我肯定不会像张甜甜那般不识好歹的，她那明显是在自寻死路。所以在我的心里，必然还是会一直向着师父的！”
宁华琼闻言，眼底流光，似乎很是满意，她弯起唇角，对她说道：“小路，待秘法练成之后，你与我，便会是这江湖之主，天下再无敌手！”
阮小路眉眼弯弯，歪头道：“师父……真的会愿意与我分享？”
“如何不愿？”宁华琼笑意不达眼底。
她倒是露出低眉顺眼的样子：“不用如此的，小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相信只要一辈子能够跟着师父，就不可能再有人欺负我们，招惹我们了，这江湖之主，只会是师父一人……”
宁华琼她如此，不由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路当真，甚得我心，维君完成的最好的一次任务，就是将你带回来。”
阮小路温和笑道：“那师父，待我们练成之后，是不是下一步的目标，就是诏珺山上的那把剑了？”
宁华琼点了点头：“不错，待到那时，我们师徒，就是这江湖上的第一人……”
阮小路念了念：“第一人……”她很清楚，这样的地位，宁华琼不可能与她分享，如今只不过是想以此来稳着自己罢了，可到时候必然不会是二人平手的局面，毕竟自己就只是第七层境界，而宁华琼，已经到了第八层……
为了彻底断绝她所有还可能存在的犹豫，宁华琼又对她提醒道：“小路，永远记得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句话，自己当然清楚的不得了……阮小路眼中划过一丝寒意，点头应声道：“……是，师父。”
宁华琼肃冷一笑，便离开了禁地，阮小路继续待在冰潭之中，暂时忘记了寒冷……她心里面的感觉有些难以言明，说实话，知道了秘法真相之后，她也不怕为宁华琼当这个试验者，毕竟，至高力量的吸引力，对她而言还是挺大的，何况既然秘籍上面记载着这个方法，就很大程度上说明，是可以练成的，自己如今的情势下，也不是冒不起这个险……而且她明白了，不论方才自己说会选择牺牲谁，这两个被提名出来的人，怕是都活不了的……等到她看见自己成功之后，剩下的那个男子，就会是宁华琼的牺牲品了……本以为与他们一样，宁华琼惦记着用自己的命去换取或者实现什么，现在看样子，自己与她同为女子，便是如今的幸运之事了……
……
走了几日，张甜甜跟着甄辞来到一处竹林之中，里面有一处比较隐秘的，用竹子搭成的小屋。不过小屋看起来空空荡荡的，好像并没有人在。
她走过去推开房门，顶上落下了一些灰尘，于是她转头问向甄辞：“人在何处？”
甄辞四下看了看，似乎也不意外，她说道：“此处既然无人，那就只能再往另一处住处去寻……”
张甜甜蹙眉：“……她有那么多住处？”
“有三处。”
她眯起眼睛：“……呵，世人都说，狡兔三窟，看样子，她还是个很小心谨慎之人。怎么，是之前医死过人，所以藏着躲着怕被追到？”
甄辞皱眉，摇头道：“……自然不是。”
张甜甜似乎有些不耐了：“……那我们接下来又要去哪里找寻？”
“往北走，还需要走几日。”甄辞转过身说道，她看向别处，这里应该是有几个月没人住了。
“……又要走？真不是恍我？”
甄辞看向她：“我肯定不是在骗你，你想知道实话，那我不妨就直接告诉你，现在，我们共同需要对付的敌人，就是宁华琼。”
“……”张甜甜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甄辞便直接告诉她：“你们鸿䏵派的弟子肯定都不知道，这江湖上曾经有一名医者，差一点，就能够研制出来替你们解蛊毒的药了……”
“！”张甜甜确实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件事情，不由怔愣住。
“可是宁华琼最先知道了此事，就急着动手，将那名医者给杀了……”她继续说着，眼中透出一丝寒意。
第三百四十二章 告知真相
“……”张甜甜抿唇，不知她所言，是真还是假。
甄辞合了一下眼，敛去心中情绪，又睁开眼继续说道：“……虽然他不在了，可他还有一名徒弟，但是不能确定宁华琼是不是知晓她的存在，所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不得不易居而住，时常也需要要换个地方，以免也遭受杀身之祸……”
张甜甜蹙眉思考了一会儿，问道：“……那她……可是炼制成解药了？”
甄辞说道：“他们师徒同行多年，她应该也是知道那解药的，所以我才会带你去找她。”
张甜甜敛眸，对她说道：“宁华琼用苗疆蛊毒控制山上所有弟子，可是这些年来并不曾有人成功得到过彻底的解毒方法，就连她用来压制毒性的药丸，我们也不知道配方是什么，我寻找那古剑图纸的时候，也曾经试图找过，可惜根本找不到，想来她必然把配方牢牢的记在脑子里了……也是，她炼制出来的蛊毒，除了她，还有谁能够知道解法？完全不需要在纸上写下来……真想不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有人如此能耐，能配出解药……可我们确实并不知晓……”
甄辞冷笑一声：“呵，宁华琼当然不会让你们知晓，所以在那大夫设法炼制药物去找到你们之前，就被她给杀了，否则解药既成，就威胁到了她的利益，日后就无法控制你们，那可不是她所希望的……”
张甜甜心里不由升起一些怒火……片刻后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件事情？”
甄辞面上稍变，沉声说道：“被她杀死的那位大夫，他曾经，救了我的命……”
张甜甜闻言，点了点头：“哦~所以你对宁华琼的敌意，不是因为你是诏珺派的弟子，而是因为这份仇恨？”
甄辞垂眸：“……可以这样说。不过宁华琼终究不是好人，正道之人要杀她，无可厚非。”
张甜甜眉头挑了挑：“呵呵，正道……如今的诏珺派与封苓派相比，谁更像是正道？”
甄辞不在意的瞥了她一眼：“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我这可是在帮你，救你的命。不然的话，换个鸿䏵派的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
张甜甜笑出声来：“换个人？哈，那你可是决定太晚了，你想要的东西现在在我手上，别人，可完全拿不到的。”
甄辞不屑轻哼：“图纸是后话，也并非主要目的，我的目标，以宁华琼为主。”
张甜甜微微犹疑，随后点了一下头：“若是真的能够替我解了这蛊毒，东西便交给你，那样我就可以彻底脱离鸿䏵派了，姑且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甄辞看着她，哼了口气：“哈……看样子，靠这种卑劣的手段控制人，确实不得人心啊，跟了宁华琼这么久的人，如此轻易就叛变了……”
张甜甜冷哼一声：“哼，我当初甘愿留在鸿䏵派，除了因为宁华琼帮我报过家仇，还因为……”
甄辞问道：“因为什么？”
张甜甜顿住，心中曾经向往的那个人……如今早已经离自己远去了……她敛去眼中的哀伤，摇摇头：“……罢了，没什么，总之后来，我就彻底不想受她控制了，整日如同行尸走肉，杀人工具，不知道还有几个明天……过这种杀人放火朝不保夕的日子，除了尽己所能让自己变得更强，还有什么办法？谁不想只为自己而活？”
自从封晓昇死后，张甜甜慢慢走出低靡，早就已经不甘心再为宁华琼做事了，如今更是因为阮小路的存在……自己总躲着她绝对不是办法，可是她功力进步太快，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鸿䏵派确实早就半点也不想待下去了，现在甄辞与她说明真相，更是让她心中相信了几分，也期盼了几分。
“总之就是如此，现如今宁华琼肯定不会放过我了，那我自然也不再是她那边的人……”
甄辞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我们去另一处，看看那个人是否会去住着。”
张甜甜应声：“嗯。”二人再度启程上路……
……
阮老来到诏珺山，守山门的一个弟子走近他问道：“老人家，可是有什么事吗？”
阮老看了看山门里面的方向，然后问道：“老夫听闻，这山上有一把无人拔出的剑？”
那个弟子点了点头，然后上下将他打量了一番：“是，您是来……尝试拔剑的吗？”
“嗯……老夫好奇，传言如此神奇，就也想来试一试……”
弟子似乎有些意外，虽然这些时日确实来过不少人，但这个岁数来拔剑的，寥寥无几，真是担心他闪了老腰。
阮老从他眼中看出来了他的想法，抬手捋了捋胡子，笑道：“老夫虽然年纪大一些，但也是宝刀未老，年轻人，莫要轻易被表象所欺啊！”
被看穿心思，那个弟子有些不自然，侧身引路：“……那老人家，您请进吧……”
阮老点了点头：“嗯，多谢。”他很快入了山门之中，跟着那名弟子去到插着剑的地方……
山壁之下，弟子指了指上面：“就是那里了，老人家可千万当心！”
“放心，哈！”阮老抬头看了看那处，山壁上有不少被人踏出来的脚印，看样子已经真的有不少人去尝试过了。他摸着胡子，陷入了沉思……
不远处有几个弟子都看着他的方向，好奇他为何还不动手去试？难不成只是来观望一下子的？
李幸泽也刚好到了此地，看向那位老人，不由有些疑惑起来……
阮老并没有动手去拔剑，而是走到山壁跟前，然后抬起左手手掌，贴到了山壁之上，然后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
几个弟子也不明所以的小声议论起来，李幸泽蹙眉看着他，感觉似乎他体内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波动着……
过了一会儿，阮老就放下了手，睁开眼睛，然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随后就转过身，离开了那处。
第三百四十三章 再寻线索
那些看到的弟子们都觉得很是奇怪，他没有去触碰那剑啊？他真的是想要去尝试拔剑吗？
阮老往弟子们这边走了过来。
李幸泽便上前问道：“……前辈，您……是要拔剑吗？”
阮老冲他笑了一下：“年轻人啊，不要一味的相信眼前看到的表象，也不要总是相信传言当中的东西，有些事情啊，传着传着可就变成谣言了呀！”
“……前辈的意思是？”
阮老摸了摸胡子：“唉……有些话我多说，你们也听不进去，不会轻信，自己心中衡量吧，千万不要被无用的欲望蒙蔽的双眼！
李幸泽虽然觉得有些雾水听不太明白，但还是抱拳一揖：“多谢前辈提醒……”
阮老摆了摆手：“哈，不用不用，那个……”
“前辈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老夫是还想打听一个人……”
李幸泽“哦？什么人？”
阮老拿出画像打开：“你们修行门派的人，行走江湖见多识广，帮老夫看一看……没有见过这个小丫头？”
别的弟子看着画像，都摇了摇头，李幸泽仔细的看着画像上的女子，眉头动了动，觉得有印象？“……这位姑娘，我似乎是见过的……”
阮老眼睛亮了亮：“在哪里见的？”
李幸泽敛眸思索起来，将之前的印象细细过了一遍，想起来了，他问道：“您是……这位姑娘的爷爷吗？”
“对对对！”阮老使劲点头：“你认得她吗？”
“我……记得之前的时候，她曾经来拔过一次剑，我觉得她身法有些特别，就问了她几句话，她提过，自己的功夫是爷爷所传授的……”
“那你所见时，是只有她一个人吗？她去哪里了？”
李幸泽点了点头：“是，只有她一个人……不过……”
阮老赶紧追问道：“不过什么？”
“当时……我觉得这位姑娘稍稍有些奇怪，似乎还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的，不过毕竟素不相识，我也不好多问，虽然心里面有些疑惑，但当我还想跟着看看，她要去何方向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阻碍，便不知晓她究竟是往什么方向走了……”
阮老锁起眉头：“那你遇到什么阻碍了？”
“是……一个鸿䏵派的人。”
“鸿䏵派！”
李幸泽点了点头：“嗯，鸿䏵派可以说就是一个杀手组织门派，所以经常会与诏珺派有冲突，我当时就是遇到一个鸿䏵派弟子，与他纠缠了一阵……”
阮老有些不安的垂眸：“这样……”
李幸泽对他说道：“前辈，不管怎么说，这位姑娘身手了得，必然是有自保能力的，您也无需太过担心……”
他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嗯……老夫知道，多谢你了，年轻人，老夫再去别处找找看。”
“……前辈需要晚辈帮忙吗？”
阮老拒绝道：“不必劳烦你的，我这个孙女儿啊，就是倔脾气，自己跑出来，不达目的，肯定不会轻易回家了，我出来找她，就是怕她因为阅历浅，被人骗了去……既然她有自保的能力，老夫呢，也不会太不安心了，自己找就可以了……”
李幸泽微微颔首：“好，那前辈一路小心。”
阮老有些心事重重的离开诏珺派，不提到鸿䏵派还好，这个丫头，可千万不要与那处扯上什么关系……他摇摇头：“唉……小路啊，你跑的地方可真是不少……究竟在哪里能够找到你呢？千万别是……真是要让老夫着急上火了……”
……
这一次下山，遇到了今冬的初雪，下的还挺大，整整一夜，目之所及，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二人踩踏着厚厚的积雪前行，阮小路蹦跳着走，身上还能暖和些，陈维君就一步一个脚印，小路走着走着就在身他后面了，看着他脚下带起的雪，又突然心血来潮的踩到他的脚印里去。
陈维君回头看看，觉得她这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的，然后对她笑了笑说道：“这样可以，你只要踩着我的脚印走，鞋子就不容易湿了。”
“……那你的步子迈小一点，你的腿比我长，我够着费劲。”阮小路一步一跳。
“好。”他果然放小了脚步。
两人连续走了几个时辰之后，雪地就慢慢消失了，前面这一片地方，不知道是没有下雪，还是说已经融化了。
陈维君开口道：“张甜甜居然并不是出现在诏珺派那边……”
阮小路挑眉：“她现在手上即便有那个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啊，她的功夫不行，没到境界呢，而且诏珺派弟子大都认识她，这么急着要去干嘛，找死吗？她肯定还得要想点别的办法呢！”
陈维君点了点头：“现在她最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解药的事情。所以我想的是，不管她要去哪里，最终都还是要到一处地方蹲守着，等着鸿䏵派下山送解药的弟子出现，她好过去抢……”
阮小路觉得无所谓：“随便她在哪啊，反正宁华琼说有个弟子一直跟着张甜甜呢，然后传着信息回来，也不知道这位置准不准确，会不会这个弟子什么时候就被张甜甜发现，然后给解决了？”
陈维君摇了摇头：“不知道，她要是发现了，那也没有办法呀……”
阮小路负起手：“咱们可以不着急，慢慢走，反正……”
陈维君看向她：“嗯？反正什么？”
阮小路顿了一下，转而说道：“……反正她跑不了啊！”
他笑了一声：“你就如此确信吗？她为什么跑不了呢？”
她点头：“因为我想杀她了，那就肯定是要杀了她的，毕竟前面遇到那么多意难平的事情，总得让我做点称心的事情吧！”
陈维君稍显无奈：“哈……好吧……”
阮小路低头走着，突然又问道：“哎，你说……若是封晓昇还在的话，会不会阻止我杀张甜甜呢？”
他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这我就不能确定了，但我知道的是，若是他还活着，张甜甜肯定不会逃跑下山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 寻叛之行
“呵……说不定张甜甜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候一时又起了贪念，觉得自己可以练成秘法了，觉得可以有机会得到那把剑了……那不就又叛逃了么？”
陈维君摇头：“不会了，若不是因为封晓昇的死，张甜甜，应该就只会永远选择在有他存在的地方……”
阮小路瘪瘪嘴：“哦……呵呵……”
他又说道：“但是呢，就我的感觉而言，他应该不会阻止你吧？”
“……为什么呢？”小路抬眼看着他。
“因为一厢情愿可未必会有回报的，封晓昇，也不是个会轻易心慈手软之人，并没有什么足够的理由去阻止你杀她。”
他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啊……或许因为出身鸿䏵派，做了很多血腥暴力之事，可他当年分明就是把活着的机会让给自己了吧？这样还不是心慈手软吗？可是谁知道呢，如果不是自己想的这样呢？他万一真的受伤严重，脚下站不稳……现在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该信，什么不该信，终究是死无对证……但是想到和他有关的那些事，阮小路仍然有些情绪不高，这时的寒风又吹了起来，她皱着眉大踏步往前走：“真冷，真冷，真冷……”
陈维君招招手：“过来，把我的外衫披上。”
她摇摇头：“不用，一会儿去找个避风之所就好了。”
“下一个镇子已经不远了，到时候找间客栈去吃些东西，暖和暖和。”陈维君脱下自己的外衣，还是强行把阮小路包裹起来。
阮小路也没再拒绝，裹着衣服说道：“若是每到一处地方，都能有自己的宅子，那就都不用住客栈了呢……”
“每到一处都有？那可得真有钱才行……”
“宁华琼肯定有啊，她肯定就买得起这么多的宅院呢！”
“……谁知道她有没有买，她不怎么下山，想来有买了也没用。”
阮小路心里琢磨着，若是宁华琼身死，鸿䏵派所有的东西，不就是都归……她对人说道：“以后……哦，你看，上次我们去的那个宅子，虽然里面有机关，不过也不错啊，不住的时候为了防止鸠占鹊巢，设个机关也是对的。说不定，那里那还就真的是他们那两个诏珺派弟子为自己准备的房子，也说不定，他们还有很多处这样的宅子呢！”
陈维君撇嘴：“兴许吧，那要是他们两个死了，宅子归谁？我觉得，怕是诏珺派的掌门都不知道他们的许多事情呢……”
“谁都秘密嘛……何况这对他们来说应该是不得告知他们掌门的秘密呢！对了，宁华琼有没有给你讲过她的身世秘密呀？”
陈维君摇了摇头：“……没有。”
阮小路说道：“可是她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楼文渊了！”
他眉梢动了动：“告诉他有什么奇怪的吗？本来对他就不太一般呢……”
她笑了一下：“但是楼文渊又告诉我了呀！”
陈维君拉下脸：“……那他对你是挺好的了，嗯，一直都挺好的，呵呵……”
阮小路抬起脸看着他：“干嘛又不高兴啊？怎么啦？吃醋了吗？”
他倒是大方承认，点点头：“没错，就是吃醋了！”
小路挑眉：“这可不值得吃醋……宁华琼对他没有不一般，其实都是一样的……”
陈维君脸色又黑了几分，沉声道：“……我不是说我因为宁华琼不与我说身世而吃的醋！”
阮小路闻言，笑了起来，她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陈维君：“哈哈哈哈……我知道啊！我也没想说这个意思，想告诉你的是，楼文渊对于宁华琼来说，他的价值，与任何鸿䏵派弟子都是一样的……”
陈维君怔愣了一下：“……怎么说？”
“意思就是说，鸿䏵派的弟子都是她的工具罢了，只是每个人被利用方式不同而已……”
他眼神飘了飘，问道：“……你是知道了什么？还是看出来了什么？”
阮小路勾起嘴角：“我啊，不告诉你！”
陈维君一滞，摇头笑道：“坏丫头……”
她不在意的点点头：“是啊，我本来就挺坏的，呵呵呵呵……”
“啧……”
小路眯起眼睛：“要不然我今晚给你讲讲她宁华琼的秘密啊？”
“今晚……”陈维君突然笑的狡黠。
阮小路有些不解：“怎么啦？”
他向人靠近了一些，扬唇低声问道：“意思是今晚你打算与我同住了？”
小路白了他一眼：“嘁……想多了，我说今晚吃饭的时候。”
“吃饭也在房间里面比较好啊，否则你说这些事情，谁知道会被周围的什么人给听去了呢！”
“……那我就不跟你说了。”
“哎~你已经都勾起我的好奇心了，万一我半夜三更的时候翻来覆去想着这件事情睡不着，说不定就偷偷溜到你房间里去了！”
阮小路半合眼眸：“……我觉得你有些欠揍哎！”
陈维君坏笑着勾勾手指：“那来你试着揍我一顿，看看现在你是不是能打得过我了！”
“刚好我现在觉得冷得很呢，跟你打一架，说不定就暖和过来了！”
“真要打啊？”
她点点头：“当然了，不切磋，怎么进步？而且我得随时知道自己与你的差距有多少……”
“那你与楼文渊的差距有多少？”
“我与他是平手，但是准确的说我应该还是逊色一些，毕竟，他总是会手下留情，说了也不听，他非得告诉我用尽全力了，可我觉得他还是有一丝丝保留的，唉……”
陈维君眼皮挑了挑：“那我也对你手下留情怎么样？”
阮小路皱起眉头：“喂，不行，得要完全放开才行，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还打不过你啊？万一我现在比你强了，你还好意思手下留情？不怕被我在身上戳几个洞吗？”
他摊了摊手：“不怕啊，你随便戳。”
“……”阮小路嘴角抽了抽。
……
冬日最是萧条，万物似乎都失去了生机，出门在外的人也减少了，到处都是很萧索的样子。
第三百四十五章 生命脆弱
“唉……”姜楹棂有些恹恹的样子。就连走路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吴渊渊在旁出声安慰道：“事已至此，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子一直唉声叹气下去……毕竟你已经尽力了……”
姜楹棂轻轻的摇了摇头：“尽力却无用……不过小幺应该走的算是安详的，毕竟当时她是在睡梦之中，没有什么痛苦吧……”
吴渊渊点了点头：“睡梦里面，她必然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楹棂，你既然是行医的大夫，那就应该已经看惯了生死，不要因此太难过了……”
姜楹棂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是呀，我早就应该看惯了生死，我看着多少人在我面前永远闭上了眼睛……包括我最亲近的人……可是每当有病人在我手边死去，而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他们也是有亲人的，他们的离去对亲人来说也是无比的打击……”
吴渊渊点了点头：“是……所以其实人就应该独立一些，多为自己着想一下吧，很多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我觉得，活着的人要保重自己，才是对逝去家人最大的安慰了……”
姜楹棂垂眸：“……或许要是再早个两年去替小幺医治这病症，她就还是会有救的……”
吴渊渊摇摇头：“时间的早晚，什么时候遇到，那并不是你的问题。这世上的病人多的是，哪能所有人都那么运气，就在刚好的时间碰上能够治好他的大夫呢？”
“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我心里还是堵着的……小幺的年纪还那么小……她的人生其实才是刚刚开始呢……”
“那便是她命数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这天真的丫头，倒是白白信任了我……真的是我有负于她了……只是真是可怜小幺的母亲，原本好好的一家三口，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到底你也治好了她的母亲……不过这小丫头是真可怜，她所言的那个如此伟大的心愿，都没有办法实现了……”
姜楹棂闻言，扭头看向她：“那你不妨去替他实现一下……”
吴渊渊一怔，指了指自己：“我？我又怎么可能替她实现得了呢？”
姜楹棂说道：“那你至少也可以实现一半呀！”
“……”吴渊渊眉头皱了皱……
“只要心怀善意，成全她的善良，也不会晚，也不枉与她能够相识一场了……”
吴渊渊看着她：“你就心怀善意啊，那刚好你帮她实现就好了……治病救人当然也是侠义，那我们现在还要往西面继续走吗？”
姜楹棂想了想，说道：“既然那边已经没有病症再往外传染了，这边附近的地方也全都控制住了，就说明那边的情况也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
吴渊渊思摸一瞬：“应该是，毕竟也有一段时间了，所有受灾的地方都应该开始重建了吧……”
姜楹棂说道：“我们就先回去吧，我心里面总是想着故人会不会来……虽然真的不知道她有没有来找过我，但是如果没有的话最好，希望不会有错过……”
“嗯，回吧！”吴渊渊点点头，她也觉得自己需要静心练一段时间功法了。
这时，姜楹棂停住了脚步，转向她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吴渊渊低头，知道了她是想看看自己被咬过的伤，便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这点小伤，没事的，我有按时上药的……”
姜楹棂拉起她的手查看：“好是肯定可以好，但也可不要落疤了才行。”
吴渊渊笑了笑：“有点疤也没什么，不影响的。”
姜楹棂抬眼看她：“你旁边就有个大夫，我怎么会让你这留有伤痕呢？”
“哈……那就有劳姜大夫费心了！”
……
王龙杰师兄弟几人也推着空的推车往回走了。
何晓说道：“这一次水患，真的是死了不少的人呢……病症也带走很多人命，我们虽然送了粮食和银钱，但那也只是对剩下活着的人的一些帮助……很多逝者，连尸身都被水给冲走不见了……”
王龙杰说道：“已经失去的人命，我们确实做不了什么的，人力微薄，又岂能与天抗衡？只能做一些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何晓歪了歪脑袋：“以后……要不然除了武艺，我们也修习修习医术吧，那样子才能帮助更多的人呀！你说那呢师兄？”
王龙杰怔了怔：“这个……有此能力当然最好，但是还是要看自己是不是能够兼顾所有这一些了……精力可是有限的。”
何晓笑了一下：“我肯定不行啊，我能顾着一头就不错了，但是师兄你肯定是可以呀！就算你现在开始学也不晚呢！”
“我？哈，别抬举我了，总是应该选择一样去深挖细透，能练好一身功法就行了，我是没有那个本事的。”
这时，一个师弟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二人说道：“师兄，你们看那边！”
几个人都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仿佛看到了一片衣角和一只惨白的人手……
他们赶忙朝着那边奔过去，发现有一块大石头下面压着一个已经死去多时的人。
王龙杰蹲下身看了看这个人，然后又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说道：“这个人看来是被山坡上滚落下来的石头给砸死了。”
何晓点了点头：“可怜……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有没有家人……”
“要是有的话，应该也在找他了吧……”
“看他这个姿势和脚的方向，他应该也是要走去前面的吧……”
王龙杰叹了口气：“我们把石头搬开吧！”
几个人合力将这块大石头搬开。这个死去的男子应该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的也还算可以，真是有些不幸……
何晓又问道：“那我们要不要把他找一处安葬了？”
王龙杰摇了摇头：“还是把他拉到下一个镇子上去吧，就交给官府，如果有人报过失踪的话，应该会有去认领尸体的人，毕竟，若是将他就此埋了，他有家人的话，就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意外重见
“哦哦，是这样呢，我真是粗心了……那刚好把他放在推车上面吧！”
他们又将这具已经僵硬的尸体搬到了推车上，然后就推着他继续走了。
阮小路与陈维君正在路上走着，她突然耳朵动了动，说道、
“后面似乎是有车轮的声音。”
陈维君也仔细听了听，点点头：“嗯，兴许是卖西瓜的吧！”
阮小路瘪嘴：“西瓜？什么季节还能有西瓜，你想什么呢？”
陈维君笑了笑：“哈，开个玩笑而已，可能是运送粮食之类的商人吧！”
阮小路解下水袋说道：“在这等会我，我去河里打水。”
他拦住她：“还是我去吧，你在这里歇一会儿。”
小路抢过他的水袋：“咱们轮着来，谁也别该谁的，这次换我去了。”
陈维君蹙眉：“一定要跟我分的这么清楚吗？”
“昂，还是分清楚点好。”阮小路说完就拿着水袋走了。
“……”陈维君看着她往河边的方向去了，就站在原地等着。
车轮声靠近，本也没多在意，可是声音居然就在十几步之外戛然而止了。
他随意的回了一下头，却是愣住了，推车之人也都怔愣原地，随后双方几个人同时拔剑！
王龙杰皱眉看着他：“真是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陈维君冷眼道：“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呵……”
何晓厉声说道：“这一次我们肯定要生擒住你，将你带回去给掌门处置！”
“啧，就知道说大话，即便你们有四个人，也照样奈何不了我！”
王龙杰眼神凛冽起来：“休要猖狂！看剑！”
一双方一言不合便是交手！四人成包围趋势，长剑凌厉挥扫，顿时就沙尘漫扬，陈维君挥剑，身形旋转如风，衣袂飘忽，霸气拦砍，袖手生风。多道兵刃相之接处，只听得铿锵发声！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四个人八只手，陈维君虽然招式狠绝，但也不占上风。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自旁跃入包围圈，一剑挡开了王龙杰即将刺到陈维君腰上的剑尖，他也是意外会有人突然介入，而且对方招式的很辣，绝不亚于陈维君。
刚刚形成不久的阵法被突然打乱，四人退开，准备寻找机会重新布阵。
阮小路抵挡开面前的剑身，然后锁起眉头开口道：“缘何以多欺少？”
何晓愤愤道：“因为他是鸿䏵派之人！”
她眯眼：“呵，这叫理由？对我来说可不够充分啊！”
这时，王龙杰看清来人的相貌，不由觉得熟悉。心下细想一瞬，倒是生出印象，他看着阮小路问道：“……这位姑娘可……见过我？”
阮小路挑眉看向他：“……我应该见过你吗？”
他又想了一下，问道：“……姑娘可是姓阮？”
陈维君不由得目光投向阮小路。
小路闻言，倒是顿了顿：“……是又如何，你是……”
何晓插话道：“我们是封苓派弟子！”
阮小路看着他们的衣着打扮，当然知道他们是哪个门派的人，可是此人……看向他的眼睛时，突然间，一个名字出现在脑海，她不由睁大眼睛：“……王龙杰！”
王龙杰闻言，赶紧点了点头：“是我，阮姑娘……”
何晓这时也想起来什么，有些诧异的看着阮小路。
小路眼神飘了飘，然后挑起眉毛：“啧，当年短短的见过一次面，你居然记得我，还记得我名字，真是佩服。”
王龙杰还想说些什么，却注意到一旁神色不明的陈维君，他问道：“阮姑娘，你与他……”
阮小路看了一眼陈维君，又看向几人：“……我与他，可不就是一路人么？”
他有些震惊：“……你当初打听鸿䏵派，难道是为了去做个杀手？”
她冷笑一声：“哈，当初为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但现在的结果已经摆在你面前了，何必多问？”
王龙杰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那并非正途……阮姑娘现在收手……”
阮小路有些讽刺的冷下脸看着他：“收手？现如今我如何能够收手？你们当初，可是并没有告诉我真相吧！”
王龙杰叹了一口气：“……当初我等就是不想姑娘陷到那龙潭虎穴之中，才不曾告知实情，只是真的没有想到……”
阮小路嗤笑道：“只是没有想到，我还是去了鸿䏵山，然后，彻底成为与你们对立的一方？呵呵，这就说明，这是我的命数，逃不掉的呢。”
他闻言，心下紧了紧：“阮姑娘，抱歉……”
她笑出了一股寒意：“抱歉？啧啧啧，你们总是喜欢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吗？不论如何，现在立场分明，你们，是要与我二人继续开打么？”
王龙杰咬了一下嘴唇：“阮姑娘……你可还记得留枫？”
“……”阮小路眼神闪了一下。
“他一直都惦记着姑娘你……”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问道：“……他可好？”
王龙杰点了点头：“”他很好……留枫他……一直想见你……“”
阮小路皱着眉：“哼，那你觉得，是带我去见他，还是带他来见我？”
他顿住：“这……”
她咬了咬牙：“我不可能去你们封苓派，你们也不会放心他靠近鸿䏵派之人吧？”
“……”
“不管当初如何，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与现在彻底无关。我与他，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完全没有必要再惦念！”
“阮姑娘……”
阮小路一脸冷漠的抬起手上的剑，指着几人说道：“要么开战，分出一个胜负，要么，继续各走各的！”
……
何晓对王龙杰确认道：“……她是当初在那个青楼打杂的姑娘？”
“嗯……”
“她的变化不小……居然会这样……”
陈维君问阮小路：“怎么，你还与他们有故交？”
“刚离开逸村不久，他们是我第一次遇到修行门派，本来是想要找他们打听鸿䏵派的，只是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理由……哦，他方才说了，是在他看来能够保护我的方式，他没有跟我说明实情，不曾告知我有关鸿䏵山的事情，但我还是遇到了你。”
“留枫是谁？”
“就是我从青楼带出来的一个少年，我是让他去封苓派那边的。”
“我明白了，所以上一次去封苓山，你也不愿现身打听消息，就是怕遇到他们吧？”
“……”
“我不问了，可千万不要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已经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就此分别
她扭头轻哼了一声，说道：“我是不可能去你们封苓派的，你们也不会放心让他靠近鸿䏵派之人吧？”
“……”王龙杰面露难色，阮小路已经是如此身份，想来不会与他们走的，那留枫……自然更不可能让他去鸿䏵山……
阮小路继续说道：“犯不上纠结于此，不用见了，不管当初如何，那就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与现在彻底无关。我与他，从分道扬镳的那一刻，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我不曾念着过他，而他，也完全没有必要再惦念我！”
原本也是如此想，自己带留枫出来，给他指一条路，到底要如何走，全凭他自己的选择，所以往后如何，二人就应该是再无瓜葛了……
王龙杰眼中透出不忍：“阮姑娘……”
阮小路一脸冷漠的抬起手上的剑，指着几人说道：“废话少说！要么开战，分出一个胜负，要么，就继续各走各的路！”
王龙杰犹豫起来，目光扫向陈维君，却是看到他脸上有几分挑衅的样子……
半晌，他收剑入鞘，其他弟子看到，虽然不解，但也都听从他的，就也放下剑。
他看着对方，语态诚恳：“……阮姑娘，若是下次再见面，你依然……我就真的也不知道……会不会与你动手了……可是我希望，你能够清醒过来……”
阮小路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她也收起剑，说了句：“下次……谁知道会不会动手呢，但是我，一直都很清醒……”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了。陈维君淡淡的看了几人一眼，便也转身，跟上阮小路的步子。
……
在看着二人身影消失之后，何晓对王龙杰确认道：“……她就是当初在那个青楼打杂的姑娘？”
王龙杰垂眸，点了点头：“嗯……”
何晓不禁觉得诧异：“她的变化实在不小……想不到居然会这样……她真的就成了鸿䏵派的人？”
“唉……此事要如何说呢，造化弄人吧……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就告诉她事实……那时候就应该劝她，无论如何，也要远离那个地方……”
“当初居然是她送留枫来了封苓山啊……”
“……”王龙杰皱了一下眉头。
何晓看着他问道：“那……留枫……这件事情要不要与他说？”
王龙杰摇了摇头：“先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情！”
他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走出了好一段距离之后，陈维君向阮小路问道：“怎么，你还与他们两个封苓派的人有故交？”
阮小路微微低着头，眼神有些阴阴的，沉着声音说道：“当时我刚离开逸村不久，他们是我偶然间第一次遇到的修行门派之人，本来我找上他们，是想要找他们打听鸿䏵派的，只是不知道他们那时候出于什么理由……哦，他方才是说了，是在他看来能够保护我的方式，所以他没有跟我说明实情，不曾告知我有关鸿䏵山的事情……但我还是自己循着我能够得到都讯息找寻着，然后遇到了你。”
陈维君点了一下头：“那说明我和你有缘分。”
“呵呵……”
他眼神飘忽，又问道：“那……留枫是谁？”
“就是我那时候从青楼顺便带出来的一个少年，又不可能一直带着他，后来就让他去了封苓派那边的。”
陈维君摸了摸下巴：“……我明白了，所以上一次去封苓山，你也不愿现身打听消息，就是怕遇到他们吧？”
“……”阮小路没有说话。
陈维君看她表情郁郁，赶紧说道：“我不问了，你可千万不要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哼，我已经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阮小路闷闷的说道，本就没有想过会与他们再见面，更加不会想到再见的时候已经是立场相对，那两张在记忆之中早已经模糊的面容，突然间就在方才再次见面那一瞬间，无比的清晰了……自己经历的太多事情，难道怪他们没告知真相吗，其实并并不怪，不管他们有没有与自己说明鸿䏵山的情况，自己当初都会选择继续走下去吧……年少无知时，总会以为自己能够应付一切……可后面的那些变数，也从来都不是他们或者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陈维君便开始想办法哄人：“啊，那你消消气，看看我，忘记那些事情吧！”
阮小路撇眼看他：“……看你就能忘记？”
“我试试！略……”陈维君抬手捏住自己的鼻子，然后对人做了一个鬼脸。
“……”阮小路本来只想瞪他一眼，觉得他很无聊，可是当看到他抬手时，才发现他左手上居然都是血。
“……你受伤了啊！刚才怎么不说？”
“……哦，忘记了，小伤而已。”陈维君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方才封苓派弟子的四把剑一齐向他刺过来之时，王龙杰的快剑让他无暇分神去挡开，就只能用手去挡开了，结果手心被划伤。
“哎，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一命，赶紧谢谢我！”阮小路从怀里拿出一条帕子递给他。
陈维君握着手帕，对她笑了笑：“那你希望我怎么谢你呢？”
阮小路白眼一翻，突然又想了想，然后对他说道：“那……把命给我怎么样？”
“可以啊！”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要求是什么。
她一脸的正经：“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很认真的，你愿意？”
他闻言，也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郑重的点点头：“当然是愿意了，小路，早就与你说过，我……”
见他这个样子，阮小路忽然间就觉得心里面一酸，抬手阻止他说下去，然后撇过头：“别说了，我知道了……”
陈维君挪了挪脑袋，躲开她手掌的遮挡看向她：“信我吧？”
她一时间不想就这个问题与他说下去了：“……赶紧走吧，过了下一个路口我们换一条路走，要是让他们追上可不好。”阮小路说完，就低下头继续踏步行路……
陈维君看着她的身影，眼中露出些别样的情绪……
第三百四十八章 心思不定
坐在桌子边上，阮小路帮着陈维君处理手上的伤口。
她给人涂上了药粉之后，用白布条缠了几圈之后，打了个结：“没想到你这伤口还不浅呢，包好了，这两天还是尽量少动。”
陈维君很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好……”
阮小路拿起筷子：“吃饭吧。”
他却一脸的可怜巴巴：“……吃不了，手好疼啊。”
小路蹙起眉头：“干嘛？你伤到的是左手，又不是右手，那不成还要我喂你吃饭吗？”
陈维君有些失望的拿起筷子，摇头叹息一声：“唉……早知道我就去用右手接剑了……”
“……贫什么贫，赶紧吃饭！”阮小路呵道。
他老老实实的开始吃饭，阮小路低着头，吃的很少，一粒米饭嚼半天。
陈维君观察了她一会儿，开口道：“……你心里是有什么事情吧？”
阮小路抬眼看了他一下：“……什么事情？”
“我觉得你这一路上情绪都不太对呢……”
“……”小路没有回答，继续扒拉米粒。
他又说道：“应该不是因为我们碰到的那几个封苓派的人，而是别的事情吧……”
“……”阮小路手上动作一顿，放下了筷子。
“怎么啦？不可以跟我说说吗？”
阮小路思索了一下，说道：“等这次任务完成，回去之后……宁华琼说，就要闭关练功……能够保证我练就第九层功法……”
陈维君放下了筷子：“是这件事……别担心，我们细细观察她的神态语气，提前防范着。”
她一瞬出神：“防范她，终究不易啊……而且该担心的人不是我……”
陈维君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呢？”
阮小路眉梢动了动，又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倒也并不怎么担心……反正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她觉得有些烦躁，捏了捏眉心，说道：“陈维君……”
“嗯？”
“……一会儿跟我出去走走吧。”
他轻笑：“怎么突然又想去走走了？”
阮小路也不想解释什么：“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他赶紧说道：“不不不，你想去我当然陪着你，我不问了……”
阮小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火气，一拍桌子：“你为什么要这样纵着我！以前的陈维君真的就那样死了吗？”
“……”陈维君被她弄的有些愣神，呆呆的看着她。
“……不吃了，我出去透透气。”小路直接就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陈维君表情微变，起身跟了出去。
天气寒凉，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阮小路就毫无目的的走着，陈维君过来，就直接拉住了她的手。
“……松开！”阮小路冷冷看向他。
他摇了摇头：“不松，我就想拉着你走。”
阮小路想使劲挣开，但是他的力气出奇的大，而且他还是用那只受伤都手拉着自己，用力之下，白色的布条已经又渗出了些许红色……
阮小路皱眉叫道：“别使劲！会流血！”
陈维君满不在乎：“你不使劲挣脱，就不会流血。”
“……”小路闻言，眼神一暗，竟然真的不去挣扎了，伤处自然还是又流血了，但是再动，他不松手，可是会很痛的……
“白上药了，你真是烦死了……”阮小路责怪道。
陈维君却笑着说道：“若是这样能一直拉着你的手，我这伤也不算白受了。”
“……不懂你。”阮小路撇开目光。
“有人说，情之一字误人深，我本来也不懂，觉得不屑一顾，但是现在我懂了……”
“……真酸，我不想听。”
陈维君歪头看她，拉着她的手还轻轻晃了晃：“那你想听什么，我就说给你听。”
阮小路抿唇，原本不想与他说明，可是……罢了，说了又如何，自己也突然很想看他如何选择了……
“我问你，事情已经逼迫到了眼前了，你可知道宁华琼为什么会急于让我们练成那功法吗？”
“……我们之前猜测过，怎么？”
“若是我们几个都练到了第九层功法的话，那我们如果联合在一起去对付她，那她肯定是敌不过我们的吧……”
陈维君闻言，微微敛眸思考起来：“嗯……照理来说应该是这样……”
“而且她也是多疑心性，不可能不觉得我们当中没有人会出手去对付她吧？”
陈维君点点头：“所以帮助我们练成，那不过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
阮小路赶紧问道：“你觉得她目的究竟是如何？”
他顿了顿，又说道：“也许她并不信任你或我，但也会信任楼文渊吧……”
阮小路摇了摇头：“宁华琼谁都不信任，楼文渊也只是她的牺牲对象而已！”
陈维君微微锁眉：“牺牲对象……”
她仰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空，低声说道：“……记不记得，我问过你，若是宁华琼又让你动手杀我，你会不会依然听她的？”
“记得，我说了，绝对不会了！”
阮小路瞪着他：“你为什么不问我？”
陈维君微怔，然后淡笑摇头：“我不需要问……”
“……你是能够猜得到我的答案？”
他坦然点头：“是……”
她有些不信：“你怎么知道，你心里所猜测的那个答案就是我所想？”
陈维君说道：“……人之常情。”
“……”阮小路有些愕然。原来他不是不想问，他是早就已经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看了个透彻吗？那他为什么还对自己这样？还是他依然是在假装？他到底对自己是怎样的想法？
这时，陈维君对她开口道：“我大概能够猜到几分了，宁华琼想要练成那个秘法，是需要有人拿命替她牺牲的吧？”
阮小路眸光一闪：“……你是根据什么猜的？”
“当初，我传功力帮助张甜甜突破，她开始练那功法的时候，我就猜到这一点了……”
“……张甜甜原本无法练就此功，你帮她，宁华琼必然也是意外不已，也因此，你拖慢了自己练功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