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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尾俱全     末日乐园txt下载     末日乐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05 多亏了这么一个试水角色

    【听说今天一点半要系统维护,我会在那之前更新】

    虽然抱怨是这样抱怨,但林三酒自己心里也隐隐清楚,为什么她幻觉中的人说话总是这样含含糊糊——

    那是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

    出现在幻觉中的人,也仍然是幻觉;跟【意识力拟态】时出现的女娲不同,这些人物只是林三酒思维的一部分。比如不可能会知道双色球的楼琴,却提示了她关于双色球的事;方丹早已死了,却能告诉她那间房里住着捕食者——也就是说,其实这些信息都是林三酒本身意识里的东西;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出现了而已。

    换句话说,她自己没想明白的事,这些幻觉人物也不可能说明白。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她此刻的精神分裂症状,倒是有一点像在极温地狱时出现过一次、后来由于意识力枯竭而再也无法启用的【观察力】……

    林三酒呆呆地看着斯巴安那张叫人挪不开目光的脸,陷入了沉思。

    她的思绪,是被一声充满了焦躁的尖叫给打断的。

    “我找不到!”45号的声音听起来又高又尖:“我到处都找了,我这个区域里就是没有水珠,这不公平,有水珠的区域都分给别人了!42大哥,我要求大家轮流换区域找!”

    她这话一说,顿时土室里就响起了回应;找到了水珠的人当然不肯同意,而没找到水珠的人忍不住开始冷嘲热讽,一时间众人几乎吵起来——

    也难怪。林三酒叹了口气,捏着腿,仍然没有从地上站起来。

    眼下新找到的水珠,一共只有5颗;而最讨人厌的44号,竟然一口气找到了三颗,叫谁都觉得公平不起来。事实上,在45号发话之前,她已经隐隐看见有几个影子在朝44号的区域去了……

    “喂,我的区域最小,只有11个格间,我当时可都没说什么啊!”44号当然不干了,高喊道:“你们这样可不行,分给我最小的地方,又见不得我这儿的水珠多!”

    “那给你一个换区域的机会,你不是更应该高兴才对吗?”43号冷笑着应道——他的区域紧挨着44号,却什么都没找到,早就不忿了。

    他这话一说,立刻又叫别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侧耳听着纷纷杂杂的一片吵嚷声,林三酒只觉自己实在提不起兴致参与进去——她的直觉告诉她,谁在哪个区域找水珠,也许根本不重要。自打进了这个地洞以来,幻觉中的人物就在不断地提示她什么;这说明她的潜意识其实已经留意到了,在表面上这一切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身边的斯巴安扬手将头发梳到了脑后,再放下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了宫道一的样子。

    盯着他阴柔漂亮的下颌线,林三酒隐约记起,好像自己收到的第一个提示就是宫道一发出来的——“举例”。

    “举例?例子?”她一边嘀咕着,一边从格间里爬了下去。“用什么例子,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此时大家也已吵得差不多了,作为少数派的水珠发现者,果然逐渐处在了劣势,根本没法扭转众人换区域的决定了。既然还不知道自己要被换到哪,林三酒干脆出了格间,浑身蒙了一层土地坐在那一小片空地上,只静静等着别人的安排。

    “你并不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争吵的人呢。”宫道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你看。”

    顺着他的指点抬头一看,林三酒发现还有另一个人影正沿着窄窄的土墙挪到了另一边,一矮腰就消失在了小格间里;那人动作无声迅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她在一闪之中看清了他胸前的一个“8”字。

    “这两个人还挺聪明的,”林三酒回忆了一下,觉得那应该不是分给48号的区域,不由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空气说道:“……趁着别人吵架时,他们两个倒是开始分头搜索起其他人的区域来了。”

    她没有挪开目光。过不了一会儿,那个人影果然又探出了身,先谨慎地左右看了看,润泽柔顺的头发在昏暗中泛着微光;随即,他攀爬着土墙,朝下一个格间出发了。

    这对情侣虽然计划得不错,只是小动作没能维持多久,其他人就已经决定好了轮换区域的顺序。林三酒被分到了原先45号所在的地方,当她正打算过去时,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孩“嗤”了一声,对她说道:“祝你好运吧,我那儿可什么都没有。”

    “我的也是。”林三酒朝她一笑,忽然问道:“你是从哪个世界来的?”

    “……蜂蜜沼泽。”45号飞快地答了一句,随即她娇小匀称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格间里。

    进了45号的格间,林三酒只随便扫了一眼就又坐下了。

    她根本没有搜索的必要。

    几乎每一个格间都已经被45号掘地三尺,土被一寸寸翻了起来,脚下根本没有一处平整的地方;她自问自己做不到比这更仔细深入的搜寻了,还不如干脆休息休息,养养体力,顺便整理一下思路。

    在她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其他人自然是一刻也没停;然而在换过了区域之后,不知怎么,再也没有人找到任何水珠了。

    当然,是真的没找到,还是是有人找到了却不肯出声,这一点谁也说不好。

    “水珠会不会是要花时间才会出现?”大概是察觉到了土室内的气氛越来越低沉焦躁,42号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努力给大家打气:“……刚才咱们找了一个多小时,出现了五颗;也许下一个小时内,又会出现五颗呢?”

    “……也有可能啊。”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应了一声。“那咱们等等看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43号冷不丁地说道:“那我就先睡一觉,等起来了再看有没有出现新水珠。”

    “也对,没必要一刻不停地找。等时间到了,或许每一个格间里都会像最开始时一样出现新水珠的……”45号应和道。

    “我看种子期真正的考验,应该是怎么分辨纯净水源和污染水源。”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得到了不少赞同。

    众人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怎么分辨水源上去,然而林三酒却还在愣愣地发着呆。

    举例、冯七七、同性情侣、Harry’sFarm、号码牌……进入地下以来留意到的种种迹象、提示,都在她脑海里盘旋着,如同一层朦胧的迷障一样;她明明感觉自己似乎马上就可以想到真相了,却怎么也突不破这一层障碍。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思考了多久,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土室中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里——疲惫不堪的种子们,似乎都没有余力再说话、再搜寻了。

    光靠直觉果然是不够的,林三酒心想。

    幸亏她有的不止是直觉。

    “【意识力拟态】,季山青。”(未完待续。)

606 你说这叫不叫偷?

    【今天会早点更,大概9点半以前吧,大家9点半以后再来看啊,现在别买!】

    现在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猛烈的时候。大地上布满了龟裂后的深深裂痕,灰尘黄沙在毒辣的热度里漫漫扬扬,连呼吸都困难,让人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在这种时候,幸存的人们一般都会找一些阴凉的地方睡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二三十个人围着一个白色帐篷坐在太阳底下,忍受着高温的折磨。

    尽管人人都是一头热汗,看起来难受之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站起来离开——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时不时瞥一眼帐篷的方向。

    这个一人高的帐篷是用隔温布料做的,如果坐在里面的话,一定凉快的很。

    此时帐篷的入口关得严严的。

    “这家伙真会装腔作势,老子都快热死了。”

    从一个模样斯文的青年大腿旁边,忽然传来一句低低的骂声——青年忙一把按住了说话的东西,露出手上一双明显是用袜子改出来的灰色手套,轻声斥道:“别捣乱!万一让他们听见,咱们可就没戏了。”

    从他的手掌里挤出一只兔头,皮毛上盖着小粉胡萝卜的棕毛兔子,很不满地砸了咂嘴。

    “妈的,不过是一个破能力,还这样作威作福……”它咕哝了一句。

    其实胡常在也大有同感——但是他跟任性的兔子不一样,依旧坐得端端正正。

    又在烈日下等了好一会儿,安安静静的帐篷里终于传出了动静。一些窸窸窣窣的衣料声音,随着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帐篷外坐着的人们,稍稍起了一点小骚动,随即大家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又低下了头。

    十分钟左右,帐篷的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个满面潮红的女人。

    她一只手在背后拉着短裙拉链,一只脚才迈出来,就已经有人适时地出声了:“美欢小姐,阿先生午睡醒了吗?”

    被称作美欢的女人,用水汪汪的眼睛瞥了一眼说话的人:“阿先生刚刚起来,口有点渴。如果谁能为阿先生提供一些新鲜水果,就能进来拿签证。”

    她话音一落,包括胡常在在内,二三十个人都不由有点傻。

    要是放在从前,新鲜水果不算什么,可是在极温地狱——

    “美欢小姐,你也知道水果保存不下来。你看果汁行吗?我这儿有好几种口味的。”一个中年男人忙出声问道。

    有果汁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其他人身上充其量也就是一些矿泉水,因此一时再没有人说话。美欢不置可否地掉头进了帐篷,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道:“有果汁的那个,你进来吧!”

    那个中年男人一脸喜色地进去了——也是,这位姓阿的签证官对于每张签证都要价不菲,能够用几瓶果汁换来一张签证,他确实是赚到了。

    “不知道他等一会儿会向咱们提什么要求。”胡常在不无担心地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们身上,也就是几件特殊物品还拿得出手了。”

    说话的工夫,美欢正好走到了他身边,手里还拿了个小本子,冲他抬了抬下巴:“哎,你,你要申请几张签证?”

    “噢,我、我不是来申请签证的,我是来查两个人的名字,看他们有没有开过签证……”

    “查人?”美欢手里的笔顿了顿,打量了他几眼:“那可贵了。什么名字?”

    胡常在忙应道:“一个叫林三酒,一个叫海天青……对,喝酒的酒,大海的海。”

    林三酒的那一击,的确是让人飞到了天边不假——胡常在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又走了半天,发现自己已经在邻省了。也是他运气好,被打飞了这么远,竟然很快又遇见了兔子。

    可是接下来,不管一人一兔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林海二人的踪影。

    就在他们实在没办法的当儿上,碰巧听说这附近来了一个外世界的签证官——一想到林三酒也许会来找签证官,一人一兔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也来了。

    登记完一圈下来,美欢回了帐篷,与走出来的中年人擦身而过;然而后者脸色却不太好看。有人立即问道:“怎么了?没拿到签证?”

    “拿到了,”中年人晃晃手里的一张纸,兴致不高。“我把三箱果汁都送了出去,结果却只拿到了一个通往B级世界的签证。”

    那年轻人立刻抽了一口气:“哎呀,B级!那可有点危险了,还不如随机传呢……你本来想去哪儿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中心十二界了!”中年人不再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走了。

    胡常在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听着那中年人的脚步声远去了,他拉住了说话那人低声问道:“对于签证官来说,给出哪个世界的签证还有分别吗?为什么不给刚才那人他想要的签证?”

    那人一头长发,听了这话后斜睨了他一眼,嗤地笑了:“第一次?”

    他点点头。

    长发年轻人说了句“怪不得呢”,就不说话了,只自顾自地玩着手里的两个玻璃球。胡常在等了一会儿,见他仍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有点着急,正准备问,只听方才那个远去的中年人一直很有规律的脚步声停了。

    胡常在抬头扫了一眼,那中年人的小小身影站在街尾处,似乎正抬着头朝远方张望着什么——随即他的一声惊喊就传回了帐篷附近:“人偶师!”

    胡常在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

    “人偶师,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X,咱们要不要先避一避……”

    紧接着,身边的人都纷纷地站了起来,窃窃私语带着不安的气氛瞬间浸染了每一个人。

    一条街的距离,实在算不上远——低语声还没有落下,要走避的人还没来得及抬步,人偶师的模样已经清楚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视野里;仿佛没怎么迈步,他却已经站在帐篷前面了。

    跟在码头时相比,人偶师没怎么变:还是一样奇怪的装束、苍白的皮肤,只是眼睛周围的金粉变成了红粉——最大的变化,还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一个塑料模特模样的人都没有了。

    无论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是那个一米九的大汉,或是那个个子矮小的少女……每个人的头发、皮肤、毛孔,都是透着活生生的真实触感。有个年轻人的脸上,甚至还有一颗青春痘——很显然,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塑料模特。

    只不过,所有人的眼神都一样空洞,行动间关节僵硬;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缝着粗大扭曲的线——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在咽喉处动过手术一样。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谁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声音十分响亮。

    有零星几个不认识人偶师的,也被这场面震住了。一时场内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动——人偶师的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愿意轻举妄动。

    美欢白着一张脸,神色有点无措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人偶师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是签证官?”人偶师木着一张脸问道。

    美欢悄悄瞥了他一眼:“不,阿先生才……”

    下一刻,她已经被一股风给重重扔回了帐篷里,帐篷受不住力道,支架顿时哗啦啦地倒了。

    “不是还不叫签证官给我滚出来!”

    从倒塌了一地的帐篷布里,立即钻出了一个满头是汗的胖子:“这不是人偶师大人吗?我是阿险险,请问您是要开签证吗?”

    人偶师睨了他一眼,胖子立刻殷勤地笑了:“您是要回中心十二界?您开个价,我这就给您……”

    也不知怎么的,面对人偶师时他居然还有心思要价。

    “慢着。”人偶师出声叫住了他往回挪的短腿,悠悠地说:“在开签证之前,先替我找一个人名。”

    胖子擦了一把汗:“您说。”

    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人偶师的目光在场内巡弋了一圈,皱了皱眉毛,这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林三酒。”

    正在哆哆嗦嗦地往帐篷外爬的美欢,一下子愣了,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喝酒的酒?”

    人偶师尖锐的目光顿时凝聚在她的身上:“你认识这个人?”

    “不、不不,是……是这样的,刚才有个人,说也要、要查这个名字……”

    她现在只想要人偶师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连忙伸手一指:“他就在那儿呢,还带了个兔……咦?”

    被她手指之处,一个黄发年轻人慌忙跳到了一边,露出后面空荡荡的一片地方。(未完待续。)

607 过去与未来

    【是这样的,生日浪放在了今天,所以一直在外头野,10点才开始码字……你们先睡吧,更新要挺晚了】

    层层叠叠的枝叶从身旁两侧飞快地朝后退去,随着林三酒每一次落下的步伐,脚下塑胶质地的草地都会在摩擦下发出一声“吱”来。林子内的地面崎岖不平,每当她不得不纵身越过一根倒下的枯木、或者横卧的一块巨石以后,她都会立即条件反射地抬头望一望天空。

    透过从立而茂密的林木,天空被分割成了许多细小的碎块;那一点隐隐约约的小黄点就在碎片似的蓝天里忽隐忽现,甚至连目光难以捕捉住它的位置。

    深深喘了一口气,林三酒抬头扫了一眼天空,继续一刻也不敢停地朝前方奔了过去。

    她已经跟着黄鸟跑了将近十分钟了。

    这一路上,她翻过山岭、跨过溪流;为了追上黄鸟飞翔在天空里的速度,她竟连朝身边四周看一眼的功夫也没有——不敢转向、不敢放松,林三酒甚至张开骨翼、一连从好几个卡通人物的家中碎墙而过,这才勉强跟上了天空中的那一抹小黄点。

    然而还来不及松上一口气,她紧接着又一头扎进了这片森林里。

    眼看着前方地势一陷,林木忽然在前方顺着一个小山坳而矮了下去,林三酒精神一提,立即在山坳边缘停下了半秒;在飞速地扫了一眼地势以后,她一口气也没有功夫换,一个翻身便跃下了山坡,落进了厚厚的一地落叶里。

    没成想身子刚一站稳,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天空呢,从斜刺里猛然爆发出了一声吼“怪物!”——下一秒,一个庞大的影子便朝林三酒扑了上来。

    为了能够全神贯注地追踪黄鸟,“纯触”状态早就已经关闭了,因此林三酒倒真被结结实实地给惊了一跳;情急之下,她骨翼豁然打开,向上一扬,正好架住了来人的剑。

    “你这怪物,”一抽没有抽|动手里的剑,那人更加恼怒了,拉着缰绳脚下一夹,胯|下白马便“嘶嘶”地一声叫而立了起来:“……竟敢出现在我的王国里!”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骑术了得——在林三酒严丝合缝、如同牢笼一般的骨刺里,竟然借着马力而一把将佩剑给拔了出来——在几声叫人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金属摩擦响声里,佩剑登时被拽出了几条缺口。

    一身精致皮甲、背上披着一件厚毛皮大氅的金发青年,见状面皮顿时涨得通红;一把扔下了纤细的佩剑,他反手从后背上抽出了一把重型单手剑。

    “我不是怪物,”眼前这个人一看就是卡通片里的人物,听意思好像还是个王子;林三酒当然不肯陷入这种无谓的争斗里去,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她急急地吼了一声:“你看不出来我是个人吗!我正赶时间呢!”

    王子模样的人丝毫不为所动,一拉缰绳,单手擎剑地便冲了上来;眼看着天空中的小黄点转眼间又远了不少,林三酒心里也起了邪火,骨翼顿时长长地完全伸展开来,倏地从半空中狠狠地切下了一个半弧形。

    这个人物的战力看起来不怎么强,这一击应该足够可以逼退他的了——这个念头一起,骨翼还没有收回来,林三酒就忍不住再次转头瞥了一眼远方的天空。然而还不等她的目光找着那个小黄点,几滴鲜红的影子便突然笼进了她的视野里——紧接着,她脸上就被热热的几点什么东西给溅了一个正着。

    带着几分茫然地转过眼一看,林三酒正好瞧见胸膛被刺了一个对穿的王子,挣扎着从马上摔了下来——“咕咚”一声,人体重重地砸进了地上的落叶里,震得旁边几棵树又纷纷扬扬地落下了一阵叶雨。

    ……这,这就死了?这也太干脆了吧?

    林三酒愣愣地看了地上的尸体几秒,在确信他的身体果然真的不再起伏了以后,立刻又想起什么什么似的一惊,忙跑出去了几步,目光焦急地在天空中搜寻了一会儿。

    那个小黄点,早就连半点踪迹都找不着了。

    “妈的!”狠狠地骂了一声,林三酒泄愤似的一脚踹上了身边的一棵树——树干登时发出了一阵“咯啦啦”的响声,从她踹的地方慢慢裂开了一道纹;要不是她没用上全力,只怕这树早就断在地上了。

    收回了脚,颇有几分气急狼狈地,林三酒大步走回了尸体旁边。

    那匹马早就在主人摔下来的时候,就跑得影子都没了;只留一个金发青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从镶着金色丝线边的雪白毛皮披风上,慢慢染开了一摊血。根据模样打扮看起来,这应该不会是进化者——这个游乐项目与“时空之旅”那时不一样:当时每个进化者的外貌都被自己扮演的“角色”覆盖住了;而这个体验馆里却并没有角色扮演这一说。

    林三酒打量完了尸体,直起了腰,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路眼也不敢眨地跟着黄鸟跑到了这儿,她连自己在哪儿都不清楚;现在鸟也不见踪影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真叫人头——

    “啊呀,你杀死了王子!”

    从她身后的缓坡上,忽然响起一声刺破了空气、尖锐高昂的呼叫——一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林三酒一边黑着脸转过了身。

    一个与身体相比完全不成比例的大脑袋正趴在缓坡上,一手捂住了嘴巴,眼睛里连泪花都出来了;他一头乱糟糟的卷发下,一个圆圆的大鼻头看起来特别明显:“你……你真的杀死了王子,我的天啊!”

    话音未落,他猛地蹦起了身,露出了两条短短的腿。

    慢着,这不会是——

    几乎是伴随着林三酒的这个念头,斜坡上又冒出了六个差不多模样的脑袋来。

    “怎么办哪,”一个声音尖锐地哭泣道,“她杀死了王子,”

    “现在没有了王子,”像唱歌剧似的,另一个声音接了下去,“……谁来履行他的任务,拯救我们的公主呢?”

    “可怜的公主,”第三个声音立刻高昂地说道:“难道真的要就这样下葬了吗?”

    “不,不行!”剩下几个小矮人异口同声地说,“谁杀死了王子,就让谁来负责!”

    林三酒愣愣地盯着他们,半晌,口中能发出的只有一声“……啊?”

    负责?……怎么负责?

    “你上来!”头一个小矮人气势汹汹地朝林三酒一点手指,见她果然一个纵身跳了上来,又不由得跟同伴一块儿“呼啦啦”地往后退开了一大片;见这个长着骨头翅膀的女人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他才又梗着脖子叫道:“……你看!我们的公主就在那儿呢!”

    ……其实不必小矮人的那一指,林三酒早就看见不远处的林地里多了一口水晶棺材。

    ?

    (未完待续。)

608 不分开你就老忘记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眼见17号选那头炸开了似的头发,像颗花菜一样一颤一颤地消失在了前方,林三酒甩了甩头,重新把速度压了下来。

    风在跑道上呼呼地刮,仿佛一阵一阵密集的尖刀,誓要将人的皮肉给削下去似的。在喘息声、脚步声和心跳声里,林三酒隐约听见后方的选手大部队也跟了上来,一个接一个地从她身边跑了过去——

    她疲惫地抬眼一扫,发现出发时一共四十多人,到现在却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选手们就像是初春的冰雪一样,不知不觉就消融了。

    也不知道她在无意间,到底送了多少个人上路。

    正当林三酒在心里叹了一口长气的时候,在她身前不远处的空气中,淡淡地、一点一点地浮出了一个泡影——正是那个一脸大胡子的选手。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赛跑了,不但没有被林三酒刚才那一下给连累,在二人擦身而过时,反而还朝她点了点头。

    另一个年纪轻轻的男选手,可就没有这么平和了;他在赶上来时,扬声喊了一句“刚才真他妈谢谢你啊!”——或许是差点也被时间给吞没了;更多的人,却仍然一脸麻木,连一路长跑下来的痛苦,仿佛都没有力气展示在脸上。

    也许17号不让她往前跑,只是为了能够保证他自己的第一名;不过为了能看看领头选手们是怎么度过接下来半程比赛的,林三酒也有意将自己的位置保持在了中等偏后的位置上——在这儿,时间离她大概只有不到一分钟的距离。

    灵魂女王蔫蔫巴巴、软软塌塌地趴在她的火箭塑料壳上,勉强打起精神盯住了后方的光影;时间看起来如同透明的灵蛇一样,闪烁翻腾着,迫不及待地要择人而噬一般。

    “嗯?”

    盯了一会儿,它忽然又干巴巴地发出了一声疑惑。

    “又怎么了?”

    “那个白胖子,”灵魂女王转了转头,看清楚来人以后,满是惊诧地叫了一声:“他、他居然还活着!”

    林三酒差点被自己的脚给绊倒——她一定神,忙朝后一扫,第一眼甚至没看见白胖子在哪儿;只是紧接着,她的眼睛就瞪大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一模一样的白皮肤肥胖男人,此时正踉踉跄跄、一脸痛苦地跑在另一个选手身后,正是那个已经被时间吞没了两次的白胖子。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比起第二次见时,他的体型又小了,怪不得灵魂女王一开始竟没看见他——他现在大概也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头身、手脚和一身脂肪,都好像按照某种比例而一齐缩小了。

    被时间碰上的其他选手,没有一个还能活下来,唯有这个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的胖子——

    这个念头才刚刚从林三酒头脑里闪过去一半,那白胖子突然冲她的方向使劲挥起了手。

    “他是在叫咱们吗?”灵魂女王盯着他瞧了一会儿,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这个问题,很快就由那白胖子的叫声回应了——他似乎是拼了命似的、使劲往前赶了一段,浑身的皮肉荡得如同波浪一样;离近了一些以后,他的叫声穿过二十多条跑道,隐隐传了过来:“帮、帮我一回吧!”

    林三酒朝他看了一眼,还不等她出声,那胖子又断断续续地一边喊,一边朝她的方向冲了过来:“你、你能……能救我一命,我真的快跑不动了……”

    犹豫了一瞬,林三酒回头看了一眼。

    代表时间的透明光影在后方扑闪着,大地在它身下看起来微微变了形;不知道开赛以来,时间已经吞掉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因为她而死的。

    “我怎么救你?”她转头向那胖子叫道。

    “让我像她一样,行吗?”白胖子跑近了,一张大肥脸上的高鼻深目、灰蓝眼珠也更清楚了:“我……我保证,我不会拖累你的速度!”

    身上已经扛着一个灵魂女王了,再来一个一米六的胖子,那么林三酒也不用跑了,直接等着时间把她吞掉算了——见她拨浪鼓似的使劲摇头,那白胖子急了,立刻叫道:“不背、不用背!拽、拽着我跑……总可以了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自觉呢,”先上了车的灵魂女王嗤了一声,“你挺胖挺沉一人,带上你,我们两个就——”

    它话还没说完,那白胖子突然一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弯下脖子,紧接着居然将自己的身体拦腰打开了。

    林三酒一转眼,差点以为自己又见到了一只灵魂;在灵魂女王磕磕巴巴的惊呼声中,那个白胖子的腰部像是装了个拉链似的,毫不费力、波地一声将他整个人分成了两半。

    随着旧身体软软地倒向了地面,一个比一米六白胖子更小号的白胖子从里头钻了出来——新出来的这一个,刚刚才到林三酒腰那么高,仍然是一样的胖,声音倒是又尖了几分:“等等啊!”

    说着话,这个小胖子一低头,又一次将自己的腰部打开了。

    第二次钻出来的白胖子,只有林三酒小腿那么大了。

    望着身后一大一小、像壳子一样倒在地上的旧身体,林三酒几乎连思绪都呆住了;要不是白胖子使劲朝她尖叫了几声,只怕她压根回不过神——一醒过神,她急忙伸手捞起了白胖子。

    由于缩得太小,要是她再不出手帮忙,对方就要因为腿短迈不开步,而落进身后的时间里去了——好在这个尺寸的白胖子终于不沉了,她将他往灵魂女王身上一扔,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从时间里逃出来,也是因为这个吗?”

    白胖子死里逃生,呼呼地喘着气,半天才缓过来。“这、这是我的能力……要不是因为它,我第一次被时间吞掉时就死了。”

    【俄罗斯套娃】

    只有一个叫做俄罗斯的国家中的国民,才能发展出这项技能。一旦能力成型,进化者立刻被动式地成为一串“大娃套小娃”的形式;能力每升级一次,就可以多套一个“自己”。不要在意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因为它们全都是。

    一般来说,施加于外层身体的伤害,都会与内层娃娃隔绝开来,从而保证进化者不死;除非有某种伤害能一口气在所有身体上都造成致命伤势——当然,这个就不详细举例了。

    “诶呀,”灵魂女王听了,不由叫了一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白胖子:“你这能力跟我倒是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你也是俄罗斯人?”白胖子有点楞地问了一句——在奥林匹克的环境下,他的声音听起来倒一点也不带俄罗斯口音了。

    “不,我也喜欢套衣服,”肉虫子趴在火箭壳上,盯着白胖子的眼神慢慢起了变化——好像忽然开始思考起了什么事儿:“要是我穿了你,也不知道是穿进哪一层去……”

    白胖子一个激灵,正要说话时,只听前方的选手们忽然响起了一阵喧哗。几人神色一震,随即林三酒就听见了17号的声音,正隐隐约约地回荡在风中:“大家注意!我们马上就要到十二界赛区了,铅球比赛就要开始了!”

    他能够提醒这么一句,实在是已经很仗义了;林三酒扬头朝远方一瞧,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

    十二界赛区里人数众多,即使是抛铅球这么一个有点儿冷门的项目,参与的选手们依旧在远处聚集成了一片密密麻麻、不住涌动的乌青——在他们与跑道之间,足足几千米的距离上,堆集的全是汪洋一般的铅球。

    在这样漫天落雨一般的铅球攻势里,接下来考验选手们的,就不仅仅是速度了。

    离进入铅球区,大概最多也就只有两三分钟的距离了——

    “我再重申一次,”一个慢慢悠悠,阴柔低沉的嗓音,忽然在前方的铅球区里响了起来。那声音不高,就像是附在耳边低语一样,却清清楚楚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你们死没有关系,但是不能惹我生气。我说过,你们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也没有任何意义。唯一一点,就是要按照我说的话把这场比赛打完。我可以把你们变作人偶,也可以不把你们变作人偶,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一点。”

    在顿了一顿之后,那声音阴鸷轻柔地笑了一声:“彻底放弃自己,匍匐在我的脚边,完完全全把自己交给我吧。”(未完待续。)

609 出场亮相

    林三酒恐怕不会想到,她之所以一直没能找到礼包和人偶师,其实说白了,只有一个原因——

    相比其他三个人来说,季山青可能有点儿太聪明了。

    掉入奥林匹克以后,他们二人掉落的地点其实隔得很远,但没想到走了一会儿以后,竟然反而迎面碰上了——当季山青发现远处那人是人偶师的时候,再想掉头跑已经晚了,只好硬着头皮朝他打了一声招呼。

    人偶师看见他时的表情,并不比礼包好多少。

    虽然没有经过明确讨论,不过两个人的目标倒是都很清楚:找到林三酒。就这样,这两个彼此都不愿意和对方组队的人,还是别别扭扭地组成了一个临时的队伍。

    接下来,礼包二人的经历和林三酒倒也差不多:他们在石碑上得知了奥林匹克的必要信息,又一路走向高墙,进行了选手登记;只是有一点——当石墙询问上一个末日世界是什么的时候,季山青突然拦住了人偶师。

    “如果我随便报一个不存在的末日世界,不就可以直接赢得比赛了吗?”礼包皱着眉毛问道。

    “我们可以从你携带的信息中分辨出来,你有没有去过你所说的末日世界。”

    礼包不由一怔,下意识地要往身边那个高大黑影看,又急忙扭回了头。

    “那也就是说……就算我提出一个我没去过的末日世界,你也能知道?”

    “对。”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点与比赛无关——不过我可以简短地告诉你。人与环境是互相影响的,你从一个末日世界中出来,身上自然也带了那个世界的印记。”

    礼包又等了一会儿,见石墙上始终没有再显示出更多的信息,这才有点儿不死心地道:“那……那我如果说上一个世界是荤食天地……”

    “荤食天地吗?好的。”

    “不不,等等!”季山青忙叫住了它,“你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讨论完了再告诉你!”

    “要时间干嘛?”人偶师挑高一边眉毛,盯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温度:“上一个世界是哪里,有什么需要讨论的?不就是神之爱吗!”

    “不是。”在对方若有若无、似隐似现的杀气中,季山青呼了口气,定了一定神,这才说道:“数据流管库不是一个库。”

    “什么?”

    “我终于想通了,”季山青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它不是一个库,我们都被它的名字给误导了。”

    “那它是什么?”人偶师轻轻地问道——他的语气越轻柔,就叫人越能感觉到他的不耐烦。

    季山青面色有点儿苍白,他转头四下看了看。高墙附近一个人也没有,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奥林匹克是什么?不管末日不末日,它首先——”说到这儿时,他跺了两下脚,在地上踩了踩,道:“是一个星球吧?”

    人偶师望着高墙没出声。

    “神之爱是什么?也是一个星球。”季山青平稳了一下呼吸,语速渐渐快了些:“数据流管库是一片无边无际,如同宇宙太空一样的空间,这片空间又连接着、存在着至少两颗星球。很简单……一个长得像狗、叫得像狗、习性也像狗的生物,它就是狗。”

    “如果它是宇宙,那我们怎么可能在宇宙中生存下来?”

    “本来是不能的,”季山青一边沉思一边说道,“但是现在不是多了一群数据体吗?它们很显然已经对那一片宇宙空间进行过改造了。”

    “那么其他末日世界呢?难道也是这个宇宙里的一颗星球吗?”

    礼包顿了顿,犹豫了一瞬才回答道:“不,我想不是。有进化者用‘平行空间’来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个末日世界,你听说过吧?我想,有可能其他的末日世界,都分布在别的宇宙空间里。”

    见人偶师依然微微皱着眉头,似乎还有些难以接受,礼包又加了一句:“我的想法,还有一点佐证——我们不是因为14个月到了才被传送走的。我们只是误打误撞地来到了这个宇宙空间中的另一个星球上,而这个星球恰好也是一个末日世界。如果我的理论没有错,那么……你和我姐姐的传送时间应该不会重新从头计算,因为在这个空间里,14个月还没有过完。”

    他现在心思都被这件事给占满了,直到这段话脱口而出,礼包才意识到自己竟无意中露出了“你和我姐姐”这样的马脚——一瞬间,他连汗毛都乍了起来;但再一瞧人偶师,礼包又不由在冷汗中微微松了半口气。

    对方没有留意到他这句话更深一层的含义,似乎还在思考着他刚才的话。

    “你的意思是……进化者在没过完14个月以前,就算进入了同一空间里别的末日世界,也仍然是按照剩余时间计算?”

    “没错。”礼包一边点头,一边又悄悄打量了一下人偶师的神色。见他一眼也没往自己身上看,他不由更放心了,忙继续道:“从概率上来看,我认为当然也有人从神之爱被传送到了奥林匹克的……那就又不同了。”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报神之爱?”人偶师看样子已经被说服了。“反正这个石墙只能看出来我们去过哪,看不出我们上一个世界是什么。”

    “毕竟数据体还在找我们啊。”礼包苦笑了一下,“它们找的第一个目标,一定就是神之爱……再说了,来自神之爱的选手一定不多,不好藏身。”

    见人偶师没吭声,他趁热打铁道:“大……大人,你一定是去过中心十二界的吧?不如咱们选一个我们都去过的十二界吧。我第三个去的世界就是红鹦鹉螺,你去过么?”

    季山青有意把重点放在“你去过么”上,捎带着将一个“我也传送过好几个世界”的假信息给夹在了话里,给自己刚才露出的马脚打了一个补丁。

    “当然,”人偶师哼了一声,同意了这个提议。“不过我看林三酒就想不到这一点。”

    季山青一笑,“不会的!”他对林三酒很有信心,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意识力拟态】的能力;至不济,她也能够靠着模仿自己的思维方式而得出同样的结论——“我姐姐人不笨,更何况我是看着她和那个大肉虫一起掉下来的,她肯定在这儿,也肯定想得到这个办法!”

    林三酒和灵魂女王经历中的唯一一个交集点,也同样是在红鹦鹉螺;只要他们二人去了红鹦鹉螺赛区,就有很大可能性找见姐姐了!

    从某个角度来说,季山青的想法没有错——他的确是在红鹦鹉螺赛区里见到林三酒的。

    只不过二人都没想到,她居然是作为抛铅球比赛的目标而出现的。

    ——说起来也巧,“抛铅球”这个项目,是人偶师挑挑拣拣地选了半天,才终于从几百米长的说明和介绍里挑出来的;而他挑中了这个比赛项目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在这个项目里,他不必亲自出手,可以用人偶代替——至于人偶从哪里来?

    红鹦鹉螺赛区里一共有2157个选手,这个问题,他一点都不担心。

    在人偶师走进赛区后的五分钟时间里,这个选手数字就降到了2051——这还是因为十二界的进化者们要远远比其他地方的人更识相乖巧。

    “这一次比赛的有多少人?”人偶师坐在一张高背软椅上,遥遥地望着面前的一片汪洋似的铅球和已经做好准备了的选手,声音低沉轻柔地问道。

    “大人,算上您的人偶,一共是三百多个。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已经能够看见远处的人影了……也不知道这一次来的是哪个赛区的赛跑选手。”一个极瘦极瘦、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得了厌食症一样的女人,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答道。

    “你看,这就是活人比人偶强的一点。”人偶师冲她柔和有礼地一笑,夸赞了一句。礼包一声也不出,拢着手站在一旁,眉头深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敢,不敢,”那女人忙应了一声,“啊,来了!”

    跑道上第一个出现的,是一个头发炸着、如同一颗花菜一样的男青年;在即将进入铅球射程的时候,他遥遥地向身后大叫了一声“大家小心,我要加速了!”,随即猛然一个加速,他化作一条影子冲进了漫天雨点一样的铅球之中——

    人偶师歪着头,一手拄着面颊,百无聊赖地望着前方,只有亮粉偶尔一闪。随即,他呆了一呆。

    在骤然加快了速度的人群之中,有一个影子,不但看起来很怪异,而且还很眼熟。

    林三酒扛着一只塑料火箭壳,背着一个浑身皮都松了的双马尾女人,肩头上还坐了一个小腿长短的极小号白胖男人,一路噔噔地狂奔进了人偶师和礼包的视野里。(未完待续。)

610 冲着她砸

    当人偶师、林三酒双方都终于意识到了彼此的存在时,他们什么也来不及做了,因为铅球比赛在这一刻开始了。

    数百只乌压压的铅球,同时从比赛选手手中破空袭来,裹着尖锐气流冲入了视野,登时布满了整片天空——几乎在一眨眼间,林三酒就看不见前方的选手了;她心里才刚刚咯噔一响,只听后背上灵魂女王急忙叫道:“退后退后退后!”

    它才喊到第二个退后,林三酒已经猛然一下刹住了脚——离她最近的那一颗呼地一下擦着她的面前冲了出去,刮起的风打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小号白胖子又喊道:“不行,快跑,时间要来了!”

    不仅仅是时间要来了。

    刚才第一波铅球在进化者的臂力下,来势又快又狠,轰地一下已经从眼前呼啸而过;还来不及看清楚刚才有没有人被砸中,远方的比赛选手已经又抡起了第二波铅球,眼看着似乎马上就要发球了。留给他们的空隙大概还不到一个呼吸,一人一虫一娃身后的时间也即将扑到;灵魂女王急得在一张人皮里直拧,尖声叫道:“大人,大人,是我们呀!”

    它的尖叫声远远地传了出去,等传进了铅球选手区域时,已经只剩下了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一点儿音波了。人偶师面皮抽动一下,轻柔地向身边那得了厌食症的女人说道:“照着那个39号砸。”

    “等等等等,”礼包登时跳了起来,“别、别冲动!那是我姐,”他朝那骷髅般的女人解释一句,又哭笑不得地说:“我……我以为你和我姐姐已经解开误会了……”

    出于各种考量,他没有选择铅球,而是有意选了一项时间排在铅球之后的国际象棋,因此还能观赛——当礼包发现这儿的奥林匹克居然还包含了各式棋类比赛的时候,他几乎立即决心要靠着下棋撑到离开这个世界了。

    人偶师阴沉着脸,一眼也没有朝他看,只冷笑了一声:“自身难保的时候,还要再捎带救一救别人,我看她既然这样想死,我就成全她。”

    在二人说话的工夫,第二波铅球早就已经被重重抛向了跑道。

    礼包刚才的话显然一点儿作用都没起。人偶师显然没有在开玩笑,即使那瘦女人犹豫了一瞬,他手下的人偶们可没有;这一次,起码数十只铅球都是冲着林三酒去的——那密集一片的铅灰色转眼就将场中的高个儿女人给笼住了,礼包激灵一下,大步冲向前方,死死地盯紧了跑道,高喊道:“避开抛物线!避开抛物线!”

    在铅球尖啸似的破空声中,他的声音刚一出口就被淹没了,几乎一点儿也没传进林三酒的耳朵里。

    不过,就算林三酒听见恐怕也来不及了。密集的铅球在一瞬间就冲入了她身边的每一寸空间,别说反应了,甚至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就在身后的时间也即将扑上来的时候,她右肩被一颗铅球击中了。

    即使是被一架高速行驶中的火车头给撞上,恐怕力道也不会这样大了。林三酒只听自己肩骨咯咯一响,还来不及感觉疼,骤然间眼前天旋地转,已经远远地飞了出去——她不知道,就在她飞出去的同一时间,礼包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季山青抹了一把额上冷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人偶师。后者一眼也没有朝他的方向看——因为他正望着自己手下那长长一排人偶,皱着眉头,似乎正准备发动下一波攻击。

    第三波铅球朝跑道上袭去的时候,林三酒才刚刚落地。

    伴随着重重砸上地面时那“咚”的一声,她眼前一黑,有足足好几秒什么都看不见了。直到这个时候,她右肩上才传来了几乎能叫人昏过去的剧痛,刚要试着想抬一抬胳膊,她差点因为那阵子钻心的痛叫出声来。

    好不容易等视野清亮了,林三酒喘息着勉强从地上抬起了头。

    “妈的!”刚刚看清楚自己身边环境,她顿时骂了一声,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一把捞起了地上的灵魂女王,又冲白胖子叫了一声:“抓住我!马上走!”

    被进化者投掷出来的铅球力道惊人,她竟然被这一下给远远砸出了跑道,一路掉进了一群体操选手的比赛场地里——林三酒根本不想知道体操比赛的规则,也一点儿不愿意有知道的机会;最重要的是,她脚下的大地上已经开始出现倒计时的数字“10”了。

    一旦数字归零,她还没有回到跑道上的话,那时——那时,她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了;因为石墙规则上只是含糊地说了句“会受到惩罚”。

    光是离开体操场地,就花了林三酒五个数字的时间。她不知道体操比赛到底是什么规则,也一眼都没有朝后头看;她只是打开了纯触,利用身体的每一次感应与机动,尽可能快地朝前方还没有被时间所覆盖的跑道冲了过去。

    “快呀,已经数到四了!”灵魂女王尖尖地叫了一声。

    右肩就像是被谁把肩骨给挖走了一块似的,沉沉地发痛,抬都抬不起来,更别说随步伐摆动了——林三酒抬眼一看,跑道离自己最少还有好几秒钟的距离;她一咬牙,将火箭速度调成了中档,风声蓦然大了。

    就在跑道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又一颗铅球腾地划过了前方视野。林三酒心脏突地一跳,这才反应过来那铅球在她眼前,打不着她——只不过那铅球上还“挂”了另一个人,那人一头花菜般蓬松炸开的头发,在空中一颤,就随着主人一齐被打了出去。

    是那个17号!

    林三酒心中一惊。

    17号经验丰富,连他都被铅球打中了,那么说明接下来的铅球攻势一定更加猛烈密集了;好在被打中也只是痛得难受罢了,倒没有什么别的副作用,这一点倒比林三酒预想中的安全多了……只不过,为什么她见到的是17号?她和17号中间隔的那么些人,都哪儿去了?

    “嗨,你也发现了啊!”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后方遥遥叫了她一声,打断了她思绪的时候,那声音主人也迅速沿着一条斜线冲向了前方跑道;林三酒一脚踏上跑道,抬头一看,登时又吃了一惊:“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17号回头冲她一笑,浅棕色皮肤浸在汗水里,光泽一闪:“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挨上铅球的时候,立刻朝它施出反作用力,打不出去多远……呼,妈的!”

    他一声骂还没完,又一颗铅球已经袭至17号身边。林三酒刚要叫,却只见那棕色皮肤的青年猛一顿住步子,将自己的身体直直对准那颗正要砸上他的铅球,随即一抬手,在一手抓住铅球的同一时刻,再次被击飞了出去。

    ……看起来,他简直像是有意要被铅球砸中的一样。

    明明知道身后时间离自己不远了,明明知道另一侧正有更多、更密集的铅球在呼啸飞来,但在这一个瞬间里,林三酒却依然定定地站在跑道上,直盯着17号被击远的身影——

    正像他自己所说一样,铅球在反作用力下飞出去的距离,不像刚才林三酒那个铅球一样;球一落地,17号腾地跳了起来,动作灵活得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伤也没有;他飞快扫了一眼时间所在的位置,大喊一声:“你还不快走?”接着,掉头就朝跑道前方冲了出去。

    当17号在遥遥的前方又一次踏进跑道里时,他脚下地面上的数字才刚刚变成5。

    林三酒根本没有时间去分析他为什么要故意挨砸了——因为这个时候,又一波铅灰色的圆影已经铺天盖地朝她飞了过来。

    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听从常识的劝告,躲过铅球,继续在跑道上向前跑;二,是选择被铅球击飞出跑道,从远处绕一个圈子,进入跑道前方。

    “快呀!”在她犹豫的那一刹那里,灵魂女王又短促地尖叫了一声。

    转过头,林三酒一咬牙,将自己的身体对准了一颗朝她袭来的铅球——这一点不难办到,因为人偶们仍然很“照顾”她。

    再一次被铅球击中时,林三酒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承受了所有冲击力量的肩膀处,骤然亮起一阵白光,已经由【防护力场】给护住了;在身边有人时,意老师虽然始终不怎么说话,但却一直在主持着她意识力的恢复与运转。此时刚一被砸上,意识力顿时汹涌而出,死死地抗住了铅球的冲势,虽然依然被打出去了很远,但林三酒这一次,甚至都没有摔倒。

    “咚”地一声,那颗铅球落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面上,震得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林三酒见脚下出现了“10”,忙正要走,突然只见那铅球闪了一闪,紧接着像泡沫一样从空气里消失了——随着铅球刚才一闪,一条亮闪闪的抛物线在空中一现,惊了她一跳;还来不及看清楚,那条光泽闪动的抛物线就像是一条两头起火的导火索一样,由两头向中间急速收拢,嗖地一下也不见了。

    “那……那是什么玩意儿?”林三酒怔怔地问了一句。

    “先回跑道上再说吧!”灵魂女王不客气地尖声叫了一句,白胖子又忙点点头——白胖子与林三酒不熟,又受了她救命援手,再紧急的关头,也一个字都不好意思催,只好等每一次灵魂女王出声催完了,他再点头表示赞同;几次下来,大肉虫倒是对他有了点好感,似乎已经决定不穿他了。

    林三酒盯着身后时间的光影,将火箭速度调至中档,再次朝跑道冲了出去的时候,她终于又听见了那一道阴沉轻柔的嗓音。

    “这个铅球比赛我玩够了,”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声气中含着微妙柔和的阴鸷感,“反正我也已经是击倒人数最多的了。接下来,就由你们负责把铅球全部抛完吧……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这道每一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到这儿顿了顿,似乎在听谁的回答。随即人偶师再次开了口,近乎温和似的说道:“……还有三分钟?那太久了。你们在一分钟内把球都投完吧,我懒得再看这帮白痴跑步。”(未完待续。)

611 滑溜溜的林三酒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猫医生走了以后,或许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形凶器的原因,连堕落种也出现得少了。楼氏兄妹俩每天只觉浑身精力无处发泄似的,之前的生死历险好像全被他们忘了,每日大呼无趣,到了后来,两个孩子甚至还天天拉着林三酒出去逛街、找副本——拿他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来如月车站就是为了历练的嘛!”

    在他们这样令人敬佩的努力下,几个人果然如愿以偿地踏进了一个连环副本。

    虽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不过这个副本简直可以说是令人焦躁之最——刚在里面过了没两天,林三酒就被烦得忍不住先把楼氏兄妹给揍了一顿。最后能够从那个副本里挣脱出来,除了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以外,还全靠了不少运气成分——而在被揍过一顿以后,两个顶着一身淤青的孩子也老实了,发展出了不那么危险的爱好。

    “……今天不如试试这个好了,”楼琴的头都埋进了一本菜谱里,只能听见少女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来,“虽然没有新鲜的鲍鱼,但是可以拿厨房那些冻虾替代嘛……”

    盘腿坐在舒适大床上的林三酒,倒是头一次感受到了末日世界的舒服之处。

    多亏了两个孩子的少爷小姐精神,他们此时正住在一家漂亮的五星级酒店里。

    或许是前两个世界给林三酒造成了惯性,她从未想到过其实自己不用随便找个角落打地铺的。如月车站里时断时续的水电,在这儿得到了最大的利用——林三酒可算是过了一把洗澡的瘾,每天都至少要在按摩浴缸里泡上半个小时;自从发现酒店厨房里冷冻食材一应俱全以后,楼琴就天天开始对着酒店菜谱琢磨吃什么好——至于楼野。因为特别喜欢楼顶的游泳池,几乎已经快成了半个水池维护工了。

    ——这样舒适而自在的日子虽然不长,也缓解了不少林三酒对于下一个世界的担心。

    这家五星级酒店足有20层高,从这间总统套房的窗户边正好能将大半个城市都纳入眼底。当初他们遭遇楼灵的那一片住宅区,如今好像是一个正处于换牙期的孩子,楼房稀稀拉拉地仿佛被拔掉了不少;连当时给他们不少苦头吃的那一幢楼灵,如今它的所在之处也只剩下了一片空地——大概是当时被斯巴安给收走了。

    刚搬进来的时候。同样来自十二界的人。也有不少将目光都投在了这家酒店上的;但是如今林三酒在重新拿到了自己的特殊物品卡片以后,战斗力又上了一个台阶,可以说是凶名远播——人人都知道这酒店里住着一个脖子上扎着绷带的高个儿女人。非常不好惹,也就没有人再来了。

    在这样无风无浪的状态里,楼氏兄妹传送的日子缓缓逼近了。

    “……既然胡医生没拿上,那么这些就给你吧。阿酒。”楼野带着一种非常痛心的表情将几根深红色晶体放进林三酒手里,“看见这个大一点的了吗?它能够换10个小的……这些红晶只有三种大小。都是以十进位进阶……”

    “这种最小的,花四五个就能吃上一餐饭了,所以你去了可别被傻乎乎地骗了钱。”楼琴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精明。

    “红鹦鹉螺界是十二界里地理面积最小的。所以找到接头地点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楼野嘱咐道,林三酒点了点头。

    “另外,我还得给你讲讲几个常见的标示……免得你头脑一热。和不该打架的人打了架。”楼琴边说边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了纸笔,以一种简直称得上是可悲的画功示意道:“老鹰翅膀下卷着战锤的标志。你已经知道了,是兵工厂的——这些人除了被人求惯了、所以眼高于顶之外,倒也没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就行;这一个三根竖线的,是红鹦鹉螺本地最有名的一个佣兵组织,人特别多,怎么说呢……他们……挺肉麻的。”

    不顾林三酒诧异的目光,楼琴接着说道:“你真正应该小心的,是耳朵上佩戴一个小小提线木偶耳环的人——这些人全是人偶师的手下,有活人,也有他的人偶。啊,不过,你脖子上的这个绷带能拿下来么……呃,这样啊?那还真没办法了……噢,主要是因为当时人偶师给出的特征之一,就是这个绷带,所以……”

    林三酒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绷带,心里倒没太在意。

    自从经历了被“新人”细胞改造一事以后,她不光是身高猛然拔高了近十厘米,连五官也似乎更深了一些;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现在颜色浅淡得几乎能让阳光折射——如今站在镜子前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来了,更何况是人偶师手下的人?

    只是说到这个,林三酒突然想起了一件令她隐隐有些在意的事。

    不过抱着一种鸵鸟心态,她迅速将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转而朝两兄妹笑道:“我知道了,你们别担心了。回去以后,要记得找到猫医生啊。”

    两个孩子点了点头,楼野忽然想起了什么来:“你说过要和以前的同伴聚头,不过那个聚头地点可不在红鹦鹉螺——我记得好像那是诸神黄昏界的一个挺有名的接头点吧?那个世界,嗯,怎么说呢,虽然我还没去过,听说也挺不好混的……总之,恐怕你还得等到下下一次传送才能过去了。”

    只要能相见,早晚并不是问题;更何况有了一个本地人小依在,林三酒也不太担心——她应了一声,把这事记在心里以后,又跟两兄妹聊了一会儿天,问了一些关于诸神黄昏界的问题,眼看着也差不多快到时候了。

    楼氏兄妹的身影,忽然在空气淡了下去。

    “那么,两星期后见了。”楼琴朝她歪歪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

    “两星期后见。”林三酒也笑了。(未完待续。)

612 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今天居然这么快就要写完了,哈哈哈哈哈哈】

    “记住了么?小依说中心十二界里,每一界都有一些非常出名的碰头地点,周围都是供人长期落脚、等着与人见面的旅社……到时你可不要走错了。”

    兔子的表情非常郑重。

    同样的嘱咐,林三酒昨天就已经听过一次了。她笑了笑,揉揉兔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你放心走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到达中心十二界的。”

    兔子很不高兴地将被她揉乱了的毛抚平整——自从被腐蚀过一次以后,它的毛又长长了,此时看着像个拖把——“另外你还得小心些,人偶师似乎在签证官系统里给你挂了名了……一到中心十二界,马上躲起来啊!”

    “我知道了,你安心。”

    在随机名四人组和白小可先一步传送走了以后,又过了两三个月,终于到了兔子离开的时候。它跟林三酒都是在极温地狱中一个时间段里进化的,因此传送时限也差不多;在目送兔子的身影逐渐像泡沫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以后,她愣愣地呆了一会儿,想到它即将去的“狂欢节”世界,长呼了一口气,心里乱七八糟的。

    身边只剩下了薛衾和千正关——薛衾只比她晚两个月,千正关却还有将近十个月要独自挨过,此时一张小脸直发苦。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了,得赶快把该告诉你的都说完。”林三酒看了看薛衾,后者虽然仍然努力保持着冷硬的神色,但时不时地就流露出了一点迷茫。两个月后就是她的第一次传送了,但到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不太可靠的千正关,林三酒也感觉很不放心,将一些要注意的都细细与她说了。

    在此以外,除了给自己留下了两天份的口粮以外,她还把剩下的所有食物,甚至包括在极温地狱中收获的鱼肉干,都通通给了千正关——“你就挨着树根坐,这样人家抢不了你的……你自己也省点吃,知道了吧?”

    千正关眨巴眨巴大眼,又像是磨年糕似的慢慢地说:“林姐,以后只要我能帮到你的……”

    林三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还是受不了他慢悠悠的说话方式。

    等一切都差不多安置好了,她仍然没有出现要传送走的迹象——干脆自个儿找了地方坐下,检查起身上带的东西来。

    难得有这样一次闲暇,她干脆把自己的卡片库全翻了出来。

    从极温地狱带出来的日用品,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口器更是早被她扔在了黑塔上,现在想想没了这么趁手的武器,还真有几分可惜。属于极温地狱的、能够让她回想起自己家乡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林三酒微微地叹口气,看着手上的香薰蜡烛,想起了当初在超市的那一段日子。

    好在从伊甸园里,她又补充了很多物资。

    最近用得最频的,还要算是从伊甸园实验室里带出来的【粒子高频振荡切割刀】了——这玩意儿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长刀,实际却已经彻底超越了传统刀“锋利”的概念——在它的振荡切割方式下,只有切得快不快,根本没有切不开这一说。

    跟它相比,从伊甸园士兵身上缴获的枪支就显得又大又笨,威力也强得不好掌控——林三酒想了想,仍然将它跟切割刀一块儿收了起来,以防日后不测之需。

    除了【吹泡泡的女孩】这个追踪爆炸装置、和已经没有用了的微生物烟云回收器之外,她手上还有三件从实验室里得来的黑科技,每一件都充满伊甸园标志性的嗜血特征;而剩下的一小堆,都给兔子几人分了——这么一看,在伊甸园的收获还真不错。

    【融肉化骨吹风机】:不要用它吹头发,不要用它吹头发,不要用它吹头发!作用顾名思义,超高温热风下,不一会儿人体就会融化成为黏黏的一滩……需要配备能源块使用,每块可以吹风一次。

    “当时走得匆忙,顺手拿了四块……应该也够了吧?这玩意儿怪伤天和的。”林三酒短暂地忘记了自己手下的亡命魂,将它和能源块收好了。

    【龙卷风鞭子】:真的没有比这更直白的武器名称了,完全用不着介绍。鞭子手柄制造出来的龙卷风并不大,直径不到两米,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据说发明者是为了用它看漫天飞舞的槐花。

    【猫叫闹钟】:每天清晨固定响起的猫叫声,真的很烦啊……不过这一只闹钟,为非常喜爱历史上猫形象的研究员所制造,所以声音其实还有点可爱。

    “……作用呢?真的只是闹钟而已?”林三酒彻底蒙了,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把这个玩意儿拿出来:“只能用来叫起床,哪里嗜血了?”

    对着猫头形状的钟发了一会儿呆,她最终还是把它收起来了——别的不说,模样倒还挺好看的,反正变成卡片也不占地方。

    跟【猫叫闹钟】放在一起的,是【犬用飞盘】——这个东西一路把他们引到了树根上,这才惹出了这么多风波,结果最后也没找到基座在哪儿,林三酒还真拿它有点头疼。

    “会不会是耳导最开始发现了一点点树根,所以把基座埋在上面了?”想了半天,林三酒也只得出了这一个推测,如果基座发出的是波长之类的东西,有可能随着树根一块儿扩张了?“没有了基座,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了……算了,还是留着吧,反正也不沉。”

    想到了耳导,林三酒便心情复杂地拿出了他的尸体卡。

    老实说,被自己害死以后,耳导的尸体还真的帮了她不少忙……要不是他的血,恐怕林三酒早就死在了辐射之下。

    “这儿到处都是树根……等我去了下一个世界,会给你好好安葬的。”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收好卡。

    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防辐射服、从广朱房子里翻出来的衣服、一些日用品,她挑挑拣拣,留了一部分有用的。

    除此之外,都是在极温地狱中收集到的了。

    【皮格马利翁项圈】仍然好好地戴在脖子上,【猫砂】也还剩下大半袋,【春花飘落的时节你甜美的笑声仿佛柔软了世界】在伊甸园中还一次都没有用过。

    伊甸园中的对手,基本也让她用不上【糟糕!钱包不见了】这件特殊物品,于是林三酒把这一张卡,和【防卫版晴天娃娃】、【Another/Way之人鱼养成液】收在一起放好了。

    为了日后做准备,在众人临走之前每一个都被她抓了来,用【录音机】录下了整整十四段能力描述,加上以前剩的几个,想来绝对够下一个世界用了。

    【能力打磨剂】现在根本就成了林三酒的照明工具,而【劫贫济富箱】因为太宝贵了,反而成了一直压箱底的东西。

    “啊……这个。”林三酒从卡片堆里捡起一张,看着上面画着代表任楠的小小死人,叹了口气。“要不然到时一起埋了算了?”

    时隔这么久,再看见这个险些置自己于死地的前男友,她居然心境很平淡。

    将卡片都收了回去,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把东西都收好以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周身依然没有出现要传送的迹象。

    “是不是没有签证就传送得晚?要不再趁机看一遍能力……”

    她刚这么嘀咕了一句,突然眼前一黑——只来得及遥遥喊出一声“我走了”,林三酒的身体已经迅速从伊甸园中消失了。(未完待续。)

613 交给你们了

    【马上就写完了,等30分钟吧】

    暗沉沉的云压在如月车站世界的天空里,天地间见不到半抹亮色。世界被涂成了一片乌蒙蒙的,不管呆多久,也仍旧见不到半抹阳光;人类社会留下的建筑物们,在死寂中静静伫立,只有偶尔一声轰然作响,才让人意识到这并不是一片死城。

    在各种各样的建筑物、街道、城区间,一列列电车呼啸着飞速滑过去;呼隆隆的响声,往往在电车的影子已经彻底消失后,还余音未绝地飘荡在空气里。

    即使只有一瞬,电车黄锈的外壳裹着惨淡的气息,也足以让人留下鲜明的印象。

    然而刚刚从“伏羲站”疾驰而过的这一辆电车,看起来却不大一样。

    伏羲站里本来是有两个正在等车的进化者的;然而一辆电车在停进了他们企盼的目光里以后,却从前一节车厢里探出了一张脸——一个看起来散漫得很的少年,朝他们抬着下巴说:“劳驾,等下一班。”

    语气自然得仿佛电车是他家开的。

    虽然对方不太讲理,但是既然已经摆出了这么一副模样来,再硬上恐怕就要引起无谓的争斗了;两个进化者默默地后退了一步,眼看着车门再次关上,疾驶出了视线范围内。

    见车外的景物再次模糊了,楼野重新盘腿坐回了地板上,对着地上一只小猫笑笑说:“你继续说。”

    猫医生非常不忿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你们人类居然心胸如此狭窄。”小猫冷笑了一声,义愤填膺地说。“……我也不知道拆了楼以后会被反噬,生存数字直接降到一呀!再说了,虽然降到了一,但是他们也没有死嘛,本来目的不就是这个吗?真是没礼貌,也没有感恩之心!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楼氏兄妹自然是猛点头的,但林三酒却只能感到一阵好笑。

    “让你逞能,”她笑着骂了一句,“还回去看看医院怎么样了……不过也好,既然这样,你就乖乖认命跟我们走吧。”

    胡苗苗立刻趴了下去,将下巴搁在了前爪上,翻着一双绿眼睛,显得对此不是很有兴趣。

    “你不是说我的身体可能还会有变吗?”林三酒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如今自己的两条长腿,“如果那些细胞不只是把我变高了,那我身上肯定有不少其他的变化可以供你研究呢。”

    胡苗苗打了一个呵欠,随后从它尖尖的一排小牙之间懒洋洋地吐出了一句:“……你也没什么好玩的;在活人身上还得小心翼翼……”

    为了留下这个小家伙,林三酒感觉自己还真是费尽了心思;想了想,她又道:“……听说红鹦鹉螺界的美食特别多,而且,我们以后要是杀了人,尸体都给你留着。”

    胡苗苗抬了抬眼睛,过了好半晌,这才很勉强似的对楼氏兄妹说:“……怎么用?拿来吧。”

    楼琴忙将他们最后一张空白签证递了过去:“——只要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能直接到目的地了,很简单的!不过,你在如月车站呆了多久了?”

    猫医生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到底能不能转换世界,还真是不好说。

    “我今年都2岁了。”猫的语气有种莫名的自豪,“不过,我成为医生也就是一年多以前的事。”

    三个人立刻盯紧了它。

    “一年……多少?”楼琴正在替它写名字的手顿了一下,签证上只有“胡苗”两个字。

    “……零一两个月吧?”猫歪头想了想,“咳,那么久了,谁还记得……”

    楼野腾地就跳了起来,一叠连声地催促妹妹“快写快写”;而其余两人也马上反应了过来——猫医生在如月车站的时间即将逼近14个月,如果它也是需要转换世界的话,也许很快就要被送走了;必须在它被送走以前,将签证写好、想办法固定在猫身上才行。

    几人匆匆忙忙地写好签证,又找了一根细绳子将签证系在了胡苗苗脖子上;小猫虽然不大喜欢这种安排,但到底还是忍受了下来。

    “这么看来,胡医生会是第一个走的,那么我就把告诉阿酒的事再给你说一遍——”楼琴严肃地望着小猫,又看了看林三酒,似乎是示意她也听着:“包括红鹦鹉螺界在内,每一个十二界都是被各种大大小小的势力分割盘踞的,地盘分布很复杂;而传送过去的地点偏偏又是随机的,我们也不能预知你们会出现在哪儿,你们也不知道落进去的地方,是不是属于成长者联盟的敌对势力。所以一是不能冒冒失失地报上我们的名字,二就是要先找好一个接头的地方。”

    接头的地方似乎是处于一个各大势力的真空区,因此混杂了各方三教九流的人;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来掩藏耳目、接头碰面的绝佳地点。

    如果说到这儿还挺正常的话,那么楼琴接下来的话真是叫林三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像你们这样的,一进红鹦鹉螺的地界就能被一眼认出来,肯定不是我们中心十二界的原住民。所以,”楼琴加重了每个字的语气,“要是遇见主动上来找你们搭话的,千万不要理会——什么住店啊、换钱啊、带你参观啊之类的,不要理、也不要惹,当做看不见,直接走开就好。”

    ……这句嘱咐让林三酒隐隐十分耳熟;好像,她以前在一种名为“旅游攻略”的东西上经常看到这样的话……

    猫医生倒是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噢,不过如果有卖地图的倒是可以看看。”楼野补充道,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什么来,“你们刚去也不会有钱,来,拿着这个,够买两份地图了——如果饿了,还可以再来一份包子。”

    林三酒瞪着被交到她手里的东西——她手心里是两三只细长的深红色晶体,被切割得整整齐齐,打磨得十分光滑。

    ——不是说,十二界也是末日世界来着吗?

    “来,胡医生也拿上,”楼野又抓了一把晶体,怎么看都觉得比给林三酒的多:“拿着钱也好——”

    他一句话没说完,傻在了原地。

    猫医生刚才趴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点余温。(未完待续。)

614 水鬼女王

    从水底破浪而出的跳水选手们,在声势惊人的水浪击落河面以后,湿淋淋地在石柱上露出了他们筋疲力尽、面色青白的模样。

    很显然,他们早就开赛了。

    与传统跳水不同的是,这些高高的石柱上连一个跳水板都没有,每一个选手都站在仅仅还不足一平方米的台面上,活动着手脚——也不知道跳水选手们都在河底经历了什么、又呆了多久,一共十余根石柱上,此时有好几根空空荡荡;原本站在上面的选手,早已连影子都没有了。

    而残存的选手们,一个个看着也糟糕透了:他们浑身颤抖发软,好像一个不小心就要从这些百米高的石柱上跌下来了;即使离得如此之远,但隐约瞧着他们剧烈起伏的胸膛、青白带紫的脸色,仿佛也能听见他们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

    “这些人怎么了?”林三酒仰着头,喃喃地问道:“他们看起来……”

    “都像是快死了,”灵魂女王补充道:“比你刚才脸色还差。”

    “反向跳水,”只听身下那游泳的年轻人气息不稳地向他们说道:“跳水比赛第一阶段里,是从河底最深处往上跳,一直要跳好长时间——跳得出来,就能呼吸一口氧气再沉回去;跳不出来,要么憋死,要么被河底的干扰给弄死了。”

    “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参加过。接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了……能把我们砸沉进河底,他们就完成了比赛,我们就要代替他们变成跳水选手了。”

    “所以我们要跟他们打?”灵魂女王立刻领会了,使劲一拍年轻人后背,“啪”地清脆一声,激起了一片水珠:“放心吧!我肯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那年轻人被它拍得忍不住皮肤一颤,好像又叹了一口气。“最好是这样吧——”他一句话说到一半,水浪忽然哗地一下高了,他身子微微一歪,好像被浪打了个猝不及防:“准备好,浪要来了!”

    林三酒一行人登时一惊,连一脸水都来不及擦,就被蓦然升起的惊人巨浪给砸了个正着。

    那位游泳的年轻人什么都提醒了,就是没有提醒他们抓紧,说不定也正盼望着他们会被浪涛给从自己身上冲下去;而这突然袭来的一阵高高水浪,还真一下子就把林三酒等人给击飞了。

    他们都低估了浪涛的威力。

    简直像是闷雷裹着水浪破空而出一般,轰鸣声一时间遮蔽了天地,震得人耳朵里只剩下了巨浪咆哮;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转瞬之间,林三酒已经眼前一黑,被这海啸一般的浪潮给吞没了——

    水顿时裹住了她的五官头脸,所有的声音都被水浪隔绝,只剩下了隐隐的水流咕咚声;空气一下子断了,眼睛被水刺得生疼,鼻腔里因为倒灌进来了水,也迅速灼热起来。最糟糕的是,她甚至根本没法蹬着水上去换气——因为重逾千万斤、海啸般的水浪,正轰然不绝地从头顶上冲入水中,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将所有沉进了水里的人,一起砸向了河底更深的黑暗。

    不管是不是一个憋气时间远超常人的进化者,也不管水性到底有多么好,身为一个人类,此时只会产生一种反应:恐慌。

    林三酒脑海中一下子炸开了,连一个成型的思维也捏不起来了,只知道拼命舞动着手脚,试图顶着滔滔不绝的巨浪重新回到水面上去——如果不是意老师忽然大喝了一声,用意识力包住了她的口鼻,只怕在惊恐慌惧之下,她的全部体力都要浪费在乱踢乱打上了。

    当她好不容易头脑清醒了一点儿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都沉到哪儿去了。身边尽是一片黑沉沉的水底,灵魂女王和白胖子也早就不见了踪影;林三酒屏住呼吸,拼命在朝上划水——她知道,留给她露头的时间恐怕不会很多。

    即使是一片幽深黑沉的水底,也开始隐隐地闪起了光——选手身后的时间,很快就要追上来了。

    第一波海啸般的巨浪终于全数砸回了水里,河下暗流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湍急纷乱了;林三酒抓住机会,一边使劲往上游,一边飞快地在头脑中搜索着能够用的特殊物品。只是还不等她想出个主意,她的脑海里就忽然冒出了一个词,随即全身血液都热了起来——

    英特纳雄耐尔!

    号角声隔着水,早已经变成了隐隐约约、模糊不清的杂音;但是社会|主义的号召是如此有力,一旦穿透河面,即使只剩一点儿杂音,依然能够将听见声音的人都鼓舞起来;林三酒浑身一震,也不知道是哪儿涌出了一股力量,顿时找准了方向,飞快地冲出了水面。

    “这儿哪!这儿!”

    河面上依旧波涛汹涌,浪花滔天;但比之刚才那一次惊天巨浪,已经算得上平稳了。林三酒疯狂喘息着,远远地瞧见了正坐在一个人头顶上、朝她挥手的白胖子:“快过来,时间离你不远了!”

    救下白胖子,真是她做过最正确的事之一。

    好不容易划拉着水、重新抓住了游泳的那年轻人肩膀时,他终于回过头,朝林三酒叹了一口气。

    从他侧面看上去,他鼻梁笔直高挺,一头黑发、长长睫毛,即使被水打湿了也依然浓密得惊人;他很显然一点都没有掩饰真实想法的意思,不掩失望地说:“你又回来了。”

    林三酒点点头。

    “算了,总算是少扛了一个,你抓紧吧,”那年轻人吩咐一声,脚下突然一阵白浪,猛然朝前方石柱下的河面窜了出去——他不知是用了什么特殊物品,这一下加速,几乎叫他像游艇一样微微凌空了;两侧雪白浪花腾地高了,几乎在他身边形成了两面墙壁。

    林三酒被骤然加大的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颤,随即才意识到了他刚才那句话的含义;她忙抬起头,望着白胖子问道:“灵……刚才那个女孩呢?”

    “她和你一样,也都被冲下去了,”白胖子急忙解释了一句,随即皱紧眉头,“她掉得比你晚,应该也能听见我的喇叭声才对,但是不知怎么,你都回来了,她却没有回来……”

    灵魂女王连人都不是,又怎么会被社会|主义所号召?

    林三酒咬紧嘴唇,眯着眼回头望了一望——灵魂女王与她一起经历了不少,一路走到现在,早就已经从当初互相利用的敌人,变成了含糊不清、似敌非友的关系;如今一想到那个大肉虫子可能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她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回头找它。

    只不过冲动归冲动,林三酒的理智上,非常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在波浪翻滚下,她连别的参赛选手都几乎看不见了,又怎么去找可能已经被打进河底的灵魂女王?再说她自己水性不佳,现在回头,就等同于葬身河底了。

    在她的目光之中,转眼间,时间就已经吞没了她刚才的落水之处。

    “你不要太往心里去了,”白胖子打量着她的神色,忙低声劝了一句,“生死有命……”

    他一句话才说了一半的时候,那年轻人正好已经急速冲到了石柱前方不远处,就在这时,空中骤然响起的尖锐呼哨声切断了白胖子的后半句话。

    “他们跳下来了!”

    那年轻人叫了一句,二人忙抬头一看,视野中正好出现了几个高高跃起的身影。

    或许是看年轻人一人就扛了两个赛跑选手,因此同一时间内将目标对准了他们的,竟有四五个人;如果能将他们一齐砸入河底,这些跳水选手之中,最起码就有三个人,终于可以从比赛中解脱了。

    一声也来不及叫,林三酒立即叫出了【龙卷风鞭子】,呼地一下朝半空中甩了出去——一道声势惊人的烈风,仿佛要将空气一切为二一般,呼啸着朝空中几个身影卷了过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是没有比【龙卷风鞭子】更合适的特殊物品了。风势来得突然,猝不及防之下,几乎是立即就卷走了几个小小的黑影;那几个人在惊叫声中被打远了,挣扎着各施手段、试图重新回到石柱上。

    林三酒微微放下了一半心。只是还不等她喘一口气,一抬头,浑身就又紧绷了起来——刚才的风势没能卷走所有人,仍有一个黑影,如同刀切豆腐一般破开了烈风,朝着几人直直冲了过来。(未完待续。)

615 你猜他是谁

    【一小时内可以更新】

    现在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猛烈的时候。大地上布满了龟裂后的深深裂痕,灰尘黄沙在毒辣的热度里漫漫扬扬,连呼吸都困难,让人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在这种时候,幸存的人们一般都会找一些阴凉的地方睡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二三十个人围着一个白色帐篷坐在太阳底下,忍受着高温的折磨。

    尽管人人都是一头热汗,看起来难受之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站起来离开——大家都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时不时瞥一眼帐篷的方向。

    这个一人高的帐篷是用隔温布料做的,如果坐在里面的话,一定凉快的很。

    此时帐篷的入口关得严严的。

    “这家伙真会装腔作势,老子都快热死了。”

    从一个模样斯文的青年大腿旁边,忽然传来一句低低的骂声——青年忙一把按住了说话的东西,露出手上一双明显是用袜子改出来的灰色手套,轻声斥道:“别捣乱!万一让他们听见,咱们可就没戏了。”

    从他的手掌里挤出一只兔头,皮毛上盖着小粉胡萝卜的棕毛兔子,很不满地砸了咂嘴。

    “妈的,不过是一个破能力,还这样作威作福……”它咕哝了一句。

    其实胡常在也大有同感——但是他跟任性的兔子不一样,依旧坐得端端正正。

    又在烈日下等了好一会儿,安安静静的帐篷里终于传出了动静。一些窸窸窣窣的衣料声音,随着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帐篷外坐着的人们,稍稍起了一点小骚动,随即大家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又低下了头。

    十分钟左右,帐篷的门被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个满面潮红的女人。

    她一只手在背后拉着短裙拉链,一只脚才迈出来,就已经有人适时地出声了:“美欢小姐,阿先生午睡醒了吗?”

    被称作美欢的女人,用水汪汪的眼睛瞥了一眼说话的人:“阿先生刚刚起来,口有点渴。如果谁能为阿先生提供一些新鲜水果,就能进来拿签证。”

    她话音一落,包括胡常在在内,二三十个人都不由有点傻。

    要是放在从前,新鲜水果不算什么,可是在极温地狱——

    “美欢小姐,你也知道水果保存不下来。你看果汁行吗?我这儿有好几种口味的。”一个中年男人忙出声问道。

    有果汁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其他人身上充其量也就是一些矿泉水,因此一时再没有人说话。美欢不置可否地掉头进了帐篷,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道:“有果汁的那个,你进来吧!”

    那个中年男人一脸喜色地进去了——也是,这位姓阿的签证官对于每张签证都要价不菲,能够用几瓶果汁换来一张签证,他确实是赚到了。

    “不知道他等一会儿会向咱们提什么要求。”胡常在不无担心地低低叹了一口气,“我们身上,也就是几件特殊物品还拿得出手了。”

    说话的工夫,美欢正好走到了他身边,手里还拿了个小本子,冲他抬了抬下巴:“哎,你,你要申请几张签证?”

    “噢,我、我不是来申请签证的,我是来查两个人的名字,看他们有没有开过签证……”

    “查人?”美欢手里的笔顿了顿,打量了他几眼:“那可贵了。什么名字?”

    胡常在忙应道:“一个叫林三酒,一个叫海天青……对,喝酒的酒,大海的海。”

    林三酒的那一击,的确是让人飞到了天边不假——胡常在从地上爬起来以后,又走了半天,发现自己已经在邻省了。也是他运气好,被打飞了这么远,竟然很快又遇见了兔子。

    可是接下来,不管一人一兔怎么找,都找不到半点林海二人的踪影。

    就在他们实在没办法的当儿上,碰巧听说这附近来了一个外世界的签证官——一想到林三酒也许会来找签证官,一人一兔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也来了。

    登记完一圈下来,美欢回了帐篷,与走出来的中年人擦身而过;然而后者脸色却不太好看。有人立即问道:“怎么了?没拿到签证?”

    “拿到了,”中年人晃晃手里的一张纸,兴致不高。“我把三箱果汁都送了出去,结果却只拿到了一个通往B级世界的签证。”

    那年轻人立刻抽了一口气:“哎呀,B级!那可有点危险了,还不如随机传呢……你本来想去哪儿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中心十二界了!”中年人不再多说什么,只叹了口气走了。

    胡常在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听着那中年人的脚步声远去了,他拉住了说话那人低声问道:“对于签证官来说,给出哪个世界的签证还有分别吗?为什么不给刚才那人他想要的签证?”

    那人一头长发,听了这话后斜睨了他一眼,嗤地笑了:“第一次?”

    他点点头。

    长发年轻人说了句“怪不得呢”,就不说话了,只自顾自地玩着手里的两个玻璃球。胡常在等了一会儿,见他仍然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有点着急,正准备问,只听方才那个远去的中年人一直很有规律的脚步声停了。

    胡常在抬头扫了一眼,那中年人的小小身影站在街尾处,似乎正抬着头朝远方张望着什么——随即他的一声惊喊就传回了帐篷附近:“人偶师!”

    胡常在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

    “人偶师,真的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X,咱们要不要先避一避……”

    紧接着,身边的人都纷纷地站了起来,窃窃私语带着不安的气氛瞬间浸染了每一个人。

    一条街的距离,实在算不上远——低语声还没有落下,要走避的人还没来得及抬步,人偶师的模样已经清楚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视野里;仿佛没怎么迈步,他却已经站在帐篷前面了。

    跟在码头时相比,人偶师没怎么变:还是一样奇怪的装束、苍白的皮肤,只是眼睛周围的金粉变成了红粉——最大的变化,还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一个塑料模特模样的人都没有了。

    无论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是那个一米九的大汉,或是那个个子矮小的少女……每个人的头发、皮肤、毛孔,都是透着活生生的真实触感。有个年轻人的脸上,甚至还有一颗青春痘——很显然,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塑料模特。

    只不过,所有人的眼神都一样空洞,行动间关节僵硬;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缝着粗大扭曲的线——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在咽喉处动过手术一样。

    场面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谁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声音十分响亮。

    有零星几个不认识人偶师的,也被这场面震住了。一时场内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动——人偶师的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愿意轻举妄动。

    美欢白着一张脸,神色有点无措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人偶师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是签证官?”人偶师木着一张脸问道。

    美欢悄悄瞥了他一眼:“不,阿先生才……”

    下一刻,她已经被一股风给重重扔回了帐篷里,帐篷受不住力道,支架顿时哗啦啦地倒了。

    “不是还不叫签证官给我滚出来!”

    从倒塌了一地的帐篷布里,立即钻出了一个满头是汗的胖子:“这不是人偶师大人吗?我是阿险险,请问您是要开签证吗?”

    人偶师睨了他一眼,胖子立刻殷勤地笑了:“您是要回中心十二界?您开个价,我这就给您……”

    也不知怎么的,面对人偶师时他居然还有心思要价。

    “慢着。”人偶师出声叫住了他往回挪的短腿,悠悠地说:“在开签证之前,先替我找一个人名。”

    胖子擦了一把汗:“您说。”

    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人偶师的目光在场内巡弋了一圈,皱了皱眉毛,这才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林三酒。”

    正在哆哆嗦嗦地往帐篷外爬的美欢,一下子愣了,下意识地接了一句:“……喝酒的酒?”

    人偶师尖锐的目光顿时凝聚在她的身上:“你认识这个人?”

    “不、不不,是……是这样的,刚才有个人,说也要、要查这个名字……”

    她现在只想要人偶师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连忙伸手一指:“他就在那儿呢,还带了个兔……咦?”

    被她手指之处,一个黄发年轻人慌忙跳到了一边,露出后面空荡荡的一片地方。(未完待续。)

616 普及生活小知识的林三酒

    当那光头男人的阴影袭来时,林三酒的睫毛还没有来得及完成一次颤动,她就已经被特殊物品的效果给笼罩住了。

    余光一瞥之间,世界上的一切都仿佛突然慢了下来;水浪缓缓、缓缓地升高了,又过了好久好久,才一点一点地开始打出了浪花。就连浪花成形的速度,也是如此地沉滞缓慢,好像要等上无穷无尽的时光,才能看见它渐渐地白起来、跳跃起来。

    眼前的河面上,唯独少了那一个光头男人的身影。

    【人类的虚构想象系列】二号品【时间真的存在吗?以及从这个问题展开的推论。】

    此物品隶属于“人类的虚构想象”系列特殊物品,编号02。本系列一共五件,名字长短不一,全部集齐之后也没有惊喜。

    时间真的存在吗?

    一百三十亿年前,宇宙从大爆炸中产生了;三十八亿年前,地球上开始有了生物;七万年前,一种叫做智人的生物第一次行走在地球表面上。在智人出现以前,诚然,原子依旧组合分离,细胞依旧死亡诞生,潮水依旧升起落下……但是只有在智人之后,才出现了“时间”这一概念。从这个角度来看,它只是人类的一个虚构想象之一;时间并不存在,它是人类自创出来,对于自身及外界变化的衡量与描述而已。

    假如一件事物是永恒不变的,那我们还能说它身上也有时间这个概念吗?

    同理,所有小说电影中涉及到的“时光倒流”,倒流的其实并不是时光,而是事物的发展过程,因为时间其实并不存在。

    正因为它只是人类的一个概念,所以搅乱起来也特别容易。

    本品正好能够搅乱人类对于外界事物变化发展的感知,将使目标(最多仅限一名)出现随机性的感知混乱,体现为“把握不住时间”了。

    “他——人——呢——”

    林三酒迟缓地张开了嘴,以一种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慢条斯理,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这句话;她或许还以为自己语气紧迫、动作快捷,然而无论是那游泳的年轻人,还是白胖子,都又惊又疑地瞥了她一眼,同时意识到这个女人中了招儿。

    然而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因为一旦林三酒被抛入了混乱中、形不成威胁了以后,那个光头男人竟冲着游泳的年轻人去了;在另一边,数十上百朵雪白浪花也仿佛在同一时间兴奋了起来,在响亮的水声中朝他们急扑而来。

    在林三酒的感知中,虽然周遭的事物突然变慢了,但她自己可还是一样的行动速度;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维持了多久,周遭事物又猛然加快了,唯有她自己却又慢了下来——自我、外界、感知,全成了几层不同的速度,乱哄哄地搅在一起;眼前一切都快得简直叫人猝不及防,仿佛一部录像被按了三倍快进一样,眼前的一切蓦地成了扭曲的花纹。

    她看不见那光头男人去了哪儿,只是隐隐约约仿佛听见了白胖子的半声惊叫。

    他的惊叫声一闪而过,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之中听起来仿佛只是白驹过隙,不值一提。林三酒茫然地浮在水里,被波浪推得一晃一晃,空余满腹焦急,却什么也干不了——她好像连自己动作的速度也控制不了了,在忽快忽慢、一团混乱的感知之中,她看起来有时像在梦游,有时像在抽搐。

    那光头男人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朝游泳的年轻人一笑。

    “真抱歉,我与你其实无冤无仇,只是这个比赛不好。”他低声说了一句,随即手臂从空中一压:“下去吧!”

    数朵浪花立刻高高腾起,“啪”地在空中碎裂成了无数细小水珠,细细密密、像雾一样蒙上了年轻人和白胖子的脸。

    由于主人陷入了一团混乱,意识力组成的屏障压根没起作用;水雾迅速漫进了他们的五官七窍、皮肤纹理之中,二人才刚刚一眯眼,紧接着就被什么无形力量给猛然压进了水下——

    连一声惊呼也没发出来,那游泳的年轻人就被淹没了头顶,白胖子也跟着一起浸下了水。

    他拼命挣扎,搅起了层层白浪,水泡咕嘟嘟地在水面上翻滚着;然而不管他们二人使出了什么手段,那些打进了他们体内的浪花,却将他们越拽越深了。

    只要这二人一触及河底,光头男人就可以从这个比赛里脱身出去了。

    眼看着河面上的水泡越来越小、越来越少,光头男人轻轻哼了一声,一抹脸上的水,转头冲向了林三酒——他有意将她留在一旁,不是因为要对她手下留情,而是惦记着她身上的特殊物品。

    林三酒此时仍然陷在认知混乱之中:在她眼里,她总算是瞧见光头男人正一下一下、慢动作式地朝自己游过来了;只不过当他一挥手,数朵浪花从水面上也跃了起来的时候,她这才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手,叫了一声:“放——过——他——”

    光头男人可没有耐心继续听下去。

    眼看着远方河道上的时间,正破开水浪逐渐朝这个方向接近了,光头男人一声呼哨,浪花们立刻扑向了林三酒。

    只不过这一次它们没有化成水雾、钻进她的身体里去。浪花们手牵手,将自己连成了一只水圈,呼地一下束住了林三酒的身体——在她的头脑里,她明明还有十分充裕的一段时间来做反应,却偏偏在一眨眼间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水圈连接着河面,在她身边像一堵水墙一样沉重地压在她身上,叫人丝毫动弹不得。即使是林三酒想要做出行动,手脚也受到了认知混乱影响,连速度都无法协调起来了——她眼睁睁地瞧着那光头男人一把抓住自己,拽了一下牵引绳,二人当即“哗啦”一声,破开河面升入了半空,直朝着石柱顶端越升越高。

    半空中的冷风像刀子一样扎在林三酒湿透了的身子上,激得她不由使劲颤了一下,喉咙里低低地滚出了一串含糊不清的声音。

    那光头男人瞥了她一眼,手像钢圈一样箍在她的胳膊上,攥得她骨头生疼。

    林三酒对身边事物的感知越来越古怪了,甚至好像望出去的每一眼、看见的每一样东西,都处于一个单独的时间流速上似的——又一阵寒风吹落了她前额发际的水珠,冰点子一点落在她身上,冻得她又一抖,模模糊糊地说了些什么;勉强一抬头,那仿佛被白雾压在下方的石柱顶端,已经仅在咫尺之遥了。

    当二人终于被塔顶的绳子拽上台面时,光头男人手一松,将仍然被牢牢包着的林三酒给扔在了石台上。他喘息了几口气,抬步走向石台中央立着的一根金属杆——那金属杆里还套着滑轮与绳索,正随着光头男人的步伐,沙沙地收起了绳索。

    “什么?”光头男人忽然停住脚步,好像听见了什么似的,皱着眉头转过了头。

    趴在石台上的林三酒,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现在的语音不仅仅是听起来含糊不清,甚至节奏也非常叫人难受:往往前几个字快得好像要咬舌头了,后几个字又突然慢下来,全无规律可言,导致她的话听上去简直像是小孩的呓语。

    “你都嘀咕好几回了,”光头皱眉一笑,解下绳子,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

    “你、你听说过——”林三酒忽然尖锐飞快地爆出了半句话,随即又慢吞吞地道:“三……百……路……吗?”(未完待续。)

617 你惭不惭愧?

    【恋爱影响了生产力,到现在我才写了一千多字,你们先睡吧。另外,我觉得我就算在文头说了这么一句,也是p用没有,因为很多人显然是不看第一句话,就来问为什么放旧章的……】

    “记住了么?小依说中心十二界里,每一界都有一些非常出名的碰头地点,周围都是供人长期落脚、等着与人见面的旅社……到时你可不要走错了。”

    兔子的表情非常郑重。

    同样的嘱咐,林三酒昨天就已经听过一次了。她笑了笑,揉揉兔头:“你是不是以为我傻?你放心走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到达中心十二界的。”

    兔子很不高兴地将被她揉乱了的毛抚平整——自从被腐蚀过一次以后,它的毛又长长了,此时看着像个拖把——“另外你还得小心些,人偶师似乎在签证官系统里给你挂了名了……一到中心十二界,马上躲起来啊!”

    “我知道了,你安心。”

    在随机名四人组和白小可先一步传送走了以后,又过了两三个月,终于到了兔子离开的时候。它跟林三酒都是在极温地狱中一个时间段里进化的,因此传送时限也差不多;在目送兔子的身影逐渐像泡沫一样消失在空气中以后,她愣愣地呆了一会儿,想到它即将去的“狂欢节”世界,长呼了一口气,心里乱七八糟的。

    身边只剩下了薛衾和千正关——薛衾只比她晚两个月,千正关却还有将近十个月要独自挨过,此时一张小脸直发苦。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走了,得赶快把该告诉你的都说完。”林三酒看了看薛衾,后者虽然仍然努力保持着冷硬的神色,但时不时地就流露出了一点迷茫。两个月后就是她的第一次传送了,但到时候身边只有一个不太可靠的千正关,林三酒也感觉很不放心,将一些要注意的都细细与她说了。

    在此以外,除了给自己留下了两天份的口粮以外,她还把剩下的所有食物,甚至包括在极温地狱中收获的鱼肉干,都通通给了千正关——“你就挨着树根坐,这样人家抢不了你的……你自己也省点吃,知道了吧?”

    千正关眨巴眨巴大眼,又像是磨年糕似的慢慢地说:“林姐,以后只要我能帮到你的……”

    林三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还是受不了他慢悠悠的说话方式。

    等一切都差不多安置好了,她仍然没有出现要传送走的迹象——干脆自个儿找了地方坐下,检查起身上带的东西来。

    难得有这样一次闲暇,她干脆把自己的卡片库全翻了出来。

    从极温地狱带出来的日用品,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口器更是早被她扔在了黑塔上,现在想想没了这么趁手的武器,还真有几分可惜。属于极温地狱的、能够让她回想起自己家乡的东西,已经没有多少了……林三酒微微地叹口气,看着手上的香薰蜡烛,想起了当初在超市的那一段日子。

    好在从伊甸园里,她又补充了很多物资。

    最近用得最频的,还要算是从伊甸园实验室里带出来的【粒子高频振荡切割刀】了——这玩意儿虽然看起来只是一把普通长刀,实际却已经彻底超越了传统刀“锋利”的概念——在它的振荡切割方式下,只有切得快不快,根本没有切不开这一说。

    跟它相比,从伊甸园士兵身上缴获的枪支就显得又大又笨,威力也强得不好掌控——林三酒想了想,仍然将它跟切割刀一块儿收了起来,以防日后不测之需。

    除了【吹泡泡的女孩】这个追踪爆炸装置、和已经没有用了的微生物烟云回收器之外,她手上还有三件从实验室里得来的黑科技,每一件都充满伊甸园标志性的嗜血特征;而剩下的一小堆,都给兔子几人分了——这么一看,在伊甸园的收获还真不错。

    【融肉化骨吹风机】:不要用它吹头发,不要用它吹头发,不要用它吹头发!作用顾名思义,超高温热风下,不一会儿人体就会融化成为黏黏的一滩……需要配备能源块使用,每块可以吹风一次。

    “当时走得匆忙,顺手拿了四块……应该也够了吧?这玩意儿怪伤天和的。”林三酒短暂地忘记了自己手下的亡命魂,将它和能源块收好了。

    【龙卷风鞭子】:真的没有比这更直白的武器名称了,完全用不着介绍。鞭子手柄制造出来的龙卷风并不大,直径不到两米,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据说发明者是为了用它看漫天飞舞的槐花。

    【猫叫闹钟】:每天清晨固定响起的猫叫声,真的很烦啊……不过这一只闹钟,为非常喜爱历史上猫形象的研究员所制造,所以声音其实还有点可爱。

    “……作用呢?真的只是闹钟而已?”林三酒彻底蒙了,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把这个玩意儿拿出来:“只能用来叫起床,哪里嗜血了?”

    对着猫头形状的钟发了一会儿呆,她最终还是把它收起来了——别的不说,模样倒还挺好看的,反正变成卡片也不占地方。

    跟【猫叫闹钟】放在一起的,是【犬用飞盘】——这个东西一路把他们引到了树根上,这才惹出了这么多风波,结果最后也没找到基座在哪儿,林三酒还真拿它有点头疼。

    “会不会是耳导最开始发现了一点点树根,所以把基座埋在上面了?”想了半天,林三酒也只得出了这一个推测,如果基座发出的是波长之类的东西,有可能随着树根一块儿扩张了?“没有了基座,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用了……算了,还是留着吧,反正也不沉。”

    想到了耳导,林三酒便心情复杂地拿出了他的尸体卡。

    老实说,被自己害死以后,耳导的尸体还真的帮了她不少忙……要不是他的血,恐怕林三酒早就死在了辐射之下。

    “这儿到处都是树根……等我去了下一个世界,会给你好好安葬的。”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收好卡。

    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防辐射服、从广朱房子里翻出来的衣服、一些日用品,她挑挑拣拣,留了一部分有用的。

    除此之外,都是在极温地狱中收集到的了。

    【皮格马利翁项圈】仍然好好地戴在脖子上,【猫砂】也还剩下大半袋,【春花飘落的时节你甜美的笑声仿佛柔软了世界】在伊甸园中还一次都没有用过。

    伊甸园中的对手,基本也让她用不上【糟糕!钱包不见了】这件特殊物品,于是林三酒把这一张卡,和【防卫版晴天娃娃】、【Another/Way之人鱼养成液】收在一起放好了。

    为了日后做准备,在众人临走之前每一个都被她抓了来,用【录音机】录下了整整十四段能力描述,加上以前剩的几个,想来绝对够下一个世界用了。

    【能力打磨剂】(未完待续。)

618 与河道的告别

    【快写完了,再给我一小时吧。最近一直是个废人……恋爱误国啊同志们。】

    Q:“Siri,如果一直没有人找到5本目标书会怎么样?”

    A:“在这种情况下,图书馆的寻书活动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找到书为止。或者当持续天数与所有小队成员的生存数字之和相当的时候,就会一次性将生存数字扣完。”

    Q:“那不就都死了啊?”

    A:“到时我会再次打开大门,欢迎下一批参加寻书活动的读者。”

    Q:“……好吧。如果集齐了五本书,但不确认的话呢?”

    A:“按照无人找到书的情况处理。”

    Q:“也就是说必须要确认了……确认一定要到工作台这儿来吗?如果我举着5本书给你看,这样行不行?”

    A:“不行。”

    Q:“……那么,现在馆内所有人的生存数字之和,能说吗?”

    A:“能。”

    Q:“……那你倒是说啊!”

    A:“522。”

    Q:“啊,这么多……谁有多少,这个能说吗?”

    A:“不能。因为这个不涉及到寻书活动本身的持续时长。”

    Q:“反正你怎么都有理。对了,五本目标书是怎么会从图书馆系统里不见的呢?”

    A:“……因为这里的图书管理员很喜欢看书。在闭馆休息的时候,她总是在图书馆里消磨一整天的功夫,不管是吃饭也好,午睡也好,走到哪里手上都会拿着一本书看。或许是因为太放松了的关系,一段时间后就发现有5本书不见了。”

    Q:“那个管理员就是你吧!”

    A:“……不予置评。”

    ……在黑夜的掩映下,林三酒和楼琴悄然又迅速地靠近了墙角;她们停下了脚步,侧耳听了一会儿隔壁那一条走廊里的动静。

    从楼野与Siri对话中所得到的提示看来,基本上能够确定是“图书管理员”在消磨时间的时候,把五本书弄丢在了她的行动轨迹上:而从读书区、多媒体区发现的三本书,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而Siri提到了“吃饭、午睡”,似乎在暗示这个“图书管理员”有着跟活人一样的日常活动;而图书馆里又显然是没有食堂的——

    林三酒在意识力扫描里看过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以后,朝楼琴比了个手势,二人快步拐进走廊里,头顶一个写着“洗手间”字样的标牌,在黑暗中绿莹莹地亮着。

    两组人马分开之前,斯巴安拉下头顶的单兵作战眼镜,遮挡住半张脸的动作,不知怎么让人印象特别清晰——“我们先去找西馆的人谈谈,”他随意地将胳膊甩在楼野肩膀上,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好多年似的:“你们找书的时候务必小心,南馆现在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当林三酒正好想起这句嘱咐时,她与楼琴刚刚推开了女洗手间的厚重木门。木门在二人力道的控制下无声地滑开了,暗黄色的光顿时泻了一地。虽然灯泡瓦数不高,但总算没被损坏;被它映亮的洗手池、干手机,以及一间间的独立隔间,都静静地坐在洗手间里。

    目光扫了一圈,见洗手间里没有人影,楼琴微微地松了口气。关上木门,她轻轻地嘟哝道:“真希望书在这个洗手间里……”

    这已经是她们搜索的第四个洗手间了。

    在搜完了中央大厅里的两个女洗手间以后,她们又上了东馆二楼;要是这儿也没有,林三酒真想回头把男洗手间也看一遍。

    “咱们还是一人一个地找?”

    反正一路走来四下无人,楼琴也有些松懈了;她大喇喇地推开头一个隔间的门走了进去,嘴里又挑剔上了:“厕所找起来怪恶心的,Siri也真是……”

    林三酒走进第二个隔间,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她,一边放下了马桶盖,将马桶后面的缝隙里也检查了一遍。

    “对了,你真的不想告诉斯巴安大哥你的名字吗?”即使在找书,也不耽误楼琴跟她闲聊:“像他那样的绅士可不多啦,再说,十二界里也不是人人都是人偶师的走狗……”

    “不了,我觉得你们现在叫我阿酒就挺好。”

    或许是在伊甸园里时,宫道一给她留下的莫测感实在太深;所以对于拥有这样外表的斯巴安,林三酒怎么也找不到什么信任。再说,他对于身边女性一律过于温柔的态度,也叫她十分不赞同。

    楼琴检查完了第一个,抬步走过她身边,钻进了第三个隔间里:“嗯,这个好脏!据说其实女厕比男厕脏多了,说不定我今天能确认一下……”

    年纪小的孩子身上,似乎总有这样无穷无尽的精力;不管是打了多少场苦战、受了几次伤,只要一缓过口气来,立刻就又活蹦乱跳的了——林三酒想到这儿,不禁微微一笑。

    这个隔间里也是空的;林三酒在离开之前,顺便往门后看了一眼。

    ……一个女式挎包正静静地挂在吊钩上。

    她顿时心里一阵激动,伸手就将它取了下来;隔着PU的质感一摸,里面似乎传来了一个厚厚的手感——林三酒一把拉开女包,果然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书,就着光线一看,正是《偷心王妃带球跑》。

    她的目光几乎是刚从书封皮上挪开,Siri模模糊糊的通报声已经穿过走廊和木门,传进了她的耳里:“进度:第四本书已被找到。”

    林三酒控制不住地长长呼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了笑意:“太好了,这下就只剩最后一本了……看来洗手间里不会再有了,咱们去找找这儿有没有适合午睡的地方。”

    看了一眼手里的书,她也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你别说,这个书也还真就适合在厕所看了——”

    话说到这儿,林三酒突然意识到了哪儿有些不对。

    洗手间里未免太安静了些。

    她僵直了身子,慢慢地将目光挪到隔间挡板下的空隙处。

    一双穿着红色亮皮高跟鞋的脚,正站在刚才楼琴身处的位置上;仿佛是感觉到了林三酒的目光,那双脚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弯下了腰来。(未完待续。)

619 终点线外

    当林三酒终于将一只水淋淋的脚迈过了终点线的时候,她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在这一刻,就像是有人突然抽走了她的每一根骨头,她身体沉沉软软地,“咕咚”一声砸在了地上。

    她并不是唯一一个瘫在地上、犹如死尸一般的选手——在比赛的时候,大家都远远分散开了,那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所有幸存的选手一同横七竖八地挤在这一小片地上,放眼望去,倒好像是堆叠了满满一地的尸体。

    从这些选手身上,甚至连沉重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当人累到如此地步时,沉重的呼吸都成了一件耗费生命力的事情;空气里回荡的,只有长长的、尖尖的、细细的喘气声,就像一股风从一个小孔里吹出来时那样尖锐,仿佛下一声就会随时断气,从此陷入死亡的沉默。

    头上那一片白雾茫茫的天空,在她颤抖的睫毛中,占据了林三酒的整个视野。她早已经严重透支了,累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连转一下念头,也提不起力气来。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还剩下力气说话——至少亲自跑完了全程的选手们,是连一声都发不出来了。

    只不过这儿还有两个选手是坐了一路顺风车的。

    “第一名是谁呀?”灵魂女王一点也不顾忌自己此刻深红肉虫的模样,在地上扭动着、滑腻腻地穿行在横尸之间,一张张脸打量辨认过去:“刚才在河里,是谁骂我来着?”

    “休息的时候不能伤害别人,你可别乱来啊!”

    白胖子慌慌张张地跟上去叫了一声。

    他显然有点儿畏惧灵魂女王的这种模样,因此在离肉虫还有好几步的距离时就停下了,一脚在前、一脚在后,探着头与它说话——看他样子,一旦情况不对,他一掉头就能跑得比谁都快。

    “这不是才刚刚下午吗?”灵魂女王转头问道。

    林三酒闻言,几乎眼前都黑了一黑——怪不得她感觉自己仿佛就要死了!

    她是从早上七点开始赛跑的,在全力冲刺的极高速度下,她竟然一直跑到下午,才终于跑到了终点;这么说来,这些选手们至少已经横穿了半个大陆,又折返回来了才对。

    “比赛一结束就不行了,”波尔娃忙道,“除非……除非你一会儿还有一场比赛。要不然……要不然,你看,他们比完赛都躺这儿了,万一来个想杀人的,岂不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虽然不知道白胖子的解释对不对,不过形态可怖的这一大条深红肉虫听了,还是停住了寻找衣服的试探。它颇有几分不甘地嗅了嗅——或许是嗅——身旁一个选手,这才转过身来,又把目标换成了林三酒:“你休息完了吗?怎么躺这么长时间?”

    下一次你自己跑跑试试!

    这句话在林三酒脑海里来回转了几次,却始终没能吐出口——因为她已经精疲力尽,连张嘴都没有力气了。

    她望着眼前一片雾白,只觉四肢百骸都像是被灌了铅、又被人沉进了深海里一样,叫虚弱给压得动弹不得;她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等她终于积攒起了一点力气的时候,被白雾笼罩的天空已经又比刚才暗了一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赛跑终点又回到了神之爱赛区里;这儿的选手不多,此刻除了偶尔响起的遥遥几声惊呼之外,就只剩下了远处细微模糊的脚步声与风声——赛跑选手们恢复过来一些以后,就接二连三地走了;要不是身边的波尔娃和灵魂女王,好像世间连活人都不多了。

    “那个……我得把我的身体再套起来了。”白胖子忽然对一人一虫轻声说道。

    “你套呀!”灵魂女王一拧肉条似的身子,“又没人拦着你。”

    “不……不是……”白胖子压低嗓音,好像有些窘迫似的:“我……我得回休息区套。”

    “为什么?”

    “因为……那儿有遮挡的地方。”

    “你不好意思?”身上一张皮也没有的灵魂女王突然明白过来,嘶嘶笑了两声:“你脱都好意思,穿反而不好意思了?”

    “不、不是,不一样……”波尔娃登时结巴起来——林三酒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别欺负人!”她嘶哑地骂了一声,挣扎着翻身起来;只是她的每一下动作,都像是被无数把小刀扎进了骨头里似的。她艰难地一点点坐起身,浑身又疼又累,面色惨白——“你们等……等我一会儿,我们就回休息区。”

    “等多久?”

    一个阴沉轻柔的声音,冷不防地在空气里响了起来。

    林三酒只觉自己头皮一炸,血液登时流得快了——然而她确实是累得太狠了,居然在听见人偶师的声音时,依然还提不起力气来;她沉着眼皮、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声音的来源,低声道:“你为什么打我?”

    人偶师拢着双手,高瘦单薄的影子凝成了一线深黑。他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要与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融为一体似的;只有眼周灰色的亮粉,闪烁着阴晴不定、喜怒难辨的光泽。

    他身后不远处,正聚集着一大片乌央央的人,每一个都静默着、一动不动地等待着主人的指令。

    “反正打了也不会死,为什么不打。”人偶师慢条斯理地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然后又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早已一动不动的灵魂女王二人身上。大肉虫与他目光一遇,立即一改刚才乖张之气,忙不迭叫了声:“大人!”

    人偶师没理会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波尔娃。

    “我万一死了呢?”林三酒心中有气,居然也勉强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只是她双腿颤颤巍巍,脚底板也疼得钻心,连这句话都跟着发起了抖。

    “我哪敢奢想这种好事?想都不敢想,”人偶师语气尖酸讽刺地一笑,“那可真是美梦成真了。”

    白胖子显然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躲在灵魂女王身后,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被人偶师的气势压得不敢出声。

    “礼……李山青呢?”林三酒不想再和人偶师纠缠下去了——论气人,她是拍马也追不上对方的。

    “比赛去了。”人偶师皱起半边脸,显然十分不耐烦了:“他非要我和你说,晚上在休息区中央见面。”

    也不知道礼包是使了多少手段、如何软硬兼施,才能劳动他亲自过来传一条口信的——林三酒想到这儿,又升起了一肚子疑问:礼包比的是什么项目?他武力那么弱,能完成得了吗?而且,他们两个人怎么跑红鹦鹉螺区去了?

    她正要问,然而刚一抬眼,却正好瞧见人偶师又将目光投向了波尔娃。

    “你捡的这个人……挺独特的。”他慢慢地开了口,声气虽然柔和有礼,却阴鸷得叫人后背发凉:“做成人偶以后,应该和一般的人偶不一样。”

    白胖子激灵一下,一头卷发都立了起来;正当他面无人色的时候,林三酒急忙颤抖着手脚走了过去:“他不是人偶!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你捡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有一个我还能看得上眼的。”人偶师轻轻一笑,也不说自己还要不要白胖子当人偶了,只问道:“你这个鸟笼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净问些不好办的事,叫林三酒头疼得很;她皱紧眉头,一边想着如何不叫他起疑心,一边挑着最能叫他心烦的话回了一句:“没什么,我在路上还认识了另一个朋友,替他先保管着这个人。”

    她不敢说这是自己的俘虏,否则不知道人偶师会干出什么来;但假如让他以为自己会为了保护光头男人而与他对抗的话,他多少就会有些顾忌了……

    有一句话是,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确实很有几分道理。

    人偶师太阳穴上青筋跳了几跳。

    对他来说,林三酒不比路上一片污渍好看多少,哪怕能少忍受她一分钟也是好的;他阴沉沉地笑了一声,在扔下了一句“我等着看看你的这些朋友”之后,竟转身就走了——连礼包在哪儿、参加的是什么比赛都没有说。

    随着他的动作,一队一队的进化者人偶,立刻悄然无声地跟在了他身后,像是护送人偶师一样,拥簇着他走出了林三酒视野——同时也把她的呼喊声给隔绝在了人群之外。

    林三酒叹了一口气,望着他们逐渐在远处消失了影子,又咕咚一下坐回了地上。

    好在礼包一直跟在人偶师身边,想来知名度不低,他在什么比赛里,去红鹦鹉螺区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大人这就走了?”灵魂女王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他怎么没带上我?”

    林三酒瞥了它一眼,连一个字都不想和它说。

    “离赛区关闭还有好几个钟头呢,接下来干什么去?”才不过短短几分钟,大肉虫就像是完全忘了波尔娃的要求,转而问道。

    “现在……现在先让我歇一口气。”林三酒揉着自己的小腿,疲倦地叹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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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介绍:
关于末日乐园:
“我觉得……我男朋友好像想杀掉我。”
林三酒喃喃地对自己的好友这么说着。
怎么会呢,她心里暗暗嘲笑自己,多金帅气又温柔的男朋友,怎么可能会杀人啊。
不过她没有想到,前路上还有更大的危机在等着她。因为林三酒忽然发现,世界变成了一个滚烫的末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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