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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全文阅读

作者:笨小涵Q     王爷不和亲txt下载     王爷不和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5章 姐姐

    我踹给两人胸口上一人一脚!“你们杀我妹妹的时候怎么没想着饶她一命?现在倒还好意思求我饶你们两个夜叉的命!两条路你们自己选,要么明早我送你门去官府,要么等苏老爷回来让苏老爷亲自送你们去官府。”

    我还提醒道:“我妹妹现在只吊着一口气在,要是我妹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官府定会拿了你们两人的贱命!”

    我和秀娘长得这么像,说她是我妹妹完全没人会怀疑。两个婆子知道惹了大麻烦,哭得没皮没脸。“老婆子下半辈子愿意给夫人做牛做马,只求夫人绕过我们两人这条老命。”

    “下半辈子?”我看着两个婆子说,“你们两个还能活几年?”

    两个婆子哭喊道:“老婆子活不得几年啦,但是被县太爷一刀杀了连这几年都没有。求夫人给条活路,老婆子我这几年肯定尽心伺候二位夫人!”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伺候我?”我冷笑道,“下辈子投个好胎,长漂亮些再想着来伺候我。”

    我吩咐无影说:“先关柴房里,等苏老爷回来以后让苏老爷自己定夺。”

    结果苏辄之那没良心的东西又过了半个多月才回来。

    我将两个婆子丢他面前,他不咸不淡说一句:“此事秋月做主便好。”

    我真有一句mmp想甩苏辄之脸上,“你自己的老婆让人打成重伤,你是连处理都懒得处理!”

    “行吧。”我回头对两个婆子说,“你们两个落我手上算你们倒霉。想活着也没问题,不过你们两个给我到阎王殿扫茅厕去!”

    我吩咐无影把两个婆子带去总舵扫厕所,就这样吧。

    原先我以为苏辄之是觉得处理婆子的事情麻烦,所以懒得管。直到后面,苏辄之所作所为让所有人的心都寒透了。

    回柴庐三天后,苏辄之跟个没事人一样说:“我要回扬州一趟。”

    我抱着苏怀,耐着性子对苏辄之说:“秀秀没办法跟你回去,我看你也不会照顾孩子,不如把孩子留我这里照顾。”

    “那便再好不过!”苏辄之一个大喜过望。妈的!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了,把老婆孩子甩给我,他好回去过自己的逍遥生活。

    “去看一眼秀秀吧。”我端着好脾气说,“她伤得这么重,从受伤到现在一天都下不来床。你这丈夫做得也太不称职了,回来这三天总共才见过秀秀几面?”

    苏辄之总算是应了我的话,进门去看了秀娘一眼。可是苏辄之压根不关心秀娘的死活,还不到一刻钟他便从秀娘房间出来了。

    若是我知道那是秀娘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苏辄之,我真想穿越回去把房门钉死,好歹让秀娘多看苏辄之几眼。

    第二天,苏辄之走了,走得很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之后的一个多月,我每天都重复同样的事情。晚上带着苏怀小宝宝睡觉,早上抱着孩子去找秀娘。

    柴庐人手少,芍药忙不过来的时候都是我亲自给秀娘盥洗。直到有一天,秀娘问了我一个问题:“秋月,你究竟是……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已经掩盖得很好了,不过秀娘并非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

    我淡淡一笑说:“别担心,我是太监。”

    “啊?”秀娘对这个答案很震惊,“你以前不是……”

    “那是以前。”我说,“我死过一回,你这么聪明,该知道我死的是哪一回了吧?”

    秀娘突然有些脸红,她小声说:“我以为你原先是个女人,后来找了个男人的身子借尸还魂。”

    “这你都能猜到?”我好笑道,“秀秀果然聪明啊!就是这样,我是借尸还魂的,幸好这身子我用着还是挺习惯的。”

    秀娘对我越来越好奇,她问:“你可否教我借尸还魂的法子?要是以后我……我死了……”

    “别说丧气话。”我说,“我是被老天爷放进这身子里来的,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你再等等,等我姐姐来了兴许你的病就有治了。”

    我和秀娘慢慢熟络起来,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个长得像,所以比较好说话。

    我抱着苏怀坐在秀娘床边,天南地北一说就是一下午。

    话说开了,我难免有些疑惑,“狗儿怎么都不说话的?都两岁多了,怎么还不会说话?”

    “狗儿胆小。”秀娘说,“从小老爷不怎么管孩子,孩子有些怕生。”

    我挥挥苏怀的小拳头说,“我照顾狗儿这么久啦,狗儿知不知道我是谁呀?”

    苏怀莫名看向窗外,发了一会儿呆,冷不丁说出两个字:“爹爹。”

    我和秀娘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苏辄之那个抛妻弃子的混蛋,害得孩子只能隔着千里之遥叫唤他。

    我抱紧孩子,心中越发酸楚。其实我没资格谴责苏辄之,因为我自己不也是这般冷酷无情。

    “秋月?”秀娘唤我一声,她想要伸手帮我擦眼泪。

    “没事。”我自己擦了眼泪,努力撑出一个笑容说:“其实我也有个孩子,可是我对他一天养育之情都没尽过。或许他也在某个地方这般叫我,可是我却不能和他见面。”

    秀娘同情地说:“为何你和孩子不能见面?”

    “哎……”我长长叹口气,“我现在的身份是个死人,我要是去见了孩子,岂不是会被别人看见我还活着。”

    秀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后,我们终于把春香给盼来了。

    我以为春香是专程来给秀娘看病的,谁知春香出口就是一句交换条件:“乞彦珪的部落有难,借我两百精兵,顺便给我出关的文书。”

    “你还想着乞彦珪那混蛋啊?!”我真是觉得春香没救了,“他上次杀你的时候那么凶残,还害你咬舌自尽,这次你没必要再去为他赴死。”

    春香语气非常决绝,“你不也一样,苏顾杀过你多少次?你现在还不是在替他养老婆养儿子。”

    我自嘲一笑,春香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我对秀娘好,根本原因是秀娘是苏辄之的妾侍。世上受苦受难的人那么多,其他人我看到了就只是看到了,并不会多管闲事。

    “好吧。”我说,“给你两百人,但是杨镡要跟你一起去。我怕你一个人去了就彻底叛逃了。”

    “一言为定。”春香答应道,“带我去看看你家正妻吧。”

     

第446章 不速之客

    春香故意说重话刺激我,我对乞彦珪的敌意有多大,春香对苏辄之的敌意就有多大。春香认定苏辄之是渣男,其实苏辄之确实是个渣男。可是苏辄之再渣,秀娘总归是无辜的,不该受此折磨。

    我走进门开开心心对秀娘说:“秀秀,我姐姐来了,他来给你看病。”

    秀娘原本笑得春风和煦的一张脸,见到春香后瞬间惊骇起来。

    我回头看一眼春香,他虽然长得寒碜了点,但也没丑到吓死人的地步吧?

    春香似乎是看出端倪,他主动上前对秀娘说:“我是秋月他哥哥。秋月天生脑子不好使,分不清男女,你别理他。”

    “噗嗤!”秀娘躲在被子里笑起来,笑得一个床都跟着颤抖。

    我满脸黑线无处诉说,春香从上辈子见我第一眼起就让我叫他姐姐。前后加起来二十年,我从一开始便习惯了这个称呼!

    春香看了秀娘的眼睛,舌头,四肢肌张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中风偏袒。以后做康复治疗可以下地走路,但是想要恢复成受伤前的样子怕是不行了。”

    春香也不避讳,当即掀开秀娘的被子说:“正好我可以在这里住三天,这三天我教你们怎么做复健。”

    我把芍药也叫来,认真看春香给秀娘做推拿。

    春香都不问问人家秀娘到底想不想做推拿,他抓着秀娘的小胳膊小腿就开始演示教学。秀娘哪里被陌生男人这般揉捏过,一张小脸羞得红扑扑的。

    等春香半个小时的教学结束,他交代说:“以后每天这样给她推拿三次,就算没有效果也可以防止长褥疮。”

    “哦!”我和芍药都认真点头,“谨遵春香姐姐教诲。”

    “说了我是你哥哥!”春香在我脸上揩一把油,饶有兴致地说:“雍国侯的品味还是很专一的,正妻小妾都长一个款式。只不过正妻比你这小妾长得好看多了。”

    “瞎说什么呢?”我打给春香一拳。

    春香身手好,他不仅避开我一拳,反而反手制住我说:“秋月小妾,你这是拿了《乱世佳人》的本子啊?你怎么跟郝思嘉一样,你心上人不娶你,你就把心上人的老婆孩子接来养。”

    “我才不是他苏家的小妾!”我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能有这觉悟就好。”春香说,“你不如趁早跟我去关外,做我家小妾,到时候我还能对你好些。”

    “越说越没个正形!”春香怎么能当着秀娘的面说这种话?!“等你什么时候当上鞑靼王妃再说。”

    “这话可是你说得啊!”春香似乎志在必得,“等我当了王妃,侧妃的名册上肯定有你秋月的名字。我们姐妹俩有福同享,岂不美哉。”

    “春!香!”我咬紧牙关说,“除了会调戏我,你还会做什么?!”

    ******

    或许是我这个人太悲剧了,没办法给别人带来欢乐。过去的一个多月,秀娘从来没有大声笑过。结果春香一来,秀娘跟着完全变了一个人,每天有说有笑。

    春香又爱调戏人,见秀娘好哄,每天给秀娘做推拿的时候都惹得满屋子充满秀娘的欢笑声。

    本来说好三日内给春香调集两百精兵,但是杨镡那边拖延了一下,原定的两天被改为十天。这事急也急不来,春香便在柴庐里小住了十天。

    第五天的时候,杨镡没等来,柴庐门口倒是站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我看着门外中年发福的身影,感觉再过两年酌泉公子就能向苏辄之靠拢了。

    “伯爵大人怎会到我这破烂柴庐来?”我一本正经地问酌泉公子。

    我这话说得客气,可是酌泉公子根本不跟我客气。他上前一步便抱住我,说话哭腔里几乎是带喊的:“你既然没死,何必骗我那么多年?!你宁愿去找苏顾也不愿来找我?我哪里比不上苏顾好?!”

    咦!大事不妙啊!

    我用力推开酌泉公子,非常客套地请他进门说:“学生照着书本学了点冲茶的技巧,还请伯爵大人能给学生指点一二。”

    我把酌泉公子客客气气请进中堂,结果一壶水没烧开春香就抱着苏怀进来了。春香拿着酌泉公子打量一番,摇头说:“脸生,以前没见过这位嫖客。”

    “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能说这种话?!”我真想一壶开水泼春香脸上。

    春香无所谓地说:“儿子给你了,我先去帮你照顾你家大老婆。”

    我从春香手里接过苏怀,现在苏怀特别粘我,一见我就会搂着我的脖子不放手。

    春香一点也不想跟酌泉公子认识,放下孩子转身便走。

    酌泉公子也没有过多注意到春香,他好奇地看着苏怀说:“秋月都有孩子了?”

    “这不是我孩子。”我捂住苏怀的耳朵说:“这是雍国侯的孩子,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是雍国侯世子了。”

    “秋月!”酌泉公子闻言暴跳如雷!“苏顾那般对你,你怎还帮他养儿子?!”

    苏怀被酌泉公子吓得不轻,一头钻进我怀里哭起来。

    “别怕别怕!”我把孩子哄好以后认真给酌泉公子说:“孩子的母亲两月前到峨眉来,不巧遭歹人暗算,身受重伤。我看着他们母子两怪可怜的,所以才好心收留。这跟苏先生没有半点关系,我和苏先生只是普通朋友。”

    酌泉公子听完更加生气,他拉起我说:“跟我走,你若做了我酌泉的夫人,我定不会让你受这般委屈。”

    “我也没受什么委屈呀!”我挣脱酌泉公子的手,“友人妻儿落难,我出手相助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酌泉公子嘲讽一笑,“两年过去,秋月你怎还是这般天真?你当苏顾是朋友,他苏顾何时当过你是朋友?况且你也从未将苏顾当作普通朋友看待,苏顾便是知道你心里有他,所以才各种利用你!

    “他那卑鄙小人,骗你感情不说,还骗你给他养儿子!如今他把妾侍儿子都丢你这里,他自己人又在哪里?!他若真心喜欢你,他怎会这么做!”

    我护紧苏怀,索性跟酌泉公子把话将明白。“蜀国伯府上姬妾众多,单是有名份的就有四个。我若是去了你蜀国伯府,还不知道会被你那些姬妾欺负成什么样呢!好歹辄之只有一个妾侍,而且秀秀从来没跟我争过什么。”

    酌泉公子眉心一紧,“你怎对我府中事宜如此了解?”

    我咧嘴一笑,“我是鬼嘛,我会到处飞。偶尔也会飞到你蜀国伯府去看看。”

    “你既来过,为何不肯见我?”酌泉公子完全无法控制他的情绪。

    “因为你府上阴气重。”我说。

第447章 文渊

    酌泉公子完全无法控制他的情绪,“你既来过,为何不肯见我?”

    “因为你府上阴气重。”我说得直截了当,“我这千年厉鬼阴气已经够重的,没想到你府上的阴气比我还重。你养那么多女人在府上,又没有能力雨露均沾,闹得一个后院鸡犬不宁。”

    我给酌泉公子开出条件:“要么你把府上的美人全部打发走,从此只娶我一人。要么你我今日单纯就是旧友相逢,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酌泉公子为难地说:“我妾侍虽多了些,但我不像苏顾那般对女人无情无义。你且随我去,以后我会让府上的妾侍都好好伺候你。”

    “切!”以前我以为只有苏辄之会吹牛逼,没想到酌泉公子吹起牛逼也是眼睛都不带眨的。“你这话拿去骗骗那些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差不多,我这种从楼子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可没那么好骗。”

    “你怎就不信我?”酌泉公子问。

    “我凭什么要信你?”我反问道,“我们认识有七年了吧?这七年里你总共跟我说过几句话?以前话都不跟我说的人,现在突然跑来说要娶我。三媒六礼都没有就想娶个正房夫人回家,就算我同意大安法律都不同意!”

    “以前是我冷落你了。”酌泉公子说,“以后我定不会再那般对你。”

    “啧啧啧!”我抱着苏怀跳开一步,“苏辄之每次见我都把这句话挂嘴边,可惜他该丢下我走人的时候照样头都不回。你们这些男人说话都是这样,知道雷公忙,没时间劈你们,所以发起誓来都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酌泉公子还欲辩解,我直接下逐客令说:“我这柴房地方小,只留女客不留男客。天色不早了,伯爷抓紧时间去山下镇子投宿吧。”

    酌泉公子不好强留,他跟我走出中堂的时候正好见到春香抱着秀娘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里的阳光少得可怜,难得出一丝太阳,春香立马把秀娘抱出来补钙。

    乍一看那画面还挺和谐的。春香坐在藤条椅上,他给秀娘里三层外三层裹了好几件棉衣,然后把秀娘放自己腿上坐着。

    秀娘不过是和春香认识了短短五天,两人的默契却好似修炼了五百年一样。

    秀娘面带微笑靠在春香怀里,春香抬起秀娘的两只手迎着阳光说:“要晒晒太阳你身体才恢复的快。现在天冷,我手暖呵,给你暖着。”

    “嗯!”秀娘一脸心满意足,她将两只小手搭在春香的一双大手上,顺从地依偎在春香怀里。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秀娘不是苏辄之的老婆么?春香跟秀娘这么亲密,怎么像是在绿苏辄之一样?

    酌泉公子也看到这一幕,酌泉公子对院子里的两人作揖说:“在下蜀国伯酌泉,今日有幸与二位一见。”

    秀娘行动不方便,她单纯是往春香怀里缩了缩,不敢搭话。春香没有起身,他给酌泉公子作揖回礼说:“幸会,在下春香。”

    酌泉公子当即惶恐,他压低腰身鞠躬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此厢与汗王军事见礼。”

    再抬头时,酌泉公子看着春香怀里的小人笑道:“想必这位便是军事夫人。”

    “不是!”我和春香异口同声,急切地否定酌泉公子的话。

    我尴尬地拉着酌泉公子出门,小声交代说:“那女娃娃就是苏辄之的妾侍。她被人打成重伤,这几天我姐姐在给她治病。”

    酌泉公子闻言愣在当场,过了许久不太确定地问:“那是,治病?”

    “你别出去乱说就好!”我说,“秀秀半个身子瘫了,所以她整个人软绵绵的,不能坐立,也不能行走。春香这几天都在帮秀秀做推拿,想让秀秀早些恢复。

    “你别看着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就往龌龊的地方想,春香和我一样,权当秀秀是自家妹妹。”

    酌泉公子冷不丁干笑两声,“苏顾欺你那么多,活该他在你这里做回千年王八万年龟。”

    “你说什么诨话?”我真心是急了,“照你这么说,等你把我娶进你府里,你可是也觉得我会玷污了你那些姬妾的清白?”

    “怎会!”酌泉公子先是否认,然后眼帘一开,兴喜若狂地说:“秋月你答应嫁给我了?”

    “谁答应你了?!”我心里一横,放出狠话:“要是伯爷能让时间扭转,回到过去对我好些,或许我现在还会考虑考虑。在王府那几年你可曾正眼瞧过我十次?

    “要不是我费尽心思举你做西南织造,恐怕你这辈子老死都不会和我有往来!伯爷是读过书的人,覆水难收的到底你该是懂的。”

    “那你为何就可以再去找苏顾?”酌泉公子问,“过去我不过是对你冷落些,可苏顾所做之事十恶不赦!你不愿意接受我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好,而是因为你放不下苏顾!”

    “呜呜呜!”酌泉公子话音太大,语气又凶,吓得我怀里的小宝宝一下子哭了起来。

    我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对酌泉公子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总之我和伯爷是不可能的。再说哪有娶个男人回家的道理,当年鞑靼说要娶我不过是为了让大安丢脸。伯爷快下山去吧,外面冷,我先带孩子回屋。”

    我这柴庐一向冷清,原本四朵小花在的时候房子里还显得热闹些。如今月季跟着哲别走了,几个月前山茶也跟着阿虎去了苏家,木莲一直在外面出任务,平日里只剩芍药还会陪我说说话。

    刚送走酌泉公子没多久,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轻轻在中堂外唤了一声:“宗主。”

    我闻言心中一喜,是采丝回来了!

    “采丝!”我急忙走出门去,“这次任务可还顺利?”

    我一句话没问完,突然发现门外站了不止一个人。“染絮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迎上几个女人,一面把来人往屋里带,一面叫芍药看茶。

    “两年不见,怪但心你的。”染絮手上牵着个五岁多的孩子,染絮把孩子拉上前一步说:“瞻儿,快叫叔父!”

    “小侄文渊给叔父见礼!”孩子分明刚满五岁,却懂事得让人心疼。这么娴熟的作揖行礼,由此可见孩子家教有多严。

    “好孩子,快进来坐。”我看着曹瞻,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一看就是天资聪慧,不枉我给他取表字文渊。

     

第448章 山茶

    我看着曹瞻,越看越喜欢。这孩子一看就是天资聪慧,不枉我给他取表字文渊。

    从他们几人一进门我就注意到染絮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我看一眼染絮身后的女娃娃问:“山茶,都嫁了慕容虎怎么还往我这里跑?”

    “我担心宗主嘛!”山茶噘起小嘴,跑过来粘我身上说,“阿虎哥现在做了苏家的副总管,想要争着去伺候他的人多得是,不缺我一个。”

    “那你更应该看紧他。”我在山茶小鼻尖上划一道说,“你就不怕你不在家,阿虎跟别的小丫鬟好上了?”

    “他敢?!”山茶大眼睛一瞪,“就算他要跟哪个小丫鬟好,那也是我做大,小丫鬟要听我的!”

    我真是拿山茶没办法,换了话题吩咐道:“秀娘在北屋,既然你回来了就多照顾一下。毕竟以前你伺候过秀娘。”

    “秀娘?”山茶难以置信地问,“就是,老爷的夫人?”

    “是啊!”我说,“不是苏家把她母子两送我这里来的嘛,你不知道?”

    “夫人不是自己偷了钱逃跑的?”山茶的表情非常疑惑。

    突然间,整个堂屋里的气氛变得非常诡异。我一直没有问过秀娘为什么要从扬州跑到四川来,我以为秀娘是见苏辄之长时间不回家,带着孩子来劝苏辄之回家的。

    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苏辄之是商人,苏家生意遍布海内。苏辄之出门走生意,一去两三年都是有可能的,秀娘不可能为了见苏辄之一面跑这么远的路。

    我火速起身,带着山茶往北屋走去。

    奈何我这人一激动起来就思考不周,我都没有提前进门询问一下,想着都是女人没什么好避讳的,所以我带着山茶直接推门进了北屋。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没料到,我们一进门就听见秀娘清脆的笑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山茶顿时喘起粗气,她看着床上混乱的一幕两眼冒火。

    “误会误会!”我一步拦在山茶面前,想要遮挡住山茶往床上看的视线。“秀秀受伤了,春香在帮她治病。”

    “宗主。”山茶冷笑一声说,“奴婢跟了你这么多年,以前是我年幼,不懂床第之事。可是宗主别忘了,我出嫁那天还是宗主亲自在我嫁妆里压了一本春宫拓本。”

    山茶不顾我的阻拦,一把推开我,指着床上的一男一女说:“敢问宗主,春香姐姐给夫人治得是什么病?奴婢没见过市面,第一次听说治病需要脱光衣服,男女交合。”

    “当真是误会。”我说,“秀秀的衣服也没脱光呀,只不过是手臂露在外面而已。春香连衣服都没脱,春香的衣服穿得好好的。春香真的只是在给秀秀做推拿,仅此而已。”

    山茶摇头嘲讽道:“推拿我也做过,不仅我做过,我还见别人做过。但我从未见过任何人做推拿时会笑得如此放荡。况且夫人做推拿怎不躺在床上,反是靠进别的男人怀里?”

    我当真是百口莫辩,用力把山茶揪出门说:“我和春香都只把秀秀当妹妹看待,旁得心思便再没有。春香是看秀秀做推拿不舒服,讲两个笑话分散一下秀秀的注意力。

    “要说是把秀秀的衣服脱光,春香没做过这档子事,反倒是我秋月做过。秀秀病得起不来床,晚上都是我和芍药帮秀秀洗澡。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这……”山茶被这故事震撼到了,“宗主怎会……”

    我好笑道:“我这柴庐统共就这几个人,我要是不帮秀秀洗澡,那秀秀一个身子就只能脏着了。以前我病了是你们几个妹妹帮我洗澡,凭什么现在你家夫人病了我就不能帮她洗澡?”

    山茶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我知道我是在偷换概念,但是眼下只能这么说。

    在交配权上,男方天生就处于劣势地位。无论是父系社会还是母系社会,交配权永远被捏在女方手上。

    母系社会是走婚,大多数男人还能争取到交配权。但在父系社会,除了少数能够出得起丰富聘礼的男人可以多争取一些交配权,剩下的男人要么挤破脑袋才能娶到一个媳妇,要么只能以绝育的方式到这世上来走一遭。

    所以女人帮垂死的男人洗澡,那是女人给男人施舍同情。但男人帮垂死的女人洗澡,男人就会被视作窃取交配权,算是一种偷盗行为。

    “以后你别出去乱说就好。”我交代给山茶,“这两个月的事情芍药都看着呢,不信你问问芍药我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吧。”山茶撇撇嘴,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件事情。

    我们又折回屋内。这次屋里异常安静,秀娘躲在被子里气也不敢坑一声。倒是春香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跟个没事人一样。

    我坐到床边,替秀娘再拉一拉被子才问:“秀秀,你要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会来四川?”

    秀娘从被子里探出一双小眼睛,眨巴两下又躲回去。“奴家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说,“有我们姐妹几个替你撑腰,要是谁欺负你了只管告诉我们。”

    我一把抓过春香说:“我姐姐特别能打,他以前在战场上杀过好多敌人。无论你遇到什么事,什么危险,只管告诉我,我定会帮你解决。再不济,让春香去把坏人一刀杀了!”

    秀娘偷偷看一眼春香,小声说:“二老太爷要把我卖了。”

    “苏老爷他二叔?”我问。

    “嗯!”秀娘说,“我是听下人说的,说是我长得跟秋月像,留在老爷身边会让老爷分心。所以二老太爷要把我卖了,让我滚出苏家。”

    “这死老头!”我啐一口恶气,“要不是这老头是庶出,恐怕雍国侯的爵位已经是他的了。他把持苏家这么多年,连侯爷房里的人他都要管上一脚。”

    我看回山茶,问:“你去苏家这几个月,怎都不帮着照顾一下夫人?现在害得秀秀带着孩子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山茶一时语塞,低下头不说话。毕竟是个孩子,做事情全凭意气用事。山茶不喜欢苏辄之,顺带着连苏辄之的妾侍也不管不问。

    我好生劝秀娘道:“别的你都不要担心,只管将身子养好,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回苏家找二老太爷说理去。”

    秀娘看看我又看看春香,最后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挺喜欢这里的,不回去也罢。”

    说完秀娘一张小脸就红了,她躲回被子里,用被子蒙住头不再说话。

     

第449章 说话

    五天后杨镡终于来了。

    杨镡似乎天生和春香有仇,每次一说让他们两个同时出任务杨镡一张脸就死黑死黑的。这次也不例外,杨镡心不甘情不愿地将半个兵符递到春香手上,话都懒得跟春香多说一句。

    春香那死皮赖脸的流氓脾气一上来,专挑着杨镡不喜欢听的话讲:“杨将军别对我冷着个脸嘛,好歹我们两个大大小小一起打过十几场仗不是。”

    见杨镡依然不怎理会他,春香火上添油地说:“我还等着中原平定以后你来娶我呢,我嫁妆都准备好了。我们两个还没成亲你就不给我好脸色,等以后我们成了亲你岂不是天天蹲燥窝灰旁边哭鼻子?”

    “老子不娶男人!”杨镡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结果春香不知死活补上一刀:“没事,你不娶小爷,小爷娶你!你后你乖乖做我媳妇,我疼你!”

    “滚!”杨镡转身便走,直接朝着山下镇子走去。

    春香一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全然不顾及杨镡的感受。

    我捅给春香一肘子问:“你这么得罪他,不怕下次打仗的时候他在背后给你放冷箭?”

    春香无所谓地说:“我得罪他的地方何止这一次,要放冷箭他早放了。没事,这次你看我怎么给你送一封捷报回来。”

    春香走后,柴庐顿时少了个大活宝。幸好柴庐里多了两个孩子,大家的日子过得倒也还算充实。

    每天早上我教曹瞻读书,下午教他练字,晚上哄两个孩子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着,秀娘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她开始会笑,瘫软的半个身子也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

    我遵照春香的嘱咐,一出太阳就带秀娘出来晒太阳。我学着春香那样,天空放晴的时候便抱着秀娘坐到院子里沐浴阳光。

    “春香要去多久?”一日,秀娘问我。

    “小半年吧。”我说,“我不会让他出关太久的,他手上还有我的兵。”

    “他出关了?”秀娘有些失落,“那要去好久了。”

    “放心。”我说,“他们是去打仗,骑马去,速度快着呢。”

    “出关打仗?!”秀娘一下子就急了,“会不会死人?”

    “打仗都会死人的。”我说,“不过你放心,春香能活到现在,说明在战场上都是他杀敌人,敌人杀不了他。”

    我强行扯过话题说:“以后你别整天惦记着我姐姐了,还是想想你家老爷吧。等你身子好些,下次你家老爷来的时候你就能跟他回家了。”

    秀娘瘫软的脑袋轻轻摇了摇,“我不喜欢苏家,苏家人没一个对我好。”

    我安慰秀娘说:“下次让山茶陪你一起回去。山茶是我的陪嫁丫鬟,本事大着呢。有她在,没人再欺得了你。”

    秀娘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她小声小气说一句:“秋月人这么好,难怪老爷喜欢秋月。”

    ******

    大雪节气过后山中百草都渐渐抽出新绿,不仅大地复苏,各家的人心也渐渐变得闲适起来。

    以前苏怀或许是因为没有玩伴,所以才不说话。自从曹瞻来了以后苏怀开心多了,渐渐的竟然跟着曹瞻学会了几个单词。

    “娘娘。”苏怀挥着小拳头朝我和秀娘跑过来。

    秀娘激动得欢天喜地,“再给娘叫两声!”

    “娘娘。”苏怀乐呵呵地炫耀着他新学会的单词。“娘娘,娘娘。”

    “狗儿会不会数数啦?”我问苏怀,“来跟我数,一,二,三。”

    “一呀央!”苏怀口齿不清地跟着我重复,说完他自己乐得哈哈大笑。

    我和秀娘都松口气,按照这个速度,明年苏怀或许就能说完整的句子了。

    那天是秀娘第一次主动提起苏辄之,她看着窗外难得一见的明月说:“不知老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想让老爷听听狗儿说话。”

    “会来的,放宽心。”我说。

    如果时间能重新来过一次,我想那天晚上多和秀娘说说话再走。可惜这世上最不可能回头的,便是时间。

    第二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样,抱着苏怀去找秀娘。

    那天很奇怪,秀娘的房间里特别冷,几乎不比屋外暖呵多少。起初我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朝屋里环视一圈,门窗都关得严,没有透风。

    我照例抱着苏怀走到床边,将孩子放到床上说:“狗儿快亲亲娘亲,狗儿亲亲以后娘亲就会醒了。”

    秀娘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睡觉的时候喜欢用被子蒙住头。或许她只是想蒙住眼睛,也或许她觉得整个人躲进被子里更有安全感。

    苏怀也是和往常一样,爬过去掀开秀娘的被子。当时我看得清楚,秀娘嘴唇像樱桃一样红,她嘴角还挂着陶醉的微笑。

    我不知道秀娘是正在做美梦,还是说她憋着笑在等苏怀亲她。

    苏怀往娘亲白嫩的脸上亲一口,然后小身子突然退后一步,自己用手把嘴巴捂了起来。

    “怎么啦?”我抱起苏怀问,“怎么才亲一下,你看娘亲还没醒呢。”

    苏怀急躁得很,支支吾吾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表达。他用一只小手指着秀娘,嘴里哼哼唧唧,看看我又看看秀娘。

    我仔细往秀娘脸上看,脸色白了点,但是唇色红润得很,而且是那种非常妖艳的红。秀娘这笑憋得久,从我们进门到现在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微笑,脸都不会累的。

    我轻轻往秀娘肩头探了一下,只这一下,我整个人瞬间跌入冰川。

    秀娘的身子,是冰的!

    “秀秀!”我尖叫起声,再伸手往她脸上摸一把,不仅身子是冰的,而且整个人早就硬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

    我抱着孩子冲出门,用力大叫:“来人那!快来人!”

    “宗主?”芍药和山茶跑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找郎中!找大夫!马上去!”我六神无主地说,“烧水,给秀秀暖身子,把身子暖回来!”

    “是要洗澡吗?”芍药问。

    “先灌汤婆子。”我说,“秀秀浑身都是冷的,先把身子暖回来再说。”

    “浑身都是冷的?”染絮也从屋子里走出来问,“都开春了,怎么还这么怕冷?”

    说着染絮走进北屋,不过片刻时间染絮突然尖叫着跑出来说:“死人了!秀娘死了!”

     

第450章 沙盘

    染絮也从屋子里走出来问,“都开春了,怎么还这么怕冷?”

    说着染絮走进北屋,不过片刻时间染絮突然尖叫着跑出来说:“死人了!秀娘死了!”

    “不可能!”我抱着苏怀,整个人完全失去了主心骨。“她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怎么会死?”

    我似乎又看到了采薇,看到采薇离开的那天也是带着这样的微笑。难道我秋月当真克妻克夫?一连克死这么多人?

    “不!”我抓着染絮说,“我和苏辄之什么关系也不是,秀秀跟我也没有关系,秀秀不是我克死的。”

    “你冷静些。”染絮说,“先把孩子放下来。”

    染絮想要来抱苏怀,可是苏怀死死抱住我不肯放手,我也死死抱住孩子。

    我跌坐在地上,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剩了,除了苏怀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抱着苏怀,安安静静在秀娘屋里坐了一个早上。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不仅我一丝反应也没有,苏怀同样是一丝反应也没有。我们两个坐在秀娘的尸体旁,屋里就像是放了三尊雕像一样。

    我叫山茶亲自带着我写的书信去找苏辄之,而且吩咐山茶一定要把信亲自交到苏辄之手上。

    山茶当天下午便去了,她走水路,不出半月就能到扬州。

    我失魂落魄地抱着苏怀,每日照常带孩子吃饭,睡觉。可惜自那天以后,苏怀再没开口讲过半个字,彻底成了个哑巴。

    幸好家里多出几个人来,染絮带着芍药和采丝置办了灵堂,又给秀娘买了一副上好的棺材。

    也是自那天以后,峨眉山上再没晴过。淅淅沥沥的小雨一下就是七天,我带着苏怀跪在灵堂里,门外的湿气吹进来显得灵堂更加清冷。

    “蜀国伯大人?”院子里响起染絮的声音,染絮言辞不善道:“柴庐新丧,伯爷怎会穿一身大红衣裳来?您这是来添喜气还是来添晦气?”

    酌泉公子没有回话,反是一步冲进中堂来叫了一声:“秋月!”

    我没有回头,只带着苏怀安安静静跪在中堂之中。

    酌泉公子松口气问:“是谁死了?”

    “秀秀死了。”我的声音气若游丝,“秀秀还不满十九岁,她被卖进苏家的时候连十四岁都没有。她这么小,怎会死呢?”

    我给自己擦了眼泪,又抱紧怀里的孩子说:“狗儿给娘亲磕个头,我带狗儿去吃饭饭。”

    苏怀乖乖磕了个头,不会哭,也不会说话,只会抱着我不肯放手。

    “秋月!”酌泉公子穿着一身喜气洋洋的名贵蜀锦说:“你不是说你和苏顾没有关系吗?为什么没有关系你还跪他家一个小妾?”

    “放肆!”我忍无可忍,揪着酌泉公子扔出门外!“秀秀是我亲妹妹,从长相上你就当看得出来!我妹妹尸骨未寒,你不来悼念也就罢了,竟还穿一身大红衣裳前来冲撞灵堂!”

    酌泉公子面露委屈地说:“我今日是来向你提亲的,三媒六礼,我一样不会少你的。现在媒人就在门外,聘礼我也全部带来了。”

    “那伯爷来得可真不巧。”我说,“我妹妹刚死,我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去和别人谈婚论嫁?”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酌泉公子多说,直接叫了无影出来轰人。

    蒙面大侠酌泉公子肯定是见过的,武功高的他也见过。但是一个身手好又蒙面的仗高男人突然向他出手,他怕是从未领教过这等待遇。

    “秋月,这人是谁?!”酌泉公子被吓得屁滚尿流,无影还没打到他身上他便抱着头跑了。

    “嗜血无影,摄魂无踪,没听说过么?”我小声答一句。不过我这句话酌泉公子是听不到了,整个提亲队都被无影吓得往山下原路逃去。

    我等苏辄之回来,头七等不来,一月等不来,直到秀娘下葬入土的那天他都不来。

    我从满怀希望,到抱着一丝侥幸,再到最后的绝望。秀娘对于苏辄之来说什么也不是,死了就死了,大不了以后再娶几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子回去填房。

    我站在新修的坟冢前,看着始终乌云密布的天空。“以前我给你许过那么多承诺,我说等你病好了就带你回苏家,还说以后让苏家再没人敢欺负你。可惜我一句承诺都没有兑现!”

    无论我怎么哭,秀秀这辈子就只能在这冰冷的坟冢里沉睡。“这座山我叫它香丘山,山上睡的全是我过去的姐妹。秀秀,以后就由我的姐妹们陪伴你,你的仇,我秋月一定会替你报!”

    我割断一撮白发祭到坟前,“这次我说话算数,不把害死你的人揪出来,我秋月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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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染絮被酌泉公子看见,我这柴庐她便住不下去了。

    临回扬州前,染絮劝我说:“为了孩子,以后你需得想开些。”

    “姐姐放心。”我说,“以前那么多大风大浪我都活过来了,我这条命硬着呢。”

    染絮走了,没过几天采丝也去出任务。木莲出任务还没回来,柴庐里又只剩我和山茶。

    苏怀不仅不说话,肢体活动也少得可怜。这样下去绝对不行,这样孩子会发展成自闭症的。

    我想起春香曾经跟我科普过,治疗小儿自闭症有两个方法比较好用,一个是宠物,一个是心理沙盘。

    绝大多数心理医生会选择心理沙盘,因为这个可塑性和可控性都很强,比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普通宠物安全得多。

    我找来一个抽屉,在里面装半抽屉细沙,然后又找来很多木片,将棱角打磨光滑。

    我把苏怀抱到沙盘前说:“狗儿想不想玩沙沙?我一起玩沙沙好不好?”

    我先给孩子掩饰一下,我把少量的水倒进沙盘中,再将被水湿润的细沙隆起一个小山的模样。

    苏怀眼中渐渐有了生气,似乎快要消散的三魂七魄又开始慢慢归位。他伸出小手,好奇地摸摸干燥的细沙,又摸摸湿润的细沙。

    起初苏怀只是学着我的样子把湿润的细沙捏出别的形状,不过他很快就对这个游戏上手了。苏怀把小手插进细沙中,享受着双手被紧密包裹的感觉。

     

第451章 高僧

    起初苏怀只是学着我的样子把湿润的细沙捏出别的形状,不过他很快就对这个游戏上手了。苏怀把小手插进细沙中,享受着双手被紧密包裹的感觉。

    心理沙盘历史很短,但是人们天生对于细沙的喜爱却是从猿人祖先那里刻进我们基因里的。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喜欢玩沙,只不过成年人碍于颜面要跑到沙滩上才愿意施展身手,而小孩子随便见到什么沙都能玩得开心。

    我拿起各种木片和布偶玩具说:“我们在这里给小老虎做一个家好不好?”

    苏怀笑了,笑得特别天真可爱。他接过大大小小的木片,在沙盘中横七竖八搭建了一个窝。

    “小老虎有家住咯。”我把小老虎放进窝里,登时逗得苏怀哈哈大笑。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让孩子笑了。接下来,就是每天重复这个游戏,直到孩子愿意开口说话为止。

    从初春等到仲春,从仲春等到暮春。苏辄之肯定早就收到我写给他的信了,可是他就是不来。他不来看秀秀也就算了,他连儿子的死活都不管。

    我抱着苏怀,心理越发不是滋味。我不知道这么弱小的一个孩子,日后单独跟着苏辄之那个混蛋爹回苏家,孩子是否还有机会活到成年。

    我每日耐心教苏怀说话,虽然他就是不说,最多咯咯咯笑几声。

    临近初夏的一天,我照例带苏怀玩沙盘。我们玩了很久,我抱着苏怀说:“狗儿跟我说句话好不好?”

    苏怀把小手从沙盘中抽出,他转身钻进我怀里,小声说了一句:“爹爹。”

    我很高兴,苏怀终于说话了,可是我也难过到了极点。苏怀口中的爹爹,现在究竟是死到哪里去了?!

    秀娘单独带儿子的时候总会教导孩子说:“以后见了爹爹一定要叫爹爹,不然爹爹会不给狗儿饭吃。”

    苏怀心理明白,现在他唯一还能指望的人只剩他亲爹苏辄之一人了。可是他这个挨千刀的爹对儿子不闻不问,不仅仅是现在,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

    秀娘刚怀上孩子没多久,苏辄之便离开苏家,一个人跑甘肃去寻我。那时候我被皇帝卖给鞑靼和亲,苏辄之压根不顾及秀娘,把早孕的妾侍一个人丢苏家便走。

    要不是秀娘命大,要不是苏怀命大,或许苏怀都来不到这人世间。

    孩子出生苏辄之不在,孩子满月苏辄之不在,直到我死了苏辄之才回苏家去。苏辄之不反省一下他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他一点没尽到,反而在回苏家的那一年里他对妻儿冷漠寡淡。

    苏怀虽是庶出,但是他很有可能成为侯府的世子。苏家那些势利眼目光短浅,不做长远打算。现在对这孩子这般苛刻,就不怕以后被世子新仇旧账统统结算回来!

    一直到我几乎等到绝望的时候,苏辄之终于回来了。

    我虽然对苏辄之已经再不抱任何幻想了,可是我还是把孩子带到他面前。“狗儿快看,爹爹回来了。快叫爹爹。快叫呀,叫爹爹。”

    苏怀小小的身子站在地上,他抬头看看苏辄之,一句话也不说。

    我退后一步,给他们父子两留点独处的时间吧。

    殊不知我一只脚还没跨出门槛,身后突然传来孩子惊恐的叫喊声!“爹爹!爹爹!”

    我回头一看,苏怀一面哭着一面向我跑过来。他一双小手抱住我的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爹爹!爹爹!”

    我一颗心都要被揉碎了,原来,苏怀口中的爹爹,是我。

    我抱起孩子,忍住泪水在孩子脸上猛亲几口。“狗儿乖,爹爹在呢。爹爹以后都不会离开狗儿,狗儿不哭好不好?”

    “爹爹!爹爹!”苏怀哭得倒吸冷气,他搂住我的脖子,死死抱住不放手。

    我不再理会苏辄之,抱着孩子出门。既然苏辄之不要这孩子,那以后苏怀便是我秋月的孩子。

    我出门没多久,苏辄之便追了出来。我以为苏辄之是想把孩子要回去,谁知他出口说了一句特别可笑的话:“秋月,我生辰快到了,秋月给我过生辰可好?”

    “呵呵!”我问苏辄之:“秀秀的生日是哪天?狗儿的生日又是哪天?你从来不给别人过生日,凭什么别人要给你过生日?”

    我顺便把话说清楚:“你嫌弃狗儿是庶出,不待见这孩子。那好,以后这孩子便是我秋月的,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把孩子要回去!你断子绝孙都别想要回去!”

    ******

    我正想着怎么躲过苏辄之的生日,正巧下山的时候见到各路小媳妇都提着大包小包的香烛往山顶上的万年寺跑。也是奇怪了,这不是初一不是十五的,怎么小媳妇都上赶着来进香火?

    我问一个中年妇女:“大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你们都去进香?”

    妇女把我拉路边说:“大妹子我跟你说,万年寺来了一个高僧,道法高得很。也不知那大和尚能住多久,你这两天得空赶紧去拜拜,难说你这头发白的毛病就能给治好了。”

    “这么神?!”我眼睛一瞪,这哪里是高僧啊?这都快赶上佛祖转世了。

    我懒得去寺庙里被烟熏,便派无影去打听一下来了个什么骗香火的妖僧。谁知那和尚当真是个骗香火的,他不仅骗小媳妇去捐香油,以前他还骗了我好多年。

    到了苏辄之生日这天,我早早出门,跟着络绎不绝的小媳妇一起往山上跑去。我躲在大殿门口往里看,这个坑蒙拐骗的和尚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以前他是倾国倾城的碎玉公子,假借给我上课的名义整天跟我灌输些假情报。现在他光头一剃,把骗人的手段伸向广大妇女群众。

    靠着一张男女通吃的狐媚脸,在小媳妇面前装出一副禁欲系高冷范,惹得整个峨眉山方圆几十里内的小媳妇天天从婆婆那里讨了钱来给他捐香油。

    不仅如此,无影还告诉我说之前这艳和尚云游了好多寺庙,替不少寺庙赚得盆满钵满!

    当年真不该带他去白马寺。他爱赌博,自己穷光了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可是现在他到处坑蒙拐骗,受害的乃是全天下的小媳妇小娘子。

     

第452章 生辰

    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我一定要揭穿这个艳和尚的真面目,让交了智商税的小娘子都看看她们究竟把钱捐给一个什么人。

    我躲在一颗大槐树背后,这里通往禅房,艳和尚肯定会带着赃款从这里路过。我在袖口里藏满槐花,只要艳和尚过来,我就用槐花好好惩罚他一下!

    天色越来越暗,这是要下大雨的前兆。

    我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箍,这可是春香亲手做的。春香用小白兔和小黑兔的皮毛分别做了两个猫耳朵发箍,一白一黑,我和春香一人一个。

    我最近越来越懒得梳头,头发披散了又容易遮挡视线。所以带个发箍最好不过,既可以把额前的乱发往后撸,又可以装作白发女鬼到处去吓人。嘿嘿!

    来了来了,我盯着艳和尚一步步往台阶上走来,逮住空隙就往他头上洒几大把槐花。艳和尚被我泼满一身槐花,他心中有愧,不敢发怒,反是把我好生请进屋里伺候上茶水。

    累了一个下午,当真是口渴。有现成的茶水,不喝白不喝。

    “秋月。”艳和尚每说一个字都语气艰难,“以前是我对不起你。”

    “废话少说!”我大手一抬,立马阻止和尚式说教。“你就说说,以前在王府的时候,你对我说过几句真话?比如你整天说你和我是好朋友,现在我来问问你,以前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艳和尚起初还有一些拘谨,毕竟要一个人当面认罪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过人嘛,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回生二回熟,认过一两庄罪以后他便再不顾及其他,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个干净。

    “最后,一个问题。”我说,“王府里那块石碑,究竟是谁刻的?”

    其实艳和尚说得那些,我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实际情况是什么。我不过是想在他这里打发打发时间,好过回去看苏辄之那张垂头丧气脸。

    眼看时间差不多,再不回去天要黑了,我便问出这个我真心猜不透的问题。我甚至去问过京城里几个刻碑的作坊,没有任何一个作坊承认接过拿单生意。我一度怀疑莫不是哪个神仙下凡的时候顺手留下块碑。

    “唯有这个问题”艳和尚垂下眼帘,不敢与我注视,“我怕你怕你会”

    “有什么好怕的?”我大剌剌胡乱喝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死第二次。就算是被吓到,大不了就是以后当个厉鬼,哈哈哈!”

    艳和尚的表情很痛苦,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后,他轻轻说出两个字。

    我还没做出什么反应,门外倒是先起了反应。

    “秋月,你在里面吗?”苏辄之在门外问。

    艳和尚难以置信地瞪起一双猫眼睛,一步跳到房门口将门打开。

    我懒得听他们老乡会的人寒暄,直接撒乱着头发一股脑往门外冲。山雨之中,苏辄之撑着雨伞奋力在我身后追赶。我似乎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里还夹杂了哭腔。

    等我回头时,他独自跌坐在石阶上,雨也磅礴,泪也磅礴。

    苏辄之,我无数次发誓要把他忘记,但是我没有任何一次能够把他从心里踢出去。或许是因为我发誓次数太多,却屡次不兑现自己的诺言,所以遭了这么多报应。

    “辄之?”我心软了,都跑远好大一截,最后还是认命折回到他身边。

    “秋月。”苏辄之抱着我,他的哭声正好落在我心口上。他心痛,我也跟着心痛。

    回到柴庐,我追着儿子屁股后面喂饭。苏怀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胃口细,随便吃两口饭就跑一边玩去了。山楂红枣我给吃过不少,可惜对他来说半点开胃的作用都没有。

    “狗儿吃饭饭要专心!”我一手抬着木碗,一手拿着小勺。“快张嘴,再吃一口饭饭。”

    好不容易把一碗饭给苏怀塞进去,他累我更累。天一黑我就赶紧叫芍药带孩子洗澡睡觉,我自己也拖着一副小酸腰往房间走。

    “秋月。”苏辄之半路拉住我说,“我这次是专门回来找你的,后天我便要回扬州去。看在我跑了半个月的路才赶到四川的份上,你再给我过一次生辰可好?”

    “好吧。”我累到没力气争论,“你要怎么过?”

    “来陪我说说话便好。”苏辄之坐到贵妃榻上,顺便将我一把拉怀里抱着。

    要论苏辄之的优点,首选的肯定是肉多,靠着舒服。尤其是山里一下雨就天冷,我靠在苏辄之燃烧的卡路里上面,整个周身都暖了一圈。

    苏辄之温柔到让人产生罪恶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问:“秋月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明天?”我眨巴眨巴眼睛,算半天以后说:“你三十岁第一天。”

    “还有呢?”苏辄之像是在诱导未成年人犯罪一样,软糯的唇瓣凑在我耳边,有意无意地偶尔磨蹭一下。

    “我想起来了!”我双手击掌说,“你家小王爷的祭日!等我去给他上柱香,感谢他把身子送我白活了这好些年。”

    “还有呢?”苏辄之穷追不舍地问。

    “不知道。”我不耐烦地说。

    苏辄之听出我声音里的不悦,他轻轻用舌头添一下我耳垂,撩起我一身热血后说:“是我们相逢七年的日子。七年前,秋月第一次来大安。那时候你不会睁眼睛,也不会说话。

    “我坐在床边看着你,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秋月。我只道是王爷怎么变乖了,睡觉不会乱踢被子。后来你醒了,醒过来以后比睡着的样子还要乖。你是秋月,是老天赐给我的秋月。”

    我沉住气不搭话,苏辄之继续说:“后来秋月会说话了,说的还是燕国话。秋月你真的好笨,其他官员入京,一两个月就能学会金陵话,你学了一年才会说。”

    “哦!”我没好气地说:“让你费心了。”

    “怎会。”苏辄之说,“我最是喜欢教秋月说话,秋月呆头呆脑的样子最可爱。”

    “你喜欢教人说话?”我回头看苏辄之一眼。

    “嗯!”苏辄之逮着机会就在我嘴上亲一口。

    我没给苏辄之把蜻蜓点水发展成唇枪舌剑的机会,立刻回过头说:“明天一早赶紧教儿子说话去!喜欢教人说话也不早说,儿子现在就是缺个语言老师。”

    “好。”苏辄之总算是答了句人话。

第453章 兵符

    “行吧。”我起身说,“我回去睡觉了,生日快乐。”

    “秋月!”苏辄之拉住我的手说,“再过一日我便要走了,今晚陪我可好?”

    “不好!”我答得干脆,“我不喜欢睡一晚上就甩手走人的人,我喜欢一辈子睡我旁边不走的人。”

    苏辄之手劲一松,我抽出手指便走人,多半句话都懒得说。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苏辄之始终是我脑中的一颗瘤?不仅剔不掉,还越长越大。明知是死路一条,我在这条死路上,还回不了头。

    锁好房门,我从抽提里拿出一对精雕细琢的羊脂白玉簪,一支钗头是云纹,一支钗头是凤纹。这对簪子时刻警醒我自己,男人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的。要是自己没有辨别能力,只能被男人活活骗了去。

    我将发簪视为圣物,捏在手里默念:“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更是虚假。不能再信他半句鬼话!”

    我囫囵睡了一夜,前半夜被恶梦折磨,后半夜醒过来睁着个眼睛看漆黑的空间。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独自出门。昨夜下了一夜的雨,今早雾大,山路又湿又滑。

    站在断崖边,我远远看向远处,目光所到之处都只剩素白的浓云。就连云层背后的山水,也淡到几乎看不清轮廓。

    我将艳和尚昨天讲给我听的话又在脑子里过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从怀里拿出那对白玉簪子,真不知道这么纯洁的东西怎就会背负这么多罪过。

    “宗主。”无影在我身后提醒一句,“有人来了。”

    “知道了。”我话音刚落,身后的黑夜便消失在迷雾中。

    是时候下狠心做个了断了,我一听到脚步声便将手中玉簪举高,准备用力朝那不知名的山涧丢下去。

    “秋月!”一个声音几乎是跟着一股剧烈的撞击同时飞到我身上。我只觉得身子一沉,整个人被一团大肥肉压到崖边的松树上。要不是这松树根系发达,估计我和苏辄之可以连人带树一起飞下山去。

    “干嘛?!”我嗔苏辄之一句,“你想死我还想活呢!你要跳悬崖干嘛拉我垫背?”

    “秋月!”苏辄之喘着粗气说,“别丢……这簪子你先别丢!”

    “你喜欢?”我看看簪子说,“喜欢就送你吧,这回生日礼物也给你补全了。”

    苏辄之接过簪子说:“方才我去找了碎玉,那个……慧远。我问他何故那般绝情,出家就出家,何必把这簪子全部退给你。可慧远说这簪子他四五年前就丢了,你究竟是从何处寻回的簪子?”

    我侧头一看,山下果然有个艳和尚跟了上来。

    玩兴一起,我只管把话往难听里说:“有一次我被皇帝卖到关外去给鞑子做王妃,出关的路上我见一个商人正在卖这簪子。我看着簪子好看,跟我头上的正好可以配一对,为图个缘分便出手买了。”

    苏辄之将我转回身子问:“我一直想问你,你究竟哪里来得那么多钱?买这簪子的钱,还有你临别时给我的将近一万五千两银子。这些钱你都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淡淡一笑说:“先生莫不是忘了,我是天下第一美人呀。全天下想睡天下第一美人的人多得是,我只要不挑拣,多少还是能赚些钱的。先生走了以后我的日子确实过得穷困,看着这条路子赚钱容易,我便起家做生意。”

    “不!”苏辄之退后一步,“你不会的。”

    “人穷志短嘛。”我撇撇嘴说,“实在是没钱了我也没办法。反正皇帝把我卖了,皇帝靠我赚足了钱。横竖都是卖,我不如自己把自己卖了,多少为我自己赚点零花钱。”

    “不会的。”苏辄之两腿一软,跪地上俯下身去。他用力抓紧自己的头发,似乎是想把头发从他头上硬生生扯下来。“秋月不会的。”

    “抱歉,秋月就是个人,不是神。”我转身下坡,“对不住先生啦,把秋月在先生心中的美好形象毁了。先生回去吧,以后也别再来了。现在的秋月,不是先生最初时候见到的那个秋月。”

    路过艳和尚身边时,我冷笑一声说:“当年有人送了我一支簪子,那人说那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只要簪子在,他便是我丈夫。我信了。

    “后来见簪子被捏在一个商人手里,我想着那是我丈夫的簪子,便拼了命也要把那簪子夺回来。可是商人开出的条件让人很是难为情,商人要我在众人面前跳一支舞,证明这簪子是我丈夫的。

    “那天其实还有一个姑娘想要夺得这枚簪子。可惜了,那姑娘是个清倌,终究是拉不下面子在一大群男人面前一边跳舞一边脱衣服。所以簪子被我得了,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身边传来翠竹炸裂的声响,艳和尚闻言往后跌倒,生生折断了刚成形的两棵翠竹。

    我一路蹦蹦跳跳跑下山去,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终于把那对玉簪解决了,从此又除一个心头大患。

    苏辄之裹了满身的污泥,邋里邋遢追下山来说:“秋月,你同我回苏家可好?”

    “不好!”我立刻否决了苏辄之的提议,“秀秀都跟我说了,这些年苏家是怎么苛待她的。不仅是她,连狗儿也苛待。可怜你苏辄之就这么一个独苗,却还不想着对自己儿子好一点。我要是跟你去苏家,就我这性子,怕是死得比秀秀还快!”

    “那你等我。”苏辄之说,“八个月,至多八个月后我便回来。”

    “老爷。”苏辄之话还没说完,阿龙便拉着一辆马车在柴庐外叫唤:“侯府催得紧,老爷今日就得启程。”

    “侯爷别在我这耽误时间了。”我推着苏辄之往门外走,“堂堂一个侯爷,整日屈尊降贵来草民这里挤拆房,说出去我怕被世人的唾骂折了寿。我这条小命本就短浅,经不起折腾的。”

    我是真心希望苏辄之赶紧走,现在能走再好不过。春香带着半个兵符一走就是小半年,我心里急得很。前日我已经让无影找了几个兄弟,今日让他们跟我一起去甘肃一趟,看看春香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可是苏辄之不走我也不好动身,做起事来还要蹑手蹑脚怕被苏辄之发现。我求他赶紧走,走了我好即刻动身去找春香,好把兵符要回来。

     

第454章 暗卫

    我是真心希望苏辄之赶紧走,现在能走再好不过。春香带着半个兵符一走就是小半年,我心里急得很。

    “秋月你一定要等我。”苏辄之依依不舍地被我推出门去。

    “行行行!”我指着芍药的方向说,“你儿子还在这里呢,我肯定跑不了。”

    “怀儿便劳烦你多费心了。”苏辄之看一眼苏怀说。

    “知道啦!”我再一用力,终于把苏辄之推马车上去。“狗儿是我亲儿子,我怎么可能不悉心抚养。”

    阿龙的动作向来利索,他没有留给苏辄之大段寒暄的时间。苏辄之前脚才上车,阿龙后脚便跟着上车扬鞭,两匹骏马撒开脚往山下跑去,顺便带走苏辄之远去的声音。

    “爹爹。”苏怀朝我跑过来。

    我抱起苏怀问:“刚才你那个混账爹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过来送送他?等他走了你才过来,不要你那个混账爹了是不是?”

    苏怀嘟嘟小嘴,突然咧嘴笑起来:“伊吖羊!伊吖羊!”

    “狗儿是在数数?”我心里一甜,“快点再多数几个给爹听听。一,二,三。”

    “咿呀羊!”苏怀越说越高兴,两个小拳头在我怀里闹得扑腾扑腾。

    哎……可惜了天有不测风云。我本来是打算下午就启辰的,但可能是昨天淋了雨,也有可能是今早受了寒,中午的时候我便开始有些发热头痛。

    “宗主今日怕是别走了。”芍药探探我的脑门说,“宗主身子本来就不好,病着上路身子肯定受不了。”

    “好吧。”我认怂回屋里躺着。我现在最担心的还不是我自己,我担心万一我是什么病毒性感冒,传给苏怀就不好了。

    我让芍药把苏怀抱走,一个人躺在屋里养病。

    我这病来如山倒,下午喝过药后丝毫不见好转,反倒是晚上整个人都发起了高烧。我的身子最怕的就是发烧,春香说我皮肤损伤太大,体温调控能力太差,一旦发烧体温就很难退下来。

    而且每次我一发烧就会做恶梦,这次又做了一晚上的恶梦。

    我梦见苏辄之要从西南侧门走了,一下又变成苏辄之要从柴庐走了。无论是在哪里,反正就是苏辄之要走了。

    我还是四年前那副不争气的样子,哭哭啼啼抓着苏辄之的衣袖说:“辄之,你能不能不要回苏家?等我给你过完生日再走好不好?”

    苏辄之没回我话,一次又一次走上马车,我便在这恶梦里一次又一次经受折磨。

    后来我感到额头上渐渐有了凉意,眯开眼睛隐隐约约看见一张漂亮到颠倒众生的脸。我苦笑道:“碎玉,你骗我。苏辄之一点也不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没事。”碎玉公子说,“以后我喜欢你,我陪你。”

    “你赶紧走。”我有气无力地说,“我要去地狱,你别跟过来。那地方只收死人,不收活人。”

    ******

    睁眼还是一个阴天,但好歹我这烧是退了。

    “真不能耽误了。”我对芍药说,“赶紧准备东西上路,通知采丝到甘肃去和我们会和。”

    芍药正收拾行李,一颗圆溜溜的大光头冷不丁伸进柴庐里来。艳和尚穿了一身很奇怪的衣服,僧不僧俗不俗。

    我看着好笑,但是想到得道高僧总有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或许是我欣赏水平不够,体会不到艳和尚超凡脱俗的崇高境界。憋了半天,我憋红一张脸,硬生生是吧一肚子的笑意给憋回去。

    “可是烧还没退?”艳和尚急切地过来摸我的额头。

    “怎么动手动脚的?”我后退一步说,“大师今日可是要去做什么法事?”

    艳和尚沉默片刻,似是打定主意说:“秋月,我愿还俗。”

    “哈?”我掰着指头算算,“你才做了几年和尚啊?怎么嫌苦又要甩手不干啦?”

    “不。”艳和尚说,“我愿为你还俗。以后我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

    “别呀!”我一听就慌了,“我穷得很,你看看我这柴房穷酸得四面透风。你还是做和尚好,做和尚赚得多,我还等着跟你分赃呢!”

    “我出家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艳和尚说,“我自知罪孽深重,出家是为涤除前尘罪过。天下欠我的人那么多,却独独没有秋月。而我这一生所有的罪孽全都欠在秋月一人身上。我愿还俗,从此伴随秋月左右,偿还我欠下的种种过错。”

    “你这人怎就喜欢做些朝三暮四的事情。”我嫌弃艳和尚一句,“既然已经出家了,前尘往事就该一笔勾销。你一面接受佛祖洗礼荫蔽,一面又对过去念念不忘。

    “你要是还俗,你以前欠我的不仅还不回来,你还对不起这两年佛祖对你的开化。你要真想还债,天天为我念经祈祷不就好啦,何必做些既不讨好我又得罪佛祖的事情。”

    “可是秋月身边无人陪伴。”艳和尚用极度同情地眼神看着我。

    “谁说我没人陪了?”我指向忙里忙外的芍药说:“芍药不就一直陪着我么。”

    “我知你不大喜欢女人的。”艳和尚笃定道。

    我差点被一口气呛得背过去,我缓了缓气,大叫一声:“无影!”

    无论是谁,第一次看到这种突然冒出来的黑影都会觉得害怕的。艳和尚也不例外,看着无影战战兢兢地问:“秋月,这人是谁?”

    “无影,把面具摘了。”我吩咐道。

    随着黑衣人缓慢地摘下面具,一张精致到让人窒息的绝美面庞突然出现在柴庐之中。如果说艳和尚是倾国倾城,那无影便是天下无双。

    我笑嘻嘻地对艳和尚说:“我身边从来不缺美人,尤其不缺美艳的男人。”

    我凑近艳和尚耳边,小声说一句:“后院里的采莲,我可是整整养了五年。五年来他得我悉心看护,一日艳过一日。这件事慧远大师不会不知道吧。”

    “可……”艳和尚结巴两声说:“可他们对秋月不一定真心。”

    我看无影一眼,“无影愿为我挡刀挡箭,你觉得无影对我可算得上真心。”

    “自然真心。”无影先一步作答,“我的命是宗主给的,我的命便是宗主的。”

    艳和尚看着无影,他知道我身边一直有个暗卫,但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暗卫竟然会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他认识的美人。

     

第455章 山匪

    艳和尚看着无影,他知道我身边一直有个暗卫,但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暗卫竟然会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个他认识的美人。

    “宗主!”芍药站在马车前说:“都清点好了,可以上路了。”

    “秋月你要去哪里?”艳和尚追在我后面问。

    “去办点事。”我说,“慧远大师还是回庙里去念佛吧,别辜负完我又去辜负佛祖。要是觉得庙里的斋饭太清淡,得空你下山来找采莲,让他弄两个肉给你吃。”

    我不跟艳和尚多说,直接抱起苏怀说:“狗儿跟爹爹下山去玩咯!”

    “哈哈哈!”苏怀高兴得开怀大笑,顺便把发音不全的三个数字再拿出来念两边:“咿呀羊,咿呀羊!”

    “慢慢念,是,一,二,三。”我耐心教苏怀,“要念慢一点才像。”

    ================

    八个月后。

    我穿着红艳艳的喜袍,坐在从京城去往甘肃的马车上。真是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又踏上这条和亲之路。

    想要两国不交战,最可靠的方法当然是送个人质去敌国。要么送个公主和亲,要么送个王子当质子。

    不过这次皇帝的买卖做得赚,他都不用送皇室子嗣出去,只要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军出关便把事情解决了。

    要不是我半年前冲到边关把春香给抓回来,春香怕是真有可能带着半个兵符和乞彦珪过逍遥日子去。我给两人的警告是,想过逍遥日子可以,但是得对两国外交有利才行。

    所以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乞彦珪亲自到大安来提亲,向皇帝讨要春香去鞑靼做王妃。

    如此一来,对大安和乞彦珪都有好处。大安可以暂时不用担心短期内会有战争,而乞彦珪则是得到了大安的认可,至少大安承认了乞彦珪的汗王正统地位。

    春香能和乞彦珪终成眷属,整天笑得春光灿烂,原本漫长的冬天都被他给笑短了。不仅如此,他还非要让我陪他到贺兰山。

    等春香从贺兰山出了关,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见面的机会。能和春香无忧无虑浪上几个月,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这半年来苏怀跟我天南地北跑了许多路,幸好他身体好,不但没生病,还长高了半个头。

    “你真不带两个陪嫁丫鬟吗?”我问春香,“你好歹带上一个,以后给你生个孩子。”

    春香一双小眼睛往车窗外一瞟,贼兮兮地说:“你这陪嫁丫鬟不错,我喜欢。”

    “芍药就算了。”我简直觉得我是在自掘坟墓,“她心气高,吃不得苦的。”

    春香转回头来,一脸不满地说:“说得好像我会欺负她一样!”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赶紧跟春香解释,“以前芍药有个相好的小公子,后来小公子遇到火灾,小小年纪就没了。芍药心里一直记着那孩子,所以有些孤僻。以前芍药是所有人里话最多的一个,可惜现在都快成哑巴了。”

    春香无奈笑道:“那你更应该给她重新找个男朋友,早日解开她的心结。男朋友你不给她介绍,整天留在身边当仆人使唤。明明她跟着你才叫过苦日子好不好。”

    春香说得我何尝不懂,可是我身边只剩芍药最后一个人了。若是连芍药也走了,我还能找谁说话。

    我正惆怅着,马车突然停了。

    这次和亲的阵势非常小,之前也没有太多宣传,和四年前我和亲的那次完全不是同一种规模。

    春香伸个头出去问:“怎么停了?”

    “将军,有人拦车!”一个礼官过来说。

    “才出长安就有人拦车!”春香不明所以地问:“是要钱还是要人?”

    礼官表情古怪地说:“拦车的是个和尚。”

    “和尚?”我和春香同时问出声,我也伸个头往前看。就在前面不远处,一抹艳丽的身影娇柔地融化在二月春光里。万物不过刚刚发芽,似乎是得了艳和尚的仙气才春回大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四年前苏辄之也是这样跪在送亲队伍前面,用一人之力生生阻断了和亲的道路。可是四年后的今天,艳和尚是跪哪门子的跪呢?

    “他是来找你的?”我和春香同时向对方问出这句话。

    “他找我干嘛?!”春香瞪我一眼,“我跟他又没说过几句话,他以前是你养的小相公,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万一他想跟你一起去鞑靼呢?”我说。

    我和春香还没讨论出一个接过,道路两边的树林里突然有了动静。

    “和亲的马车是那一辆,给我抢!”一个粗旷的黑胡子壮汉打头冲锋,朝着我和春香的马车便砍杀过来。

    “敢来抢老子的车?谁给他的熊心豹子胆?!”春香登时就按耐不住了,从车底抽出短刀和佩剑准备迎战。

    殊不知黑胡子男人还在远处叫嚣着,我眼前的车帘突然被掀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胖子一步跳上车来,他动作算不上麻利,上车以后自己还被自己的衣服绊倒了。

    “就这点本事还来送死?”春香拔出短刀找着胖子的脊背就准备来上一刀。

    “别杀他!”要不是我对这人太过熟悉,熟悉到无论他胖瘦美丑我都能认得出来,恐怕我也会给这人来一刀。

    “干嘛?!”春香扯开我拦在前面的手说,“你不杀他还等他杀你不成?”

    “他是苏辄之!”我又护回苏辄之身上。苏辄之爬起身便往我身上扑,我招架不住他的体重,跟着一起睡翻在马车里。

    “什么?”春香拍拍压在我身上的人,发现苏辄之早已没了反应。春香把昏死过去的苏辄之的脸掰过去面向他,然后撩开胡子仔细辨认了一下。“你男人什么时候改行当土匪了?”

    我这小身板差点被苏辄之压断两个肋骨,苏辄之好像是睡着了,压我身上动都不会动一下。“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他这人喜欢角色扮演,这回心血来潮演起土匪来了。”

    “行吧,你男人你自己负责。”春香不再理我,一个人提刀跳下车去镇压山匪。

    一群山匪也就气势骂得凶,敢来招惹春香纯属他们嫌自己命活太长。春香几刀下去,十多个花拳绣腿的山匪全都挂了彩。

    山匪眼见生意不好做,一群人作鸟兽散,各自往树林里跑散了去。

    礼官之前只会躲一边不作为,此时山匪一跑,礼官见机把最若不经风的艳和尚绑过来给春香问话。

    春香平日里没机会揩美人油,眼见艳和尚铁定是跑不掉了,他就像个流氓一样捏着艳和尚的下巴左右看了好几圈。

     

第456章 梦

    礼官把最若不经风的艳和尚绑过来给春香问话,春香像个流氓一样捏着艳和尚的下巴左右看了好几圈。

    还不等春香问话,艳和尚主动发话说:“我们只是想把秋月抢回去。”

    “噗哈哈哈哈!”春香笑得岔气,“你们要秋月回去,说一声不就得了,何必假装成土匪的样子,搞得跟抢亲一样。”

    “这次和亲的,不是秋月吗?”艳和尚问。

    “切!”春香放了艳和尚,相当鄙夷地说:“也就你们这些文文弱弱的小相公喜欢秋月这种类型的,乞彦珪一点也看不上你家秋月。”

    “那这次和亲的人是谁?”艳和尚问。

    “当然是本将军吖!”春香抖抖自己身上的大红喜袍,“放心,我肯定不会把你家秋月当陪嫁丫鬟带出去的。你们现在就把秋月带回去好好养着。”

    “误会,误会。”艳和尚尴尬地给春香合十,念句法号:“阿弥陀佛!”

    我好不容易从苏辄之身下爬出来,赶紧查看已经被吓傻的苏怀。“狗儿没事吧?这是你阿爹,没事啊!你阿爹不是坏人。”

    直到我重新抱回苏怀,苏怀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苏怀眨眨眼睛,终于放开喉咙嚎啕大哭起来:“哇哇哇哇哇!”

    事情差不多是搞清楚了,这次朝廷没有大肆宣扬,所以苏辄之和艳和尚都以为是我又被皇帝抓去和亲了。

    苏辄之平时一个脑子顶四个诸葛亮,这次糊里糊涂想到用假扮山匪的昏招来把我抢回去。他这次抢亲计划还比不上之前的替嫁高明,估计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也不知苏辄之是怎么搞的,约着艳和尚来抢亲的路上还把自己搞成重病。刚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发高烧,后来把他拖去客栈里住了两天他还是发了两天的高烧。

    我这里人多,住客栈人多眼杂。我索性让无影租了个小院,我带着一群人全部住进小院里。

    晚上我让芍药带着孩子住一间,我陪苏辄之住一间。

    时隔这么多年,我和苏辄之又躺回同一张床上。我心里半点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时过境迁的悲凉。

    “车夫”苏辄之小声说了一句。

    “你说啥?”我凑到苏辄之面前问。

    “车夫”苏辄之说,“快回去”

    “大声点,我听不清!”我拍给苏辄之脸上两巴掌。

    “秋月秋月在王府门口等我”苏辄之断断续续说着同一句话,“快回去秋月在等我”

    到后面,苏辄之几乎是在用祈求的语气说话,他在求梦里的车夫回头,秋月还在王府门口等他。

    我脱力地瘫倒在苏辄之身边。那场恶梦,不仅折磨我这么多年,也折磨了苏辄之这么多年。

    我以为只要我离开苏辄之,受煎熬的便只有我一人。可是同样是大千世界中的一枚棋子,苏辄之又何尝不是每天在煎熬中度日。

    “辄之。”我翻过身,对着苏辄之耳边说,“我等你这么久,你怎么才回来?”

    “秋月?”苏辄之脸上一喜,“我回来了秋月!我回来了!”

    苏辄之胡乱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烫,高烧不退的烫。我怕再这么烧下去他真要被烧成个傻子。

    “我去给你换快毛巾。”我想起身把苏辄之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

    可是苏辄之哪里肯放过我,他厚重的身子一翻,把我整个人结结实实抱在怀里。“秋月,我回来了,你快开门。别把我关外面,秋月。”

    苏辄之抱着我说了一晚上的胡话,有些话憋心里会生病,说出来反而病就好了。

    到了早上的时候苏辄之的体温慢慢退下去,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的瞬间他再翻个身把我整个人压身下。

    “起开起开!”我奋力赶人,“老子照顾你一晚上,你恩将仇报一睁眼就要把我压死!”

    “秋月。”苏辄之哑着嗓子哭起来,“我回来了,你为何不等我?”

    “好了好了!”我耐着性子把苏辄之哄回去,“我一直等着呢。我饿了,我去拿点吃的。”

    苏辄之缓缓放开我,他眼角还挂着泪痕,看我的眼神迷离又可怜。

    我起身下床,自己盥洗过后又开始帮苏辄之盥洗。苏辄之这次病得太重,半身肥肉都要被烧干了。我捏着他瘦了两圈的腰身,多少有些心疼。

    吃过早餐,再给苏辄之灌一碗药,苏辄之的脸色终于从菜绿色变出几分红润。

    我抱着苏怀坐床边,耐心跟苏辄之解释说:“这次乞彦珪是让皇帝把春香赐给他当王妃,我就是过来送春香一程。你堂堂雍国侯,情报都没打听清楚就胡乱抢亲,说出去都不怕被人笑话!”

    苏辄之淡淡一笑,没说话。

    我又捏着苏怀的小拳头挥挥手说:“况且我怎么可能把儿子带到关外去?如果真是我出关,我肯定会把儿子送回苏家的呀!你对我的办事态度是有多怀疑,竟然以为我会带着儿子去嫁人!”

    苏辄之又笑了一下,我真是要被气死了,这种时候他还笑得出来!

    转念一想,他们苏家父子难得重逢一次,竟说些丧气话也没意思。我哄着苏怀说:“狗儿最近一直在背乘法口诀,快点背一遍给阿爹听。”

    苏怀嘟嘟小嘴,不好意思开口。我只能带头说:“那爹爹跟狗儿一起背好不好?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苏怀低着头,小声小气地跟着我说:“一一热一,一吖热吖”

    背完一遍乘法口诀,苏怀害羞地捂着笑脸躲进我怀里,小脸笑得粉红粉红的。

    “背得挺好吖!”我抱起孩子亲两口说,“快点亲亲阿爹,阿爹还听你背了这么长时间呢。”

    苏怀爬到床上,噘起小嘴在苏辄之脸上亲一口,然后又害羞地爬回来把脸埋进我怀里。

    苏辄之笑盈盈的眼睛里又泛起水光,他什么也没说,就是看着我笑。

    我终是狠不下心来说重话,况且当着孩子的面也不该宣泄大人之间的不满。“辄之你还病着,要多休息。我先带孩子出去,中午再过来看你。”

    “嗯。”苏辄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第459章 琵琶

    苏辄之冷哼一声说:“你要真认识飞燕,你就该知道那女人是个土匪头子。一个靠杀人越货做营生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你二叔真有眼光!”忍住笑意吹捧一句,说完我不厚道地又开始狂笑起来。

    “见我被二叔卖给土匪你很高兴是不是?”苏辄之揪住我的后脖颈问。“那次有几个家丁跟着二叔一起去谈生意,见过女土匪的人回来都被吓出一身病。听说那土匪头子长得比鬼还骇人。”

    我笑得断断续续地说:“你好歹是个正三品侯爵,怎么你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不能做主?你儿子都这么大了,你竟然还会被自己叔叔卖给土匪当小相公。”

    苏辄之叹口气说:“原本我在家里说话就没多少份量,现在父亲走了,我更是人微言轻。若不是那土匪头子提出条件是和侯爷结亲,恐怕侯爷的爵位还落不到我头上。”

    “所以说那土匪是个大好人!”我笑着说,“要不是有个土匪老婆给你撑腰,你就当不上侯爷了。”

    “我宁愿什么都不是。”苏辄之说,“一介布衣多好,每天都可以陪着秋月。”

    我揪着苏辄之的这句话不放:“几年前是谁说得,当上世子以后就可以和我在一起了。结果呢?你现在连侯爷都当上了,我们两个还不是没有结果。”

    “我怎知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苏辄之打定主意说:“不管怎样,我定不会娶那土匪头子。以后我只娶秋月,秋月才是我娘子。”

    我的瞌睡刚被苏辄之的奇闻逸事笑醒,门外又有了动静。

    “宗主!”这回是采丝说话,“春香出事了!”

    “什么?”我随便批件衣服冲出门问:“出什么事了?”

    采丝为难地说:“春香好像是逃婚了。”

    “逃婚?!”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听到个什么惊世骇俗的词语,“他不是见天就喊着非乞彦珪不嫁,现在乞彦珪真的来娶他了他又逃那门子的婚?”

    “不知道啊。”采丝说,“我一听说春香失踪了便派人四处去追查,后来我们的人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我急着问。

    采丝为难地说:“春香不是一个人走的,春香身边还有一个人。我们只打听到是个男人,跟春香似乎很亲密。”

    “你说啥?”我一个白眼翻出银河系,“他不会临要嫁人了又找到人生真爱了吧?他早不出轨晚不出轨,花轿都抬到夫家门口了他准备改嫁了!”

    我真是拿春香的脑回路没办法,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我都不能理解春香究竟在想什么。

    “行吧。”我说,“准备快马,我们现在就去三关口。”

    ******

    我刚骑上马,身后就传来唧唧歪歪的哭声。

    我回头一看,苏辄之抱着苏怀可怜兮兮地站在马后,父子两的委屈样一个比一个悲惨。不知情的人看了这场景,怕是会以为我是个抛夫弃子的狠心人。其实究竟是谁抛弃谁,这跟表面现象没有半点关系。

    “你们先回苏家吧。”我说,“天晓得春香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万一他跟着新找的灵魂伴侣逃到外国也不好说。”

    苏辄之不肯走,就是带着儿子可怜巴巴看着我。

    “秋月。”后面又跟上一颗贼亮贼亮的光头。艳和尚跟我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我就是看他那颗光头在阳光下会反光,整个脑袋都亮了好大一圈。

    “秋月,我说的你都明白吗?”艳和尚问我。

    “啊?”我刚才根本没注意艳和尚说了什么,我满脑子就想伸手摸一把他的光头,看看手感怎么样。可惜摸光头是亵渎僧侣,我单纯只能脑补一下摸光头的手感如何。

    回过神来,我忍住笑说:“大师半年多前还说要还俗陪我,没想到我等了半年多就是等到一场空。大师这头昨天新剃过吧?看来男人的话都当不得真,做了和尚也当不得真!”

    我回过头对采丝说:“启程!”

    不想我们的马还没跑上主路,身后突然传来苏怀一声尖叫:“爹爹!爹爹!!!”

    我一颗心都要被儿子叫碎了,发自内心来讲,丢下苏怀我是真不放心。

    “停下!”我勒停缰绳说:“无影,备马车!”

    “宗主!”采丝急着说,“马车走得慢,最快也要四天才能到三关口。”

    “四天就四天!”我说,“春香要有心要跑,我们今天到三关口也于事无补!”

    采丝说不过我,只得照吩咐去准备两架马车。

    我顺便吩咐采丝说:“把离这里最近的堂主叫来,说不定能派上用处。”

    苏怀钻进我怀里才停止哭泣,我看着心疼,往他小脸上一连亲了十几口。“爹爹带狗儿去爬长城好不好?狗儿不哭了啊!”

    苏怀嘟着小嘴点点头,趴在我肩头小声背起来:“一一热一,一吖热吖……”

    我心里又是一暖,宝贝儿子都知道主动讨好我了。知道我喜欢听他背乘法口诀,他就背了留住我。老天对我最大的眷顾,应当就是送了个儿子给我。

    坐上马车,我整个人有些犯晕。昨晚运动量有点大,今天实在是有些吃不消。幸好是选择坐车,若是骑马我或许走到半路就不行了。

    苏辄之看出我体虚,他从身后抱住我说:“秋月可是累了?靠着我睡一会儿。”

    我顺势靠在苏辄之怀里,整个人舒服许多。

    “怀儿。”艳和尚坐对面说,“到我这里来,给你爹爹休息一下。”

    苏怀很听话,乖乖走到艳和尚那边去了。

    马车刚出小镇没多久便停了下来,路边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奴婢薇止堂堂主采蝶,拜见宗主。”

    我心里一揪,怎么随便一找就找到薇止堂的人来。努力缓和下情绪,我说:“上车来吧。”

    “是!”一个面若桃花的美人轻轻掀开车帘,缓缓走进车里来。那姑娘手上抱着一把琵琶,含羞坐到我对面,犹抱琵琶半遮面。

    采蝶从上车到入座,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完全盯在我身上。我看向她,她便回我羞赧一笑。也不知她是怕我看她,还是说她觉得我长得奇怪不敢看我。

    反正这种眼神我见得多了,反是我身后的苏辄之把我抱紧了些,似乎苏辄之对这个采蝶姑娘不怎么待见。

    马车继续前行,我揉了揉太阳穴说:“采蝶,弹个舒缓些的曲子。”

    “是。”采蝶娇媚应一声。她指尖拨弄,琴弦瞬间随之跳起舒畅悠扬的舞曲。

    我困意本就大,没听几个音便睡着了。

    靠着苏辄之睡觉就是舒服,无论哪个方向都是软乎乎的。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不到琴音,反是听到采蝶呵斥了一句:“去!”

    “呜呜呜……”微弱的呜咽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如同一声警钟瞬间在我脑中炸响!

     

第460章 兴州

    半梦半醒的时候我听不到琴音,反是听到采蝶呵斥了一句:“去!”

    “呜呜呜……”微弱的呜咽声也跟着响了起来,如同一声警钟瞬间在我脑中炸响!

    我转头一看,艳和尚正抱着苏怀往远离采蝶的地方挪,采蝶一双尖酸刻薄的眼睛正冷酷地盯在苏怀身上。

    “怎么了?”我慵懒地问。

    采蝶先发制人,泪眼阑珊地告状说:“宗主,这小孩碰我的琴。师傅说过,琴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宝贝,万万不能让不懂行的人碰。”

    我满眼的瞌睡都被这姑娘给气醒了,我不动声色坐起身,招呼苏怀说:“狗儿到我这来。”

    苏怀怕得很,见能往我怀里钻,他半刻都不停留,一头扑倒我身上来。

    “刚才是不是摸大姐姐的琴啦?”我问苏怀。

    苏怀点点头,噘着小嘴不敢说话。

    “是哪只小手摸得?”我问。

    苏怀怕极了,将两只手都往身后缩。

    “没事了啊!”我揪出苏怀的两只小手各亲一口,“爹爹亲亲狗儿的手手,狗儿就不会害怕了啊!。”

    采蝶眉头一皱,疑惑地问我:“宗主,这是谁家的孩子?”

    “当然是我家的孩子。”我说,“这是你少宗主。”

    采蝶几乎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宗主何时有了孩子?”

    我拉开窗帘,捧着苏怀的小脸说:“单看长相,你看不出这是我的孩子吗?”

    采蝶一双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她结结巴巴地说:“可师傅……师傅她……”

    “又不是和你师傅生的。”我靠回苏辄之身上说,“还不快给雍国侯见礼。”

    采蝶看看我,又看看苏怀,最后看看苏辄之,险些没背过气去。“奴家见过侯爷,见过少宗主。”

    我瞅给采蝶一眼,心中泛起嫌弃,“你师傅怎教的?你身为堂主做事竟是这般没有分寸!等下停车,你去芍药那辆车上坐。”

    “是。”采蝶万般懊恼地应一声。

    “把琴留下。”我补一句。

    ******

    吃晚饭的时候采丝凑到我旁边说:“早上宗主到底是怎么跟采蝶说的?采蝶拉着我便问宗主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怎还能生孩子。哈哈哈!”

    “你是怎么回她的?”我问。

    采丝耸耸肩说:“男人要不会生孩子,世上这么多孩子哪里来的。”

    “行吧。”我说,“传话下去,就说苏怀是我和雍国侯生的。”

    “噗嗤!”采丝捂嘴笑道,“采薇姐姐要知道了,她能被你再气死一回!”

    “一个人不会死两次。”我无所谓道。

    采丝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说:“宗主都死过少次了,怎么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所以我才能生孩子吖!”我两手一摊,就这么把事情给坐实了。

    想要把春香失踪的事情尽可能压下来,最有效的措施就是尽快找到春香。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连春香是往哪个方向逃跑的都不知道。

    一连赶了三天急路,我们终于赶到兴州(注:今银川市)。

    虽说苏辄之让信使把乞彦珪抓了,但兴州哪里敢真的动乞彦珪。他们不过是编些好听的话哄着,再好吃好喝把乞彦珪养在州府里。

    “我们到西夏王城咯!”我抱着苏怀跳下马车,“以前这里是西夏王朝的都城,狗儿赶紧看看,喜不喜欢这里?”

    “嘟!”苏怀扭扭小脖子,顺便把一颗小脑袋转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那狗儿喜欢哪里?”我问。

    苏怀想想,扑我怀里说:“爹爹!哈哈哈!”

    我们满身的风尘气都没来得及洗掉,州府就派人过来说:“敢问你们哪位叫秋月?”

    “这呢!”我挥手说:“谁找我?”

    “汗王有请。”衙役灰头土脸地说,看样子他这几天被乞彦珪折磨得够呛。

    我立马给采丝布置了任务,然后拖着苏辄之说:“辄之,我有点怕那个鞑子。你帮我去撑撑场面好不好?”

    苏辄之说得理所当然,“秋月是我娘子,我怎可能让秋月单独去和其他男人见面。”

    有苏辄之打头阵,我只要抱着儿子跟在后面就万事大吉。

    走进州府,衙役一路把我们引到一间居室门口。衙役当真是胆小,我们还没敲门他就先跑得连影子都不剩。

    苏辄之对衙役提前开溜这件事并不在意,他摊开聚财手几巴掌拍到乞彦珪门上。

    果然有苏辄之就是好,乞彦珪嚣张跋扈的气焰瞬间被苏辄之镇得哑口无言。

    开门瞬间乞彦珪本还想骂些什么的,可是见到满脸杀气的苏辄之以后,乞彦珪突然就认怂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乞彦珪伸长脖子问。

    苏辄之不咸不淡地说:“四年前,鞑靼王廷与大安和亲。和亲当日鞑靼可汗主动拉弓向我射来一箭,后来那一箭被我娘子挡住。今日我便是来向射箭之人讨要一个说法,为何要向我夫妻二人放箭?”

    苏辄之一步走进门去,吓得乞彦珪咽了一下口水。“我射的,是秋月。”

    “你射的是我!”苏辄之语气肯定,“当日我就坐在秋月身边。你的箭是朝我飞过来的,只不过是秋月替我挡了那些箭!”

    “你是,陪嫁?”乞彦珪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看看苏辄之,忍不住又往后退一步。

    我突然觉得好笑,要是当年和亲成功了,还不知道现在坐在汗位上的人究竟是谁。估摸着乞彦珪也是这么想的,和亲的人都是绵羊,怎么大安选的陪嫁会是只老虎。

    乞彦珪没退几步便踢到茶几上,他自己差点没把自己绊翻到地上。

    苏辄之全程冷眼看着乞彦珪,乞彦珪的处境从慌乱变成窘迫。

    眼见时机差不多,苏辄之拉过我说:“汗王今日找我娘子有何事?”

    我抱着孩子,温顺地靠在苏辄之怀里。

    乞彦珪左右看看我们三个,继续问出一个更加艰难的问题:“孩子,你们,生的?”

    “是。”苏辄之坦然道。

    苏辄之倒是坦然了,可是乞彦珪坦然不起来了。乞彦珪汉语不怎么好,不过这件事情估计他用蒙语也想不明白。

    这半年来乞彦珪见过好几次苏怀,他以前肯定以为苏怀是我和哪个女人生的,他万万没想到苏辄之才是孩子的亲爹。

    苏辄之再次发问:“汗王请我夫妻二人来,究竟有何事?”

    乞彦珪缓了缓语气问:“春香在哪?”

    苏辄之非常淡定地说:“在春香将军出关前,他还是大安的将军,有军务在身。将军在大安以内的行踪,赎在下无可奉告。

    “我奉劝汗王尽早出关,在关外耐心等待礼部通知为好。否则汗王今日所为,对两国邦交皆无益处。切莫弄巧成拙,再坏了一桩婚事。”

     

第462章 春香

    男人抱住我,一双脏手到处乱摸起来。

    “你怎么?”男人突然停住,“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理所当然地说:“我是公狐狸呀!所以我穿你的衣服最合适了!”

    男人嘴里登时发出猥琐的笑声,“我道是怎会有男人想娶男人,原来公狐狸也别有一番滋味,哈哈哈!”

    “什么男人想娶男人?”我问男人,“你刚才老说你见过鬼,这个山头都是我狐仙一族的,怎么可能有鬼跟我们抢地盘?你快给我说清楚!”

    “你给我香一个我就告诉你。”男人说。

    我大大方方往男人嘴上亲一口,问:“是这样吗?”

    “哈哈哈哈!”男人激动得眉飞色舞,“果然尤物!天生尤物!”

    “你快点告诉我!”我说,“你说了我香你一口你就告诉我的。”

    “再来一口!”男人凑过一张臭脸说。

    “你骗人!”我一个转身就从男人怀里挣脱,再急转几个身往暗处跑了去。

    “小狐狸别跑!”男人追在我后面说:“你再香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你肯定又是骗我的!”我轻快地在鹅卵石路上跑着,我跑得不急也不慢,就是逗着男人跟在我后面转圈。

    就在我回头目测身后男人与我的距离的时候,我冷不丁和前面突然冒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我惊恐回头,看到月光下一颗亮到会泛光的脑袋。

    “小狐狸,我抓到你了!”男人从后面一把抱住我,“这回定不会叫你再跑了!”

    很快,男人也看到了前面有个人障。一个美艳的和尚清冷地站在鹅卵石路上,用凡胎挡住我的去路。

    “是个尼姑!嘻嘻!”我天真地笑着,想了想又说:“遇到尼姑,逢赌必输!我最近手气差肯定是因为这个尼姑。”

    “这哪里是尼姑!”男人好笑道,“这叫和尚,男的叫和尚,女的才叫尼姑!”

    说完男人就没好气地骂拦路的和尚说:“没看见大爷正在忙吗?还不滚开!”

    “和尚?嘻嘻嘻!”我推一把和尚,嘻嘻笑笑又拖着男人往前跑,“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见到鬼了?我定要去把那些孤魂野鬼全部从这个山头赶走!”

    男人一面在我身上游移,一面断断续续地说:“你打不过那个鬼的,他是冤死的将军变得,最近城里失踪的新娘子就是被那个将军鬼抢走的。”

    “哪个将军?”我问。“不管什么将军,这个山头只能是我狐仙一族的!”

    男人对着我耳边说:“说出来呀,吓死你!那个将军以前来我们这里打过仗,他原是镇北军的一个副将。”

    我心里一紧,这事怎么还会和苏远旧部扯上关系?我抓紧时机问:“哪个副将?”

    “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要怎么报答我?”男人反问我。

    我大大方方说:“我让我族里的姐妹全部来找你玩可好?”

    “哈哈哈!”男人高兴得忘乎所以,“你可别食言哟!小狐狸!那个将军鬼呀,他生前叫,杨镡。”

    杨镡?!

    一根弦突然在我脑中炸开,我实在是想不到,将春香带走的人竟然是杨镡。杨镡的户籍已经被抹了,所以认识杨镡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难怪这人会说带走春香的是个将军鬼。

    既然事情起因已经问清楚了,我便再无法忍受在我身上涂满口水的男人。两脚把他踢倒在路边,我急急忙忙往驿站赶,赶紧回去让采丝找人。

    “宗主!”我才一回到驿站就见采蝶一步跪我面前,一双桃花眼早就哭得浮肿不堪。“是奴婢无能,害宗主受此大辱!”

    “走开!”我现在心里烦躁得很,根本没心情跟这丫头纠缠,只管绕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宗主!”采蝶拉住我的大氅,“请宗主降罪!奴婢甘受惩罚!”

    我的所有好脾气都被用完了,我回头嗤采蝶道:“采薇一世英名,怎就教出你这么个没用的徒弟!”

    “采丝!”我大叫一声,“把这蹄子拖走!”

    采丝从一道门里冲出来,骂骂咧咧拖着采蝶便往回走。“你这没用的蹄子,办不好事还缠着宗主,不让宗主清净!还不快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显眼!”

    我再回头时,突然又见一个人正安安静静站在一道门前。看着眼前静默不语的苏辄之,我藏在大氅下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我一句话没说,避开苏辄之的目光独自往浴室走去。

    每次都是这样,无论怎么洗都洗不掉心中的污垢。我突然很想采薇,特别特别想。采薇自幼被人贩子卖进青楼,这样的日子她每天都在过。

    在青楼的时候如此,离开青楼以后亦是如此。只怪她跟了我这么个没用的废柴,害得她每次都只能拿身子去交换情报。我一遍遍将清水往身上拍打,却是洗再多也无法清除黏附在身上的厌恶感。

    洗过澡,我拖着狼狈不堪的身子往远离苏辄之的房间走。采丝已经帮我单独准备了一个房间,我关上门,上好门闩,一头倒在床上又是一夜恶梦。

    春香果然是被杨镡掳走的,只不过最后不是我用天罗地把杨镡抓出来,而是春香自己跑回兴州来。

    我看着风尘仆仆的春香,没好气地感叹道:“你还说我整天招惹风流债,你自己不也整天说些让杨镡娶你的诨话。杨镡这人老实,听你两句便当了真。”

    “意外意外!”春香玩世不恭地说,“纯属意外,下不为例。”

    我敲着桌子说:“你知不知道轻重缓急?为了按住杨镡,我把苏远那尊大佛都请出山了。我原本是答应过皇帝,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和苏远见面的。结果你硬是成了我的万不得已。”

    “那不是挺好的嘛!”春香说,“我还帮你解了相思之苦。”

    “解个屁!”我没好气地说,“隔靴搔痒顶屁用!我没和苏远正面相见,我是躲在帘子后面和他说的。免得皇帝又要拿这事做文章。”

    “没事没事!”春香说,“只要你们能活得比皇帝久,你们肯定是能见面的。”

    “你还是赶紧出关吧!”我真心是怕春香了。他简直就是颗定时n,在关内多待一天,全国人民都要跟着多担惊受怕一天。

    “我也是这么想的,嘿嘿!”春香浓妆艳抹化个新娘妆,重新穿上大红喜袍准备上马车。

    临别时我交代一句:“得空给乞彦珪找两个可靠的妾侍,我见乞彦珪挺喜欢小孩子的。”

    也不知春香听没听进去我说得这句话,看样子他一心上赶着嫁人,估计把我的话权当耳边风听。我也不好多聒噪,只把春香送出兴州便折返回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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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和亲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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