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议和
哗啦！哗啦！德川军正在横渡沓掛川，走在最前面的武士是松平康忠，他是德川家康的从弟。但他不知道的是…对面河岸旁的草丛中，有无数双眼睛，正望着他们。
哗啦！哗啦！眼看着已经横渡一半了，再过一半，就能到达对岸，再行进不久就能回到三河国了。
“射箭！”突然对面一声高喊，紧接着就看到草丛中腾空而起的箭雨。
嗖嗖嗖！噗噗！“呃啊！”德川军登时遭到灭顶之灾，中箭者不计其数。
噗的一声，松平康忠不看相信的看着，胸前的箭矢早已穿透了衣甲，只留下半截矢羽，“这绝不是普通的弓箭手”这是他最后的想法。
“射箭！继续射箭！”内藤正成大声喊道，刚刚的那通箭雨可是出自细川家的火羽营弓武士！
“德文备！挺枪！突刺！”泷川利益一声大喝，带头窜出了草丛。
“喔！”德文备手持三间半的大长枪，齐齐突出草丛，杀向了还在河川里的德川军。
“可恶！细川军怎么会在这里！德文备？可恶！又是一个圈套！”德川家康气得是钢牙紧咬，看着手下仅存的不到三千人，而且各个已是疲惫不堪，根本不可能是对面之敌的对手，何况他们还占据着地利。
“主公！主公快逃吧！”石川树正已经吓得乱了分寸，连“撤退”都不说，直接说“逃”了。
“逃？能逃到哪去？”德川家康也是左右为难，带着这么多人目标太大了，但是他又不能丢下他们，这些人能出生入死跟随他到现在，就是他未来东山再起的根本，就是他德川家的至宝“三河魂”！当初他就是凭借着五百“三河魂”起家，打下的这大片土地，所以…魂…万万不能丢。
“继续往北！去岩崎城！”石川数正想到了一个去处。
“你确定丹羽氏胜没有背叛我们吗？”德川家康经过沓掛城的背叛，现在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应该…不能吧…”突然被这么一问，石川数正也不敢打保票了，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
丹羽氏胜，岩崎城城主，虽然也姓丹羽，但其实和丹羽长秀并非同出一脉。丹羽长秀本姓良岑氏，児玉党后代，移居尾張国春日井郡児玉村后，改姓丹羽，称児玉丹羽。而氏胜是足利氏支流一色氏的出身，称一色丹羽。
这个岩崎丹羽家在先代织田、德川两家来回摇摆，其行为就像是一女侍二夫一样，惹得两边都不痛快。
后来织田信长即位，赢得了桶狭间战役，三河的德川家康从今川家独立。丹羽氏职却离开了在桶狭间取得胜利、如日中天的信长，出仕了德川家。氏职之子氏胜被派往冈崎，管理三河国内的乙尾、一色、赤羽根等三个村落，实际上是充当人质。这个时候，信长和家康还没有达成了同盟，丹羽家正式离开信长。
再后来就是织田、德川两家达成了同盟。两家同盟后，丹羽家当主氏职隐居，迁往德川属下的诸轮北城，其子氏胜回到岩崎城担任城主出仕信长。在氏职死后，德川家康干脆就将三河国内的那三个村庄封给了丹羽家做为领地。为此，丹羽家一直是感恩戴德，石川数正的提议不是没有依据的。
“算了，还是保险为上吧，哎…”德川家康略有无奈，显然是太过于小心，但正是这份谨慎，让他一直能够险象环生，是他在这乱世中的生存法则。
“那…？”石川数正询问着后续该怎么办。
“哎…去和细川信元议和吧…”德川家康最终还是认栽了，为了要将这三千“三河魂”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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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川军的大帐内，迎来了一群三河武士，为首的是德川二重臣之一的石川数正。
细川信元坐在主位上，鹰隼般双眼一直盯着石川数正，迟迟没有作声。他得知了德川家康要议和，正在权衡着利弊。
跪在下面的石川数正冷汗直冒，被这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良久…终于等到了细川信元开口说话。
“可以，但是首先！要臣服与我细川家！是臣服！不是平等的议和！”细川信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吓得石川数正连连点头称是。
“其次！奉上人质！”细川信元想明白了，想一次性搞掉德川家康很难，只有温水煮青蛙。本身自家的大军经过连番恶战，又是严冬时节，士卒都已经十分疲惫了，无法再去进行三河国的攻略攻坚战。加上本次战役伤亡也不小，需要及时补充和训练，新得的领地也要消化，新晋的家臣需要内部整合等等好多事。
“是，本家会将少主奉上！”石川数正丝毫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是德川家康事先就嘱咐到的，把德川信康压为人质。
德川信康是家康的嫡男，生母是筑山殿（今川义元的养女），妻子是织田德姬（织田信长的女儿），所以婆媳关系是非常的差，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他元服后，拜领信长的偏讳“信”字、家康的“康”字，出任冈崎城主。
“还有！对于此次忤逆之战所作出的惩罚！”细川信元故意一顿，惹得石川数正干咽了一口唾沫，重头戏来了。
“罚没三河国！”细川信元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石川数正等人顿时如浇冷水，呆若木鸡。这个惩罚太重了，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测，本以为会是割让一郡之地呢。
“这…这…屋形大人，这太…太…”石川数正缓过神来，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怎么？不同意！那好！回去让德川家康把脖子洗干净了！咱们战场上见！”细川信元豁然站起，藐视一切的指着石川数正。
“杀！杀！杀！”在营帐门口的武士，接到了暗示，立刻打出了提前安排好的手势，顿时三军将士齐声呐喊，吓得石川数正直接瘫到了地上。
细川信元诡异的一笑，别看这个石川数正是德川家二重臣之一，但实际上这个人最是欺软怕硬。在历史上，德川与羽柴争夺天下霸权的时候，就背叛了德川家康，投靠了强势的羽柴秀吉。
如今，他要好好利用这个人，迫使德川家康同意他的苛刻条件。
第四百零三章 致命的背叛
“你说什么！石川数正叛变了！”德川家康脸色狠戾，盯着同去的一名武士，愤怒地双目都能喷出火来。
“是…是…与他一同去的家臣、族人…都没有回来…”这名武士早已汗流浃背，要不是他儿子还在这里，他才不回来讨这倒霉催的。
“可恶！”德川家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一脚踹翻了报信之人。背叛！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细川信元对于议和有什么要求吗！”德川家康阴沉着脸问道，这才是他现在最关心。
“是…要求臣服…要求质押少主…要求…还要…”这名武士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不敢再说了。
“说什么！快！”德川家康两眼一瞪，看来应该是提出了什么苛刻要求。
“是…要罚没三河！”低着头大声说了出来，不敢直视德川家康愤怒地眼神，没想到细川信元竟然狮子大开口，索要他的根据地：三河国！
“什么！混蛋！主公！我们和他拼啦！”
“对！拼啦！拼啦！”众家臣顿时被惹怒了，嚎叫着要与细川信元决一死战！
德川家康阴沉地扫视一圈，心中暗想：“这个时候应该会有人出来劝阻，哦，该死！”他想到了石川数正，心中更加的不舒服。
“死战！死战！死战！”众军的激情已经被点燃，但是却没有蒙蔽德川家康的心智。家康明白，石川数正的背叛对本家的打击太大了。德川家的所有文案、调配全都经过他的手，他手中掌握着诸多军事机密。可以这么讲，每道河流、每处险峻，优势、劣势都了若指掌，甚至连家中有几粒米、几文钱，都一清二楚。
“不能打…”这是德川家康心中下的定论，细川信元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惹怒他，拼光他的家底儿，就像羽柴秀吉那样。
“忍，一定要忍！保全这三千三河魂！我还会再回来的！”德川家康最终还是同意了细川信元的苛刻要求。
最终的结果细川信元也比较满意，对付德川家康还要慢慢来，但是羽柴秀吉嘛…
与此同时，丹羽长秀来到了长滨城，果然如真田昌幸所料，羽柴秀吉逃回了居城，天知道他怎么跑回去的。长秀也没有细问，直接开门见山的传达了和议的意向，希望秀吉能去签署一下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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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宁宁！快！收拾东西！我们要逃离这里！”羽柴秀吉慌慌张张地进行打包。
“殿下，为什么要逃呀，不是说议和吗？”宁宁看着已经方寸大乱的羽柴秀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只会咋咋唬唬的猴子。
“议和？不可能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快！带上石松丸我们快走！趁他还在追着德川家康！”羽柴秀吉来来回回的折腾，想要把值钱的都带上。
“那…我们也垄城作战吧？这大冷天的，我们能去哪？”宁宁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气温已经介于零下左右了。
“垄城？开玩笑！就凭城里的这点儿人？能挡得住数万大军吗！何况细川信元从没有攻不破的坚城！好了，别啰嗦了，带上石松丸，还有秀胜！我们去投靠上杉家！”羽柴秀吉大包小包的挎着，像极了一个逃难的。
“主公，车马都备好了。”堀尾吉晴入内禀告，他是当年稻叶山城之战，羽柴秀吉收录的第一个家臣，如今也是委以重任，担当大本营长滨城的守备。
“很好！叫上亲随！我们走！”羽柴秀吉带上了最后的一点班底，看着区区的十几个人，不禁有些落寞。
踏踏！踏踏！长滨城大开城门，羽柴秀吉等人鱼贯而出，径直奔向北方。
北风呼啸，雪花飘零，越往北，气温越低，羽柴秀吉等人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
此时的他们正在金崎停留，这里就是当年的那个峡谷，现在准备去敦贺町，然后乘船从敦贺湾离开，因为北国越前可是柴田胜家地盘。
“石松丸！石松丸你醒醒啊！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啊！”羽柴秀吉双手颤抖，看着怀中的婴孩，小脸惨白，已然冻毙。
“殿下，呜呜呜，殿下，石松丸已经…呜呜呜。”宁宁此时已泣不成声了，孩子夭折了，做母亲的是痛不欲生。
“不！不！他没有死！我的石松丸没有死！”羽柴秀吉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咆哮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主公…主公…您节哀啊。”众手下也不敢靠前，只能好言相劝。
“不！不！我的孩子！我羽柴家未来的希望啊！我不能没有他啊！！呜呜呜！”羽柴秀吉声泪俱下，连连摇头。
“主公，主公，您还有秀胜少主啊，我羽柴家也可以由他继承啊。”为了安抚羽柴秀吉，堀尾吉晴将年仅六岁的织田秀胜推上前来，秀胜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小脸煞白，瑟瑟发抖的不敢靠前。
“秀胜？继承羽柴家？”羽柴秀吉歪着头，斜斜地看着织田秀胜，一副病态的红润浮现再脸上。
“是呀，是啊。”堀尾吉晴一看主公有了反应，赶紧又推了一把，想要让主公看得更真切些。
“不…不…不…不！”羽柴秀吉不停的摇头，抗拒的表情展露无疑。
“怎么了主公？秀胜少主可是信长公过继给本家的，也不算辱没了本家啊。”武家出身的堀尾吉晴根本不明白秀吉心中所想，再他们看来，家中无子嗣，过继一个继承家名可是很正常的。
“啊不！！！”结果羽柴秀吉反而受到了更大的刺激，脑海中浮现出织田信长戏虐的笑脸，仿佛给自己扣上了一顶绿帽子。
“去死吧！想要窃取我的天下！去死吧！”羽柴秀吉突然发狂，嚎叫着一刀捅死了织田秀胜。
“主公！”堀尾吉晴想要阻止秀吉，已经来不及了，可怜的织田秀胜没有冻死在风雪交加的山道，却死在了嫉妒心极强的养父手里。
“呵呵…哈哈哈！没有人！没有人能！这天下是我的！是我的！哈哈哈！哈哈哈！”羽柴秀吉疯了，唯一的儿子死了，希望破灭。
山谷中…回荡着一声声尖锐地狂笑。
第四百零四章 疯了？
“参见太阁大人！愿丰臣家千秋万代，一统天下！”
在敦贺湾的港口，有一个繁华的敦贺町，正有一群顽童正对着坐在石头上的人，行大礼，高呼太阁万岁，丰臣秀吉名留青史。
“嗯！都起来吧！”这人自称丰臣秀吉，自称官拜太阁，自称…天下人…
“你！你！你！还有你你！以后就是我丰臣五大老！”丰臣秀吉像个活跃的猴子，指指点点的。
“谢太阁！”
“你！你们！就是我丰臣七将！还有你们！都是我丰臣家的有力豪族！哈哈哈！”丰臣秀吉颠笑着，但是眼前的孩童却没有理他，纷纷跑到了一名美妇的面前。
“给我！给我！”
“还有我！”他们在争抢着美妇发的饭团，这可是大米饭团。
“别急！别急！都有！都有！还有啊，明天也要记得来哦！”美妇温柔地笑着，打发孩子们离开。
“好呀！宁宁夫人！我们明天还会来陪大叔玩的！”顽童们欢天喜地的离开，怀揣着大米饭团，或当场啃食，或留着拿给家人享用。
在路的尽头，有一队人马，正望着眼前的一切。
“久秀，你说…他是不是装的？”开口说话的赫然就是细川信元。
“依在下多年的经验来看…不是装的，羽柴秀吉是真疯了。”旁边一人面目慈祥，但是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阴邪，正是松永久秀。
“呵呵…从你口中说出来，听着还真是别扭啊。”细川信元以手捂额，一副无力吐槽的表情。
“要是不放心的话，干脆杀了好了。”松永久秀也不在意，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用了，派人盯着他，既然是真疯了，我也不想让别人说我没有度量，欺负一个傻子。”细川信元摆摆手，既然人找到了，就不怕他跑了，何况他也完全丧失了权力，因为疯了，家臣们都离开了他。
“好，听你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公了，臣下已经安排了组织的成员，做了他的好邻居。”松永久秀点点头，一点儿都不抗拒。
“我能问下，你是什么时候进入的组织？”细川信元非常好奇，没想到松永久秀竟然是望月组织，“五”字辈的成员。
“大概是十多年前了吧，具体哪天…不记得了。”松永久秀撸起袖子，在他的左臂上绣着一个“木”字。
“你介绍人是谁？”细川信元又好奇地问道，一般来说都是上级发展下线，他既然是“五”字辈成员，不是自己任命的，就只能是望月雪了。
“哦，是土系的果心居士。”这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在倒戈后，细川信元自然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果心居士？”细川信元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人，当年在愿证寺对自己施展幻术的老忍者，竟然也是“五”字辈的成员。
“嗯？主公不认识他？”松永久秀一看到细川信元的表情，疑惑不解，再他眼中，果心居士能代表望月雪行事，想来应该见过细川信元才是。
“呃…认得，认得，那个小老头嘛。”细川信元虽然认得，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是啊，那个小老头…说来也怪，臣下认识他十几年了，他好像从来都不会老似的。当初第一次见面他就说自己88岁了，如今…岂不是应该过百了？真是稀奇。”松永久秀啧啧称奇，羡慕这种长寿老人。
“嗯？88？不会老？”细川信元来自后世，自然知道这种百岁寿星的稀少，但是在现在这种饥不择食寒不择衣的年代，根本不可能会有这种奇人。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忍者易容术！他心中已有了这个人的猜测。
“哦对了，还有光秀也是…？”细川信元突然想到了明智光秀，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的，他是金。”果然，松永久秀点头说出了他的身份。
“那顺庆呢？”又问起了筒井顺庆。
“他是光秀发展的下线。”
“这样的话…”细川信元低头沉吟了起来，五人中的身份已经显露其三，剩下两个想必也离自己不远。
“主公，这里寒冷，我们还是回去吧。”看到细川信元沉默良久，这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的，松永久秀关心的唤回了信元。
“哦，好。我突然想去看看光秀的衣冠冢，咱们一道吧。”如今大势已平，各军开始回归驻地，准备休养生息，安度严冬。
“好呀，不如我们乘船前往吧？臣下听闻隆冬时节的琵琶湖，别有一番韵味，早就想欣赏一下了。正好臣下也带来了名器'平蜘蛛'，一边品茶，一边欣赏沿途的美景。”松永久秀如今好像也放下了包袱一样，显得格外轻松。这就好像是多年的地下党活动，终于等到了解放那天一样。
“好，我们走。”细川信元现在也是一身轻松，兴致颇高，一行人便游山玩水，一路到达了坂本城郊外的光秀寺，明智光秀的衣冠冢。不同于后世的那个龟冈市宫前町的谷性寺（光秀寺），那是历史上他成为了丹波国主的首冢，而今生的首冢则变到了坂本城这里。
“桔梗花…”先是在光秀寺拜祭了一下，满园的桔梗花还没到开放的季节，显得有些凋零。
当！当！远处的钟声传来，细川信元抬头望去，是比睿山。
“嗯…比睿山的重建工作应该差不多了，既然来了…就上去看看吧。”细川信元失神的望着，仿佛想到了哭泣中的明智光秀。那里是光秀为了理想，为了细川信元，舍弃了自己的信仰，背负了一生的罪过。
沙沙声，一行人登上比睿山，径直前往山顶的延历寺。
这时，林中传来孩童的歌声，他们再唱名为《笼中鸟》的童谣：
笼子缝，笼子缝
笼子中的鸟儿
无时无刻都想要跑来
就在那黎明前的夜晚
白鹤与乌龟统一的时刻
背后面对你的是谁？
这个童谣是在玩一个游戏唱的，作鬼的小孩在中间蹲着蒙眼睛，一堆小孩围着鬼唱这首童谣，唱完的时候，若是作鬼的小孩猜出正背后谁面对他，就换他当鬼。
“嗯？”细川信元突然一愣，感觉这首特别的童谣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白鹤是天上的生物=天，乌龟是海里的生物=海。
第四百零五章 造访延历寺
“属下参见主公！”寺社奉行前田玄以在延历寺的大门口，迎接细川信元。
“嗯，你做得不错，延历寺的重建工作看来进展的很顺利。”细川信元望着眼前的延历寺，已经基本建设完毕，再过不久，等人气旺盛了，就能重现其辉煌的时刻了。
“是，主公谬赞了，属下带您进去看看吧。”前田玄以恭敬地头前带路，欣赏已经修缮完毕的佛塔庙屋。
“咦？”突然，细川信元停下脚步，来到了一处坊院：南光坊，不远处有一名和尚背对着自己，背影何其相似。
“光秀！？”细川信元喊了一声，快步流星的走了过去，两手微微颤抖，映出内心的激动。
“阿弥陀佛！”和尚回转身来，这面孔不是明智光秀还能是谁！但是…
“贫僧法号天海，施主您认错人了。”天海双手合十，缓缓说道。
“不可能！你…”细川信元刚要说什么，就被光海以手制止了。
“贫僧生在陆奥国大沼郡，是芦名氏一族，经道树山龙兴寺剃度出家。您说的那人贫僧也听过，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贫僧也是相当崇敬的。”天海很自然地道出了自己的身世。
“哦，原来如此，在下莽撞，认错人了，还望大师见谅！”细川信元想来自己应该是睹物思人，误会了而已，但是这两个人真的很像。
“阿弥陀佛，既然相见是缘，不如去贫僧的禅室喝杯热茶，解解风寒吧。”天海再次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好，那就有劳大师了，久秀，和我一起吧。”细川信元爽快地应邀，并且带上了松永久秀，后者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这个天海，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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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
“大师请！”众人分宾主落座，细川信元开始打量着这间禅室。
禅室不大，可容纳数人，布局淡雅、简洁，没有一丝奢华的配饰。开阳位置的神台，居中供奉着药师如来，左右两侧各有一副禅书，左面只有一个“禅”字，而右面是“无我”俩字。
东西两面墙上则装饰的两面家纹，一个赫然是“丸内二引两”，这可是足利氏的家纹。但这个天海和尚很明显不是足利一族的人，那应该是下赐纹（高位赐给下位自己的家纹，以视认同或奖励，对下位来说是种荣耀）。
另一个是“轮宝纹”，形状类似于船舵，这是三河国三宅家的家纹。家纹和姓氏一样，一般是不会拿与自己没关系的来使用，况且使用至少两种和自己出身无关的家纹，就算天海是一名得道高僧，也不能如此使用。
正当细川信元疑惑不解地时候，天海拿出了此次品茶的名器“楢柴肩冲”，开始冲泡起红茶来。
“这是…”细川信元两眼一眯，“楢柴肩冲”属汉作肩冲茶器，因其盖子和茶入密合度，符合日'本茶道之祖村珠光提出的幽玄，釉色符合侘寂，制作工艺符合物哀，是天下三肩冲之一。但是这件茶器…是明智光秀的挚爱！
“屋形大人！请用茶！”天海刚刚调好了一碗茶，用左手掌托碗，右手五指持碗边，恭送至细川信元的面前。
“多谢。”细川信元双手接过茶碗，这是一碗暖胃的红茶，轻轻转动茶碗，将茶碗转动一圈半，并离开茶碗的正面后，便浅浅抿了一口品尝着。
“好茶！”细川信元赞叹了一声，随即用拇指抹去自己嘴角所碰之处，然而将茶碗转回正面，又递给一旁的松永久秀。
松永久秀也恭敬地品过茶，忍不住赞叹了一声，递还给天海后，随即又开口问道：“这不是足利二引两吗？在下记得芦名氏的家纹是丸内三引两啊。”
天海一皱眉，品茶的时候谈论政治，这可是十分招人烦的。反观松永久秀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也是茶道达人，这个规矩他应该懂得的。
细川信元则暗自感激，松永久秀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替他当了回恶人。
“不就是差一横吗…没什么关系。”天海这句话，明显词不达意，这一横差了，可是完全两个概念，可是天壤之别了。
“那这个三宅家纹呢？对了，在下记得明智日向守大人的大女婿秀满，好像…原名三宅弥平次。”松永久秀此话一出，天海煮茶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是这样吗？”细川信元第一次听说，因为明智家一直都说，明智秀满是光秀的叔父：明智光安之子。
“是或者不是，在下也不知道…对了，不知天海大师知道吗？”松永久秀却直勾勾地盯着天海，反问道。
“贫僧…不知…”天海继续面不改色地开始煮茶。
“哼！”松永久秀冷哼一声，他之所以知道这件密事，其实还是果心居士透露的，像他们这种入组织的成员，都将自己的八辈祖宗交代的干干净净。
“来来来…品茶，品茶，真是好差啊。”看到气氛有些尴尬，细川信元重新拉回了茶道。既然天海不愿意多说什么，想必是有他的苦衷。
“屋形大人，说起三宅家纹，贫僧也算是和秀满有缘，可惜…他早已过世…不过，他留有两子…希望…您能收留。”天海面对着细川信元，终于有些松口了。
当细川信元听说明智秀满死了，心中了然，当年的那颗腐烂、变形的光秀头颅，只怕是…
天海随即拍拍手掌，进来两名幼童：“这是秀满的嫡男与平次，次男小五郎，他们以后…将会继承三宅家。”
“那明智家呢？”细川信元忍不住问道，这里没有明智桔梗家纹，看来是…
“不是有十兵卫吗？”天海脱口而出，现场顿时陷入了沉默。十兵卫就是明智光秀送到细川家的嫡男。
“三宅轮宝纹由与平次继承，那小五郎呢？”还是松永久秀打破了僵局。
“呵呵…这个我早就想好了，看，这是新组合的桔梗纹，小五郎以后所继承的。”天海拿出来一副绘图，松永久秀也连连称赞。
“这是！”细川信元一看，顿时呆若木鸡。这幅新的家纹，是一个正方形和一个菱形交叉组合，居中摆放着桔梗花。
这是坂本龙马的家纹，原来他是明智秀满次子的后代，坂本就是取自坂本城。
第四百零六章 细川制霸
离开了比睿山，细川信元的身边多了两名小姓，天海…依旧是天海，仍留在了延历寺吃斋念佛…
“阿弥陀佛…”天海站在山门处，望着渐行渐远的人群，喃喃自语：“舍去小我得大我，舍去大我得无我，无我方为永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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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贺主公新年快乐！细川家长盛不衰！”德文城的大广间内，众家臣齐聚一堂，庆贺新年。
“嗯，都起来吧。”细川信元虚扶一下，今天是天正四年（1576）的新年，也是他细川信元正式宣布细川制霸的日子。
“宗桂，可以开始了。”细川家还是那干练作派，不会有冗长的会议。
“是！”吉田宗桂展开一卷宣纸，还没等念出来，他自己已经激动地连连颤抖了。
“本家这一年来，平定播磨国，迫降德川、长宗我部两家，彻底消灭了羽柴家！占据了近江、美浓、尾张等国的大片领土！”
“并且各方豪族纷纷投效，完成了京畿中部的统一！我细川家如今总领六百万石高！并在此宣布！为天下除魔，还天下太平！”吉田宗桂说道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
“喔！”众家臣也纷纷低吼，这总领当然是加上了各地藩臣的所领。
现如今，南北织田系除了越前、加贺的柴田胜家，基本上已经被全部剿灭了。织田信包因杀害信长公子嗣的罪行遭到流放；林秀贞被罚没了大部分领土，加上他仅剩的三子林胜吉也战死疆场，最终郁郁而终；泷川一益入仕了细川家，得以保全北伊势的领土。
自此，织田家可以说已经灭亡了，细川家随即撕掉了最后的遮羞布，坦荡荡地向天下表明了细川家的崛起。除了原先早已暗中臣服的以外，新增的有丹羽长秀、三好义继、松永久秀、筒井顺庆、北田具教、田山高政，以及内心极度不情愿的长宗我部元亲和德川家康。
细川信元看着下面兴奋的众家臣，自己也是激动地双拳紧攥，忍不住的嘴角微微上扬。他除去藩臣的所领，自己的直领包含了近江国大部、纪伊国大部、播磨国大部、整个山城、和泉、尾张、美浓、三河、志摩、淡路诸国，以及一些零星地区，直领三百万石高！
过了一会儿，等众人的情绪都稍微平复了一下，吉田宗桂继续大声宣读：
“命令！各部加紧建设本领桑农，做好来年春耕的生产！各家按照《细川军律》招募常备，加紧训练！”这主要是对藩臣的指令。
“是！”细川真之等人纷纷行礼，他们都是藩属大名，统统跪坐在右侧。
“晋升细川晴之为本家家老，赐封尾张海西郡二万五千知行！晋升黑田孝高为本家部将，赐封播磨国饰东郡姬路城八千知行。晋升赤井直正、籾井教业、山内一丰、蜂屋赖隆、井伊直虎、神原康政为本家部将，赏赐五千知行！”吉田宗桂每喊到一人，均出列受封谢恩。自从陶晴贤死后，家老之位就只有吉田宗桂一人，如今细川晴之的上位，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吉田宗桂继续开始宣读，晋升铃木元重、宫田光次、林崎重信、金丸昌次、尾藤知宣、可儿才藏等有功之人为本家侍大将，赏赐三千知行。其他诸如小西行长等人晋升足轻大将，大谷吉继、井伊直政等人下放足轻组头，也是各有赏赐。
赏赐过后，就开始进行军备扩编，如今新增了播磨、近江、美浓、尾张、三河诸国，原先的军势力量以不足以满足现状。
定海备、杂贺备、志摩备扩编为二千人！组建姬路备，编制二千，统领为黑田孝高。组建长滨备，编制二千，统领为赤井直正。组建岐阜备，编制二千，统领为蜂屋赖隆。组建清州备，编制二千，统领为山内一丰。组建冈崎备，编制二千，统领为籾井教业。
细川信元又将足轻大将明石则实调入姬路备，足轻组头川胜秀氏调入清州备，足轻组头藤堂高虎调入岐阜备，足轻组头大谷吉继调入长滨备，足轻组头糟屋武则调入冈崎备，骑马组头井伊直政调入风骑营，弓组头吉田重氏调入火羽营…
调令一个接一个的下达，充实着各个备队。细川家有效地家臣培养体系，保证了军备的建制和战斗力。
“好了，其余封赏会后找宗桂领取。现在，我来宣布一下本家今后的方针！”细川信元用折扇敲击了几下地板，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众臣均正襟危坐，崇敬的望着自己的主公，能在短短的二十年间，成为坐拥二十三国的大大名！（含家臣化的尼子元久等人，不含臣从的长宗我部元亲和德川家康）
“本家的大方针为统一天下！”细川信元此言一出，众家臣一个个的双拳紧攥，激动万分。
“今年的战略方针为发展领土、训练军备。”细川信元又订下了今年的调调，这次夺取的领土需要好好的消化一下，新军也要加强训练，才能真正地成为常备精锐。
“是！臣等愿为主家效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下面哗啦啦的拜倒了一片，煞是壮观。
“很好，开宴吧！”细川信元大手一挥，这种久居上位的作派，已经非常自然了。
很快，侍从们开始给每个人摆上桌台，丰盛的午餐和浓香的美酒一一呈上，比当年织田信长的新年午宴还要排场，这就是实力的象征。
“祝诸位新年快乐！干杯！”细川信元举起高脚杯，一饮而尽！
“祝主公新年快乐！细川家长盛不衰！”众家臣也一饮而尽，手中的酒种并不统一，有白的也有红的。
而细川信元仍在闭目细品，他不动筷子，下面的人没一个敢动的。他喝得是从西方带回的干红葡萄酒，魔性的小红酒入口微微干涩，先苦后甜，味道醇厚，回味无穷。
这不正是他这一生的写照吗…
第四百零七章 浅井万福丸归来
越前国的北之庄城，柴田胜家的居室内，一对夫妻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男的一脸络腮胡，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正是柴田胜家。如今细川信元以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拿下了金崎以南的全境，这让他有些举足无措。
“哎…是真烦人！”柴田胜家踌躇不安，让他臣服细川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是本家的实力又被细川家甩了足足两条街还多，这让他异常难受，本身他也不擅长思考这种事情。
“啦…啦啦…喔…”与他成反比的是，对面的夫人织田市却一脸轻松，哼着小调正在给喜八郎做着小衣服。
“你怎么老给他做衣服？这又是多大时候穿得？”柴田胜家有些无语的看着织田市，心想这又不是你亲生的，怎么就这么上心，织的衣服足够喜八郎一直穿到成年了。
“这件呀…是喜八郎元服礼的时候穿得，怎么样？好看吗？喜八郎穿上了一顶很高大、帅气。嘻嘻…”织田市开心的举起衣服，比量来比量去的，满意的自己都笑了。
“真是搞不懂你…”柴田胜家看着美丽的织田市，感觉应该再努努力，说不定还能诞下个一男二女呢，他马上就要五十五岁了，但是还有希望。
“呵呵…看你那色样，又再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哼！”织田市假装嗔怒道，自从有了喜八郎，性格也开朗了不少。
“呃…不是那回事的…呃…是在想以后怎么和细川家相处啊。”柴田胜家腾得老脸通红，他被织田市吃得死死的，赶紧想办法转移了一下话题。
“这有什么为难的？他是妾身的妹夫，两家也算是姻亲，而且六郎这个人也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两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不什么都解决了？”织田市不以为然，她和妹妹彼此之间还有书信往来，关系一直都很亲密。
“可是…”柴田胜家还有些犹豫，主要是因为他不想屈居于人下。
“主公，外面有人求见夫人，自称是万福丸。”门外突然传来内侍的禀告。
“哎呦…”织田市赶紧把食指放入口中，刚刚听到了什么？万福丸？他还没死？
“夫人，怎么样？扎的厉害不？”柴田胜家赶紧接过她芊芊玉手，心疼的看着被针扎破的食指。
“妾身没事儿，妾身没事儿。你刚刚说什么？外面有人自称万福丸？”织田市的眉宇间竟然凝固起一丝杀气。
“是…是…”内侍吓得连连点头，平时温柔善良的夫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母夜叉。
“哼！好大的胆子！把他带进来！妾身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冒充我儿！”原来，她认为是有人冒充死去的万福丸。
“是！”内侍惊得一身冷汗，赶紧下去。
不一会儿，就带过来一名武士和一名十二岁的男孩。
“清冬！”织田市一眼就认出了那名武士：赤尾清冬，他是赤尾清纲的嫡男。当初小谷城破，赤尾父子被活捉，两人均要求切腹恂主。织田信长感念赤尾家的忠诚，只允许了赤尾清纲，免除了清冬一死。
“这…这…孩子…把头抬起来…把头抬起来让妾身看看…”织田市颤抖地走了过去，缓缓地扶起这个孩子，赤尾清冬应该不会骗自己的。
“母亲…”映入眼帘的，是已经哭成泪人的万福丸。
“万福丸！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妾身没有在做梦吧！天哪！佛祖保佑，佛祖保佑！”织田市激动地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个劲儿的感谢上苍。
“母亲，应该感谢主公，是他救了我。”万福丸撅着小嘴，有些不满的抗议，他们这些常年跟随细川信元的，都一个个的不敬鬼神了。
“主公？”织田市有些诧异地问道，什么时候北国大名浅井家的少主，还有了一个主公？
“是细川屋形大人！”看到年幼的万福丸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旁的赤尾清冬替他说了出来，清冬效忠的是浅井万福丸。
“是六郎！他怎么做到的？”织田市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细川信元，要知道当时她哥哥信长可是下了格杀令的，藏匿可是谋逆的重罪！
“屋形大人仁德，不忍我浅井家绝嗣，因此…”赤尾清冬也不知道经过，曾问过万福丸，也只知道在一处木屋内，被细川信元救走，而木屋里的人他也不确定是劫匪还是护卫。反正他是活了下来，细川信元对他也很好，这就够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来，让母亲看看…吆，都长这么高了…”织田市仔细的打量万福丸，想要把这些年失去的，统统都找补回来一样。
“柴田大殿！屋形大人还有话，让在下捎过来。”赤尾清冬又冲柴田胜家大礼拜服下去。
“什么事？”柴田胜家一皱眉，这细川信元的感情牌打得真好，先是送回织田市的孩子，再来开口谈事，想必一定是很难接受的。
“是，屋形大人说了，将万福丸送来，只是希望姐姐能一家人团聚，还请您不要误会。另外，至于两家的关系，维持现状也好，愿意合并也罢，都由您自己做主！细川家只希望不要成为敌人，仅此而已。”赤尾清冬一字一句地进行了转达，丝毫没有篡改，或夸大的成分。
“嗯？”柴田胜家一愣，没想到细川信元会这么说，这完全是一副弱势一方所摆出的姿态，好像他自己才是那个统一京畿的大霸主似的。
“殿下！您看，妾身说六郎不是那种六亲不认的人吧？依着妾身看呐…”
“好了，此事我自有分寸！”柴田胜家略微有些粗暴地打断了织田市后面的话，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但是这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家臣们的利益也是需要顾及的。
“哼！那好，你们臭男人的事妾身也不想管了，万福丸我们走，去和母亲说说你这几年的经历。”织田市拉着万福丸就离开了，她在外人面前，还是给足了柴田胜家面子，但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第四百零八章 鞆幕府
“万福丸…你真的要走吗？不是说要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吗？”北之庄城外，织田市恋恋不舍地看着即将离去的万福丸。
“请母亲大人原谅，孩儿想要成长为父亲那样的武士，恕孩儿不能陪在您的身边了。”回家的这几日后，万福丸突然决定要回细川家，弄得织田市有些手足无措。
“在母亲身边，就不能成长吗？”织田市还是不放弃，积极的劝说万福丸改变主意。
“这…请恕孩儿直言…您太溺爱了…”万福丸看了看织田市身边的喜八郎，这个孩子已经被宠溺地不行了，啥事都不用他操心，自有母亲全都办了。
“呃…”织田市顿时语塞，难道说宠爱自己的孩子不对吗？
“没经历过风雨的雄鹰，怎么能够搏击长空！”这句话从这个孩子口中说出来，就连织田市都吃惊不小。
“看来…还是六郎比妾身有资格啊…”织田市终于放手了，对于万福丸的表现很是欣慰，看着他那倔强的小眼神，他的身影渐渐和浅井长政重叠了，眼眶湿润了…
“母亲不哭…孩儿会经常给您写信的，等我长大了，就把您接过去。”从万福丸最后的这句话中，能看出来他对柴田胜家的不满意。
“不如…把你弟弟也一同带走吧…”织田市犹豫了一下，看着喜八郎开口说道，两人早已形同母子，感情深厚。但是也如同万福丸说得，她太溺爱子女了，原本喜八郎刚来的时候还有着一股狠劲儿，口口声声要找猴子报仇。如今…却安逸的像个小绵羊了。
“好！孩儿正愁身边缺少家臣呢，听他们说过，主公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构建家臣团了。所以，细川家才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万福丸看着眼前的喜八郎，虽然对方有些被宠坏了，但是没关系，到了细川家分分钟教会他做人，让他知道什么是竞争精神。
“那母亲大人！我们走了。”说着，万福丸一行人就向着远方的大道走去，那里有吸引他的地方。
伴随着万福丸的归来，细川信元也从赤尾清冬那里得知了柴田胜家的决定，就是…没有决定…
柴田胜家始终不能向细川信元这个后辈低头，他这点就不如丹羽长秀的魄力，就这么不远不近的仍旧呆在他的越前、加贺两国。
细川信元也不在意，现在是他积攒实力，再度爆发的时刻，只要不触动他的利益，其他的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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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方殿！您真的要离开吗？大哥那里从来就没有为难您的意思啊。”河内国若江城外，三好义继正在向足利义昭送行。
“不用说了，好好待我妹妹。”足利义昭头也不回的走了，本来他以为织田信长一死，明智光秀能拥立他回去，结果大失所望。后来细川信元消灭了织田系，制霸京畿，他再次向细川信元提出回归京都，结果又遭到了拒绝。
他现在明白了，畿内已经是细川氏的天下了，已经没有人会听他的了。只有出去，除了近畿周边的细川势力圈以外（北陆地方、中'國地方、九州地方），他依然保持着被流放以前的权威，甚至对京都五山的住持还有任命权。
足利义昭的离去，细川信元并没有阻止，没有必要对一个流放的将军痛下杀手，来增加自己的恶名。织田信长都能不杀他，自己就更不可能擅杀幕府将军了。
足利义昭因此畅通无阻，移驾到了毛利辉元辖下备后国的鞆。鞆是当年足利尊氏接受光严上皇追讨新田义贞院宣的地方，对于足利将军家可谓是有渊源的地方。
第十代将军足利义材也在此处受到大内氏的支持，从而回到了京都。因此这里被足利将军家当作吉祥之地。
足利义昭来到此地后，开设了流亡幕府，也称“鞆幕府”。并于当年，向全国大名下达了讨伐细川信元的御内书，甲斐的武田家、相模的北条家、越后的上杉家、安艺的毛利家结为同盟，相约共讨细川家。
不仅仅是这些称霸一方的大大名，还有诸如备前的宇喜多直家、伊予的河野通宣、因幡的山名丰弘、但马的山名佑丰、飞騨的姉小路赖纲等这样的一国大名也参与其中。
一生忠于将军的上杉谦信率先举兵上洛，认定细川信元是天下动乱的祸首，准备进京再兴足利家。从越后进京的道路是顺着北陆道，经越中、能登、加贺、越前至近畿。为此，上杉谦信的军锋首先指向了越中和能登。
越中、能登原本都是守护田山氏的领国，但能登的实权早已落入重臣游佐氏、温井氏、长氏、三宅氏等手中，形成所谓重臣合议体制。重臣之间虽然一直明争暗斗，但是把田山氏傀儡化的作派却是一致的。
永禄九年（1566年），欲夺回权力的田山义续、田山义纲父子被群臣逐出了能登，而继承守护职的田山义庆（义纲长子）还只是个娃娃，在天正二年（1574年）也不明不白地死于变乱。其弟义隆上台两年后，于今年新年之际又突然病死（多半是被谋害），群臣中势力最大的长纲连，索性扶立了一个年仅两岁的幼儿为主。能登国实际上已经处于极度混乱的无主状态。
至于越中，更早已是各豪族与一向宗的势力范围，其中一向宗、椎名家以武田家为后盾，斋藤家、神保家、土肥家、石黑家以上杉家为依托。在武田家和上杉家争雄之时，他们在夹缝中生存，如今两大霸主结盟了，他们自然也为上杉家打开了上洛的通道。
上杉谦信尽起两万大军，顺利通过了越中的大部分地区，转而杀入了能登国。接连攻下熊木城、穴水城、甲山城、正院川尻城、富来城，进而包围了七尾城。
七尾城中群臣之首的长纲连与柴田胜家素有亲交，一面闭城坚守，一面遣其弟长连龙向胜家求援。柴田胜家正好也想往北陆地区发展，也拉起两万大军从加贺出阵，前来支援能登田山家。
第四百零九章 越后之龙
能登国属北陆道，俗称能州。石高约21万石，是一个三面被日'本海包围的小国，国土的大部分都是低矮的丘陵地带，只有一些不大的平原地方和海岸部分有一些适于耕作的平原。
半岛突出部分由东北向西南是最大的平地，半岛东侧的七尾湾形成了一些天然良港，而西面和北面的外滩一般以断崖和岩石居多。
东南与越中通过宝达丘陵接壤，西南边与加贺国通过狭窄的能登半岛基础部接壤。
踏踏！踏踏！柴田大军正在这条狭长的长尾街道前进，这里是加贺进入能登的唯一通道。
柴田胜家看着通道两侧的高山，左边是眉丈山，右边是碁石峰，前面就是山口，想必上杉军会在那里等着他们。
“报…主公！柴田军据此还有五里！”一匹快马跑出山谷，周围是刀枪林立的上杉军。
“很好，诸位都按照战前部署，做好准备吧。”上杉谦信一挥手中的指挥扇，下达了作战命令。他身着绀红色的铠甲、萌黄色的母衣，头戴僧人白头巾，脖挂黑色念珠，胯下名马“放生月毛”，腰间爱刀“小豆长光”。
“是！”众将领命，下去率领各自的备队，进入到了战斗岗位。
从空中望去，上杉军形成了许许多多的小阵型，它不像细川信元那种以统一备队为单位的作战，反而是那种以各家豪族自领备队的方式，完全是各自为战。
这主要是因为上杉家的家臣体系没有完全形成，麾下的越后、越中，乃至上野和北信浓诸势力，只是形成了一个同盟形式，上杉谦信只是一个盟主，诸势力只是因为其强大而聚集。而且还时不时的因为利益不均，或外部势力勾搭，导致同盟关系破裂，发生内乱。
这种结构形式的体制可以说是非常脆弱的，一旦强势的盟主去世，必定会分崩离析的。上杉谦信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一直致力于打造有力的家臣团，但是始终不得其法。他拥有超一流的军事才能，不过在策略上还是稍逊一筹。
导致这种尴尬的局面，其实也是历史遗留问题。首先上杉氏是名门氏族，原为公家，受命统治关东，其家族又分山内上杉氏、扇谷上杉氏、托间上杉氏、犬悬上杉氏四大支。
上杉谦信虽然一直宣称匡扶正义、秉承武士义理，但实际上其家族出身却恰恰违背了这些，有种贼喊捉贼的感觉，不过这或许也是他想要恢复秩序的一种期望。这要从他的父辈开始说起，谦信的父亲长尾为景为了完全掌握越后国，不惜打倒主家和使用奸计，一生中打了超过一百场合战，是引发战国时代的奸雄其中一人。后来上杉显定之子宪房评价为景“杀害了两代主公，史无前例的奸雄”。
长尾为景死后，嫡男长尾晴景继承了守护代长尾家，次子上杉谦信那时候还叫长尾景虎，后来便下克上夺取了家主之位。
在天文十九年（1550）二月二十六日，越后守护上杉定实病死。上杉定实没有儿子，守护家绝了后，越后守护一职也就此空缺。两天后，将军足利义辉承认长尾景虎有白伞袋和毛毡鞍覆的使用权。
就这样，长尾景虎的国主地位得到了幕府的实质认证，再后来就是关东管领上杉宪政逃到越后，将关东管领职、系图、重宝等一起转让给了长尾景虎，并赐予了上杉的姓，成为了越后军神上杉谦信。
虽然上杉谦信得到了朝廷和幕府的认可，但是他毕竟不像武田信玄那样是世袭的守护，家中的守护派隔三差五的就叛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他一直束缚在越后动弹不得。
咚！咚！咚！战鼓齐鸣，柴田军出现在了长尾街道，向着谷口的上杉军发起了进攻。
“进攻！进攻！”佐佐成政为先锋第一阵，三千人挺着大长枪，踏着整齐地步伐，缓缓前进。
“预备！接敌！”上杉军第一阵只有区区一千人，但是领军人物是柿崎景家，他是上杉家首屈一指的猛将，被誉为“越后七郡无可敌者”。
噼里啪啦，长枪互相拍打，偶尔一击攥击捅倒一人。
相互拼斗了约一刻钟，上杉军突然开始缓缓向右侧旋转移动，佐佐成政的大方阵还在原地进行进攻。
“进攻！”高梨政赖率军一千，接替了柿崎景家对阵佐佐成政，他原先是北信浓豪族，被武田家攻破，便归顺了上杉家。
“咦？进攻！继续进攻！”佐佐成政感觉不经意间，对手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但是也没有在意，继续指挥备队进攻，他可是有三千人呢，是敌人的三倍。
又是一刻钟，高梨部也开始右旋转运动，这次换上了上杉景胜对阵佐佐成政。景胜是长尾政景的次子，母亲是上杉谦信的姐姐，现在是谦信的养子。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做到的！”佐佐成政已经感到有些不对劲了，这种备队之间的无缝衔接，简直就是神之微懆啊。而且自己的备队一直处于频繁进攻的模式，已经有些疲乏了。
“快！快去向主公请求援军！接替进攻！”佐佐成政也不是傻子，再这样几轮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嗯，很好，注意保持移动。后续的直江部落后了，让他加速一息。”上杉谦信将配下军势指挥的犹如手臂一般，游刃有余。
从天空望去，上衫家军势组成了一个半圆弧形状的军阵，以上杉谦信为中心，做着圆规运动。
“报…主公，佐佐大人请求援军，交替进攻，请主公抉择！”一匹快马跑到了柴田大军的本阵。
“嗯？要援军？”柴田胜家略微有些诧异，他因为视角的阻碍，眼前只看到两军再谷口拼杀，丝毫感觉不到对方正在进行车轮战。
这就是上杉谦信引以为傲的“车悬阵”，以多波段多频次的对敌人进行攻击，最终就像是拧螺丝一样，钻透敌军，进行斩首行动！
第四百一十章 车悬阵
柴田胜家虽然疑惑，但还是派上了前田利家，接替了佐佐成政。
很快，前田利家也感觉到了来自“车悬阵”的压力，犹如刀削面一样，一点一点的磨损自己。
同样也向柴田胜家求援，要求接替进攻。此时的柴田胜家也了解了战况，但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法，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破解的方法，只好再度派上不破光治，和上杉军对耗。
“上！进攻！”不破光治接替了前田利家，奋战在第一线。
“嗯？柴田军真是难缠啊。”这句话竟然出自军神上杉谦信之口，连旁边侍奉的小姓都惊讶地微微张口。
其实，这也不怨上杉谦信，主要是因为他从来都没接触过常备军。按照以往的战况，对方的足轻也应该会随着己方的运动，而进行相应的运动，就好像拉面一样，对方会随着己方手臂的拉长而变得拉长。
但是常备军不同，不会因为你的移动而跟随移动，足轻只会听从备队指挥官，脚步仍是停留在原地，进行着正面进攻。所以，上杉军转了半天，竟然没有把柴田军给转开。
“哼！既然如此…变阵！”上杉谦信的这套车悬阵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旋转，也会有第二模式。
“咦？”正在前阵作战的不破光治，发现这队敌军过后，没有再出现接替作战的敌军，前方竟然大门洞开，露出宽敞的长尾大道，而上杉军的本阵就在不远处。
“敌人没有后续部队了！”这是不破光治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因为他看到了犹如长蛇般的敌军，还在做着缓慢地圆规运动，这是个半圆形，不是个圆形。
“哈哈哈！杀！敌人就在眼前！杀！”不破光治大喜过望，没想过轮到自己，等来了这个天赐良机。敌人的本阵就像是敞开衣衫的大姑娘一样，等着自己扑上去。
“喔！”不破队接到命令，齐步上前，踏出了山谷，来到了长尾平原。
“哈哈哈！光治突破敌军了！前进！一举消灭他们！”柴田胜家也是异常兴奋，自从细川信元大胜武田家以来，其声望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成为了天下的名将。倘若自己今天战胜了与武田家同格的上杉家，那么自己也将收获极高的声望，也是与细川信元比肩的名将了。
“稳住，稳住。”上杉景虎默默数着标节，指挥着本阵前面的弓足轻，他是北条氏康的七男，妻子是上杉景胜的妹妹，他也是谦信的养子。
“射箭！”嗖嗖嗖！密密麻麻的箭矢飞向了不破军。
噗噗！“呃啊！”不破军立刻倒下了数十人，剩下的人仍冒着箭雨冲锋。
“冲！冲啊！”不破光治嚎叫着，眼看着就要来到上杉本阵了，忽然感觉脚底微微发颤，不远处传来隆隆的声音。
“不好！是骑兵！”话音刚落，就看到上杉景信、村上国清、山本寺定长等上杉家一门众，率领上杉骑兵冲了过来。
Duang！不破军避无可避，被拦腰截断，分割成了两部分。
“噗！”不破光治喷着鲜血，倒飞了出去，他被冲锋的战马撞了个结结实实。
“杀啊！”上杉谦信率领近卫队，冲向了已经混乱的不破军前阵，他们的指挥系统失灵了。
“杀！”上杉军高举着“毘”字军旗，高喊着“大义在我！”的口号，杀向了敌军。上杉谦信自称为毗沙门天的化身，被人们称为“战神”，由于作战勇猛，有“毘字旗到，所向披靡”的说法。
“呃啊！”一上来就是残酷的白刃战，一名上杉足轻一刀划开了敌人的脖子，鲜血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
“喝！去死！”一名上杉武士接连杀死了三名足轻，因为不破光治的阵亡，不破队立刻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快！救援我军！跟我上！”第二阵的柴田胜丰急急引兵来救，双方兵力差不多，但是上杉军属于大量的小股部队，柴田军属于几个整体的大备队。就像是蚂蚁军团VS数只甲壳虫一样，谁胜谁负就看指挥官的能力了。
“车悬！”上杉谦信一面战斗，一面指挥自若，他简直就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帅才。
“杀！”猛将柿崎景家就像是被传送过来似的，时间恰到好处，正好转了一圈回来了，挡住了柴田胜丰。
“可恶！给我击垮他们！突刺！”柴田胜丰把心一横，下令突击。
“喔！”柴田军齐刷刷地挺枪突刺，直直刺入了柿崎队。
噗噗！“呃啊！”柿崎队登时被刺倒了一片，阵型出现了空缺。
“很好！准备突破…哦该死！”柴田胜丰刚要下令刺透敌军，结果又被紧随而上的高梨政赖给拦下了，高梨队可没有损伤，士气依旧不减。
“突刺！突刺！”柴田胜丰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喊道。
“喔！”柴田军接连突刺，但是每一次给对方造成损失后，都会有下一波敌军接替，不厌其烦。就像是一群烦人的苍蝇，拍下来一只还有一群。
频频的突刺，使得柴田足轻体力消耗很大，正当柴田胜丰犹豫要不要退下去的时候，最后一次突刺竟然穿透了敌军。
“哈哈哈！杀！呃？”还没等他开心，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通箭雨，原来是上杉军再次变阵。
嗖嗖嗖！噗噗！“啊！”箭雨的打击还没过，侧面再次响起隆隆的马蹄声。
“该死！后撤！快后撤！”虽然柴田胜丰拼命吆喝着，怎奈柴田军正遭受箭雨的洗礼，足轻们只顾着低头躲避，连方向都辨认不清，更不用说立刻撤退了。
Duang！上杉骑马武士队再次撞入了柴田军，又是拦腰截断，带走一片血雾。上杉谦信也适时地率军攻击，顿时尸横遍野，柴田胜丰也战死疆场。
“很好！变阵！”上杉谦信再次将突前的柴田军消灭，一声令下，再次旋转起来。就这样咬了一口，然后狠狠地吞到了肚子里，再咬一口，再吞到肚子里，如此反复。
“可恶啊！”柴田胜家算是看明白了，上杉军的“车悬阵”以车轮旋转的动态，全军作出圆形的转动，然后每支部队则轮流攻击，令自家军备陷入攻非攻、守非守的劣势。
上杉军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石磨一样，一轮一轮的消灭柴田军的有生力量。这就是军神上杉谦信的可怕之处，因为在这个年代，很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楚，更不用说频繁调动如此复杂的军阵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骑讨
战场上的主动权完全在上杉军手里，柴田军被牵着鼻子走，要不是常备军的关系，恐怕早就崩溃了。
柴田胜家眉头紧锁，时间越久对己方越不利，士卒的体力正在大量的流失。抬头看了看对面军阵的中心，那面“毘”字军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精光。
“真没想到，柴田军的作战毅力如此持久，不知道细川军的战力如何，到时候对阵，可不要让我失望啊。”上杉谦信已经将目光放到了京都，在他眼中，这里胜负已定。虽然柴田胜家也是沙场老将，但是在车悬阵中，也只有被碾碎的命运。
“杀啊！进攻！”突然前阵一阵骚动，上杉军如遭重锤，一队人马正在猛攻战阵，试图强行突破。
“变阵，放他们进来！”上杉谦信两眼一眯，他看到那队人马打出的马印“金の御幣”，是柴田胜家。
“喔”命令一下，上杉军立刻变阵，张开了血盆大口。
“射箭！”自家军势一让开，上杉景虎马上指挥弓足轻射箭，迎面扑向了突进来的柴田军。
噗噗！几声闷噗声，居前的十几名柴田足轻立刻被箭矢射中，摔倒在地。
轰隆隆！马蹄声再次响起。
“杀啊！”上杉景信等人纵马袭来。
“休伤我主！杀啊！”从柴田军的侧后也奔出一队骑兵，领头的是柴田胜敏。
“转向！目标敌骑兵！”上杉骑马武士队不得已，微微一偏，径直迎上了敌骑兵。
Duang！嘶哩哩哩！两队相撞，顿时人仰马翻。
“喝！去死！”村上国清一枪挑飞了一名敌武士，紧接着一扬脖，躲过了斜刺里的一击。
“杀啊！”柴田胜敏也奋勇杀敌，连挑敌方三名武士。
“散开！”上杉景虎大声喊道，弓足轻让开了中间的通道，紧接着一匹白马一跃而出，正是上杉谦信。
“杀！在下柴田胜家！识相的就滚一边去！”柴田胜家左突右杀，终于拼杀到了阵前，对上了上杉谦信。
“你就是柴田胜家？不错，能攻到这里，你也是第一人了。但是！你也到此为止了！”上杉谦信一抖马枪，他不仅仅精通军略，在武艺上面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哼！早就想和你交手了，今天！就用你的命！来增添我的荣耀吧！喝啊！”说完，柴田胜家一催马，径直就是一枪，直取上杉谦信的咽喉。
“大言不惭！看招！”上杉谦信灵活地一侧头，躲过了这一击，紧接着以枪当棒，抡圆了就是一棍！
呼的一声，长枪带着风声从柴田胜家的耳边呼啸而过，胜家及时的侧翻下马，躲过了这一击。
“喝啊！”地上的柴田胜家也依葫芦画瓢，反抽回去，不过他抽的是马腿。
“可恶！卑鄙！”上杉谦信一提马缰，心爱的“放生月毛”高高抬起前蹄，躲过了这阴狠的一击。
“哼！本来还想留你一命，但既然你找死，那就拿命来吧！”上杉谦信也翻身下马，把长枪往地上一戳，抽出了腰间的“小豆长光”。
柴田胜家则双手持枪，谨慎地望着上杉谦信，他擅长枪法。
“喝啊！”还是有着“进攻柴田”称号的胜家率先攻击，一抖枪花，瞄准上杉谦信的前胸就是一击突刺。
叮！上杉谦信一击下劈，压下了柴田胜家的长枪，刷的反手一刀，顺着枪杆斩向胜家的双臂。
柴田胜家两手一撒，向后一仰，躲过了这一击横斩，紧接着右手一捞，将丢在半空中的长枪抓住。
叮叮当当，两人战成一团。
“杀啊！去死！”双方主将交战，下面的厮杀也进入了白热化。一名柴田足轻狠狠地一枪捅入了敌人的腹部，紧接着他也被一匹快马削飞了脑袋。
“为主公尽忠的时候到了！杀！”毛受胜照高举着太刀，与上杉谦信的亲随激战，他是柴田胜家小姓出身，但是却领有一万石的领地。
“喝啊！”毛受胜照一刀劈开了一名敌武士的脖子，鲜血喷溅了他一脸，用手胡乱的一抹，再度杀向下一个敌人。
“去死！”上杉景胜一枪讨取了一名武士，眼角的余光望向上杉景虎，他也讨取了一名武士。景虎似有所感，抬头回望，两人四目相对，擦出激烈的火花。
因为上杉谦信自幼崇信佛教，终生不近女色，所以膝下无子，将来继承上杉家大统的只可能是他们两人。因此，这两人平日里就相互较劲，谁也不让着谁。
“敌将被我给讨取啦！敌将被我给讨取啦！”村上国清高举着一颗头颅，是柴田胜敏，最终还是上杉骑兵稍胜一筹。
“可恶！咳！咳！”柴田胜家吐出一口血，刚刚他一分神，被上杉谦信当胸斩了一刀，内肉外翻，深可见骨。
“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我敬佩你是个勇士，不如和我联手，共同消灭细川信元！怎么样？”上杉谦信抛出了橄榄枝，如果有了柴田胜家的帮助，对付细川信元就又多了分胜算。他可不指望什么武田、北条、毛利谁的，在他眼中，他们之间的同盟是脆弱的，是不可信的。所以此次上洛，他才没有招呼其他盟友，而是单独上洛讨伐，他自认自己的车悬阵是天下无敌的。
“哼哼哈哈！哈哈哈！”柴田胜家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大声狂笑起来。
“你笑什么！”上杉谦信面露凶相，眼前这个家伙对自己提出的建议，竟然如此藐视。
“笑你终其一生都在这北陆越后，竟然妄想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打倒细川信元？呵呵…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要是你和武田、北条、毛利等家，一起约定讨伐，或许还有胜算。但是你…呵呵哈哈…会因为自己的自负，而付出代价的！”柴田胜家轻蔑地看着上杉谦信，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你！可恶！那你就去死吧！”上杉谦信哪受得了这个，他向来都是被人万众瞩目、世人所敬仰的军神，顿时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愤怒地一举“小豆长光”，狠狠地一刀斩下！
第四百一十二章 进攻柴田
铛的一声脆响，一柄太刀架住了上杉谦信的必杀一击。
“主公快走！”毛受胜照忠心护主的挡在了柴田胜家面前。
“胜照…”柴田胜家看着毛受胜照的背影，眼泪在框中打转。他非常喜欢这个孩子，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看待，虽不是养子名份，但胜似亲子，要不然也不会在他元服之礼那天，又是赐偏讳“胜”，又是赏一万知行的。
“喝啊！主公快走！”毛受胜照架开上杉谦信的“小豆长光”，紧紧护卫着柴田胜家，一双坚毅地双眼，丝毫不惧的瞪着上杉谦信。
“好眼神！”上杉谦信忍不住暗暗赞叹，能不惧自己的名号，直视自己的人只怕是没有几个。
“主公！属下拦住他！您快走！”毛受胜照又催促身后的柴田胜家，这个既是自己的主公，更像是父亲的人，他愿赌上性命来守护着。
柴田胜家默默走了过来，和毛受胜照并肩站着，如果照往常出现这种情况，他或许就真的走了。但是今天…
“主公？”毛受胜照略微有些诧异，探寻式的问道。
“胜照啊，谢谢。但是…天下只有进攻柴田！没有逃跑柴田！”柴田胜家先是拍了拍毛受胜照的肩膀，紧接着大踏步地往前一站，一股一往无前地气势。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啦！后退即死！前进亦死！只有拼死一战，方有希望！”柴田胜家高举着长枪，洪亮的声音响遍全军。
“愿拼死一战！”原本已经支撑不住的柴田军，顿时士气高涨，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割瓶柴田”，最终带领大家取得了胜利。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吧！杀啊！”柴田胜家眼珠子瞪得溜圆，拳头大的嘴巴配上络腮胡，犹如长坂坡上的张飞！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杀！杀！”柴田军突然疯狂地反扑。
“大义在我！正义必胜！”上杉谦信也高举着“小豆长光”，开始鼓舞士气。
“正义必胜！”上杉军齐声呐喊，与柴田军展开殊死搏斗。
“去死！”一名柴田足轻一脚踹倒了敌人，紧接着手中长枪狠狠地就是一戳，痛了对方一个透心凉。
“正义必胜！”一名狂热的上杉足轻嚎叫着扑倒了敌人，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脖子，像极了狰狞的吸血鬼。
“啊！啊！”被咬住的足轻不停的挣扎，两腿乱蹬，两只手不停的在地上摸索着什么。终于，嘣的一声，他摸到了一块儿石头，重重的砸在了压在了对方脑袋上。
“杀啊！”柴田胜家和毛受胜照两人联手，对敌上杉谦信。
“喝！”上杉谦信丝毫不畏惧，以一敌二仍不落下风。
“敌将被我给讨取啦！”前田利家高举着一颗头颅，是上杉家臣三条城主山吉丰守。
“敌将被我给讨取啦！”上杉景胜也讨取了一人，是柴田家臣浅见道西。
“敌将被我给讨取啦！”上杉景虎不落其后，同样杀死了一名武士。
“杀！杀！杀！”两军搏命，直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突然，七尾城城门大开，杀出来一队人马，看旗帜是游佐续光和温井景隆。
“杀！我们的援兵来啦！”柴田胜家精神为之一震，只要前后夹击，就能击溃上杉军了。
可是…游佐续光和温井景隆却径直杀向了柴田军！
“可恶！这是怎么回事！咳咳！”柴田胜家目眦欲裂，气得直发抖，忍不住又猛咳了几下。
“哈哈哈！我答应他俩只要愿意作内应，这七尾城就交给他们了，你的好朋友长纲连恐怕已经去九泉之下了。”上杉谦信哈哈大笑，这援军来的正是时候，给予了柴田军一个不小的打击。
“主公！属下斩杀了长续连、纲连父子俩！首级在此！”游佐续光和温井景隆一人拎着一颗脑袋，邀功似的高高举起。
“啊！可恶！胜照！快与我一起拿下上杉谦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柴田军的士气顿时跌入谷底，他们此来的目的宣告失败。
“哼！想拿下我？你们还差的远呢！看刀！”上杉谦信一刀逼退了毛受胜照，紧接着反手又是一刀，劈中了柴田胜家的前胸。
“啊！”柴田胜家一个踉跄，胸前再中一刀，已经疼痛难忍了，更何况鲜血还止不住的流。
“主公！”毛受胜照赶紧上前搀扶着，又看了看周围，自家已然是败局已定。
“主公，您还是快走吧！让属下殿后！”毛受胜照心疼的看着柴田胜家胸前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再次开口劝道。
“不！只有进攻柴田！没有逃跑柴田！”柴田胜家憋的满脸通红，倔强地吼道，但是他失血过多，站都站不稳了。
“主公！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啦！”佐佐成政和前田利家也赶了过来，想要拉着柴田胜家离开。
“想走？门都没有！”上杉谦信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走，刚要追上前去，就被毛受胜照给拦了下来。
“你们快走！护卫主公快走哇！”毛受胜照的哥哥胜惟也留下来担任殿军，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
“主公！走哇！撤退！撤退！”前田利家和佐佐成政干脆直接架起柴田胜家，急急撤退。
“主公！保重！”毛受胜照不禁流下两行热泪，想起了以前，自己十二岁就跟随主公，从未离开过…
战斗仍在继续，由于毛受胜照等人的拼死阻拦，柴田胜家一行人得以逃脱。
“喝啊！”上杉谦信手起刀落，砍死了最后一名敌人，周围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其中就有毛受兄弟俩。
“他们跑不了多远，追！”上杉谦信大手一挥，径直追了下去。
此役，柴田军大败，不破光治、柴田胜丰、柴田胜敏等人战死，柴田胜家重伤昏迷，被人用担架抬着，撤往越前北之庄城。上杉谦信则依靠内应，拿下了能登国，并顺势攻入加贺国，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夺取了全境。
第四百一十三章 痴情汉
越前国北之庄城，天守阁内一片忙碌，他们的城主大人回来了，但是…是躺在担架上。
“殿下！殿下！”织田市慌慌张张地从内室跑出来，刚好看到柴田胜家被人抬进庭院内。
“夫人…”本来已经昏迷不醒的柴田胜家，仿佛听到了妻子的呼唤，幽幽张开了双目。
“殿下，殿下，没事的！没事的！医师会医好你的！会得！”织田市赶忙蹲下去，握住柴田胜家的大手，言语激动，眼泪在框中打转。
“医师！医师怎么还没来！”织田市此时已经乱了方寸，发觉医师还没来，起身就要亲自去找，结果被柴田胜家拽住了衣角。
“不用找了…我的已经…不行了…之所以回来…就是想看你…最后一眼…”柴田胜家断断续续地看着心爱的女人，他的血早已流干，之所以不咽气，就是心中挂念家中的妻子。
“不要说了…呜呜呜…不要说了…你会好的，会的！你以前也受过不少伤，最严重的一次还被铁炮打成重伤，最后不也活过来了吗？呜呜呜…”织田市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不相信硬汉胜家就这样永远的倒下去了。
“好了…不哭…你听我说…”柴田胜家虚弱的想要抬手，拭去爱妻眼角的泪水，但是…近在咫尺的脸庞…却够不到…
“好，好，你说，你说。”织田市赶紧拉过丈夫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红彤彤的、温柔似水的眼神，望着一脸黑青色的丈夫。
“去…带着孩子们…去…六郎…呃…噗…呃…那…里…答应我…你…要…要…好好活着！”柴田胜家已经开始处于迷离状态，浑身抽搐，腹腔内的淤血从口鼻内溢出。
“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呜呜呜…”织田市颤抖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一切。
“好…好…”柴田胜家嘴角露出笑容，满意的闭上了双眼…
突然！柴田胜家瞪开倔强双目：“进攻！进攻！只有进攻的柴田！没有后退的柴田啊！”像是雄狮发出最后的怒吼，伴随着柴田胜家离去…
＊＊＊＊＊＊＊＊＊＊＊＊＊
良久...
“来人！”一脸寒霜的织田市站起身来，几名内侍跪地见礼。
“把殿下抬入阁内，放火！为殿下送行！”织田市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是！”左右上前，抬起了担架…送入阁内…
呼！火蛇乱窜！天守阁燃起熊熊烈火！织田市回望了最后一眼…带着孩子们默默离去…
＊＊＊＊＊＊＊＊＊＊＊＊＊
“主公，北国传来消息，越后上杉家攻入了越前国，因为柴田大人的离去，越前国毫无抵抗之力…”德文城的大广间内，众臣齐聚一堂，都听闻了上杉家上洛的消息。
不同于以往，细川家的人各个兴奋异常，摩拳擦掌，准备领教一下越后之龙的实力，丝毫没有任何畏惧。
“嗯…这半年来，各备队进展如何？”细川信元坐在主位上，喜怒不形于色，之所以一开始没有介入战争，主要是因为各备队刚刚成军，还没有系统的进行编练。
“主公，本家的直属备队经过半年的调整，具备了基本战力，但本家的藩属备队恐怕…”本多正信随后又详细地介绍了其他各家的情况，无非就是成军时间较短，未达到精锐部队的战斗力。
“嗯…我决定亲率备队出阵，对战上杉谦信！”细川信元早就渴望能与上杉家一战了，想见识一下车悬阵的威力。
“是，敢问主公，此次出阵，将率领哪支备队？”本多正信一低首，问出了所有家臣最关心的问题，现在他们都是一副渴求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主公。
“备队嘛…这次全军出阵吧，以最豪华的阵容，迎接上杉军！”细川信元微微一笑，经过多年的征战，非常清楚现阶段自己的备队，可以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精锐。
“这…”本多正信突然有些犹豫，老牌备队也就罢了，但是像新组建的备队在他眼中还是有点距离。
“怎么？是觉得新建备队无法胜任吗？弥八郎啊，要对他们有信心！你们也不想错过和越后军神一战吧？”细川信元说道最后，望向了那些新建备队的统领。
“回主公！属下的备队早已枕戈待旦！随时可以出阵！”赤井直正立刻大声嚷嚷着，申请出阵。
“主公！属下的备队也已训练到位！请求出阵！”籾井教业也赶紧申请，赤鬼都去了，怎么能少了青鬼呢。
“属下也是！”“属下也申请出阵！”其他备队的统领也纷纷请命，眼睛瞪得大大的，要是哪个人敢说自己不行，上去撕烂了他的嘴！
“哈哈哈！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啊！”细川信元忍不住爽朗的一笑。
“可是主公…”本多正信还想仔说些什么，被细川信元挥手给打断了。
“不用担心，利家和成政曾经和上杉家交过手，早已将整个经过告诉了我，我心中已经有了对策，你就放心吧。”细川信元并非自大，早就做足了功课。
随着柴田势力的败亡，原先的柴田家臣都转投到了细川家麾下，有直臣，也有陪臣。其中前田利家和佐佐成政以部将家格，成为了细川信元的家臣。
“既然主公早有定论，属下这就去安排一应所需。”当主公有定论的时候，大总管本多正信会全力以赴，做好后续工作。
“好！命令各备队立刻回去动员，十日后在长滨城集结！”细川信元豁然起身，下达了出阵的命令。
“是！”众家臣齐齐低首领命。
散会后，黑田孝高等人各自快马加鞭的回到驻地，征调了备队后，或走水路，或走陆路，各处大军犹如群蛇乱舞一般，向着目标长滨城进发。
十日后，长滨城外彩旗招展、刀甲林立，集结了风骑营、雷炮营、火羽营，以及十二个备队，总计28000人，浩浩荡荡地开赴越前国。
上杉谦信自然也得知了细川信元的出阵，全军集结在福井平原，准备在这里与细川军决一雌雄。
第四百一十四章 车悬VS车悬
越前国属北陆道，又称越州。石高约50万石，原为古越国的一部分，7世纪末将其分割设置越前、越中、越后三国。后又分出能登国与加贺国。
越前国东部为山地，西部是广大的平原，特别是九头龙川、日野川与足羽川在此汇合注入了日'本海，三河交界处的平原就是福井平原。
这里地貌广袤，便于灌溉，因此农业十分发达，所以自古以来东大寺为中心的寺院及公家庄园均坐落于此。同时这里紧邻敦贺湾，沿岸良港众多，海运发达。特别是角鹿，是古代与渤海国交涉的重要据点，同时也是北陆的物资集散地与经济中心之一。
故此，越前国的地形有利于国土防卫，且拥有直接出入京都的良港。但山道较窄，冬季受降雪影响，易使交通受阻。
咚咚咚！战鼓齐鸣，广袤的福井平原上，正有两军对垒，一方是上洛勤王为名的上杉军，一方是御敌于外的细川军。
“前进！”真田昌幸为第一阵，踏着整齐的步伐，迎向了上杉军。
“进攻！”上杉军的第一阵还是猛将柿崎景家。
噼里啪啦，两军交锋，长枪相互拍打，偶尔一击攥击戳倒一人。
“转！”柿崎景家大声指挥着，备队渐渐开始右转，车悬阵发动。
“听我号令！转！”真田昌幸也下达了相似的命令，备队也开始向右缓缓移动。
“前进！”高梨政赖适时的接替了第一阵的位置，开始拍打对面的细川军，可是…对面的大旗似乎也换了…
“进攻！”赤井直正兴奋地大喊，这可是长滨备第一次亮相，虽然手法有些生疏，但是和对面的农兵比起来还是强那么一点儿的。所不同的是，还未见过血，但只要开了刃见了血，就能很快淬炼成一支强兵。
“喝啊！”一名上杉足轻瞅准时机，捅倒了对面一人，一枪毙敌。
“稳住！不要慌！保持阵行！”同伴突然的死亡，惹得这群新兵有些胆怯，但是在武士的指挥和军令的管理下，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转！”几乎同时喊出，两军开始向着各自的右方旋转。
“前进！”上杉景胜和蒲生赋秀同时攻到，仿佛之间约定好了似的。
“嗯？”观战的上杉谦信一皱眉，这种战术何其熟悉，这不就是自己引以为傲的车悬阵吗？
“哼！以为知道了原理，就能摆出车悬吗？真是自大！我倒要看看，你能学到什么地步！”上杉谦信也没有在意，反而有些蔑视细川信元，因为作为施阵者的他，太了解这个阵型的难处了。
首先，这对于总大将的指挥有着严苛的要求，不仅时间要把握精准，各备队的衔接更是至关重要。其次，各备队之间可是互不统属的，大部分人连左右都不分，更不用说作规律性旋转了，这又要考验备队指挥官的能力和默契。
最后一点就是，上杉谦信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复制出，并运用自如的施展车悬阵！
战斗还在进行，两军按照各自的轨道，相互旋转着。细川信元有单筒望远镜，有两色小旗的旗语，他还让备队采用新老交替的方式，来让他们适应。有了这些辅助加成的道具，第一次指挥大阵也算游刃有余，竟然和上杉谦信不相上下。
“这怎么可能！”上杉谦信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切，对方的车悬阵和自己同出一辙，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照镜子。
上杉家的家臣们心中更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世上应该只有军神、他们的主公能施展的车悬阵，对面的细川信元也能施展出！而且好像还是第一次！这…这简直…就是…不能称之为人了！妖孽！这是他们心中共同的答案。
“很好，继续这样！”细川信元满意的点点头，多亏他的备队采用后世的军训训练法，入训的第一件事就是辨识前后左右，要不然还真施展不出来。要知道打击敌方士气的方法有很多，但是最直观、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用敌人最擅长、最引以为傲的战术来打败他！
“可恶啊！细川信元那个混蛋！竟然敢学我！好！我让你学！我让你学！传令！变阵！！”上杉谦信这是平生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愤怒，家臣背叛他时，他都是一笑而过，教训了一下就又原谅了。但是今天！他绝不原谅！他认为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是玷污！
“哦？要变阵了吗？”细川信元用望远镜时时刻刻关注着上杉谦信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的传令兵达到了上杉景虎那里，弓足轻开始准备就绪。
“哼！让你们看看升级版的车悬阵！传令！变阵！”细川信元也下达了变阵的命令，只见传令兵立刻打着两色小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传递到了前方军阵。
“大人！本阵传来命令！变阵！”每个备队都有专门的观察手，负责接收命令，并第一时间传递给备队指挥官。
“全军听令！…”指挥官们下达着各自的命令，细川军犹如机器一般，准确无误地运行着。
踏踏！踏踏！两军渐渐地右转，几乎同一时间让出了中间的通道。
“预备！射咦？”上杉景虎刚要下令放箭，射杀露出来的细川军，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射击！”拓植清广怒吼道！
砰砰砰！砰砰砰！铁炮齐鸣，大量的铅弹呼啸着飞向了露出来的上杉弓足轻！
噗噗！“呃啊！”上杉弓足轻成片成片的倒下。
“射箭！还击！快！”上杉景虎微低着头，破空的铅弹擦着他的耳旁飞过。
嗖嗖嗖！稀稀拉拉的箭矢飞起，噗噗！却落到了细川铁炮面前的不远处，射程不够！
“可恶！细川信元连这点都算到了吗！骑马武士队呢！怎么还不来！”上杉谦信气得脸色通红，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失误了，第一次感觉到骑兵出击的把握，不够契合…
第四百一十五章 激烈的对撞
轰隆隆！久等的马蹄声终于传来，但是…上杉弓足轻已经被打得抱头鼠窜，溃不成军了。
“哼！只要撞上去！就能扳回一局！”上杉谦信双拳紧攥，平生第一次这么紧张，对于这种紧张的表现，让他觉得很是羞耻！
轰隆隆！骑兵奔驰在平原上…竟然有两支骑兵！
“幽冥铁骑！所向披靡！”本多忠胜率领着风骑营，也奔了过来，但他的目标是上杉骑兵。
“喝啊！杀！”上杉景信等人不得已，迎面撞上了风骑营。
Duang！嘶哩哩哩！两军相撞顿时人仰马翻。
“去死！”本多忠胜挥起“蜻蜓切”，一枪挑飞了一名敌武士，所过之处无人能敌。
“喝啊！”上杉景信也杀死了一名细川武士。
“在下细川家井伊直政！来将受死！”井伊直政初生牛犊不怕虎，手中长枪是上下翻飞。
“喝啊！在下上杉家侍大将本庄实乃！娃娃受死！”对面奔来一骑老将，他是上杉二十五将之一，唰的一枪，直取井伊直政的咽喉。
井伊直政急忙一个蹬里藏身，身子几乎平躺在了马背之上，虽然年纪尚轻，可他的骑术丝毫不逊色，身为井伊直虎的儿子，他从小练就了一身武艺。
“看枪！”井伊直政躲过去后，一挺腰就坐了起来，手一甩，长枪像鞭子一样就反抽了回去。
啪的一声脆响，长枪结结实实地砸在本庄实乃的后背。
“啊！噗！”本庄实乃吃痛的大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趴在马背上前行了一阵，被颠了下来，后续的马匹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受死吧！”可儿才藏一挺枪，正中对面冲过来的敌人，长枪从对方前胸捅入，从后背突出。
“起！”可儿才藏腰部一发力，直接将对方给挑了起来，再狠狠地一甩。
嘣！敌武士重重的摔落，再也没有起来。
“杀！哈哈哈！第一个！”可儿才藏路过的时候还一俯身，在这颗首级上插上了根竹签，战功统计的时候，这就代表是自己的。
“哼！真是无聊！”神原康政与他骑马并排，看到了这一幕。
“无聊？要不咱俩再来比试比试？”可儿才藏一夹枪，略微挑衅的看着神原康政。
“好！比就比！上次没分出个胜负！这次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输了，以后见了我要口称大人！我将格可是比你高的！”神原康政接下了可儿才藏的挑战，一夹马腹，冲向了对面最近的敌人。
“哼！不就是比我早入军吗？驾！”可儿才藏也一催马，加速杀向了敌人。
“杀啊！”两方骑兵对冲而过，许多无主之马四处游荡。
“可恶！变阵！变阵！继续进攻！”上杉谦信也看出来了，自家的骑兵伤亡远远大于细川军。
“主公！上杉军再次准备变阵！”本多正信也一直在观阵，辅佐细川信元。
“很好，咱们也变阵，给我把对方打懵圈了！”细川信元满意的点点头，自家的武士都是正值青壮年，而上杉家明显有些青黄不接，老龄化严重。
“前进！”真田昌幸和柿崎景家再次对阵，车悬阵重新启动。
“可恶！怎么办？该怎么办？”上杉谦信第一次感觉手足无措，眼看着又要进行变阵了，但是明知道对方的铁炮等候多时了，却又不能变。
车悬阵最大的缺陷暴露出来，一旦运行起来，想要停止比登天还难。因为这个节奏一旦打乱，早已习惯原先节奏的上杉军很容易茫然失措。
“进攻！”这是最后一阵了，一旦转过去，将会完全暴露本阵，好在上杉谦信也是沙场老将，军神的称号不是白叫的，他已经想出了对策。
“射击！”当步兵再次让开大道的时候，雷炮营再次齐射。
砰砰砰！砰砰砰！
啪啪！啪！没有想象中的杀伤力，只见上杉军立起一面面的木板，用于防守铅弹，效果还不错，只有偶尔几个倒霉鬼中弹倒地。
“很好！射箭！”上杉景虎一看防下了大部分铅弹，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命令弓足轻还击，他们刚刚在步兵的掩护下，偷偷前进到了射程范围内。
嗖嗖嗖！嗖嗖嗖！箭如雨下，噗噗！细川铁炮队不时的有人中箭倒地。
“后退式射击！起！”拓植清广高声命令道，雷炮营利用三段击，不停地后移式射击。
砰砰砰！嗖嗖嗖！两方弓箭、铁炮互射，上杉弓足轻为了能打击敌军，也跟着前进移动。
“稳住！稳住！”内藤正成犀利的眼神望着对面，默默数着标节。
“射箭！”
嗡！嗡！火羽营都是弓武士，无论从臂力还是装备都远胜于弓足轻，射程自然也比对方远。
嗖嗖嗖！噗噗！“呃啊！”上杉军登时遭受灭顶之灾，成片成片的倒下，他们能防住直线打击的铁炮，却放不住高空抛射的箭矢。
“可恶！后撤！后撤！”上杉景虎感觉到自己上当了，赶紧下令后撤。
轰隆隆！地面再次传来马蹄声，风骑营再次出动，冲向了已经混乱不堪的上杉弓足轻。
“骑兵！骑兵！快啊！”上杉谦信此时是心急如焚、目眦欲裂，握住指挥扇的手都微微发颤。
轰隆隆！上杉骑兵堪堪赶到，只得再次对冲风骑营。
“挡我者！死！”本多忠胜犹如战神吕布一样，一抡手中的“蜻蜓切”，啪啪啪！登时把对面冲过来的三四名敌人给打落下马。
“呃啊！”加地春纲口吐鲜血，被抽的倒飞了出去，他是上杉二十五将之一，倒霉的他这次和本多忠胜对冲了。
“杀啊！”两军对冲而过，上杉骑兵已经损失过半了，而且几乎个个带伤。反观风骑营损失不大，一个个精神抖擞，战意犹胜。
“可恶啊！”上杉谦信心中知道，车悬阵若是再来一轮，不但不会把对方转死，反而会把自己转进去。
这就相当于两个旋转的细胞在争斗，最终只会是强者吞并弱者。
第四百一十六章 死亡之轮
“杀啊！”真田昌幸和柿崎景家再次对阵，车悬阵重新启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无休止的轮回一样，最终倒下的，一定就是那个精神崩溃、受不了的。
“突刺！”柿崎景家怒吼道，一改往日的稳扎稳打，进攻有些激进，看来应该是收到了来自上杉谦信的指令。
“喔！”柿崎队齐声呐喊，长枪猛然间向前突刺。
“后撤！躲避！”真田昌幸沉稳的命令道，坂本备齐齐后退，并用长枪拍打刺过来的一击。
啪啪啪！柿崎队突刺的长枪被连连拍落在地，对坂本备只造成了微乎其微的损伤。
“该我了！突刺！”真田昌幸抓住时机，立刻一个反冲锋。
“喔！”坂本备一挺枪，齐齐的一击突刺。
噗噗！“啊！”柿崎队的前排登时倒下了十几人，阵型有些不稳。
“可恶！补充空缺！转！转！”柿崎景家拼命呼喊，手下足轻的脚步有些凌乱，幸好后续的高梨政赖率军顶了上来。
旋转在继续，各自的对手仍旧不变，所变的是上杉军开始积极性的攻击，而且步伐开始有些凌乱。
“阵型保持不变！命令护卫本阵的德文备，随时做好接敌准备！”细川信元感觉到上杉谦信要准备决战了，中间有两次故意断开，想用弓矢杀伤自家军势，要不是自己有望远镜和旗语，恐怕就让他得逞了。
“传令下去，准备突破敌军！”上杉谦信此时偷偷将亲兵聚拢到了自己身边，准备斩首行动。因为他发现，不管他怎么变阵，就像是对镜子猜拳一样，永远也胜不了，不如一拳上去，不破不立！
“进攻！”细川军还在按照车悬阵，有条不紊地进行作战。
当正面的通道再次打开的时候…
“正义在我！我军必胜！”上杉谦信的战马高高立起，手中的“小豆长光”指向云霄。
“正义必胜！冲啊！冲啊！”这些人都是上杉景虎的弓大队，他们舍弃了进攻，高举着木板，冲向了细川军本阵。
“射击！”拓植清广一声令下，铁炮再次齐发。
砰砰砰！砰砰砰！啪啪！噗“呃啊！”“正义必胜！“正义必胜！”噗噗！
上杉军表现出无畏地勇气，顶着密集的炮火，冲锋！再冲锋！
“射箭！”火羽营射出手中的箭矢，双重打击让上杉军更是雪上加霜，不停地有人倒地毙命。
“啊！正义必胜！啊！冲啊啊！”但是仍旧不能阻止疯狂地上杉军，无数的足轻倒地成为一具具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大地。
轰隆隆！风骑营也杀了过来。
“冲！冲！不要停留！”上杉谦信夹在人群中，他用弓足轻的生命为他铺出了一条修罗之路。
“幽冥铁骑！所向披靡！”风骑营杀到，径直撞向了冲锋中的上杉军。
Duang！顿时带起一阵血污雾，将上杉军拦腰截断。
“不要停！杀过去！”上杉谦信居然实行了断尾战术，亲自带队冲向了近在咫尺的细川本阵。
“雷炮营！火羽营！散开！”敌人已经接近，为避免远程部队的无谓损失，让他们从两侧极速散开，露出了防御本阵的德文备。
“德文备！永不后退！此战用我！用我必胜！”泷川利益高声呼喊，德文备挺着长枪准备接敌。
“杀啊！”噗噗！“呃！”“冲！”上杉军犹如巨浪一般狠狠地拍在德文备这块岩石上，数十人被长枪当场刺透，犹如浪花一般被高高挑起。
“弃枪！拔刀！”泷川利益大声命令道，他自己则持枪戒备，他擅长使枪，有花之庆次的称号。
“突破他们！”上杉谦信此时首当其冲，率领亲随冲进了德文备。
“喝啊！”一名上杉武士高高跃起，一刀劈死了一名敌人。
“杀啊！”德文备手持打刀，与上杉军展开白刃战。
“去死！”一名德文备足轻一刀豁开了一名敌人的肚子，嘣的一声，他被一匹白色的战马撞飞了出去。
“杀啊！”上杉谦信骑着名马“放生月毛”，一枪挑飞了一名足轻，然后一夹马腹，凭空跳起，躲开了袭来的一枪。
“花之庆次来也！”刚刚那枪是泷川利益的，他逼停了上杉谦信。
“走开！喽啰！”上杉谦信双手持枪，狠狠地扎向泷川利益的咽喉。
“喝啊！我乃细川家部将！德文备统领泷川利益是也！想要过去，先过我这关！”泷川利益一抖花枪，挡下了这一击，然后反手一转，长枪在腰间转了一圈，唰的一下刁钻的刺向马腹。
“可恶！”上杉谦信心疼爱马，又一夹马腹，凭空跳起，再次躲开。
“呔呔呔！喝啊！”泷川利益把花枪舞的虎虎生威，直招呼上杉谦信的爱马，逼得“放生月毛”是左闪右跳的，誓要把上杉谦信留下。
“可恶！既然你找死，那就拿命来吧！”上杉谦信立刻翻身下马，一枪封住了泷川利益的突刺，然后狠狠地一甩。
啪的一声脆响，泷川利益噔噔倒退了两步，刚刚的那击甩枪要不是他及时防守，挨上了能让他当场吐血。
“好大的力气！”泷川利益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他自认自己也是一个力大无穷的人，但是看来上杉谦信也不差。毕竟当年川中岛合战，能单骑独闯武田军，砍伤武田信玄，这武艺也是一等一的。
“哼！还没完呢！”说着上杉谦信把长枪当标枪使，嗖的一声，擦着泷川利益的耳旁飞过。
“嗯？”泷川利益有些奇怪，还没等开口，就看到上杉谦信缓缓拔出腰间的“小豆长光”。原来，上杉谦信最擅长的是刀法。
“好！看枪！”泷川利益见状兴奋不已，能和认真起来的军神交手，何其幸也。
唰唰唰，花枪乱舞，犹如鲜花绽开一般，肩、胸、腰、脖全都笼罩在这花枪之中。
“喝啊！”上杉谦信不退反进，手中“小豆长光”左挡右挥，叮叮当当，尽数接下。
“杀啊！去死！”趁着这几步，上杉谦信已经欺身靠近了泷川利益，狠狠地一刀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