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艾草一边不悦的往外走,一边不屑的小声嘟囔:“凭她什么高贵的出身,说不得还不如我们,摆的什么臭架子!”
“快别说了,当心太太听到不喜。”另一个忙拉着艾草出去,在身后轻轻掩上了门。
妜央耳尖,听见她的话由不得心中一片黯然:其实像你们这样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不好。她站起身来跪坐在田太太炕前,双手依然握在田太太手心。
“小女妜央,年方十四,渑池池家女,母亲早亡,自幼与父兄旅居京都,本次原是父亲带了兄长欲求于绛县祁先生门下读书,于是变卖了家私,携兄长和小女一起还乡,谁知才过了吴城,便遭遇强梁,可怜父兄及众随从惨遭杀害,财物被抢劫一空,贼人因见小女年幼,便将小女卖了,小女年幼无知,也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
顿了顿,又道:“小女懵懂,那买我的妇人见我琴棋书画略略都知道些,便让做那淸倌人弹琴唱曲取悦于人,小女自幼也请了西席在家读书,虽然愚钝了些,礼义廉耻也是知道的,怎能做那等不知廉耻之事,那妇人因见我别扭不肯,便用了强,让我,让我……”
说着,喉头一阵哽咽再难出声。
田太太听着,一颗心也不由自主的拧在了一起,想起自家走失的女儿,这么久了一点音讯也无,也不知沦落到何等境地,听她这般说,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也跟着垂了泪:“快别说了,孩子,难为你了!”
妜央哽咽了半晌方才平静些,又道:“太太,您让小女说完,虽然难过,可是老爷太太好心救了我,总不能瞒着您,说清楚了,也好叫太太放心。”
“那妇人让我陪人取乐,我抵死不从,受了许多折磨,方才知道是落入了烟街闾巷,想着父兄遭逢大难不知所终,想来此生再难有相聚之日,自己一身孤苦,流落那等腌臜之地,又不想清白受辱,便……”一时激动,伏在田太太膝上,喉头哽咽,抽噎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怜孩子,难过就好好哭,哭过了就要坚强起来!”田太太一手抚着她的背,只觉着瘦的咯手,不由悲从中来,对怀里这个瘦弱的女孩子也生出几分发自内心的怜惜来。
妜央半晌才缓过气来,田太太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若有所思的问道:“孩子,我问你,你说的那个绛县的祁先生可是大兴二十三年的甲科进士祁慎。”
妜央微怔随即道:“是不是大兴二十三年的进士小女知晓的并不清楚,只知道先生姓祁名慎,字怀远,听父亲说此次便是应祁世伯邀请同游眉山,便起了带哥哥前去拜师的心思。”
田太太眼角便露出些欣然的笑容来,这个祁慎她倒识得,原与田瑶是旧识,听说前几年辞了官,在绛县老家开办了眉山书院,在当朝学子中间很是有些名气。
“如此说来姑娘倒与我家有些渊源。”
妜央闻言眼神就有些晦暗不明:抄家那晚最后一次见爹爹,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爹爹用口型对自己说了‘祁慎’二字,想来定是觉得是可托之人,绛县远在千里之外,原本她想应该不那么容易扯上关系,谁知这样一说,大知是祁先生名气太大,还是自己运气太差,他竟然会跟田家有旧,这可怎么是好?只是话已出口再难更改,算了算了,如若穿帮也只能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