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危在旦夕的七哥,梁玘煜再也无一丝疑虑,急忙趿拉着鞋子下炕来,朝着妜央的背影深深一揖,语气中就有了十二分的恭敬:“妜央子请听我一言,请恕梁某迂腐,一心以为世外高人都是鹤发垂鬓,美髯及胸,乍一见妜央子如此年少心中不免生了轻怠之心,故而失礼了,还望先生见谅。”
妜央脚步微顿:这人倒是坦诚,也还算识时务。
见妜央子不吭声却也不离去,想起临行前张冶的一番话‘借(这)夜(妜)央子有个怪癖,只要情况习(十)分凶险诡异,便请动了七八分’,梁玘煜继续道:“家兄身中剑伤,在腹下寸许,一把长剑穿腹而过,久治不愈,两侧腹腔迟迟无法愈合,已经有五六天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现在如何尚未可知,只怕……只怕……”
说着声音中已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哽咽,顿了顿才继续道:“还请妜央子屈尊前往救治,梁某定当重谢。”说罢又是深深一揖。
妜央听梁十一说的这般情形,心中一动,便也回转身子问道:“哦,公子说伤口处理之后无法愈合,可还有其他症状?那伤口确切在那个位置?”
“那创口看起来灰暗枯黄,触之缓缓蠕动,肚腹膨大,脓血横流实在不忍直视。至于位置……”梁玘煜皱眉细思,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脐下三寸:“就是这里。”
妜央星眸一闪,尽量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不管是不是那人,这情形也是够凶险了,这还是四天前,现在只怕不死也会更糟;看他指的剑伤位置与那场景中的男人一般无二,该是那人无疑了。
妜央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这次竟然真的是生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凝眸望向梁十一:“公子若信得过在下,随公子走一趟倒也无妨,怕只怕公子半信半疑,到时候施展起诡术来不免缩手缩脚,反误了令兄长性命。”
梁玘煜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事关七哥的性命,所以才不得不慎重万分,此时心下再无疑虑,斩钉截铁道:“只要妜央子肯出手,一切但凭先生做主。”
“好,早先听了令兄的情形,料想一定比较紧急,已提前做了些准备,只是还有一些特制的器具留在家中,请告知府上的地址,也好差了人送去。”
梁玘煜闻言却有些面露难色,踌躇良久,方抬起头望向妜央,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双目炯炯有神,朝着墨杨道:“你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和先生说。”
墨杨皱眉望向梁玘煜,略有踌躇:“主子,您……”
却见梁玘煜眼神坚定朝他望去,不容辩驳,方才默默垂下头转身出去了。
菖蒲望着妜央,见他微微颔首,也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请先生见谅,不是有意隐瞒,只因近日府中出了些变故,情势凶险,委实不便直言,实不相瞒,家兄身上的伤其实是刺客所伤,为了家兄安全,也为了先生安全,实不便让外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