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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四九章 乱世预言

    月上梢头,万家灯火起。

    都城之内,明日祭典将启,祭典广场早已实行了管制,禁军把守着各个关口要道,闲杂人等已不可靠近。

    但由于民众皆想欣赏祭典开启的盛况,因此都涌动了祭典广场四周,欲要霸占一个好位置,甚至连彻夜排队也不息。

    因此,祭典广场四周的酒楼客栈,其价格都瞬间飙升,赚得一个盆满钵满。那些富家子弟早早就包下了一些视线较好的房间,而身无分文的黎民百姓,只好搬着小板凳到街巷处占据一个好位置。这小板凳不仅可以让人坐着歇息等候,待得祭典开启时,还可以站在上面,比旁人高一头,视野也更广阔,说不定可以看到那遥遥在上的官家身影。

    这种人流霸占好位置出现在祭典广场四处,首当其冲的就是临近广场而建,可以俯视广场的樊楼。樊楼靠近广场的一侧,其东、北两座楼宇,各个房间早已被各方达官贵人承包下来,连走廊过道也不例外。

    但对于视野最好的中楼七层,却是不对外开放的,永远不会租赁的。

    因为这里,是樊楼主人的休闲住所之一。

    此时,就在这七楼顶层厢房内,正有两人凭窗而靠,遥遥看着祭典广场两座高耸的建筑。

    其中一人,看似一名少年,其长得眉清目秀,俊俏靓丽,眉宇间双眸如星光,一袭白袍裹着瘦削的身材,修长的十指中,轻握着一把白玉描金纸扇,纸扇轻摇间,犹如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另外一人,则是一名少女,其约在二十年岁,一袭星光琉璃裙裹住曼妙身材,其脸上蒙着一层轻纱,风过时隐约间可以看出其倾城容颜。一个翡翠琉璃小圆球,不断地在她纤细的玉手中盘旋。

    一男一女,凭窗而立,看都城烟云,风景如画。

    只是,此间主人杂家吕缈影,似乎毫不在意那两人的存在。她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珍馐,而她正在风卷残云般消灭这些看来罪恶之食。

    待得她吃了几近半桌,那窗边两人不约而同回过头来,看着依旧在吃的吕缈影,那蒙面女子笑道:“你如此吃相,就算是请教点酥娘,也是难以瘦身下来的。”

    吕缈影停顿了一下,急忙把口中食物咽下去,又喝了一口浓茶,才道:“我这不就是因为你们来了,心中高兴才让人做这许多食物,可是你俩都不吃。食物可不能浪费,只好交给我消灭了。而且,这里不及我平常吃的一半,点酥娘知道也不会责怪我的。”

    那执扇少年道:“吕姐姐,这可不能责怪到我二人头上。我告诉你一个法子,倘若你真想瘦身,不妨问问华姐姐,她肯定有法子。”

    少年声如黄莺,倒像是少女娇声一般。

    看到吕缈影双眼泛光地看过来,蒙面女子摇头道:“我可不会助你,既然你已下定决心瘦身,只能靠自己的意志行事,倘若依靠我的药物,哪怕成功,最后也会适得其反。”

    执扇少年走到桌前,用筷子夹起一片素菜,道:“我来替你吃一棵。你瞧我多好,间接替你瘦身,就当是报答你帮我啦。”说罢,他笑得如花枝轻颤。

    蒙面女子阻止道:“你切莫忘了你此刻身份,虽然我耗了十数日,精心制作了一张人皮面具,但这只能遮挡你的容颜,倘若你的言行仍若如往前,最终还是会揭穿。你需记住,易容之术,不仅在易容,更在易行易心。”

    少年放下筷子,一挥手中纸扇,纸扇应声而开,其咳嗽了一声,语气忽变道:“怎样,是不是一个浊世佳公子?华姐姐当时随意做的一张人皮面具,都可以让胡公子掩饰得如此好。如今你花长时间精心而制,肯定不会被人拆穿。再者,还有吕姐姐花大价钱帮我弄来一个真实身份,如此我肯定不会暴露的。”

    吕缈影嗔怒道:“别提那个臭男人了,嫌弃我胖,连见我都要带着人皮面具。下次见他,我得把他的脸皮揪下来。”

    蒙面女子笑道:“你敢?”

    吕缈影耸肩道:“不敢,不过说说罢了。”

    言罢,三人相视而笑,厢房之类风情万种。

    良久,蒙面女子道:“你可真想好要参加祭典?须知以你的身份参加,乃是不被允许的。倘若被发现,免不了惹来赵宋的追责。而且,赵宋制定此禁令,想来也是有深层原因的。你如今贸然闯入,可是从未有人试过的,恐怕会后患无穷。”

    少年右手扇轻敲左手掌心,道:“从未有人试过,我便不可一试吗?既然无人敢试,我就偏要一试。”

    吕缈影忽而道:“华姐姐,你不远万里,从蒙元王朝出发,穿越李唐王朝,抵达赵宋王朝,恐怕不止想见我们,帮助我们吧。像你这等从未出门之人,莫非已猜到这祭典会出事?所以,你才答应做人皮面具,也是为了让人进祭典一探吧?”

    蒙面女子叹道:“杂家大少姐,你如此聪明伶俐,是心宽体胖所致?确实,我来此地,一则是为了见你们,二则也是为了祭典之事。皆因家师,占卜之时,占卜出一个骇人的乱世预言。因此,她才让我前来。”

    听到此话,想到蒙面女子师父的惊天才学,两人不禁都停下手中动作,凝神看着她。少年问道:“不知是何预言,可否告知?”

    蒙面女子看了一眼广场的通明灯火,方回过头来,道:“家师占卜此言时,事后耗尽玄气,曾吐血晕厥,可见此预言之重。其言道,此预言事关三道存亡。我想,以你二人身份,告诉你们也未尝不可。只是,切莫外泄便可。”

    少年禁不住好奇,追问道:“究竟是何预言?”

    蒙面女子道:“约在一年前,家师夜观天象,见天窮之上,极南之处,有一星辰骤亮。其亮经久不息,且愈渐明亮。家事心有所感,便占卜闻之。可她只占得片刻,获得二言,便吐血晕厥。两位也知,家事占卜之术,独步世间,可谓无双,可连她也无法占卜出此预言之事。事后她闭关一月,猜测到其预言起于南方,出关后便让我来赵宋王朝。那时,我恰好受到你们书信,也就答应出门而来。”

    两人心想,究竟是何预言,可以让天下无双的占卜之术也无法预测。莫非此事,真的和祭典有关。少年心想,那自己参加此祭典,又是福是祸呢。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此预言为何,可否告知?”

    蒙面女子道:“听家师言,此预言当有十,而以她之能,也不过只得其。事关此言之重大,家师谓之乱世预言。”

    恰在此时,窗外风起,烟花骤绽,子时过半。

    大年初三,凤梧祭典,开启之日。

    “乱世预言其二,究竟为何?”

    “宋言南风纵横起,明渡浮名碧波遗。”

    ——未完,待续——

第一五零章 祭典开启

    大年初三,晨曦未露,凤炎都城已是人声鼎沸。

    在祭典广场四周,由都城禁军和丘家军组成了屏障,挡住了汹涌的人潮。奈何百姓为了观看这一盛典,也是无所不有其极。有站在板凳上的,有攀在附近树木上的,更有甚者直接爬上了附近客栈的屋顶,只为了看得更清楚。

    在这样重大的时刻里,兵士老张没有被丘云安排到驻扎到任何一个点,反而是让他带着一小队兵士,负责巡逻,维持周围的情况。这种巡逻小队,除了巡察之外,更多是护送修行者进入祭典。

    由于人流的拥挤,官府也在广场四周开辟了上百个的通道入口,皆有众多兵士把守。但进入广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手中执有报名的凭证,还需要穿过汹涌人潮,抵达通道入口,验证之后方能进入。

    老张手中执着长枪,身上披着崭新的禁军服侍。为了统一管理,丘云并没有让丘家军穿上征战沙场得重甲厚袍,而是换上了统一的禁军装备。但在老张等人看来,这些华而不实的装备,只是虚有图表罢了,他一枪刺进去,肯定会跟它穿个透明窟窿。

    虽然不喜,但也无可奈何。老张带着几名弟兄往城东的方向走,他知道凌浪涯和胡虚两人会从城东进门,自己跑过去接应一下,也好让他们容易抵达祭典广场,免得被人流给吞噬了。

    普通老百姓见到老张等人披甲持枪,自然不敢挡着道路。老张等人一路往城东走,恰到城门不久,果然看到了凌浪涯和胡虚的身影,身旁还跟着两名老渔翁。

    老李头和老邓头乃是都城原住居民,虽然地位卑微,但好歹也是混迹于此。如今,他们的儿女丢了,寄托官府又无望,只能把希望放在凌浪涯和胡虚身上。因此,他们知道今日祭典开启,就早早地来到了古庙,说要陪同两人一起看,观看两人的精彩表演。

    凌浪涯和胡虚感觉祭典尚未开始,自己竟然有了观众,也是心中欢喜。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莫大胆并没有出现。他们本来想再多等一会,但昨日丘云派人送来报名凭证,还嘱托要早些到,免得到时候人流拥挤进不了场。因此,两人等了片刻,也不敢再拖延,便托庙内知客,倘若有人来寻,便让他去祭典广场处。

    两人也不骑小毛驴,和老渔翁并肩下山,恰好就遇到了老张。

    众人见面,免不了一番寒暄。虽然距离祭典开启尚有些时辰,但此处人流都涌向祭典广场,哪怕是有老张护送着,众人也只能缓缓前行。

    两人在护持中,偶尔瞎聊几句。

    老张忽而道:“两位公子,你们可要加油,我可是买了你们夺冠的,千万别往我连酒钱都丢了。”

    凌浪涯想到自己昨日在胡虚的指导下,进行的一日一夜的突击训练,直到现在,十指依旧有些疼痛,那是因为练琴练得太多了。越练习,他的心里就越没有底气,想到到时候万人竞技,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情况。

    他犹豫地道:“张大哥,都城也有赌博?那你是压了多少钱?”

    老张挠头道:“不多不多,也就半个月的俸银,大不了小喝几瓶酒就是了。但是,还是要支持你们的。”

    胡虚知道,这种二十年一遇的大事,各种地下赌博的钱庄肯定不少,各种赌博的花样也不少。甚至连官府,也已竞猜夺冠者的名义,开了盘口。名为是为祭典助兴,实则其中可以收揽多少银两,也都会赚得盆满钵满。这样难得的机会,官府可不会错过,更不用说那些私底下的勾当了。

    胡虚不禁问道:“这夺冠热门的,都有谁?”

    老张想了想,道:“排在首位的,自然便是小说家少主胡实了。这里可谓是他的主场,而且他的身份地位,乃至于学识,无不是都城首屈一指的。接下来的就是被称为都城四霸之首的秦相之子秦琅,这家伙虽然是恶霸一枚,不过确实也有些才气。不过,如果少将军此次参加,我想就没那秦琅什么事了。除了这两人,还有许多州府的榜首,也都是大热门。要知道,赵宋二百三十五州府,每个州府一个,也有两三百个。”

    胡虚知道自古文武不对头,想来武将丘云和那文臣士子在朝堂上也有争斗,因此老张才会鄙视这秦相之子。不过,他竟然能排在第二位,想来确实不可小瞧。

    就在胡虚思索时,凌浪涯问道:“那张大哥你为何不买他们,岂不是他们赢得机会更大。”

    老张笑道:“就是因为机会大,赔率更低,赢了又有何用。还不如买两位兄弟,虽然现在不在热门榜內,但万一真的赢了呢?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忽然,胡虚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塞到老张的手中。老张粗略一看,大吃一惊,这可是足足四千两的银票。老张诧异地看着胡虚,不知道他此举为何。

    胡虚笑道:“既然参加,又怎可不买自己赢。麻烦张大哥替我们下注,既然双冠,那就买我和浪子夺双冠。倘若赢了,我们几人就平分奖金。倘若输了,也无伤大雅。”

    老张颤抖了一下,道:“胡公子,有信心是好事。可是这钱也太多了吧。不过,好像万一赢了,至少也有几万两啊。”这一句几万两,听得身后的两个老渔翁,大大地咽了一下口水。

    胡虚道:“倘若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又何必来参加,不如回去睡觉去。对吧,浪子。”

    此时,众人不知不觉已经穿过了人潮,来到了祭典广场通道入口。

    在他们前面,只需要经过凭证的验证,就可以走进广场,参与这二十年一遇的盛典。

    广场正中,两座高耸的祭典祭坛,正在俯视苍生。

    阳光正好,人涌如潮,群豪荟萃,狭路相逢。

    多少人,一夜成名,从此起。

    凌浪涯见之,豪气顿生,朗声道:“虽千万人,无人可阻我路。”

    恰在此时,一道穿云裂金的声音,在凤炎都城上空遥遥响起。

    “赵宋王朝,凤梧祭典,即将开启!”

    “请诸子入座!”

    ——第一部《宋言南风纵横起》·上卷《浪迹归天涯》——

    ——完——

    ——第一部《宋言南风纵横起》·中卷《凤鸣向南歌》——

    ——明天开启,敬请期待——

第一五一章 凤梧祭典

    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

    ——胡不说·《浮华演义·凤梧祭典》

    ………………………………………………………………

    当世七朝争霸,百家争鸣,若以文论道,当数赵宋。

    赵宋以文立朝,文士荟萃,得小说家助,更上层楼。

    若论文坛盛典,当为凤梧祭典。

    赵宋之凤梧祭典,相传源于赵宋建朝之传说。那时,洪水肆虐,民不聊生,建朝之君赵匡救雏凤,而凤凰感其恩遂救世。后赵匡建朝于梧桐旧地,得天降黑石之助,遂建凤炎都城。

    此后,赵宋得三教九流之小说家相助,得以并肩争霸于七朝。为感凤凰相助情,在小说家支持下,赵宋以二十载为期,以祭祀凤凰为名,召集当世少年英豪,汇聚凤炎都城,以文扬其国力,昭其感恩,名曰凤梧祭典。

    然而,芸芸众生,大多只知祭典二十载为期,只知祭典有三则,却少知祭典有明暗之别,更有三求。

    所谓二十载,自然便是二十年召开一次。至于祭典其三则,亦分明暗。

    明之三则,一为年龄之则,须为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二为性别之则,女子不可参祭典。三为资质之则,芸芸众生需得赵宋各州府近年文士考试前五十名。

    至于暗之三则,其一二则倒与明祭相仿,唯有第三则,乃是修行当为格物界与致知界之修行者。若不及或超出此则,皆不可参与。

    而明暗双祭,所在之别在于修行者。修行者可参与两者,而非修行者只可参与明祭。更有甚者,若年龄时机恰好,可以参与两届此等盛事。

    据赵宋言,此等三则,可纳当世英豪,可壮赵宋国力。

    至于祭典三求,则为赵宋秘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此刻正值春节喜庆之际,大年初三之时,作为一朝之都的凤炎都城,人流摩肩擦踵,都向着祭典广场涌去。

    寒气减不了热情,晨光照亮了希望。

    当一句“赵宋王朝,凤梧祭典,即将开启,请诸子入座”的声音遥遥传来,瞬间唤起了所有人的热情。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阵阵热烈掌声,众人翘首以盼,皆想要一睹参加祭典的少年同场竞技的风采。

    凌浪涯和胡虚,以少年修行者之姿参与本届凤梧祭典。

    此时二人身处其中,听着传来的阵阵欢呼,蓦然感到一阵心神激荡,豪气顿生。

    两人在丘家军兵士老张的送行下,穿过汹涌的人潮,安然抵达了检查处,并通过了两名官兵的审查,得以进入祭典广场。

    两人相视一眼,迈步穿过了祭典广场的栅栏之门,和守门的官兵擦肩而过,见到眼前之景,却大吃一惊。

    在两人眼前,是辽阔的祭典广场,遥遥可见宫城的城墙。两座九层高的祭坛,与宫墙平齐,占地过四分之一,分立广场两侧,犹如两座高塔一般。在祭坛的四周,整整齐齐地摆着超过一万张的横木书桌,桌上皆有一具古色古色的瑶琴。

    在祭典最底层,每隔三丈距离,皆有一名身穿火焰红袍的人盘坐其中,双腿盘膝,双手结印,双目紧庇,在他们的手中指尖,隐约可见缕缕的火红玄气。

    让凌浪涯和胡虚诧异的,不仅是眼前的壮阔之景,更是身边之感。

    二人不约而同回头望去,只是与芸芸众生隔着一道栅栏,却像隔着两个世界。他们仍然可以看到老张、老渔翁等人的脸,甚至可以看到他们丰富的表情和加油的动作,却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那道栅栏,似乎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了。

    祭典广场内,是一个无声的赛场。

    祭典广场外,是喧嚣热闹的人间。

    两人心中好奇,一时不知所以,便边走边打量,当把目光落在祭典底层的火焰红袍的人时,终于察觉出了一些端倪。

    凌浪涯思索片刻,道:“想来,我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应当是祭坛上那些红袍修行者所导致。”

    胡虚点头道:“想来确实如此。那火焰红袍,乃是小说家的标准服饰,那些人自然是小说家子弟无疑了。从他们指尖的玄气来看,虽然玄气不算深厚,大概是底层子弟。但聚沙成塔,想来就是他们用玄气运用功法,撑起了一道隔音的屏障阵法。”

    凌浪涯道:“能够撑起一道遮蔽整个祭坛广场的屏障阵法,哪怕只是隔绝外界之音,此等能力也不可小觑。”

    凌浪涯低声道:“除却纵横家外,三教九流的枝叶庞大,根深厚重,可远不止你现在所看到的。倘若我们能夺得祭典双冠,得以进入文度阁,那时候你就会见识到了。”

    凌浪涯笑道:“那就好好努力吧,至少要拼力一试,能走多远,终究要试过才知道。”

    胡虚道:“那我们就在祭坛之巅,遥遥相望。”

    两人不禁一击掌,相视一眼后,看了一眼手中牌号,便挥手相离而去。

    凌浪涯向右走,胡虚向左走。

    两人在进来之时,已经从审核官兵口中得知,手中牌号,乃是座位所指。单号往左祭坛,双号往右祭坛。而两人因为一起排队报名登记,恰好是一单号一双号。

    如此一来,二人甚为庆幸,因为不用相逢,倒也是好事。倘若二人皆能夺冠,自然便能在祭坛之颠,遥遥相望。

    凌浪涯想到胡虚的牌号乃是九五二一,而自己的则是九五二零,便独自寻找着相对应的座位号码。

    凌浪涯穿行在书桌之中,看着瑶琴右上方贴着的号码牌,边走边想,倘若祭典牌号,乃是按照人数来排,那岂不是意味着本届祭典的人有过万之数,难怪会有如此密密麻麻的书桌。至于自己的牌号排到九千多,自然便是老张报名之时,时间稍晚,所以才有顺序如此后的号码。

    凌浪涯抬头望去,只见陆陆续续地,不断有参加祭典的人经过了检查走了进来。他们同样看着手中的牌号,寻找着自己的座位。幸好每个牌号所在,都有一个区间划分,并且有明显的标识,倒不至于让人迷了路。

    凌浪涯发现牌号越前,越靠近祭坛处,想来其顺序也是按从小到大而排。他便寻着指示,在外围寻找,果然不久后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凌浪涯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遥遥看去,隐约可见一道红袍身影在广场的另一侧恰好坐下,显然胡虚也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就在凌浪涯遥望胡虚之时,右肩突然被人轻拍一下。

    只听一道傲娇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

    “九五二零,你就是凌浪涯?我记得你。”

    ——未完,待续——

第一五二章 我罩着你

    祭典广场内,凌浪涯闻声望去,恍若看到了自己。

    那人不过一名少年,其年纪和自己相仿,约摸也是十六七年华,其身穿一袭白色长袍,几乎和自己同出一辙。他长得眉清目秀,俊俏靓丽。粗略一看,几乎两人便是同胞兄弟一般。

    不同的则有两处,其一是少年眉宇间双眸如星光,相比于凌浪涯的漆黑如墨的双眸,显得更加灵动活泼,甚至藏有几分狡黠。其二更是特别,其修长的十指中,握着一把白玉描金纸扇。

    此时纸扇轻摇,轻拂衣衫,少年犹如浊世佳公子。

    凌浪涯恍若看到了自己一般,竟觉得此人有几分熟悉,不禁愣在当场。

    那少年见凌浪涯发呆的模样,不禁纸扇半掩脸,噗嗤轻笑,竟有几分女子之音。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那少年又咳嗽一声,手中纸扇一收,啪地一声落在修长十指间,再度正色道:“凌浪涯?”

    凌浪涯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眼前少年为何认识自己,仍作揖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我们似乎未曾见过。”

    少年扬了扬手中牌号,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九五二二”的数字,原来是排在凌浪涯身后的一个人。

    那少年笑道:“你乃九五二零,我是九五二二。报名之时,我曾在报名之时见过你的名字。不过那时候报名的是一名官兵,我初始以为是他要参赛,后来才得知他不过是以官府身份,替人报名。”

    凌浪涯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老张当时说起的,报名之时撞到他的那名少年。想来是他替老张捡起报名表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正当凌浪涯想起之时,那少年伸出右手,大方道:“凌公子,在下纪天,很荣幸再此遇见你。”

    凌浪涯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和他的右手相握。

    两手相握,凌浪涯只感那一只手温柔细腻,纤纤手指柔弱无骨。

    常人相见,大多相揖拱手,像这种握手之礼虽有,但并本不常见,皆因此乃有肌肤之亲之举,对于礼法而言,并非适宜之举。只是,这少年的举动,让凌浪涯不禁产生了一丝好奇。他究竟是何人,为何其言行举止间,总感觉有一些不合礼法之处。

    凌浪涯道:“原来是纪兄弟,曾从张大哥口中听闻兄弟之名,今日得以,实属三生有幸。”

    少年纪天道:“我乃纪念之纪,非祭典之祭。我乃天地之天,非天田地之田。五二零,你可别忘了。”

    凌浪涯不知道他此举有何意,解释自己的名字,并且前一回还是凌公子,此回却骤变成五二零。对于他称呼自己的牌号,凌浪涯并不甚反对,毕竟自己此刻确实挂着这样的牌号,只是仍忍不住道:“纪兄弟为何要以五二零来称呼?在下其实姓凌。”

    纪天把手抽回来,明眸双眼间的琉璃般眼珠上下转动,笑道:“我知道,但我觉得你的名字不及我的动听,而且不如五二零这个称呼,所以就此称呼也不错。”

    凌浪涯刚欲答话,纪天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不过就此决定吧。往后遇见,你就叫我纪大哥,我就叫你五二零。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放心,我会罩着你的。以后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从今天起,我叫纪天,纪念之纪,天地之天。”

    言罢,也不等凌浪涯答复,少年纪天也不待他答复,手中纸扇一展,转身便走,忽而回眸再看他一眼,便自顾自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凌浪涯身上时,倒有几分别样的深意。

    凌浪涯知道,在祭典之上卧虎藏龙,隔壁的这个少年,却透露着几分让人疑惑。且不说那几乎和自己一样的衣着服饰,但是那手中的白玉描金扇已经价值不菲,想来是哪个富家子弟或是州府高士。而其言语更是让人疑惑,一直纠结于名字之间,更遑论说要罩着自己,有人欺负之时,便报他的名字即可。

    凌浪涯一时想不明白,倒也不再深究。这个牌号为九五二二的少年,其言行举止,倒是让凌浪涯心中存了一丝好奇的心理。

    此外,称呼自己为五二零,以号码而称呼,更是让凌浪涯不知如何作答。

    凌浪涯摇头一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也坐下来,静候祭典开始。

    除却单号,两人牌号相邻,本是邻桌。

    不知为何,在两人之间,却有一条红绸线相隔。

    一条红线隔,两人毗邻坐。

    凌浪涯仔细打量一下,发现这些红绸线交错隔离,划分出不同的区域。恰好的是,每个区域都有九张桌子,每张桌子上皆有一个牌号和一架古琴,想来便是各人座位,而在中间那张桌子,却多了一个红色的立牌,上写着“裁判”二字。

    由于此次祭典的规则大变,从三关变成了九关,从单冠变成了双冠。因此,哪怕是胡虚等人也不知道祭典的新规则是如何,只能静等祭典开幕之时等待宣布。虽然增加了一冠,但这无疑也给祭典考核增加了难度,徒增了许多的变数。

    随着阳光普照,人群熙攘,祭典广场逐渐坐满了参加祭典的人。唯有那九桌中间,裁判席位上依旧未曾有来人。

    凌浪涯打量着和他在同一区域的七人,看到他们满脸的傲气,似乎都是各州府的顶尖才子。

    那些人和他一样,无不在仔细打量着彼此,显然也猜到,既然彼此都在同一区域,想来便是对手了。因此,他们都是小心翼翼地皆备着,但当彼此目光对视时,又会露出傲然的神色,一点也不想认输。

    赵宋王朝二百三五州府,此刻的年少英才尽数汇聚于此。

    可以说,这就是赵宋年轻一代的未来。

    其实,凌浪涯知道七朝有别,但却不知道自己属于何朝人士。但既然自己初涉世间,来到的便是赵宋,又因为胡虚的缘故,便姑且先当一回赵宋人吧。

    对于以深山为家的他而言,心中这种家国观念,王朝所属,并没有那些土生土长的人士来的观念要重。

    他只是想试一下,自己既然能恰逢凤梧祭典,又能走多远罢了。

    正当参加祭典少年英才皆以落座之时,辽阔的祭典广场又想起了一道雄浑辽亮的声音。

    “诸子已入座,请百官登楼,裁判就位。”

    ——未完,待续——

第一五三章 就位者众

    那一道穿云裂金的声音传遍祭典广场,落在众人的耳中,依旧清晰异常。

    渔翁老李头和老邓头,夹杂在人潮之中,哪怕此刻依旧年迈,但心中也不禁心潮澎湃。

    得益于兵士老张的帮忙,两人可以挤到祭典广场边,可谓是占据了一个好位置。此时老张就站在他们附近不远,一则是此时祭典快要开始,不许再随意走动,二则也是知道凌胡二人和老渔翁相熟,便也不介意把他们远远地轰开,反而凭借着自己的身份保护着他们。

    三人所在的位置乃是其中的一个入口外围,正是方才凌浪涯和胡虚进去的所在。此刻,当三人极目望去,依稀可以看到两人已经入座,正在等候祭典开始。

    就在那一道声响传来时,老张三人只见人潮涌动,在那高大的宫门下,不断走出一个个身穿朝服的官员。他们走出宫门后,便分散而行,穿插在众多的少年英才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入座。

    老张等人心想,想来这些官员,便是裁判了。他们坐在众人之中,想来便是要进行考核,做出胜负的判断。

    两人心中算了一下,假如参加祭典有万人,这九人一个区域,那也得有上千名的裁判。为了这祭典的开启,这得耗费多大的官员。

    老李头不禁叹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也看过几场祭典,但似乎都没有这一次的阵仗来得庞大。看来连裁判都有上千人,这得多大的手笔去支撑。”

    老张闻之,笑道:“老人家,我赵宋的国力可不仅在重文之上。既然有上万名士子参加祭典,自然各州府也会安排考核人员。这第一关乃是琴关,这些裁判可都是精通音律的官员。这祭典不仅是为了祭典,更是为了展示我朝的国力。”

    老邓头道:“我朝的天威隆重,自然是雄厚无疑的。只是这次祭典搞得这么大,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

    老李头道:“管它多少心血,官家圣明,为我等百姓开创了一个盛世,又为我等准备了如此精彩的祭典,我们好好看便是。”

    说罢,老李头双手虚张嘴前,大喊道:“凌公子,胡公子,加油啊!”

    老邓头也不甘示弱,同样大喊道:“我们方才都压下去了,买你们赢,可别让我们输钱啊。”

    正当两个老头犹如少年般兴致高昂,聊发少年狂之时,一旁的老张笑道:“两位老人家,别喊了。喊得再大声,他们也不会听到的。”

    老渔翁不禁回头看着他,明明彼此距离的距离并不远,倘若再大声一些,为何又会听不到。

    老张只好给他们解释道:“你们看到祭坛上的那些人每天,他们正在施法,构建了一个隔绝声音的屏障阵法。虽然我们距离很近,但因为有这个阵法阻挡,只能让里面的声音传出来,却不能让我们的声音传出去,这是为了不影响祭典的进行和他们的比拼。”

    见两个老渔翁似懂非懂,老张继续解释道:“两位方才也听到刚才那传遍全城的声音。你想,这人声怎么可以传得如此遥远,这不仅是修行者用他们的能力来把音量扩大,相传更是借助了墨家的机关之术。不过这些我可就不太知晓了,毕竟我也只是小兵一个。”

    两个老渔翁看着那若隐若现的屏障方恍然大悟,而老邓头更是叹道:“这些就是传说中的修行者的厉害吧。想我等平民一生,可惜少年时无法踏入此道,不然如今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好好地威风一下。”

    老李头在一旁鄙视道:“老邓头,你就做梦去吧。听闻修行之路艰难万阻,像你这样经常偷懒,连捕鱼都要我帮忙的家伙,这修行道哪里是你可以走上的。”

    老邓头毫不畏惧地回道:“你瞧瞧你,没点出息,我那是用的智谋让你心甘情愿帮忙,又怎会算是偷懒。”

    老张在一旁听着二人的吵闹,再抬头看到四周皆是黎民众生,心想,这就是我等将士,保家卫国所守护的百姓啊。

    这些人间的烟火气,来得如此真实。想来这道烟火气,便是边境士兵所要守护的吧。

    老张笑道:“两位老人家莫吵,这修行之道,世人各有机缘,也是勉强不来。想那凌胡两位兄弟,年纪轻轻就可以杀异兽,还能参加祭典,这样的英雄少年才更适合走上这条路。至于我们,也正是因为他们,才不被异兽所害,得以平安生活至今”

    两个老渔翁闻此,不禁都点头赞同。

    老李头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每个人得以平安生活过日子,正是因为有张大人这样的将士守护,也有两位公子那样的修行者守护。得以太平无事,想来还得多谢你们。”

    老张没有答话,他看向那遥远的宫墙处,心想,老人家,很遗憾,这太平日子想来不能过太久了。

    就在三人言语间,上千的裁判已入座。此时祭典广场上,以祭坛为中心,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万余人,正在翘首以盼,坐等祭典开启。

    就在此时,宫墙顶端,先是冒出了一批披甲执枪的禁军。他们身穿崭新铠甲,井然有序地分开,隔着一段距离相互站立着,面向广场,神色庄严。

    待得禁军分布站好,宫墙上忽而冒出了一个身穿朝服得官员,随之越来越多的官员出现站在城墙上。不消片刻,赵宋王朝百官皆列于宫墙城头,遥遥地看着祭典广场下的众人,以及看着凤炎都城的芸芸众生。

    坐于桌前的凌浪涯望去,只见众多裁判入座后,每张桌前终于满了人。宫墙上的百官就位,遥遥地看着看着他们,而他们也抬头望着宫墙。

    无论是祭典广场上的众人,还是广场外的黎民百姓,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宫墙的正中央处。因为他们都知道,在那里将会出现什么样的人。

    那个将要出现的人,是赵宋王朝的主宰者,是君临天下之人。

    正当众人翘首以盼时,不负所望地,广场上再度响起一道嘹亮的声音。

    “国君驾到!”

    一声起,百官跪,将士跪,众生俯首跪。

    赵宋王朝国君,当今天子赵霁,身穿帝王服,傲立宫墙上。

    其时艳阳高照,世人虔诚参拜。

    国君驾临,祭典当开。

    ——未完,待续——

第一五四章 琴关之规

    一朝天子,万民跪拜。

    赵宋王朝国君赵霁身穿一身九凤盘天帝王服,高居宫墙城楼之上,俯视着他的子民。

    在国君的身旁,站着一名身穿九凰共舞宫袍的雍雅女子,而国君至于当朝当朝宰相王平图和参知政事秦惠,则是居于两人身后三步处,其余百官皆依职位而分列两侧。

    赵霁眼见此景,想到自己的数十载谋划,豪气顿生,感觉到久违的意气风发,不禁朗声喊道:“平身!”

    祭典广场之大,以常人言语之声难以传遍,然而国君之声却笼罩整个祭典广场,恰如在耳边响起。

    那一瞬间,听闻此音,跪拜于台下的凌浪涯知道,国君赵霁也是一名修行者,否则其声无法传得如此遥远。

    万民匍伏,高喊万岁,闻声而起。

    凌浪涯站起来,重新坐在桌前,正在猜测国君修为之时,忽然一把折扇轻敲他的桌面。

    他看过去,恰好碰上了少年纪天的目光。

    两人只隔着一条红绸线,虽然是在不同的区域,但距离其实并不远,只是一臂之隔罢了。

    纪天悄悄把居中的椅子往左侧一挪,然后让凌浪涯也把椅子往右侧一挪,两人就靠得更近了。

    纪天悄声道:“五二零,你是不是在想国君的修为有多高?”

    凌浪涯不禁惊讶,这自己心中的想法,他竟然也能猜到,不禁问道:“你如何知道?”

    纪天得意地道:“毕竟我是来罩着你的,当然得比你知道多一些。他的声音传得如此清晰且远,不是利用了道家的传音之术,就是墨家的传音阵法。至于他的真实修为,其实我也不知道。”

    凌浪涯感到一阵无语,这少年自来熟的本性,似乎总带着一丝的刻意。他也不揭穿,便道:“我想他大概是以道术和阵法来掩盖自己的修为。不过,我有些好奇的是,为何天子不穿九龙袍,却穿九凤袍?”

    纪天道:“这你就问对人了,我确实知道。你可知赵宋建朝乃是源于凤凰救世传说,因此赵宋一直崇拜凤凰。相传,凤凰乃有两种,其中凤为雄,凰为雌,而赵宋国君不和别的王朝国君一样身穿龙袍,皆是由于这个传说。”

    凌浪涯恍然大悟,看来这凤凰救世之举,对赵宋王朝的影响颇大,甚至连国君都以身作则,去体现这一深厚的文化底蕴。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时,身旁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抬头望去却是凌浪涯这边的裁判。

    那裁判微皱眉,严肃道:“祭祀之时,禁止私下攀谈,若有再犯,当以违规处理。”

    说罢,裁判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又自顾自地回到了桌前坐下。

    凌浪涯和纪天对视一眼,两人悄悄地把桌子挪了回去,而纪天更是对着裁判吐了一下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显得俏皮至极。

    至于同和两人区域的十多个同场竞技者,看着两人的动作行为,纷纷露出了鄙夷的模样。

    就在两人重新望向那宫墙高楼之上时,只见站在国君右侧的大臣已经站了出来,正在朗声说话,细听才知道原来是关于祭典的规则。

    祭典的八雅八关,在前几天已经公布,此刻自然不会有堂堂的大臣来一个细说,且不说需要耗费多少时间,那高居宫墙的国君也不愿意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去搞此等凡俗礼节。

    因此,在宰相王平图念过祭祀天地,祭祀凤凰的祭文之后,便轮到了此刻的秦惠来宣读关于今天第一关,也就是琴关的规则。

    凌浪涯和纪天悄悄言语时,也就没有细听那祭文念的是何,粗略想起不过是辞藻华丽的官家之言,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此刻恰好遇到那关于第一关的消息,那自然是要打醒精神仔细聆听。

    只听秦惠秦相道:“祭典八关贺凤梧,文武双飞耀赵宋。本届凤梧祭典,第一关乃是琴关,此关共分三回合,乃是坛前学子,万琴共奏三曲,一曲贺祭典成功启,二曲求百姓安康乐,二曲愿赵宋万世平。在引琴者领导下,万琴附和相应,一曲过后,淘汰二人;二曲过后,再淘汰二人;三曲过后,再度淘汰二人。余者二人,乃入第二关。”

    在这个王朝的掌权者看来,祭坛之下的众多年少英才,便是他们的学子,是他们的未来。因此,称呼他们为学子,自然也是合适之举。

    此言一出,众多在祭坛下的坛前学子,顾不得那禁止私下交谈的规则,忍不住交头接耳,讨论此规则的利弊。对于不擅琴音之人,这三曲可不算乐曲,反而算得上是哀曲了。

    一时之间,擅琴者,喜上眉梢,不擅琴者,愁眉苦脸。

    凌浪涯看着那红绸线把九人包围,心想,除却那裁判,那么区域内的八人,最后只能剩下两人了,如此自己便要在这八人中夺得前两名,方有可能进入下一关。

    只是苦练一日琴技的凌浪涯,哪怕以前听过无数的理论,此刻心中也难免有些慌乱。

    高高在上的秦相看着坛下的窃窃私语,便解释道:“诸位学子,须知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八雅八关乃赵宋立朝之本。若要得双冠,当须世间全才,又怎能偏袒其一。倘若诸位连八关之首的琴关也闯不过,又何谈为吾赵宋平天下。”

    言罢,秦相骤然问道:“万千学子,可有信心否?”

    一言惊醒坛下人,连凌浪涯也忍不住和众人一般回应道,“有!”

    秦相连问三遍,万千学子连回应三声。

    耳闻学子激情响应,想到赵宋遥远的未来,当朝国君不禁面露微笑。

    凌浪涯看着心潮澎湃的诸多才子,想到自己此次参与祭典的目的,虽然心中仍有一丝慌乱,但也激起了年少好胜的少年心,右拳紧握一下为自己打气。

    就在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旁边不远处的纪天身上时,恰好也见到他的目光。

    只见纪天双唇微动,似乎在重复说着一句话。但凌浪涯一时没有看懂他说的何话,只得皱眉思索。

    恰在此时,秦相一声朗喝:“凤梧祭典,第一回合,琴关起,请小说家长老琴徒登祭坛。”

    话音刚落,宫墙城楼之上,一道身影飞掠而下,黎民百姓惊叹仰望。

    只见一道黑衣从天而降,翩然落于左侧祭坛之颠,面向国君躬身一礼后,盘腿坐于一架古琴前。

    一架焦尾琴,十指抚琴弦;一曲动人音,谁解其中味。

    ——未完,待续——

第一五五章 一曲风骚(生日快乐)

    那人十指按琴弦,随手一拨,琴声传四野。

    琴声清越,落入谁的耳边。

    凌浪涯抬头仰望,可以隐约看见高坐于祭坛之颠的身影,那是一名身穿黑色长袍的清秀女子。由于他的牌号靠后,居于祭坛的外围,倒也没有视线盲区,可以直接看到祭坛之颠的情况。

    凌浪涯心想,听方才秦相之言,此人乃是小说家的琴徒。他曾听胡虚言道,小说家明上有八大长老,乃是取自“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八雅,分别以此八雅的学徒自居。既然此人擅琴,自然便是小说家的琴徒长老了,并且是居于八大长老之首。

    能够占据这一个席位,她的琴技究竟有多好,毋庸置疑。

    琴徒十指拨琴弦,焦尾琴声遥遥传来。

    这一阵琴声,让凌浪涯不禁闭上双眼,静心聆听。

    凌浪涯听不出此曲为何名字,只觉得这琴声时而轻快,恍如在山间听清泉,时而静谧,恍如在林间赏拾落叶;时而灵动,恍如在河上戏流水。

    但让他想到的更多景象,却是大寒时节,那一幕雪落孤舟琴声扬。

    琴声起,犹如让人置身山水间,不忍离去。

    凌浪涯知道,他此刻不是为了仅听此琴声,更多是为了要记住琴的韵律。既然琴徒是引路人,那么想来自己等人要弹奏的也是此曲了。他不敢再胡思乱想,深呼吸一口气后,静下心来继续听琴。

    一时之间,学子安宁,凝神静听。

    幸好此曲节奏轻快,音律并不甚难。凌浪涯凝神记忆下,依旧可以记得琴声节奏的大概节奏。倘若等会万人共奏,有其他人的琴声符合,也许不算很难。

    就在众学子凝神记忆时,场外却是另外一番风景。

    站在场外的人,并不能把声音传递进场内,但并不影响场内的琴声传出来。

    自琴声起时,那高超的琴技所带来的震撼,让原本喧嚣的人群骤然安静下来。原本还在欢呼的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默站立着,仔细聆听每一个音符传来的感觉。

    琴徒十指动,一曲领风骚。

    然而,和凌浪涯等学子不一样,和场外老张等人不一样,身在右侧祭坛的胡虚,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他身边所处的环境,和凌浪涯所在的并无不同之处。倘若要说不同的,只是他身边并没有相熟之人,所有人都是他的对手。

    但他毫不在意谁是对手,也不在意琴声的韵律。

    当琴声初起时,他已经听懂,琴徒弹奏的那是一首名为《山水韵》的曲子。此曲琴调轻松,节奏清明,闻之让人恍惚置身于山水之间。倘若用词曲来歌颂凤梧祭典的开启,歌颂赵宋王朝的广袤国土,也是十分合适。

    重要的是,对于此曲的节奏和要点,胡虚早已烂熟于心。

    他遥遥看着祭坛上的那名抚琴女子,想起她曾教他弹琴的时光。

    匆匆一曲逝,多少时光逝。

    只是,他在意的也不是此事。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人。

    那人居于宫墙高楼上,居于当朝国君身畔,在宰相王平图的右侧。

    在文武百官中,他显得非常显眼。

    因为他没有官场身份,只是一名普通儒雅书生。

    因为他没有身穿朝服,只有一袭普通书生衣衫。

    但他有庙堂之外,不可触及的地位。

    胡虚认得他,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

    那个普通的中年书生,是天下文人的丰碑。

    三教九流之一,小说家家主,胡九道。

    那是他的父亲,那是他的仇人;那个人教会他很多,那个人夺走他很多。

    胡虚的眼里只有她,而他的眼里没有胡虚。

    身居国君之旁的小说家家主胡九道,他纵观全场,目光扫了一眼场外了芸芸众生,再扫了一眼祭典广场内的诸多学子,哪怕目光曾落在胡虚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停留。

    他的目光,只在一个人的身上曾停留片刻。

    那人居于祭坛边缘,其桌子临近几乎可以靠近祭坛的外测,暗示着他的顺序排名非常靠前。

    他的牌号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数字,只有一。

    他是一号,是小说家少主,是胡九道之子,名胡实。

    作为小说家少主,胡实对于自家长老所弹奏的琴曲,自然也是非常熟络。

    在他看来,凤梧祭典的八雅八关,每一关的裁判都是自家的长老,所比拼的都是自家的才学。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的难度。

    可以说,祭典的明祭,只是为他增添一个名传天下的机会,根本上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哪怕这一届祭典明祭出现了双冠,仍然有一个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落在谁的手上,也算得上是他的运气,可以和小说家少主齐名。

    不过,胡实始终不明白,虽然他父亲曾说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宰相王平图设立祭典双冠,不过是为了增添祭典的名声和影响力。

    至于让小说家开放文度阁,让得胜者得以进入一揽,也是他们的福气。

    此刻,他甚至不用听,也可以倒着弹奏词曲,所以他只有百无聊赖地等待着结束。

    其实,一曲并不长,不过山水间,悠然一回转。

    当最后一道声音符落下,坛下学子不断思索回忆着方才的韵律,有熟悉词曲的,自然觉得自己心有成足,而不熟悉此曲的,此刻依旧是紧张得汗湿衣衫。

    《山水韵》方停,万民掌声起。

    那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夹杂着欢呼雀跃,夹杂着惊叹不已,夹杂着赵宋子民的无比自豪。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一曲终了,琴徒静按琴弦,对着秦相点首示意。

    秦相见状,向前一步,朗声道:“一曲罢,万琴共奏起。”

    居于堂下的各位裁判,慌忙整理衣衫,坐于每个区域的九桌正中,纷纷对着身旁的八人道:“一曲罢,与我共奏《山水韵》。望诸位凝心抚琴,弹奏期间本官自由判断。一曲过后,琴技胡乱者淘汰,琴声不稳者淘汰,琴意不明者淘汰。诸位可明白。”

    诸多学子屏神凝起,纷纷点头示意明白,同时十指放于琴弦之上,做好了一切准备。

    待得众人做好准备不久,只听祭坛之巅的琴徒长老,再度拨琴起音,恰是方才《山水韵》的第一个音符。

    第一个音符起,万琴附和相应。

    方才琴徒一曲领风骚,此际万琴共奏迎祭典。

    ——未完,待续——

第一五六章 万琴共奏

    知音一曲百年经,荡尽红尘留世名。落雁平沙歌士志,鱼樵山水问心宁。轻弹旋律三分醉,揉断琴弦几处醒?纵是真情千万缕,子期不在有谁听?

    ——胡不说?《过客传·琴徒》

    ………………………………………………………………

    在小说家琴徒长老的一曲独奏后,上千名赵宋王朝的乐府之士带领下,上万名的祭典学子同时抚琴,谱写了一曲万人共奏的山水韵。

    在场外的老渔翁等人看来,刚才那犹如天人一般的一曲独奏,带领了他们在山水之间独自傲游,感悟了山水之乐。而此刻的万琴共奏,虽然没有一人领风骚的瞩目,但这盛大的场面,依旧让人震撼不已。

    一时之间,琴声回响在祭典广场,响彻凤炎都城,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如此盛大的典礼,让观望祭典的国君也不禁微微点头,而在一旁时刻打量着国君脸色的秦惠,此刻也稍微放下了心。虽然祭典之规乃至所有事宜,都是王相一手包办,但这主持祭典之责,原本是由负责祭祀的官员主持,如今却落在了他的头上,也让他着实操心了许久。

    秦惠偷偷看了一眼自己一直以来的死对头王相王平图,对于这么声誉满天下的赵宋宰相,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是不服气。虽然王平图有变革之功,可是为人过于自负自大,自诩为其可以带领赵宋与六朝相争,因此谋划了这以祭典为契机,并发南蛮之举。

    但是,让秦惠喜乐的事,此次官家不仅把明祭得主持之责交付于他,更把暗祭的掌控之责也交给他,由他领军出兵南蛮。

    一直以来,赵宋王朝重文轻武,为了避免军中将士的军权独大,实行统兵权和调兵权的分离,造就文臣掌权,将军听命的局面。

    如今,当朝宰相领军出兵,这是何其的恩宠和重视。

    秦惠心想,当自己从暗祭归来时,恐怕这宰相第一人,就轮到自己了吧。哪怕不是第一人,至少也可此刻第一人同等地位吧。就像明祭的双冠一样,同样的声誉同样的地位。

    秦惠正在暗自谋划时,不知其时琴曲已近尾声。

    祭坛下的学子正凝神抚琴,早已无心思胡思乱想。

    凌浪涯双手抚琴,一边听着身边裁判的琴声节奏,一边回响着方才的韵律,总是害怕自己忘了节奏,一个音符弹错,那可就惨了。

    幸好,自小他的记忆力便过于常人,且不说再深山里记住了那个老人说的所有故事,还包括哪些晦涩难懂的理论。如今,他已然知道,那些故事,都是老人以故事喻理,给他讲人生百态。那些晦涩道理,却是纵横家之法,只是自己尚未领会罢了。

    第一曲的《山水韵》,在琴声之中,让凌浪涯想起了当年久居深山的生活。

    那时候,所处的是高山流水之间,有白猿异兽相伴,有绿树红花相衬,有山珍野果可吃,有满天落霞星光可观。

    更重要的是,有那个人在。

    凌浪涯虽然不是经常抚琴吹笛,但也看过无数次那个老人的抚琴之术。在许多个星光灿烂的夜里,凌浪涯搬出一张木桌,桌上放一架古琴,那时候老人会坐于石板凳上抚琴,而他时而共同坐在石板凳上细细聆听,时而在门前草地上戏耍。

    那时候,星光灿烂,万兽归家,老人抚琴,少年听曲。

    如今,抚琴之人在何方,可知听曲之人已会抚琴。

    随着琴曲渐过,抚慰的不仅是世人,还有抚琴之人。

    从一开始的稍微紧张,琴技生涩,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裁判的琴声,到如今的怡然自得,恍然置身山水间,琴意深深。

    此刻的凌浪涯,心中一片空荡悠然,已经不觉得是在同场比拼,反而觉得自己如琴徒一样,是为世人献技。

    待得琴曲将近时,凌浪涯想这么简单的琴曲,自己应该可以过了这琴关的第一关吧。

    如果过不了,这可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偷偷地往身旁看了一眼,只见纪天十指飞舞,在琴弦上来去翻飞,显得悠然自得,游刃有余。而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凌浪涯身上,似乎一直没有停过。

    凌浪涯觉得,这纪天一直在关注着他,莫非是自己有何地方让他特别留意的,不过是自己未曾知道而已。这时候看他的琴技游刃有余,想来过这一关也不是难事。

    凌浪涯不敢乱想,回过头凝神抚琴。

    先是听独领风骚的一曲,再听万人共奏的乐章,对于老百姓而言,真不负这多时的等候了。

    一曲罢,琴声寂,世人意犹未尽。

    和老百姓的惊叹不一样,此刻的诸多学子确是心情忐忑,因为即将要淘汰两人。

    老渔翁等人虽然难以看到场内的具体场景,仍忍不住踮起脚尖张望,想看一下自己在乎的人有没有被淘汰。一时之间,众人皆是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场内看,倒是呈现出一幅诧异的画面。

    凌浪涯看着自己所在的裁判站起,环顾了八人一周,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不禁感到一丝紧张。

    这些裁判不仅担当着万琴共奏的领曲之责,更是耳听八方,判断身旁八人的琴技如何,并做出去留决策。

    每个人对待事物的观念和触感都不一样,有些事,你觉得好,别人并不觉得好。

    裁判来回往返,忽然收起了凌浪涯前方一人的牌号。

    裁判把牌号放在自己的桌上,对着那人道:“琴声乱,跟不上节奏,很可惜你到此为止了。”

    那学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琴技并不甚出众,忙起身作揖道:“得以参与祭典,已是此生有幸,谢裁判聆听。”

    和这名裁判一样,不断有人的牌号被其他收走,那些无疑都是琴技不过关的人。

    大部分人也只能长叹一声,深谙自己的琴技不足。他们也大多有自知之明,哪怕这琴关不是第一关,自己既然不擅长,最终也还是不能登顶。

    当然,也有人暗自抱怨这琴关不往后一些,自己不能再多闯几关,多在祭典上多待片刻。只是这些话,却只能私下里说,不能抱怨规则的不公。

    既然规则都一样,唯一比的就是实力了。

    裁判可不会在意他们的感受,只是秉公办理地,按照琴技的规则去淘汰不符合的人。

    一时之间,哀叹者有之,伤感者有之,无奈者有之。

    在凌浪涯区域的裁判收走了一个牌号后,又环视了一周,来到了凌浪涯的身前。

    就在凌浪涯以为他要收走自己的牌号时,让自己淘汰时,那裁判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再往左走了数步,收走了他旁边一人的牌号。

    那人本以为被淘汰的是凌浪涯,心中还在庆幸。可是他看到了裁判转身走到自己身前,顺手拿起自己的牌号,发现最后是自己被淘汰。那人长叹一声,瘫坐在椅子上。

    凌浪涯倒是心中庆幸,自己闯过了一关,不由得信心大增。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我觉得我弹得挺好的,你一人听八人曲,又如何能判断准确,凭什么说我不可以而淘汰我。”

    “凭老身。”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未完,待续——

第一五七章 满江红曲

    众人不知声音源于何处,四处张望,却寻不得人。

    刚才不服气的学子,生气地吼道:“是谁?出来说话。”

    “赵宋琴声技,老身说了算。”那一道幽幽的声音,再度传到了众人的耳膜中。

    这一句话语霸气侧漏,凌浪涯醒悟过来,知道是谁人在说话了。这一句话语虽短,但终于让人听到是来于何处,让众人抬头仰望。

    祭坛之巅,不知何时,琴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衣袂飘飘,犹若仙子。

    那学子也知道是亲琴徒在发言,对于这名大人物,他自然不敢再有任何意义。只是他自诩琴技一直不错,只是这次由于紧张而弹错了数个音符,没想到这倒成了自己的失败的理由。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他们就能听得出这些细小的差别,难道真的如此厉害吗?

    似乎是猜测到众人心中的疑惑,琴徒其音如琴声,幽幽道:“老身终生与琴为伍,以琴道问天道,自诩颇有感悟。幸得陛下赏识,担任祭典琴关领琴者。坛下诸位裁判,多为老身弟子,亦是略懂音律。方才万琴共奏,老身凝神听万曲,哪怕年华渐老,但耳力尚好,自问不曾听错。若弟子判断错误,老身自会指出。若有不服者,可登坛与老身论。”

    一言惊人心,小说家长老的实力和霸气,从一言一语间展露无疑。

    堂下众多学子闻之,不敢再有任何异议,纷纷听从裁判安排,失去了牌号被淘汰的人,只得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再多出一言。

    自此之后,裁判对学子的淘汰进度加快,因为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不过,确实如琴徒所言,途中有三位裁判队琴声的判断有误,皆被其所指出来,并且说出了错误之处。那些被指出错误的学子,纷纷大骇,几乎要拜服在地。

    此时,凌浪涯心中震撼的不仅是琴徒的琴技,更是她所展现出的修为。耳听万曲,竟然还能挑选出数千个的错误之处,一下子就淘汰了数千的学子,并且无一差错。这得需要多强大的耳力和记忆力,才能做到此滴水不漏。

    小说家的长老,竟然强悍如斯。

    不过,这种能力,普通的黎民百姓又如何能知道。他们只看到场内似乎有人在争执,但却忽而没有了声音传出来,只能大概猜测到是裁判在淘汰学子,并未曾听到琴徒的一番话。

    不久之后,就传来了另外的声音。

    看到琴徒的示意后,秦惠朗声道:“第二曲,愿赵宋百姓安康乐。”

    琴徒再度坐在古琴前,诸多学子闻之,立刻回过神来,准备聆听此曲。

    那些被收走了牌号的学子,此时已经被淘汰却不能离场,只能坐在原位,艳羡地看着剩下学子的表演。那些得以进入琴关第二回合的学子,除了心中出现些许欢喜,更多的是多了一丝莫名紧张,毕竟琴徒的实力,可真的不是浪得虚名。

    场外的老渔翁等人虽然方才发生了何事,但见到第二曲将要开场,便把那些不知晓的事抛在了脑后。对于他们而言,只要不是涉及自身,那么看戏看热闹就是他们最大的娱乐了。

    琴徒抚弦,再起一曲。

    其琴声铮铮,夹带着凛冽杀气,惊诧闻曲之人。

    这第二首琴曲,和第一首的悠然自乐,山水田园截然相反,一音一符间,恍若兵锋四起,沙场征伐,铁马冰河踏破山阙,百万将士守护国门。

    凌浪涯听罢此曲,只觉得心中一股热血涌动,仿佛站在了沙场之上,以一己之力抵抗敌人的千军万马,哪怕血染铁甲不复返,只为了守护身后的家园,守护身后的黎民百姓,保护这个家国的安宁。

    凌浪涯心想,倘若有机会,一定要去沙场征伐,感受一下军中的沙场生活。

    他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但他懂得这首曲子的意蕴。

    这是一首征战沙场曲,这是一首保家卫国曲,这是一首将士风云曲。

    站在宫墙之上的国君赵霁,听着这首让人心潮澎湃的琴曲,哪怕不露声色的帝王之术,也让他由衷赞道:“好一个以琴求道的琴徒,好一首《满江红》,好一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朕赵宋有丘家军,收拾旧河山,指日可待。”

    秦惠闻之,忙恭维道:“陛下所言甚是,丘家军的丘将军文武全才,这首《满江红》词曲乃是他一场以少胜多的大战后所作,其词豪迈磅礴,尽显将士风采,可谓是我朝的典范之举。陛下有此大将,又何愁太平不成,河山不复。”

    站在另一侧的王平图,越过国君看了另一侧的秦惠一眼,深邃的目光里藏着鄙夷的神色,对于秦惠此等拍马屁之举不屑一顾,但他一言不发,又缓缓把头转向祭坛,看着抚琴之人。

    赵霁点头道:“既然如此,秦爱卿此回率丘家军奔赴暗祭,可别忘了朕之所托。”

    秦惠一听,忙跪拜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势必大胜而归。”

    只是,两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并没有看到远处将士的脸色。

    既然一身戎装,谁不想披甲上阵,征战沙场。

    那些都城的禁军尚好,日常维护着都城的安危,甚少参与到边境的战事中,听闻此曲也只觉得是心神震撼,忽而萌生了想去边境的念想罢了。但后来转念想想,与其在边境不知何日生死,还不如在都城来得安稳。

    安逸习惯的禁军,并不曾深懂曲中情,可是当他们回头看到身边同伴时,却发现了不少人泪流满面。

    那些落泪的人,有一个名字,叫丘家军。

    丘云带来的三万丘家军将士,此刻被分散安排驻扎各处,守护着都城的安危,也肩负着更深的使命。此刻,听到传来的丘将军的曲子,一时梦回在边境的时光,片刻间烽火往事涌上心头,不禁心有所感。

    老渔翁看着正在悄悄抹掉眼泪的老张,悄声问道:“张大人,你怎么了?”

    老张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没事,沙子里进眼睛了。”

    两个老渔翁一愣,仿佛明白了什么,并没有拆穿他那一句话说错了,其实是眼睛里面进沙子。

    老渔翁心中感叹,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叹,只是未到动情处吧。

    只是,他们为什么哭呢?老渔翁并不知道。

    恰在此时,一曲满江红终了,悄然落泪的丘家军将士一整军容,露出了坚毅的神色。

    在都城慵懒习惯的禁军,并不知道丘家军的名字里,藏着多大的保家卫国的决心。

    万琴共奏再起,一曲满江红再起,仿佛烽火硝烟来袭。

    ——未完,待续——

第一五八章 塑神之音

    将军百战死,兵士十年归,古来征战几人回。

    老渔翁等人听着再度响起的《满江红》曲,再看到老张等将士的脸庞,心中不由得想到,为百姓谋太平,是因为有将士守讲过。

    且不说与毗邻的朱明、刘汉等两朝的烽火战争,还有那西部边境的赢秦俯视眈眈,近年来更是蠢蠢欲动。单说那南部边境的南蛮一族,已经耗费了赵宋过半的兵力镇守。更不用说,还有那四处不在的异兽肆虐。

    老渔翁等人虽不曾见烽火,可是好歹活了这些年,也知道边境战士的辛劳。这一曲《满江红》,不止让年轻力壮者萌生了从军之心,也让老渔翁等人聊发少年狂。

    众人心中各有念想,直到一曲《满江红》终了,回过神后依旧意犹未尽。

    此时,在祭典广场内的诸多学子,又到了提心吊胆的时刻。与第一曲的《山水韵》相比,这一曲《满江红》,不仅在技法上更为复杂,其情感的倾泻也更为激烈。两者的意境是截然不同,其气势也是天差地别。

    倘若说前曲是女子抚琴诉钟情,那么后者则是将军披甲百战死。

    自从琴徒长老的一席话以及其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无人敢轻易否定她在这一方面的能力和地位,更不用说反驳裁判的决策。因此,当它们的牌号被收走之时,只能露出无可奈何,或者是技不如人的表情。

    凌浪涯等学子纷纷看着裁判的脚步,都祈祷裁判不要过来。只是,有人心想事成,有人事与愿违。

    很荣幸的,凌浪涯是心想事成的那一个。

    虽然他的琴技谈不上高超,但他好歹和丘家军接触了一些时间,听老张讲过边境的故事,心中对从军戎装也心生向往,这种激烈的感情融入到琴声中,恰恰打动了裁判,帮他度过了此关。

    就在被淘汰的人员清算完毕后,秦惠看到琴徒的示意,再度道:“第三曲起,愿赵宋万世平。”

    一时之间,又是无形的硝烟起。

    琴徒这回没有坐下来,她高居祭坛之上,众人也看不到她的动作。只有与其平齐的宫墙城楼上,国君和文武百官得以看清。

    只见琴徒半挽右手宽大衣袖,露出半截玉臂,忽而五指并屈,在七根琴弦上骤然划过。

    琴徒双手负后,衣袂翩跹,傲然而立。

    众人一时不知所以,正在疑惑之时,只闻一声嘹亮的琴声于高空响起,余音阵阵,经久不息。

    此曲如天上梵音,清越不息,萦绕心间。

    琴曲只一音,余音传百里,听者心神旷,疑为天人唱。

    良久之后,国君赵霁叹道:“小说家琴徒,赵宋音律执牛耳者。”

    秦相等文武大臣,自问也见过不少的名场面,听过不少的奢靡乐曲,但从未听过有曲可以如此,以一音传百里,震撼人心。

    一直未曾说话的宰相王平图问道:“敢问胡家主,此为何曲。”

    胡九道一直也未曾言语,此刻答道:“此曲名《塑神》,乃是琴徒因上古无名琴师的一首《惊魂》有感而做。《惊魂》只一音,囊括宫、商、角、徵、羽、少宫和少商等七音,其音域极广,犹如旷野惊雷,故人闻之,皆有惊魂之感。而《塑神》同样只有七音,却是反而弹之,颇有净魂塑魄之效,故人闻之,皆有神清之感。”

    王平图道:“小说家之技,深不可测,老夫佩服。”

    这一句话,明面说的是敬佩小说家的雄厚实力,暗地里是否有忌惮小说家实力之意,只有当事人才能清楚了。

    胡九道并没有答话,只是看着祭坛广场的诸多学子,脸色不露丝毫神色变化。

    在祭坛上的学子,却是诧异一片,未曾料到此曲只有一音。待得反应过来时,此曲已经结束了。他们纷纷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那些裁判似乎已经料到了此等情景,都站起来,对着自己所在区域的学子道:“此曲颇有难度,需要琴技和琴意的相结合,不求万琴共奏,若能弹出此曲意蕴者,便可获胜进入下一关。稍后我等自会再度演示一遍,尔等需仔细看清,莫要遗漏丝毫。”

    学子们心中稍定,目光一直追随着裁判,担心错过了某个细节而导致了失败。

    此时,每个区域都剩下了四人,他们都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欲要靠近裁判,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过,都被裁判阻止了。除却那些座位在裁判身后的且进入了第三关的学子,得以允许走到裁判身前不远处之外,其余众人不得擅自离开。

    一时之间,就有不少人站了起来,他们心中庆幸,自以为可以占得先机,可以看得更清楚。

    待得众人站好坐定,裁判们似乎约定好了一般,纷纷卷起右袖,露出半截手臂,继而如同琴徒一般,手指并屈,在琴弦上一划而过。

    一时之间,上千道的清越之声凝聚一起,融汇交织成一片清心凝神的乐章。

    待得萦绕在众人心间的琴声渐渐散去,场外的老渔翁等人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而场内的学子依旧眉头紧皱。

    因为,虽然琴曲一音,但拨弦速度太快,他们甚至看不到七弦的先后,只能看了个大概。

    凌浪涯看着那琴技,同样也是眉目紧皱。他虽然懂得琴的理论,却不知道琴的先后。

    裁判弹奏完毕,放下衣袖,道:“若尔等又把握,可禀告之后,尽快尝试。若无把握,可稍后尝试。但莫怪我等不提醒,倘若你们想多看旁人弹奏几次,自己再上场尝试,这排后的顺序也会影响你们的评价,须知此曲不止考琴技,也考悟性。”

    越快上前弹奏,可以获得好评的机会越多,但不熟悉琴曲也模仿不出琴音。越往后弹奏,可以多看旁人几次的尝试汲取经验,但自己的好评机会渐少。

    这考得不仅是悟性了,也有抉择的时机。

    凌浪涯心中思索,自问方才看清了大部分的动作,似乎是技法是五指并屈,继而从尾指到拇指,轮流拨弄琴弦,但他总觉得隐约差了一丝什么东西。

    愁眉苦脸间,他不禁四处张望,看看众人的反应,恰好目光又遇见了纪天。

    纪天见凌浪涯终于看过来,微微一笑,又无声地说着几个字。这回凌浪涯终于看清了他的唇语,和方才闯关前说的话一模一样。凌浪涯终于懂了,露出会心一笑。

    原来,纪天道:“别慌,跟着我。”

    纪天见凌浪涯已懂,便道:“不过小伎俩,我先来。”

    言罢,他一步上前,挽起衣袖,露出皓腕露出玉臂。

    ——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涉险一关

    纪天站在琴前,他的目光再无旁人,只有琴。

    凌浪涯看着他的表情,看不到他脸色的多大变化,只是隐约觉得他身上散发着一种气息。

    这种气息,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

    但纪天既然数次让他跟着他,大概便是让他跟着自己的动作,以此度过这琴关。

    只是他想不明白,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为何要帮助他。

    不过此刻已经无暇细想了,纪天已经开始了动作。不止是凌浪涯,连附近的学子都不禁伸长脖子,想要多看一次这《塑神》之技。

    只是,大多数人都是持怀疑的态度。在场的都是赵宋的天之骄子,哪怕虽然琴技各有高下,但也能感受到这一技巧的难度。对于纪天做一个出头鸟,他们自然乐意至极。

    哪个天之骄子不是心高气傲之辈,自诩可以纵马跃天山,只要没有撞到南墙,又哪里能打磨掉这些年少轻狂的傲气。

    纪天可无暇顾及众人的感受,此时他的眼里只有琴弦。

    只见纪天和裁判一般,在琴弦上挥手而过,别骤然收手。

    众人诧异,这就结束了吗?怎么感觉她的速度比裁判还要快,甚至见不到她的出手。这不会只是虚有其表吧,大概也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就当有人想要出言讥讽时,只听一道清越之声,从高空传来。

    那琴声嘹亮清越,几乎响彻祭典广场,其音色虽比不上琴徒长老的萦绕不息,但却比大多数裁判的琴技还要来得清越来得更沁人心脾。

    纪天一曲,惊艳全场。

    众多学子和裁判皆是下意识地半张嘴巴,露出了诧异的表情,直到琴声逐渐消失,方才醒悟过来没有好好看他究竟是如何弹的。

    纪天一挥而就后,若无其事地放下衣袖,却转身向凌浪涯眨了眨右眼,做出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凌浪涯看到他的狡黠神色,不禁露出了会意的笑容。刚才大多数人都没有看清,可是不代表他自己没有看清。

    凌浪涯长呼一口气,站了起来,对裁判道:“裁判,我来试一下。”

    见到裁判点头示意后,凌浪涯同样地卷起衣袖,站了琴前。

    诸多学子又赶忙看着他的动作,刚才他们看到纪天的表现,已经觉得这越靠前尝试的人,应该是越有把握之人。这次他们可不能错过了,一定要认真地看清楚。

    就在他们注目之时,只见凌浪涯一挥手,在琴弦上一扫一收,就结束了。

    学子们还没反应过来,这就没了,自己还没有看清楚,这会可糟糕了,不止没有夺得率先弹琴的先机,反而偷师不到。

    恰在此时,一阵堪比刚才纪天琴声的回响在广场中,赫然便是凌浪涯刚才弹奏的一曲。

    这一曲《塑神》,并不逊色于裁判之技。

    待得琴声终了,凌浪涯终于放下一口气,这琴关的三个回合,终于闯过来了。

    他向纪天望去,投了一个感激的表情,让他大概知道了《塑神》的琴技。

    在经过三回聆听,两回细看之后,凌浪涯知道,这一曲的技巧不在于收,而在于放。

    先是五指自尾指起而拇指终,于琴弦上骤然收掠,从宫音起而羽音终,一指对一弦,继而反其道而行之,自拇指起而尾指终,于琴弦上骤然一放,从羽音起而宫音终。

    这一收一放之间,皆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尤其放势,在旁人看来更多是琴终收手之势,并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至于为何收起衣袖,大概是此曲追求速度,须得站立弹奏,而常人衣袖宽大,若弹奏之时速度过快导致衣袖随风起,就会沾染上琴弦,以至于影响此曲。

    终于看破此曲玄妙,自己也尽力而为,凌浪涯也就轻松下来,看着诸多学子的尝试。

    那些终于鼓起勇气尝试的学子,此刻已经纷纷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地要开始尝试,害怕落后了一步,就回导致评分的下降。

    高居在祭坛顶端的琴徒,此刻站在正中央,正闭着双眼感受着四处传来的琴声。

    那些琴声有些喑哑不停,完全没有清越之感,有些聒噪不已,完全没有凝神之术,根本就是只得其毛而不得其神。

    在她看来,也不过只有数道琴声让她感觉到诧异,竟然有几分塑神之韵。只是,他心中却有一个疑惑,为何这些抚琴的人牌号会如此紧凑,莫非是哪个州府扎堆出来的天才少年。

    她也知道,一般而言祭典报名都是统一报名的,大多数是由州府安排人员,或者学子组建队伍来报名,这些报名的队伍牌号往往都会扎堆依序而排。至于以九个区域前后划分,也是有错开这些队伍的原因。只是,那几个相连的号码,其琴技让她感觉到一丝熟悉。

    他们分别是一号,九五二零,九五二一,九五二二。

    一号是胡实,身为小说家长老的琴徒自然是知道的。可是那三个相连的号码,究竟是哪个州府的学子,或者是修行者呢,琴徒虽不得知,但也留上了心。

    毕竟,自己抚琴一生,也未曾有过真正的传人。这样的好苗子,倘若可以加以培养,自然可以传承自己的衣钵。

    小说家之所以倾力相助赵宋王朝举办祭典,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小说家长老可以拥有收徒的优先权。

    思绪随琴声远,琴关难过也终究过。

    这一关的比拼不像前两关难以判断,是驴是马,只要一试就知道了。相对而言,这是最能彰显实力的一关,前两关不过是更多是为了祝贺祭典而成的罢了。

    待得所有人都演奏完一曲,裁判在余下四人中来回走动,看着他们紧张的神色,知道他们对进入下一关的期盼,不过终究还是要依照规则办事。

    当裁判宣判结果时,有人欢喜有人愁,整个广场弥漫着欢喜庆祝声和哀叹可惜声。

    在凌浪涯所在区域的裁判,已经宣布了一个人被淘汰之后,他来到了余下的三人前。他看着凌浪涯的三人,最后站在凌浪涯身边,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大概是一直犹豫不决,裁判举起他手中的牌号,向高空中琴徒进行请示。琴徒看到了那意味着协助的牌号后,思索了片刻,道:“八三三八,九五二零,可进下一关。”

    听到来自权威人士的判决,另外一名选手也无法抗议,只得暗自神伤。

    不久之后,琴关已然结束,楼上秦相开始了祭典的结束演讲。

    此时,琴徒已悄然回到宫墙城楼之上。

    凌浪涯听到自己得以进入下一关,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忽而,他看向那牌号名为八三三八的选手,如果所料不错,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下一关的选手了。

    恰好,那个选手也看了过来,只是他的眼神竟有一些无奈和淡淡的忧伤。

    四目对望,凌浪涯点头示意,那人只好也简单回应一下。

    那人道:“凉月府梁琴,人称琴郎,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莫非是凉月府的四大才子之首的琴郎,这个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凌浪涯自报姓名后,脑海里回响着关于这个人的信息。

    突然,旁边有人插话道:“莫非是在樊楼被人以一挑四的四大才子?”

    ——未完,待续——

第一六零章 一枚铜钱

    八三三八号,那个确实是凉月府四大才子之首的琴郎,自称为梁琴的青年才子,此刻见到别人揭了他的伤疤,恨不得就躲到祭坛下去把自己藏起来,或者早早地离开眼不见为净。

    只是,这时候楼上秦相仍在滔滔不绝,虽然自己被揭开了伤疤,他又怎敢轻易离开。

    回想那天,他们四人按照楚构的暗中指示,到樊楼去踩场子,不料却遇到了那个锻红锦袍的中年人。哪怕是四人以最擅长的技艺去和他比拼,却被人以一挑四而胜,自己等人却落得一个狼狈离去的下场。

    在凤炎都城里,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故事,也都会有很多的故事通过街谈巷论传出来,无论是有人在鸾凤居一掷万金只为见美人一面,还是四大才子被人以一挑四的事迹,不出一天都会传遍大街小巷。

    这一回,四大才子是出名了,只不过这种出名的方式所带来的更多是旁人的鄙夷和嘲笑。

    当时,他们厚着脸皮去找到楚构,却被狠狠地鄙视了一顿,甚至直接被管家敢出门。确实也是,他们虽然是在州府里面数一数二,可是来到都城这天才荟萃之地,他们也不过如常人一般而已。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天才,更不用说是在祭典期间了,基本上抓十个人青年,就有七八个是来参加祭典的。

    四人在楚构的府邸前停留了很久,门前的守卫看着他们也要赶他们走。四人犹如落难一般,只得垂头丧气地离开又不知该往何方。这一路上遇见不少行人,只觉得他们都在指指点点,似乎在取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后来数日,四人一直垂头丧气时,再也没有傲气在都城里混,只是终日在客栈里饮酒打发时间,连鸾凤居都不愿意去看看。后来,得知了祭典的规则,这一届竟然是八雅八关。这连闯八关,对于只擅长一样技艺的他们来说,无疑是要了他们的命。

    只擅长于一样技艺,又能在祭典走多远呢。想到这里,四人都是垂头丧气。

    得知祭典只规的那天,四人躲在了一个小居的屋檐下,正在讨论是要继续参加祭典,还是干脆打道回府罢了。这随便拿出来的一个人,就以一挑四赢了他们,赢得不是技艺,更是让他们丧失了好胜之气。

    都城太多狠人太会玩了,不如打道回府睡觉罢了。

    只是,就在四人要决意回去时,忽而哐当一声,脚下多了一枚铜钱。

    倘若是以前,四大才子也是豪气的主儿,对于这小小的一枚铜钱自然不屑一顾,但此刻即将离去,鲜蛋糕身上盘缠又没剩多少,琴郎便把铜钱捡起来。

    正当琴郎站起来时,看到了一个破烂的乞丐站在身前。那乞丐一直在墙角蹲着,四人并不曾在意这些寒碜角色,也就没有搭理他。虽然平时四人自诩高人一等,但此刻又哪里顾及和乞丐在同一屋檐下。

    那乞丐看了四人一眼,忽而道:“一点挫折就丧失锐气,一见难关就畏缩不前,真替梁月这家伙感到丢脸,也替凉月府感到丢脸。既然如此,这一枚铜钱,就当老丐施舍你们的吧。走吧走吧,眼不见为净。”

    那乞丐说完,瞅了四眼一眼,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便自顾自地走开了,留下四人一个落魄身影。

    四人愣在当场,因为那乞丐口中的“梁月”,正是他们凉月府的府主,他们的父亲。

    他们猜想那乞丐肯定和府主有渊源,否则哪会说出这样的话,正当他们要去寻找时,茫茫人海里,早已不见了乞丐的身影。

    一枚铜钱,让他们重新鼓起勇气站在了祭典广场上。

    琴郎梁琴看了旁边被淘汰的最后一人,那是被胡虚以对联对到无话可说的联郎。得知八雅八关的顺序,除琴郎外的三人也曾临时抱佛脚,苦练了一会。当时裁判在凌浪涯和他兄弟二人中犹豫不决,最终琴徒长老选择了梁琴和凌浪涯,而他的兄弟则被淘汰了。

    他看了一眼被淘汰的联郎梁联,听到隔壁之人的揶揄,回想起这数日来的往事,不禁苦笑起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凌浪涯见他自报家门,愣在当场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旁人的揶揄而在生闷气,便代那人道歉了几句,连忙言道失礼了。

    他本不必道歉,只是说这句话的人是纪天,是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就在此时,众人终于等到了秦相的一句,“琴关已过,今日祭典到此结束;期待明日,万千学子再现风采。”

    言罢,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在学子的跪拜中,在百官的恭送中,站了数个时辰的国君赵霁,转身回到了深宫之中。

    这一日是凤梧祭典的开幕,赵霁身为一国之君,自然得出来露个脸撑个场,不过往后数日就不需出现了,只要在祭典总决赛时再出来观战即可。真要他付出行动的祭祀,并不是明祭,而是不久后的暗祭。

    好久没见那个人了,不知道他现在如何。赵霁想到那个人,又转念一想,罢了,先回去写篇书法,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慨吧。

    百官虽国君散去,众人虽意犹未尽,但也逐渐散去。

    一时之间,除了依旧逗留在广场附近霸占位置的民众,还有早已待命重新编排场地的工匠,其余的人都逐渐散去。

    凌浪涯正要离开时,胡虚早已跑了过来,忽而看到那熟悉的面孔,便揶揄道:“原来是樊楼输了就跑的四大才子,不知道这回闯过这一关没有?”

    琴郎看了胡虚一眼,虽然他也是锻红锦袍,但并没有认出他就是当天樊楼的中年人。此刻又被人揶揄,心中虽不喜但数日来已经习惯,循例作揖行李后便匆匆告辞。

    胡虚还想再说几句,却被隔壁的纪天打断了话语。纪天既然认得了凌浪涯,也就猜到了他是当时报名表上的另一个人胡虚。不过,他也丝毫不介意在旁人看来是陌生人,反而自来熟般地打起了招呼。

    胡虚看着这个手执纸扇的少年,正疑惑是谁,待得听得凌浪涯的解释后,胡虚才明白他认识少年的经过。他本也是好结交朋友之人,虽然初次见面又是对手,但也不介意多一个朋友。

    于是,边说边聊间,三人便往祭坛广场外走去,待得走出了广场的区域,却看到了四道身影。

    除了老张和两个老渔翁之外,农夫莫大胆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

    正当两人开心之时,却听莫大胆悲痛地道:

    “两位公子,可否帮我一事,莫大胆愿意以此生相报。”

    ——未完,待续——

第一六一章 吃饱再谈

    赵宋王朝参知政事秦惠之子秦琅,户部尚书楚聪之子楚构,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烈刀门少主杨云天,热枪门少主朱秀儿。四人自诩为凤炎四公子,两人在朝两人在野,仗势欺人,欺凌百姓,无恶不作。百姓谓之都城“狼狗羊猪”四霸,足见对其之恨矣。

    ——胡不说?《过客传·都城四霸》

    ………………………………………………………………

    向来大胆,不惧异兽的农夫莫大胆,此刻却悲痛欲绝。

    凌浪涯忙问道:“莫大叔,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且慢慢说来,我们能帮的一定帮你。”

    莫大胆见到二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忙抓住凌浪涯的衣袖道:“昨日我见碧珍江江面解冻,就向附近的渔家借了一条小船,想要捕几尾鲜鱼给各位补补身子,毕竟大家都劳累这么久。那时候我没带女儿出去,把她留在家里,可是回来我那浑家却说女儿不见了。我想,她大概是偷偷跑出去,可是却一天未归。后来,我才想起两个渔翁兄弟的儿女丢失了,还有你们那个叫小苗儿的小兄弟,我才知道她大概也出事了,这才来找你们。”

    说到此处,连面对异兽也不曾惧怕的大男人,此时却是慌得不知所措,一时间没了主意。

    胡虚环视四周,见大多数是散场的学子,附近还有很多的百姓在四周逗留,便道:“莫大叔,你且别急,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此处并非长谈之地,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详细商谈对策如何?”

    凌浪涯也道:“吃饱再谈,才有力气去找他们回来,对不?”

    莫大胆见之,虽然急于去寻找,但知道盲目也不是办法,便只好点头同意。此时,两个老渔翁心中知道这种丢失儿女之痛,纷纷走上前来安慰莫大胆。

    三个大男人,站在大街上,几乎要痛苦流涕。

    胡虚见状,便提议一起到樊楼内开个厢房进行相谈。凌浪涯知道他和吕缈影的关系,已然知道他是有钱的主儿,虽然钱暂时不是他的。不过老渔翁和莫大胆,从未曾踏足这样的繁华之地,下意识地就要拒绝,言道花费太多了,好不容在凌浪涯的劝说下,才答应一起前去。

    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的纪天,却忽而正身作揖道:“不知两位,可否让在下一同前往?方才听三位都走丢儿女,在下虽孤身一人,闻之也是感同身受。在下自问也有一些本是,可否让在下略尽绵力,也许可以相助一把。”

    凌浪涯和胡虚对视一眼,对于这个刚认识的少年公子,并不曾知道他的身世,哪怕口中当是朋友,也只是客套话罢了。如果真的要交心言深,没有打探清楚,像两人这样都身怀秘密的人,是绝对不会吐露真心的。只是,这寻找失踪人口的事,并非什么不可公开之事,多一个人相助更是最好。

    至于这个少年的身世和其故事,也许可以趁机打探一下,看这个朋友是否真的值得交心。当下,两人便答应让纪天同行。纪天见获得两人的认可,也是异常高兴,不断拍打着两人的肩膀,显得非常开心,只是看到三个大男子的失落,这开心倒少了几分。

    至于一直在旁看戏般的老张,倒是非常耿直地要去把此事告诉丘云。如今祭典已开,丘云肯定忙得抽不过身来,但如果能和都城捕头展候说两句,也许会得到捕快的帮助也不一定。

    商讨已定,老张便告辞而去,而凌浪涯一行人便往樊楼去。

    进得樊楼,却发现樊楼此刻的生意却是异常火爆,甚至好多人徘徊在外面,根本就没有位置就座。哪怕是五座楼宇的大堂,此刻都是人满为患,忙得堪比祭典广场的工匠一样热火朝天。

    六人站在西楼宇的外门,看到这样的繁忙之景,猜测到里面应该没有位置,只好再换个地方。不料就在转身时,却听到身后一人喊道:“胡虚公子,且等一等,请随奴婢来。”

    胡虚转身看去,看到那人正是吕缈影的贴身婢女菜包子,便问道:“你为何在此?”

    菜包子笑道:“我家主人猜测到胡公子在祭典结束后,肯定会来樊楼歇息,便先让奴婢在门外等候。不过你也知道,樊楼共有四个出入口,我便让四个下人专程在门外等候,把你们的衣着告诉他们,让他们看到你们就通知。奴婢想你肯定会走最近的西门,就一直在此。”

    胡虚笑道:“你家主人倒是挺聪明,你这小丫头也不错。”

    菜包子笑道:“那是当然的,这就叫有其主必叫其又其仆。这几位一定是您的朋友吧,你们且虽我来,主人特意为你们留了一个厢房。”

    在菜包子的带领下,众人往樊楼的中楼宇而去。

    边行边走间,凌浪涯见她精灵活泼的模样,便逗笑道:“你就是菜包子?我听胡大哥提起过你。”

    菜包子反驳道:“你就是凌浪涯?我也听胡公子提起过你,那个让他寻了许多天的失踪人口。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跑丢了要人去找,你说你羞不羞?”

    凌浪涯看她年纪比自己还小,没想到却是如此牙尖嘴利,甚至还有几分俏皮,便道:“我那是不小心,这不也回来了。倒是你,这么牙尖嘴利,小心包子都被人吃掉了。”

    两人年龄相仿,其实心性也相仿,一边斗嘴一边走,倒是缓和了三个大男人的伤痛。只是,这三个从未进樊楼的大男人,此时却沉浸在雕楼画栋,珍馐美食中,一时之间震撼这富贵繁华,确实不是小老百姓所能想象的。至于纪天,倒是非常好奇凌浪涯为何失踪,一直在旁边追问不已。

    就在打打闹闹间,七人来到了中楼宇三层的一个厢房内。自诩为这里地头蛇的菜包子,便摆起了主人家的风范,去张罗饭菜。胡虚知道她虽然只是一名侍女,但是其身份地位并不低于樊楼的掌柜,便任凭她去忙活。

    不时,各种山珍海味便摆满了桌上,众人忙活了许久,早已饥肠辘辘。胡虚本来想问关于失踪孩子的情况,但凌浪涯见他们好不容易吃上一顿好吃的,便制止了胡虚的举动,免得打扰了吃饭的雅兴。

    胡虚也就不再言语,便和众人一样,狼吐虎咽起来。在坐的都非女流之辈,食欲自然不像大家闺秀一般藏着掖着,一顿海吃湖喝,风卷残云般就把桌上的饭菜消灭掉了。

    酒饱饭足之后,两个老渔翁纷纷感慨,这一顿饭恐怕得花掉他们一年卖鱼赚来的钱吧。不,应该是花掉两家一起卖鱼赚来的钱也不一定。

    歇息片刻,凌浪涯终于问道:“不知三位这几日可曾有任何线索,我们可以先把线索整理一下,看是否有头绪。”

    言及儿女,老渔翁和莫大胆皆是愁上心头。

    ——未完,待续——

第一六二章 隐秘线索

    这是一个失踪儿童案,前后已持续了将近一月,却毫无头绪。

    听得凌浪涯之话,见老渔翁和莫大胆不知如何开头,纪天忽而道:“不如你们几位,就先轮流把事情概述一下,然后把其中的疑点和线索说出来,我乃是第一次听,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可以帮你发现一些线索也行,假如不行,我们再一起讨论如何。”

    凌浪涯道:“既然如此,那就我先说一下吧,比较小苗儿失踪之事,也算和我们有关。小苗儿失踪是约一月前,那是我们当来都城的第二天,和他三人一起到樊楼。当时我和胡大哥在厢房内赴宴,小苗儿和张大哥到厨房找吃的。他失踪时,据闻是带着半只烧鸡,从樊楼南门出,在北门处遇见一个老乞丐,后来在西门失踪,遗留下一个铁铃铛。“

    胡虚补充道:“那个老乞丐,我们也一直没有寻找到。小苗儿失踪时,横跨了两座楼宇,我想匪徒应该不会抓着一个小孩来回折返,我想他应该是因事自己跑出去的,在返回来时才遇害的。在他那掉落地上的铃铛,我想他应该经过反抗。”

    听闻两人对小苗儿失踪的叙述,老渔翁老李头接着道:“我和老邓头,皆是老来得子,算是非常喜庆的事。因为我们两家交好,两个小孩打小便相识。往日里,都是我和老邓头到江边捕鱼,我们两家的媳妇就在郊外的田里忙活,小孩就在附近玩耍。可是谁能料到,这么久以来都没出事,一出就两个都出事了。”

    听得老李头的叹息,一直和他拌嘴的老邓头也是叹道:“两个小孩玩耍的地方距离我们媳妇都不远,抬头都可以看到。只是那条乡道上人来人往,又是往来都城和附近郊野,甚至是临近州府的捷径之一,因此人流量也是颇大。那天官府的展捕头说,最大的可能是有人把它们挟持走了,并且通过郊野的乡道逃跑了。只是,那乡道的马车牛车来来往往,哪里知道是哪一个杀千刀的劫走了。”

    纪天默默地听着众人的言语,不曾发表任何意见,此时听得他们说完,便把目光转向了莫大胆。

    莫大胆颓然道:“我不是本地人,只是携妻带女来此观看祭典,顺便让女儿见识世面罢了。两位小兄弟也知道,我们是在供稻庄认识的,当时我媳妇和女儿先来,一直相安无事。后来,我方才在祭典广场也说了,昨日去捕鱼,回来就不见了女儿。关于她的线索,我媳妇也说不上来。不过,她倒是提到一件事,她当时捡到了女儿掉落的那个木雕人偶,上面沾了一些油墨类的痕迹。我寻思,笑笑这孩子虽然偶尔初入厨房,但对那木雕人偶非常珍惜,断不会把它弄脏,这油墨的痕迹也不知哪里来的。”

    见得众人都说完,作为提出建议的纪天眉目紧锁,一直未曾发言。众人也猜测到他是在思索,既然相信他旁观者清的言语,也就不打扰他的思量。

    凌浪涯心中也是疑惑,这都城失踪了如此多的儿童,虽然是祭典期间,官府也是非常忙,但也不至于这么久都一直没有头绪。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安全如何。

    一想到他们可能遇害,凌浪涯就突然觉得非常难受。

    就在此时,纪天终于说话道:“如果诸位愿意,且听我这旁观者分析一下。首先,我们可以算一次,三次儿童失踪的时间,都隔了十天左右,即如歹徒是同一人,也不是经常作案,也许是有时间或条件等原因影响。不知道可否是这样?”

    凌浪涯思索片刻,道:“也许没有十天,也许时间更短。因为我曾听闻胡大哥说,当时听到展捕头的话,除了这三家,还有好些人家的孩子无故失踪了,如果是同一个人作案,那可能隔几天就作案了。听说是在祭典期间,这孩子失踪的频率才高了起来,我想应该是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来开始作案。”

    纪天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如果案件的数量不止这三个,那么可能就如凌兄弟所说的,那人是借助祭典人流复杂的机会作案,想来也是觉得官府抽不出空来查案,所以才如此为非作歹。现在,我们就把线索的独特一个个来分析。”

    见得众人点头,纪天道:“小苗儿,从樊楼南门出,到北门遇老乞丐,后于西门掉落一铃铛。他手中曾拿半只烧鸡,大概便拿给那老乞丐的。我想,如果我们能找到那老乞丐,也许我们会有新的线索。”

    忽而,莫大胆插话道:“说道老乞丐,我有天在城南郊外,倒是遇见一个。那时候我好奇,为何这乞丐来郊外这种破地方乞讨,而不去都城内去乞讨,那里岂不是更好嘛。为此,我还曾问过他,那乞丐却说都城太乱了,连孩子都会走丢,他怕惹祸上身,便出来躲避一下。当时我家笑笑还没走丢,此刻想想莫非他曾经见过孩子失踪的事情?”

    胡虚道:“当时展捕头在都城内一直找不到这老乞丐,也许他就是逃到城南的那个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们稍后可以去找他来问问。”

    听闻终于有了一些好消息,众人的眉头都不禁松了一点点,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纪天接着道:“如果老乞丐是小苗儿的线索,我们暂且可以先记着,稍后就派人去寻找。至于渔翁老人家的儿女,是在乡道上走丢的,可疑之处是有很多马车痕迹,也许可以从马车着手。至于莫大叔的女儿,在城南郊外失踪的时候,留下了一个沾油墨痕迹的木雕人偶,也许可以从这油墨痕迹入手。”

    听得纪天把这些不同的单独的线索拿出来,众人对他的分析也是颇为认同。在两个老渔翁看来,官府这么久没办成的事,都不及这少年的一番分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来自己找回女儿,很快就有着落了。

    凌浪涯听着纪天的分析,总觉得这些关键词在哪里出现过,他一直低声呢喃道:“马车痕迹,油墨痕迹。”

    忽而,凌浪涯激动得一拍桌面,道:“我猜到哪里去寻马车和油墨痕迹了。”

    ——未完,待续——

第一六三章 可疑之人

    一听凌浪涯之语,众人心中皆是既喜又惊,不约而同问道:“何处去寻?”

    凌浪涯再细细思索一番,觉得与心中所想确实吻合,反而不急不忙地道:“胡大哥,你可记得我们初次从古庙下山,我们两头小毛驴和一列车队的高头大马抢道之事?”

    胡虚寻思片刻,道:“此时我怎会忘记,当时小毛驴可是气得要蹦哒起来。你如此一说,莫非所指的马车痕迹,就是那一列拖着大木筒,推着巨型木板车的车队?”说道这里,胡虚似乎隐约猜到凌浪涯的所指。

    但是其余四人却不知道两人所发生的,老李头急问道:“究竟是哪里来的车队?”

    当下,凌浪涯便把当时小毛驴和高头大马抢道之事一说。只是,纪天道:“就算如你所言,那些大木桶可以藏下一个孩儿,但你又怎么知道它里面藏的是油呢?万一是藏的是别的物品,那和木雕人偶的油迹对不少,歹徒是这列车队的机会就不大了。”

    莫大胆赞同道:“确实如此,既然我们猜测是同一个歹徒所谓。如今有一列车队,如果不能判定里面的是何物,我们就很难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不过,这么大的木桶车队,确实可以去查一查。”

    凌浪涯笑道:“既然我能联系到这个车队,既然猜到里面的是油脂。当时,我和胡大哥在鸾凤居时,燃盾门的少主马敦,曾经告诉过我们。烈刀门巴结秦相之子秦琅,掌握了都城不少日常生活用品的命脉。其中有两个是很重要的,一个是碧珍江的水路运输,另一个则是都城的油脂使用。”

    听到这里,胡虚已经猜测出了凌浪涯所指,便接着道:“这些油脂乃是可燃之物,大多取自于异兽体内,通过工匠提炼而成,这比百姓家常用的蜡烛灯油来得更便宜,也更旺盛,堪称新的照明替代物。如今正是祭典开启时,晚上万家灯火同明,对于油脂的需求更胜往常。因此,这些运输木桶的车队,正是烈刀门运输油脂的工具。他们一方面运送油脂到都城内,另一方面又不知运用了何发拐走了许多小孩,把这些小孩藏在木桶里运送出去。”

    众人恍然大悟,心中终于有了一些线索,倘若真如凌浪涯和胡虚所说,那么这些绑架小孩的罪魁祸首,它的名字就吐口而出了。

    小说家四大门派之一,烈刀门。

    只是,目前也只是猜测而已,终究没有真凭实据,众人依旧不太敢肯定。

    凌浪涯接着道:“说起来,这烈刀门早已和我们已经结下梁子了。我当时失踪,就是它们所害。”

    听到这句,纪天忽而道:“你失踪的事就先别说了,你遇到的人和事也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是否该去烈刀门查探一下,或者追踪这些车队出城后的下落,如此一来,也许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凌浪涯知道老渔翁和莫大胆知晓自己失踪之事,可是从未对纪天说过,为何一直表现很好奇问长问短的他,对于此事却不在意。也许,他是真的在乎那些孩子的生死吧。

    倒是胡虚,听到纪天的表情和反应,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他道:“现在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之举,方才的分析指向的皆是烈刀门。假如我们按照纪兄弟所说,去烈刀门或者去追查车队的下落,也许会有新的线索也不一定。”

    莫大胆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等什,赶快分头行动吧。”

    凌浪涯摇头道:“此事不可及,烈刀门出入都城,都有出入的文书,几乎可以半免检查,是很难查出来的。而且,你们几位又不是修行者,须知烈刀门的人都是修行者,倘若你们被发现了,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我觉得,此事还是我和胡大哥去比较何事。”

    正在老渔翁和莫大胆也要自荐同去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门开人进,却是菜包子带来了两个人,乃是都城的展捕头和老张。

    进门之后,菜包子毕竟只是下人身份,终究不适合这样的场合,便打算离开。不过,胡虚却把她叫住了,让她坐下来一起吃喝,顺便叫别的下人加了一些饭菜。菜包子自然乐得大吃一顿,见眼前的人都是相识的,也就一点都不客气地坐在桌子上。本来台上的人也不是拘谨于礼节之辈,自然任得她在此。

    众人纷纷见过行李后,方知老张回去禀告丘云之后,丘云出于相助的原因,便让老张把此事转告给展捕头。展捕头忙于都城守卫,又被这孩童失窃案搞得焦头烂额,正是苦无头绪时,得知凌浪涯等人要分析案件和线索,便和老张一起前来,看是否有新的头绪。

    当下,胡虚便把方才的分析和结果告诉展候和老张。展候先是沉默着,后来是不断点头,当听到那些歹徒可能是出自烈刀门时,猛然一拍桌子,直呼岂有此理。这一拍,倒吓得菜包子把筷子都掉在地上。

    展候没有想到今夜来此由如此大的收获,当下便要待人去查烈刀门,但却被凌浪涯等人制止了。

    凌浪涯思索片刻,道:“展大哥,此事毕竟是我们的猜测,倘若没有真凭实据,陷害小说家的附属门派,最后只会被人说道。在下有三策,不知你意下如何。一方面,你且暗中加强都城进入物资的巡视,尤其对大型容器的检查。另一方面,这烈刀门毕竟是修行门派,和我们也有仇怨,不如由我们暗中夜里去打探。最后,请莫大叔等三人,在城郊外等候烈刀门的车队出城,远远地看看他们去哪里,再由我们去打探。不知此策,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之,皆是觉得此策可行。展候不禁叹道:“凌公子果真是机智过人,那便依你所言,我们三方分头行事。在此,我也先行谢过诸位的相助,展某没齿难忘。”

    说罢,展候站起,向众人作揖行礼,众人忙躲避。纪天道:“既然我已参与此事,那去烈刀门打探便算我一个。只是此刻天色已晚,不如明晚我们再行动如何?明天白日就请这位展大哥和莫大叔等人先去查探。”

    众人闻之也是点头赞同,此时心中终于有了眉目,皆是心中大定,只等明日打探的消息如何。只要能找到证据,就一定能把他们找回来。

    当下,众人忍不住又再吃一顿,只等明白。酒足饭饱之后,众人结账之后就准备离开厢房,返回各自的住处。

    正当出得厢房门,走在过道中时,迎面忽而走来了一群人。

    忽而,一个仆从气势嚣张地道:“好狗不挡道,快让路,没看到凤炎四公子在此吗?”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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