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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三四章 城南旧事

    敲门的手,悄然放了下来。

    胡虚站在门外,一时不知所措,小毛驴听着门后传来的哭声,八支蹄子无处安放。

    胡虚静默地站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哭喊声,一时心有所感。

    凝神听起来,那喊声不过是一名中年妇女的哭声。只是其声撕心裂肺,让人闻之亦不禁落泪。在其喊声中,不断地夹杂着“我的儿子啊”之类的话语,也许是为了儿子而痛苦。

    从一开始的号啕大哭,到后来的哭声渐小,到最后的低声呢喃,唯一不变的是一句话。

    我的儿子,你在哪里啊。

    胡虚心中思绪万千,这一声呼喊,让他想起了那年,她的目前也曾同样呼唤他,也曾同样地在意他。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在了。他忽然想起,都城展候捕头曾说,有两名老渔翁丢掉了儿女,莫非这就是其中一家。想到此处,他又为自己当时没有跟着展候来此而悔恨。

    倘若早一些来,也许可以早一些寻得凌浪涯吧。

    待得哭声渐小,胡虚终于忍不住,扣响了残破的木门。

    门内的哭声嘎然而止,不久屋内传来一声中年妇女的粗声粗语:“谁?”木门应声而开。

    胡虚站在门外,只见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妇女站在眼前,其脸容憔悴,眼角犹带泪痕。

    胡虚忙作揖道:“在下姓名胡虚,敢问老李头老人家可是住在此处?”

    中年妇女擦了一把眼角,怒道:“你找那死家伙做甚?他早就死了。”

    胡虚道:“我听说他前些时日遇见一个白衣公子,我想问问那公子的下落。”

    中年妇女仔细地打量了胡虚几眼,看到胡虚身上的锻红锦袍,再想起他的名字,醒悟道:“想起来了,你便是那凤炎古庙的胡公子?我那浑家不知闯了何祸,前日被一堆歹徒追杀,昨日又去古庙寻你不着,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这死家伙,总是忙着帮外人的事,连自己的儿子丢了都不着急。”

    她说到最后,语气里夹着着满满的无奈与埋怨。

    胡虚心想,这老渔翁丢下自己的家里事,只顾着给自己报信,也是重义气之人。他问道:“不知道你家儿子是如何丢的?官府可曾派人来寻过?”他其实已经知道,想来展候等人已经来过这里。

    一听到有人问起她儿子的消息,中年妇女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起来,她直接拉着胡虚,坐在了门外的石磨旁,道:“怎么没有,官府也来过。我的儿子和老邓头家的女儿是一起丢的。那两个小家伙本来在乡道上玩耍,我和老邓头家的浑家在附近田地忙活着。本来他们还玩得好好的,可是忽然却发现不见了,我们怎么寻也寻不到。”

    胡虚的手被她紧紧握着,感受到她手上的老茧和激动的抖动,道:“那官府来了之后,可曾发现什么?”

    中年妇女叹一口气,道:“哪里会有何发现,只是在乡道上发现了数道车马的痕迹,但那里虽然是乡道,可是好歹也近都城,因此人流也颇多。因此官府说,那些马车的痕迹不过是行人留下的,算不得什么。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了其他的痕迹。而且,这时候的老李头和老邓头,他们遇到了更大的事,因此官府就先把此事搁置下了。”

    胡虚忙问道:“他们遇到了何事?”

    中年妇女哀怨叹道:“也许是流年不利,这倒霉事总让我们家碰上。先是我们两家的儿女丢了,然后老李头和老邓头,又装什么文人雅士跑去赏雪,在江边遇见了十几个歹徒在追杀一名公子和小姐。那两个倒霉家伙,差点就没命回来。唉,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

    胡虚道:“那公子和小姐,长得什么模样,你可知道?”

    中年妇女摇头道:“我哪里知道这许多,我当时心忧我家孩子,哪里顾得听他讲自己逃出生天的壮举。不过,后来他和我讲,那公子是传说中的修行者,厉害得很。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能够一见,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能够逃回来,也是那位公子的帮助。听他说,那公子确实是白衣白衫。对,就像这件衣服一样。”说着,中年妇女指着那小毛驴背上搭着的意见白衣长袍。

    那是凌浪涯的衣物,想来那人有很大可能是凌浪涯了。

    胡虚再也坐不住,问道:“那李老人家现在何处,我想去寻他,可否告知。”

    中年妇女长叹一声,道:“昨日他不管我生气,跑去古庙待了一天,想来就是寻你吧。但是他没寻着,今天一早就跑去老邓头家,说要再想办法通知你。我想公子你能寻来,想来也是为那白衣公子。我也不是不懂人情之人,老李头就在老邓头家,你且过去寻他吧。只是希望公子,倘若寻得人后,也让老李头快些回家,毕竟他的孩子也丢了,再不管会把我也丢了的。”

    胡虚心中黯然,知道这种丢失孩子的伤痛,但此时凌浪涯似乎遇到危险,他也不犹豫。他道:“倘若我寻得我兄弟,一定回来相助你们,帮你们寻找孩子。”

    说罢,胡虚再得知老邓头的消息后,便骑着小毛驴往他家的方向去。

    中年妇女坐在石磨旁,看着胡虚离去的身影,蓦然又想到自己失踪的儿子,瞬间又潸然泪下。

    胡虚骑着小毛驴,沿着城南的小巷兜兜转转,但因为不认识路,还有几次跑错了方向。

    城南之地,大多是普通市民聚居之地。在城南城门外,还有一大片官府为了祭典而搭建的户外帐篷,以供到此的乡民居住。如今,随着祭典的开启时日渐近,帐篷四处早已住满了附近的乡里。

    老邓头的家其实距离老李头家不远,只是因为小巷子错综复杂,胡虚又不认识路,便花费多了一些时间。

    胡虚好不容易找到老邓头家时,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围在老邓头家门口。

    那些人皆是穿着粗布衣裳,显然都是附近的居民。胡虚想要进得去,只能下了小毛驴,硬生生地挤进去。

    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后,只见茅屋门前的凳子上,坐着两个老渔翁,显然就是老李头和老邓头。

    在两人身边,还站立围着数人,正在不断问话。

    那些人听到身后的毛驴声,回头看到胡虚,惊喜说道:

    “胡兄弟,原来你在此。”

    ——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寻寻觅觅

    胡虚一愣,没想到他们都在此处。

    那些人皆是身穿官府,只是稍有服饰装束有些许差异。其中五人,乃是展候捕头和他手下的四名衙差,而另外三人,则是老张和昨日的两名兵士。

    胡虚和众人打了招呼,便问道:“张大哥,你们为何在此。”

    老张跑了过来道:“昨日我们打探凌公子消息无果后,回去禀报少将军后,他让我们费些心力助你寻找。这不,我们起了一个大早,去古庙找你却寻不得,不料出门时遇见了一个知客。那知客传达了庙主的话,言道你来了城南找人。于是,我们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恰好在路上遇见了展捕头,一聊方知大家去的地方都差不多,便相约来此。”

    胡虚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也是方才从李老头家赶来。只是这毛驴速度稍慢,倒让张大哥先到了。不知展捕头到此,可是为了那老人家小孩丢失的事?”

    展候并不记得昨日曾在路上和胡虚见过,认为他不过是去了老李头家才知道,便道:“确实如此。近日丢失小孩的案件颇多,这两起是最新的案件。如今,我们已经把这些案件进行统一整理,包括前些时日的小苗儿失踪,也归并为一起。”

    胡虚道:“那可有消息?”

    展候摇头道:“暂无消息。他们都是突然不见的,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所留下的线索也不多。而且,今日来都城人流量渐大,因此这等走丢一些小孩的事,也时有发生。但如今数量如此大,报官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也不得不重视起来。毕竟,倘若出了事,影响了祭典,我们也是担当不起。”

    胡虚点头道:“我也觉得此事深有蹊跷。还望展捕头多尽心力。”说罢,他向展候作揖道谢,又走到两位老渔翁身前,躬身道:“在下乃是居于古庙的胡虚,不知哪位是老李头老人家,可是曾寻我?”

    老李头和老邓头,此刻被数名官差围着,心中虽然不曾惧怕,但也吓得不轻。此刻见胡虚出现,老李头想起凌浪涯所托之事,急忙道:“我就是老李头,昨日在庙门见过公子,只是那时公子未曾穿那红袍,我一时认不出。都怪老头眼瞎,没能早点找到公子,把话传给公子。”

    胡虚忙道:“老人家不用自责,是我昨日外出寻找我兄弟,未曾和老人家有缘相见。只是不知老人家寻我,可是为了见到了我兄弟凌浪涯?”

    老李头点头道:“对,就是那名身穿白衣长袍的少年公子,还有一个美人儿姑娘。我和老邓头都遇见了,我们还遇见了十多个黑衣人的追杀,幸得凌公子相救,我们才逃了出来。”

    老邓头心有戚戚地道:“对呀,我们回来之后,发现我们儿女又跑丢了,这才不等不我去报官,然后让老李头去古庙寻找公子。”

    当下,老李头和老邓头就你一言我一语,把大寒那天,在碧珍江遇见凌浪涯之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只不过,两人很默契地在芦苇荡中,被其中一名黑衣人所救的消息隐瞒下来,只是说二人上岸后,钻进了芦苇荡才逃出来。

    毕竟,严格来说,那名黑衣人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但倘若这个消息传出去,被其他黑衣人知道,也许会对那名黑衣人有危险。因此两人商量之后,决意把此事暂时隐瞒下来。

    听完两名老渔翁的讲述,胡虚终于知道了凌浪涯在大寒那天,究竟发生了何事。原来,他不是贪玩未归,而是遇到了追杀。只是,这些追杀他的人又是谁呢?从他们的口中得知,那些黑衣人会火之玄气,莫非都是小说家之人?

    难道,那个仇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在此,所以派人来追杀自己和凌浪涯?这样太赶尽杀绝了吧。想到这里,胡虚心中怒火顿生,想着踏若那人敢伤害凌浪涯,必定与他们不死不休。

    胡虚道:“如今他尚未归来,不知两位老人家可否带我去江边寻找一下?”

    老李头和老邓头相视一眼,又看到诸多的官兵在此,又想到自己的儿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时,展候道:“我们想要问你们话的,也都问完了,接下来我们会继续寻找线索。既然这位胡公子希望你们帮助寻人,那你们便去相助吧。至于你们的儿女,一有消息后我也会派人通知你们。”

    老李头道:“好,既然大人如此说,那么我们便帮胡公子把凌公子找回来,毕竟他对我们又救命之恩。至于我们的儿女,就拜托各位大人了。”说罢,他拉扯了老邓头一把,两人跪下,连连给诸位磕头致谢。

    胡虚和展候忙把两人扶起,又安抚了一下两人的心情。

    当下,众人也不迟疑,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展候带同众多衙差,回去继续追寻失踪之事,而胡虚则带着老张等人,以及老李头和老邓头,去江边寻找凌浪涯。

    安排妥当,众人纷纷告辞而去,而旁边围着的诸多看客也逐渐散去。胡虚和老李头返回家里,见到了中年妇女后,把接下来事宜告诉了她。中年妇女虽然还是心忧孩子,但既然有官府插手帮助,自己也不好阻拦老李头帮人,便只好答应。

    胡虚把两头小毛驴寄养在老李头家,又把凌浪涯的衣衫带上,便带着老张三人和老李头老邓头,一行六人往碧珍江去。

    时至此刻,大寒大雪早已过去,路上满是残雪消融的痕迹。众人在老李头的带路下,望着碧珍江的方向而去。

    众人从城南出发,匆匆绕过了城门外的帐篷之地,往城西的江边而去。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就在他们穿过帐篷之地时,一道站在帐篷边的身影,远远地看着胡虚的身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直到胡虚消失在视线中,那人便返回帐篷内,片刻后换了一身行装,远远地跟随着胡虚等人的脚步。

    胡虚等人丝毫没有察觉,只想快些找到凌浪涯。

    在老李头带路下,众人穿过芦苇荡,来到了碧珍江边。

    只见江面辽阔,江水碧波浩荡,江风迎面拂来,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此刻四野无人,该何处寻人。

    胡虚站在江边,心道,浪子,无论如何,我会把你找回来。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一刹顿悟

    捭之者,料其情也。阖之者,结其诚也,皆见其权衡轻重,乃为之度数,圣人因而为之虑。其不中权衡度数,圣人因而自为之虑。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纵横家》

    ………………………………………………………………

    凌浪涯告别老囚徒,纵身一跃,落入了地底暗流之中。

    暗流冰冷,瞬间湿透了他的衣裳。

    倘若是常人,哪怕是水性颇好,但潜入水底的时间并不会很长。但凌浪涯自幼便与瀑布水流打交道,水性自然不在话下。而且又有纵横家之能在身,所以才能逆着碧珍江,一路潜行而上。此番顺着暗流而行,更是得心应手,犹如游鱼迅捷地前进。

    在水底前行时,凌浪涯想起前几日和冷莹霜一起在水底逃命的那段时光,此刻他也同样在水底,而她却不在此。

    不知道,现在的她,究竟在做什么,是否还记得当日之事。

    就在凌浪涯思索之时,手中的空间壁障自然地张开,分开了水流也隔绝了冰冷,可凌浪涯却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那空间壁障的范畴,足足比前些时日的扩大了三倍有余,而且显得丝毫不费劲。这等大得空间壁障,几乎凌浪涯触碰到了暗流的水下河岸。

    凌浪涯心中寻思,莫非这便是踏入修行致知界所带来的影响。

    他在水中变幻着前进的姿势,发现在这个空间屏障内,他的速度变得更加灵活和快捷,即如此刻就算是那些黑衣人来像先前一样包围,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出去。

    想到那些黑衣人,凌浪涯心中莫名地就生气一股怒火,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追杀举动,更因为是他们对那名少女的言语伤害。

    在黑暗的地底下,水流河道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向远方。凌浪涯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游到地面,抵达碧珍江,再重新返回地上。此时恰好河道有一个急转弯,河岸上露出了一片滩涂,凌浪涯便离开水底,爬上岸边先行歇息一会。

    独自坐在岸边,凌浪涯和以前一样,独自思索着修行之法。

    这些年来,他都是如此,在老人传授一些理论之后,他都会独自思考如何运用,在和异兽相斗中寻找进步。无论是在水底得空间屏障,还是在陆地上的矫健身法,都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道行。

    如今,当听完老囚徒对于世间修行者的概述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修行之道皆是有法,但又是无法。所谓的有法,是诸子百家,各门各派所流传下来的修行道法。所谓的无法,是每个人所修玄气不一,所择道法不一,因此会有不同的能力。

    那么,纵横家之道法,究竟又是什么呢?那么,凌浪涯所行之道,又是什么呢?

    幽深的暗河中,流水汹涌激荡,凌浪涯陷入了沉思之中。

    凌浪涯不断回忆着那个老人所说的话,忽而有了一丝顿悟。

    那个老人曾言,众生何止三道,世间万法,皆是随心。倘若一个人心有所想,那么只要朝着此目标,不断前行即可。倘若半途而废,或者中途改道,只会得不偿失,最后沦为常人。

    所谓的纵横家之法,不过是纵横捭阖之道。捭阖者,道之大化,说之变也,必豫审其变化,吉凶大命焉。诸言法阳之类者,皆曰始;言善以始其事。诸言法阴之类者,皆曰终;言恶以终其谋。

    凌浪涯目视流水,想起数日之事,心有所感,忽而明白了那个老人平常深奥晦涩得言语。

    他缓缓地伸出手指,体内玄气随之而动,从心房而出,经过周天脉络,骤然一缕紫火萦绕于指尖,长久不息,而他丝毫不觉得疼痛。

    凌浪涯低头看着胸口心脏处,那个闪烁着微弱紫色光芒的紫火图腾,再低头看到指尖的火焰,心想,这便是小说家的火之玄奇么。

    此刻,凌浪涯明白了纵横家空之玄气的奥妙。所谓空者,既是空间,可以容纳世间万物,也正因此可以兼容诸子百家的玄气,并且将其化为所用。同时,其也指的是空空,可以什么都不包含,将其藏身与任何之处。这种玄气,虽然不如水火之猛烈,不如风雷之激荡,但可以将其收纳之,使用之,运用之。倘若如此,那么便可一人兼纳多家玄气,集其大成于一身。

    如此而观,难怪纵横家门徒,可以凭借一己之力,立足于三教九流之一。

    凌浪涯想到,在前几日之前,那些黑衣人的实力应该比自己稍弱,大概也只是处于修行最低的境界格物境中,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除了那黑衣女子,她应当和刺客的自己一样,已然迈入了致知界,只是从未见过自己的身法,所以才会一时没法打败自己。

    如今,自己独自摸索也迈入了同一境界,那就再也不用惧怕那黑衣女子了吧。

    假如下回见之,必当雪耻。

    凌浪涯忽然明白,为何那些烈刀门的黑衣人,大概这个世间,这个江湖,就是如此险恶。为了一口气,必当拔刀相见。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假如还是像以前一样,单纯的犹如白纸,只能任人拿捏,任人欺负,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没法保护,又何谈一统三道,颠覆七朝。

    而且,那个带走冷莹霜的宫袍女子,曾一直言道,目前的他没有资格,没有任何的资格。

    那么,资格从哪里来?没有身份没有名气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的浪子,唯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依靠自己的实力。

    这条路,就用自己的实力闯出去,以纵横家的名义。

    地底暗流便,凌浪涯豁然开悟,心神激荡,手中食指一点,一缕紫火落入水面,瞬间水火交融,激荡起一片蒸腾的烟雾。

    那缕紫火,竟然强悍如斯,堪比黑衣少女的火枪奋力一击。

    凌浪涯心神骤然开阔,再不犹豫,转身再度落入水中,前行而出。

    一瞬顿悟,他再也不是那名初出茅庐的少年。

    这世间,也因此而改变。

    凌浪涯一路潜行,不知过了许久,感知到水流逐渐缓慢停滞,萦绕在同一片空间中。他心知大概是到了某处,便浮上水面。

    只见天穹明月高悬,远处林木幽深,近处水流蜿蜒。

    原来,凌浪涯竟然重回了和冷莹霜燃篝火吃烤鱼的深潭中。

    凌浪涯明白自己所处,再潭中捕了几条鱼再爬上岸。上岸后,他果然看到了一堆篝火的残骸,只是变得更加凌乱,似乎被拨弄过。他默默地再找来一些枯枝,点燃了篝火,打算烤鱼先填饱肚子再回去。

    只是这回,他再也不用钻木取火了,那一缕紫火瞬间就把枯枝点燃。

    凌浪涯看着篝火熊熊,烤鱼逐渐芳香,想到数日来的遭遇,不禁感慨万千。

    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此刻已然不在了。

    物是人非,大抵如此吧。

    正当此时,头顶的瀑布崖顶,传来了一声震撼的呼喊:

    “浪子!终于找到你!”

    只见一人,从崖顶一跃而下,片刻间落入深潭。

    凌浪涯听到那熟悉呼叫声,手中烤鱼不禁掉落在地上。

    他心中一阵大喜,忽而又大惊失色。

    ——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独守盼归

    碧珍江边,碧波荡漾,碧水蓝天。

    胡虚一行人站在江边,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找。

    这一路来,胡虚从老李头和老邓头口中,已经详细知道了凌浪涯大寒那天所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他们弃船而逃时,凌浪涯和那少女是往上游而去。从老李头口中得知,至少有九名的黑衣人在追杀他们。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是否真的会从上游上岸,也不知道他们最后会被剩余的黑衣人抓住。如今河有两岸,又有上下游,这四个方向,该往哪里寻。

    一行六人商量之后,想来那些黑衣人也不会出现,决定分头行事。当下,胡虚便和老张一组,老张带来的兵士两人,一人跟着老李头,而另一人跟着老李头。如此一来,便分成了三组,可以从三个方向去寻找。

    如此分法,既可以有两个熟悉此地情况的老渔翁带路,又有官府的人守卫着,想来就算遇见那些黑衣人,他们也不敢贸然行事。毕竟,光天化日之下,谋害官员士兵,这必定是死罪一条,没有人敢这样不顾后果地动手。

    当下,胡虚和老张便往河流上游走,而老李头和老邓头,则各带着一名兵士往下游的两岸寻找。

    三支队伍分头行事,胡虚行走在上游处,一边四处张望寻找,偶尔路过一些路人,也会耐心地询问。

    但那日大寒时节,大雪纷飞,出门的人本来就少,出来凌浪涯和老渔翁此等有闲情逸致的人,几乎都躲在了被窝里不愿意出来,所以那天的情况,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此刻大雪消融,天地不再苍茫一片,哪怕想凭借足迹去寻找,也是没有任何线索。

    这一寻就是大半天的光景,两人也不觉得累。胡虚是修行者,自然不必说。而老张本是丘家军兵士,对于此等翻山越岭,徒步一天之事,早已觉得平常。只是,老张看着胡虚逐渐变得紧张的神色,倒也替他感到担忧。

    这上游一路寻人无果,两人来到了碧珍江和其支流交汇处,本想继续往上但又不知去哪个方向,此时天色已逐渐变晚,两人便找了一座桥梁,渡河而过后,又逆着方向往下游走,寻找另外的方向。

    直到他们重新回到了三支队伍相约汇合的地方,众人目光相对,纷纷摇头,皆是一无所获。

    那两名兵士身强力壮,所以感觉还好,只是两名老渔翁年老力衰,这一日的寻人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眼见他们的疲惫,胡虚也不好再让他们更累,便言道先行回家。

    众人自然无异议,老张和两名士兵便回都城,向丘云报告今日之事,相约明日再来。而胡虚本想会古庙明日再来,或者趁着夜色未深,再去寻找一下。

    只是此回古庙,隔着整座都城,过于遥远。老李头便提出建议,倘若胡虚不嫌弃他家破旧,便在他家将就一晚,待得明日早起再来寻找。这样就省下了来回都城和此地的距离,倒也可以多出一些时辰寻找。

    胡虚心想,这确实是一个办法,反正自己当时和凌浪涯也是四处安家,自然不介意这些小事。

    众人告辞而去,胡虚便和老李头回了家。

    老李头家的媳妇李嫂,也就是那中年妇女,听闻胡虚之事,也知道了他乃是世间的修行者,心中大觉稀奇,不断地追着胡虚问长问短,唠叨家常,甚至把丢失儿子的悲伤也冲淡了许多。

    听着自家媳妇和胡虚相谈甚欢,老李头便去给胡虚张罗了一床被铺,至于其卧室隔壁的一个杂物房间中。本来他的家中就不甚富裕,只能把杂物间得茅屋腾出来,让胡虚先行将就一晚。那床铺还是老李家为数不多的的厚棉被,平常都是留给了儿子。

    只是如今儿子不在,倒可以给胡虚一用。只是胡虚拒绝了,言道自己乃是修行者,体魄尚可,便不需要了。后来,老李头也不再强求,自顾自去张罗晚饭。晚饭极其简单,粗茶淡饭,加一尾老张前些时日捕来的鱼,三人倒也吃得甚饱。

    饭罢之后,三人闲聊片刻,便去歇息。虽然是凛冬时节,胡虚有火之玄气在身,倒也不介意身居破茅屋中。

    胡虚躺在茅屋中,一墙之隔外是老李头的卧室,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呼噜声,自己心忧凌浪涯,却始终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胡虚就赶忙起来,准备再度去寻找。不久之后,老李头和老邓头也来了,老张等人也来了,还额外根据丘云的吩咐,带多了四人。

    于是,一行十人,又踏上了寻人之路。

    但是,茫茫江岸,寻找一人又谈何容易,并不是人多就可以的。众人甚至怀疑凌浪涯是否已经在江中出现了不测,但想到他的修行者身份,却觉得这种可能虽然少,但也是有。

    又是一日寻人无果,众人只好先行散去。老张言道派人去打探黑衣人的消息,自己明日再来,便带人离去了。而胡虚则选择返回古庙,匆匆睡了一夜后,又带了些换洗衣物放在老李头家,开始了新的寻找。

    时间随着流水逝,连着数日时光,众人一无所获。

    数日过后,此时已是除夕。

    因为正当除夕,老张需要回都城维持秩序,当日便不来。而老李头和老邓头,丢失了儿女,又数日寻找身体疲惫,当日也言道要陪伴媳妇,不来寻找了。

    本来老李头邀请胡虚一起吃团年饭,但胡虚数日来一直寻不到凌浪涯,连樊楼和鸾凤居的人出手相助也没有消息,心中觉得凌浪涯肯定出了事,哪里有心情去吃团圆饭,不过是徒增伤悲。因此,他便拒绝了老李头的好意,依旧在除夕当天,出门寻找。

    胡虚再度沿着江边行走,不时便来到了碧珍江支流处。对于这条支流上游,他们也已经派人寻找过,但却没有收获。

    胡虚心怀忧思地沿着支流一直行走,走得比往常都要远,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群山深处,看到了那一汪碧潭。这一路没有回头,他走得竟比往常寻人的路线走得更遥远。

    此时天色已晚,胡虚正要回去时,却发现了深潭边的篝火。他拨弄了几下,看其灰烬,只觉篝火应当是数日前的。

    莫非,是凌浪涯留下的。胡虚心中一动,赶忙四处寻找,发现了潭边的小道,攀登而上来到了瀑布崖顶。

    他站在崖顶,仰望苍穹,心中对于凌浪涯得担忧,又多了几分。

    浪子,你究竟在何处。

    就在此时,胡虚低头看去,脚下深潭岸边,忽然燃气了一堆篝火。

    那篝火逐渐燃烧,隐约映照出凌浪涯的脸。

    胡虚凝神细看,发现果然是他,顿时大喜,忙大喊他的名字。

    此刻的他,害怕凌浪涯骤然消失,已顾不得沿小径下去,便纵身一跃,欲要奔向他。

    就在腾空瞬间,他忽然醒悟过来,脚下不是陆地,而是深潭。

    而胡虚自己,不熟水性。

    就在此刻,只听噗通一声巨响,胡虚身不由己地落入深潭中。

    ——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除夕团圆

    除夕之夜,凤炎都城内万家灯火通明,家家户户贴春联挂桃符,洋溢着欢乐团圆的喜乐。

    苍穹之上,弦月渐升,月色在碧珍江上,泛.asxs.点粼光。

    在其某条支流的深潭上,凌浪涯和胡虚围着一堆篝火,浑身湿漉漉地相对而坐。

    篝火上,悬挂着几尾鲜鱼,正被烤得芳香。

    在此稍前,胡虚寻了十多天,终于找到了凌浪涯,心神一动,直接从崖顶跃入深潭。幸得此瀑布并不高,胡虚又有修为在身,因此落入深潭时,也暂无性命之忧。

    只是,不会水性的他,依旧被潭水搞得狼狈不堪。

    倘若不是凌浪涯见状,连衣服也没有脱就迅速扑入潭中,把他从潭中捞起来,恐怕胡虚免不了再受一番溺水的折磨。

    一上岸之后,两人不禁紧紧地相拥在一起,互相庆幸终于找到了彼此。

    待得找到对方的喜悦之后,两人方才缓过劲来,凌浪涯又从潭中捕多了几尾鱼,就着篝火就烤起来。两人一边烤干衣服,一边靠着鱼,更多的是互相诉说着这数日来的遭遇和经历。

    当然,在此之前,胡虚还是免不了责骂和嫌弃凌浪涯一番,让自己奔波劳累了数日,倘若不是在乎他的生死,此刻的自己早已在鸾凤居风流快活去了。

    凌浪涯只是微笑不语,这数日来的经历,让他成长颇多,不仅修为境界更进一层,更重要的是遇到了那个少女。此刻听着胡虚的话,知道他的在乎,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感动。

    毕竟,倘若你走丢了,有一个人不管千山万水,都要寻到你。

    那种感情,又岂是岁月可以磨灭得。

    凌浪涯听着胡虚这数日来的经历,从听到樊楼的以一挑四,一举灭了那所谓的四大才子的锐气,只听得凌浪涯拍手称快,而到了他回到发现自己不见后,又求丘云,拜托点酥娘,与老张等人一起寻找数日,几乎把他在都城所有的关系都动用了,又是不免增加了几分感动。

    胡虚匆匆地把自己数日来的行踪说了后,便一直在追问凌浪涯这数日的事。

    凌浪涯倒是不慌不忙,此时烤鱼已好,他递给了胡虚一尾鱼,先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胡虚担心了他好几天,见他此刻却是如此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就踹他以脚。不过,当他看到凌浪涯破烂的衣衫,几乎是衣不蔽体得模样,也想到了他数日来受到的苦难,只好不再强迫,先让他吃饱了。

    待得一条鱼吃尽,凌浪涯才把近日得经历说了出来。

    从江边赏雪,到遇老渔翁,到听少女琴声,到黑衣人追杀,到潜水逆流而上,到深潭烤鱼,到崖顶赏月,再到黑衣人围攻,最后被宫袍女子所救。大寒一天的所有经历,都被凌浪涯说得详细殆尽,没有任何的疏漏,让胡虚仿佛也似乎经历了一回。

    只是,说到少女走后,凌浪涯把跟随白狐沿路行,路过破败荒庙,掉入天坑深洞,遇见老囚徒之事给隐瞒下来。他只是告诉胡虚,自己在被黑衣人围攻之后,身受重伤,又在深山中迷了路,一不小心掉入了一个洞穴中,爬不出来。

    于是,他只好在洞中先养伤回复,幸好洞中有些野果才不至于饿死。待得伤好得差不多了,他发现那洞竟然无法爬上去,然后又找到了洞底深处有一条暗河,想到当时在供稻庄掉落溶洞深潭的经历,便试着沿着暗河一路出来,没想到果然被自己逃出来。

    也就此刻,两人终于在除夕团圆。

    凌浪涯并未刻意想隐瞒遇见老囚徒之事,只是他隐约感觉到,老囚徒被禁八百年,肯定是犯了重罪或者因为何事才会导致这样。对于这样一位大修行者,他不敢保证自己的消息泄露出去,会不会被其他有心人得知。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对谁也不说,让自己把这个秘密掩藏起来。

    他不是不相信胡虚,只是不想让他因为此事而有危险。

    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终究会有更多的人知道。

    胡虚却哪里知道他隐藏了一些经历,但从凌浪涯口中说出来的事,已经让他气得暴跳如雷。尤其是听到凌浪涯被黑衣人所伤,最后被宫袍女子羞辱的时候,胡虚气得直接把手中烤鱼摔在地上,口中大呼岂有此理。

    待得凌浪涯终于讲述完毕,胡虚依旧气在头上,还是凌浪涯豪言安慰了几句,甚至给他重新递上一条烤鱼,他才逐渐平息冷静下来。

    胡虚终于知道他无事,又生气完了,此时终日寻找的疲惫和饥饿袭上来,不禁也觉得饿了,便啃着烤鱼。

    既然兄弟重逢,接下来就是商量后续大事了。

    胡虚边吃边问道:“可知那些黑衣人是谁?”

    凌浪涯道:“我从用言语试探过他们,再看他们的玄气,应当就是烈刀门的人无疑了。其中一人断臂,对我的仇恨尤其深,每次都是出言相讥。倘若我没猜错,那人应该就是我们在清风楼前遇见的杨明目。”

    胡虚想起了当初的事,点头道:“如此看来,应当是那杨明目被我断臂之后,心生仇恨。此刻见我们到了都城,便邀结了帮手来寻仇。我们来了都城也有些时日,不过他们恰好却在我们分开之时动手,想来也是派人跟踪了我们许久。”

    凌浪涯道:“你还记得否,我们出来都城之时,遇见了烈刀门的车队,想来就是那时候被他们认出来的。只是我们没有想到,那时候他们就已经谋划了如此久。这江湖啊,果然险恶让人慌。”

    胡虚笑道:“世间修行,江湖凶险,不然也不会三道纠缠不休。虽然我们猜测到是烈刀门下的手,但也需要证实之后,才好继续行事。那么,倘若是他们,我们也不能让他们过得好。”

    凌浪涯啃了一口烤鱼,凝声道:“不错。我自侠义行江湖,路见不平当相助。然人不犯我,我可侠义代之。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修行之路,又岂可妇人之心。”

    胡虚一听此言,怔怔地看着凌浪涯,觉得凌浪涯自一别数日后,心态似乎有了很大的转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空白无知的少年。他看着凌浪涯得眼神,从其中看到了一股坚忍和傲气。

    有那么一瞬间,胡虚觉得,眼前的少年已然长大,再也不复从前。

    胡虚不禁问道:“浪子,你意欲何为?”

    凌浪涯看了一眼胡虚,双眸如星光闪烁,手中指尖冒出一缕紫火,闪烁着噬人的温度。

    凌浪涯朗声道:“我自是纵横门徒,当一统三道,颠覆七朝!”

    ——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凌云壮志

    我自是纵横门徒,当一统三道,颠覆七朝。

    凌浪涯一语出,胡虚心神震撼,目视其颜,沉默不语。

    胡虚没有想到,在当今世间,三教九流的纵横家几乎被除名的时候,在纵横门徒皆要被追杀的时候,凌浪涯竟然会自曝身份,而且还口出狂言,这不得不让他感到震撼。毕竟,纵横门徒,在当今的世间,乃是天下首恶的代名词。

    而这一切,似乎都因上辈的纵横家子弟,闯下了滔天大祸,因此才会被三教九流、七大王朝联名追杀。纵横门徒,是唯一为世所不容的身份。他虽然能猜测到凌浪涯的一些来历,但倘若他不说出口,他就会假装不知道。

    只是,胡虚心中也有一种感动。因为凌浪涯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意味着对他的信任非常重。

    篝火上的枯枝噼里啪啦地响,烤鱼焦了而二人不知。

    良久之后,胡虚长叹一声道:“浪子,谢谢你的信任。”

    凌浪涯诚恳道:“有人曾告诉我,不可轻易把此身份对人言,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但这数日来的经历以及你所做之事,让我知道了在你心中的份量。胡大哥,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的秘密,哪怕最后因此而暴露惹来杀身之祸,我也不在乎。因为,我相信你。”

    胡虚诚道:“我知道,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既然你愿意告诉我,那我定当不负你。而且,想来你也知道,我确实如你在供稻庄溶洞内所言,我确实是小说家的弃徒。”

    两人四目相对,真诚相交,忽而大笑不止,直觉畅快。

    凌浪涯笑道:“一个为世所不容的门徒,一个被门派抛弃的子弟,倒也算是臭味相投。”

    胡虚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何身份,倘若你我同心,又何愁不能搅这世间一个天翻地覆。”

    既然两人已经知道彼此身份,也不再隐藏,便再度吃着烤鱼,把彼此的故事断断续续地告诉对方。

    弦月高升,潭边篝火盛,谁的故事谁来倾听。

    待得两人把故事说完,已是除夕将过,新年将至。

    胡虚问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何纵横家会被三教九流、七大王朝联名追杀,但想来也是做了惊天动地的大事。至于做此事之人,想来就是你师父鬼谷了。此等人物,倘若有机会,真想一见啊。原来你出来混江湖,也是为了寻找他。“

    凌浪涯点头道:“虽然我不知道如何寻找他,但我如今已经想到办法了。”

    胡虚问道:“就是你方才所言,一通三道,颠覆七朝,这又谈何容易?”

    凌浪涯道:“有人告诉我,倘若你无法找到一个人。那么,你要变得足够强大,足够耀眼夺目,让她可以在世间的任何角落,都可以一眼就看到。如此一来,你找不到她,她也会找到你。”

    你要成为最耀眼的北极星,让她无论何时,都能寻得到。

    胡虚道:“所以你想成为最耀眼的那个人,就算你找不到他,那么他也会看到你,就会来找你。”

    凌浪涯点头道:“曾经我以为,这是他要求我做的。直到此刻,我才知道,这也是我想要做的。纵横门徒,当以一人之力,纵横捭阖,睥睨天下。”

    胡虚拍掌道:“好一番凌云壮志。虽然我不过一名弃徒,但你若想闹他个天翻地覆,我陪你便是。”

    凌浪涯道:“既然你要闹小说家一个天翻地覆,那我当然也会奉陪到底。”

    两人既已知道彼此故事,也没啥好再隐瞒的,包括内心的想法和行动,也都不会像以前一般藏着掖着,反而不介意多一个同道人一起行事。

    直到此时,胡虚终于不再把凌浪涯看成初出茅庐的少年了。

    胡虚道:“不过,此等大事,当谋定而后动。不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凌浪涯道:“接下来,最重要的莫过于夺祭典之冠。如此一个大好机会,我当好好表现,让人看到我。”

    胡虚忽而笑道:“恐怕是想让那名被你救了的姑娘看到吧?只是这祭典群英荟萃,可不是那么容易夺冠的。”

    凌浪涯笑道:“有些事,知道就好,就不要拆穿了。你既然已有杂家的吕姑娘,就不要出来偷腥了。否则,我可不介意去告状。”

    胡虚一巴掌拍在凌浪涯头上,道:“你敢去告状,倘若我见到那姑娘,也当会把你去鸾凤居之事告知。”

    两人自剖露心声以来,自觉从未由此畅快。毕竟有些秘密,倘若一直埋藏在心底,无人可分享,终究是一件难熬的事。如今有人共分享同患难,又该是何其庆幸。

    所以,两人既有佳节之庆,又有重逢之喜,再有心声剖露,显得是前所未有的开怀,一时就和往常一样,开起了玩笑而不自知。

    胡虚又重新拿起烤鱼,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边继续道:“你既有纵横家的弟子,虽然你师傅未曾真的教导你,只是让你自由生长。但你如今得入致知界,逐渐摸索到了修行的门道,想来不会比所谓的天之骄子差多少。据我猜测,杨明目等人,不过是格物境罢了,而那黑衣女子,想来也是致知境,恐怕是小说家某位骄子。接下来,我们除了要准备祭典,还需要打探黑衣人的消息,还要寻回小苗儿等人,恐怕也会很忙。”

    凌浪涯伸出手指,一缕紫火冒出来,他把玩着火焰,道:“方才也和你说了,我纵横家之玄气颇为奇妙,这次得到火之玄气种滴,也是因为迈入了致知界而成。但我对此使用并不熟悉,还需要你教我一些。倘若有机会,我想集齐三教九流之玄气种滴,如此一来,也许就有实力走出我自己的路了。”

    胡虚自认自己为小说家弃徒,丝毫不介意把火之玄气的功法传授于他。只是他抬头一看,天色已晚,便道:“如今除夕已过,天色已晚,我们且先回老李头家,收拾一下细软返回古庙,我再教你一些便是。我们回去报个平安,也免得他们担心。此外,祭典之事,我们虽托丘云进行报名,但具体细则我们还需了解,毕竟每次的祭典规则都是在大年初一公布。”

    凌浪涯心知这两名老渔翁为了寻找自己付出很多,心中对他们也颇为感激,更要相助他们寻找儿女,当下便欣然同意。至于祭典之事,也是目前最为重要之事。如今两人衣服已干,便熄灭了篝火,飘然下山往城南去。

    恰在此时,都城传来一声如雷鸣般的轰鸣,人生骤然鼎沸。

    满城光华,烟花绚烂,绽放出月圆。

    新年已至,新年快乐,愿凌云壮志,梦想成真。

    没有人知道,这条路有多远。但凌浪涯和胡虚知道,他们选择了这条路,已经不会再回头。

    纵万水千山,纵南墙巍峨,绝不回头。

    ——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隔墙听语

    烟花绚烂黯淡夜空,灯火落在千家万户,城南的小茅屋里,一片喜乐融融。

    老李头夫妇和老邓头夫妇,由于丧失了儿女,今年就相约一起吃顿年夜饭,也好显得不那么孤单。只是,没有了孩童绕膝的喜乐,两家人虽然难得准备了一些奢侈的大鱼大肉,但也吃得索然无味。

    两家人围坐在木桌前,两名妇女在闲话家常,而老李头和老邓头则就着劣质白酒,喝一口就叹一声,不时为自己的儿女担忧。

    这近十日来,两人轮流着,除了帮胡虚寻找凌浪涯,更多的都是往都城官府打探消息。可是每次得知的都是没有消息。其实两人也知道,如今凤梧祭典才是家国大事,只是走丢了一些孩童,这种对于官府来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算尽心竭力,也得先把大事处理好。

    所以,对于官府的托词,他们也只能焦急在心里,嘴上却不得不恭维着辛苦,哪怕是他们未曾办事出力,也不得不显得异常恭敬。

    有些事,对于旁人来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于当事人来说,确是惊天动地得大事。

    但是,新年还是要过的。

    熬到除夕已过,新年的钟声响起,老李头和老邓头点燃了鞭炮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看着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红场景,听着四处喜庆的鞭炮声和祝福声,两家人想到尚未归来的儿女,一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两家人互相祝福一番,但彼此心有忧愁,也不过喜在脸上,愁在心里。循例祝福之后,两人又斟满了一杯白酒,不断发愁。

    喧嚣过后,听着烟火声消失,鞭炮声消失,此时夜色已深,老邓头一家也不再逗留,便告辞而去,相约明天再来想办法寻找儿女。其实彼此都知道,这么多天都没找到,连官府都无能为力,还能有何办法呢。

    送走了老邓头后,老李头关上破旧的木门,转身回房,倒在床上就要入睡。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毛驴的欢快叫声,继而响起了敲门声。

    老李头以为是老邓头落下了什么东西,所以去而复返,心里唠叨着这老家伙越来越健忘了。但听到敲门声越来越响,只好爬起来开门。

    老李头开门一看,只见一名锻红锦袍的青年公子和一名白衣长衫的少年,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老李头以为自己酒喝多了出现了眼花,不禁用力地揉揉眼睛,发现确实是胡虚和凌浪涯二人。老张大叫一声,忙拉着两人进屋,笑道:“胡公子,你可算找到凌公子了!快进屋,凌公子你瞧你,衣服都破了,可受了不少苦吧。”

    凌浪涯和胡虚进得屋内,感受到老李头的真诚和近日来的相助,双双诚恳地对老李头道谢。老李头此时心中大喜,忙回房里把老伴叫醒,让她出把这消息告诉老邓头一家,而自己则重新张罗着温热团圆饭的饭菜。当时两家人都无甚胃口,所以留下了许多的饭菜,此时倒是适合。

    胡虚从隔壁他住的杂物房屋里取出了凌浪涯的白衣,这件白衣胡虚一直带着,就是为了给凌浪涯,此刻终于派上了用途。当凌浪涯进去洗漱换衣后,胡虚也换了一套干爽衣服,便去帮老李头张罗饭菜。

    待得饭菜温热好,远远地就听到了老邓头的欢呼,堪比孩童的喜乐。凌浪涯换好出来之后,看到两名老渔翁安然无恙,自然也是心生欢喜。

    当下,六人便坐在桌前,重新倒满了小酒,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听凌浪涯诉说着近日来的经历。

    凌浪涯先是吃了个半饱,才缓缓把近日来的经历告诉,和告诉胡虚的一样,只是同样隐藏了地下遇见老囚徒之事。

    老渔翁两家人听着凌浪涯的经历,只觉得惊险万分,听到激动之时,两名中年妇女更是连拍胸脯,惊呼不已。待得凌浪涯讲完,老渔翁只觉得凌浪涯此番真乃劫后余生,值得大浮三杯庆祝。

    杯酒过后,众人边说边聊,甚为畅快,直到杯盘狼藉,才尽兴而散。

    这一顿饭,再也没有上一顿的忧愁。

    夜过三更,再次送走了老邓头一家后,老李头一家也回房歇息,而凌浪涯和胡虚,则将就着在隔壁的茅屋里过一晚,明日再返回古庙。

    凌浪涯连日来的奔波和折腾,心神早已显得疲惫不堪,此时虽然是和胡虚挤在一张床上,但也丝毫不觉得狭隘,反正两人这一路风餐露宿,早已习惯。此刻,见有胡虚在身旁,凌浪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警惕,可以睡一个安稳的觉。

    两人在夜色里闲聊了几句,胡虚听得凌浪涯逐渐均匀的呼吸声,知道他近日得苦累,也就不再打扰他。只是,他想到凌浪涯的遭遇,心中尚有许多疑惑,一时难以入睡。

    就在此时,他听到了隔壁传来的隐约谈话声,他一听就知道是老李头夫妇在私语。

    毕竟,两张床所在的位置,不过隔着一堵漏风的墙。

    只听老李头媳妇李嫂,不断地在哀声叹气,呢喃道:“老李,今日凌公子回来了,倒是开心的事。可是,我们的儿子怎么办,这么多天了,我很担心他。再找不到他,我觉得我也没法活下去了。”

    老李头柔声道:“别怕,既然凌公子回来了,想来也会帮助我们的。他们可是传说中的修行者,我想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李嫂道:“我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想到我儿离开我多一刻,便会多受一会苦,我心里难受得很。”

    老李头道:“我也难受,我也担心,可是有什么法子?我们穷苦人家,没权没势,哪能奢望大人物可以帮我们,希望他们有办法吧。”

    李嫂道:“但愿如此,如果他们能帮我把儿子找回来,哪怕这辈子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的。”

    老李头温柔道:“我这辈子为你做牛做马就好,不需要你这么操劳。先行睡吧,新年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罢,两人便有一句每一句地闲扯几句,也逐渐进入了梦乡。

    只留下胡虚一人,隔墙听语,心生万分感触。

    而他没有想到,这段对话,竟会影响到他此后在凤梧祭典的抉择。

    新年喜庆,唯胡虚一夜无眠,心中思绪万千,熬到了天亮。

    不时天色大亮,众人还在入睡时,唯有胡虚听到了茅屋小院外的敲门声,继而又想起了毛驴叫声。

    胡虚心想,大概是老邓头一家找来了,他们起得可真早。

    胡虚不忍惊动凌浪涯,便悄悄起床去开门。

    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穿着花布衣的小女孩,左手拿着一个木雕人偶,右手挽着一个载有鲜花的小花篮。

    小女孩站在门外,笑意盈盈地道:“公子,新年好,好久不见,不如买一束花吧。”

    在小女孩身旁,站着一名瘦脸短须的中年农夫。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故人相逢

    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是故诸侯相爱,则不野战;家主相爱,则不相篡;人与人相爱,则不相贼;君臣相爱,则惠忠;父子相爱,则慈孝;兄弟相爱,则和调。天下之人皆相爱,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凡天下祸篡怨恨,可使毋起者,以相爱生也,是以仁者誉之。

    ——胡不说?《百家宗谱·三教九流·墨家》

    ………………………………………………………………

    站在门外的胡虚,揉揉睡眼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凝神看清身前的两人,骤然醒神过来。

    胡虚诧异道:“莫大叔,你怎么会在此?”

    那名中年农夫,正是供稻庄内,和两人并肩战血眸耳鼠的庄民莫大胆。

    莫大胆笑道:“胡兄弟,我来了好些都城好些时日了,原来你们在此,可让我好找啊。如果不是小女发现了你们的踪迹,我还找不到你在此呢。”

    胡虚低头看着那小女孩,看到她手中的花篮,恍然想起原来她就是那夜在去往樊楼路上遇见的卖花少女,那时候凌浪涯还替她买了一束花。他再看到她手中的木雕人偶,赫然便是当时莫大胆让凌浪涯给她女儿,后来被凌浪涯弄丢了,此时又出现在她手中,可谓是机缘巧合。

    胡虚想到此处,忍不住伸手揉揉小女孩的脑袋,笑道:“买花儿,这回要买很多。原来我们不小心弄丢了的人偶,倒被你捡到了,这可真是巧。”

    小女孩笑道:“大哥哥,如果不是这个木偶,爹爹来了看到之后,我也不会知道他要找的就是你们呢。那天我们见你们走了,本来打算去找你们的,可是人太多,我找不到。”

    胡虚道:“是我们不小心了,差点就把你的木偶弄丢了,还在担心你会生你爹爹的气,现在我再给你买花儿,你不生气了吧。”说罢,胡虚又向莫大胆道歉。

    莫大胆倒不介意此事,在他看来,倘若不是这木偶,他也不会找到这木偶。

    此时,两人的寒暄把屋内的人惊醒了,凌浪涯和老李头等人出来,也看到门外的莫大胆和小女孩。凌浪涯认出二人,自然也是非常高兴,而老李头听得凌浪涯的介绍后,方知他们乃是二人故友,乃是寻到此处的。

    当下,众人便入屋就坐,李嫂又忙不迭地开始张罗早饭。不就之后,老邓头二人也来了,那邓嫂便去帮李嫂的忙,其余众人则在屋内闲聊。

    凌浪涯先是为丢失木偶而道歉,继而也为近日得忙碌,没有去寻找他们而道歉,最后便问起莫大胆是如何寻来的。而莫大胆倒是丝毫不介意,言道此番重逢可谓是惊喜,便把这近段时日来的情况告知。

    听莫大胆之言,原来他在二人离开供稻庄后十数日,便孤身来到了都城寻妻儿。他找到妻儿之后,便和她们一起住在了城南外的帐篷处。那些官府为了外地平民搭建的平民,成为了他们最好的去处,毕竟他们也无法住得其都城里高昂费用的客栈,尤其是这个时节,客栈的费用可不菲。

    莫大胆来了之后,本来想找凌浪涯和胡虚,但二人不知身在何方,后来看到了女儿手中的木偶,才知道那夜女儿曾遇见他们,便带着她天天在都城里转来转去,一则带女儿逛逛这繁华闹市,二则想找到二人。当时,他听闻鸾凤居有二人一掷万金,听旁人的描述猜到是两人,可是后来再鸾凤居等了许久也不得见,只好作罢。

    如此盲目苍蝇般寻找了数日,莫大胆终于有天在都城帐篷外的过道上,看到了胡虚的身影。只是当时胡虚走得太匆匆,莫大胆一时不敢肯定是否其人,便一直守候着。果不其然,后来数日果然又见到了胡虚的身影,但他都是有时候骑着小毛驴来去匆匆,以至于莫大胆没有时间去询问,便只好远远跟着。

    这不,终于让他打探到胡虚的落脚之处,待得过了除夕之后,便忍不住来到此地寻找,终于见到了两人。

    莫大胆说完之后,才得知原来胡虚这数日匆匆,原来是寻找凌浪涯。他心中悔恨道,早知如此就该早些上前相认,也许自己也可以出一分力气。

    听得莫大胆之言,凌浪涯心中感激,便道:“感谢莫大叔的有心相助了,是小子不懂事,以至于遭遇了此等劫难,但此后我会小心些,再也不会让这些事发生了。”

    经此一劫,凌浪涯的心性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也不是当时的心境了。

    众人闲聊诉说往事之事,两位嫂子已然送上来了早点。众人边吃边聊,如今可谓是大团圆,更让这大年初一显得尤为喜庆。

    只是,当李嫂和邓嫂看到可爱精灵的莫大胆的小女儿,问起她的名字,得知她叫莫笑笑,又想起自己走丢的孩子,心中难免有几分苦涩。

    不过,莫笑笑倒是十分懂事,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孩子走丢后,给她们一人递上一支新鲜花束,说送给她们,让他们不要担心。

    两名妇女见到莫笑笑如此懂事,心中烦恼少减,也逐渐变得开朗。

    如此闲聊过后,众人便谈起接下来的去处和所办之事。

    凌浪涯失踪之事,让许多人为之担心,因此两人便想往都城一趟,把自己回来的消息告知众人。老李头和老邓头虽然知道官府此刻难以帮忙,但还是想前往去打探一下消息,总比枯坐得要好。

    至于莫大胆,听闻众人之举后,想到自己不方便跟着凌浪涯和胡虚去往各处,便说回去告知供稻庄的众多庄民,让他们帮助寻找老渔翁的儿女。老渔翁听闻又有人相助,自然是欢喜,连两位媳妇也是连连道谢。

    既然商量已定,众人也不再犹豫,纷纷告辞而去。莫笑笑本想跟着凌浪涯和胡虚前去,但想到近日来都城失踪孩童的事,想来还是跟着莫大胆身边会安全一些,便不许她跟随。

    送走了莫大胆妇女后,凌浪涯和老渔翁等人也随之出门。但两人又小毛驴,行速较快,此事又急,便告辞先行,而老渔翁则徐徐往官府去打探消息。

    众人散去之后,两头小毛驴见到主人重新回来,更是欢喜。尤其是凌浪涯的小毛驴,更是蹄子迈得欢快,恨不得把这数日的精力都花出来。

    两头小毛驴走得欢快,不时两人便离了城南,往都城繁华处去,想要先往樊楼去一趟,毕竟那里有胡虚在乎的人。

    不料两人正行走之时,倒遇见了兵士老张。

    这数日来,老张也帮胡虚寻人许久,后来因为公事繁忙,确实没法抽身,便渐渐来得少了。难得今日有空,他就想去看看胡虚寻到人没有。他知道胡虚居这数日来住在老李头家,便是迎面而来。

    当老张再度见到凌浪涯时,知道他终于回来了,也是高兴十分,便要返回告知丘云。凌浪涯和胡虚心想,此事丘云等人也出力不少,先去一趟丘府也未尝不可,便转而先往丘府一趟。

    路上闲聊间,说起凤梧祭典之事,老张忽而道:

    “听闻祭典的规则已出,不知两位可曾知晓?”

    ——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祭典之规

    “祭典之规?”

    凌浪涯数日未曾回都城自然是不知道,而胡虚也是忙着寻人也未曾打探,就连报名之事都是拜托丘云帮忙,当然也是不知。

    如今听老张之言,今天大年初一,方知凤梧祭典的规则已经出来,而后天大年初三,正是祭典正式开启之时。

    老张问出此话,才想起两人这数日的经历,知道他们肯定不知,便道:“关于祭典之规,我也是出门前听得少将军所说,详细的待会两位可去问少将军。不过,昨日我替两位去报名时,倒是遇见了一件奇怪之事。”

    凌浪涯从胡虚口中得知丘云相助报名,不然以两人昨夜才重逢的时间,肯定已经错过了报名的时间。报名在昨日除夕已然截止,如今丘云帮助二人报名成功,确实是帮了两人一个大忙。

    凌浪涯道:“原来是张大哥替我们去报名的,在此先谢过了。不知张大哥遇到何奇怪的事?”

    老张道:“因为报名之事,需得到祭典广场去,昨日我便拿了少将军为两位准备的资料去报名。到了报名处后,此时已是报名截止时间将近,人也不多了。我也不需借助官府身份,便去找了一个报名口去了。不料就在我要报名之时,忽而被人撞了一下,把你们的报名表就掉在地上。撞到我的是一个少年公子,其年龄和凌公子相仿,长得眉清目秀的。他捡到了你们的报名表,却不还给我,反倒看你们的资料去了。”

    凌浪涯两人心想,此等看旁人的资料信息,自然是有着打探的嫌疑了,便追问后来如何。

    老张继续道:“那少年公子显得异常高傲,我也不认识,只是他匆匆看着你们的资料,我便抢了回来。那公子也不说话,自顾自地前去报名,甚至还强在我前方。那时候我忙着整理两位公子的资料,反正人也不多,便让了他先。”

    凌浪涯道:“想来他撞到你,应该是故意为之,想要打探一下消息,顺便抢在你先报名。”

    老张点头道:“一开始我也未曾发觉,如今想想也是如此。他报名之后,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不过,这倒便宜了我,我在看到他在报名表上的名字。”

    “他叫何名字?”

    “纪天。”

    “纪天?”胡虚低声念了数遍这个名字,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印象,想来是不知何处来的参与祭典的人了,摇头道:“不认识此人,想来是参加明祭的人吧。”

    老张道:“他也是参加祭典暗祭之人,他也是修行者,因为报名表上有特殊记号,唯有修行者参加暗祭才会知晓,旁人是不知道的。但我久在少将军,听他提起过才知晓。这虽然是祭典报名,但同时也是暗祭的报名。修行者也需来报名,但明暗二者可选一,这个想来两位也知道。”

    凌浪涯如今也知道明暗祭的区别,自然知晓,当下也不再细说,只是对于这位名为纪天的少年,有了一些留意。但赵宋王朝区域广阔,想来此次参加祭典的人也不再少数,想来他确实也如胡虚所说,不过也是参加祭典的修行者罢了。

    三人边说边聊,不时便到了丘府处。

    此时,丘云正在府中歇息。难得今日乃是新年之初,除却一些值守安排的兵士,丘云便放了一些兵士去休息一天,为后天的祭典开启做准备,而他也难得的不用去校场,可以歇息片刻。这一段时间的忙碌,对于这位少年将军而言,并不比在边境时来得轻松。

    尤其是没有其父的掌控全场,全凭他一个人带队支撑,而展捕头又分了心陷在寻找小孩失踪之事。倘若不是有官家的指令和丘家军的助力,丘云也不会运筹帷幄得如此自如。但如今祭典将近,他心中的担忧也多了几分,害怕会出现危险祭典之事发生。

    只是,他最近隐约有一种似乎有大事发生的感觉,可却一点思绪也没有,甚至派兵士去查探,也没有一点的消息。

    当凌浪涯和胡虚出现在他面前时,丘云是诧异了一下。不过见到凌浪涯安然无恙回来,他也是欢喜地拉着他们入座,并让人上茶伺候。

    待得听完凌浪涯数日来的经历,丘云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一些眉头,这些黑衣人似乎和他心中一直怀疑的大事有关,莫非祭典真的会出事。想到此处,丘云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安,便让老张去打探一下小说家的近况,尤其是烈刀门的情况,毕竟从凌浪涯口中得知,此事烈刀门的人最有嫌疑。

    老张领命去了后,丘云才谈起了祭典之事,尤其是其规矩。

    丘云道:“两位兄弟,既然报名之事已妥,那便待后天开启即可。至于这祭典之规,我虽早些时候有些消息,但也是今日方知详细情况。毕竟,每一届的祭典之规都不一样,而这一次更是出自当朝王相之手,更是有了许多不同。”

    胡虚道:“不知有何不同?据我所知,往届的祭典明祭都是闯三关,胜者夺冠。至于暗祭,则是因时而定。”

    丘云道:“暗祭之规,尚未出来,只有开启之时方知,但想来也是有变,因为明祭有了许多的变化。这最大的变化,莫过于两处,其一便是闯九关,登凤门。”

    凌浪涯道:“闯九关,如此算来岂不是意味着是往届的三倍之数?这难度得多了数倍吧。”

    丘云道:“确实如此,据说这一届的祭典参与人数,比往届的多了许多。而且官家也非常看重此届祭典,据说还会亲自观战,因此显得非常隆重。想来也是这原因,王相才定了九关之数。不过也因此,这一届的另外一处变化,也是何此有关。”

    胡虚道:“究竟是何?”

    丘云道:“本届凤梧祭典,生双冠。”

    胡虚道:“两个冠军?这确实少见,大概是为了平衡九关之难吧。”

    丘云道:“闯九关,登凤门,争双冠,便是这届祭典最大的改动之处。”

    凌浪涯道:“不知道这届的九关,又是考核何内容?”

    丘云只要回答时,门外忽然进来一名士兵,其行礼后,恭谨道:

    “禀少将军,翰林陆学士传信,问少将军可否提前去赴宴,说有要事相谈。”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三章 八雅八关

    丘云正谈得兴起,闻兵士传话,沉吟片刻,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一个时辰后便去。”

    兵士领命就要离开,丘云忽而把他喊住,转身对二人道:“不知两位兄弟,可有兴趣陪我去见一下陆学士?”

    胡虚听到这名字,想起在樊楼以一挑四时,那书郎写的陆务的诗词,便道:“可是那写《卜算子》的翰林学士陆务?”

    丘云点头道:“正是。陆学士一首咏梅,其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深得世人称赞。而且,此人素来以国为重,虽是文士,却时常心忧战事,因此与家父交好。此番他前来,便是和我商讨祭典之事。而且,不瞒两位,陆学士也是其中一关的主裁。所以如果两位愿意,不妨一见,也许会对两位有好处。”

    凌浪涯和胡虚对视一刻,既然两人皆有夺冠之心,而且本届又是双冠,简直是为两人量身定做一般。倘若能见一下主裁,虽然只是一关的,但也未尝不是好事。因此,两人便点头答应。

    丘云便对兵士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回话,说我一个时辰后,携同两位兄弟,共同拜访学士。”

    待得那兵士领命而去,胡虚问道:“这陆学士可曾是小说家之人?”之所以有此问,胡虚总觉得此名字似曾相识,从当初第一次听到就有此疑惑,因此心中忍不住问道。

    丘云深深地看了胡虚一眼,愈发肯定他和小说家有牵连,便道:“确实如此,陆学士在许久以前曾是小说家的弟子之一,后来辞小说家而进庙堂,如今官至学士。想来二位也知,修天道者,若要进庙堂,只能二选一。进庙堂之后,就不可以修天道者自居,而只能以散行者自居,意味与三教九流再无瓜葛。至于修圣道者,也需与其所属门派划清界限。这也是把江湖庙堂区分开来,免得江湖纷争和庙堂之争交杂,生出祸端。”

    凌浪涯现在方知,原来修行者和官府朝廷还有这样的划分。不过想来也是,倘若庙堂之上,有修行者的背景,引来了江湖纷呈,岂不是把庙堂也变成江湖,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这陆学士既然舍弃小说家弟子身份而入庙堂,又心忧国事,想来也是为民之人,因此不禁对他产生了几分好奇。

    胡虚道:“即入修行道,又修庙堂事,此人我们当一见。对了,不知方才所言得闯九关,是哪九关,而陆学士又主裁哪一关?”

    丘云道:“祭典闯九关,除了最后一关,剩下的八关,皆有主裁二人,一人乃是小说家长老,另一人便是朝廷的翰林学士。以此十六人为首,再结合其他的官员,组成裁决团队为祭典而服务。至于这九关为何,如果二位知道小说家的长老之位,想来便能猜到。”

    胡虚脱口而出道:“琴棋书画,诗酒花茶。”

    丘云心中愈发疑惑胡虚和小说家的关系,但也不追问,点头道:“没错,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小说家的八大雅士,同时也是八大长老,各居一位。因此,王相便以此拟九关,安排每人主守一关。”

    凌浪涯问道:“如此算来,也不过八关,那最后一关是何?”

    “不知道,听闻乃是官家所指,但尚未公布。也许,只有闯过八关,才会揭晓吧。”丘云摇头道。

    胡虚道:“如果是这八关,意味着祭典需要的不止是一方面之长,几乎是全才。据我所知,就算是以文称长的小说家,能够八雅兼修之人也并不多,他们大多也只是擅长一两个方面罢了。”

    丘云蓦然道:“是呀,本届祭典的难度和盛况,皆非往届可比。由此可见,官家所求甚大。”

    凌浪涯不知道官家究竟意欲何为,只是既然他想要夺冠,如今又知道了八关所考,虽然知道很困难,但是他也想要试一下。因为他想要变得更耀眼一些,哪怕他找不到那个人,也可以让那个人看到。

    只是,想到这八关的内容,凌浪涯不禁皱了皱眉。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几乎是难于登天。

    因为,他知道,这八关的内容,他只晓相关的理论知识,却几乎从未有实践。

    想到此事,他又不免生了一丝疑惑,为何那个老人只通过一些故事,传授理论而不让他实践,以至于现在参加祭典,显得如此捉襟见肘。

    胡虚看到了凌浪涯皱眉表情,心中猜想他对于祭典的疑惑,显然对他是有一些难度。但此刻身在丘府,也不便询问,便转向了其他话题。

    丘云自然也是回话应答,而凌浪涯心知此刻担心也没用,不如见一步走一步,因此也不再担心。三人便闲来聊几句,中途胡虚拜托丘云派人通知樊楼和鸾凤居,告知樊楼掌柜和点酥娘,凌浪涯已然回来,让他们不用担心。

    丘云此时已知胡虚和这两者都有交情,便不追问而是直接派人去通知。

    时间便在话语中悄然过,一个时辰后,三人便依言赴约。

    丘云乃是军中人,不喜乘轿,因此三人便各乘了一匹马,往赴约的地点沉园去。

    沉园位于城东处,距离丘府并不远,相传曾有一块天外黑石沉于此处,落石成湖。后来,都城一位富翁人家花巨费买下了这片土地,又花巨费将此打造成一片水乡式的休闲所在。那富翁通达四方,和朝中许多贵胄高官都有交情,而陆务便是其中之一。

    由于这沉园占地极广,分为东南西三苑,园内亭台楼阁错立,小桥流水雅致,极具特色,因此逐渐成为许多高官来此休憩之所。当然,这也得经过那主人富翁家同意。

    三人进得沉园,来到东苑,只见虽是寒冬时节,但园内依旧林木葱郁,显然这些树木都是刻意移植而来的,由此可见富翁的手笔。三人穿过小桥回廊,来到了一座亭子处。

    只见那亭子依水而建,古木为柱,黑瓦而覆,显得古色古香。在亭子正中,正摆放着数盘瓜果蔬菜,还有几壶小酒。

    在亭子邻水一边,一人身穿修身书生服,其双手负身后,目视幽幽湖水,显得形单只影。

    那人听得脚步声,回过身来,看清来人,拱手喜道:

    “欢迎三位,陆某早已久候多时。”

    ——未完,待续——

第一四四章 沉园之宴

    沉园东苑,小桥流水蜿蜒去。

    四人分主次入座,而丘云则把凌浪涯和胡虚介绍给翰林学士陆务。

    陆务当初也本是修行者,对修行之道颇有感悟,只是后来因想为苍生谋福祉,所以才进入庙堂,如今得见两位少年修行者,心中颇为喜欢。

    坐下之后,凌浪涯放才得以好好打量陆务。只见他年约四十,长得器宇轩昂,其语言谈吐彬彬有礼,可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凌浪涯却有一种感觉,他的眉宇间,有着一种隐藏的愁绪。

    陆务却是没有所觉般,听得凌浪涯和胡虚在供稻庄之举,忽而道:“两位少年英雄,能够助庄民诛杀异兽,此等行侠仗义之举,实在令陆某佩服,不知两位可有意加入猎兽军团?”

    二人未曾想,在翰林学士的空中听到关于这种猎杀组织的消息,倒是诧异了片刻。他们忽然想起,烈刀门的杨明目等人,似乎也是猎兽人,莫非也和此人有关?

    丘云笑着解释道:“猎兽军团乃是七大王朝为对抗异兽入侵而成立的联合组织,其成员猎兽人皆是修行者,可谓是三道中最强大的军团力量,其职责便是对付作乱肆虐的异兽。猎兽军团共有七个,每个王朝各有一个军团组织,其独立于军方之外,也不受军方管辖。至于陆学士,便是我朝猎兽军团的副团长之一,皆因其不仅是朝廷学士,也因其散行者的身份,可谓是文武双全,因此深得官家重用。”

    凌浪涯恍然大悟,未曾料到猎兽军团雄踞七大王朝,而眼前人不仅是当朝学士,还掌握着独立于军方的实力,可谓是深不可测。

    陆务道:“所谓副团长,皆是虚名罢了。当今异兽肆虐,陆某也不过想为苍生略尽微薄之力,以此不虚此生罢了。”

    凌浪涯心中觉得他对苍生万民颇为重视,难怪会进入庙堂,同时又对此颇感兴趣,问道:“不知加入这猎兽组织,可有何要求?”

    陆务道:“皆因猎兽人主要职责为对付异兽,保一方平安。但此事颇为凶险,哪怕是修行者也随时有性命之忧,因此也是需要考核。只有考核过关了,才能获得相应的职称。不知为何,近来异兽猖獗甚为厉害,例如两位在供稻庄所遇之事便是其中之一。因此,我们也需要像两位少年英雄一样的人物进入军团,注入新鲜的血脉力量,以壮我人族声威。”

    听得这一番言辞,陆务给凌浪涯的感觉,就是处处为家国着想的雄心,无论是处江湖,或是居庙堂,乃至于猎兽军团所行之事,都是为了苍生。这一言一行,让凌浪涯不禁愈发佩服。

    当下,凌浪涯和胡虚对视一眼,道:“既然如此,就谨遵学士之命,待得祭典结束之后,我二人便去进行猎兽人考核,也为人族出一分力。”

    陆务大喜,给二人斟满一杯酒,敬道:“想来以二位之才,通过考核也很简单。在此陆某先替老百姓谢过二位,也替猎兽军团欢迎二位到来。”

    众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酒罢之后,陆务道:“方才听闻二位已报名祭典的明暗双祭,在此陆某有一小建议,也许可以相助两位一臂之力。”

    陆务乃是祭典主裁之一,如今要给二人建议,莫非是要提前泄密。想到这里,二人心中不禁一动,虽然知道这是不当之举,但既然送到面前,也没有理由不接受吧。

    正在两人犹豫时,陆务仿佛猜到二人所想一般,大笑道:“二位可切莫想偏了,陆某可不是会泄题之人,想来二位也不屑此举。陆某的建议,乃是关于祭典的奖励。”

    凌浪涯如今只知祭典明祭规则,对于祭典的奖励倒未曾听闻,便问道究竟是何。

    陆务道:“因为本届祭典的规则有所更改,除却和往届一般的金钱与官爵奖励有所增加外,更大的奖励乃是和小说家有关。在本届祭典上,明祭的前四人,也就是双冠和双亚,以及暗祭的前十人,一共一十四人,可以进入小说家的文度阁一个月。”

    胡虚诧异道:“文度阁?此等小说家禁地,竟然会于世公布,并且让外人进入?”胡虚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他却从来未曾有机会进去,也从未想过此生有机会可以进去。

    文度阁虽然名为小说家的禁地,但对于天下文人士子而言,乃是唯一的朝圣之地。小说家自称“一入小说千年度,世上空留万里路”。此度,正是文度阁之“度”。

    相传,文度阁内,几乎藏有七朝所有的典籍,藏有无数的修行之法,更藏有七朝最隐秘得秘密。能够进入小说家文度阁之人,无不是天下声名鼎沸,天纵绝伦之人。

    胡虚未曾想到,本届的祭典竟然有此奖励。如此看来,小说家对于本届祭典的相助,既有八大长老出面,又有文度阁之名,可谓是不遗余力啊。

    那么,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陆务道:“因此,倘若两位想更上一层楼,进入文度阁,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本来这个奖励,是在暗祭开启时才会公布,如今陆某提前告知两位,也是想两位更重视一些。毕竟,在陆某看来,这届祭典可不一般。”

    凌浪涯心中,能够出得起这种奖励,想来确实和往届不一样。当下,他便倒了一杯酒,衷心地敬了陆务一杯。

    胡虚和丘云见状,也是忙捧杯相谢,感谢陆务的支持和相助。尤其是胡虚,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心中夺冠的欲望,比先前更多了数倍。

    以前是没有机会登阁,如今有机会了,又怎么可以错过。

    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他想要的秘密的答案。

    沉园宴上,四人边说边聊,甚为畅快,不觉已是月上梢头。

    正当四人尽兴之时,从沉园西苑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脚步从西苑出,辗转往东苑来,不觉便来到了四人对面的小桥边。

    众人隔着流水,抬头望去,只见一对男女,携手并肩居于亭中,恰恰和四人对望。

    那男的温文尔雅,堪与陆务相比;女的风华绝代,更是绝色清丽。

    两人并肩而立,情浓意切,恰是一对璧人。

    当是时,陆务见之,手中杯盏,落地而碎。

    ——未完,待续——

第一四五章 执钗头凤

    沉园上的月色,挂满了梢头;小桥下的流水,带不走忧愁。

    此时此刻,翰林学士陆务的眼中,没有了家国天下,没有了诗词才学,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在陆务的眼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那是河流对岸、小桥之边的女子。

    凌浪涯等人看到陆务的失态,初始以为他是不小心摔了杯盏,后来看到他的表情,才猜测到事出有因,便静默不语。

    陆务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清丽女子,一时失了神。

    那清丽女子明眸如星,此时也看到了小桥对面的陆务。

    清丽女子先是露出诧异表情,下意识地松开了挽着男子的手,双手不知如何摆放。

    可是,片刻之后,她又伸出了手,挽住了男子的手臂,紧紧地挽住不放。

    陆务一见女子放下手时,双目骤然闪亮,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可是,当他一看到女子又挽上男子的手臂,他的明亮双眸骤然黯淡,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神色。

    而清丽女子身边的男子,见到陆务之时,也是露出了诧异表情,不过当女子重新挽上他的手臂时,哪怕是温文尔雅如他,脸色也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自豪。

    但陆务和那女子之间,两人对视,眼中只有彼此。

    月色如水,沉园如墨,小桥两岸,谁看到了谁。

    良久之后,陆务轻叹一声,缓步走上了小桥。

    清丽女子心中一动,就要往后退,反倒是旁边的男子伸手轻拍她的臂弯,柔声道:“你若想去,便去吧。”

    她目视男子,犹豫片刻,终于松开了男子的手,同样缓步走上了小桥。

    小桥不过十数步距离,而两人一步一移,仿佛走过了漫长一生。

    月色落在桥中央的两人身上,一人气宇轩昂,一人绝色清丽。

    若在旁人看,这何尝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四目相对,忽而沉默。

    陆务温柔道:“近来可好?”

    女子点头道:“甚好。”

    陆务轻叹道:“如此甚好。”

    四目相对,依旧沉默。

    陆务心神散乱,忽而转身对凌浪涯三人,作揖道:“三位,陆某尚有要事,在此先行别过。”

    言罢,也不待三人回答,陆务轻挥衣袖,默然往东离去。

    他与她擦肩而过,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女子蓦然回首,静立桥头,只看到他的落寞身影,渐行渐远。

    月色如水,沉园的小桥流水间,送来了陆务的黯然吟唱。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一曲钗头凤,来时风月多,去时霜满面。

    桥上伊人,瞬间泪流满面。

    桥下众人,一时不知所措。

    待得词尽曲消,余音已散,清丽女子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凌浪涯三人后,转身回到那男子身旁,道:“走吧。此地我不想再来了。”

    言罢,她也不待男子作答,转身往西离去。

    他已向东走,她便往西行。

    东西如参商,从此不复见。

    那男子见状,匆匆瞥了一眼众人后,连忙跟上她的脚步,不消片刻,两人已消失在三人眼前。

    徒留下凌浪涯三人,怔怔地站在当场,不知发生了何事。这一席宴会,散得让人措不及防。

    三人再度坐下来,只觉杯中酒也索然无味,纵然不知道何事,但似乎也能感受到陆务的心情。

    那大概是一种痛失所爱,陌路重逢的心情。

    良久之后,丘云叹道:“世传陆学士,实乃痴情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凌浪涯一杯饮尽杯中酒,蓦然想起那天,大寒时节,骤雪纷飞,初遇冷莹霜。此后二人曾共患难,待她身不由己离去后,徒留自己一人伤怀。此情此景,虽不是陌路相逢,但别离之情,又是何其相似。

    他的心中一动,莫非此便是相思。

    凌浪涯不禁问道:“不知陆学士,为何痴情如此?”

    丘云叹道:“倘若我没料错,方才那女子,便是陆学士表妹唐约。据闻,陆学士和唐约,乃是青梅竹马。此后成人,两人成婚,相敬如宾,情深意浓。奈何陆母不喜唐氏,且责怪唐氏无所出,又令陆学士丧失进取心,不入庙堂,枉读圣贤书,便决意让陆学士休了唐氏。陆学士万般恳求,奈何陆目以死相逼。万般无奈之下,陆学士只好一纸休了唐氏。一对璧人,从此陌路。”

    凌浪涯未曾想,原来方才两人一面,其中更有如此凄楚故事。他忽而又想起冷莹霜,一时无以言对。

    听闻此事,胡虚醒悟起来,道:“莫非方才那唐约身边的男子,便是她改嫁后的丈夫。”

    丘云点头道:“确实如此。在两人分离后,后来便各有所属。在陆母主使下,陆学士新娶了王氏,而唐约闻之,心灰意冷之下,便答应改嫁赵城。那赵城也是当朝翰林学士,可谓与陆学士乃是同朝同门。此后多年,陆唐二人从未相见,未曾料却在此地偶遇,可谓是命运弄人。”

    胡虚叹道:“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大抵如此吧。”

    凌浪涯想到自己的境遇,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思念。他不知道冷莹霜如今身在何方,也知道自己尚未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可此刻他想找到她,站在她的身旁。

    凌浪涯忽然明白,也许这就是那个老人告诉过他的,何为相思。他说起此物时,同样是黯然神伤,想来也是心有故事吧。

    他又想起胡虚曾在供稻庄溶洞中说过,听闻爱情,十有九悲。

    想来,便是如此吧。

    此生从未相思,一遇相思,便害相思。

    凌浪涯呢喃道:“也许不是命运如此,而是时代所至。”

    明白了前因后果,三人再也无心畅饮,便匆匆散去。这一宴可谓兴起而来,兴败而归。

    此时月悬高空,大年初一的绚烂烟花,落在三人眼中,也不过是徒增落寞。

    三人同回丘府中,凌浪涯和胡虚告辞后,骑着小毛驴便返回古庙。

    一路返回,二人各有所思,也甚少言语。倒是两头小毛驴,似乎觉得要回家了,一路叫得甚是欢快。

    待得返回古庙,二人推门而进。点燃烛火后,只见房中,摆满了各色物品,让二人大吃一惊。

    ——未完,待续——

第一四六章 临阵磨枪

    赵宋陆务,天资慷慨,喜任侠,常以踞鞍草檄自任,且好结中原豪杰以灭敌。自商贾、仙释、诗人、剑客,无不徧交游。宦剑南,作为歌诗,皆寄意恢复。诗曰:“诗界千年靡靡风,兵魂销尽国魂空。集中十九从军乐,亘古男儿一放翁。”

    ——胡不说?《过客传·陆务》

    ………………………………………………………………

    厢房之内,拥挤得让人寸步难行。

    凌浪涯和胡虚好不容易进入房内,粗略地查看了一下,只见有琴两具、棋一副,笔墨纸砚无数,还有四坛酒,两卷花册和两套茶具。

    这些物品,几乎就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所需要用到的器具。

    胡虚道:“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家里扔了,真是此有此理。数日不见,莫非我们的门都是白锁的。”

    “是你家的那位小媳妇。”凌浪涯从桌上捡起一封书信,打开粗略看了一眼,道:“想来她也是知道祭典考核的内容,因此给我们送来这些道具,让我们稍作准备。”

    胡虚一把抢过书信,看完之后叹道:“这败家娘们,又花这么多钱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不是不知道,以我之才,又哪里还需要练习。”

    自从凌浪涯和胡虚两人在碧珍江边详谈之后,对于二人身后的故事也不再隐瞒,而胡虚也不再把以前和杂家吕缈影的故事藏着掖着。

    毕竟,在胡虚看来,这个为他付出如此多的女子,已经是他这辈子认定的人了。虽然,她现在胖了一些,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但她所做的一切,其实早已打动了胡虚的心。虽然他口中总是言道,欲成大事,又怎么会被儿女情长所困。

    只是,关于她的一切,胡虚表面不在乎,可内心的关怀比任何人都多。

    如今,凌浪涯自然也是值得胡虚的想法,听到他的调侃后,道:“也许你不需要,可是我觉得我需要。”

    胡虚愣了一下,想起胡虚在听到祭典规则时的反应,道:“浪子,莫非对于这八雅,你是真的一窍不通?”

    凌浪涯耸耸肩,在琴前坐了下来,轻轻拨弄着琴弦,方认真道:“听说过很多次,可是甚少尝试过。”

    胡虚眉宇轻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道:“这可有些难办了,我还想着既然是双冠,你我一人夺一冠,那就是两全其美了。虽然我也不敢都言精通,但好歹是那个人手把手教的。那个人既然贵为一家之主,水平想来也不会差。我虽然不太上心,但一些皮毛还是知道的。”

    凌浪涯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他也曾教会过我一些,也言及一些技巧理论,但实践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他总是告诫我,要自己摸索,自己找到自己的路。”

    胡虚叹道:“所以你现在就几乎上了绝路,这野蛮生长也忒狠了。罢了,你不妨说说,这八雅八关,你究竟会哪些?”

    凌浪涯思索了一下,道:“这琴,我粗略懂得一些,但不算精通。当时的地方,有一架焦桐古琴,我偶尔听得他会闲时弹琴,他也曾粗略教我一些。只是,我总觉得他的琴声哀怨缠绵,如泣如诉,因此不太喜欢,便不曾上心。”

    胡虚道:“幸好是粗略懂些,总比不懂得要好。只是不知道这琴关究竟如何考,倘若是单独斗琴,想来你还是有一丝危险。既然如此,趁着还有一日时间,我们便临阵磨枪,我再教你一些应对技巧吧。”

    凌浪涯道:“如此甚好,我现在担心的是似乎懂得很多,但终究未曾实践。不过对于棋,我倒是不太惧怕的,因此我时常和他在门前青石板上下棋。虽然我总是输,但好歹和他对弈,想来也不会差吧。至于书画,我倒是懂得一些技巧,只是终究甚少练习,想来也是有些危险。”

    说道此处,凌浪涯忽然觉得,倘若自己当时好好练习,也许此刻就不会如此担心吧。果然,临阵磨枪这种操作,也不知是否可行。只是,如今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胡虚道:“最怕你在前四关就倒下了,那你想要光芒闪耀地站在台上,恐怕最后只能沾我的光了。那对于诗酒花茶,你又了解多少。”

    凌浪涯沉吟片刻,道:“倘若是作诗作词,我想也有些水平,毕竟他总是在我耳边唠叨我听不懂的话,有时候给我解释我才知道那是一些非常久远的诗词。至于酒,我倒是不惧怕的,想来斗酒,也不过是看谁喝得多,抑或是品酒,从清风楼出身的你我,见识过醉清风,哪里还会怕这一关。至于花,想来也是赏花和品茶,我自幼居于山中,奇花异草见识得多,不知道能否帮上忙。至于茶,不过喝茶品茶罢了,想来也不难吧。”

    只是,凌浪涯说这些话时,越说越感到心慌,毕竟嘴上说是如此,但真的实践或与人相斗,破难预料谁赢谁输。说不准,只能尽力一试了。

    胡虚摇头道:“倘若真有如此简单,那这八关也太容易了,希望其考核的方式不会过于刁难吧。不然,我可真替你有些担忧。毕竟,这不是像我在樊楼时与一人比赛,而是与天下少年英豪相比。我说你,当时为何如此懒,倘若认真一些,也不会像现在般慌张。”

    凌浪涯叫道:“那个时候只想着耍戏玩闹,做得最认真地大概就是和异兽打架了,毕竟一个不留神就会受伤。我也未曾想,他教我的所有知识,原来都有如此妙用。”

    胡虚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们便不要出门了,临阵磨枪也总比不磨要好,我便把八雅的一些技巧事项再教会与你。如今你获得了火之玄气种滴,我再教你一些功法,想来在暗祭的时候也用得上。毕竟,暗祭才是修行者的战场。”

    两人相熟至此,凌浪涯也不客气,便点头答应。

    当下,两人便把一堆的八雅用具摆放好,匆匆洗漱入睡。

    一夜无话,醒来已是清晨,两人随意吃过早饭后,也不再往都城去。因为先考的是琴关,两人便到古庙后的山林处,寻了一个偏僻林处,一人教一人学,学习抚琴之术。

    琴声袅袅,萦绕于古庙山林间。

    不知为何,凌浪涯总是会走神想起,当初碧珍江上,那一刻的雪落孤舟琴声扬。

    而他一走神,便会挨胡虚一敲脑袋,让他不得不揉揉脑袋,再继续凝神学习。

    此时此刻,就仿佛那个老人在教导他一般。

    如此临阵磨枪,距离明日的祭典开启,时日也渐近。

    而居于古庙的二人,此刻并不知道,在祭典开启前夕,貌似安然有序,风平浪静的下面,藏着多少的险恶风波,暗涌湍流。

    那些暗涌湍流,此刻正以祭典为机,即将喷薄而出。

    ——未完,待续——

第一四七章 明暗更迭

    大年初二,宫墙之外新意浓。

    凤炎都城,王朝深宫,御书房内,一片静默。

    静谧的房间内,四人垂手而立,静待那高高在上的官家挥毫完毕。

    那四人中,两人乃是当朝老臣,其身穿朝服,赫然是宰相王平图和参知政事秦惠。而另外两人,一人身穿披甲戎装,便是丘家军少主丘云,而另一人清秀婉约,一袭长袍素雅,却是凤炎古庙庙主。

    四位身份显赫的大人物,在那国君面前,只能恭谨而立。

    待得国君赵霁终于放下手中笔,欣赏完自己最新的画作后,看到眼前的四人后,方离开书桌,来到四人跟前。

    国君赵霁问道:“明日祭典明祭开启,可已准备妥当?”

    宰相王平图恭谨回道:“回陛下,祭典之事,皆以准备妥当,相关人手也已安排妥当。主裁之责由小说家八大长老和朝中八学士共守八关,最后一关则由老臣、秦相以及庙主主裁。至于安全守卫之责,则由丘少将军率领丘家军和禁军来维持,更有都城展候捕头协助,想来也会安然无恙。”

    赵霁点头道:“明祭乃是给万民观看,彰显我朝声威之事,可不能出任何差错。不过,明祭之后,暗祭之前,往古庙的祭祖之事,李庙主可准备妥当?”

    庙主微弯身,道:“禀陛下,此事老身已通知小说家之主胡九道,届时他会亲自陪同陛下前往。至于祭祖之事,也已准备妥当,届时明祭已散,古庙的诸多修行者也会离开古庙,若不离开者,会另行安排入住都城,想来不会耽误祭祖之事。”

    赵霁来回踱步,忽而道:“不知胡家主,可曾有何话传达?或者,对那被囚之人有何意见?”

    听到国君语带疑惑,庙主的身躯躬得更低一些,道:“老身早已非小说家之人,如今也虽非庙堂人,但古庙之事,老身定当竭力守护,陛下尽管放心。”

    赵霁点头道:“庙主不必介怀,朕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尔与小说家之事,朕又岂会不知。”

    庙主再次躬身行礼,显得尊敬异常。

    赵霁来到丘云面前,打量了一会他,赞道:“丘将军为我朝守国门,少将军为我朝护都城,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我朝有两位将军,实乃大幸。这都城守卫之责,就交给你了。”

    丘云听此称赞,忙跪下谢恩,口中连是感恩之词。

    如此几番问答,了解完诸事后,国君赵霁心情大好,便邀众人欣赏他的新作,而众人自然不敢违逆,便凑上前去观看,免不了又是一番称赞。

    就在御书房内的问答进行之时,宫墙外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宫墙之外,城西之处,某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内。

    两名工匠正在喝着小酒,似乎在等待某人。这酒不过是都城最劣质的小酒,但两人丝毫不觉难喝,反倒是喝得津津有味。

    待得一壶劣酒喝完,其中一名脸色黝黑的汉子道:“酒都喝完了,那两人该来了吧。”

    另一名脸色苍白的汉子道:“酒都喝完了,想来是要到了。”

    果然,就在两人话声落下不久,偏僻的小酒馆外,传来了脚步声。

    那两人身穿都城最普通的粗布麻衣,像是普通乡里市民,毫不起眼。那两人看到工匠坐于角落处,也不客气便坐了下来。

    其中一人长得虎背熊腰,腰间系着一把阔背长刀,他一坐下就喊道:“店家,上四壶酒。”

    那店家闻之,赶忙满上四壶酒送上去,本来想说些好话,讨多几个赏钱,但一见那人背上的长刀摆动几下,便咽了下去,匆匆回到了后厨。

    背刀汉子也好不顾及对面的两名工匠,自顾自地拿起一壶酒就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道:“好酒,果然这赵宋之酒就是不错。”

    苍白汉子道:“那是你没喝过赵宋西北,清风小城的醉清风,倘若你品尝过,肯定会欲罢不能。”

    那背刀汉子往西北方看了一眼,目露向往道:“赵宋西北,总有一天我族也会踏上这片土地,到时候何处不曾去的。”

    而随其而来的另一人,其脸色冷峻,虽然是穿着粗布麻衣,但却背着一把被黑布缠绕的长弓,其也正在喝酒,闻之喝道:“慎言,此处耳目众多。”

    背刀汉子闻之,便放下酒壶道:“既然如此,你们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黝黑汉子反而给两人倒满了酒,放缓缓道:“不知两位,对都城的四大门派,可有耳闻?”

    背弓青年眉目微皱,道:“东刀西剑,南枪北盾,小说家在都城的四大附属门派,素有耳闻。只是,我们商讨乃是祭典之事,又与其有何关系?

    黝黑汉子道:“祭典之事,听闻守卫之责乃是丘家军少主丘云,此人长居边境,勇猛善战,却是强敌。但如今被调遣回都城不过两三月,难熟都城地貌风情,试问一个不懂所处地理风情的将军,失去了地利,又不懂都城人心,又如何能胜。因此,明祭之事,轻而易举。”

    苍白汉子接着道:“丘云之用,明为祭典明祭,暗却在祭典暗祭。如今两位也知,丘云为何会出现。倘若丘家军和木氏七子联合,不知南蛮一族,又有几番胜算?因此,在我们禀告主子后,主子便给了我们一个建议,那就是先削其羽翼。”

    背弓青年想到自己的族人即将面临的大事,心中不由得一紧,脱口而出,问道:“所以阁下意思是,先对小说家四门下手?”

    黝黑汉子摇头道:“非四门也,只一门也。”

    背刀汉子道:“哪一门?”

    黝黑汉子道:“哪一门最硬,便挑哪一门。至于最后是谁,我们等主子抉择后,便告诉你们便可。反正两位也不参加明祭,空闲得很。”

    背弓青年心中思索几番,觉得这确实是对族人有所帮助之举,便点头道:“如你所言。”

    背刀汉子一听,也爽快道:“倘若那一门派是烈刀门最好,可以让我试一下谁的刀更厉害一些。我不嫌弃事情闹得更大,反正我家不在此处。”

    “我的也不在。”黝黑汉子道。

    言罢,四人朗声大笑,举杯相碰。待得酒残之后,四人便各自散去,在此之前黝黑汉子去了后厨一趟结账。

    就在四人散去不久,小酒馆附近的居民想来此喝碗小酒,却发小酒馆的店家,不知何时已经死在后厨。

    此时,日渐高升,那碧珍江上,正有一叶孤舟随波逐流。

    舟中三人,正把酒言欢。

    其中一人,乃是供稻庄庄民莫大胆。

    ——未完,待续——

第一四八章 墨说莫说

    今日无大雪封江,宜泛舟赏景。

    然而,江上只有一叶小舟。大抵是新年时分,明日又是祭典开启之时,大多数人皆往都城涌去,欲要提前找个好位置,欣赏这一胜景。

    那一叶随波逐流的小舟上,农夫莫大胆惬意地坐在船舱中,手中拿着一壶小酒,边喝边感慨。偶尔间,他看着对面的两人,叹道:“有时候,装成另外一个人,也是挺累的。”

    对面两人,一人身穿破旧衣服,是一个眉目沧桑的糟乞丐。在他身边,还胡乱堆着一套黑袍和顶笠帽。他揉揉乱糟糟的头发,道:“这黑衣穿得真麻烦,还是老丐这身破衣服自在。”

    糟乞丐左手边,是一名小侍女模样的少女,她穿着简单的侍女服侍,正在低头拨弄着酒壶盖子。当她抬起头看,只见其秀气脸庞上,其眼角左侧,有一颗嫣红泪痣。

    农夫,乞丐,侍女。

    三者本该没有多少交集的人,此时却在小舟上,相处融洽,怡然自得。

    忽而,那侍女对那酒壶盖子没有了兴趣,问道:“那两人的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糟乞丐道:“少主,你也知道,我从清风小城就认识了他们,如果不是他们经常施舍食物给我,我也不会闲来无事关注他们。后来,听闻他们要送酒给苏眉雪,我才开始看重了这两人。毕竟,能让清风楼主重视的人,想来以后也不是小角色。”

    莫大胆依旧是一副老实农夫的模样,点头道:“后来,糟乞丐把这消息传给我之后,恰好我在供稻庄闲住,又遇上了血眸耳鼠,便引着他们去了。果然他们没有让我失望,诛灭了异兽,还逃了出来。只是唉,那两个小家伙,最后发现了迷阵,破了幽深通道,折腾得一切乱七八糟,害得我花了好些时日去修复。”

    糟乞丐道:“再后来,他们到了都城,又一掷万金去见点酥娘,也就是遇见少主你的那天。害得我想假装一番富家子弟,光明正大地去见见你都不行,真是气死我了。这两个家伙,实在太有钱了,不过闯祸的能力也不少。”

    莫大胆道:“我把迷阵修复好后,来到都城找到了老乞丐,后来发现了胡虚往返城南城郊,便跟踪了数日,发现是凌浪涯失踪了。这时我也打探到,他们和丘家军丘云、樊楼、小说家等人都攀上了交情。”

    侍女只是静默地听着,待得两人一言一句把凌浪涯和胡虚的经历说得清楚,沉吟片刻,方分析道:“凌浪涯初入清风楼,盗酒之后便得到楼主重视,想来两人也是有关系。两人从溶洞逃出,自然是修行者无疑了。至于鸾凤居的一掷万金,胡虚又和樊楼有交情,想来这些钱便是来自樊楼。而樊楼又是杂家产物,那么胡虚应当是和杂家有交情,最可疑之人应当就是吕缈影。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还需再去打探。”

    莫大胆赞道:“少主如此聪明伶俐,想来家主知道也会很开心。”

    侍女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那老家伙开心,那老家伙只想做个老乞丐。哼,我这次出来,就是想证明给他看的。”

    糟乞丐挠挠头,道:“少主,我也是乞丐,可不要一竹篙打翻了一船人。这乞丐和乞丐,也是不一样的。”

    莫大胆笑道:“反正都是脏。对了,我查看过异兽的死伤,大多是被火所伤,都是出自胡虚之手,想来胡虚和小说家也有关系。只是那凌浪涯,我却一直看不出他的修行为何,这倒是奇怪了。”

    侍女道:“那你接下来就查清胡虚和小说家还有杂家之间的关系。至于凌浪涯,便交给你吧,也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她的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着糟乞丐说的。

    糟乞丐道:“还有一事,小说家在祭典上派出八大长老,而赵宋也召回丘家军,我想他们对南蛮用兵之心已昭然若揭,这事我们还需留意。”

    莫大胆道:“此时交给我去吧,届时我会找个身份随行去暗祭。”

    侍女道:“既然如此,那便到此吧,我也得回去鸾凤居。你们就各回各家吧。”

    糟乞丐重新带上了斗笠,道:“我可没有家,不过我可要找一些人算账了,毕竟他们把我的小苗儿抢走了。这我可饶不了他们。”

    言罢,糟乞丐也不言语,左右观望了一眼,便拿起一根竹篙,奋力往江面一扔。他也随之一跃而出,待得气力将尽时,恰好落在竹竿之上,脚尖借力一点,再度凭空而起,片刻间就抵达江岸,消失不见。

    莫大胆叫道:“哎呀,这家伙那一根长竹篙拿走了,只留下一根短竹篙,这可如何是好。”

    侍女笑道:“短的也可以撑舟,只是要你费些心力罢了。”

    莫大胆道:“我还想早些回去,陪我女儿卖花去,今天初二,想来鲜花会好卖得很。这一根短竹篙,不知道撑到何时。”

    侍女道:“你可得快些,我也要回鸾凤居再问一下点酥娘。如今看来,吕缈影把点酥娘包了,虽然名为要学习瘦身之术,如今看来想必也是和胡虚有关系。”

    莫大胆道:“这胡虚想来是小说家之人,和杂家有了交情。如此清晰的线索,想来不难打探。只是,那凌浪涯的身份,却没有丝毫线索。”

    侍女目视江水悠悠,眼角泪痣鲜红若血,其呢喃道:“未知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莫大胆闻此忽而沉默,他对两人颇有好感,倘若查出他们乃是敌人,他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于是,他便拿短竹篙,奋力地撑舟返回。

    待得返回江岸,那侍女便翩然离去了。莫大胆把借来的小舟送还之后,手中还拿着喝剩的半壶小酒。

    当他返回城南帐篷处时,蓦然见到供稻庄的庄民都围在了他家门口。他觉得甚是奇怪,便叫嚷着挤进去。

    一进家门,那莫大胆的媳妇一见他回来,便叫道:“大胆,我们的女儿不见了。”话未说完,她已痛哭起来。

    莫大胆一听,手中酒壶哐当一声,碎落在地。

    莫大胆心中怒火起,暗道,岂有此理,连我女儿莫笑笑也敢抓走。

    真当我墨家子弟,皆是潜行游侠,不问苍生事吗?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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