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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伤痕谷主     百家祭txt下载     百家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八九章 惊雷州府

    赵宋以凤炎都城为国都,下辖二百三十五州府,囊括千万里广袤疆域,养育千百万生灵。

    赵宋第一大河碧珍江,支流六百三十七,河长逾一万二千里,途经赵宋七十八府,当其过南蛮之北而入海时,唯独没有穿过惊雷州府。

    惊雷州府作为赵宋王朝南部大城之一,无论是州府占地面积,还是黎民百姓人口,抑或是经济利益,几乎都位于州府前列。

    皆因惊雷州府,乃是通往南蛮之地的必经州府之一,其州府地势北低南高,内有一座广袤高耸的惊雷山脉,横亘了整座州府南部,甚至连绵到临近的数个州府。

    倘若有一天,赵宋与南蛮一族发生战争,哪怕最靠近南蛮之地的望遥府失守,有着惊雷府惊雷山脉的阻挡,赵宋也不惧怕南蛮一族的铁蹄。

    如此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其内更是势力盘踞交错,夜堪称是最混乱的州府之一,但并不影响它在各大州府,乃至于赵宋官家的地位。

    毋庸置疑的是,在众多势力中,若论人道江湖势力,当以雷氏一族为首。

    那些庞大的隐世宗门,众多的天圣双道修行者,平常并不会过多涉及人间,参与到其中的争斗。哪怕是偶尔露脸出现,也大多选择低调行事。不过,这并不影响修行者在江湖势力中的地位。

    皆因对于人道的江湖人士而言,天圣双道的修行者,乃是高不可攀的大能人士,是不可抗衡的天上人物。

    不过,无论是蝼蚁百姓还是江湖人士,见得最多的还是如雷氏一般的江湖势力。

    尤其是在近日,雷氏一族更是成为了整个惊雷州府江湖武林的焦点所在。

    不为别的,只因雷氏即将到来的两大喜事。

    其中一件喜事,那便是现任雷氏族长的八十大寿即将到来。

    作为惊雷州府首屈一指的江湖势力,无论是黑白两道,都想着借着这样一个机遇,去好好巴结或讨好雷氏,且不说能够在雷氏的庇荫下过上一些好日子,哪怕混个脸熟以后说出去也有面子。

    江湖人士并没有像修行者一样,大多喜欢独来独往。他们更喜欢朋友满天下,走到哪儿都喜欢攀交情,口中念叨的有朋友的地方,就不愁吃喝玩乐,就不愁无路可走。

    如今的惊雷府,可是附近的黑白两道皆是汇聚于此,并且带上的不少重礼,只为了能够见上名传武林的雷氏族长。

    至于另外一件喜事,则是雷氏族长的重孙,参加完凤梧祭典归来。

    据说,他还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虽然最后很遗憾地没有闯进最终关,但也连续闯过了八关,只是遗憾地落败止步,不得不饮憾而归。

    这还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传闻这重孙乃是雷氏一族少有的修行者,不仅经过了格物境,而且踏入了传说中的致知界。

    要知道,江湖人家,皆是习武为生,大多数都是二三流的功夫,哪里能够攀登上修行之路。哪怕是雷氏供养的几个供奉,也不过是格物境的高手,就算有一两个致知界的大人物,也是让人高不可攀。

    这雷族长的重孙,能够以此年纪迈入致知界,可谓是前途无量,以后必当能够振兴雷氏。

    更有坊间传闻,这雷族长重孙,已然返回了雷府,过几天就要出发前往南蛮之地,进行历练,以求达到更高的境界。

    名人寿诞,英才归来,双喜临门,让雷氏的门槛都几乎被踩烂。

    正当黑白两道势力涌向惊雷府时,也有一列毫不起眼的车队,终于到了惊雷府。

    惊雷府百姓看到这列镖师押送的车队时,不用想也知晓,这肯定是给雷组长送去寿辰的礼物。这段时间来,他们早已见过许多次这种场景,也就见怪不怪了。

    傍晚时分,凌浪涯就在这列车队中,随着老镖师入了主城。

    昨夜凌晨时,他们遇到了雷氏的护卫,被刁难了一番,幸得凌浪涯解围,才不至于让那些护卫得寸进尺。

    护卫走后,众人也没有心思吃喝,于是只在山林间就地而睡,稍憩片刻,待得天色初亮的时候,才继续出发往惊雷府走去。

    哪怕主城位于惊雷府的北部,已经是临近州府边界地区,众人也是走了足足一个白日,才在傍晚时分到达主城。

    凌浪涯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座州府主城,觉得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雄伟壮阔。

    也许,是见识过了作为国都的凤炎都城后,走过它的勾栏瓦舍,感受过它的万家灯火,见识过它的繁华街道,对于别的城市,也就没有了太大的感触。

    对于顺达镖局的一众镖师而言,则未必是如此。他们不过是一个颇大县城里,一个少有名气的镖局。这趟镖横跨几个州府,可以说是他们近年来接报酬最丰厚的一次。

    如果不是总镖头已经年老,不宜再长途跋涉,也不会由老镖头带着镖师中最得力的钟飞,再加上镖局三小姐为首,一起携带这么多的镖师同行。

    他们只是活在最底层的靠走镖为生的人,其自身武艺又不高,靠的更多是老镖头的见多识广和钟飞的一路保护。但是,他们还是三番数次遇见了险事,如果不是遇见了凌浪涯,也许他们这趟镖早已失去。

    如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看着这座他们从未见过的大主城,所有镖师都不禁拍手祝贺,那名年龄最少的少年镖师,更是围着众人绕着圈圈飞跑起来,哪怕是老镖头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当顺达镖局众人发现,自己方才的庆贺惹来了不少旁人的奇怪目光,才在老镖头的制止下收敛了一些,然后安静的入城。

    虽然比不过凤炎都城,那惊雷主城也是繁华异常,尤其是如今雷氏的双喜将至,更是显得此处人潮拥挤,几乎让凌浪涯梦回凤炎都城明祭之时。

    让人感到头疼的是,因为此刻黑白两道齐聚,以至于客栈都没有了。众人连续问了六七家客栈之后,才好不容在主城偏僻一角找到一间破旧的客栈。

    哪怕是这个破旧客栈,也没有更多的房间了,除了老镖头自己一间,凌浪涯和少年镖师一家,其他镖师都是三人一间,才堪堪住了下来。

    吃罢晚饭,众人便早早地去歇息,准备明天把货物交付给雷氏之后,便结束了这趟的走镖之旅。

    一路餐风露宿,众人虽然多人挤在一起,但好歹如今有张木床可以歇息,吃饱喝足自然睡得更稳。

    夜深人静时,正当凌浪涯结束修行,睡意渐浓时,忽而屋顶上响起了一阵细碎脚步声。

    凌浪涯心中一惊,悄悄推门而出,想去查看究竟。

    门刚半开,恰在此时,一根利箭,迎面射来。

    ——未完,待续——

第三九零章 疯狂暗示

    夜色正浓,屋顶脚步声起。

    推门而观,一支冷箭袭来。

    凌浪涯正要出门查看之时,忽而感到一股浓烈危机感袭来,他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闪身一侧,躲在木门之后。

    只听一声锐响,一根冷箭插入门上,箭头直没木门,箭尖贴近他的脸庞。

    倘若方才再慢片刻,也许那根冰冷利箭,就已经穿破他的胸膛。

    凌浪涯再度转身,闪到窗户一旁,只见一道黑影恰好从对面屋顶上消失,他毫不犹豫地翻窗而出,直接追了上去。

    临走之时,凌浪涯大喊一声:“老镖头!”

    余音未尽,他已翻过屋顶,越过了一片房屋。

    老镖头于睡梦正惊醒,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直接闯门而出,恰好看到那根冷箭的箭羽犹在颤动,而凌浪涯屋内已无人。

    黑暗中,凌浪涯紧紧地盯着数十丈之外的黑影,连忙加速追了上去。

    可是,如今他不能动用玄气,尤其是对身法帮助极大的纵横玄气,也只能憋在体内。如今的他,也只能凭借自身的速度和力量去进行追踪。

    他一直以为身法挺快,如今没有了纵横玄气的支撑,他才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看到一直追不上那道黑影之后,更是心中焦急。

    无论凌浪涯怎么加快脚步,对方始终距离他约莫有三十丈距离,而且一路左窜右跳,导致他不得不随之跳动,更是加快了他追踪的难度。

    那黑影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出现,不久之后骤然加快速度,凌浪涯深吸一口气,在不伤害黑环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调动一点点纵横玄气,才逐渐加快了速度。

    可是,这几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幸好,有了这微弱的玄气支撑,让他的追踪速度也随之加快,距离那黑影也稍近了一些。

    正当凌浪涯想要再尝试能不能调动更多一丝玄气时,抬头忽而失去了黑影一闪,便失去了他的身影。

    片刻之后,凌浪涯来到黑影消失之处,发现这里是一片普通民房所在,其内小巷错综复杂,在黑夜中更是显得难以辨认。

    凌浪涯不甘心,在屋顶上连续徘徊,自上而下地打量着每条小巷,可是都没有发现黑影的踪迹,最后心中担忧老镖头等人的安危,只好不甘心地掉头回去。

    由于初来乍到惊雷主城,凌浪涯人生路不熟,这返回的时间比追踪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倘若不是他稍微记得所住之处恰好位于城角边缘,恐怕也难以找到回去的路。

    凌浪涯返回客栈之时,已经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看到插在自己房门的箭已消失不见,房门也重新被掩盖好,而老镖头房中油灯大亮,显然是在等他回来。

    凌浪涯推门而进,看到里面除了老镖头之外,还有钟飞镖师在此。

    虽然钟飞一直对凌浪涯不太给脸色看,但对于这名少年的实力也是有所认同,见得他又为镖局办了事,只好僵硬地点头示意,算是打个招呼。

    凌浪涯点头回应后,便来到桌前,坐在老镖头对面,说起了方才所发生之事。

    听到连凌浪涯都追不上那个黑影,连两人都感到诧异万分。毕竟他们都知道了凌浪涯是修行者,可是连他也追不上,莫非对方也是修行者。

    凌浪涯谈完自己所遇后,问道:“方才我离去之时,可有事发生?”

    老镖头叹道:“方才小兄弟回去后,我叫醒了钟飞和其他人,发现除了你门上的箭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不过,在客栈后院负责看守货物的两个兄弟,却是被人打晕了。”

    “那货物可有意外?”和他们相处了许久,凌浪涯也深知货物对于镖局重要性,连忙问道。

    老镖头摇头道:“我们检查过封条,货物并没有任何损伤。想来是那人正想行动时,就被兄弟发现了。说起来,小兄弟已经第三次救我们了。”

    凌浪涯摆手道:“老镖局太客气了,只要没事就好,这对我而言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想请教兄弟。”老镖头指着桌上的那根箭,道:“兄弟可有认识之人来此?”

    凌浪涯看着那根普通的箭,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又想到倘若是胡虚或纪天发现自己到来,肯定不会这样戏弄自己。既然如此,想来就没有自己认识的人了。

    看到凌浪涯摇头,老镖头和钟飞对视一眼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递到他身前,道:“箭没问题,箭上绑着一张纸条,小兄弟不妨一看。”

    凌浪涯小心翼翼地摊开那张小纸条,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句话。

    字并不多,只有四个。

    “莫去雷府!莫去雷府!莫去雷府!”

    连续三次,疯狂暗示。

    凌浪涯苦思不得,诧异问道:“这是为何?莫非那人不是要来盗取货物的?”

    老镖头摇头道:“我和钟兄弟讨论了许久,也未曾有答案。如果那人不是来盗取货物,为何要打晕镖师,为何要射箭于你;如果他是来相助,为何又携带着一张纸条,让我们不要去雷府。”

    凌浪涯一时也是没有头绪,再问道:“除了镖局之外,可有其他人知晓这些货物是运送给雷府?”

    老镖头道:“兄弟你有所不知,此乃给雷族长的寿辰贺礼。不止是我们,恐怕如今在主城的所有礼物,都是要送给他的。在我们进入主城之后,其他人不用猜,想来也知晓我们此物是送给雷府的。”

    既然这么多礼物都是送往雷府的,那其他人是不是也收到了这样的暗示,抑或是只有顺达镖局收到呢。

    凌浪涯心中忽而有了一个大胆想法,却没有说出来,只是问道:“冒味问一句,老镖头可知箱子里的货物是何物?”

    老镖头苦笑一声,道:“按照常理而言,我是应该知道的。可是这回,我真不知道。这批货物是总镖头独自封装,并且亲自贴上封条的。他连主顾是谁都没告诉我,只是当时他想亲自护送,奈何伤病缠身,不宜远行,只好交给我这副老骨头来了。”

    “万一,正如那雷氏护卫所言,里面真是危险之物,该当如何?”凌浪涯想起那昨夜护卫之言,担忧道。

    老镖头笑道:“倘若是危险之物,就算这趟镖再贵重,总镖头也不会接下的。而且,小姐身上所藏最贵重之物,我倒是知道,那物价值连城,千年难遇。哪怕箱子里面的不是如此贵重,恐怕也没差多少吧。”

    凌浪涯没有再追问,而钟飞依旧保持着沉默。

    沉默良久,凌浪涯问道:“老镖头,那明日是否还要去雷府?”

    老镖头沉声道:“镖局走镖,岂有半途而废之理。”

    ——未完,待续——

第三九一章 风雨寿宴

    惊雷州府,赵宋王朝二百三十五州府之一,居于赵宋南部中央,地势北低南高,有惊雷山脉横贯南部。其乃往南蛮之要道,扼守南部之咽喉,且有丰厚矿产资源,致使经济人口位于赵宋州府前列,更使三道混杂其中,势力盘踞交错,实为一混乱之地。

    ——胡不说·《浮华演义·惊雷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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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雷惊大地,春雨嘀嗒总不停。

    春雨来时,总是悄无声息,在人不经意间就出现,让行人都来不及躲避。

    虽然细雨淅淅沥沥,但也掩盖不了惊雷府主城的喜意。

    在主城大道一侧,惊雷府的府衙盘踞其中,其雄伟连绵的建筑彰显出朝廷的颜面。让人奇怪的是,在府衙对面,同样是大片起伏的殿台楼阁,其气势一点也不逊色于朝廷的官方建筑。

    一道之隔,朝廷与江湖,相对而视。

    这大片的院落,便是雷氏一族的府邸,是那惊雷府最庞大势力的江湖势力所在。

    春雨踏泥,也影响不了来往的人群。

    在雷氏府邸正门前,两个硕大的红灯笼高高悬挂,上面映着的两个寿字,再加上四周的灯笼点缀,体现出浓郁的寿诞气氛。在正门后的大院内,更是摆满了无数的待开宴席,足足数百围,等待着黑白两道人士的道理。

    一大清早,雷氏的大管家就应该守在了门口,身着一套崭新的大红服饰,裹住了肥胖圆滚的身材,脸色也是油光满满,一脸高傲地迎接四方来客。

    除却一些在江湖上名气甚大的侠客,可以让这位雷官家稍微低头哈腰之外,一般的江湖人士来到这里,那雷管家瞧都不会瞧一眼,只是派个下人打发一下,然后带着他们从侧门进去,以免影响了贵客的到来。

    虽然大清早,也是下着雨,可是来自附近州府和惊雷府的江湖势力,已经早早来到了门外准备入席。虽然不能立刻见到雷氏族长,但能够早些进入雷府和众多同道相识,也不枉千里迢迢来此一场。

    正当黑白豪客排队进入雷府之时,那雷府内院深处,正有两人在忙碌。

    一名浓眉大眼的高瘦年轻人,正在恭谨地给一名须眉发白的枯瘦老人,换上一件崭新的大红锦袍。

    那老人站在铜镜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须眉已如雪,红袍如鲜血。

    似乎转眼,便已数十年。

    老人虽已年迈,但身体仍然健壮,也不需要下人搀扶,只是平身着双手,任凭年轻人替他整理衣衫。

    年轻人前几天才归来不久,特意为了老人的八十大寿而逗留。本来是要去参加凤梧祭典暗祭的他,身为惊雷州府显赫人士,恰好所领取的第一关任务也在此处,自然不需要担心这一关闯不过。

    老人看着年轻人笨手笨脚地替自己整理衣衫,忍不住自己也帮忙整理起来,吓得那年轻人手上更是抖了几分,一不小心竟把一颗扣子扣错了。

    老人透光铜镜,看到他额上的汗水,忍不住道:“栋儿,见到你太爷爷,为何如此紧张?”

    年轻人先是低语应了一声,最后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单腿跪下行礼,垂泪地道:“禀太爷爷,孙儿辜负你的所托,没有夺得那祭典桂冠,让你失望了。”

    老人轻轻一抬手,年轻人不由自主地一股强大气息托得站了起来,不禁诧异万分。

    老人再看了一眼镜中自己,缓缓走到屋内一张太师椅上坐下,他喝了一口刚泡好的清茶,方道:“不过是明祭而已,又有何妨。”

    年轻人道:“可是临行前,爹千叮万嘱,让我要把桂冠夺回来,给你当做八十大寿的贺礼。都怪孙儿无能,让你老人家失望了。”

    老人摆手道:“别管这混小子,他不过是自己无能,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罢了。而且,你也没让我失望,不仅成为了修行者,而且还迈入了致知界,在这雷府之中,恐怕也就数你有出息了。”

    听到老人如此称赞自己,这名年轻人压抑住心中喜悦,道:“感谢太爷爷的称赞,孙儿一定愈发努力,势要夺得那暗祭桂冠。”

    老人笑笑,并没有再度鼓励他,只是问道:“你且说说,那明祭如何?”

    年轻人顿了顿,回忆道:“本届祭典,共有八雅八关,考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加上最终关,实有九关。孙儿不才,只侥幸闯过了八雅八关,最后却止步于九关之前。不过,让孙儿颇为开心的是,不仅见识了赵宋的诸多英才,而我也在诗关中夺得右祭坛的第三名。”

    “哦?”老人微微挑眉,道:“那诗关夺魁首是谁?”

    “其中一个祭坛魁首者,乃是秦相之子秦琅,和孙儿并列第三的是望遥府裴飞云。”那年轻人不禁握紧手,道,“可惜,无论是孙儿,还是他们两人,最后都没有夺得桂冠。”

    “那夺冠者何人?”

    “左祭坛凌浪涯,右祭坛胡虚。”

    老人寻思片刻,摇头道:“秦相之子,自然有才;望遥裴氏,可比我们雷府强多了。你输给这二人,倒也不冤。只是这夺得桂冠的两名少年,我却未曾听闻,不知是谁家子弟?”

    年轻人摇头道:“孙儿也不知,据说这两人是来自清风小城的,其余就再没更多消息了。不过,那凌浪涯只在诗文上,恰好排在第五百名,恰好是孙山之位。。”

    “五百名?”听到夺得桂冠的少年,诗文排名如此低,老人不禁诧异了一下,寻思片刻后,忽而摇头道:“恐怕事情不是如此简单,也许你这第三名也是名不副实。”

    年轻人诧道:“此话何解?还请太爷爷赐教。”

    老人再度摆手道:“这少年背景恐怕不浅,恐怕也是天纵之才,若是你遇上他,能结交最好。若是不能,也别交恶。”

    年轻人不知道为何他猜出了什么,可是听到自家长辈竟然如此夸奖他,让他不禁有了一丝不服气。

    毕竟,他可是在惊雷府这片江湖中,为数不多从人道入圣道的修行者。

    论声名实力,还能有谁能抵得过自己。

    见到年轻人沉默不语,老人闭上眼,缓慢道:“你且出去,随你父亲接待贵客吧。”

    年轻人不敢多言,再度行礼之后,便恭谨地退下。

    逐渐掩上的大门,挡住了门外的春雨,也挡住了老人的视线。

    老人躺在太师椅上,微闭着眼在休憩,听着窗外雨声不绝,仿佛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良久静默,桌上清茶已凉。

    老人捧起茶杯尝了一口才惊觉,不禁自嘲一笑,道:“茶凉了,人也该走了吧。”

    “家主啊,恐怕你交给老奴所做之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是不知少主,能否来得及见老奴最后一面。”

    正当老人呢喃自语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有人喊道:“禀告老祖宗,客人差不多到齐了,寿宴即将开始了。”

    老人淡淡地回了句:“知道了,我稍后便至。”

    听得门外人远去后,老人闭眼片刻,忽而缓缓站起来,慢慢地推门而出。

    惊雷府雷氏一族,当代族长雷兴,迎来了他的八十大寿。

    大红锦袍,在春雨中格外耀眼。

    ——未完,待续——

第三九二章 串门道贺

    雨声嗒嗒,人潮如流水。

    雷氏府邸门外,络绎不绝的马车几乎占据了整条主道,让主城的交通也为之堵塞,尤其是那些轰动州府的大人物到来时,更是引起了阵阵的欢呼声和讨好声。

    与之相对的,隔着主道相对的惊雷府府衙,作为朝廷的官方机构,倒是显得有几分冷清,除了两个守门的衙差外,几乎看不到任何官兵的身影。

    皆因府衙的衙差,都已经被派到了主道的四周去维持秩序,避免那些寻常百姓为了看热闹,而阻挡了各位大人物的入场。在那些百姓眼中,这些其实全非是江湖人士,而是豪门大宅人家,都是穿金戴银的富贵之辈。

    对于他们而言,哪怕不能沾染上一些富贵气,能够看看这些大人物的排场也是好的。

    雷府之内,一片喧嚣热闹。对街门内,府衙冷清寥落。

    不过,这对于如今的府衙大人仇百里而言,倒也不是未曾见过,也早已见怪不怪。

    毕竟,雷府几乎隔一段日子,就会借着各种大喜事的名头大摆筵席,宴请各路江湖豪客到场一聚。

    作为门当门,户当户的朝廷代表,府衙大人仇百里也收受了雷府每年不少的孝敬费用,对于此等扰民之举,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他们折腾去,只要属于自己的孝敬能准时出现就好。

    尤其是如今雷族长八十大寿,雷府更是孝敬了一笔比往年更多的费用,让仇百里笑得几个晚上都合不拢嘴,几乎就要抱着那些重礼入睡,连自家的小娘子都顾不上了。

    然而,此刻的府衙大人,却双手垂侍在一旁,恭敬地等候着坐在主座上的一名青年发话。

    这名青年的脸色苍白,似无人色,平静中有着一丝傲然,正在浅酌品茶仇百里家中珍藏多年的好茶。在青年身旁,还站在数名形象不一的同辈之人,哪怕没有如仇百里恭敬,也是一副下人的模样。

    青年缓慢喝着茶,也不管众人的等候,直到茶杯见底,才意味深长道:“仇大人,对面这么热闹,你不去瞧瞧?”

    仇百里谄笑道:“秦少爷,这你就开玩笑了。这些江湖人士的热闹,我们为官之人凑什么热闹。”

    青年道:“那为何你的手下要替这些江湖人士维持秩序呢?”

    “我这不是为了百姓着想,免得他们惹恼了这些鲁莽之徒。而且,这些人倒也算识趣,给了我们一些酬劳。”仇百里终于忍不住,想和人分享自己的收获,可是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果然,青年笑道:“恐怕酬劳也不少吧?”

    “是有一点。”仇百里暗自捏了自己一把,肉疼地道,“如果秦少爷喜欢,尽管拿去,只要在秦相面前,替下官说几句好话,让下官到都城去瞧一眼即可。”

    青年笑道:“倘若如此,这些酬劳恐怕不够吧。”

    “下官这么多年辛劳为民,还是有些积蓄的。”仇百里欲哭无泪,可是为了前程,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青年蓦然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仇百里肩膀,道:“仇大人,这些酬劳是你应得的,本少爷又怎会惦记。而且,本少爷即将远赴南蛮,哪里带得了这许多黄白之物。临别之时,你随意给点路费即可,也不枉我特意绕道来此看望你一场。”

    “感谢秦少爷惦记。”仇百里诚惶诚恐道,“那不知秦少爷何时出发,下官好提前准备。”

    青年思索片刻,道:“等我安排好人手之后,几天后便出发吧。毕竟从都城独自出发,也是很难地借着各种理由,才找来这么几个人。”

    仇百里道:“既然如此,那下官现在就去安排如何?”

    “暂时不用。”青年侧耳听了听,摇头道,“现在,我倒是想去看看这惊雷府最大的江湖势力,究竟如何热闹。”

    “那下官现在就派人去清场,等稍微安静后再请少爷过去。”仇百里挺起胸膛,亦不容地道。

    “不需麻烦,我还被人盯着,得低调行事。”青年道,“这回我就做你手下一个护卫即可。”

    看到仇百里诧异表情,青年已经自顾自地走出大堂,往门外方向走去,而他身后的几人也随之跟上。

    仇百里知道不能改变青年的主意,连忙招呼为数不多的手下,立刻摆开隆重排场,迈出衙门大门,往对面的门户走去。

    一直站在门外忙活大半天的雷管家,此刻已是满头大汗,连身上的肉都似乎少了几两,忽而瞥见主道对面的府衙,走出十多人,发现竟然是府衙大人正过来。

    雷管家连忙往门内大喊:“惊雷府府衙仇大人,到!”言罢,他一咕噜地跑向前去,前去迎接仇百里。

    此时的仇百里俨然是一副朝廷命官模样,率先走在前方,而那名青年则落在他身后,显得毫不起眼。

    雷管家之声一出,雷府之内,却是一片诧异。

    在场的都是江湖人士,本来黑白两道在此,已经是看在雷族长面子上,没有因为江湖过节而起纷争,此时官府又插一只脚进来,那场面岂不是更热闹。

    毕竟,黑白两道的江湖人士,谁人身上没有几条命案,倘若朝廷派出官差来查,肯定一抓一个准。

    谁人也不知晓这名有着朝廷官职在身的官员,出现在此究竟是何意。

    仇百里进了雷府大门,看到数百桌的江湖人士颇为不善的表情,压制住双脚的颤抖,咳嗽了一声,朗声道:“闻得雷氏族长八十大寿,本官作为住在对面的老邻居,过来串门道贺而已。各位在场的朋友,这是邻居来祝贺,别无他意。”

    仇百里三言两语,表面自己今天的立场,实在是不想在这种日子起纷争,所以对于这些惊雷府通缉榜上的恶人出现,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在场江湖人士,闻之纷纷松了一口气,有人稍微放松了手里握着的兵器。

    只见大院尽头,主座之上,雷氏族长雷兴一捋长须,大笑回道:“老邻居来串门,雷某自然欢迎。今日朋友众多,倘若招待不周,还请勿怪。”

    言罢,雷兴亲自下场,邀请仇百里落于主桌上。仇百里随雷兴过去之时,回头看了身后青年一眼,见他暗中点头,方跟了过去,而青年也随之跟上,犹如护卫跟在他身后,其余人则被邀请至一旁其他地方。

    仇百里坐在主桌上,看着桌上的数人,顿时吓得一脸苦笑。座上几人,都是惊雷府的黑白两道大人物,有两个甚至还是在通缉榜排行在前的大犯人。

    白道和黑道同处一院,官员和犯人同坐一席。

    仇百里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真的假装是好邻居一样,假装不认识这些人,问候他们。可是那些人似乎要玩弄他一样,都是有话实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正当仇百里如坐针毡时,位于主座的雷兴看到客人已至,缓缓站起来,想要说几句道谢的场面话,便先行下去歇息。

    正当他要开口之时,一直在门外的管家飞快跑进来,顾不得擦掉满头大汗,紧张地递给雷兴一张拜帖,低声道:“老祖宗,门外有一列镖队,说是送来贺礼,而且非得走正门,小人拦不住。”

    雷兴拆开拜帖,只看一眼,便大惊失色,跌落座上。

    ——未完,待续——

第三九三章 大寿遗言

    惊雷府是赵宋南方的重城,雷氏府邸如今是黑白江湖的焦点。

    黑白两道,浩浩荡荡地拥挤在雷氏大院中,上千名江湖人士围坐在数百圆席上,周边院落屋檐下,更是或坐或站,堆满了各方人马,只为了给雷氏族长雷兴祝寿。

    如今,在这数千人的目光中,雷兴却颇失仪态地跌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的江湖霸主的豪气,仿佛是风烛残年的垂死老人。

    正当黑白两道都是诧异之时,坐在他不远的府衙大人仇百里,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以为是老人年老体弱,如今自己又是以老邻居身份来此,忍不住问道:“雷族长,没事吧?”

    雷兴扫了一眼全场,知道自己方才忍不住的失态,让众人起了疑心,压抑住内心的震撼后,道:“老夫没事,只是故人万里送礼,让老夫颇为意外罢了。诸位请尽情吃喝,今天不把雷府家产吃掉一半,你们就别想回去了。”

    众人闻之,也被他最后一句逗笑,顿时轰然鼓掌,以示回应。不过,这些人大多都是老江湖,见得风浪多了,都是狡猾多虑之辈,哪里真的会相信雷兴所言。

    他们表面上都是谈笑风声,有吃有喝,可是暗地里都在关注这个老人的一举一动。

    哪怕再凶猛的老虎,恐怕也有垂老的一天,很多人正等着他老到走不动。

    仇百里看着这名年纪比自己大了一倍的枯瘦老人,看到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和管家在低声交谈,蓦然想起雷兴当年最风采的实际。

    眼前的这个垂暮老人,可是年轻之时,曾独身走遍惊雷山脉,不过半年之间,就把惊雷山脉的各大江湖门派,都狠狠揍了一遍,让黑白两道都不敢反抗,此后皆是闻声惊变的狠主啊。

    自雷兴踏遍惊雷山脉后,黑白两道无不顺从,每年皆要孝敬于他。因为雷兴的存在,雷府也因此而起,占据了惊雷山脉的大片矿物资源,从而成为惊雷府的首富。

    惊雷山脉所产之物,名为雷炎石,并非世间所产,乃是天雷落下,锤炼而成。

    而雷氏一族,就掌握着这稀缺资源的命脉。

    幸好,自雷府兴起后,并没有大肆地赶走黑白两道,而是恩威并使,使得两道皆是心悦诚服。至于那些敢于反抗的,早已消失在历史中。

    数十年来,江湖更迭多回,人也早已换了几辈,可雷兴依旧屹立不倒,像是一座大山笼罩着惊雷府的江湖。

    在场数千人,除了部分心服口服之人外,也有许多其他人,未尝不是想来看看,这位老人究竟何时能老去,甚至死去。

    所以看到雷兴方才神色大变之后,不少人都是暗地里眉目交接,私下里打着各种脸色,似乎要有所图一样。

    不过,雷兴似乎没有看到台下的窃窃私语,只是将那纸条收入大红锦袍内,怔怔地看着天色,而管家没有他的吩咐,也不敢擅自行动。

    天上春雨已停,大地湿漉漉一片,而惊雷于云层后不时响起,仿佛还有风雨要来。

    幸好雷府大院早已支起各种挡雨的帐篷,才不至于让今天的寿宴有几分波折。

    雷兴看着天际乌云,蓦然道:“现在何时辰了。”

    管家忙回道:“禀老祖宗,快午时了。”

    “好时辰啊。”雷兴沉默片刻,感慨一句。

    他看着台下一桌,道:“雷良,雷栋,你二人过来。”

    那两人诧异地于桌前对视一眼,便起身离桌,恭敬地来到他身前,等候吩咐。

    雷兴打量着两人,那雷良也已年近六十,乃是雷兴的大儿子,为人正直,颇有经营之道,正是雷氏的下一任族长人选,而雷栋乃是二儿子之孙,正是早晨时给他换上大红锦袍的年轻人,而他也曾是在凤梧祭典明祭上,夺得诗关第三名的那名年轻人。

    不过,雷兴看重的并非他在明祭上的虚衔,而是他自身的实力。作为修人道的江湖中人,雷栋不仅入了修行道,而且还迈入了致知界,其实力已在雷府中排于前列,可谓是一时风头无量。

    也正有此实力,他才有资格位于前席,和那么多重要的长辈坐在一起,成为今天的主角之一。

    雷兴打量二人,淡淡道:“雷良,若我身亡,你接替族长之位。雷栋,你可自行选择,留在族中,或是外出修行。但无论如何,皆需谨记你乃雷府之人。”

    两人一听,慌得立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仅是这两人,乃至于一旁听到此言的宾客,都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雷兴所言,并没有刻意掩藏自己的声音,所以不少人都听到这番话,可是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在寿宴之上,传递族长之位,这莫非是交代遗言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本来黑白两道都已做好了准备,这个老人已经撑不了许久,可是当他真的在寿宴上交代遗言似的,想到这座大山终于倾颓,不禁都是各有所思。

    雷兴没有在意众人的言语,吩咐了二人之后,便让他们返回席中,而他则朗声道:“感谢诸位能够赏面,来参与老夫的八十寿宴。”

    扫了一眼场上众人后,雷兴继续道:“稍后老夫有一旧友,将会送来一份大礼。老夫与旧友有约,当履约而行。在此,老夫请诸位,无论稍后发生何事,都不许插手。若是有人插手,那就是与我雷府为敌。当然,若有人想浑水摸鱼,那恐怕也出不了雷府大门了。”

    言语既尽,雷兴身上气势骤然一变,一股强烈的气机笼罩全场,四周狂风骤然起,犹如电闪雷鸣的暴雨下,让众人都感到心头一阵压抑。

    感受到这股气息,那些江湖人士才明白,为何当年他们的长辈,会如此畏惧眼前这名老人,没有一丝反抗的心思。

    原来,雷兴不仅是江湖人士,同样也是强大的修行者。

    那些怀有不同心思的人,终于低下头,不敢直视。而那居于主座的大人物,却是彼此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拳头。

    可是他们都没有看到,雷府四周,出现了数道人影,藏在了阴影中,注视这一切。

    雷兴朗声道:“既有重礼,当走正门。烦请送礼人,进门!”

    其声遥遥,传遍了整个大院,传出了大门,传到了站在门外人的耳边。

    凌浪涯和顺达镖局镖师,站在雷府大门外久候多时,终于听到了被允许进入的命令。

    众人对视一眼,由老镖头和钟飞镖师当先,凌浪涯和少年镖师随后,其余镖师,每两人抬着一个巨大箱子,脚步稳定地走进了雷府大门。

    恰在此时,午时三刻已到。

    ——未完,待续——

第三九四章 惊魂寿礼

    午时三刻,没有阳光,唯有浓厚云层遮挡。

    响雷阵阵,在云层后,看着大地众生百态。

    凌浪涯踏入雷府大门,和顺达镖局镖师一起,穿过雷府大院,在数千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向那尽头处的主座前。

    好歹也是参加过凤梧祭典,在数十万百姓眼中夺得桂冠的人,哪怕是这么多人的旁观下,凌浪涯也没有很多的紧张和胆怯。倒是他身边的少年镖师,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吓得一直捏着他的衣角,脚步也有些颤抖。

    老镖头为首的众多镖师,也从未见过这么多江湖好汉,如今为了那顾客的委托,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他所说的去办。可他们是镖局,一直以信义走天下,既然接受了委托,那就得做到,哪怕这件事难于登天。

    惊雷府的黑白两道,都不约而同地停下碗筷,想要看看雷兴所言的故人寿礼究竟是何物,当他们看着镖队走来时,大多数都露出了好奇神色,一脸摆着看好戏的表情。

    在众人都在看着七个大箱子时,站在府衙大人仇百里后的秦少爷,却是紧紧地盯着队伍中的白袍少年。同样的,返回席上的雷栋,也是诧异地看着那名少年,显然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此。

    在发现凌浪涯的踪迹后,秦少爷往后侧了一下身,躲过了他的实现,而雷栋却是露出了不甘心的神色,眼神有了一丝犹豫。

    凌浪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江湖人士,并没有发现两人的存在,虽然他方才进来时,也在主道两侧看到了一些修行者的身影,但他们都赶着要去领取任务,只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并没有想过凑这种热闹。

    对于这些修人道的江湖人士,其实凌浪涯是最陌生的,毕竟他自出道以来,接触的大多数是天圣两道的修行者,哪怕是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也大多数都是修行者。

    可是眼前的这些人,既非天道,不修玄气,又非圣修,不修元力,乃是人道,修的内力武艺。

    虽然以三道地位而论,天道居首,最是逍遥;圣道居中,最是强硬;人道居末,最是坎坷。但时间并没有定论,这三道的人,倘若真的争斗起来,究竟属弱孰强。

    在昨夜受到了箭书的警告之后,老镖头还是决定要尽到镖局的责任,把这趟镖送到目的地,交给收货人。哪怕他们已经猜出,此行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脱身,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后来他们讨论过,如果真的会有危险,恐怕就是出在这批货物上了,但没有人知道箱子里面是什么。

    此时,这七个箱子,就一字排开,摆在了主座台阶下。

    为了摆放这七个箱子,在主座前的几桌还特意被搬开,挪了一片空地出来。而席上众人也只好站了起来,进行和旁人一样的围观。

    众多镖师把箱子放置好,便回到了老镖头身后,一起看着眼前的大红锦袍的老人。

    老镖头往前数步,躬身行礼道:“在下顺达镖局镖头宋运,接受顾客委托,奉总镖头之名,运送货物至此,敬祝雷族长八十大寿安康。”

    雷兴立于台上,低头扫了一眼七个箱子,陷入了沉思之中,沉默片刻方问道:“不知宋镖头可知,可曾见过那顾客?方才书信可是否那顾客所送?”

    老镖头摇头道:“关于这批镖,乃是总镖头所接下,也是他接待那名顾客,我只是负责走镖而已。至于方才书信,确实是顾客所托,让我在进门前呈上。”

    雷兴蓦然问道:“宋镖头可知货物为何?可是书信写的是何?”

    老镖头再摇头道:“实不相瞒,这批货物也是总镖头亲自装下,书信也是密封完好,不敢擅自查阅。”

    雷兴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箱子,没有再问老镖头任何关于这批货物的事情。

    此时,所有的人都静等着雷兴的吩咐,看他有何打算。

    凌浪涯看着这名身穿红袍的老人,其年纪比老镖头还要大一些,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之时。可是想起老镖头曾简单介绍过的,关于这名老人的事迹,对于他当年孤身踏遍惊雷山脉,打服各大江湖门派,显得有一些佩服。

    毕竟,这样的豪气和实力,可不是每一个都会有的。

    难怪在他八十大寿时,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给他祝寿,更有人不远千万里,给他送上贺礼,想来真的是他的故人吧。

    见得货物已安全交付,老镖头想来昨夜莫去雷府的提醒,终究还是有丝担心,正要提出是否要按照规矩验收货物时,雷兴已经率先发话:“雷良,让人去把箱子打开,就不要劳烦宋镖头了。”

    老镖头松了一口气,而雷良闻之,连忙招呼十多个下人过来,撕开箱子上的封条,准备打开箱子查看里面是何物。

    所有人的目光,再也没办法从箱子移开,哪怕是凌浪涯和镖师们,都不禁踮起脚尖,看看自己这么久以来运送的是何物。

    那些下人撕开封条后,从老镖头手中接过钥匙,逐一打开。

    七个箱子,终被打开,然而所有人都疑惑不已,因为打开箱子之后,下面还有一层黑木板,显然是另有一个箱子。

    箱中有箱,运输费力,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过,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最表层的箱盖完好无缺,乃是运送箱子,可是那黑木板上沾满了泥土,甚至还有部分已经腐朽不堪。

    众人纷纷站起,踮起脚尖,终于看出了里层黑木箱子的轮廓,顿时大吃一惊,议论不已。

    他们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看向雷兴,只见他的脸色微变,但没有更多的反应。

    雷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继续开!”

    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听出了他声音的颤抖,雷良等儿子甚至想要上去搀扶他一把,可是被他一拂手段然拒绝了。

    听到老祖宗命令,下人们不敢有违,只好逐一揭开黑木板,露出了箱子里面的真容。

    一观箱中物,那些开箱的下人大叫一声,吓得直接跌倒在地,脸色满是惊惧的神色。

    众人好奇不已,纷纷拥上去前观看,甚至挤到凌浪涯等人也不断往前,终于看清了里面究竟是何。

    一如吓人被惊吓,那些看到箱子内场景的人,都是吓得纷纷倒退,哗然一片。

    凌浪涯怔怔地看着箱中之物,终于明白为何昨夜那人提醒,莫去雷府。

    七个箱子,其内有七副黑棺。

    黑棺木内,有六具白骨尸骸。

    尸骸残破,早已经腐朽不堪。

    奔赴万里,黑棺白骨,当为贺礼,祝君寿诞。

    当是时,正午阳光穿破浓厚云层,落在大地上,落在尸骸上。

    当是时,雷氏一族当代族长雷兴,一口吐浓血,颓然倒于地。

    ——未完,待续——

第三九五章 借机发难

    午时三刻,大寿正喜;七棺六尸,惊慑心魂。

    凌浪涯看着箱子中的尸体,在看到雷兴倒地,心中大事不妙,忙上前一步,来到老镖头身前,低声道:“老镖头,倘若等会有事,我来殿后,你们先走。”

    老镖头失神地点头,对于眼前的寿礼已经难以置信。他走镖数十年,运镖数百次,虽然偶有风险,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因此博得了顺达镖局在江湖上的好名声。

    当看到箱子所运货物时,他已经感知到事情的风险,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且不说在场数千的江湖好汉见证,哪怕仅有雷府,也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老镖头终究还是见过无数风浪,对比于钟飞等镖师的失态不同,终于还是稳住心态,对凌浪涯道:“小兄弟,如果待会我们走不了,麻烦你把小陈皮带走。”

    他口中的小陈皮,便是那第一次走镖,就参与到这种祸事中的少年镖师。

    话音刚落,远处已经响起了怒喝。

    雷氏未来的当家族长,雷兴的大儿子雷良,此时没有任何的温良姿态,大怒道:“你们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啊,给我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一声令下,门外廊道外忽而涌出数十名护卫,他们手执长枪冲进去,甚至撞翻了临近桌上的酒席,片刻间就把凌浪涯等人包围在内。

    那为首护卫拿长枪指着凌浪涯,恶骂道:“你们果然心存歹毒,早知如此,我就把你们的货物扣下,竟敢伤害我们老祖宗,真是岂有此理。”

    凌浪涯抬头看着那名护卫,发现他就是那天夜里,在州府边境时,那些拦下他们想要检验货物的雷氏一族护卫,没想到竟然会在此遇见。

    不过此刻的他们,却没有办法反驳什么,毕竟事实就在眼前,虽然这些不是什么危险货物,但其寓意和所代表的意思,更胜危险物数十辈。

    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里。

    雷良让其余得兄弟,一起把老祖宗抬回后堂去,马上叫来医官大夫救治,而他在此主持大局,见到那些护卫只是围着他们还不动手,顿时骂道:“还愣着做甚,给我全都抓起来,严刑拷问!”

    那护卫首领闻之,回头一招呼兄弟,顿时冲上去。顺达镖师等人并不会坐以待毙,纷纷抽出腰间长刀来抵抗。

    一时之间,双方兵器相交,就要混在一起。

    凌浪涯心中若双方打起来,就再也没有言和的机会,心中思绪急转,蓦然大喝一声:“住手!”

    此言一出,以体内玄气引动声喉,竟比满场喧嚣声还要震耳。

    双方蓦然停下了兵器,看着那站在老镖头身旁的少年。院内的众多江湖人士,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子,其气息让他们都感到一丝害怕。

    雷良居高临下地俯视凌浪涯,大怒道:“你是哪里来的乡野小子,竟敢挡我雷府做事?”

    凌浪涯刚才下意识地动用了玄气,才有些担忧和后悔,低头感知到手中的两个黑环没有任何反应,才明白过来,原来玄气动于体内,是不会影响到黑环的破碎,不禁有了几分底气。

    听闻雷良质问,凌浪涯不卑不亢,道:“不问是非缘由,就抓人杀人,与强盗何异!”

    雷良作为雷府的继承人,可谓是大权在握,哪里敢有人曾如此质问于他,哪怕是雷兴平常也不会如此呵斥他,更何况眼前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雷良怒视道:“我雷府做事,还需要问缘由?你问一下在场众人,谁敢违抗我雷府的命令?”

    场上众人,慑于雷兴的威胁,本来就是忍气吞声,而且本来今日就要来此图谋大事。如今雷兴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已经倒下,但区区一个二流功夫的雷良,未免太不把场上的人放在眼里了,顿时就有人想着要趁此机会率先发难。

    坐在不远处的府衙大人仇百里,更是不满地咳嗽了两声。这句话说得如此嚣张,摆明了也不给朝廷的面子。倘若不是今天在场的贼人太多,仇百里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抓起来,借此飞黄腾达。

    凌浪涯镇定了一下,感受到四周对雷良此言不妥,继续道:“据在下所知,镖局走镖,讲的是信义,收受钱财,替人运输货物。如今顺达镖局也不过是替人运输而已,其自身又不知道货物为何,何须承担此被捕责任。”

    雷良担忧雷兴伤势,不想跟凌浪涯废话太多,下令道:“虽非主谋,也是帮凶。来人啊,给我全都抓起来,再细细拷问。”

    凌浪涯看到众多护卫又想扑上来,知晓自己三言两句没办法说清此事,只好准备动手,先把人就出去再说。

    正当此时,忽而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冷笑声。

    一个魁梧黑衣大汉从不远处桌上站起来,大笑道:“雷兄说得好,实在有我们黑道人士的风范,不如考虑加入我们黑山寨如何?只是,此事我倒觉得这位小兄弟说得对。”

    黑山寨?凌浪涯一听,看着那黑衣裹不住壮硕体魄的大汉,想到前几天黑山寨的五头领还要截杀他们,不明白如今这人为何像是在帮助自己。

    雷良也看到了说话之人,疑惑道:“黑霸熊,你也敢反驳我的话?”

    被叫做黑霸熊的男子摇头道:“老黑我虽粗鲁,但也不敢反抗雷府的名利。不过,如今雷族长生死未卜,老黑只是想有一事相议。”

    “哦?何事?”雷良道。

    黑霸熊走到凌浪涯等人身前,瞥了一眼凌浪涯,方对着雷良道:“如今雷族长不在,老黑我倒是有个提议。雷府让我等交的每月五成雷炎石奉财,自今日起取消,不知如何?”

    此言一出,扎根在惊雷山脉的黑道人士,都不禁大声欢呼,道:“对!取消奉财!”

    哪怕是白道的江湖人士,也都沉默不语,因为他们虽然没有上交的份量如此多,可毕竟也是每个月都要交。如今黑山寨率先提出来,所有人都在附议。

    雷良大吃一惊,今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听这黑山寨所言,再看到在场所有人的反应,方明白凭借自己的实力,恐怕没有办法压制住众多黑白两道的枭雄。

    雷良指着黑霸熊,怒火冲天道:“你们黑山寨想造反不成?”

    黑霸熊冷笑一声,道:“如今雷族长已倒下,难道你们还想压榨我们不成,真当我们是好捏的柿子?”

    言罢,他往前数步,就要借此发难。

    正当黑霸熊靠近雷良时,忽而眼前一阵劲风袭来,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

    黑霸熊惨叫一声,瞬间向后倒飞出去,落在人群中。

    ——未完,待续——

第三九六章 黑白威胁

    雷炎石,独产于赵宋惊雷州府南部惊雷山脉,相传乃远古之时,万千天雷降临,锻化千峰,万炼而成。其石黝黑如墨,蕴含天地灵气,既可贩卖牟利,又可为修行所用。然开采极难,须千百人力,耗尽千百日所琢。

    ——胡欲言·《山河说·雷炎石》

    ………………………………………………………………

    阳光从乌云中透出,又被浓云所遮挡,天地一片阴暗。

    凌浪涯诧异地看着场内的变化,本来还想着挡下雷府的护卫,帮助顺达镖局的镖师先行离开此地,未曾想这寿宴之上,主人和客人却是起了争执。

    一开始,凌浪涯以为这黑山寨的黑霸熊,是好心替自己解围。待得越听下去,才明白黑霸雄是借着镖局以寿礼伤到了雷兴的机会,趁机发烂抢夺好处,而且还如此肆无忌惮。

    不仅如此,在黑霸熊的寥寥数语下,竟然有那么多的帮派江湖人士纷纷附和,而且语言和要求都出奇地一致,都是要放弃再孝敬雷府,夺回自己应得的权利。

    凌浪涯有一种感觉,他们的所言所行,似乎都不是看到雷兴受伤而一时兴起,反而像是早有预谋,只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似乎,顺达镖局的货物运到雷府,就是最好的机会。

    正当凌浪涯思索之时,场上的局势又有了变化。

    黑霸熊本想率先发难,夺得瓦解雷府势力的酬劳大功,不料却被人一下击倒在地。当他回过神来时,才看到台上站着一名年轻人。

    那年轻人愤怒地站在盯着黑霸熊,冷声道:“莫非黑二寨主,以为我家老祖宗不在,就没人能奈何得你们吗?既然寨主如此有兴致,不如让在下来领教一下。”

    “你是谁?”黑霸熊在手下的搀扶中站起来,眯着双眼质问道。

    “雷氏,雷栋。”年轻人淡然回道,其体内气息隐而不发,似乎就要控制不住。

    黑霸熊诧异道:“你就是雷府那新晋的致知界修行者!”

    不仅是他,本来在场符合的黑道群雄,都是心头一阵。他们不过是人道的江湖武夫,哪里敌得过这种强大的修行者。

    要知道,当初雷兴一人就凭借着修行者的实力,踏遍了整座惊雷山脉,让江湖诸多门派数十年抬不起头。

    如今,他们趁着雷兴伤倒,才忍不住在旁人的怂恿下发难,想要推翻雷氏这座大山。这雷栋如此年轻就有此修为,再假以时日,岂不是又是下一个雷兴。

    想到此处,诸人虽然畏惧他的实力,但终究是刀尖上舔血的人物,在犹豫着要不要试一下拼死推翻这座大山。

    正在此时,坐在主座上的另一人缓缓站起来,躬身道:“雷少爷,老身早已看不惯这些黑道的肮脏手段。不如让我白水门相助一把如何。”

    雷栋方才见到自家老祖宗受伤,见到凌浪涯又阻挡自家伯父的行动,早已窝了一肚子火。在见到黑霸熊口出狂言后,终于忍不住出手,想要重振雷氏声威。

    当他看到眼前一名中年模样,身穿玄色道袍的道人时,知道此人乃是惊雷府白道的扛鼎人物,乃是白水门的门主白纱,素来与黑山寨不和,难怪会出言相助。

    雷栋和雷良对视一眼,看到他点头的表情,知道他奈何自身实力不足,无法压制群雄,所以想把此事交给实力更强的雷栋来处理。

    雷栋明白此事紧急,如果不能处理好,恐怕雷氏真的难逃一劫,思索片刻后,道:“不知道白门主,若要相助,可有何要求?”

    白水门门主白纱道:“雷少爷果然聪慧,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老身要求不多,只要雷府能够免去我们的奉财,我等就相助雷府惩奸除恶。毕竟,替天行道,也得需要本钱,不知道雷少爷意下如何?”

    听得白纱所言,那些早已自诩为天下苍生谋太平,自诩为人间正道的江湖人士,早已看不惯黑道的为非作歹,纷纷拔出刀剑附和他的言语,愿意听雷府的号令。

    当然,他们的潜在意思也很明显,要想咱们白道相助,也得免去我们的奉财。

    黑道强势要挟,白道顺势而为,皆是为了自身利益所在。

    只不过所用借口,不一样罢了。

    身为朝廷命官的府衙大人,平常虽然口中说着要惩奸除恶,为民请命,要把所有歹徒都绳之于法。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哪里曾见过眼前黑白两道数千人群情汹涌的场面。

    哪怕他身为惊雷府最大的人物,可是府中官差都派出去维持秩序,此刻手下只有几名官差,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瞎砍了一刀,那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小命。

    想到此处,趁着三方谈判之时,仇百里悄悄地站了起来,就要往旁边先行溜出去。如果不是站在他身后的秦少爷喝住了他,让他坐下来继续看好戏,他早已不见了踪影。

    可是,哪怕如今的他,也恨不得躲到桌子底下去,眼不见为净要好。

    早已针锋相对多年的黑白两道,此时正是群情汹涌,哪里管得了这样一个朝廷官员,大不了一刀砍掉,再逃回惊雷山脉罢了。

    此刻,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雷栋,想要看看这名雷少爷如何决策。

    以黑霸熊为首的黑道势力和以白纱为首的白道实力,早已拔出了手中的兵器,只要对方有所异动,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毕竟,在不久之前,他们能够相安无事地同坐一桌,也是因为惧怕雷兴。

    站在院中的凌浪涯,终于察觉到了一丝诡异。不仅是黑道被怂恿,似乎连白道也被激发起了争斗。

    雷栋深吸一口气,心中做了决定,朗声道:“雷氏供奉何在!”

    话音未落,十道黑影从长廊角落中瞬间出现,并肩站在雷栋身后,同时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

    这十人,皆是格物境的修行者,其气势让院内众人为之一惊。

    雷栋再道:“白前辈,今日雷府愿与诸位一起,诛杀此等为非作歹之徒。事成之后,诸位所言,我雷府一概答应。”

    白纱等人大喜,白道势力加上雷府势力,肯定能够把这些黑道势力尽数消灭,到时候惊雷山脉的资源肯定可以囊入他们怀中。

    “不过,我雷府还有一个要求。”雷栋道。

    “不知道雷少爷有何吩咐,我白道同行,愿听从之。”白纱躬身道。

    黑霸熊没有想到白道竟然会与雷府勾结在一起,蓦然想起军师当时的吩咐,可是也没有提及白道会主动拉拢雷氏啊。

    这为何与素无失策的军师所言不一致,黑霸熊顿时没有了主意,不知如何打断联盟的双方。

    雷栋往前一步,盯着院内众人,道:“今日我雷氏族长八十大寿,本该普天同庆。奈何有人心怀不轨,以送礼为名,行祸害之事,伤我雷氏族长。今日我雷栋在此,愿与白道同行一起,诛杀伤我雷氏之人。”

    言罢,雷栋猛然前指,下令道:“烦请诸位,给我抓住顺达镖局的镖师。”

    “尤其是,对那名出言不逊的白袍少年。若杀之,雷府重赏!”

    命令既下,黑白两道,厮杀正起。

    ——未完,待续——

第三九七章 忍不住了

    雷府大院,再无寿诞喜庆,唯有无尽杀意。

    凌浪涯听到雷栋所言时,尚不明白他为何要针对自己,而且还下了杀无赦的命令。直到他看到雷栋举起的手,手腕上露出半截黑环之后,方才恍然大悟。

    当时他听到雷栋之名,只觉得隐约有些熟悉,还想不起他究竟是谁,如今黑环现于手腕,显然他也是参加凤梧祭典暗祭的修行者,也是刚从凤炎都城返回来。

    他心思急转,终于想起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当时自己和胡虚获得了祭坛的第五百名,恰好在孙山之位,而秦琅和胡实夺得了第一名,其中一个第三名正是雷栋。

    明明自己和他没有任何恩怨纠缠,为何他会下如此命令,要让自己陷于死地。

    可是,他已经没有任何思考的机会了。

    当雷栋命令一下,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凌浪涯身上,仿佛看着一个香饽饽,忍不住都要分一口。

    来自雷府的重赏,任何人都不会拒绝的。

    白水门的白纱门主,一拾手中长剑,分身一跃,就向凌浪涯奔去。

    凌浪涯来不及思考,急道:“老镖头,你们先逃!”

    话音未落,他已经往左一个急闪,躲开了白纱的一剑。

    白纱一动,其余白道人士听得雷府的承诺,也都抽出兵器,既有去寻找自己的黑道仇人的,也有怀着一股正气想要惩奸除恶的,片刻间就扑向了黑道群雄所在。

    黑山寨的黑霸熊,乃是近年来惊雷山脉新晋的枭雄,作为寨中二当家,素来以杀伐果断著称,又怎会坐以待毙,顿时吆喝道:“诸位,都给我冲,砍死这帮正道娘们!”

    言罢,他一脚踢开眼前的桌子,冲上去就对着白纱一刀砍下。

    白纱一击未中,本想继续追杀凌浪涯,夺得雷府的重酬,不聊黑霸熊横插一脚,挡住了她的去路。

    两人刀剑相碰,四目相对,怒火共视。

    白纱怒道:“大黑熊,你真要挡我路,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们黑山寨。”

    黑霸熊笑道:“白门主,年纪这么大,火气还这么大,不如跟随本寨主回去,当个压寨夫人如何,保证让你快活。”

    白纱作为惊雷府白道首屈一指的人物,何曾受过此等言语屈辱,虽然得知近年来,由于黑山寨出现一名神秘军师,让黑山寨迅速从一个破落小门派一举成为可以和白水门抗衡的门派,但她忌惮的也只是那名军师而已,何曾怕过这小小寨主。

    白纱二话不说,也不去追凌浪涯,直接就和黑霸熊斗在了一起,杀得一个难分难解。

    当是时,凌浪涯一闪躲开了白纱攻击,以为她要继续追来时,却发现她已被黑霸熊拦住。他可不会认为黑霸熊会好心替自己挡住敌人,只是明白如今乃是黑白两道的相争,所以斗得你死我活罢了。

    凌浪涯打量一下战场,只见双方浩荡千人,早已不分敌我厮杀起来,其战场从大院蔓延到廊道和楼阁,甚至延伸到了主道之外。

    他回头一扫,只见顺达镖局众人,不仅被黑道群雄挡住去路,而且还被白道人士围攻,顿时陷入了险地。

    老镖头心中事情不妙,此时顺达镖局就是雷府的眼中钉,无论最后黑白两道厮杀如何,他们都逃不过追杀,只能先拼命杀出雷府再说,于是返身一折,选择了殿后。

    钟飞的伤势虽然还没完全好,但也顾不得旧伤复发,从原来的队首冲到了队尾,率先往大门的方向冲出去。

    老镖头在后,钟飞在前,加上众多镖师两旁辅助,形成一个小团队抵挡着黑白两道。

    然而,寥寥二十人左右的镖局,又如何抵挡得了这许多人的围攻的。众人只往前走了数丈,便已有五名镖师丧命在敌人刀剑之下。

    那少年镖师吓得早已六神无主,其被众人团团围在中心,虽然手中握着佩刀可是却无法杀敌,此刻看到众多镖师惨死,小脸上满是泪痕,但却无力相助。

    正在此时,少年镖师抬头,只见一名江湖人士越过了镖师的仿佛,从空中跳了下来,直接落入了镖师队伍中。

    内外夹攻,顺达镖局瞬间处于险境。

    那人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少年镖师,压根不在乎他的年龄有多大,而少年镖师一见,只好闭着眼大喊一声,一刀砍了下去。

    长剑距离他胸前只有数寸,而少年镖师的长刀砍在了他肩膀上。

    那人尚来不及继续前进,已经倒在了地上。

    少年镖师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倒下后,露出了凌浪涯的身影,其正缓缓收回手掌。

    凌浪涯发现顺达镖局险境之后,以极快身法甩开了旁人对他的攻击,来到了镖师们的身旁,顺手救回了少年镖师一命。

    凌浪涯一击得手后,顾不得打招呼,冲到钟飞面前,只见他此时已经右臂负伤,半脸鲜血,犹在左手持刀坚持。

    凌浪涯对他急道:“跟着我!”言罢,他出手夺过敌人的长剑,和钟飞继续往前冲,而众多镖师此时已顾不得同伴尸首,只能含泪跟着向前。

    有了凌浪涯的相助,钟飞压力一减,顿时感觉到了逃出去的希望,更是奋力拼杀。

    然而好景不长,见到凌浪涯的实力如此强,雷栋终于忍不住派出了府中的供奉。

    这些供奉都是实打实的格物境修行者,乃是雷府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他们没有被压制修为的黑环禁锢,能够肆无忌惮地攻击。

    凌浪涯数次忍不住想要动用玄气,震碎黑环换得更大机会。如今被压制修为的他也不过是格物境,对上一两人即可,然而如今对方十人,也足以让他手忙脚乱。

    这种被压制的感觉,可真的难受啊。

    凌浪涯奋力挡下了两名修心者的联手攻击,抬头看了一眼,在方才的冲击下,距离大门也不过只有一两丈距离了。

    可是,镖师又倒下了三四人,再也没办法跟随他们离开此地。

    凌浪涯心中大怒,压抑不住想要动用玄气的冲动,就要解开黑环的禁锢,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些猖狂的修行者。

    毕竟,他可是货真价实的致知界修行者,又怎会甘心被欺负。

    正当凌浪涯连续飞踹两脚,挡开一人攻击,又一刀逼退两人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大门前,距离逃出去已经近在咫尺。

    恰在此时,那两扇为了迎接寿宴的正红大门,无人推动却轰然关闭。

    大门紧闭,挡住去路。

    凌浪涯怒火骤起,再也忍不住,就要动用玄气解除禁锢。

    当是时,天上惊雷响起,地上似有雷光闪烁。

    一道威严的声音恍若天上来,覆盖着整座雷府。

    “都给老夫住手!若有擅动者,死!”

    ——未完,待续——

第三九八章 放他们走

    其时天上惊雷阵阵,浓云层叠笼罩,犹如苍天震怒不息。

    雷氏一族府邸大院,响起雷暴之声,轰隆作响震撼心神。

    所有人都感觉到耳边一阵轰鸣,下意识地停下了攻击,有些实力较弱的忍不住扔下兵器双手捂耳,不断地痛喊起来。

    凌浪涯正要解开黑环禁锢时,感觉到耳边雷声,顿时惊觉事情有变,抬头只见追来的雷府供奉已然停下脚步,他由不得缓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住了。

    倘若此刻解开禁锢,也许以后的路会更难走吧。

    站在大院台上一直注视着他的雷栋,本来看到凌浪涯要动用玄气,心中是欢喜不已,可是被这一阵雷声惊吓之后,凌浪涯反而忍了下来,他的心中骤然叹息数声,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逼迫得他失去先机。

    而此刻跟随着府衙大人仇百里,躲到了一根廊道柱子后的秦少爷,同样一直注视着凌浪涯,看到他停下了脚步,把众多剩余的镖师召唤到其身旁后,也是不禁叹息一声。

    在这两名同样参加暗祭的修行者看来,倘若这名明祭桂冠能够在第一关就失去动用玄气的机会,那么以后自己就有更大的获胜机会了吧。

    可是,他们都没有机会了,因为有一个人站了出来。

    那些杀红了眼的黑白两道,本来就是恩怨纠缠不清,哪怕听得雷声惊响也未曾停手,正在奋力厮杀时,忽而感到头发倒竖,继而胸口剧痛,口吐白沫,倒地不醒人事。

    越来越多的人停止争斗,因为他们看到越来越多的人不知何故倒下。

    雷声依旧响,兵戈暂时止。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大院台上,正中央的那一道身影。

    大红锦袍迎风舞,白发须眉映当年。

    雷氏一族现任族长,今日的寿辰主角雷兴,正傲然立于台上,俯视黑白两道。

    见得雷兴安然无恙,凌浪涯不禁松了一口气,只要他未曾出事,那么顺达镖局今天就还有一线生机。

    他环顾四周,只见大院四处桌子散落崩坏,饭菜倾洒了一地,淋在尚有余温的尸体上,更增添几分诡异。

    满场都是尸体遍布,兵器散落,在血水汤汁中,犹有受伤倒地的人在呼喊不已,像是葬礼上的哀乐。

    那些冷静下来的人,全场皆是寂静,一时不知所言。

    雷兴见得众人安静,淡然道:“今天老夫八十大寿,诸位倒是送了老夫一份大礼。”

    言罢,他的目光狠狠地盯着场上两个闹事的主角,白水门白纱和黑山寨黑霸熊,露出了不怒自威的神色。

    白纱和黑霸熊往前一步,想要不约而同地解释,忽而感到肩膀一阵重压,一股无形的气息笼罩着自己,让他们下意识地惨叫一声,忽而跪倒在地,直呼饶命。

    众人视之,只见这两个黑白两道的霸主,双腿膝盖血流如注,膝盖头已然尽碎,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

    而他们跪倒的方向,正是雷兴所站之处。

    所有人都诧异不已,终于明白这个五十年前就踏遍惊雷山脉的修行者,实力是如此的强大。哪怕面对惊雷山脉首屈一指的两大巨头,依旧不曾动手就让二人跪服。

    雷兴方才看到那七棺六尸的寿礼,其实知道故人为何如此,一时急火攻心,又加悲上心头,再无眷恋红尘之意,百感交集下骤然昏倒。

    幸好,在府中医官的极力医治下,再加上他实力本就不弱,才能够如此迅速地起来,并且调整好气机。

    只是他也没料到,自己方才晕倒片刻,雷府今日就发生了如此剧变,心中暗道不妙时,其实也明白是自己多年施威积压下来的怒火,才导致了今日惊雷府两道的反叛。

    这些黑白两道仿佛是约定好一样,恰好在自己被那惊魂寿礼所伤之时而发难,仿佛就像有人事先谋划好一样。

    然而,他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去细想了,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骤然出手,以强大的修行者气机,让白纱和黑霸熊为之跪服。

    与此同时,凌浪涯感受到那股奔涌向两人的气息,瞬间明白雷兴的实力,恐怕犹在小说家附属四大门派的长老之上。

    倘若自己对上他,绝对只有逃跑的份儿。

    正当凌浪涯思索如何思考离开此地时,雷兴已经不管那求饶的两人,率先开口道:“顺达镖局的诸位,老夫有一事相问。若诸位能够回答,今日便放尔等离去。”

    老镖头一听,不知道他所问何事,只好把目光望向凌浪涯。此时的凌浪涯,由于其对镖局的帮助和实力,俨然已经成为了主心骨一样的人物。

    凌浪涯微皱眉,此时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实在不行就解除禁锢,想来也能挡下一会让镖师们逃跑。

    见到凌浪涯点头,老镖师往前一步,道:“不知道雷族长,有何事相问?”

    雷兴看着台下的七棺六尸,已经摆在一旁没有任何动静,明白是方才众人就算打斗也不想沾染这晦气东西。他沉默片刻,道:“和这些货物一起运来的,是否还有一样物件,而你们却没有给老夫?”

    凌浪涯恍然大悟,那一样物件,莫非就是失踪的镖局小姐身上所携带之物。既然那物件已然失踪,莫非雷兴要以此为由动手。

    老镖头叹息一声,拱手鞠躬道:“实不相瞒,那物件在我家小姐身上,她本来与我等同行,无奈中途被劫,小姐与那物件皆是不知所踪。”

    “何人所劫?”

    “飞贼空留影。”

    原来,又是那该死的飞贼。

    所有受到过这名飞贼惦记的黑白两道,都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因为这名飞贼,最擅长或者说最喜欢的事,就是盗抢惊雷府黑白两道的雷炎石。

    假如各门派恰好挖掘出雷炎石,在运送回自家的途中,只要是人少,他就直接盗走或劫走;倘若人多,他就盗走之后逃跑,反正没人追得上他。

    正是因为如此,在听得顺达镖局被盗走货物之后,众人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反而是有些怜悯之态。

    雷兴寻思片刻,感慨一声,自语道:“顺达镖局,不过如此,你可知所托有误。”

    想到此处,他一挥手,无力道:“罢了,你们走吧。”

    众人皆是诧异,这飞贼虽然盗走了雷府货物,可是顺达镖局今日运送的寿礼,难道真的是不计较了。

    雷良和雷栋都忍不住踏前劝说,前者是想给雷府挽回面子,后者则是想留下凌浪涯这个强大的对手。

    雷兴冷冷地看着全场,道:“老夫说放他们走,尔等谁敢拦着?”

    这句话,既是对两人说的,也是对在场众人说的。

    正当此时,凌浪涯站了出来,摇头道:“在下不走。”

    ——未完,待续——

第三九九章 三问不知

    有人本想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他们却没有接受。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这名被雷栋指明要擒下的少年,皆是不明白他为何会有此言,有人甚至心疼地看着他,仿佛他下一刻就要死去。

    凌浪涯既出此言,除了一时冲动,更多是为了帮助老镖头等人。

    这一路来,顺达镖局的镖师对他友好,包了他的吃喝,还不收取他的任何费用,才使得他不用像个猎人一样,天天打猎来到这里。

    倘若没有顺达镖局的相助,凌浪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独自走到惊雷府。虽然他们口中也很老实,是看上了他的实力,想要借此守护走镖。

    但他并不是受人恩惠而不知偿还的人,近段时间来老镖头教会他的生存之道和江湖之事,还有众多镖师对他的相助,他都一直记在心里。

    刚才黑白两道的一场混战,已有七八个镖师惨死于敌人刀剑下,凌浪涯还记得他们前些时日的笑容和话语,可惜他们如今已是一具尸体。

    更重要的是,他听到了雷兴所言一句。雷兴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轻,但他耳力并不弱,所有都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他不知道雷兴所指的你是谁,但前半句却让人感到更加愤怒。

    顺达镖局,不过如此。

    之所以一说,更多的是因为顺达镖局,不仅把自家小姐弄丢了,还丢了一件重要的货物。

    既然货物丢了,那么这趟镖就不算完成。

    他知道信誉对于镖局的重要性,因此想替顺达镖局走完这趟镖。

    此时,当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所有人都不知晓他的所想,只是各有心思地看着这名少年,不知道他在玩什么花样。

    雷兴也是一愣,问道:“这名少年,你是何人?”

    站在一旁的雷栋,连忙走到雷兴身旁低声道:“太爷爷,此人便是那明祭桂冠之一,凌浪涯。”

    雷兴想起早晨时雷栋所言,才想起明祭上出了这样两个他从未听闻的人物,如今看到凌浪涯在数千人的注视下,还敢顶撞自己,果然有几分少年英雄的本色。

    果然,凌浪涯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躬身道:“晚辈凌浪涯,见过雷族长。”

    “原来是祭典桂冠凌公子。“雷兴淡然道,“不过,不知方才所言,又是为何。”

    凌浪涯不卑不亢,道:“想来雷族长也知,镖局走镖,重在信义,既然有一物尚未送达,我等会抓住飞贼,救出小姐,找到货物,送还雷府。”

    老镖头等镖师心中一愣,终于明白了凌浪涯为何要如此做,这不仅是要帮助他们找回小姐,而且还要抓打飞贼,才能把货物找回来。

    可是,天大地大,这飞贼能够让惊雷府黑白两道都无可奈何,他又能从哪里去找呢。

    不止是众多镖师没有底气,一旁的江湖人士也是露出了讥讽笑容。

    消息传递总是非常快的,如今的各大州府,几乎都知晓凤梧祭典的情况,得知眼前这少年就是其中一个桂冠,也都是颇为欣赏。如果不是他方才展现的实力,更多人会认为他不过是一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少年,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哪怕他如今年少成名,名传赵宋,可终究是一个少年而已。

    有多少天纵之才,死于半途之上,最后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

    毕竟,并非每一个人,都是李唐穆子白。

    如今听得这名少年如此口出狂言,要抓住那来去无踪的飞贼,他们心中都不禁为凌浪涯的自傲而讥讽。莫非真的以为夺了一个桂冠,就能够视偌大江湖如无物。

    正当所有人都讥讽时,那跪在地上求饶的黑山寨黑霸熊,却是听出了别样的意味。他知晓,除了雷炎石外,那飞贼素来无宝不行动,能够作为雷兴也重视的贺礼,那该是何等的珍贵。

    他的头颅虽然低下,他的眼神却在闪烁。

    居高临下的雷兴,并没有管台下众人的反应,问道:“据老夫猜测,你并非顺达镖局之人吧?”

    凌浪涯摇摇头,道:“恰好遇见相识。”

    “你可知那飞贼身在何处?”

    “不知。”

    “你可知那货物究竟是何?”

    “不知。”

    “你可知如何追寻飞贼和货物?”

    “不知。”

    满院轰然失笑,丝毫没有先前的刀剑仇恨。对于这些必须的线索,都一无所知,还何谈去把他寻回来。这少年真的莫非以为在年轻一辈中夺得了那祭典桂冠,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老镖头忙走上前数步,拉着凌浪涯低声道:“小兄弟,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此事甚大,就当我顺达镖局失信好了,哪怕倾家荡产,拼了这条老命,我也会赔偿雷府的,你就别掺合这件事了。”

    一直对凌浪涯索性的钟飞,见到他为镖局所做的一切,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时间和性命,也不禁为之感慨,他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可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雷兴道:“既然三问不知,那为何如此做。”

    凌浪涯寻思片刻,道:“但求,无愧于心。”

    “好一句无愧于心。”言罢,他寻思片刻,转头问道:“距离三月十五,尚有多久。”

    雷栋忙回道:“自明日算,尚有十天。”

    雷兴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十日为限,如何?”

    凌浪涯估算了一下,当时祭典明祭,也不过前后耗费十天,而且自己还乘机救回了烈刀门所拐卖的孩童。

    凌浪涯盯着雷兴,点头同意,道:“好。十日之后,必当奉还。”

    “既然如此,你们且去。”

    言罢,他双手一挥,那禁闭的正红大门,轰然打开,露出了广阔的天地。

    凌浪涯深知此刻已无人阻拦,当即对众人一拱手,便麻烦老镖头让人把死去镖师尸首带走,最后带领着众多镖师离去。

    雷兴道:“今日老夫寿诞,在场诸位既已赏脸,还送上如此厚礼,老夫在此谢过了。只是今日老夫疲惫,烦请诸位先行离去,就恕不远送了。若有机会,老夫自当登门拜访。”

    这是,摆明下了逐客令和威胁令。

    黑白两道本来还想谈及雷炎石奉财之事,可是见到白纱和黑霸熊的惨状,哪里还敢多言一句,纷纷收齐兵器,带着受伤弟兄,连告辞来也不及就匆匆散去。

    热闹而来,丧气而去。

    见得众人逐渐离场,雷兴转身往后院走去,临行前吩咐雷良收拾残局,就自顾自地离去了。

    没有人看到,雷兴在踏入后院的刹那,全身气势颓靡,再也不复生机。

    其手中拿着一纸书信,老泪纵横。

    与此同时,雷栋站在大院台上,恼恨自己不能趁机机把凌浪涯淘汰出祭典。

    正当他要返回后院时,一人出现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笑道:“雷公子,可有兴趣合作一回?”

    ——未完,待续——

第四零零章 那又如何

    乌云犹在,压得很低,漫无边际笼罩着惊雷府。

    寿宴不欢,宾客散去,喧嚣雷氏府邸重归沉默。

    雷栋站在廊道上,看着那拦道之人,诧异道:“秦琅?你为何在我雷府?”

    秦琅指了指身旁一人,正是惊雷府府衙大人,道:“多亏了仇大人,让本公子能够有幸看到雷府今日的热闹。这热闹可真的一点不逊色祭典。”

    当朝秦相之子,凤炎都城四霸之首的狼霸,悄无声息地混入了雷府中,如何不让雷栋吃惊。这一趟参加祭典明祭,他也略微知晓了秦琅所作所为,虽然不太喜欢他的为人,但也不愿意惹上这样一个背景深厚的人物。

    看到仇百里,他一下就猜到,秦琅肯定是借助了其父声威,才让府衙大人俯首听命,并且借助他的声威混进了雷府。

    想来也是自己失策,看到是住在对面的朝廷命官来此,才没有仔细检查对方身份,以至于在秦琅面前出了丑。不过,他小小雷府,也不敢肆无忌惮地得罪朝廷命官。

    他好歹也是雷府的少主人,见到雷良正在指挥下人收拾残局,想来也没有自己的事了,又想到秦琅方才所言,道:“既然仇大人和秦公子远道而来,今日又惊扰了两位,不如跟在下到书房一叙如何。”

    仇百里忙摆手道:“既然秦少爷和雷公子叙旧,下官还是不要打扰为好,不如这就先行告辞,有空再叙?”

    今日的黑白混战,早已吓跑了这位父母官的胆量,他不敢率先逃跑,可是也不敢派人来抓捕,谁知道这些杀红了眼的江湖人士会做出什么事。幸好,雷兴及时醒来出现,镇住了场子,才让仇百里有着逃过一劫的感受,恨不得早点返回府中躲起来,再也不踏进雷府一步。

    秦琅阻止了他的脚步,道:“我与雷兄商议之事,还需要仇大人协助,不如大人也一起前往,如何?”

    仇百里愣了一下,感受秦琅命令式的语气,知道自己不想趟这浑水,恐怕也是不可能了,只好叹息一声,跟随两人往书房去。

    在雷栋的带领下,两人往他的书房走去,这一路上见到都是吓破了胆的家丁侍女,显然他们也得知了大院发生之事,不明白好好寿宴,为何会变成如此。

    进了书房,雷栋让下人沏茶送上后,便关上了房门。

    喝罢杯茶,雷栋虽然能猜到秦琅的一些心思,但也不敢肯定,便问道:“不知道秦公子,来我雷府所为何事?”

    秦琅放下茶杯,道:“不知道雷兄,对于凌浪涯这人如何看?”

    雷栋心中恍然,果然如他所料,秦朗和凌浪涯等人在都城有过节,如今又蔓延至此,恐怕也是为了他的事。他寻思片刻,道:“他虽比你我要年纪轻,但在祭典上,确实有过人之处。”

    秦琅点头道:“他确实有过人之处,难怪雷兄方才想借黑白两道之手,借机铲除这样一位劲敌。”

    雷栋沉默地喝着茶,他知道自己方才所举,也许旁人是以为他要替族长雷兴报仇,唯有不多的人知道,他是想借助这样的机会将凌浪涯淘汰出局,这样他在暗祭上也许就能走得更远。

    能够看出他心思的人,现场除了当事人凌浪涯,也就只有旁观者清的秦琅了。

    雷栋没有否认,道:“我只是顺势而为,谁也不知道暗祭路上,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秦琅大笑道:“我就欣赏雷兄的果断,所以才想和你合作一次。”

    “如何合作?”雷栋问道。

    “淘汰他出局,或者将他杀了,你觉得如何?”秦琅冷漠道。

    “我与他无怨无仇,何必杀了。只需淘汰出局,少一个对手即可。”如今双方摆明离场,雷栋也就不再隐瞒。

    “好,就依雷兄所言。”秦琅道。

    “只是我们都被禁锢了修为,该如何行事?”雷栋问道。

    秦琅指着正在默默喝茶,要置身事外的仇百里,道:“这就得麻烦仇大人了。”

    仇百里打定主意尽量少参与,此刻一听,吓得茶杯都拿不稳,滚烫茶水都洒在手上。他慌忙放下茶杯,手忙脚乱地擦拭,同时忐忑道:“两位的大事如此重要,恐怕下官也帮不上忙吧。”

    秦琅道:“只有仇大人能帮忙,而且只是小忙罢了。”

    看到两人疑惑目光,秦琅道:“第一关我们都得到县城接取擒贼任务,我已派人打听过,惊雷府内的任务,无非都是让修行者对付黑白两道,还惊雷府一个太平。既然如此,只要仇大人查出凌浪涯要去往哪个县城,再命令把任务更改一下难度,岂不是就一举两得了。”

    仇百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他上前厮杀,忙道:“关于这些任务,都是经过府衙派发到县衙,要查出他所去何处确实不难。只是,要如何更改难度?”

    秦琅笑道:“哪块骨头最难啃,便把那块骨头丢给我们的明祭桂冠就好了。”

    仇百里恍然大悟,拍掌道:“既然如此,那就交给下官办理好了。”

    秦琅道:“如此一来,就算他要完成任务,也得耗尽不少时间,又哪有空再去寻飞贼。还十天为限,当真是笑话。不过,还需雷兄伸手相助。”

    雷栋心想,既然已经擅自更改任务难度,那自己还需做什么,便问道:“不知秦公子需要在下做何事?”

    秦琅道:“那擒贼任务,恐怕指的也是出现在雷府的黑白两道,不过我料也挡不住他。为了避免出错,我让几位同样参加暗祭的修行者,由雷兄带领去助阵如何?毕竟,雷兄才是此地的主人,本公子就不越俎代庖了。”

    雷动心思恍然,原来秦琅是想借助他的手去除掉凌浪涯,虽然他让仇百里改了任务难度,并且借助任务进行谋划,但是自己得出面做这个丑人,不禁有了一丝犹豫。

    “难道雷兄,就不想争那暗祭桂冠?不想洗刷今日雷府之耻?”

    雷栋蓦然想起雷兴之言,只从只言片语,就评价凌浪涯乃是天纵之才,心中颇为不服气,再加上今日黑白两道无视雷府威严,更是让他心中憋了一股怒气。

    想到此处,他一拍桌子,道:“便依秦公子所言。”

    雷栋蓦然问道:“那丘家军兵士,有监察之责,倘若被他们发现,我等该如何?”

    秦琅淡然道:“那又如何?丘家军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再说,这暗祭路上,一路险恶,无论是谁,意外死亡,也是很正常的。”

    雷栋感受到秦琅言语中淡淡的杀意,顿时明白了他的深意。倘若那些兵士不长眼,那就找人再杀了便是。

    正当两人谋划之时,凌浪涯却陷入了两难之地。

    ——未完,待续——

第四零一章 两难抉择

    惊雷山脉,位于赵宋惊雷州府南部,其地势连绵起伏千万里,横亘赵宋三州府,乃赵宋南部屏障之一。其内密布巍峨峻岭,尽是山高水险,唯三道宗门扎根,隐世山林不问红尘,而江湖门派林立,多以采掘雷炎石为生。

    ——胡欲言·《山河说·雷炎石》

    ………………………………………………………………

    人去楼空,宴席散场,各归各家。

    身在异乡,无辜惨死,无处安葬。

    顺达镖局的一众镖师,带着他们同伴的尸首离开了雷氏府邸,一时不知道该去何处。最后还是在老镖头的建议下,派人到城中买了数个瓦瓮,接着城外找了一个旷野之地,对尸首进行火化处理。

    枯木柴堆上,那一具具尸首尚有余温,然而已经见不到这俗世红尘。

    老镖头含泪下了命令,数名镖师把手中火把扔进柴堆,片刻间那些尸首便被烈火覆盖。

    手上缠着纱布的钟飞站在一旁,紧紧地盯着那些同伴尸首,沉默地不发一言,他数次想告知老镖头某些事,犹豫许久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独自喝着随车队而来的烈酒。

    一众镖师见到日夜相处的同伴死去,已有不少是泪眼朦胧。在少年镖师终于忍不住,扑在一名镖师身上大哭起来时,让其余众人闻之感伤,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旷野之上,尸首焚烧,哭声起伏,犹为祭奠。

    江湖凶险,人死灯灭,转瞬而已。

    凌浪涯坐在不远处的土丘上,沉默地看着这一切,并没有上前去帮忙。他毕竟不是镖局之人,在敬香之后,便把此事交给了他们的同伴去执行。

    此时,老镖头终究还是见过不少生死,心中虽有悲戚也能勉强控制得住,步履蹒跚地来到凌浪涯身前,坐在了他的身旁。

    两人并坐沉默,看着火焰,看着天色渐晚。

    良久之后,老镖头道:“小兄弟,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知晓你也有重要之事,切莫误了你的大事。只是那寻飞贼救小姐之事,不如还是交给我们吧。”

    凌浪涯摇头道:“十日之约是我答应下来的,所以我会帮你们的。毕竟,今天这么多人在场,我们总不能丢了镖局的名声,不是吗?”

    老镖头感慨道:“是啊,我活了大半辈子,随着总镖头打响了顺达镖局的名头,如果最后载在我手里,恐怕我也没有脸面回去见总镖头了。”

    凌浪涯道:“当务之急,是先寻到那飞贼。只要发现他的踪迹,想来我们就能够找到小姐和货物。”

    “倘若那飞贼不出现该如何办?”老镖头担忧道。

    “我相信他会出现的。”凌浪涯沉默片刻,道:“老镖头,你可记得昨夜射箭传书之人,我后来想了许久,那人速度极快,以我的实力也追不上。我觉得,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飞贼。”

    老镖头诧异道:“这怎么可能,他既劫走小姐又盗取货物,事后又给我们送信提醒,这不合常理吧。”

    凌浪涯摇头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对了,藏在小姐身上的货物究竟是何?”

    此时,老镖头也不再隐瞒凌浪涯,道:“那是半块通体碧绿的远古玉佩,总镖头当时鉴定过,此物虽仅半块,但雕刻精美,材料无双,据说乃是某个亡国贵族之物,其价值不菲。小姐当时见之,心中欢喜便要把它带在身上。总镖头当时说,此物放在她身上,也可免得中途盗贼惦记,便答应了她。没想到,最后发生了这样的事。”

    凌浪涯当时从胡虚口中得知,如今的七大王朝,乃是当年征伐,不断吞族灭国而成就的版图。因此,有此等失传之物留下,也就不足为怪了。

    凌浪涯道:“这也算多了一个线索,也许有人曾见过也不一定。”

    老镖头叹一声,道:“小兄弟,那你的事如何办,似乎你参加那所谓暗祭的任务,也得开始了吧。”

    凌浪涯道:“我们被压制了实力,如此想来那任务也不难。只是如今我可能得先往县城一趟,知晓是何任务,才能决定接下来的事情。”

    老镖头问道:“那县城在何处?”

    “我查了一下,那县城叫长兴县,距离倒是不远,骑马急往,来回不过一日光景。”

    “那便好办了,明日你便先去县城领取任务,我和诸位兄弟在主城打探消息,晚上回来我么再合计如何。毕竟现在我们也是毫无头绪,说不准明天就有消息呢。”

    凌浪涯道:“可是我不放心你们,恐怕现在整个惊雷府的黑白两道都在看着我们。”

    “我什么风浪没见过?”老镖头道,“这么多年,我走镖数百次,不也一次没出事。这一次,也能够化险为夷的。”

    凌浪涯此刻真的陷于两难境地,如今自身的任务不知,而飞贼也不知所踪。倘若因此失彼,他都会后悔不已。早知如此,方才在雷府,就应该提出多一些时日。

    他蓦然想到,雷兴在提出期限前,曾问过距离三月十五尚有多少天,最后才提出十日之约。

    雷兴为何一定要在三月十五前找到那货物,莫非他也知晓什么事。说不准,得再去找一趟雷兴,再打探多一些消息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告知。

    寻思着,凌浪涯看到天色渐晚,心中一动,道:“老镖头,不如我现在出发去县城,然后早上取了任务就折返回来,明早再去一同找雷族长打探消息。我觉得他肯定知晓一些事,你觉得如何?”

    老镖头道:“你这段时日跟随我们来回奔波,不如先行休息一下吧。”

    凌浪涯既已做了决定,心知此刻需争分夺秒,也就不再犹豫,站起来边下了土坡,边道:“不碍事,我习惯了的,速去速回即可。”

    老镖头心知无法说服他,便道:“那你路上小心,切莫为了我等之事,误了你的大事。”

    凌浪涯牵来白买后,翻身上马,拱手道:“烦请老镖头和诸位镖师大哥说一声,我明早便回,你们记得在客栈等我。”

    老镖头嘱托道:“小兄弟,路上小心,我们一定等你回来。”

    老镖头身后,是逐渐燃烧成灰烬的尸首,是那隐约传来的哭声;

    凌浪涯身前,是那逐渐暗淡浓厚的夜色,是那不可预知的远方。

    有时候,告别的时候,得用力一点,因为不知道,下次相见会是何时。

    遗憾的是,他们都没有。

    凌浪涯辞别顺达镖局众人,认准了方向之后,便一路策马狂奔。

    白袍少年,身骑白马,一路往长兴县城去,领取暗祭的任务。

    他并没有看到,在他策马前的半个时辰,主城府衙中同时派出了三骑官差,同样往长兴县所在之处去。

    凌浪涯一路急奔四五个时辰,终于在半夜时分到了长兴县,在万家灯火漆黑的街道中,找到了县衙所在。

    他来不及歇息片刻,也顾不得深夜打扰,也没看到县衙附近三匹孤零零的马儿,而是急忙地拍响了县衙的大门。

    敲门之声,回荡在空荡街道。

    直到凌浪涯敲了上百次,手疲惫不堪了,那门后才传来一声骂骂咧咧。

    “谁呀,三更半夜,打扰老子睡觉。”

    ——未完,待续——

第四零二章 演技真好

    小小县城,百姓早已入睡,更何况如今夜深人静。

    当凌浪涯耐着性子敲打门扉上百次,才吵醒了县衙那沉睡之人,心中本来有几分歉意,不过听到他那句粗俗言语,所有的歉意都没有了。

    正门开了半条缝隙,一名看似睡眼惺忪的小官差露出了半个头颅,喊道:“大半夜敲什么门,要告状等天亮再来吧。”

    言罢,他又把头缩了回去,想要重新把大门关上。

    凌浪涯好不容易等到门开,哪里会让他关门谢客,道:“我乃是参加凤梧祭典暗祭的修行者,是前来领取第一关任务的。”

    “那又如何,难道还能管老子睡觉不成?”那官差“嘭”地一声关上门,忽而又骤然把门打开,惊讶道:“等等,你是修行者?”

    凌浪涯在他闭门之时,本想强硬把门打开,见他识趣地又打开大门,点头道:“正是。想来你也听说过吧?”

    “听说过,听说过。”官差费力地把门打开,又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请公子进门。”

    凌浪涯把白马缚在门前石阶上,便进了大门,随着官差往衙门内走去。

    那官差手里提升一盏灯笼,完全没有刚才的粗暴脾气,毕恭毕敬地道:“我家大人吩咐,朝廷派来了修行者替我们剿除贼寇,我们应当尽力协助,能帮一分就帮一分。只是如今夜深,大人也已入睡,公子切勿介意。”

    凌浪涯心中只想早点拿到自己的任务,然后返回惊雷府主城,并没有多少心思和他念叨,就道:“此事无妨,你帮属于我的任务交给我即可,我拿到便会离开完成任务。”

    “是是是。”官差恭敬地在前面带路,还不忘说道:“倘若公子下次见到我们大人,请忘了方才小人的粗鲁言语。我们乡下人啊,说话就是俗气,请大人切勿介怀。”

    凌浪涯没有回应他此话,只是督促他在前带路。那官差见得凌浪涯有些冷漠,也就不再多言,只是低头带路。

    不消一会,两人便到了一个房中,只见那房中油灯仍亮,照着桌上的一沓沓文书。

    凌浪涯疑惑道:“你们不是本该入睡了?为何这油灯还亮着。”

    那官差愣了一下,解释道:“我们县衙大人勤奋,日夜忙于公务,想来今夜又是很晚才去歇息,所以忘了把灯熄了。”

    凌浪涯半信半疑,见他漫无目的地搜索着文书,便道:“你们可知我们的任务在何处?”

    那官差忙道:“知道知道,敢问公子贵姓。你们每个修行者的文书都有标记的,我寻到名字即可。”

    当听到凌浪涯自报家门后,又拿出了参加暗祭的证明文书,那官差便一阵翻箱倒柜地寻找,终于在案台的墨砚底下找到了凌浪涯的文书。

    官差把文书递过去,边解释道:“凌公子,你看看是否是这个。”

    凌浪涯看着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点头道:“应当是这个。那我该如何处理?”

    官差道:“这个简单,凌公子只要根据文书所言,去完成文书上的任务,然后把相关的物件带回来即可。”

    凌浪涯仔细的打量着文书的封面,发现上面自己的名字痕迹,似乎笔墨尚未干透,不禁有了一些疑惑,问道:“莫非这文书是刚传来的?怎么上面字迹未干?”

    官差又愣了一下,方解释道:“刚才你也看到,这文书在墨砚底下,而且近来天气潮湿,也许影响了墨迹。而且,这文书确实是刚传到我们县城不久,距离领取任务时间还有三天才结束。”

    凌浪涯虽然心存疑惑,问道:“还有三天?我还以为我是最迟的了。敢问官差大哥,这县城可有胡虚和纪天两人的文书?”

    那官差摇头道:“公子,恐怕这帮不了你了。上面有规定,每个修行者只能拿自己的文书,而且我们也不能泄露别的修行者行踪,还请你见谅。”

    凌浪涯也恍然,出发之时,自己和另外两人核对过地点,他们也会来到惊雷府中。当时三人约定,在领取文书截至的最后一天,要在州府主城里相会。

    那么自己是否要先去执行任务,还是等到他们来了再权衡,想到此处他不禁迟疑下来。

    凌浪涯问道:“那是否可以问一下,这惊雷州府中,究竟有几处这个领取任务的县城?”

    “这个告诉公子倒无妨。”官差道,“一共有十个,都是在主城附近,往返也就一日路程,近得很。”

    凌浪涯再问道:“那倘若我完成任务之后,需要如何处理?”

    官差挠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负责传递和发放。文书上应该有标注的,到时候公子细看即可。”

    凌浪涯心想,他只是一个小官差,想来确实不知情。既然自己已经取到文书,那就先回主城,再做打算吧。

    言罢,他就和官差告辞,想要趁早赶回主城去,那官差也不含糊,立刻带着凌浪涯出了衙门。在经过衙门后院时,凌浪涯瞥了一眼,只见三匹马儿正在后院树下歇息,连马鞍都没有除下。

    那官差解释道,由于近来修行者汇聚于此,因此时常有公文急送,这马儿在此地就是为了公文传送。

    凌浪涯也没有心情多虑,出了衙门后,和官差匆匆告辞,便忙不迭地返回主城。

    那官差依靠在衙门处,看着凌浪涯远去的身影,不禁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三道黑影出现在官差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凌浪涯离开的方向。

    那官差回头看到是三人,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拍了拍胸脯,邀功似地道:“幸好下官演技不错,不然真的吓死了。三位大人,下官表现还可以吧?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此事说出去。”

    其中一道黑影道:“确实不错,值得奖赏。”

    正当官差想要客套几句时,那黑影瞬间拔出长刀,一刀贯穿了他的胸膛。

    官差双眼圆睁,尚未反应过来,已经就地断气死绝。

    那黑影淡淡道:“只有死人,才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毕竟我们现在做的,也是死罪之事。”

    另一人担忧道:“可是,不会被查出来吗?”

    那黑影道:“放心,只是难度加大了数倍而已,其他内容没变。”

    言罢,三人返回衙门后院,牵上马匹,悄悄地出门离开,仿佛未曾来过。

    与此同时,凌浪涯已经策马出县城。

    正当他把马悬于城门之下,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书,想要查看自己任务是什么时,忽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人趴在马背上,恍惚间见到城门白袍少年,猛然道:

    “凌兄弟,救我!”

    ——未完,待续——

第四零三章 对得起否

    黎明未尽,天地仍漆黑。

    城门之下,急马惊白马,伤者见少年。

    那远远从道上迎面奔来的马儿,传来了马背上呼叫声。

    正当凌浪涯刚看罢文书,闻之诧异不已时,只见那人想要勒马停止,无奈马儿本来奔跑极快,那人似乎又没有力气,在马儿前蹄高高扬起时,控制不住摔落在地上。

    凌浪涯急忙奔过去,一眼就看到那人身上满身血迹,口中不断地流出鲜血,显然受了严重的伤,

    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人竟然是顺达镖局的镖师钟飞。

    凌浪涯连忙急问:“钟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钟飞恍惚间认出是凌浪涯,本想告知他一些事实,无奈此刻身受重伤,又连夜急奔追上凌浪涯,早已耗尽了体力,此刻上气不接下气,早已难以言语。

    凌浪涯察觉到他伤势的变化,发现此时还在城门外,而自己并不擅长医术,钟飞又不是修行者,更不能用玄气为之疗伤。

    匆忙间,他想到城里应该会有大夫,小心翼翼地背着钟飞,转身就往城内跑去。

    两匹马儿停在城门外,不明白主人为何丢下它们离开。

    此时依旧黎明,寻常都还在入睡,街上空无一人。

    凌浪涯背着钟飞四处寻找医馆,可是这县城不大,医馆也不多,他一直穿街过巷,依旧没有找到大夫。

    凌浪涯心急如焚,感觉到一股从所未有的彷徨无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他就近拍响了一户人家的门。那敲门声极响,震醒了屋内的人。那屋内百姓本来被吵醒也是骂骂咧咧,可是一见到凌浪涯愤怒和急迫的表情,瞬间就吓破了胆儿,慌忙把医馆的位置告诉他。

    凌浪涯二话不说,背着钟飞就往医馆的方向跑去,直接一脚踹开了医馆的大门。

    那大夫从睡梦中惊醒,还以为是强盗入门,跑出来一看发现竟然是一名少年背着一名满是鲜血的人。

    正当他要询问之时,凌浪涯已然闯入屋内,把钟飞轻放在病床上,让大夫急忙给他救治。

    那大夫虽被吵醒,终究还是医者仁心,决定先行救人,最后才和凌浪涯好好算账。

    当他看到那病人,却是大吃一惊,只见钟飞全身上下,都是刀伤剑伤,凌乱交错,让人见之触目惊心。尤其是胸前的伤口,更是鲜血淋漓不断涌出,仿佛泉水一样奔涌。

    大夫查看之后,想要替钟飞止住了胸口的血,可是不一会那血流就冲开了止血药布。那大夫常年只在县城医治小病小伤,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伤势。

    此刻,见得自己连血都止不住的同时,更是吓跑了胆儿,连忙让凌浪涯把人带走,早些去主城里找更好的大夫,也许还有得救。

    凌浪涯心中悲痛,此刻已经失了心神,无力地哀求着,威胁着大夫一定要把人救好。

    那大夫见连番劝说不住,心中也是起了火气,忍不住吼道:“你没看到他胸膛已破,连血都止不住,能支撑到现在已是不易。你进去看看他有何遗言吧,但是得尽快离开,我可不想沾染死人的丧气。”

    言罢,那大夫长叹一声,任凭凌浪涯站在原地泪流满面,自己返回后院内洗干净满手血迹。

    凌浪涯顿时觉得无助,自从认识顺达镖局的人以来,他虽然和钟飞没有更多交谈,但其实内心里挺欣赏这个镖师。因为每当有事时,他总会站在战斗前方,总会守护着他身后的每个同伴。

    此刻见到钟飞重伤而来,他已经猜测到,顺达镖局肯定出了大事。他心中内疚不已,倘若自己不是一味逞能,那顺达镖局镖师是不是就能安全离开。

    自出道而来,凌浪涯第一次觉得自己失去了判断。

    他失神地走到病床旁,看到钟飞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胸口血迹已经蔓延开来,而他倒是强忍着伤痛,似乎有话要说。

    凌浪涯顾不得失态,取起桌上的止血药布,想要替他止步胸口的血。

    钟飞无力地摇头,道:“凌兄弟,既然救不了,也就别白费力气了。”

    凌浪涯痛哭道:“钟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所指的错,是不该擅自凭借一腔热血,答应那十日之约。

    钟飞道:“你没错,我们镖局从来没觉得你做错。我们都不想镖局名声,毁在我们手里。所以当时你能替我们站出来,我们是很感激的,也没有阻止你。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要去找小姐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

    凌浪涯道:“我一定会救回小姐的,只是如今镖局如何了?”

    钟飞眼里冒出仇恨的目光,重重喘着气,回忆道:“在你走后不久,黑山寨联合几大黑道势力突然出现,让我们交出私藏雷府的货物。老镖头让我逃出来给你报信,而他们则选择殿后,我逃出来时看到,他们全都被黑山寨抓走了。”

    “黑山寨!”凌浪涯双拳紧握,咬牙切齿。

    钟飞喘息了一会,道:“我还有一个事要告诉你,是关于小姐的。”

    凌浪涯诧异道:“你知道小姐的下落,她是怎么被飞贼抓走的?”

    钟飞无力摇头,低声道:“小姐是自愿跟飞贼走的,而且我还暗中帮了他们。所以,那天在州府边境,我才刻意把你错认为飞贼,其实是趁机让小姐和飞贼顺利离开。此外,那名去打探消息的林兄弟,其实不是被飞贼所杀,而是我失手所杀。”

    “可以说,我是小姐的同伙,而我却为了她背叛镖局。”钟飞无力一笑,道,“可惜啊,小姐不会知道的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忽而冒出了异样的神采。

    凌浪涯含泪不语,钟飞仿佛要把所有秘密吐出来,断断续续道:“我不知道那飞贼是谁,但我知晓他与黑山寨有旧,这是小姐不小心告诉我的。如果你要找那飞贼,可以去黑山寨跑一趟。”

    凌浪涯还没从这些爆炸式信息中缓过来,钟飞忽而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凌兄弟,如果有一天你找到小姐,请不要告诉她,我为她所做之事。”

    钟飞骤然双目无神,自语道:“我对得起她,可是我却对不起镖局。”

    所有的话已说完,那双紧握的手无力松开。

    手尚有余温,呼吸已断绝。

    凌浪涯哭得嘶声裂肺,一时不知如何,直让那大夫赶过来,心疼且好心劝说他离开。

    他背着钟飞尸首,独自往城外走去。

    黎明已尽,天该亮了。

    他的心很沉,犹如乌云笼盖大地。

    街上尚无行人,一人一尸出了城门。

    凌浪涯想要寻找马儿时,只见一人满面风尘,正站在三匹马儿前,等候他的到来。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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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变,修真陨,都市兴,梦牢祸苍生。
卑微乙方洛叶,夜夜噩梦缠身,冒险用土方子自救,没想到入梦破牢,会遇见一名实习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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