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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非10     悍女茶娘txt下载     悍女茶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1:真相

    “并无,夫人不知睿王妃过来,清早带着少爷去城外拜佛祈福去了。王妃娘娘好像是去了秋霜院——”

    去了秋霜院?

    白景亭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提步朝着秋霜院而去。

    ……

    来到秋霜院中,便远远看到,身着湖蓝色襦裙的落银背对着他,站在菩提树下,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扶腰,仰头望着繁茂的枝叶,似在出神。

    白景亭平复了一下心绪,面上带了些笑意走近,“银儿——”

    落银没有立刻转回头来,直到白景亭来至她身旁。

    “舅舅来了。”落银的视线依旧是胶在菩提树上头。

    “银儿……你怎么了?”发觉到落银的不对劲,白景亭怀着忐忑的心情试探地问道。

    “舅舅——”落银这才转过头来看他,脸色冷静,目光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复杂,“我有话要问您。”

    白景亭强挂在脸上的笑,顿时凝结。

    二人无言对视了良久。

    最终,白景亭按捺下脸上的情绪,道:“银儿,去我书房坐坐吧。”

    说罢便转了身。

    十余步之后,白景亭停下脚步。

    一回头,却发现落银动也未动,依然站在原处,正拿一种近乎惊惶的目光看着他。

    她不信……

    可是白景亭这种态度,让她害怕。

    “……银儿,你再最后,相信舅舅一次吧,舅舅不会伤害你的。”见落银对自己如此防备,白景亭眼底尽是苦涩的神色。

    落银静默了片刻之后,提步跟上。

    遣开了随行的下人,二人来到了白景亭的书房。

    落银动作僵硬的坐下,看着对面而坐的白景亭,暗暗攥紧了袖中的双手。

    “外公的死,跟舅舅有关。”落银强自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这本是一句肯定的话,却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又看着白景亭问道:“是吗?”

    她是不愿意去相信的。

    “你是如何得知的?”

    白景亭没有否认……

    竟然是真的!

    落银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外公在书桌下,留下了一行字……”

    “原来如此。”白景亭哭笑连连,怪不得况氏死后,他在秋霜院找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如此说来,舅母的死也跟你脱不得关系?”落银口中的舅母,自然就是况氏了。

    怪不得况氏只去了一趟秋霜院,回去便自缢了!

    想必是白景亭怕她泄露,而杀了人灭口……

    落银越想越心寒,看向白景亭的目光,越发的恐惧了起来。

    “没错,都是我做的。”白景亭答的坦然,丝毫不打算为自己做辩解。

    “为什么……”

    “我本不想如此……”白景亭别开脸望向开了半扇窗的窗外,道:“可还记得当年太子妃一事吗,彼时皇上和太子面上百般属意与你,你却不愿,父亲不想勉强你,几番入宫却无法更改陛下和太子的意思……那日从东宫回来,父亲喊我去了书房,同我说……便是倾白家所有的能力,也不能委屈了你。”

    “……”落银眼中顿时涌出了泪花。

    “父亲一生戎马从不看重名利,但我不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家因为你而被毁于一旦。”

    “纵然如此,你也不能对外公下此狠手!解决的方法不止这一种……”落银觉得荒唐极了!

    为了家族的利益动手弑父,这样可怕的事情……怎么能是白景亭这样一个孝子能做得出来的!

    “我没有动手,那是我的父亲啊……”白景亭说到此处,眼中微有些湿润,他摇着头道:“这么多年以来,作为一个儿子,我能做的全都做了,可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心里只装着已经不在的二弟和三妹,后来便只装着你这个外孙女……为了你,他甚至不顾整个白家,不顾我——”

    “我常常在想,要是十年期那场重病,父亲便已经走了……那该有多好。”白景亭神色怅然地道:“若是如此,他便等不到你们来乐宁,也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更不会有机会得知当年的真相……走的时候也不会如此的痛苦不堪,死不瞑目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将那些秘密永远的埋藏起来,不让白世锦知道。

    这样,在白世锦的心中,他就还是那个面面俱到,孝儒和善的好儿子。

    “什么当年的真相?”落银发觉,事情远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听过你那夭折的二舅吗?”

    落银怔怔地点着头。

    白景亭是白世锦的正妻所出,而她的母亲白莺歌和二舅则是她的外婆青凤所出。

    “是我害死他的。”白景亭冷笑了一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落银看着他,觉得眼前阴冷的白景亭,陌生极了。

    “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她自从被父亲带回来之后,父亲眼中就再没有我和我娘母子二人了……我娘更是因为她郁郁而终,所以我恨,我恨她和她的孩子。我小的时候,每日都在想,为什么我娘死了,他们还能过得那么开心?好像死的只是一个外人一样,连带着我……也都成了外人。”白景亭说到这里,脸上尽是自嘲。

    “我对你母亲的好,也都是假的,当年她之所以跟你爹私奔,实则是我在暗地里挑唆的……后来,我一边帮着父亲找她,一边派人追杀她!只是都让她和你爹侥幸逃掉了,后来便渐渐失去了音讯。”

    白景亭的声音很平静,落银心中的震惊却是一刻高过一刻。

    之前所有的认知,全部都被一一颠覆……

    “很吃惊吧……”翻起这些往事,已经让白景亭脸上的神色已然近乎扭曲了,分明是在笑着,看起来却是格外的可怖。

    他直直的看着因为震惊过度而说不出话来的落银,继续说道:“就在我以为白家终于清静了,我终于可以好好给父亲养老送终了的时候,你却突然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回到了白家,更跟你娘当初一样,独占了父亲所有的宠爱!”

    “你认为一辈子不让外公知道真相,就真的能成全你的孝义吗!不,你在自欺欺人!”落银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近乎咆哮。

    “哈哈……是啊,你说的对!自欺欺人!”白景亭点着头,道:“所以,所以那天晚上我就将这些事情一一的说给了他听,这才诱发了他的旧疾……当时我就站在那里看着,看着他一点点的失去挣扎的力气,看着他至死,也没有闭上眼睛。”

    “不……”落银眼泪不停的落,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白世锦竟然是这样死去的……

    她看着白景亭的眼神,如同是在看待着一头没有人性可言的野兽。

    若是在此之前,有人在她面前说白景亭哪怕有半点不好,她都绝不会相信!

    她最敬爱的舅舅……竟然是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残害弟妹,害死发妻,甚至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死在自己面前……哪怕,哪怕当时他有过一刻的心软,白世锦也不至于不治身亡!

    从未有过的浓重的惊惧,让落银后背开始冒起了冷汗。

    “事到如今,既然什么都告诉你了,那便全部告诉你好了。”白景亭脸上狰狞的神色逐渐地平复下来,声音却是愈发的冰冷,“你初至乐宁,跟父亲见面后,几番遭到刺杀,也是我派去的人。”

    落银蓦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做梦都没有想到吧?”白景亭不做停顿地说道:“可是这都是真的……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第一次被睿王爷护住了你的性命,第二次又让你侥幸脱逃……之后父亲将白古给了你,有他在,我的杀手根本没有办法靠近你。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你?所以,我假借了卢清芙之手,彼时她就恨你入骨,我便顺手推舟,给她出了主意——”

    所以才会有后来那一出,叶记被指下毒害死陈大公子的事情!

    落银眼前忽然闪过卢清芙那张描着红妆的艳丽脸庞,阴冷的笑着,跟她说:你永远不可能知道真相——

    白景亭不甘的说道:“这本该是杀头的死罪,可以送你们一家人全部归西!可是竟然又让你侥幸逃掉了,没办法……我怕卢清芙会供出我,便让人去天牢杀了她,并制造出畏罪自尽的假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困扰她的谜团,全部解开了。

    可是,真相却是如此难以承受……

    “原来都是你做的……”落银已经没有办法形容此刻的心境。

    向来处处维护她,疼爱她入骨的舅舅,暗地里竟然百般算计她,想让她死……

    “你不知道我为了除掉你,花了多少的心思!我怕就怕你会回到白家,可是我机关算尽,到最后你还是回来了,怪的了谁?”白景亭说着,忽然伸手攥住了落银的左手手腕,怪笑了一声,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呢,我在这个手镯里曾经下了寒蛊,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它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你的性命——”

    落银大惊失色,连忙就要抽回手来。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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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的时候把自己代入的太严重,再加上快完结了,心情很复杂,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情景:小非坐在电脑前,一手打字,一手抹眼泪。(泪点好低怎么破

    T)另外,预计还有三章正文就完结了,会写些小番外,大家有没有想看的番外,有的给小非留言哦,没有的小非就自己发挥啦(阴险脸

452:求求你们

    然而手腕却被白景亭越攥越紧,“可是我没想到,最终还是被你二娘察觉了,不知道怎么就解了寒蛊……那日他们来了白府找我,却误认为是况氏下的蛊想要暗害你,根本没人怀疑我,甚至……他们怕你知道了之后跟我生了隔阂,便将此事瞒了下来!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信任我,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落银只觉得周身如同坠入了冰窖,冷的她不停的颤抖,耳边俱是白景亭阴鸷的笑声。

    “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吃下它一个时辰内,便能无声无息的死去……旁人什么也看不出来。我早料到这一天会来临,一直随身带着。”

    落银摇着头,耳边白景亭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渐渐的,她发觉自己好像动不了了,眼睛也越来越沉。

    想要张口,却只能发出微弱不清的声音。

    “舅舅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明白的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是舅舅对不住你……”

    落银觉察到,有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了自己的头顶。

    只片刻,便使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王妃在哪儿?!”

    荣寅和叶流风自马上跃下,荣寅一把便揪住了白府守门家丁的衣领。

    “睿,睿王爷……小的不知道啊!”家丁吓坏了。

    荣寅一把甩开他,大刀阔斧的走进了府内。

    叶流风紧跟其上。

    跟所有的人不同,叶流风心里一直怀疑白景亭!

    只是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再加上落银这几年来再没遇到什么危险,叶流风便没再纠结于此事,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就在昨晚在叶家,叶流风意外发现白景亭会武功……

    一夜的辗转反侧,叶流风细细回想了当年于黑衣人交手的招数,几乎确定了就是白景亭!

    这才急忙赶往睿王府,想要告知落银真相,要她小心提防。

    却不料,一来到睿王府就被告知落银只身来了白府!

    荣寅听完叶流风说明此事,备受震惊,当即就策马急急忙忙地赶来了白府。

    他怕落银会出什么事情……

    而且他心中有一种很强烈,很不好的预感!

    待荣寅和叶流风带着阿若和香药找到白景亭的书房之时,只见落银趴伏在椅边的小几上,脸色苍白无血色。

    却不见了白景亭的人影。

    “落银!”

    “主子!”

    荣寅飞奔过去,一把扶起落银,“落银,你怎么了……!”

    叶流风忙走过来,在落银鼻尖探了探,冷峻肃杀的脸色立即便松了下来,道:“只是昏迷了而已。”

    由此看来,她肯定已经见过白景亭,并且知道真相了。

    “你先带银儿回去,这里交给我。”叶流风对荣寅说道,便折身出了书房。

    此事必然要有一个了结。

    荣寅将落银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出了白府。

    守门的家丁见到这情形,顿时都是吓白了脸……

    ※

    “去喊方瞒!”

    一踏进睿王府的大门,荣寅便急声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阿若拔腿便朝着方瞒的院子跑去,眼泪都顾不得去擦。

    很快,王妃出事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睿王府。

    王妃自打从有身子以来,府里真的没有安生过!

    消息传到水婆婆的耳朵里。

    “出事?出什么事了!”水婆婆站起身,满脸厉色看向香蜜。

    不知道她是在紧张灵女,还是在紧张落银本身。

    “奴婢暂且不清楚,据说是昏迷着,情况不明……”

    水婆婆闻听,当即便出了房间去。

    两个时辰后。

    叶家。

    李方氏正和月娘坐在廊下绣花,月娘显然是心不在焉,扎了好几次手。

    “到时候银儿的孩子生下来,第一件衣裳一定得是长辈绣的才好,也是你这个做外婆的心意啊……木莲和木松的可都是我绣的。”李方氏笑吟吟的,铃儿四月初生下了一子,取名木松。

    李方氏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了许多,却不见月娘有任何回应。

    一转头,却见月娘手中的绣绷子已经放到了腿上,正呆呆的望着前方。

    “诶!你这是想什么呢!”李方氏好笑的捅了捅月娘的胳膊。

    月娘顿时回神过来,有些尴尬地道:“嫂子你方才……说什么了?”

    李方氏奇怪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发觉自打银儿有身子以来,你就一直这个样子!”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困乏。”月娘敷衍着。

    她自然是不能将落银肚子里这孩子的利害关系说给李方氏来听。

    随着日子的推移,她现在已经是成日成夜的睡不着觉了。

    可怎么办才好……

    月娘不禁又锁紧了眉心。

    李方氏哪里能看不出她没说实话,刚想再多问几句,却见叶六郎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月娘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站起身问:“怎么了?”

    叶六郎一脸急色,“睿王府的人过来说是银儿出事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李方氏惊叫了一声,和月娘一样,手中的绣绷子砸在了地上,她一把拽起月娘的手,道:“咱们快去!我也去!”

    月娘脚步虚浮而急促,头脑嗡嗡作响的跟在叶六郎身后。

    然而三人刚来至大门前,却见白府的家丁匆匆忙的过来了。

    “叶老爷……!”还没到跟前,那仆人便喊道。

    “出什么事了?”叶六郎正忧心着女儿的事情,有些急躁的问道。

    却听那仆人石破天惊的嚎哭了一声,而后便道:“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他去了!”

    “什么!”月娘几人齐齐出声,莫不是惊的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来报丧的!

    白景亭昨晚还过来了,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没了!

    白家连个旁支也没有,汪氏带着白明印去城外还没回来,家里没有一个能主事的男人,管家只得让人来找叶六郎。

    “这,这可怎么办……”月娘心急如焚。

    “你跟嫂子去看银儿,我去白家!”叶六郎当机立断地说道。

    “也好!”月娘点着头,被李方氏扶着上了马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月娘和李方氏忧心不已的来到了睿王府,即刻有下人引着二人来到了明玉院。

    内室中,荣寅正坐在牀边,水婆婆和方瞒站在一侧。

    “银儿!”月娘几步奔了过来,见女儿脸色和嘴唇都白的吓人,顿时慌了神。

    李方氏问:“银儿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暂无大碍。”方瞒道。

    “那……孩子呢?”李方氏听出了方瞒的话外之音。

    “暂时还说不定,要看醒来后的情况。”方瞒面色堪忧。

    水婆婆在一旁冷声道:“若是真的没了,说不准也是她的造化。”

    没了倒是省事了。

    李方氏没见过她,也不知内里情况,此刻听这老太婆说这么难听又奇怪的话,顿时拉下了脸,忍着气没说难听的话,她又问道:“为什么会昏过去?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而且按理来说,孩子都八个多月了,不可能那么轻易就……

    呸呸呸,事情还不一定呢!李方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嘴臭。

    月娘看向荣寅,“易城,可是你……?”

    纵然不想要这孩子,也不能如此伤害银儿的身子啊!

    荣寅坐在牀沿边一言不发,视线始终放在落银的脸上。

    方瞒见月娘误会,忙解释道:“照王妃的情况来看,应当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才会导致胎象大动,再加上之前情绪也不太稳定,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什么巨大的刺激……”月娘怔怔地看着牀上的女儿。

    女儿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从怀孕到现在不管遇到怎样的事情,都没见她动过胎气,而到了这个时候……又能有什么事情刺激到她?

    ……

    落银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清早。

    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就见荣寅靠在牀边,阖着眼睛。

    看这样子,像是守了一整夜。

    落银微微动了动身子,却觉下腹处疼痛无比,她忍不住痛吟了一声。

    荣寅被这细微的动静给惊醒,一转脸就见落银睁开了眼睛,顿时喜道:“醒了……觉得如何了?”

    落银疼的抽着冷气,道:“肚子好疼……”

    “岳母!”荣寅顿时面朝外室喊道。

    月娘执意要守在这里,也是一夜没有回去。

    此刻听得荣寅的喊声,即刻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二娘,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落银一把捉住月娘的手,眼中含着泪光,乞求道:“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再护着孩子。

    荣寅被她眼中仓皇惊惧的神色刺伤,面色不忍的别过头去。手中握着的,是打算喂落银吃下去的药丸。

    “二娘答应你!快别说话了,躺好——”月娘安抚着女儿说道。

    细致的查看了落银的情况,月娘既喜且忧。

    “怎么样了……”荣寅紧张的问道。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如果孩子没了,他该高兴还是难过?

    如果孩子还在,那他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题外话------

    这几章算是把前面埋下来的坑全给平了,可能许多书友都忘啦,好了,坑填完觉得轻松多了,专心收尾了,没意外的话大结局就这两天的事儿

453:洗骨

    当日午后,落银方从叶流风的嘴里得知白景亭已经去世的消息。

    落银大感震惊。

    当时白景亭的样子……后来又拿出那粒药丸,她以为是要逼她吃下的。

    原来,是为了他自己准备的……

    “这是他临死前,要我交给你的。”叶流风交给落银一封信,道。

    这件事情,他暂且没有跟叶六郎说,知道的只有他和落银荣寅三个人,现在外面的人只认为白景亭是突发了怪病猝死的,包括汪氏和白明印在内。

    落银靠在牀头,将信纸打开了来看。

    统共不过五六句话。

    除了道歉的话之外,便是恳求落银能将此事保密,随着他的死,一切都该彻底结束了。

    他已经不是个好人,不是个好儿子,可是他最后想做一位好丈夫和好父亲,他不想拖累无辜的汪氏和明印。希望他们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因为有他这个十恶不赦的存在,而遭世人诟病。

    最后还说,他其实早就已经后悔了,在落银帮白家化解危机之时,就已经后悔了。

    若说之前对落银的好都是虚情假意,那么之后……便是出自内心的疼爱和弥补了。

    ……

    落银将信纸放下,仍旧有些不能接受。

    短短的时间内,她的舅舅白景亭就这样走了。满怀着负罪感,离开了人世。

    或许……这样也好。

    落银冷静下来后,这样想。

    对于白景亭来说,或许只有这个结果才能获得解脱。

    让他一辈子背负着这些秘密和内疚,才是最折磨人的。

    一个人做了坏事,并不难捱。难捱的是,做了坏事之后却良心发现,日夜活在悔恨当中不能自拔。

    想必这些日子以来,白景亭过得极其辛苦吧?

    “二伯,这件事情……我们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沉默了良久之后,落银出声道。

    “随你。”叶流风一副这本来也就跟我没关系的表情。

    二字言罢,便起身欲走。

    “二伯!”

    牀上的落银却突然喊住了他。

    叶流风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落银笑着道:“谢谢您。”

    这么多年来,叶流风对她的疼爱,只是不表现出来而已,她感受的到。

    “好生歇着吧。”叶流风唇角弯了一下,便提步走了出去。

    亲自将叶流风送着出了睿王府的大门,荣寅才又回到明玉院。

    “不逼我吃药了?”见他走进来,落银笑着说。

    荣寅无奈的叹了口气。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过来坐着,咱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得有半年了吧。”落银一反平日里对待荣寅的防备。

    荣寅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不过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现在反抗不得,便用上了缓兵之计。

    他明知如此,却还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正如落银所说,他们的确太久没有好好的说过话了。

    落银刚想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却被荣寅抢在了前头开口,“你真的……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荣寅看着她,目光柔的像是一汪水。

    落银不知道荣寅这忽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了哪般,不由地怔了怔。

    她本来还想欲擒故纵,使计稳住他呢……怎么看他这副样子,根本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了?

    好一会儿,落银才点了头。

    “这孩子大难不死……说明老天爷都想我将他生下来,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孩子。”落银握住荣寅的手,放到她小腹处,笑着道:“你还没有摸过他呢……”

    荣寅的手掌有些僵硬。

    “他经常踢我,顽皮的很,肯定是个男孩儿。”落银笑容灿烂。

    荣寅的声音忽然有些低哑愧疚,“对不起,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自从落银怀孕以来,他便没有过一天的好脸色,想尽了办法要为她堕胎。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落银笑的无害至极,心里却有个小人在说着:你知道就好!现在我怀着身子不跟你计较,等以后你看我怎么跟你算这笔账……

    荣寅正为妻子的大量而感动,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记恨上了。

    夫妻二人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的话,直到落银渐渐有了疲态,荣寅看着她躺好,为她盖好了被子,方出了房间而去。

    荣寅去了水婆婆这里。

    而且……气势汹汹。

    显然,方才被落银洗了脑的他,此刻俨然已经将自己摆在了一位父亲的位置上。

    “王爷来作何。”水婆婆口气一贯的冰冷。

    “请水婆婆帮忙——”相比于前些日子好声好气的请求,荣寅这一回显得十分冷硬。

    水婆婆冷哼了一声,不愿同他多说。

    “婆婆既然来都来了,又焉有不救的道理?”荣寅目光逼人。

    “当初若非你拿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又怎肯随你们前来!”想到当初荣寅他们的举动,水婆婆仍旧觉得生气。

    “那晚辈便明白了——”荣寅冷笑一声,眼中寒光尽显,“请恕晚辈无礼!”

    话音刚落,便霍然抽出了腰间的利剑,动作果决的指向了水婆婆。

    “亏你还是举国敬重的英雄人物!如此又同匪贼有何区别!”水婆婆怒骂道。

    “事到如今,为保全妻子性命,荣寅不得不出此下策,若是婆婆肯帮这个忙,晚辈日后一定将婆婆当成长辈来尊敬奉养,再来偿还今日不敬之过——”

    任由荣寅软硬兼施,水婆婆却丝毫不为所动,“要保全她性命的方法不止一种,是她自己固执,非要生下孩子,关我何事!”怪也怪那孩子命太大,这般折腾竟然还平安无事。

    “落银是固执!”荣寅握着剑柄的手逐渐收紧,“可婆婆何尝不是同样的顽固!落银的固执乃是出于做母亲的缘故,而试问婆婆又是为何?不过是一个早已没有存在意义的灵女传承罢了!”

    “你——”

    “落银什么错都没有,不该平白受此磨难……”荣寅的目光沉痛无比的看着水婆婆,道:“还请婆婆无论如何也要出手相助。”

    水婆婆松弛且长满了白斑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抹复杂。

    都在跟跟她打人情牌!

    就她一个人没有人情味一样……

    二人就此僵持了良久。

    水婆婆收回同荣寅对视的目光,看着肩上的利剑,问道:“这就是你求人的方式?”

    “婆婆肯帮忙了?”荣寅眼中升起了希冀。

    “能不能成功还是未知之数。”水婆婆没好气地说道。

    荣寅大喜,即刻收回了剑。

    “我见昨日她的情况,当是等不及足月出生了,没剩多少时间了,带我过去吧——”瞥了一眼高兴的不行的荣寅,水婆婆道。

    “是!晚辈这就带婆婆过去。”荣寅的态度不是一般的恭敬。

    水婆婆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这群人给磨得没有法子了。

    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自内心最深处油然而起。

    迈出这一步,真不知是对还是错……

    水婆婆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

    ※

    ※

    ※

    ※

    ※

    得知了水婆婆终于愿意帮忙的消息,月娘和叶六郎,纪海和叶流风都赶了过来。

    “怎么样了!”叶六郎来到明玉院,便问道。

    “婆婆和落银已经在里面了……”荣寅的神色有些担忧。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月娘宽慰道,她虽然没有见过水婆婆施展过这洗骨之法,但当初她曾听说过,此过程十分可怕,要将灵女体内的血全部换掉,洗髓换血,非常人所能承受。

    但她了解水婆婆,既然答应了,便一定会尽力的。

    不多时,便听得一声极为惨烈的痛呼声自里间传出,并着一股浓郁的血腥之气。

    “落银!”荣寅大惊不已,作势就要冲进去。

    叶六郎也冷静不到哪里去,连忙要跟上。

    “不行!结束之前谁都不能进去,不然影响了婆婆,后果不堪设想!”月娘连忙拦住两个人,面色紧张的劝阻道。

    “是啊,应当不会有事的……”纪海劝道,“实在不行,我们在这儿守着,王爷和三弟先去外头等着吧。”

    “不行!”荣寅和叶六郎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种时候,不陪在银儿身边怎么行……

    见二人这如出一辙的表情,纪海噎了噎,只得不再多劝。

    然而接下来从里面传来的刺耳的痛叫声,几度要击垮守在外头的人,最终是纪海实在不忍心听下去,噙着泪出了明玉院。

    银儿这孩子真的是命运多舛,希望经此一劫之后,后半生都要顺遂平安才好,再不要有什么磨难挫折了……纪海在心里默念道。

    落银的声音渐渐微弱到不可闻,荣寅等人的一颗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直到暮色四合之际,四处点起了灯,水婆婆适才走了出来。

    “婆婆!”

    “婆婆,银儿如何了!”

    几人忙地迎上去,都妄图想从水婆婆的脸上寻找出答案来,可这尊老佛爷的脸色儿偏生从来看不出什么,于是一个个的,只得屏息等着水婆婆的回答。

    ------题外话------

    明天奉上大结局,预计晚上6点发布~

454:大结局

    “已经没事了。”水婆婆的目光从各人脸上扫过,交待道:“我将她扶到了牀上歇着,一个时辰后我会再过来看,这一个时辰内让她好好歇着,你们谁也不能进去打扰。”

    几人忙不迭的应是,已是将水婆婆看成了有再造之恩的大恩人,哪里还敢不听她的话。

    于是,任由荣寅再想冲进去看看落银现在如何了,却也只能强自按捺住。

    百般焦急下,只能紧紧盯着铜壶滴漏,盼着这一个时辰能赶紧过去……

    一个时辰后,换了衣裳收拾干净了的水婆婆,果然过来了。

    一行人这才涌进了内间。

    却见床上的落银睁着一双眼睛,看那样子,像是醒来有一会儿了。

    “太好了!银儿真的没事了!”

    荣寅叶六郎等人高兴的没了形儿,唯独叶流风还算淡定。

    “觉得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吗。”水婆婆垂眼询问道。

    落银微微笑着,对她摇摇头,“我觉得很好……”

    像是脱胎换骨一样。

    “落银……”荣寅坐在床沿,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的眼睛都红了,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喜悦。

    然而众人却见落银忽然抽回了手,一脸不悦且防备的看着荣寅。

    荣寅愣了愣,“怎么了?”

    “你是谁?”落银一双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你说什么……”荣寅僵硬的笑了笑,“落银,你别吓我——”

    视线中,落银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道:“我不认识你。”

    荣寅神色大骇地看向水婆婆,问道:“婆婆,落银她这是怎么了!”

    水婆婆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牀上的落银,淡淡地道:“应当是后遗症罢。”

    这么严重的事情,要不要这么轻描淡写啊!

    荣寅脸色反复个不停。

    “人不是好好的吗?”水婆婆一副你作何大惊小怪的模样,离开了内室。

    留下了一筹莫展的众人,和一脸茫然无知的落银。

    ※

    接下来的十余天里,睿王府里一般是这样的——

    阿若喊道:“王爷快去西街,王妃要吃李记的酸枣儿!要您亲自去买!”

    荣寅丢下手头的公文,火急火燎的从去西街。

    买回来后——

    “王妃说不想吃了,丢掉吧……”阿若一脸无辜。

    丢掉后——

    阿若小跑过来,“王爷,刚才买回来的酸枣儿呢,王妃说突然又想吃了!”

    荣寅:“…………!”

    “王爷?”

    荣寅深吐了一口气,起身道:“我这就去……”

    阿若偷笑着回到内室。

    落银正伏在软榻上,一左一右有香草和香药拿蒲扇扇着风。

    香药瞧了一眼外头的大太阳,不禁觉得自家王爷有够可怜的……这十来日下来,失了忆的王妃是变着法儿的折腾王爷啊。

    偏生水婆婆还道,这是好事,有利于恢复记忆。

    于是,荣寅便更是心甘情愿、义不容辞、任劳任怨,只怕落银一句话,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会皱一下眉。

    可怜归可怜,但是想想之前王爷成**着王妃堕胎,香药竟隐隐生出了一种解气的感觉来,这种不太厚道的情绪,让香药觉得有些苦恼……这好像不是一个称职的下人该拥有的想法啊……

    “王妃,您可记起什么来了吗?”香草轻声问道。

    落银舒服的眯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香草叹了口气。

    这肯定是还没记起来啊……

    其实想想,王妃记不记得起来对她们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就是委屈了王爷,连个手都不能碰,还得跟个奴才似得,被使唤来使唤去。

    “王妃,婆婆亲自炖了养胎补气的药膳——”外间传来香蜜的声音。

    “香蜜姐姐快进来吧!”阿若打起帘子,笑嘻嘻地道。

    香蜜将药膳端到落银跟前,笑着道:“大热的天儿,婆婆在厨房呆了一个多时辰,就为了给王妃炖这个呢。”

    落银闻着这股味儿便不大乐意吃,但听香蜜这样说,便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心意。

    被香草扶着坐了起来,落银尝了一口,竟然发现味道不错。

    水婆婆真是越来越细心了……

    从一开始的生死不问,变成了一个处处关心落银的长辈。

    好比是踏出了第一步,剩下的许多步便刹不住了……

    也不光是水婆婆,月娘纪海等也是一样,日日都要过来看看,一看便少则是两个时辰,也不管失忆了的落银听不听得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嘱咐个不停。

    睿王府上下,得了王爷的交待,下人们更是打起了十万分精神来伺候王妃娘娘,不管落银提出什么样奇怪过分的要求,一律都得答应下来,不仅要答应下来,还要笑着答应下来……简直是要将人给捧上了天。

    阿若时常感叹:怪不得人家说孕妇最大……这真的是比做皇后还要舒坦。

    时过黄昏,落日西沉而去。

    荣寅一身疲惫却满面笑意的从外头回来。

    万青跟在他后头,手中提着、脖子上挂着买回来的东西,大有满载而归之势。

    主子被折腾,他这个做奴才的更加不好过啊!

    望着‘不提东西不知脖子累’的主子,万青欲哭无泪却又无比庆幸的想:好,很好,今天也顽强无比的活下来了……

    ……

    三日后,晚间。

    用罢了晚饭,落银被阿若扶着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之后,便回了卧房。

    刚在牀上躺好,却见荣寅走了进来。

    “你来干什么——”落银一副质问的表情。

    “天黑了,我睡觉啊。”荣寅答的不能再理所当然,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牀边,除掉了外袍。

    “你睡你的觉,你来我这里作何!”落银没好气的瞪着他。

    这些日子来,因为她不许荣寅接近自己,荣寅惯来是歇在客房的。

    “媳妇儿……”荣寅嬉皮笑脸的在落银身边躺下来,侧卧着看着她,道:“好了,都多长时间了,还没消气?”

    落银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荣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荣寅冲她眨了眨眼睛,道:“我知道你没失忆。”

    “胡说!”

    荣寅一副你别装了的模样,笑望着落银道:“我早就知道了,那晚上你睡觉说梦话,还喊我名字来着——”

    “你都歇在别处,怎么可能听到我说梦话?”落银撇撇嘴。

    “你不知道啊?”荣寅佯装着一副惊讶的表情,道:“每到下半夜我就回来睡了——”

    大概是因为肚子里有个小的,近来落银睡的特别沉。

    “你——”落银气的瞪大了眼睛。

    荣寅就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最后,反倒是落银先没了底气,轻哼了两声,道:“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说?”

    “我喜欢被你使唤——”荣寅一副讨好的模样。

    落银转过头去,怕笑出声儿来,道:“你既然这么喜欢被使唤,那干脆我就一直‘失忆’下去好了……”

    荣寅立刻急了,忙就道:“别啊!你好好的,也一样可以使唤我……我保证服从命令!”

    “真的?”

    “真的——”

    荣寅说着话,便伸出了手去,放在了落银圆滚滚的肚子上。

    “你别碰我!”落银拔高了声音道。

    “又怎么了……我都跟你认错了,咱们不是达成一致了吗?”荣寅声音委屈的很。

    “不是……”落银的声音颤了颤。

    “那又是为什么?”

    “我……羊水破了……”落银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什么?”荣寅没听太清。

    “我……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荣寅即刻弹坐起来。

    不多时,王府里就被“王妃要生了”的高亢喊声充斥……

    在王府上下手忙脚乱之中,接生的水婆婆显得淡定极了。

    一个时辰后。

    便有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夜色。

    “这么顺……”水婆婆不由地咋舌,她在青玉庄里给族人接了一辈子的生,都没见过生的这么顺利的。

    本以为这丫头的身子不甚好,前前后后又经历了不少事,只怕生的时候会极其困难。

    为此,水婆婆还准备了很久……打算打一场硬仗的。

    却不料,这两个孩子不及她反应,就一个接一个出来了……

    没错,是两个。

    一男一女,龙凤胎。

    “婆婆……”落银生的顺利,自己也没觉得费多大劲儿,此刻还有力气开口。

    水婆婆看着她。

    “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什么问题?”

    “倘若当初您没有给我洗骨,我坚持将孩子生下来……会怎么样?”

    说是怀的男胎就安全,怀的女胎便要将姓名搭进去。那么,一男一女呢?

    水婆婆嘴角抽了抽,道:“青玉庄里的灵女没有生过这样的……我也不清楚……”

    什么叫没有生过这样的……落银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啊。

    “快给孩子取名吧,原本想了一个,这下不够用了!”荣寅高兴的合不拢嘴,也顾不得去忌讳产房不干净不吉利,一手抱着一个,跟落银说道。

    ……

    不多时,王府上下再次被嘹亮的喊声充斥,只是将“王妃要生了”换成了“王妃生了俩”……

    老管家听到消息,简直是老泪纵横,不停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万青也跟着哭了,脸上的神色甚至要比温伯还要激动上许多。

    太好了,终于生了啊!

    他再也不用天天把腿跑断,满城找吃的的了!

    再也不用受这个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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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番外:虫虫篇

    写在前面:本番外存在一定的毁三观成分,接受能力弱者,和对本书的大概结局已经满意的,慎入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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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虫虫,当然,这只是乳名罢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乳名,大致要问一问我的姐姐叶落银。

    还好,我有一个十分上得了台面的大名——叶正羽。

    我出生在白头上,一个曾被据为匪窝的山头。我原本在想,在这样一个大环境的驱使下,我日后难免会成为一个叱咤风云的土匪。退一万步讲,纵然无法叱咤风云,但也躲不过要成为一个土匪的。

    可是,在我姐姐的影响与教导之下,我竟然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一个爱好吟诗作对的文人——

    由此可见,后天的教育是多么关键。

    所以我认为,我现在拥有的绝大部分,都是姐姐给我的,当然了,这肯定是要除却我日益俊朗的外表。

    我绝对不是在自恋,我的英俊乃是经过大理寺认证的——夏国十大美男之一。

    你不信大理寺会做这么囧的奇怪认证?

    那你就真的错了!

    现如今天下一统,国泰民安,专审冤案和重大案件的大理寺已经逐渐没了用武之地,前些日子宫中经过商榷,便给大理寺列出了许多史无前例的工作内容……

    说起来,作为夏国首富叶家茶记的继承人,同时又是国学院最优秀的学生,又身负大理寺美男认证,我本该是受千万女子爱慕的对象才对。

    可是……莫说外面的女子了,就连国学院里的女同窗们,见了我也多是不愿过多理睬,并且还外加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这让我十分的苦恼。

    想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前几日,我才意外在两位同窗口中得知了原因……

    “诶你看,那是不是你们诗院的叶正羽?”

    “就是他!今年年底考核又得了第一呢——”

    听到这里,我不由地将腰板挺得更直了一些,自打从两年前明印哥哥离开了国学院入了仕途之后,诗院的第一,便被我承包了。

    “真的是他呀?”说话的人声音忽然放低了许多,一副揶揄的口气道:“长得果真不错,怪不得和白侍郎能成一对呢……”

    什么?

    我听得傻了。

    他们口中的白侍郎是明印哥哥,两年前明印哥哥通过了殿试,被皇上钦点为了金科状元,在宫中新编的四书局里做了两年修撰之后,因为勤恳认真,又因舅舅的一些缘故,前些日子便直接被调去了吏部,做了侍郎大人。

    可是我同他……怎么就成了一对了!?

    “之前白侍郎还在国学院的时候,我就经常见他们出双入对呢……”

    “我还听说,白侍郎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有,就是怕叶公子不高兴。”

    “啧啧……”

    二人一脸兴味的走远,时不时地还回头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犹遭雷击。

    什么出双入对,那明明只是……哥俩好!

    竟不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被外人当成了断袖来看待却不自知!

    想到这么多年来,明印哥哥对我的诸多保护,我忽然有些不确定了……

    不不不,我的取向是正常的!我不确定的是,明印哥哥他是不是——

    猛然一个激灵,我不敢再深想下去,面色灰白的走出了国学院的大门。

    被颠覆了人生观的我,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家中。

    爹不在家,想来定是又去了南风哥哥的镖局里,找那些经验老成的镖师们吹扯去了。

    娘也不在家,定是去了睿王府——一月前姐姐又有了身孕,这一个月来,我娘恨不得搬去睿王府住着才好。

    这个时辰,二婶应当是送我那刚满六岁的小堂弟叶纪上私塾去了。

    家中只有二叔了。

    可是……我想了想二叔那万年不改的面瘫脸,实在无法鼓起勇气向他倾述我的‘被断袖’经历。

    我无法想象那场景会有多么的违和和尴尬……

    算了,我还是一个人先冷静冷静吧。

    然而就在我刚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家里的仆人忽然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告诉我说,白家来人了。

    现在一听到白家两个字,我就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可我还是去见了白府来的下人。

    “这是我们老爷让奴才送来的喜帖——”仆人一脸喜气的跟我说道,他的话让我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喜帖?”我满面疑惑的接了过来。

    拆开了看,竟然明印哥哥的喜帖!

    要娶的是程思瑶将军的三女儿——

    程三小姐我见过一次,端庄娴静,知书达理,长相也是十足的清秀标致。与明印哥哥倒是十分相配的——

    我顿时高兴的不能自已!

    一来是真的替明印哥哥高兴,他这么多年来孤身一人,早该娶妻成家了,这些年舅母可着急坏了。

    二来,如此便能粉碎外界对我们的看法!

    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看做断袖了……

    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来真的是我想的太多了,明印哥哥对我也如我对他一样,乃是手足兄弟之情罢了。

    仆人将喜帖送达之后,便回了白府。

    白府书房内,青香袅袅。

    “喜帖送到了吗?”白明印见仆人回来,搁下了手中的书卷,俊逸的脸庞已经彻底的褪去了当年的青涩和稚嫩腼腆,再加上两年的官场磨砺,让他眉间多了三分与年纪不符的稳重。

    仆人恭敬地答道:“回老爷,送到白少爷手里了。”

    白明印了然的“哦”了一声,挥手示意下人退下。

    然而仆人刚转了身欲出去,却又被白明印给叫住了。

    “他怎么说?”白明印忽然问。

    仆人怔了怔,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白明印便又道:“表弟他怎么说?”

    仆人这回听明白了,忙就道:“白少爷说让老爷放心,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呢?”白明印又问。

    仆人摇了头,道:“除此之外白少爷没说什么了,但奴才瞧着,白少爷特别高兴——”

    特别高兴啊……

    看来他做这个决定是对的呢。

    白明印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便被笑意掩去,喃喃自语道:“你高兴就好……”

番外:阿若篇

    (本番外仍旧存在些许毁三观的成分,还是请大家谨慎观看。)

    ※

    ※

    ※

    ※

    ※

    ※

    我是阿若,是王妃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同时……也是最不让她省心的丫鬟,毕竟我心直口快,做事经常欠缺考虑,没少闯祸。

    而且自从香药香草等几位姐姐陆陆续续地嫁了人之后,我也不可避免的成了资历最老的丫鬟。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

    毕竟,我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是个实打实的老姑娘了!

    王妃待我极好,前几年没少给我物色夫君,模样和人品各方面都是不错的,可是我都不喜欢。

    因为,我喜欢着万管事。

    这在我们睿王府,已经不是秘密了。

    小到洒扫的小丫头,老到已经老的糊涂掉了的温伯,都知道这一点。

    我想万管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因为早在两年前的乞巧节上,我就已经送了他亲手绣的荷包,对他表明了心意。

    但他却一直佯装不知,无视我的心意。

    我正为此叹气之时,忽听前头有小丫鬟行礼的声音,是王妃回来了。

    我忙地迎了出去,小心地搀扶住王妃一只胳膊。

    王妃的身孕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走路的时候须得十分的缓慢小心。

    五年前王妃生下了两个小主子之后,王府上下被闹腾的不行,王爷却还嫌不够热闹,一直念叨着要再生几个,王妃不依,王爷坚持要‘继续商议’,这一商议便商议了五年,五年的时间,终于把王妃给磨的没了招儿——

    “王妃今日该累着了吧,奴婢给您捶捶腿——”我扶着王妃娘娘在榻上坐下,跪坐在地上的软毯上,给王妃捶起了腿。

    王妃脸上虽然带着些许倦怠,却显然是十分高兴的。

    我望着王妃娘娘这么多年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变化的如玉脸庞,微微有些出神。

    在我眼里,一直是将王妃娘娘当作是仙子来看待的,虽然这样说,未免有些好笑了,但见过王妃的人便知道,这个比喻用在王妃娘娘身上,丝毫都不会显得夸张。

    “我不累,看着虫虫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不知道多高兴。”王妃笑着说道,“今年的喜事可真多。”

    我听着也跟着笑着点头。

    今日是舅爷大喜的日子,新娘子是国学院祭酒先生长孙愚的孙女儿,长孙蓉。

    值得一提的是,这桩看似般配的亲事,中间并没有人牵线,全是长孙小姐自个儿争取过来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京中开始陆续传出舅爷和白侍郎之间有着断袖之疑,这让许多贵家小姐们对舅爷望而却步。

    直到半年前,白侍郎迎娶了程家的三小姐,这荒谬的谣言方被不攻自破。

    于是,舅爷顿时成了京中女子哄抢的对象。

    长孙小姐……便是这哄抢大军之中,动作最为激烈迅猛的一位。

    据说写情诗、揍情敌等所有男子追求女子的方法,都被她一桩不落的做全了……

    怪也怪舅爷过去的几年里一直被当成断袖看待,没有女子肯靠近他,以至于就这么迅速的被收服了。

    哎……

    想想长孙小姐只花了半年的时间便成为了叶夫人,而我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却还是没能让万管事从了我,一时间,我不免悲从中来。

    长孙小姐胆识过人,我不跟她相比也罢了,可是三年前拾香姑娘都嫁给曾少爷做填房了!

    说来也怪原本的曾少奶奶福气薄,生下孩子之后,身子便一日差过一日,苦苦支撑了一年多,便撒手西去了。

    一年后,曾少爷娶了拾香姑娘过门做续弦。

    虽说晚了这么多年,但拾香姑娘终究是没有白等——虽然这么一说,好像原本的曾夫人过世是一件好事一样……可是许多事情就是这样,是你的总归就是你的,早晚的问题罢了。

    我这么想着,又有些忍不住想要叹气。

    毕竟我不知道,万管事他命里注定会不会是我的。

    我继续等下去,会不会等的白了头发,也等不出个像样儿的结果来。

    王妃似看穿了我的心思,道:“依照我看,万青他心里也不是完全没你的。”

    只是昨个儿她听荣寅说,之前万青有过一个钟爱的女子,只是早在雍亲王夫妇出事的时候,不幸殒命了。这一直是万青心里的一个结。

    我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希冀地看向王妃,“真的吗?”

    王妃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是的,王妃从不会骗我!

    王妃娘娘说的自然没错,她说万管事对我有意,那便一定是有的!

    我雀跃的忘乎所以,却也没忘记再问一句,“那万管事他为何一直不回应我呢?”

    王妃沉吟了片刻,而后道:“约莫是你还不够主动。”

    我顿时了然,寻了去厨房看看鸡汤的藉口,提裙飞快地跑了出去。

    打听到万管事此刻在后花园里,我立即跑去了后花园。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花丛中的万管事。

    万管事也看到了我,他的眼睛里满都是惊喜的颜色。

    我的脸红了一下。

    万管事他……见到我,这么高兴呢。

    “阿若,快来!”他迫不及待的冲我招手。

    我简直高兴坏了,朝着他奔跑而去。

    走到他面前,我的心跳已经快的不成样子,我犹犹豫豫地开了口,“万管事,你,你……”

    “什么都别说了!”万管事打断了我的话,这种霸道的男子汉气概,让我隐隐猜测到了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果然,他忽然对我伸出了手。

    我……红着脸低下头。

    却忽然见他往我手中塞了一把绣着黄菊绿叶的粉色扇子——

    我呆了呆,不曾记得在我们夏国,哪个男子表意会送女子扇子的,而且还是这样花哨的小扇子..

    我正要开口询问,却听万管事哭丧着说道:“我快被少爷和小姐逼疯了,我真的不懂扑蝶!快,你快给他们扑一只——”

    我瞧着万管事身后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主子,睁着水亮的大眼睛一脸祈盼的看着我,忽然觉得……好沉重。

    从后花园出来之后,我毅然找到了方大夫。

    “方大夫,有没有催/情/散之类的药?”

    王妃娘娘既然说我还不够主动,那么……我想不到比这个更主动更直接的法子了。

    方大夫惊恐无比的看着我,手中的医书啪嗒一声落了地。

    ……

    晚间,万管事找到了我。

    很好,我刚巧也要去找他。

    来到了万管事这里,在他开口之前,我便连哄带骗的让他喝下了我端来的鸡汤。

    “阿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个问题埋在我心里很久了。”万管事将汤碗放下,皱眉说道。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现在你说什么都晚了……

    但我面上仍旧不露痕迹地问道:“万管事要问我什么?”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弟弟的……?”万管事难为情地问道。

    “什么?”我错愕地瞪大了眼睛。

    万管事有个弟弟我知道,但是……我根本不曾见过他啊……何谈喜欢!

    “对不起……”万管事接下来的话让我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两年前的乞巧节上你让我转交给他的荷包,我没有给他……”

    “……”我隐隐觉得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万管事取出了那个荷包,他竟然随身带着。

    “我是送给你的啊……”我解释道。

    万管事怔了怔,而后看着那荷包道:“可你为何绣着我弟弟的名字?”

    “我绣的是万管事的名字……”我望着荷包上绣的歪歪扭扭不堪入目的两个字。

    “你绣的是万宥……”万管事面色古怪地看着我。

    我不识字的……当初为了弄清万青俩个字怎么写,还特意请教了王妃,却不料最后竟然绣成了万管事弟弟的名字……

    真是一场乌龙!

    余下的时间里,我俩面面相觑着。

    从万管事此刻看我的眼神里,我突然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为什么万管事这么多年都没娶……

    我尴尬地开了口,“我……”

    不及我说罢,就听万管事道:“我也是……”

    我愣住了。

    万管事看着我,笑了笑。

    我有些慌了……

    “万管事,我有件事情想同你说——”

    他看着我,示意我说。

    “我在鸡汤里下了药……”我硬着头皮道。

    万管事愣了愣,“你说的该不会是……我刚才喝的那碗吧?”

    “不然呢……”

    “什么药?”万管事的声音僵硬了一下,满是恐惧。

    “催,情,药……”

    “你说什么……”

    “……”

    半盏茶后,房间里隐隐约约传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

    ※

    ※

    ※

    ※

    ※

    次日,睿王府里忽然传出了一个消息。

    丫鬟们四下窃窃地讨论着。

    “听说了没有,王爷和王妃做主撮合了万管事和阿若姐姐!”

    “对啊,下个月就办喜事了!”

    “万管事终于从了阿若姐姐了……”

    丫鬟们由衷地感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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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早春记事

    -------------较前面两篇相比,此篇节操满格,请放心点阅-----------

    明治十六年,初春。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

    城外春/色犹浅,只山峦起叠间,远远地可以瞧见些许嫩绿,离得近了再看,反倒仍旧是一派萧条之色。

    今日敬亭山下,香车骏马无数,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人在敬亭湖畔走动着,无一不是衣着华贵鲜丽,本是分外奢丽热闹的一幕,却因守在敬亭山四周的上千名皇家护卫的作用下,显出了几分隆重的气氛。

    今日乃是皇帝带皇子公主嫔妃们、以及群臣前来敬亭山围猎的日子。

    卢治登基已有十六年的光景,勤政爱民,不仅肃清了朝野,更是陆陆续续地完善了科举以及纳税制度,大受百姓爱戴,现如今的夏朝,可谓国泰民安。

    但纵然如此,卢治也并未因此松懈。

    且不说他对各大军营十年如一日的重视及掌控,单从他将诸皇子们个个培育为文武全才之人,便能看得出,这不是一个因为一时安定便骄奢堕懒的皇帝。

    自打从大皇子遂安满了七岁之后,卢治便有了年年主持春猎活动的习惯,一来借此锻炼皇子们的骑射,二来借此多‘了解’些自己的臣子们。

    敬亭山建有行宫,行宫后花园之外,便是看不着尽头的猎场。

    此刻,百官及其家眷齐聚于此,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低声交谈着,等待着天子的到来。

    蟠龙椅下方的上首之位,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并肩坐在软垫之上,面前的矮几上摆放着新鲜的瓜果,精致的糕点及清酒。

    二人左右各坐了一个孩子,大些的十四五的模样,小些的刚满十岁,且看二人眉目间的相似程度,当是兄弟无疑。

    “荣栎,在家时我交待你的话你可都记着了?”已经人至中年的荣寅,转脸看着盘坐在身侧的大儿子荣栎问道。

    “孩子都记下了,定不会争强好胜。”少年定声答应下来,声音传到落银的耳中,使她不自觉的弯起了唇角,目光顿时悠远了起来。

    今年已有十五岁的荣栎,不光是外貌,就连声音,也跟当年的荣寅别无两样。

    听着儿子的说话声,望着远处起伏的高山,她忽然想起了当年在白头上的一些往事。

    “想什么呢?”荣寅见喊她不得,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落银这才回神,笑着道了句没什么。

    望着眼前已经蓄起了短胡须的荣寅,落银忽然掩嘴笑出了声来。

    荣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也顾不得去细问她在笑什么,毕竟他现在的心思可都在这上头呢——“萤儿去了何处?”

    落银闻言转头往身侧看了一眼,这才瞧见身边只有小儿子在靠着她的腿无聊的打起了瞌睡,却不见了女儿的影子。

    “这孩子……定又胡跑了。”落银想到女儿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惹的祸,忍不住扶额道:“我就说了不要让她跟来,你偏要带她——”

    荣寅待两个儿子极严格,但对待女儿荣姒萤却是宠溺的没有边际,这些年下来屡屡让落银大开眼界。

    “这不是怕闷了她么……”作为一个资深妻管严,荣寅在这种时候,自然是将口气放得不能再‘低三下四’。

    落银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心道这丫头可是个在哪儿都闷不住的主儿,一面交待了贴身丫鬟去寻女儿回来。

    “你再这样惯着她,当心没人敢娶了——”落银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许是因为自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自幼出生在山贼窝里,而后又是经商,始终跟正经的大家闺秀比不了,虽然,她心底也从来没想过要跟那起子大家闺秀比……

    正因如此,落银生下女儿之时,便打定了主意,要培养出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出来。

    可是……原本美好的计划,在荣寅的破坏下,越来越偏离轨道。

    直到最后,眼见着女儿离自己预想的样子越来越远,落银只有将希望寄托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岂料……看了眼伏在自己膝上的小儿子,落银无声地叹了口气。

    谁知道这第三个,竟又是个儿子!

    当荣寅教唆着她不如再生几个,总会生出女儿来的时候,落银才算彻底明白了这人的策略——他这分明是在故意将女儿教成这副模样,好让她多生几胎!

    识破了荣寅的计谋,落银自是不会再上当,生孩子的罪,她算是遭够了。

    且就这样吧——

    没能有一个大家闺秀的女儿,好在两个儿子十分听话懂事,想来日后她并不会缺懂事乖顺的孙女儿吧……

    眼光长远的落银,将希望寄托在了未来的儿媳身上。

    “你瞎说什么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娶萤儿呢,我荣寅的女儿,岂有嫁不出去的道理——”一提到女儿,荣寅便一副不得了的表情。

    他女儿怎么了?

    虽然性子稍微野了些,但绝对也是知书达理的,绝非刁蛮之辈。

    最难得的是,凡事亲力亲为,极少使唤下人。

    这在现如今的贵女中,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若是落银知晓他此刻心里的想法,定要冷笑三声,是的,她这女儿的确是个亲力亲为的,这主要表现在,翻墙出府的时候,再或者是,在国学院抡着拳头给好友出气,将男同窗们揍得鼻青脸肿的时候……这些事情,她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的。

    去找人的丫鬟迟迟不见回来,落银开始有些担心了。

    敬亭山比不得城中,这里既是围猎之地,丛林中野兽出没乃是常有之事,山下又有几处河流和湖泊,想着女儿那四处乱窜的性子,她生怕会出什么万一。

    “别担心,许是遇着了哪家熟识的小姐公子们,一道玩去了。”荣寅出声说道,对于自己女儿的自保能力,他倒是挺信得过的。

    落银刚欲再说什么,却听得宦官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响起,“皇上驾到——”

    在场众人纷纷离坐行礼。

    卢治带着以遂安为首的皇子和公主们,在正上方坐了下来。

    落银看了一眼,见随行出来的是云月和淑妃。

    淑妃是五年前进宫的,去年诞下最小的皇子,颇得卢治宠爱。

    但说到宠爱,已经不复年轻的云月,这十多年来,倒是盛宠不竭,前前后后诞下了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令人艳羡非常。

    而云月如此受宠的原因,却是旁人想也想不到的。

    她生性单纯,不喜争斗,在后/宫之中虽然是唯一一个跟欧阳芊平起平坐的贵妃,但却从不骄傲自满,更未刻意使过什么手段笼络帝王之心。

    可偏偏,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单单是外人,就是之前的云月,也参不透其中缘由。

    论家世,她建安侯府只是中流勋贵,算不上是不得了的背景。

    论聪明博学,她自认跟欧阳芊相比,乃是云泥之别。

    若再论貌美,她更是要摇头了,要知道在这宫中,最不缺的便是美人儿。

    而且她分明感受的到,卢治对她并非是有着多么强烈的爱意。

    直到有一天,她同落银说起此事,方被落银一言点醒。

    在这宫里,人人都想着你争我抢,片刻不得消停,陛下自幼被立为储君,自然无法置身事外,做了这一国之君之后,更是有增无减。所以我想,陛下看重的应当就是你身上这份难得的单纯无暇——

    或许只有在云月面前,卢治才能得以片刻的放松吧。

    云月那才恍然。

    之后的日子里,果然如落银所说的那般,她只要一如既往的做真正的自己,便足够了。

    围猎正式开始,以满了十三岁的四位皇子为首,带着群臣之子,策马进了密林之中。

    也有些年轻或是不服老的臣子们,想凑个热闹,却无心与皇子们相争,便等皇子们入林半个时辰之后,方拍马跟了进去。

    “你今日倒是坐得住了。”落银让丫鬟抱了小儿子荣洺去前殿的厢房里睡,一转头瞧见荣寅,却反常的坐在原处,没有动静。

    “老了。”荣寅呷了口清酒,笑着摇头说道。

    落银笑着撇了撇嘴,她可没从荣寅脸上看到一点儿他觉得自己老了的意思。

    “你也老了啊——”荣寅笑看着她,拉长了尾音说道,很有几分感慨的意味。

    落银抚了抚鬓角,笑道:“孩子长大了,我可不是要老了么……”

    “王妃娘娘哪里老了,前些日子王妃娘娘跟姑娘出去梅园,还被错认成姐妹了呢!”一旁长着虎牙的小丫鬟笑着说道,“那群公子们吃了酒,王妃娘娘和姑娘都戴着兜帽,竟上前询问王妃娘娘是否——”

    接收到落银的眼神,小丫鬟自觉险些失言,忍笑着垂下了头。

    荣寅的脸却已经黑了下来,看着落银沉声问道:“都是哪家的公子?”

    “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吃醉了酒而已。”落银摇头无奈地道,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下来,这动辄便吃醋黑脸的现象,竟是有增无减。

    就连在丫鬟下人面前,也从不避讳。

    荣寅怏怏不乐的吃了杯酒,余光扫到妻子的脸庞,这张脸跟十多年前唯一的变化便是,多了三分成熟的风韵。与她身上原本幽谷清泉般灵动的气质相融合,竟使其风采丝毫不减当年。

    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荣寅暗暗思量着,等今日回府之后,他头一件事便是要将这显老的东西给剃了去……

    这时,忽听一阵稳健的马蹄声自前方密林中传了出来。

    远远瞧见马上的人一身皇子装扮,众人不免疑惑——这离狩猎结束的时间还剩下半个时辰呢,怎么就有皇子回来了!

    这狩猎活动虽说是皇子们和群臣之子一同比试,可哪个没眼色的会跟皇子们抢风头?

    是以,这只是一场皇子们之间的比试罢了。

    能在比试中胜出的皇子,拿赏赐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可以在父皇面前展示自己。

    所以……这还没到时辰就自个儿跑回来的是哪位?

    云月仔细瞧了,讶异地“呀”了一声道:“是遂安回来了——”

    虽然大皇子遂安是欧阳芊所出,但欧阳芊的身子实在是不堪养育,连宫们都未出过,所以这孩子多是呆在云月身边被照料长大的,云月待他,跟自己的孩子无甚分别。

    卢治微微眯起了眼睛,果见那逐渐靠近的身影是他的长子。

    连续几年的狩猎第一,都是被遂安拿下的。

    可像今次这么早回来,却是从所未有的。

    待他再近一些,众人方瞧见他马背后挂着是不光是有打来的猎物,身前好似还横着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卢治面不改色地询问道:“为何提前回来?”

    遂安下马禀道:“回父皇,这不知是哪家的公子,为野兽所伤,儿臣恐耽误了救治,这才提前赶回——”

    说罢,手指指向马上的人。

    说来也怪,这小公子就是不肯说出他的姓名,对他这个大皇子,似乎也没有什么惧意,反倒一路上要挣扎着下马,期间好几次甚至要冒险跳下去,还好被他拦下了。

    “是哪家公子?”卢治问。

    那身影从马上翻跃而下,动作倒是洒脱利落,只是捂着受伤的左臂低着头不肯说话。

    荣寅好奇地望去,在触及那道身影之时,身体忽然僵直——

    完了,这回闹大了……荣寅不敢去看妻子此刻会是如何愤怒的一张脸……

    他今晚回去定是逃脱不了要被体罚……!

    “是哪家的公子——”卢治见那身姿过于纤细了些的少年,声音沉了沉。

    那小小的身影被这威严吓得抖索一下。

    下一刻,竟是忽然拔腿跑开了!

    除却睿亲王夫妇之外,在场众人无不是瞪大了眼睛——这孩子是怎么回事?皇上问话不答且罢了,竟还要跑开……

    遂安意识到不对劲,在侍卫动手之前,已经快一步捉住了那小少年的后领,少年人不防备,被他的力气拽的直直地往后仰去,藏着头发的帽子顺势飞了出去。

    面前忽然出现的黑缎子般的乌丝打在了遂安的脸上,带着一股他从未闻过的沁人清香——

    ‘少年人’白皙胜雪的一张脸庞蓦然展露出来,乌黑的杏眼里交织着羞怒和惊惧,娇俏的面容好比三四月里将开未开的牡丹花,一眼望去,竟令人如同置身于阳春三月之中——

    场面沉寂了片刻之后,忽然传来女子不悦的呵斥声:“胡闹!”

    望向不远处瞪着自己的娘亲,身着男装的小姑娘缩了缩脖子。

    遂安微微张大了嘴巴,怔愣在原处,向来面面俱到的大皇子,此刻却跟木桩好有一比了……

番外:秋后记事

    --------最后一篇啦-------

    炎热的暑天儿终于过去,立秋过后,天气凉爽了下来。

    这一日,宫里有人来了睿王府,说是云贵妃请睿王妃入宫叙话。

    落银收拾停当之后,便乘轿入了宫。

    “当真?”

    长春宫中,落银听闻云月的一番话过后,被惊了一跳。

    “自打从春猎回宫之后,陛下隔三差五便提起萤儿……”云月忧心地道:“起初我也没当回事儿,近来才越发觉得不对——直到昨晚上陛下向我提起,三日后太后寿宴让萤儿入宫一趟。”

    落银沉思了片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只怕卢治真的是对她的女儿起了异样的心思……

    那日春猎,萤儿女扮男装混进官家子弟中,一同入了密林打猎,被大皇子遂安带了回来当众被识破女儿身,卢治非但没有露出半分不悦,反倒称赞萤儿胆识不凡,特立独行。

    之前想着没什么,现在想起来,或许卢治从那天开始便对萤儿上了心!

    “此事万万不可。”落银没有做任何思考便断然摇头,她是决不能让女儿进宫的。

    且不说宫中这潭浑水不是女儿可以应付的来的,单说要女儿陪在卢治这样一个帝王身边,她就不敢想象了——

    萤儿她定然也不会愿意。

    自幼荣寅便百般教导过女儿,宁为匹夫妻,不做皇家妾。

    云月拍了拍落银的手,说道:“你先别着急,我会寻机会再劝一劝陛下,但最关键的,还是在萤儿身上。”

    这一点,落银自然也是清楚的。

    “萤儿今年便及笄了,也到时候该找一门亲事定下了。”云月又道。

    这是最稳妥的方法。

    卢治对萤儿并未到那种非要不可的地步,万不可能会为了她而做出有违皇威之事。

    “嗯……待我回去跟王爷商议一二。”

    落银心底有了主意,便也冷静了下来。

    然而,当她被宫娥送着出了云月的长春宫之时,却被欧阳芊宫里的人请了过去——

    落银微有些讶异,说起来,她已经要逐渐淡忘欧阳芊的存在了。

    当年那个满腹心机,将白瑾瑜从太子妃的位置上推了下去,并诞下了长皇孙的欧阳芊,在生产过后,几乎是日日不离药碗。

    除却一些极为重要的场合,外人几乎见不到这位贵妃娘娘。

    云月刚进宫的那几年,欧阳芊还有些心力要打压她,后宫之中一切事宜都牢牢握在自己手中,将每位嫔妃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随着近年来日益见差的身体,实在无力再去过问,才逐渐松了手——

    所以落银不解,近年来几乎是不问世事的欧阳芊,怎会突然请了她过去?

    她可不信欧阳芊是请她去话家常的。

    落银随着宫娥来到长玉宫门前,迎面正见大皇子遂安从里面出来。

    落银微一欠身,垂首礼道:“大皇子——”

    “睿王妃多礼了。”遂安连忙还礼,态度出奇的恭谨。

    目送着遂安带着一行太监走远,落银微笑着颔首,别的不说,欧阳芊倒是有个好儿子。

    文武皆是拔尖儿的不说,更难得是敬重长辈,身上不见半分傲气,只有一股皇室中人天生的尊贵。

    落银进了寝殿中,果不其然的就见欧阳芊躺在榻上,起身不得,饶是殿中熏了浓浓的檀香,却也遮不住苦涩的药味儿,两种味道混合在了一起,闻起来格外的浓重。

    落银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

    那年东宫中,她为白家求情找到了欧阳芊这里,那时候欧阳芊也是拖着一副病体。

    不同的是,那时的欧阳芊纵然有病在身,却浑身充满了斗志与筹谋,而此时的欧阳芊……

    落银望着病榻上的人,忽然惊觉她老了太多,眼角的皱纹尽显老态,乍然一看,要比她的实际年龄老上了十岁还不止。

    不单是外表,就连身上的气势也减弱了太多。

    “不知贵妃娘娘让妾身前来,所为何事?”

    “是为了我的儿子。”欧阳芊的声音带着被病痛折磨多年的沙哑。

    落银微一皱眉,不懂欧阳芊是什么意思。

    “想必你在云贵妃那里已经知道了吧?”欧阳芊直截了当地说道,“与其如此,倒不如将你那女儿嫁给遂安,做个正妃来的好,二来两个孩子年纪相当——”

    “……”她如此直白,倒叫落银一时反应不过来。

    “觉得遂安配不上你家姑娘?”欧阳芊看着落银。

    落银笑了摇头,问道:“不知贵妃如此,是为了皇上,还是为了大皇子?”

    “皇上……”欧阳芊自嘲地笑着,微微摇头道:“本宫已经快要忘了他的样子了……”

    起初几年,她尚且还有些不甘。

    她一心寄托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陪在他身边,结果她缠/绵病榻多年,他过问的次数屈指可数,少的可怜。

    卢治是怎样的凉薄,她比谁都清楚。

    但当这种凉薄完全用在了对待自己之时,欧阳芊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但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她已经看透了。

    不是自己的,总归得不到。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

    她很羡慕甚至嫉恨云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

    但那也是以前了。

    至少卢治待她,还是有些许‘礼尚往来’的情义在的,所以她一日没死,他便一日没有立云月为后。

    可这些,对现在的她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现在只想着,能在死之前,多为儿子做些什么。

    儿子对荣姒萤的心思,她早就看出来了。

    落银看着欧阳芊,又联想到方才遇见遂安之时,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不光有恭敬还有些说不清的高兴,稍作思考,便大概猜出了其中原委。

    落银微叹了口气。

    真也不知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欧阳芊见落银的表情,便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聪明啊。

    之前她不喜落银,是因为卢治的缘故,后来她不喜落银,是因为潜意识里在羡慕她跟深爱之人结为连理,但现在……这些不喜欢随着她之前的嗔怒之念,一同都烟消云散了。

    时间真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只要你答应,皇上那边自有本宫来说服。”欧阳芊不变的是那份从容自信。

    “此事妾身做不得主。”落银从不打算过于干涉女儿的亲事,最多是为其物色人选,但决定权仍旧是要交给萤儿自己的。更何况,是私自做主将她送入宫中。

    她不光要跟荣寅商议,更要询问女儿的意愿。

    “睿王妃,可还记得那年本宫为白瑾瑜说情之事了?”欧阳芊饶有深意的含笑看着落银。

    落银一噎。

    这……这不是人情绑架么?

    “当年之事多亏贵妃娘娘相助,妾身一直感怀在心,但却不能拿儿女之间的亲事偿还——贵妃娘娘不若说些其它的事情,妾身定尽力而为。”

    欧阳芊闻听冷笑了一声,道:“你可真是半点都没变啊。”

    这股不管在谁面前,都不愿改变原则的固执劲儿。

    “可我时日无多,除此之外,实在是想不出其它要求来了,睿王妃应当也不想欠本宫这个人情,一直欠到棺材里去吧?”

    落银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欧阳芊果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竟连这种招数也用上了!

    “此事三日之内,妾身会给贵妃娘娘回复。”落银仍旧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在她眼里,欠欧阳芊人情的人只是她而已,不是她的女儿。

    说罢这句话,落银便请辞回了睿王府。

    荣寅领着两个儿子去了马场,直到申时才回府。

    见父子三人一身臭汗的就要朝她扑过来,落银即刻撵了三人去沐浴换衣。

    荣寅的心情十分好,哈哈大笑着带着儿子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换了一身常服的荣寅回了房。

    刚一进内室,就见妻子皱眉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秋色出神。

    荣寅挥手将伺候着的两个小丫鬟打发了出去,一面朝着落银走去,一面问道:“怎么了?不是去宫里跟云月说话去了吗,怎么不高兴了?”

    夫妻二人相濡以沫近二十年,对对方的脾性情绪早已了如指掌,一眼便能瞧得出端倪。

    落银示意他先坐下。

    而后便将大概的情况跟荣寅说了一遍。

    荣寅听罢立即摇头否决。

    宫里真是够了!

    十几年前打他媳妇的主意,十几年后又对他闺女动了心思!

    落银见他一听到卢治的意思就直接忽略了她的后半句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进宫为嫔妃自然是万万不能的——我问的是,你觉得大皇子如何?”

    荣寅这才稍微冷静些,道:“倒是还行。”

    口气也不是太情愿。

    一听他说还行,落银便知自己的判断没错了。

    “再好也是皇室中人,莫说其它,就是萤儿自己也断然不会愿意。”荣寅摇头说着。

    落银原本跟他的想法便是八九不离十,此刻听荣寅这么说,便没了再讨论大皇子的心思。

    “女儿迟早要嫁人的,不如趁此时机早作打算吧。”落银看着他说道。

    “嗯……”荣寅一面应下,一面有些想要挠头,毕竟他的女儿实在太优秀了,要找到与其相配的男子,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夫妻二人这边正为女儿物色着哪家的少年郎未娶之时,外面来了丫鬟隔帘禀道女儿过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落银笑着道,一面让丫鬟唤了人进来。

    “父王,母妃!”

    女儿清脆甜美的声音随着一阵珠帘晃动传入耳中,一身深粉的荣姒萤快步走了进来。

    “今个儿在学院里又惹什么祸了?”见女儿来到面前,落银张口问道。

    姒萤努了努嘴,“哪儿有母妃这样的,一开口便问这个——”

    荣寅在一旁笑着,刚要开口说话,却见女儿一脸试探地转过头来看了看他。

    荣寅愣了愣,又见女儿看向了妻子。

    “母妃今日进宫去了?”

    “嗯。”落银点头。

    姒萤便仰头看着她,似在等她开口说什么。

    落银眼睛闪了闪,不着痕迹地给了荣寅一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荣寅不明所以,但还是无条件的服从,端起肘边小几上的茶盏,吃起了茶。

    见爹娘如此,姒萤略有些着急了。

    “母妃您……”最后还是没能忍得住,姒萤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落银,问道:“没有什么想对女儿说的吗?”

    “没有啊。”落银一脸茫然的摇着头。

    荣寅在一旁看着险些要喷茶——他总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不脸红了……

    “母妃……”姒萤皱了眉,显是有些着急,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上了一天课也该累了,回去歇着吧。”落银一抬眼皮子,直接赶了人。

    “我……”姒萤急的不行,双手绞在一起。

    “你想说什么?”落银面色无异的看着女儿。

    姒萤摇摇头。

    落银见状,道:“既然这样,就先回去吧。”

    姒萤却站在原地不肯动弹。

    荣寅这才瞧出了不对劲来……

    女儿今天是怎么了?

    “母妃!”姒萤纠结了许久,方鼓起勇气道:“今日……今日芊贵妃她……该是跟母妃说了什么吧……”

    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小姑娘的脸已经要比外面的晚霞还要绯丽。

    荣寅微微一怔,而后皱眉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难不成欧阳芊见落银不肯松口,干脆将消息宣扬了出去,企图藉此来逼他们‘就范’?

    这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落银看了丈夫一眼,觉得当了爹以后的荣寅,当真是越来越笨了……

    “你还没看出来么。”落银看了眼女儿,道:“只怕她比我还要早知道这件事情——”

    “什么?”荣寅摸不着头脑。

    姒萤将头低了低,脸红的更厉害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落银面色严肃地问道。

    “……半年前,敬亭山围猎……”姒萤知道娘亲的聪明睿智,事到如今,已经不打算瞒落银了,便老老实实地作答。

    “你不是一直气他让你当众丢脸了吗?”

    “那是之前……”姒萤头不敢抬,全然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模样。

    “所以你就瞒着我和你父王,跟大皇子商议着找到了芊贵妃那里?”落银声音里尽是责备,“你可知倘若被他人得知,外头的人会如何看你!”

    “女儿知错了……”

    落银看着女儿惶恐的模样,想发作偏生又发作不起来。

    荣寅见状,只觉得脑袋里一阵轰轰作响。

    他这才明白过来!

    合着女儿和大皇子……早就看对眼了?

    “萤儿,你不是向来讨厌宫中生活的吗?”荣寅有些着急,劝道:“你可知当今陛下早已属意大皇子为太子,你若当真嫁给他,日后要面对的便是无数争宠的妃嫔——”

    这一点,他必须要让女儿明白。

    岂料,姒萤一听这话即刻就抬起了头,道:“父王,遂安他跟陛下不一样——”

    他绝不会娶那么多女人的!

    “天家的人……差不了多少。”荣寅苦口婆心地劝着。

    姒萤微微抿了嘴,不再争辩。

    总之……她相信他就够了。

    “你当真考虑清楚了?”落银看着女儿,正色问道。

    “嗯!”姒萤眼睛晶亮,重重地点头,“女儿非他不嫁!”

    落银无声地叹了口气,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俱是无奈。

    自己的孩子自然最清楚,这副固执的性子,全随了落银。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更改。

    “父王,母妃……”姒萤两只手分别拉住了荣寅和落银,撒着娇道:“女儿跟你们保证,只要你们了解了遂安,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那便先观察些时日吧。”落银尊重女儿的意见,女儿虽然莽撞了些,但眼光向来不差,最重要的是,难得女儿喜欢。

    荣寅仍旧觉得皇家的人不够靠谱,挑着刺道:“兴许他不过是对你一时起意罢了,你且看大皇子宫中有多少个侍妾?”

    虽为古人,但荣寅在感情方面是绝对忠贞,认为感情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他也一直想为女儿找一个……像他这样的好男人。

    “父王……遂安宫中没有侍妾。”姒萤提醒道。

    “……”荣寅愣了愣,片刻后,整了整脸色继续挑刺,“可是以后也难免会有的。”

    “不会的,遂安答应过我的。”姒萤扬了扬下巴,笑着说道。

    “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荣寅不死心地道。

    却见女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反问道:“那父王的话呢?”

    “呃……”荣寅脸色尴尬。

    落银悄悄捅了捅他的胳膊。

    荣寅这才不大乐意地说道,“那且观察他一段时间吧……”

    最好别让他找出什么短处来!

    姒萤见他终于点头,高兴的不能自已。

    瞧着女儿这副模样,落银忍俊不禁地笑了,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女儿柔嫩的脸颊。

    也罢,随她吧。

    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

    ----------------全文完-----------------

    这本书到这里正式要跟大家说再见了,谢谢大家一路来的陪伴和见证,这本书虽然结束了,可这个故事永远没有结束,这本书里所有的人物都会在这个书中的世界继续生活下去,也希望可以在大家的心里永远的活下去。

    最后,再要跟所有支持正版的读者朋友们说声感谢,鞠躬。没有你们,小非走不到今天。

    让我们下本书里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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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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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已完结,可放心跳坑全订》
现代女茶商,魂穿古代痴傻匪二代——安全无保障,挨饿太正常。
不怕!改头换面拾旧业,惊世茶技手中掌,爹娘伴身旁,天下任我闯!
若有极品恶人来挡路,落银淡定表示:统统送他们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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