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中银钱的换算和大概物值【强迫症必看】
关于古文中物币换算的问题好像一直层出不穷,每个作者的写法也不尽相同,所以可能每个读者心中的衡量也不一样。
关于这一点,患有深度强迫症的阿十特意去查阅了相关的资料和史书记载,发现这个真的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而且每个朝代都在不停的变换。
昨晚查找到半夜,觉得每个说法实际上也都是我们现代人推算出来的,都没有确凿万分的证据。
所以我便取了说法较为统一,算法也较为明了的一种。
铜钱的基本单位为“文”,和“贯(缗)”
1两黄金=10两白银【当然也有很多朝代是三两或五两,甚至还有十二两的,这点表纠结了谢谢。】
1两白银=10钱
1钱=100文
1吊钱=1000文
1贯钱=1000文
还有一个单位叫做串,1串钱=10文钱10串钱=1钱银子10钱=1吊也就是1贯1两银子。照此推算。
注:关于古代的铜钱跟现代的人民币的折算,实在没有准确的换算率,但为了方便大家在脑海里有一个大概的意识,我们一般是把1文钱当成1块钱。
当然,也有说是5毛的。
本书中,就请把它当做一块吧!
【下面再说说本书中的物价。】
第一个使用到这个的应该就是女主买茶种了,现代的普通茶种约是三块钱一斤的样子(不同的茶种也不一样)。
而古代计量的单位有斤,升,斗,石,古代的1升约等于现代的1.25斤,10升为一斗,所以一斗就等于12.5斤的样子。
石就比较大了,一百二十市斤为一石,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汉书·律历志上》重不过石。
一升普通的大米=5文钱,综上所述约是一斤多点。所以店里的伙计告诉女主一升茶种要一串钱也就是10文钱的意思,比米贵,南风自然而然觉得太贵了。
一斤普通的白细面=10文钱【古代是用石磨磨面用碾子或石磨把麦粒弄碎,再用箩把面筛出相当麻烦,中间粮食跟面的重量也会发生很大变化。所以磨好的面比米贵很正常。】(为什么觉得我废话这么多呢?o(╯□╰)o
一斤普通的猪肉=20文钱
盐价每斤也按照20文算。
至于其他的狗肉鸡肉乱七八糟的肉就按照现代跟猪肉价格的出入来对比吧,不多述了。
折合古代各个朝代的粮价米价物价,本书是架空背景,所以这点请不要争议了。
最后顺便提一下本书背景设定的官员“工资”
官职最低的九品的县令月薪3石约值4.5贯,即月工资为4500元。
最高的正一品官员月薪87石约值130.5贯,即月工资为130500元。
大致就这些了,花了好些心思收集整理的,不认可也求不喷啊,小说本是娱乐,不是考证历史,所以请不要太较真儿。
毕竟这个话题争起来会辩论个没完的……
新书开坑通知~
茶娘预计下月底完本,小非开新文啦,目前更了三小章,新书走蛇精病欢脱疯再加无敌吃货风~
书名:美食计(原谅取名无能星人
简介:孤苦无依的江家姑娘表意被拒,自尽了
一只直神经物种兼资深级吃货,穿来了
换了芯儿的江姑娘有两个远大的目标
一:以光复家业之名,顺便吃遍天下
二:死缠烂打也要将某汉子这辈子的饭给承包下来!
江姑娘追夫心得:神马三十六计简直弱爆了,美食计方为上上计!
*
对胃口的就先收个藏养肥吧,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小非坑品是很棒的~
点击作者信息有直通车哟
迟来的完结感言
很巧合的是,这本书在2014年的最后一天完结了。
这是小非的第二本长篇,小非2013年5月来到起点,再过几个月,就满两年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你们这些可爱的书友,真的很欣慰,很高兴,很感恩。
这本书从拟定大纲到发布写了近一年的时间,一字一句都是经过仔细斟酌的,敲出‘正文完’三个字的时候,忽然觉得这本书像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一样,欢喜中又有不舍。
小非不太聪明,没有太多天分,但自认坑品倒还不错,没有无故断更过,即使有事请假,次日一定会补上更新,这一点,小非会好好保持下去。
这本书的正文至此完结了,往后还有几个小番外要送给大家~
其它的就不多说了,祝各位新的一年事事顺心如意!
诶对了,还有小非的新书,已经十万多字了~大家可以点进去看看,那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喜欢的就请继续支持小非吧!
完本满意
茶娘完本审核通过了,订阅过30%的书友们都有一次免费的完本满意投票权哦,麻烦大家动动手指吧~
手机客户端没有这个功能,电脑网页书页右上角有的,或者登陆手机浏览器网页版也可以看到了,麻烦大家啦(小非九十度鞠躬
新书《金夫》
新书开坑,不一样的清穿~
同样是清穿,冯霁雯面临的不是险恶宫斗,也不是伤神的宅斗,而是要嫁给清朝第一大贪官、满清第一美男,乾隆第一宠臣,史上留名的妻管严——和珅!
这时的和大人,还只是个一穷二白,在咸安宫求学的清贫美少年。
被祖父以死相逼送上了花轿的冯霁雯狠一咬牙,满脸决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你继续发愤图强,我负责把嘉庆帝架空掉!
……
其实这只是一个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的贪官夫妇有爱(蛇精病)日常。
请大家多多支持!
001:傻女叶落银
好冷。罗银打了个大大的寒噤。
前一刻,身体每一处都还在经受着烧灼的疼痛,滔天的火焰将她团团包围,她觉得自己已被燃烧成了灰烬,可偏又存留着意识。
而此刻,却好似掉入了冰窟之中,慑人的寒气游走在她的周身,钻入她的心肺,彻骨的冷。
“银儿吉人自有天相,六郎还是先吃些东西暖暖身子才好啊...”女子低低柔柔的声音响起,口气带着安抚。
回答她的,是男人长长的叹息声。
须臾,又听那浑厚的男音道:“我再去看一看银丫头醒了没有。”
罗银听有脚步声靠近,心头闪过惊惑。
她,还活着吗?
她试图睁开眼睛,然而双目却如同是被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始终睁开不得。
有一种无形却巨大的力量在压制着她,罗银开始觉得连呼吸都格外困难,任由她百般挣扎,浑身也动弹不了分毫。
明明知觉都有,但偏生就是支使不了四肢,这具身体好像不是她的一样。
一只柔软的手覆上了她的额头,惊喜地道:“六郎,银儿的烧退了!”“真的!?”
男人的声音一高,显是喜悦的口气,将手探进被褥下一把抓住罗银的手,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啊!”
这是谁?
她从未跟谁此般亲近过,包括从小到大只知道苛求她上进的亲生母亲也不曾这般——
清晰的感觉到,自那粗糙却不失温暖的手心里传来的阵阵暖意。
渐渐地,这具身体似不再抗拒她的意识...罗银缓缓睁开了双目。
入目却是半旧的藕色床帐。
她僵硬的将视线移到自己身上,竟是旧到脱色的被褥,照着这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阵势来看,少说也有三床...
这是,什么鬼地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商场女强人,罗银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
所以,她是在做梦?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闭上了眼睛,想尽快离开这个荒唐无稽的梦境。
可有人却偏不想成全她,那立在床边的年轻妇人石破天惊地喊道:“银儿,银儿醒了!六郎你快看!”
“银丫头!”被她唤作六郎的男人激动的简直难以自持,下一刻,罗银便察觉到自己的双肩上多了两只手,不停的摇晃着她。
罗银强忍着好大会儿竟也不见他停手,只见他愈晃愈烈,大有不将人晃醒决不罢休之势。
罗银终于没能挨过他这过于热情的摇晃,只得睁开了眼睛。
入目就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五官较为深刻,只是被那一双略显凹陷和疲惫的双目,并着一脸的青色胡渣给大减了风采。
“真的醒了,我的乖女儿!”见罗银睁眼,不给罗银任何反应的机会,他便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
一侧的年轻妇人抹去眼泪,拿手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好了,烧退了人也醒了过来,再煎一副药喝了睡上一觉明日就该大好了——我这便去熬药。”
男人“嗯”了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道:“柴烧光了,你先去配药,我去寻些枯树枝暂时先对付着,待雪停了再砍些好烧的回来。”“嗯。”年轻妇人点点头。
那中年男人也就放开了罗银,替她掖好了被角,又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做完了这一系列的动作,才起身步出了内间。
从始至终,他彻底且完美的无视着罗银一脸的呆滞。
※※
整整三日下来罗银才勉强接受了她穿越了这个事实。
通过夫妻二人的对话中她多少了解到了些这个家的情况,第一就是,穷。
当然,这个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
再就是,这个被叶六郎唤作月娘的妇人是个续弦,这原主的生母早早就去了。
最令罗银无语的则是,这原主叶落银竟是个痴傻儿,至于痴傻到何种程度——据说是分不清白天黑夜,搞不懂自己是谁,自打生下来这七八年的岁月里直是一个字也不会说。
别的傻子好歹还会咿咿呀呀的吭几声,时不时手舞足蹈的发发癫,而这位直接是吭也没吭过半声,动也仅限于被扯着走上几步。
总之可以说是傻子中的佼佼者,傻到不能再傻的程度了。
这便是为何她自醒来一句话也没说而这夫妻二人却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的原因了。
罗银正想的入神,忽然听外间有走动的声响,下意识的她就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这几日来养就的习惯,面对叶家夫妇二人之时她总也无法适应,干脆回回都装睡。
进来的人是叶六郎。
他手中捧着盏老旧的桐油灯,朝着落银的床边走来,因他的走动而摇曳的灯火忽明忽暗将不大的房间染就了一片昏黄之色。
“银儿。”他轻声地唤了一句,将手中的油灯放在床边一张掉了漆的方桌上,坐在了落银的床沿。
“银儿睡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但却很耐听。
(为统一称谓以后女主的人称就改为落银)落银自是不会出声回答。
叶六郎是也习惯了,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这八年来他这个女儿是从未答应过他一声,若此刻落银忽然出声应答只怕他才会大吃一惊。
“爹对不起你啊。”他望着‘睡梦中’的落银,低低的自呓了一句,然后便是长长的沉默。
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浓厚的自责。
落银越发觉得不自在,却无他法。
“六郎。”月娘温软的声音响起,叫她心脏一提,头皮亦是一麻。
又来了。
这几日来大许是因为她大病未愈的缘故,月娘每晚都会来陪着她睡,可光睡还且罢了,还非要搂着她睡,将她整个人都裹在怀里,生怕透了一点儿风受了一丝冷。
纵然知道月娘这是全然的为了她好,但落银死活还是接受不了,自打她有记忆开始就从未有过跟人同床的经历,更遑论是如此亲密的同床了。可接受不了归接受不了,这觉,总归还是要睡的。
月娘进来之后同叶六郎说了几句,又嘱咐了他好生歇着云云,叶六郎便回了自己的房去。
说是回房但也就几步远的距离,大许是担忧着痴痴傻傻的闺女夜里睡觉不踏实,故夫妻二人的房间就在旁边,严格来说就是一间房只是用柴扉并着旧布帘给隔开了来。
察觉到月娘脱衣坐上床的动作,落银朝着床内又移了移。然而却还是没能逃过月娘的环抱。
002:进了贼窝了
落银不禁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面朝着床内躺下的,不至于面对面的靠在她怀中。
月娘抚摸着她的头,也不介意怀中的孩子听不听得懂,笑着道:“明日二娘带银儿出去走走好不好,今夜外头出了好些星子,想来明日当是个大晴天。”
“二娘知你不愿走动,但身子骨总是要动一动才好,等你累了二娘就抱一抱你。”
“寨主今个儿送来了一筐红薯,明儿清早二娘给你熬粥喝。”
“.......”
落银将她的话都听在耳中,心中略有些触动。
虽说这月娘是原主的二娘,但对叶落银疼爱的程度却不亚于亲生的,可谓是关切备至面面俱到。
看来,血缘有时并不那么重要。
落银不由想起了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母亲,那个从不会对她说这些暖人心窝的话的母亲,小时候她甚至常常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这具身子极弱,经不住她过于活跃的脑部活动,身后传来的热度熨帖着她小小的身躯,很快,落银便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落银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便觉眼前格外的明亮,外头的阳光从补了一层又一层的浆窗纸上透了进来,将潮冷的房里照的通亮。
落银将手伸到光线下,有淡淡的温暖。
这种真实的感觉似在提醒她,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已非原来的那个罗银,那个活的无限风光却又疲惫不堪的罗银。
现在,她是叶落银。
那个时空里的一切现在都已经跟她无关了。
帘子被无声的撩开,月娘端着个青花底儿的粗瓷碗走了进来。
见落银将一只手臂裸露在外忙地几步上前将被子给其拢好,将碗搁在一旁,才又坐到床上将落银扶坐了起来,道:“今日果真是个大晴的天,你爹随着寨主他们下山守点儿去了,待会儿喝完了粥二娘带你出去转转。”
下山?守点儿?
落银在心里思索着,却还是不懂何谓守点。
望着送到嘴边的调羹,落银肚子咕咕作响便不再多想老老实实的喝着粥。
甜软的红薯吃到肚子里暖和和的,也算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伙食了,平时最多是棒子粗面窝窝头并着寡淡的青菜汤。
月娘就这么一勺一勺的喂着,一碗红薯粥被喝的精光见底。
罗银满足的打了个嗝。
她从不知道一碗红薯粥是这样的好喝...
月娘似乎特别高兴,拿帕子替落银擦着嘴,边夸赞道:“银儿真是好样儿的,以后也得这么乖乖吃饭才行,才能快快长个儿!”
落银听她这哄孩子的口气不由在内心红了张老脸,她活了二三十年喝完粥还被这么一顿夸,传出去可真让人笑掉牙了。
余光瞥见月娘用来给她擦嘴的帕子,心里却是暗暗一奇。
这帕子的布料虽是极低劣的粗布,但上头的绣花却是精致的很,绣着三支白梅,栩栩如生,就连那些散落的花瓣也是乱中有序,针脚颇为考究。
月娘见她盯着帕子上的梅花看,便笑着道:“怎么,银儿喜欢绣花儿吗?那等银儿的病好了之后,二娘便教银儿学刺绣好不好?”
虽说她也心知落银这痴傻病能好的几率甚微,但一想到也不是不可能便觉得充满了希望。
至少这几日落银的表现就大大有进步,比如不再流口水,不再吃饭的时候不知吞咽,这对于叶家夫妇来说都是天大的好兆头。
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
落银不知月娘此刻的想法,只听她说要教自己刺绣,想来这帕子上的梅花应当就是出自月娘之手了,看来这个二娘还不是个普通的农妇那么简单,至少以前也该是个大家的丫鬟才是。
这一手好刺绣,哪里是村野农妇能绣的出来的。
然而当落银被月娘领着出去转悠了一圈之后,她便发现自己真的搞错了——这个月娘,不,这整个村寨里的女人都并非普普通通的农妇。
前面遇到的两个满口爆粗话,大冷的天袖子撸的老高也不怕冷,其中一个脸上还有着道狰狞的刀疤的妇人就且不说了,就说眼前这个吧。
一座低矮的院墙外,身着灰色褙子挽着髻的妇人,此际正蹲在门口磨着一把宽背大刀。
落银如何也不能相信那足足有半人高的大刀是用来切菜做饭的...
“月娘!”她远远看到月娘牵着落银走来,热情的打着招呼,略显粗狂的眉眼间满是笑意,“银丫头的病都好了?”
“恩,都好全了。”相比之下,月娘显得太过温柔娴静。
落音沿途观察了一番,这村寨不算大,数了数也就二十来户人家了不得了,房屋多是低矮的木头房,顶子都是茅草遮盖的,一般都用篱笆围了一圈做院儿。
除了开始遇着的那三个‘奇特’的妇人之外,往后就没再瞧见过什么人了,明明是大好的天儿大白日的整个村寨里却是安静无比。
落银忽然想起了月娘早上跟她说的什么守点儿...
难道这村里的男人都下山去守点了?
百思不得其解间,忽有一道稚嫩高亮的男音传了过来。
“落银!”
落银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是一个身穿灰袄黑裤的孩子,不怎么整洁的头发用一条布带束在头顶,一眼看上去倒也精神的很,顶多也就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站在不远处正冲她挥着小手,满脸的笑。
“是南风啊!”月娘冲男孩笑道。
我去!
落银嘴角一阵犯抽——南风?他是不是该有三个兄弟叫东风北风西风...
那名叫南风的孩子风一般的飞奔了过来,让落银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做人如其名。
“婶子好!”这孩子倒是有礼貌,走近了冲着月娘弯身一点头,道:“刚才听我娘说见婶子带落银出来了,我就找过来了,前日里我要去看落银可我娘不许,说我会吵到落银。”
南风抓了抓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落银眼瞅着他那头杂乱的头发在他这七抓八挠之下愈发的凌乱,不禁有些想笑。
月娘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说道:“不打紧的,银儿现在已经好了。”
南风咧开嘴角也笑,露出了两排整整齐齐的白牙,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光鲜亮丽绣着鸳鸯的粉色荷包来,递到落银跟前道:“这是我爹他们上回抢来的,里头的银子交了寨主,这荷包就被我讨了过来,听我娘说这是女子用的东西......”
他说到这里稍作了停顿,有些别扭地道;“...就送给落银吧。”
落银在心里暗笑这小孩子的别扭的可爱,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等一等!
他刚才说这荷包是抢——抢来的?
银子交了寨主...
这村寨建于山头,里头仅有的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彪悍,月娘今日提起的守点,这孩子说到‘抢’字云淡风轻习以为常的口气...
难不成!
这群人就是传说中占山为王抢夺烧杀无恶不作的...土匪!?
这个认知,让落银彻底石化。
也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呆滞了起来,好在二人都见惯了她这副呆滞的表情也未引以为意。
月娘代她接过了荷包,对南风含笑着说道:“婶子就代你银妹妹谢谢南风了。”
南风闻言看了一眼落银,眼中满是清澈的笑,即是摇头道,“不打紧不打紧,日后我爹他们再抢来女儿家的什么小东西我通通要来送给落银!”
月娘闻言一楞,随后不由就笑开了来。
落银却是如何也笑不出来的,她从没见过一个孩子能以如此单纯的口气说出如此不单纯的话来。
那可是抢啊——
她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好不容易接受了穿越到古代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现在竟又给她扔下了这么一个重磅消息——
贼老天,什么不好穿,偏偏让她穿到了贼窝来!
************
新书上传,求收藏求推推荐,走过路过的动动手指收一收啦!!你们难道没有听见我的呼唤吗!
003:老鼠孩子会打洞
鞠躬感谢独舞大哥投出的宝贵PK票和评价票!
新书求各位支持,谢谢!
*************
午时过后,落银坐在篱笆围就的院子里晒太阳。
月娘从房内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簸箕,里头是晒得半干的草药。
转眼瞧见落银眯着眼睛的模样,她不由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的太安静了。
有时候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不会哭不会笑不会闹。
她将簸箕放到院内的一个足够二人环抱粗细的圆木桩上晒着,拿手拨弄着,边道:“二娘给你试了这么多法子也不怎么管用,唯独这收神的宁魄草好似还有了些效果......”
“二娘是也知道这药苦...但只要能治好你的病,二娘还是想试一试。”
月娘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落银说话,反正在她眼中这两者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落银是也习惯了她这种说话模式,每当这个时候她便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过滤着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月娘不单单会着一手好刺绣,还懂得不少医理。
这就奇怪了,古代女子会刺绣不足为奇,可有几个懂医的?
落银不由转了头朝着月娘望去。
虽是身着粗布麻衣但也难掩姿色,皮肤是比这寨子里的女人要白皙上太多,腮边垂下了一撮哑黑的青丝衬得整个人越发柔弱。
柳叶弯眉微微的皱着,显是一派忧色。
落银见状心里升起了犹豫。
总这样装傻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傻子,一辈子不说话吧?
叶家夫妇日日都在为这身体的主人操着心,纵然她再不知人情冷暖,可这几日下来说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
落银看向月娘翻弄着的草药,不由面色一苦。
她真的不愿再日日喝这些药了。
正当她举棋不定之际,便听有人在门外喊道:“可有人在家吗?”
是一道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尖利。
围院的篱笆也就一人高不到,所谓的门不过只是一扇简陋的柴扉,故在院子里一抬头便能将外头的景象看的清楚。
落银状似无意地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妇人站在篱笆外,朝着院内张望着。
落银向来记忆力极强,若刻意去记更是能过目不忘,所以她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这正是早前她见过的那两个撸袖子爆粗口的妇人之一。
妇人看到了院子里有人,便挥着手道:“原来妹子在家啊,给我开开门,嫂子找你有点儿小事儿商议商议!”
“嗳!来了——”月娘应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了身来朝着紧闭的柴扉走去。
在她经过身侧之时,落银看见了她眼底的疑虑和担忧。
看来月娘似乎不怎么欢迎这妇人。
门被打开后,那妇人便走了进来,落银这时才看到那高瘦的妇人手里还牵着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女童。
女童的五官还未长开,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儿却分外的精亮,一进来便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眼睛一刻也不肯闲着。
当她的眼睛扫到落银的时候,换上了一脸的嫌恶之色,正待挪开之时却停住不动了,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
落银被她看得不自在,可大许是天生就没有先认输的习惯,故也没有躲开,同是盯着她看,二人大眼瞪大眼的倒是谁也不让谁。
“春嫂今日怎想着来这儿了?”月娘率先出声问道。
那高瘦的妇人是王田氏,因在这寨子里的妇人之中年纪最长,故大家都习惯的称她作春嫂。
王田氏就笑了笑,也不跟人客气径自寻了院中的矮凳坐下,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跟你说个事儿。”说着往屋里看了一眼,问道:“叶兄弟没在家吧?”
月娘点头道:“今早随着寨主他们下山去了,对了,王大哥的腿可好些了吗?”
月娘口中的王大哥正是这王田氏的丈夫,叫做王大来,因此人的鬼点子多平时最爱贪占便宜故被寨子里的人喊作王大赖。
王大赖大许是不想辜负别人冠以的这个称呼,总觉得不做点什么事儿就对不起这个名字,于是,就在上一次的打劫行动中,他因私自在山脚下藏了袋细白面,半夜下山去取的时候不慎摔伤了腿,至今仍在家里躺着。
而他这腿,若非不是月娘救治的及时,只怕是要废了去的。
提到王大赖的腿伤,王田氏显然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多亏了妹子你医术高明,才保住了我家那口子一条腿。这回过来就是来跟妹子你道谢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的口气里却是听不出半分真挚的谢意来。
“嫂子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们一家自打来到寨子里也没出上什么大力,处处都是靠着寨子里的人帮济着。说到谢也是该我们谢你们才是。”月娘回以道。
王田氏闻言眼中现出几分‘你知道就好’的神色,口上却还算体统,“妹子这话说的客套了,今日除了跟妹子你道谢之外却也有着另外一件事的。”
这才是正题吧?
落银心道。
她一生识人无数,像春嫂这种演技差到连跑龙套都费劲,一张刻薄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专占便宜’四个大字的角色,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次过来定是来者不善,无事不登三宝殿。
定是知道今日叶六郎下山,才寻了过来。
“玉燕儿,去跟银丫头玩会儿,娘进屋跟你婶子说几句话。”也不待月娘说请她进屋,王田氏便自顾自地说道。
月娘闻言稍稍犹豫了片刻,但总也不能不让人进屋,便就点头应了,“那嫂子里边儿请吧。”
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里,想到月娘那软绵绵的性子,落银不由担心她会吃亏。
可随即她便是一愣,她何时变得这么爱管闲事瞎操心了?
那名叫玉燕的女童见王田氏进了屋里合上了门,便蹭蹭蹭几步跑到了落银跟前。
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叫正在想事儿的落银吓了一跳,不由猛地一抬头。
玉燕瞥了她一眼,“嘁”了声道:“傻子就是胆小...”
说话间,伸手往落银腰间探去。
落银哪容她乱来,起身躲开,皱眉看向她。
“哟?”玉燕见状倒乐了,咯咯地笑了几声,指着落银道:“你今个儿胆子倒是肥了,还知道躲了啊?”
落银见她这副小小年纪就欺凌与人的模样,不由在心里念了句古人诚不欺我也,有其母必有其女。
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像是欺负这原主不是一次两次了。
大许是依仗着叶落银她口不能言没有神识,吃了亏也不会说才敢这么做。
连傻子也欺负,这孩子可真是够有追求的。
“小傻子,你腰间这荷包打哪儿来的?”玉燕靠近了几步,直勾勾的盯着落银腰间那做工精美的荷包,“你一个傻子要它反正也没用。”
说着,便伸出了手来。
这话,这架势的意思,是要...抢?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这王玉燕倒是没辜负她爹娘的熏陶——
004:偷鸡不成蚀把米
落银岂是会任由她欺负,往后退了两步,皱眉看着她。
“你作何?”
“你说我作何!我...”王玉燕话说到一半,不自觉的噤了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落银,表情是比见了鬼还要夸张。
“你...”她怔怔地伸出手指着落银,“你,你怎么会说话了!”
落银不想同她搭腔,就听到蹬蹬噔噔的脚步声响起,抬眼一看正是王田氏气呼呼地推门从屋里出来了。
紧跟着出来的月娘脸色有些复杂。
“你好好想一想吧!恩将仇报那总是说不过去的,可别回头让我亲自去找寨主说,到时可就得伤和气了!”王田氏撂下了这么一句话,走近王玉燕身边抄手将她扯了过来,气冲冲地往外走。
“嫂子——”
月娘轻声唤了一句,眼见着王田氏大步地走了出去,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眉头皱的极紧。
被拉着出了门的王玉燕堪堪回神。
“娘,娘——”她晃了晃王田氏的胳膊。
“作甚!”王田氏显然心情欠佳,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娘,小傻子她会说话了...”
“还有,她好像不傻了。”
王田氏听完这两句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叶家那傻子会说话?”王田氏冷笑了一记,道:“那我宁可相信母猪会爬树了!”
“是真的,真的...”王玉燕听她不信,急的晃着王田氏的胳膊。
“你这孩子!”王田氏被她晃得烦了,斥了她一句,“成天没个消停!”
王玉燕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孩子,被她这么一训便也不敢吭声了。
※※※
月娘张罗好了晚食也不见叶六郎回来,便抱着落银出了门去接人。
寨子里一入了夜就一片漆黑,连个火把也没有,只能靠着朦胧的月色来看路。
看着这寨子里的寒酸样,落银不由在心里纳闷,按理说古代的土匪强盗们干得虽然是不正当的职业,但撇开法律不说,单从客观来看还是比较有钱途的一个行业。
零投资,只要有人搭伙够胆量就可以,虽然是高风险的但往往也伴随着高收入。
落银脑海中浮现电视剧里上演的情形,个个精神抖擞的土匪,金山银山,好酒好肉,还有被掳来的美人儿。
可看看这寨子里,哪里有半分土匪窝该有的奢靡?
乍地一看,就是一个破落穷困的小村落。
做土匪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失败到了极点。
从经济学的角度出发,造成这种现况的应该是两种原因,一是领头者经营不善而导致的人心不齐从而影响工作效率,二就应该是他们没有看清这个行业的形势,没找准工作的方法。
想到这里落银不由无语地望了一眼夜空,对自己这时不时便会蹦出来的专业学术词语和分析感到极为的汗颜。
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而是尽快的适应这种生活才是。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阵噪杂的脚步声响起。
“六郎你赶紧去把月娘喊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急切地说道。
“快,快,将人抬进去!”
“小心着点!”
混乱中,落银好似听到了有人哀嚎的声音。
月娘显然也听到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迎面走来了焦急的叶六郎。
见月娘抱着落银过来,他忙道:“李大哥受了伤,你快去给看看!”
说话间便从月娘怀里将落银给接了过来。
月娘点头忙小跑了过去。
受了伤?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落银在心里暗道。
叶六郎抱着落银跟了过去,刚一进门落银便瞧见这不大的院子里头挤满了人,约莫是有二三十位年龄不一的男子。
一个个都头探着头往主屋里面张望着,神色多是担忧和不安。
“爹,爹!呜呜...”男孩子的哭音传了出来,让气氛越发紧张了起来。
落银听出了这声音,不就是今日送她荷包的南风吗?
叶六郎抱着落银走进了主屋里,才将她放了下来,自己则是急慌慌地掀开帘子进了内间去。
落银见没人有空注意自己,也跟在他屁股后头进去了。
即刻便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冲鼻。
落银不由皱了鼻子,抬头一看正见南风站在床头上哭的泣不成声,身侧站着的是一个麻衣妇人,也是今日她见过的,在自家门前磨刀的那一位。
这妇人是李年的妻子,李方氏。
她倒是没哭哭啼啼的,兴许是见惯了血腥的场景。
只是看向床上血流不止的丈夫,仍旧是一脸的惊慌失措。
“怎么样?可有大碍?”她急切地朝着探看伤口的月娘问道。
“性命无忧。”
月娘这句话等同是给在场的人吃了一粒定心丸。
“那...胳膊可是...”李方氏还想再问,却听月娘说道:“上次给各家备的止血的草药,嫂子这里可还有吗?”
“有的有的!”李方氏忙道:“我这便去拿来!”
说完便飞快地奔出了内间去。
挡在床前的李方氏这一走,床上的情形便落入了落银的眼中。
只见躺在床上的男人痛苦的紧闭着双目咬着牙,右肩膀上一处伤直是到了手肘处那么长,血流如注,皮开肉绽,甚至连筋骨都隐隐露了出来,十分骇人。
也不知是被何物所伤。
落银不禁吸了口冷气。
这还是她头一回亲眼见到如此惨烈的伤势。
李方氏很快将草药取来,又依照月娘的吩咐去烧了热水。
清理伤口,止血,上药,包扎,整个过程中,落银清楚的看到月娘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李年大许是疼的昏了过去,此际是没了意识。
一个头发花白,步履却轻盈有加的老头走了进来。
“如何了?”
月娘拿帕子擦了擦手,看向老者的目光明显带有尊敬的意味,“寨主莫要担心,李大哥已经没事了。”
“这就好这就好!”
原来是寨主啊。
落银偷偷地打量着他,只觉得明明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一个山贼头子。
众人听李年没了事,便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了。
月娘又嘱咐了李方氏几句。
这时只听那老寨主惊呼了一声。
“银丫头怎地进来了!”
落银本没觉得自己跑进来有什么不对劲的,但被他这么一嗓子喊的,是觉得自己好似不该进来......
她不明所以间,已被老寨主拦腰抱了起来,箭步一般的冲去了内间去。
落银:“......”
“天呐!”月娘和叶六郎的反应更甚,二人急慌慌地奔了出来,一副紧张不已的神情。
落银觉得有些凌乱了。
她不过就是跟进来罢了,他们一个个的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银儿,你觉得如何啊?”
“快,快掐人中啊!”抱着落银的老寨主急的不得了,忙出声‘提醒’着叶家夫妇。
掐,人中?
落银彻底的迷茫了——
眼见着月娘伸手上来了,落银撇头躲开。
要掐也可以,只是,能否给个理由先!
******************************************************************************************************************
求求求求求收藏啊!
005:傻病好了?
清明节继续宅在家里码字~求收藏~
*************
落银这一撇头不打紧,直叫老寨主和叶家夫妇三人都愣住了。
“银丫头...何时知道躲了?”老寨主率先反应过来,拿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夫妇二人。
合着这位原先竟是傻到了任由别人打掐都不知道躲的主儿!
“...咿?”老寨主看向落银,眼神更加的奇异起来,“这回好像没事儿!竟是连血也不怕了吗?”
他可记得这丫头最不能见血的,最严重的一次是直直地昏迷了五天五夜。
从那以后,若有血光都必得叫她远远的躲开才行。
月娘回过神来,拿手摸了摸落银的额头,见她的确没有任何异常,嘴角顿时绽放出了一个激动不已的笑来。
“银儿好像真的不怕见血了!”她从老寨主怀里将人接过来,搂了又搂,拍了又拍。
叶六郎则是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完全呆化......
※※※
落银被抱着回了家,月娘将她放在正屋由叶六郎看着,自己则转身将饭菜端到厨房又热了一遍。
叶六郎显然很高兴,坐在凳上把落银放到腿上,一会儿晃晃胳膊,一会儿揉揉脑袋的,欢喜的简直是要合不拢嘴了。
以她原本的眼光来看,落银觉得叶六郎的反应有点太过了。
但从一个家人的角度来看,落银心中竟升腾起了一种淡淡的温暖。
她决定慢慢地‘恢复’成一个正常人。
装傻可不是长久之计,虽说这个家穷破不堪,且还是个匪窝,但夫妇二人对她好却是真的,她既然是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便要好好作为叶落银活下去。
“好了,先吃饭吧。”
月娘将热好的饭菜布好,见叶六郎还在逗着一脸无感的落银,笑着说道。
她伸手从叶六郎怀里将落银接了过来。
月娘掰了窝窝头正准备给她泡汤吃。
原先的落银不知咀嚼,只会下意识的吞咽,稍微硬一些的东西都必得泡软了才可以下咽,故月娘一直以来都是用这个法子来喂她。
可这回她刚将手中的窝头掰开,便见落银伸出了一只小手来,将她手中的一半窝头抓了过去。
这动作让叶六郎二人都是一怔。
眼见着落银抓着窝窝头咬了一口,月娘才反应过来,欠身便要阻止她,生怕会噎到她。
却被叶六郎伸臂拦住。
“等一等……”叶六郎眼里闪现着期待的神色看着落银,唯恐吓到她一般,声音放的极轻,“我看银儿似乎是知道如何吃东西了——”
月娘闻言动作一滞,是想起这几日来她喂饭的时候落银确实大有进步。
如此一来,二人皆是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的盯着落银看。
落银暗道了声幸好她脸皮够厚,演技够高,这才能在二人如此炙热的注视下还能处之泰然的……啃窝窝头。
她成功地将第一口咽了下去之后,明显感受到夫妻二人铺天盖地的欢喜朝着她袭来。
“好……”叶六郎怔怔地点着头,“太好了。”
月娘则是赶紧舀了勺温热的青菜汤递到落银嘴边,“银儿,喝口汤顺顺,小心别噎着了。”
落银顺从的喝了下去,然后又低头去跟那半块窝窝头做斗争。
月娘适时地在一旁喂着汤,一口窝窝头一口汤的,落银竟是吃出了一种很欢实的感觉。
她自己竟也说不清是为何,只觉得能让叶家夫妻二人开心一些,她的心情似乎也会跟着好上许多。
叶六郎的眼眶开始发红,饭也顾不得吃了,就盯着落银看,好像光看着她就能看饱了肚子一般。
月娘见状提醒着道:“再不吃可都要凉了,今日累了一天,待会儿吃完了饭早些上床歇着吧。”
“嗯。”叶六郎连连点着头,几口便将一个窝头啃完,咸菜却没有尝一口,显然心思不是在吃饭上头。
待一家人吃完了饭,收拾完之后,月娘又给落银泡了个药浴。
约莫是两柱香的时间过去,才将人从浴桶里捞了出来,仔细地擦干了身子穿了衣,最后将落银抱进了被窝里去。
“看来是这药起效果了。”月娘欣慰地对着叶六郎说道,“一天一副药,三日泡一次药浴,这才一个月不到竟有了这么大的起色。”
叶六郎点头,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药该剩的不多了吧,明日我再去采!”
月娘坐在床边隔着被子轻拍着落银的背,听他这么说,不由笑道:“我看你是高兴的糊涂了吧!现在可是大腊月,这药早没了!剩的是不多但对付到明年打春儿还是够的,不急。”
叶六郎这才顿时恍然,也觉好笑,仰脸笑了几声。
这还是落银头一次从他这里听到如此爽朗愉悦的笑声。
假寐着的落银微微弯了嘴角。
“对了,李大哥的伤是怎么回事?怎会伤的那样重?”月娘想起了李年来,看向坐在油灯旁的叶六郎。
说到这,叶六郎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些,“今日山里过了辆马车,被我们给拦了下来,那车里不知坐的是什么人,一听寨主要过路钱,他倒爽气,直接让人拿了十两银子出来。”
“十两!”月娘有些诧异,想了想随后便道:“那应当是个大户人家,不想徒惹是非想借钱消灾吧?”
这十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于城中的大户人家来说,却是不值一提的。
往往越有钱的人越惜命,在他们的观念里,一般不被逼急,是不会,也不屑跟这些亡命之人硬碰硬的,用小钱打发小麻烦倒是不难理解,落银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中,在心里暗自想着。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李大哥更不该受伤的啊?你们拿了银子回山上便是了。”
“若真如此倒也好了!”说到这里叶六郎的脸上浮现了些怒气,道:“怪就怪那史三猫!”
“史三猫又怎了?”月娘皱眉道。
这个史三猫是整个寨子里最滑头的一个,平时做事的时候遇到难缠点儿的,就数他最喜欢躲在后头只会瞎嚷嚷,若是遇到了厉害的角色,说到逃命他定是跑在头一个。
“大致是见这人好欺负,他竟是狮子大张口上前索要一百两!”
“结果车里的人还没说话,那赶车的马夫立即就黑了脸,训斥了史三猫几句,他偏生不听还拔了刀来吓唬人,谁知那车夫是个练家子的,一鞭子就朝着史三猫抽了过来!我们见他要吃亏才都上去,李大哥跑在最前头,白白替史三猫挨了那一鞭子——”
“原来是这样。”月娘听得惊险,忙又问道:“那后来他们怎肯放你们走?可还有其它的人受了伤吗?”
“得亏那车里坐着主子的倒是个有度量的,让那车夫住了手。”叶六郎无奈地摇着头,“这史三猫,回回最爱坏事!”
最后一文钱没要着,还白白害得李年受此重伤。
落银听到此处,不免也是对那素未谋面的史三猫嗤之以鼻。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看来这被抢的人定然不是寻常之辈,李年那伤她也见到了,一鞭子可以将人抽成如此重伤,想必得有极好的身手才能做到。
那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马车主人,更显得修养不低。
夫妻二人又细说了些关于李年的伤势。
月娘的意思大致是说他那条胳膊日后就算恢复的好,只怕也废去一半了。
叶六郎闻言没忍住又将那史三猫一通狠骂。
约莫是骂了一盏茶的功夫他似才解了些气,只脸色还愤愤不平。
月娘这才犹犹豫豫地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来。
“今个儿春嫂过来了。”
叶六郎立马就皱起了眉:“她来作甚?”
端听这口气便知是对王田氏十分不待见。
今日王田氏过来是不知同月娘说了什么,想起她临走之前气哄哄地说的那句让月娘好好想想,免得让她找到寨主那里去云云的,多少是有些威胁的成分在其中,落银便没了困意打起了精神来想要听个明白。
006:开口
“说是……日后咱们家分来的东西要送去一半给她。”月娘无奈地说道,秀眉紧紧地拧着。
“凭什么!”叶六郎顿时就瞪圆了眼,“我看她是占便宜占惯了,当真以为我叶六郎好欺负!”
“唉——”月娘叹了口气,又细说道:“说是王大哥腿受伤后便没下山,因此东西也分的少了……她家四口人,那点东西哪里够吃的,又说起之前他家如何帮衬咱们,我说等你回来商议商议,她就急眼了,说若不答应她便找到寨主那儿说理去……”
“尽管让她说去!”叶六郎提高了声音道,“寨主岂会听她胡言乱语,王大赖那腿伤是他包藏私心的报应,若不是你费心,他那条命说不定都没了,现在还倒打一耙,真有够不要脸皮的!”
“说是这样说……可再怎么说也都是在一个山头上过活的,若闹得僵了,岂不是不好吗?不如咱们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月娘建议着道。
“你别回回这么心软,就是因为你这心软的毛病,她才敢找上门来,不然她怎么不敢别家闹!”叶六郎沉声道。
月娘即刻噤了声,垂首不语。
“我不是骂你。”叶六郎见她如此,解释着道:“别人敬咱们一尺,咱们回敬他一丈,可他王大赖一家就是泼皮!日后不必理会他们,否则只会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嗯,我记下了。她若再来,我不理会她就是了。”月娘会意地点着头。
落银将叶六郎的话听在耳中,多少有些庆幸,还好她这爹是个硬气的,不然这家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儿……
人善被人欺这句话,不管是在哪个时空,都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
次日落银早早醒了过来。
好大一会儿,也没听到外面有动静,叶六郎和月娘似乎都不在。
又眯了一盏茶的时间,她坐起了身来。
犹豫了片刻,她伸手将床头的衣物拿了过来。
开始着手一件件地穿了起来。
既然都打算渐渐‘好转’了,便从穿衣吃饭这样的小事开始做起吧。
还好这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衣物不算繁琐,纵然是冷天,除了里衣之外,也只是一件厚重的旧棉袄,外套一件掉色的开襟,对合起来用一条布带系上,并无扣子。
穷苦人家,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孩子,也还穿不上什么裙子,只一条寻常的粗布厚裤。
精致的东西总是只出现在上流人士身边。
她下了床去,弯腰穿着鞋。
忽然听得吱呀一声柴扉被推开的声音。
她手下动作一怔,随即继续将鞋提好。
她做这些,本来就是给叶六郎他们看的,让他们认为自己是在渐渐好转。
谁知进来的却不是叶六郎夫妇。
而是一个模样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个灰布衫,上头打着几个大小形状不一的补丁。
他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往正在地上穿鞋的落银看了眼,便将目光放到了别处打量去,确定了屋里‘没人’,他动作也开始变得大摇大摆了起来。
似乎就没看到落银一般……
也是,她这个眼不能识,脑不能用,口不能言的傻子,的确是同空气无甚区别。
他四处翻找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没找到什么东西,他转身去了外间。
落银无声地跟了过去,躲在隔开她这间房和外间的柴扉后面,透过缝隙看着他的动作。
那男人朝着墙角处的一只小坛子走去。
将盖子打开,他探头瞅了瞅,眉开眼笑地从怀中掏出了个布袋来,将坛子端起来便往布袋里倒。
半坛咸菜被倒得干干净净,他才又将坛放回原地,盖好。
落银这才恍然过来——这人是来偷东西的!
又见他将家里仅剩的半小袋红薯也扛在了肩上。
落银沉思了片刻。
拦,她肯定是拦不住的。
见他又在别处翻找了一番,见再没什么好拿的,作势就要走。
落银沉顿片刻,忽然冲了出去。
男人被吓了一跳。
落银飞扑过去,在离他尚有两步远的地方,脚下一绊,眼见便要跌倒。
男人非但不扶反倒往后跳了一步。
落银顺势一把抓拽住他的衣角。
“你,你干什么!”男人将她甩开,跳到门边警戒地看着她。
落银被他这大力给甩的歪倒在地。
一副木木的表情看着他。
男人忽就松了口气。
怎突然忘了这是个小傻子……
她能知道什么啊……
男人鄙夷地看了趴伏在地上的落银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落银望着他脚步略有不稳的背影,心中有了计较。
***********
半个时辰后,叶六郎夫妇才相携着回来。
“我就说寨主不可能任由她胡闹,哼,非得闹个没脸才死心!”叶六郎沉声道。
“如此一来,春嫂日后应当也不会上咱家门了……”
“我巴不得她一辈子不要过来,回回来没好事儿,闹翻就闹翻,谁怕谁!”
月娘叹了口气,点着头。
夫妻二人一进院儿,便见落银坐在院中的小凳上发着呆。
“今儿个银儿怎么醒这么早?精神倒是越发的好了。”月娘含笑着看了落银一眼,转脸看向叶六郎说道。
却见他止步在原地,直直地看着落银。
月娘不解,忽然,恍然地瞪大了眼睛。
“银儿的衣服谁给穿的?”叶六郎问道,他清楚的记得今日出门前,落银还睡得很熟。
月娘呆呆地摇了摇头,二人对视一眼,忙朝着落银奔了过去。
落银早料到会是这种情形。
“银儿……”叶六郎蹲下身来,抓起落银的手来,问道:“这衣服,是你自己穿的?”
月娘亦期待地望着她。
在他们的目光下,落银点了下头。
这个简单的动作可是叫二人乐坏了!
“看到没,银儿刚刚点头了!”叶六郎高呼了一声,激动不已。
“看到了看到了,银儿还学会穿衣裳了……”月娘说着话,眼泪都掉了下来,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叶六郎大手一捞,将落银腾空抱了起来,举得跟他一样高,笑得嘴巴简直要咧到后耳根去了。
“银儿会不会喊爹爹?”
月娘闻言破涕为笑,“哪儿有那么快能开口……六郎莫要这样心急,还得慢慢教才行呐!”
话是这样,但她何尝不是日日都盼着落银都开口喊句二娘。
叶六郎开心的有些忘乎所以,再次开口印证道:“银儿,喊句爹,好不好?”
口气是十足的诱哄。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沧桑脸庞,和他眼中闪动着的巨大的希冀,落银眨了眨眼睛。
她本来担心“恢复”的太快会惹得叶六郎怀疑,但现在她忽然发现,在一个父亲面前,最重要的就是孩子,而非是她这种无感情的纯理论……
感情面前,常理永远要排在后面。
以前她不懂。
现在,她好像懂了一些。
好大会儿没见落银有反应,叶六郎眼中的光芒开始黯淡了一些。
却听稚嫩清亮的声音忽然响起。
“爹!”
叶六郎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007:让他搜
节日快乐~求收藏求推荐票!
*********************************************************************************************
仿佛,眼前的景象全都销声匿迹了,全世界只剩下那道声音,在脑海中不停的回响着。
他的女儿开口喊他爹了……!
这声音要比他设想中的千万种中的任何一种都要悦耳动听!
像是这冬日里最暖的阳光洒在了他心头。
“银儿……”月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瞪大了双眼,缓声说道:“方才,真的是你说话了吗?”
落银转脸看向她,微微弯唇一笑,轻声唤道:“二娘。”
或因从未开口说过话的原因,这声音听起来格外的清脆。
月娘眼中即刻滚下了两行热泪。
她颤颤地伸出手来,抚着落银的脸颊,哑着声音道:“好,太好了……老天保佑,老天终于开眼了啊……”
只这一句话,她便也再开不得口,无语凝噎着。
叶六郎回过神,就着身边的矮树墩坐下,把落银放在腿上。
“银儿,再喊一句爹!”
他眼中泪光打着颤,脸上的笑却越发的深刻。
落银很配合的又喊了一句。
叶六郎重重地应了一声,朗声笑了起来。
夫妻二人围着落银好一阵稀罕,直到太阳到了正头顶的位置,月娘才猛然想起来落银自醒来还未有吃过东西。
叶六郎笑呵呵地道:“也到晌午了,你先去厨房准备准备吧,待会儿我就进去生火,咱们做饭。”
说罢又捏了捏落银的脸,笑眯眯地道:“银儿该饿了吧?做饭给银儿吃,好不好?”
落银又配合的点点头。
叶六郎又是一阵欢愉的笑。
好多年没这样开心过了……
月娘点头,笑着进了屋去。
“呀!”
须臾,便听她惊叫的声音传起。
“怎么了?”叶六郎忙朝着屋内问道。
月娘神色慌张地走了出来,站在门边儿,一手指着屋里急道:“坛子里腌的咸菜全没了,没吃完的那十来个红薯也不见了,灶头里的窝窝头也没了!厨房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该不是,遭贼了吧?”
土匪窝里遭了贼,这说出去可真是有够怪异的……
但落银知道,这是真的。
叶六郎闻言忙起身,将落银放了下来,疾步就朝着屋里走去。
空空如也的菜坛,打碎的两只碗,和一片狼藉的锅灶。
“该不是有人趁咱们不在,来偷东西了吧?”月娘皱着眉,一脸急色。
这可是他们家所有能吃的东西了……
叶六郎脸色沉极。
这山寨里虽住的都是土匪,但大多都还是比较“安分守己”的,他们当土匪不是为了为恶,不是为了发财,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活命罢了,纵然他们不够正直,但也少有偷自己人东西的。
像今天这件事,还是头一回发生。
自然而然的,叶六郎便怀疑起了两个人来。
史三猫和王大赖。
这二人可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心眼多,贪得无厌,私藏“战利品”之类的事情没少干过。
可史三猫显然不可能,因为昨天的事情,他一早便被寨主叫去训话了,比他们到的还早,但他和月娘回来的时候,史三猫还没走。
“肯定是王大赖!今日王田氏到寨主那告状,大有可能就是为了引开咱们!”叶六郎断言道。
跟了进来的落银闻言在心里给叶六郎点了个赞——看来她这爹不止硬气,还挺有分析头脑的。
她本是不认得什么王大赖的,但今日那男子腿脚的确不怎么利索,再听叶六郎此刻说起王田氏去告状的事情,几乎是肯定了。
这事情他们本来就不占理,王田氏纵然再没脑子,但也应当知道寨主不可能站在他们那边的,所以去了也是白去,但她却执意要找寨主“说理”,还要叶六郎他们过去,十有八九是调虎离山。
“我找他们去!”叶六郎喝了一声,转身便要往外走。
“可,无凭无据的他们肯定也不会承认啊!”月娘忙道。
“等我把东西找出来,看他们还敢不承认,不承认,我便打到他这个王八蛋承认为止!”叶六郎心意已决,不顾月娘的话,大步走了出去。
月娘见状只有扯着落银跟了上去。
叶六郎走的极快,等月娘和落银出了大门的时候,已不见他的踪影。
月娘忧心他这急脾气,只怕到了王大赖家里,三言不合真的动起手来,便加快了步子。
落银攥紧了手心,心中自有计较。
若是待会儿多几个人看着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理”这个字,如果拿到明面上来说,就什么都不怕。
她心里正想着,便见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个男孩走了过来。
正是李方氏和南风。
“月娘!我正打算找你呢,南风他爹已经醒过来了,我这刚想请你们去我家吃顿饭表一表谢意呢!”李方氏见月娘过来,笑着说道。
南风则是对落银展开了一个大大的笑,眼睛还有些微微红肿。
落银对他会以一笑,他即刻呆了。
月娘摇摇头,急道:“家里出了事,六郎去王大哥家了,只怕会动起手来!”
李方氏一听也不含糊,正色道:“走,我陪你去看看!”
说罢,便拉着尚在呆愣中的南风转了身。
落银在心里一笑——成了。
等几人赶到王大赖家里的时候,叶六郎正和春嫂吵的脸红脖子粗,王玉燕躲在一个十三四岁的高瘦少年身后观望着“战局”。
却不见王大赖的身影。
“你说大来偷了你们家东西?证据呢!叶大兄弟,我可告诉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家大来腿伤还没好全,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如何去你家偷东西!”王田氏叉着腰道,理直气壮。
“证据!你让我进去找我就给你证据看!你心里没鬼,拦我作甚?”叶六郎吼道,“快让开,别逼我动手!”
“动手?你来呀,有种你来打呀!”王田氏指着自己道:“我就站这儿,你打!”
她这副嘴脸,配合着这副语气,想让人控制住不去揍她简直都难。
叶六郎恼怒的涨红了脸,撸起了袖子就要上去。
“六郎!”
月娘惊呼了声,小跑着上前。
落银也跑了过去。
要打,也不是现在打。
还没找到证据就动手,到时有理说不清。
“叶叔!君子动口不动手!”幸亏那高瘦少年反应快,先叶六郎一步挡在了王田氏跟前,把叶六郎拦了下来。
落银闻言嘴角一抽,君子动口不动手?合着这少年还是个有文化的人!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你爹偷了我家东西,还谈什么君子!”
“我爹不可能会去偷东西的。”少年肯定地说道。
“那你们怎不敢让我进去搜!”
“既然你不信,那便搜好了,我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你搜。”说着,少年就侧过了身来,把路让给叶六郎。
“不行,不能进去!”王田氏一阵吓,忙要去拦叶六郎,却被他一把挥开,一眨眼,叶六郎就跑进了屋里去。
“娘,让他搜!”少年皱眉道。
王田氏闻言简直是要吐血,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缺心眼的啊!”
说罢,便追了进去。
落银见此情形不由朝那少年看去,只见他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清俊的眉紧紧皱着。
应当是不知情的。
听他方才的话,根本不像个土匪之子,反倒像个文绉绉的读书人。
真是投错胎了,落银在心里摇头想道。
李方氏一路上已经听月娘将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她本就也看王大赖一家不顺眼,刚才又见王田氏那不讲道理的模样,此刻正义感噌噌往上涨,跟着月娘就进了屋去。
可还没踏进门槛儿,便见叶六郎一手提着个黑布袋气冲冲地出来了。
008:指认
新的一周,,加油~求收藏求推荐求正能量啊!童鞋们动动小手指啦。
---------------------------------------------------------------------------------------------------
他把布袋子往院里大力一扔,十来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红薯便滚落了出来。
不顾王田氏的阻拦,他又进去抱了个菜坛,一手又抓了两只碗几只碟,都哐哐哐地往院儿里头扔,噼里啪啦的砸的稀碎。
月娘吓得一抖,是从没见过叶六郎发这么大的火。
她想上前去拦,却被李方氏伸臂拦住,对她摇了摇头。
落银看得大快人心。
王田氏急红了眼,想拦却拦不住,只能干着急,在一旁嘶声骂道:“你凭什么砸我家东西!快住手,不然我找寨主去了!”
“你去找,你现在就去!”
叶六郎冷哼了一声,还想再进去搬东西来砸,却见王大赖趿拉着鞋跑了出来。
“你给我住手!”王大赖高声喝道,伸手拦住了叶六郎。
果然就是他,落银将他认了出来。
“不是说你腿没好,下不来床吗?”叶六郎瞪眼道。
月娘看到这才明白过来。
叶六郎砸东西是为了逼王大赖出来。
“你管我腿好没好,你砸我家东西,这就是你不对!”王大赖冷哼了一声,根本没有认账的打算,“你说我偷你家东西,有证据吗?”
“这就是证据!”
叶六郎指向院中散落的红薯和撒了一地的腌菜。
“那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上面刻你叶六郎的名字了?”王大赖扯着嗓门吼道,“照你这么说,我还说你家的东西全都是我的呢,凭据呢!!”
“就是,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男人出来了,王田氏的气焰再次长了上去。
她本也没想到叶六郎真的会不管不顾的闹开,毕竟之前他们提出的要求,叶六郎虽不高兴但也都答应了。
实在没想到他也有这般撕破脸的时候。
她这种人,是不知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八个字该怎么写。
“你们——”叶六郎被王大赖这句话堵得无言以对。
他家的东西的确是没刻上他的名字。
毕竟,红薯咸菜窝窝头这种东西长的都一样……
那高瘦的少年王玉田在一旁脸色变了又变。
这不是他家的东西。
他家这回分来的红薯早在昨天便吃完了。
但他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句话来……
一时间,他羞愧的无地自容,干脆转身跑进了屋里去。
这时,却听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王玉田的身形顿住。
“就是他。”
这声音带着稚嫩,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众人不禁都把视线移到声音的来源处。
落银伸手指向王大赖,再次道:“是他偷的。”
除了叶家夫妇之外,在场的其余人,都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神色。
她何时会说话了!
口齿还如此的清晰!
叶六郎闻言眼睛一亮,看向落银,印证道:“银儿看到了对不对?”
落银重重地点头,“嗯!”
“听到没有,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王大赖一时变了脸色。
他知道落银瞧见他了,但他不知道这傻子什么时候不傻了啊!
王田氏率先反应了过来,伸指着落银道:“别听她瞎说,她就是个傻子,傻子的话说出去谁信啊!”
“对!”王大赖恍然,辩道:“她说是我就是我?说不准是你们事先教好的!傻子的话,不能信!”
这左一句右一句的“傻子”彻底让叶六郎黑了脸。
比他在王大赖屋里翻出被偷的东西之时还要黑上许多。
“谁许你说我家丫头是傻子了!我丫头好好的你没长眼睛吗!”他厉声吼道,抡起了拳头便朝着王大赖挥去。
一声哀嚎声顿时响起。
王大赖没有防备,被打趴在地,这一拳刚巧就打在脸上,直是打掉了两颗牙,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叶六郎还嫌打得轻,作势又要上去。
王玉田忙去拦。
见要闹大,李方氏和南风几人也赶忙围了上去。
眼见着被众人拦着的叶六郎红着一双眼睛,恼怒不已略显狰狞的模样,落银忽觉心中某处轰然倒塌。
从来都没人,这么维护过她。
就因为别人骂了她一句傻子。
略定了心神,她走上了前去,大声地喊了句:“爹!别打!”
叶六郎闻言停住了手,看向她,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欢喜。
女儿的神智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落银朝他露齿一笑,扬声道:“证据,我们有。”
斜躺在地上的王大赖闻言眉头顿时一跳。
“你说什么?”叶六郎不解地看向落银。
众人也再一次将目光聚焦到她身上。
特别是南风,眼睛瞪得简直是要掉到地上去了……
望着落银,他嘴角溢出一个傻笑来——落银的声音,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听呢,她现在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跟星星一样,可真好看。
李方氏见他这个时候还傻笑,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门上。
南风顿时疼的龇牙。
“他的衣服,破的。”落银指着王大赖说道。
她还是不敢太顺的说话,只能几字一顿,顺序颠倒,只要他们能听懂便好,毕竟这样做已足以令人怀疑了,如果再来一通口齿清晰,逻辑分明的推理解说,只怕众人真的会把她当成妖怪看了。
众人闻言齐齐朝着王大赖的衣服上看去,几处补丁明显不是新补上去的,唯独衣角处,有个新缺口,像是被撕下来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呀!
他们穿的都是粗布衣衫,本就比不得绫罗绸缎的精美结实,穿的久了,洗上几次就越发的削薄了,不小心刮到什么很容易就会破。
“是破的,怎么了?”叶六郎拿询问的眼神看向落银。
“什么怎么了,还没听出来吗,她就是傻……乱说呢!”王田氏忙道,却不敢再骂落银是傻子。
“让你说话了吗!”叶六郎吼道。
王田氏立马不敢吱声了,见到叶六郎方才的大胆,她是真的存了畏惧的心思。
叶六郎再次看向落银。
别人不信,但他信。他信落银不会胡说八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相信。
落银伸出了右手来,在众人面前摊开。
“我家,找到的,他的衣服。”
她这话说得颠三倒四,但并着现在的情形,谁都听得懂。
她手心里躺着一块衣角,颜色就是王大赖身上的颜色。
月娘接了过来,在王大赖身上一比,刚好对得上。
王大赖顿时被火烧了一般跳了起来。
“谁知道她在哪里捡的……我,我可能是在外头刮破的也不一定!我没有去过你们家!”他强自狡辩着,话是这样说,但心里明白着呢。
他去偷东西的时候,叶落银没喊没拦,还装着傻,那一跤,就是为了撕他的衣服留作证据!
想不到她小小年纪,之前还是个傻子,病一好心眼竟是这样多!
“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现在物证都有了,你赖不掉!”李方氏见他还在强辩,厉声道,“我们现在就去找寨主来评理!”
王家几口闻言顿时白了脸。
就连王玉燕也是。
寨主待人向来处罚分明,现在他们家日子已经不好过,若此事再捅到寨主那里去,说不准……严重了,会赶他们下山也不一定!
赖,肯定是赖不掉了……
叶六郎在一旁点头,对着南风道:“南风,去请老寨主过来!”
“好!”南风应下,转身就往外跑,路过落银身边的时候,冲她一笑。
----------
009:有原则的土匪
此坑是我开,此书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推荐票!走过路过的勇敢地把你们手里的推荐票交出来吧!
******************************************************************************
“不行,等一等!”王田氏高呼了一声,示意王玉燕去追南风。
王玉燕飞奔了过来,拦在大门前,不消片刻眼泪就滚落了下来,虽未说话,但那可怜巴巴的神情委实够真实。
“这事我们认了,是我们的错!”王田氏哭丧着脸认着错儿,“要不是大来他腿脚不方便,家里没人能下山……口粮供不上,我们也不至于起这种歪念啊!”
“现在说软话?晚了!”叶六郎嗤之以鼻地道。
不料,王大赖一咬牙,竟然直直地跪将了下来,道:“这事儿是我一个人的错,叶大兄弟你要打要杀冲我来,我绝无半句怨言,但求你不要把此事闹到寨主那里,否则,我这一家四口只怕都没有活路了啊!”
此事闹大,后果可想而知,他们在山头的名声定是臭透了,被赶下山也大有可能。
王大赖这脸变得不可谓不快。
这会儿倒装起有担当的大丈夫来了,这话说得倒也够英雄的,要打要杀冲他来?这不是废话么,谁会真的为了这点吃食去杀人……
落银心里对他们提不起一丝同情来。
说她冷血也罢,反正她是觉得做错事就该承担后果。
但也知道这事轮不到她来做主,反正真相已经明了了,怎么做,那是他们大人的事情了。
王玉田脸色涨红,大抵是觉得太丢脸,他一边试图拉起王大赖,边道:“这事本就是我们有错在先,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爹你起来!”
他又看向叶六郎,满脸的歉意,道:“我爹偷了你们多少,你们双倍拿去就是,这家里你们看有什么好拿的,尽管拿去,我们绝不拦着!”
王大赖和王田氏闻听在心里直骂娘,怎就生了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儿子!
但也不敢说半个不字,毕竟现在他们的把柄还都在人家手中捏着。
夫妻二人只得忍痛点着头道:“玉田说的没错,这院里屋里的随便你们拿,只要别告到寨主那里去就好,我们是真的知道错儿了!”
叶六郎这人明显的吃软不吃硬,王玉田这孩子的秉性好,他是知道的,现如今听王玉田这么说,他倒真的心软了几分。
打也打了,东西砸也砸了,现在气性也不甚大了。
月娘是个极易心软的人,她本就想着东西能要回来也就算了,不想将事情闹大,将人逼得太死,眼下见这一家子可怜巴巴的模样,便在叶六郎身旁小声地劝说道:“六郎,我看他们是真的知错了,不然,这件事儿就到此为止吧……”
王田氏听她说话,忙地也跪了下来,磕着头道:“多谢大妹子!多谢叶大兄弟!”
春嫂平素里是趾高气昂的,总觉得自己的身份在寨子里高人一等,故能见她如此低声下气,还是头一遭。
李方氏显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见她这般,既解了气又软了心。
大家成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是偶尔有点小摩擦但王大赖一家最多就是爱占个便宜,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们把东西拿回去,反正气也出了,现在寨子里男丁本就少,若是寨主真的发了脾气将他们赶了去,也不甚好……”
李方氏看向叶六郎劝道。
王大赖夫妻二人又是一阵叩头。
叶六郎被他们磕的烦了,他本也非赶尽杀绝之辈,一挥手,皱眉道:“好了起来吧!”
王大赖夫妻二人一喜,借着王玉田搀扶的手站了起来。
又是一阵谢。
落银微微皱眉,若这王大赖夫妻真能改过自新倒也罢了,这心软的也算值了,可怕就怕他们革面不洗心,经此一事,说不准心里愈发记恨叶六郎。
有些人,他们永远不记好,只会记得别人的坏,即使是他们咎由自取,他们也会一一将错记恨到别人身上。
这样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她见过很多,所以她从没有姑息养奸的习惯。
今天这事儿如果换做她来做主,就是他们磕破了头,她也不会理会。
转念一想,她这副作风是适用于如战场般的商场上的,好似不太适合与人相处……
※※※※※
二十来天下来,叶六郎一家差不多已经将王大赖偷东西这茬给淡忘了去,王大赖近来的确安分,下山守点儿也格外勤奋。
落银算了算,这二十天的时间,他们差不多下山七八次,成功率还算高,有五六次的样子,一次是空手而归,两次是遇到了强硬的‘主顾’,有人受了些轻伤。
而成功的那几次,收获却是甚微,最差的一次竟然是只抢到了半袋土豆……
最好的一次也只是抢到了三两银子,一袋白细面,分下来,一家还不到两瓢,分到的还都舍不得吃,好留着过年……
这山寨里差不多有十来个男人,有家室的也就叶六郎,王大赖,和李年他们三家,另外还有个寡妇程氏,夫姓不详,是落银曾见过的那个刀疤妇人。
所以这山寨里总共是二十个人不到。
按理来说土匪这个高收入的职业,独占了一个山头,没有抢生意的,养活二十个人吃香的喝辣的不是难事儿,落银起初很纳闷他们怎会过成如此田地,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得知了原因。
原来,这寨子里一直有着三项死规。
叫做三不抢。
一,老弱病残不抢。
二,穷苦难民不抢。
三,打不过的不抢。
落银听罢仰天长叹。
既然这么有原则,又何必选择土匪这个毫无原则的职业?
当个土匪抢个劫还挑三拣四,这不抢那不抢的!
试问,既不穷,又不老,他们还打得过的,同时还恰巧从这山里过的,能真正符合条件的到底有几个!
想做一个有原则的土匪,那是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的,关于这代价的表现,就不必多表了。
落银甚至开始觉得,在这种苛刻的环境下,他们抢来的东西还能养活二十来个人,简直就是一种逆天的奇迹啊……
高风险,低回报,且头上还顶着个违法犯罪的名头,实在不值得发展下去。
想让叶六郎改行的欲望日益强烈起来。
她观察过了这山势和气候,此地算不上湿润,应该属于偏北地区,土壤和气候都不是极好的茶树种植地,但普通的绿茶还是养得活的,小规模的栽种不成问题。
就是不知道,这个时空里的人是否爱茶。
这一点,至关重要,直接决定了这条路的光明与否。
不管在什么地方,做生意,最主要的莫过于投人所好,投人所需。
落银正思虑着怎么得知一些外界的消息之时,她想要的消息,就自动送上门儿来了。
今日又落了场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半日也不见停。
天气不好,叶六郎他们自然是不必下山的,用罢了简陋的午食,一家人坐在门里边说着话儿。
月娘手里缝制着一件草青色的小袄。
再过三日便是除夕了,这是她给落银准备的新衣。
别看这新衣料子不怎么好,但已经是这个家能为落银做出的最好的衣裳了。
月娘很上心,光是领口和袖口儿的彩蝶儿就绣了整整五日。
落银坐在她身边安静的看着她的针法,倒不是她多无聊,而是她天生就养就了这种习惯,只要是没接触过的新领域,一旦有了兴趣,就一定要弄个精透才可以。
可月娘一直说她的‘病’还未好全,不能碰针这种危险的东西,承诺等她再恢复些,再教她刺绣。
叶六郎坐在凳上,忽然说起了一件事儿来。
“还记得月初李大哥受伤的事情吧?”
010:除夕
月娘没抬头,嗯了一声问道:“怎么了?”
“就那辆马车,前日里又从山里过了,寨主远远地将那车夫认了出来,便没让我们下去,在半山腰躲了老半天。”
月娘点点头,“那是自然,那车夫那样厉害,更别说他后面的主子了,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下次碰见也要远远躲开。”
“这我知道。”叶六郎点头道:“他们这回回来,是带了个车队回来的,那商队的旗子上绣着的,是个徐字。”
说到这,他看向月娘道:“你该听过徐家茶庄的吧?”
一听茶庄二字,落银条件反射一般地转头看向叶六郎。
月娘也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叶六郎,“这么说来……上回你们拦的竟然是青国第一茶庄的马车……”
“是啊。”叶六郎心有余悸,“幸好那日撞见的是个有度量的,不跟史三猫一般计较,不然就凭着徐家的势力……只怕咱们白头山都要保不住了——”
他们这窝土匪,在徐家这样的人的眼中应是跟蝼蚁差不了多少,想碾死他们,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们能混到今日,也是跟青国腐败的局势有关,皇帝昏庸沉浸酒色,每年只知加重赋税,下层的百姓们可谓民不聊生,看似强大富强的青国,实则却是贫富两极化。
正因如此,也没人有闲心来在乎他们这一窝小土匪,因他们行事还算‘中规中矩’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来,又远离京都,故也无人来管。
可若是真的惹到了大头,譬如徐家这种,就连官场上的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只要一句话,恐怕朝廷就要派人前来剿匪,将他们给一锅端了。
一想到这,叶六郎和月娘更是后知后觉的害怕。
落银和他们想的却不是一处。
听他们这口气,这徐家显然是青国茶业上的领头者,家大业大,受人倚重。
由此看来,茶商在青国是极其站得住脚跟儿的……
不如,先小试牛刀一番?探一探这古代的茶叶市场……
※※※※
这个除夕,叶六郎显得格外的高兴。
这是他女儿第一个会说话,会喊爹的除夕。
他简直觉得这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恩赐。
落银能完全的好过来,是他之前既希冀又不敢想的事情。
落银当年不足月便被生下,等到了三岁还不会开口说话,他从那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他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不知如何照料,所幸,那时候月娘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如果不是月娘,他真的不敢想……
想到这里,他伸手握住了月娘的手,愧疚地道:“这么多年来多亏你了,也委屈你了……”
月娘朝他摇摇头,眉眼含笑。
她一开始也是有过犹豫的,甚至觉得命运不公,但是当她第一次看到那双幽深的眼睛,便无可自拔的陷了进去。
她知道,这都是命。
她也不曾后悔。
落银将隔开外间和厨房的竹帘拉了上去,怀中抱个大木碗走了进来。
叶六郎松开月娘的手,转头看向进来的落银,脸上立马浮现了笑,走近了将她怀中的大碗接了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
他垂头一看,才见这大木碗里装着的是风干的地瓜干,都切成了手指粗细。
“南风,送来的。”
“那他人呢?”月娘走了过来,问道。
“已经走了。”落银答道。
想到南风刚刚将东西塞给她,连个完整的话也说不清楚,便就跑开了,落银不禁有些想笑。
“年年除夕李大嫂都会让南风送东西过来……我们也没什么好回谢的。”叶六郎叹口气说道。
“南风说,谢谢二娘,医好他爹的伤。”落银见他如此,忙道。
叶六郎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夫妻二人已经完全习惯了她越来越利索清晰的说话。
“你去外间儿呆着等吃饭,里头烟味儿大,别熏到了。”叶六郎温声说道。
落银点点头,便转身出了厨房。
她出去将外间的三张凳子摆好,又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干净。
一阵菜香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落银深吸了一口,辨出是土豆丝的味道。
说来,她来到这个时空里除了咸菜之外貌似还没吃过其它的菜……
一时间竟也食指大动,对待会儿的这顿‘除夕盛宴’充满了期待。
不多时,月娘便将饭菜端上了桌。
三道菜一道汤,还有几个白面馍。
虽然都是素菜清汤,但色香俱全。
这可是有始以来,最丰盛的一餐饭了。
一家人净了手都入了座。
叶六郎拿了个白软的馒头递到落银面前,含笑道:“快吃,热乎着呢!”
落银伸手接了过来,咬了一口,香软微甜。
“好吃吗?”叶六郎看着她。
落银点点头,心中有些发涩,“好吃,爹,二娘也吃。”
“爹不吃,爹喜欢吃这个。”叶六郎笑着从竹盘里拿起了一个粗硬的窝头来,又对着落银说,“快吃,别凉了!”
“来,吃菜。”月娘也笑着替她夹菜。
看着他们满含慈爱的双目,落银顿觉心底暖的有些发涩。
她抓起了一个白面馒头,递到叶六郎面前,道:“爹不吃,我也不吃。”
叶六郎一愣。
然后,眼眶便有些发酸。
他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见落银眼神固执,他犹豫了片刻,终于把馒头接了过来。
落银满足一笑,又给月娘递去了一个。
“二娘也吃。”
月娘忙摇头,却听叶六郎笑道:“银儿的一番心意。”
月娘露齿一笑,点点头接了过来。
“银儿乖……”
直到很多年后想起,落银仍旧觉得这是她前世今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最难忘的一顿饭。
馒头格外的香甜,饭菜格外的合胃口,冬天格外的暖。
吃完了饭,落银跟在月娘后头收拾着碗筷。
“你去看你爹点长生灯去吧,这儿二娘来收拾便好。”月娘把她理好的筷子接过来,说道。
“我帮二娘洗碗。”落银坚持道。
月娘笑笑,“你还小,洗碗是大人的事情。”
“过了今天我又长一岁,十岁了。”
“十岁也太小。”月娘将剩下的菜放好,将空碗都收拾进了一个木盆里,端去了厨房,边说道。
落银有些泄气。
他们这哪儿是对待十岁孩子的方式,分明是把她当三岁孩子来养。
在古代,十岁的孩子很多都已经开始下地插秧了好不好……
“银儿,南风来找你了!”
落银正郁闷间,忽听叶六郎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快去看看。”月娘回头说道。
落银这才出了厨房去。
南风一身玄色新衣新裤,头发也梳得很整洁,用一条灰色的布带系在头顶,显得格外精神。
见落银出来,他咧开嘴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来。
“落银,我们要到后山头去看焰火,你要一起去吗?”南风眼里含着期待,朝着落银问道。
“银儿也去吧,出去走走,早些回来就成。”叶六郎将灯点好,说道。
见他允许,落银笑着点点头。
成日呆着这个小院子里,纵然她没太多孩子的玩心,也的确觉得太无趣了。
南风一见落银点头,笑容更甚。
叶六郎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般地道:“南风可要保护好妹妹。”
南风闻言一脸正色的点头,跟叶六郎保证道:“叶叔叔放心,我一定保护好落银。”
见他一脸身负重则的凝重表情,落银不由弯唇一笑。
南风上前拉起她的手,眯眼笑道:“咱们走吧!”
落银略微不适应了一瞬,但想到这是小孩子表达友好的一种方式,便很快释怀了。
二人又跟叶六郎道了个别,适才相携着走了出去。
一出了院儿,落银这才看见门前还站着两个人。
是王玉田牵着王玉燕。
见她过来,二人的表情立刻趋向两极化。
王玉燕即刻绷起了小脸来,看向她的表情既厌恶又……嫉妒?
落银见她直直地盯着她身上的新衣看,又见王玉燕还穿着上次那件灰黄色的短袄,顿时明白了过来。
王玉田则是冲她温文地一笑,眼底带着一丝歉意。
落银坦然地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