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卢尚书，你愿意帮我吗？
这些年轻人直接称呼卢潜的归属“四房”，不难理解这些人定然是他的同族，而且肯定是卢景裕哪一房的后生。
范阳卢氏乃是当世大族，自然也不会是铁板一块，卢氏北祖一直以来有着北祖四房的称呼，而这四房自晋代以来也是一直英才辈出，为北祖诸房的领军。
卢潜便是第四房的代表人物。
然而在十余年前，卢氏北祖中却有一房异军突起，声望不亚于之前声名赫赫的四房，那边是卢景裕所在的一房。
卢景裕从小就专经为学，在魏时便因为博学被任命为国子博士，后来更是被高欢请来教授自己的诸多孩子，无论是如今的皇帝高湛还是之前高洋、高演算起来都曾在卢景裕的门下求学。
可谓是三朝帝师！
因此卢氏卢景裕这一房也被慢慢的称之为帝师房！
这些帝师房的后生，此时自然是听说原先高高在上的四房领军人物卢潜落难了，过来寻求一些优越感。
然而面对这些后生如此难听的话语，卢潜确实仿闻所未闻一般，缓缓的站起身来，冲着张忘的方向说道：“张常侍，我现在有点乱，能否让老夫先自己静一下。”
对于老年人的顽固，张忘可以理解，特别是这种理想主义爆棚的人，想要他们改变自己的想法更是难上加难，不过看样子卢潜这会应该已经有了一些动摇了，这便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
“自无不可。”张忘笑着回答道：“不过看这样子，卢尚书在这里也安静不了，总总会有一些狗啊猫的在这里乱叫。”
这些少年自然不是傻子，明显的张忘的话语是在讽刺这些刚刚出言讥笑卢潜的后生，他们自然听的出来。
“小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就卢潜这一个老头可护不住了你！”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年在张忘说完之后当即有些忍耐不住了：“给我掌嘴，我倒要看看你这细皮嫩肉的能挨上多少巴掌。”
这少年说完，一个跟随的奴仆便冲着张忘走了过来，然而还没有走到张忘的面前却被来护儿拦了下来。
这奴仆想要将来护儿推开去完成主子的命令，然而用了一把力后却发现这个拦住自己的少年却是纹丝未动，在这个奴仆的感觉中就像是自己在用力推一个深深的埋在土中的石狮一般。
“既然他喜欢掌嘴就每人掌嘴二十吧。”张忘冲着来护儿吩咐道。
“你们敢！”看张忘反过来要掌他的嘴，那个当头的少年当即恼怒了：“一起上，我要看看今天是谁掌谁的嘴。”
在这人的命令下，几人随从的奴仆当即一同向着张忘冲了过去，然而来护儿是什么人，区区几个狗腿子要是能拿下他那就笑话了。
不一会，几个奴仆便被来护儿揍倒在地，看着虎视眈眈的向着自己走来，准备扇自己巴掌的来护儿，几个少年终于怕了。
“我祖父乃是当今帝师，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信不信我祖一封书信，清都府就会将你们投入大牢！”
“清都府，我好怕怕啊。”听到几人的威胁，张忘阴阳怪调的笑着会了一句后冲着来护儿继续吩咐道：“赶紧打完，不要耽误我们回山吃饭！”
张忘都发了话，来护儿自然不是怕事的主，当即将这几个纨绔公子逼到墙角，一人一巴掌的来回循环拍了起来。
几人慑于刚才来护儿打趴下随从奴仆的威势，竟然丝毫没有敢于反抗。
刚打了两轮，张忘还没怎么着，卢潜在哪有些心软了。
“张常侍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这些年轻后生吧。”
“无妨，我看这些人和我年纪也差不多，我们这些后生打闹一下实属寻常。”张忘笑着回道。
张忘若是不说，卢潜都没反应过来，虽然张忘已经身居高位，然而和这几个卢氏的后生晚辈还属于一个年龄段。
只不过，因为张忘的地位，很多时候这些朝中大佬们已经不将张忘当做一个十几个岁的少年来看待，早就已经忽略了他的年纪。
不一会，几个卢氏少年便已经被来护儿扇的面色鲜艳红润了。
“还不快滚，若是不服可以去乳泉山找我，我随时恭候！”张忘冲着几个少年说道。
张忘说完，几人当即仿若的了圣旨一样，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卢尚书，卢景裕这边看样子也并不是多么欢迎您，不如您随我去乳泉山上暂且落脚吧。”解决了几个闹事的，张忘继续冲着卢潜说道：“我在乳泉山上修了一所学堂，准备免费教授山上的孩童一些学问，如今正缺一个山长，在这里我正式邀请卢尚书能够不嫌我那的孩子出身微薄，去给他们教授一二。”
张忘说完便冲着卢潜一揖到作行了一大礼。
子曰：有教无类。古时的文人大多都有一个教书育人的心，很多的朝中大臣在失势或者年老之后也有著书立说、教育门徒的传统，所教育的学生实际上也就成了自己的思想的继承人，事实上卢潜原本的打算也是准备靠教书养活自己的老妻。
张忘的邀请可以说是和他原本的想法不谋而合，只不过去张忘那里卢潜还是有一些些的迟疑。
见卢潜没有答应，张忘继续说道：“卢尚书知道，我张忘别的没有，就是有几个臭钱，战死军人的妻儿我养了，然而那些孩子长大后恐怕也还是贩夫走卒，所以我便准备大兴义学，教授这些孩子们一些本领，好以后能够养家糊口，当然其中若是有聪慧的自然最好能够习得学识，馈之百姓。”
“张常侍所言属实？”张忘说道这里卢潜当即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张忘说话一向说到做到。”张忘斩钉截铁的回道：“今后我不但在乳泉山办义学，我还要在全天下普及，我的理想是能够让全天下的孩子都能够上的起学堂，每个人都能够学习圣人的教诲！”
“卢尚书，你愿意帮我吗？”
第三百七十三章 赔罪
事实证明，如卢潜这般文人，根本抵御不住桃李满天下，顺便将自己的思想传播的更广的诱惑，原本还准备拿捏一二的他在张忘祭出了这一大杀器之后，当即便沦陷了。
屁颠屁颠的喊上自己老妻收拾了一下自己本就不多的细软，心甘情愿的被张忘拐走了。
对于张忘而言，这一次能够把卢潜忽悠上自己的小船也算是不虚此行，若说史书记载无误的话，这位老兄虽然想法有些理想化，然而在处理政务，特别是安抚占领区百姓的情绪方面还是有着独到之处的。
而张忘也没有食言，卢潜去了乳泉山后，在山下已经修建的差不多的书院也在张忘的特殊关照下，以最快的速度办了起来，第一期学员便收了数百学子。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够成为文化人的诱惑那可是比现代强上无数倍，哪怕是一个粗通文字的半吊子文人，凭借着在乡里写写书信、桃符、记个账什么的也比普通人要过的好。
更何况张忘的书院不但分文不取，而且还管一顿中午饭。
当然张忘暂时也不是来的人全部收下，这些人大多数还是在自己别院及几个作坊做工的那些军人遗孀的孩子。
另一个来源便是已经认元令仪为主的那些前卫抵抗军的适龄儿童。
若是放开收的话，整个邺城恐怕没有不想送自己的孩子来这免费读书而且吃白食的，如此大的规模，就是以张忘的财力都有些吃不消。
当然这么多的人不可能让卢潜一个人教导，就是把他累死他也教不过来，不过卢潜对担任山长这一件事还是极为上心的，喊了几个自己结实的几个赋闲的老友过来一同任教，再加上张忘招募的几个普通先生，张忘的书院总算是搭起来班底，正是开办起来了。
在书院的命名上，张忘原本计划直接以乳泉山书院为名，不过却遭到了卢潜这个山长的反驳，乳泉山一名实在是有些让人想歪，最后张忘也决定尊老一下，接受了卢潜“普渡书院”的命名。
普渡书院在张忘的坚持下设立圣院、算院、工院、武院四院，每人除了必要的文化课外，可以任意选择一院学习，圣院主要教授儒家经典，算院主要学习数术，工院以学习各类将作为主，武院则是教授武艺谋略。
这让想要让圣人学识普渡众生的卢潜有些微微的失望，然而对于张忘所说的，如此多的人，有些人天生愚钝难以通晓圣人的经文，还不让让他们学个一技之长，好多一个谋生的手段的说法也能理解个一二。
在卢潜看来，张忘将专门教授儒家经典的书院命名为圣院也是尊崇儒家的表现，殊不知在张忘眼中，儒家经典中的治国知法虽然有用，然而其余三院的地位也丝毫不若。
除了卢潜这个山长之外，圣院的院长由卢潜推荐的一名名叫王颖的老夫子担任，据卢潜所说这个王老夫子，在圣人经典的研究上颇有独到之处，然而出身品次不高，一直未能入朝为官。
工院的院长张忘将被自己忽悠着担任了所谓的第十九任巨子的方明拖出来顶上了，武院则是暂时由叱利骚担任院长，至于算院由于缺乏必要的教师人才，院长暂缺，开课时也只能自己先顶上了。
……
卢潜到了乳泉山半月之后，张忘这里确实来了一个稀客，帝师——卢景裕。
卢潜说起来还是卢景裕的族兄，然而两人之前却属于有所竞争的不同房属，卢潜悲剧后投奔卢景裕时，卢景裕简单的见了卢潜一面便随意差人将他安排到了那个破旧的小院中。
别人不知道，他作为高湛曾经额老师，可是知道高家这几个崽的脾气有多么的奇葩，卢潜是得罪了高湛被抄的家，迫于同族的身份自己虽然不能收容他，然而却也准备尽量和他撇清关系。
于是便有了卢潜所住的那个破烂院子，至于那几个去惹事的族中少年，再回去打听清楚了乳泉山为谁所有之后更是不敢将自己去招惹了张忘的事情上禀家族，若是让族主知道自己等人去招惹了张忘这等圣眷正隆的人物，恐怕一人一顿家法是跑不了的了。
所以就导致了，一直到普渡书院开业，邺城中的几个老学究也被卢潜邀请过去之后，卢景裕这才知道，卢潜已经从自己这里离开的事情。
一番查探之下，几个去卢潜那里惹事的后生自然是被卢景裕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然后吩咐手下备上了一份厚礼便急急赶去了张忘那里。
卢景裕别看身上有个“帝师”的名号，听上去应该是皇帝的近臣，然而他确实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可不是什么念旧情的主，哪天自己若是招惹到他的话，恐怕一个转身就会剁了自己。
而且张忘杀神的名号，如今在邺城官宦圈里已经慢慢的流传开来，据说这一阵子被杀的数十名名高官都是张忘负责罗织的罪名，实在是自己这等正人君子的死对头。
然而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得知自己家的后生招惹了张忘之后，卢景裕的血压当时就飚上去了。
若是传言是真，张忘这小子再记点仇，给自己罗织上点罪名，恐怕过几日推出邺城斩首的就是自己卢景裕了，更不用张忘的身边还有一个对自己没什么好感的卢潜了。
来到了乳泉山，虽然坐在客厅之中，手中捧着温热的醴浆，然而卢景裕的心在没见到张忘之前却是一直七上八下的难以安生。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张忘终于姗姗来迟来到这里，只不过前来的不知张忘一人，在他的身边便是那个被自己安排去了小破院的族兄卢潜。
“老朽管教不严，近日方知自家小辈惊扰了张常侍，心中万分愧疚，特备薄礼前来，还望张常侍莫要介怀！”一见到张忘，卢景裕也顾不上自己的颜面，当先冲着张忘便行了一礼，直接赔罪。
张忘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一旁的卢潜脸皮却是有些挂不住了，自己倒台之后，卢景裕可以说是范阳卢氏的代表了，然而一族的代表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实在是有些有辱门风。
前两日自己刚刚遭难时见到的卢景裕可不是这般神态。
不过由自己这个族弟的态度，久居扬州的卢潜也是见识到了张忘在邺城的权力，这分明就是在讨好张忘。
“本官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和几个后生计较，不过几个族中小辈竟然正大光明的辱骂族中长者如丧家之犬，卢尚书若是不远饶恕他们，作为老尚书的忘年之交，本官也免不得要为卢老尚书讨几分公道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大事不好
张忘说完，卢景裕有些狐疑的看了卢潜一眼，张忘明显是在为卢潜讨要公道，然而根据自己所听到的消息，卢潜和张忘的主张应该是南辕北辙才对，甚至说在卢潜被抄家这件事上，张忘本来就脱不了关系，张忘能够收留卢潜本来就令人诧异了，怎么还会为卢潜出头。
虽然想不明白张忘为卢潜出头的原因，不过自己的安危已经寄托在了卢潜的态度上，这一点还是肯定的。
“族兄，愚弟管教不严，我这就回去好好处置他们一番，再让他们来山上给您负荆请罪，您看可以吗？”卢景裕冲着卢潜询问道。
卢潜听完卢景裕的话语，看了张忘一眼。
不知卢景裕搞不明白，卢潜自己也搞不明白，张忘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自己，然而君子报以德，唯有以德报之，这一刻张忘在卢潜心中的形象也是大为改观。
“算了，都是一些小辈，回去好好管教一番就是了，莫要坏了我们范阳卢氏的名声。”
“是是，我这就回去将他们在府中禁闭起来，若说学无所成绝对不会再让他们踏出府门一步。”卢景裕赶紧承诺到。
……
邺宫之中
“张常侍、右仆射，皇上正在休息，要不我带二位去偏殿暂且休息一会。”高湛的寝宫之前，一个宦官将张忘和斛律光拦在了外面。
“我们有紧急军情要上报给陛下，皇上若说怪罪下来有我担着，你让开吧。”张忘冲着这个宦官吩咐道。
张忘说完，这个宦官纠结了片刻，便站到了一边，给张忘和斛律光让开了道路。
若是别人，哪怕就是王公贵族过来，他也不敢放人进去打扰高湛，然而这个人是张忘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张忘既然敢说出来有事自己担着，那自己就绝对不会出事。
事实上，斛律光之所以去拉着张忘一起过来，为的也是能够尽快见到高湛，自己若是按照正规程序在几个宫门处一个个通报，等见到高湛什么都耽误了。
能够随意进出皇宫，甚至高湛的寝宫的，也只有张忘一人而已。
两人进了高湛的寝宫中，没用多找就在大殿的正中央发现了高湛的踪迹，只见高湛此刻正衣衫不整的躺在大殿中央的毯上，脑袋枕在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的光秃秃的大腿上。
张忘认识这女子正是烟雨楼的头牌秋娘。
一见如此香艳的场景，斛律光老脸一红有些不知道该当如此自处，张忘这时候就熟练多了。
径直走到了两人的跟前，蹲下身子代替秋娘扶住高湛的头颅然后冲着秋娘吩咐道：“你先回去吧。”
“是”
等到秋娘离开大殿，张忘这才轻轻的将高湛的上半身扶起缓缓的摇晃着冲着高湛说道：“陛下，前线急报！”
高湛睡眼蒙松的将双目睁开了一条缝隙看了一眼张忘然后呢喃道：“什么急事能比享乐重要，张卿……，你来的正好……陪朕在对弈一局，你若是再赢了，朕赏你两个皇妃！”
听到高湛的话语张忘顿时大囧，若是这里只有两个人还无所谓，张忘连高湛的皇后都那个了，若是高湛诚心诚意的想要输给自己两个皇妃，那自己也只能笑纳了，毕竟高湛这孩子别的不说皇妃绝对多，光有妃号的恐怕也得有几百个。
然而这里还当着斛律光的面呢。
张忘用力摇晃了高湛两下，然后冲着高湛说道。“皇上，您喝醉了，右仆射有重要的军情要向您禀报！”
直到这会，高湛这才发现，大殿中除了张忘以外，竟然还有另一个人。
见到高湛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斛律光赶忙上前一步说道：“陛下，前线急报，鲁山郡在数座城池上的旗子已经换成了周国的国号！”
高湛虽对诸事都有些漠不关心，然而当听到斛律光这一句话之后，当时便清醒了几分，没有用张忘的搀扶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用力晃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冲着斛律光问道：“你说什么？”
“果然如张常侍所预料的那样，陈国已经将鲁山郡交给了周国！”斛律光冲着高湛说道。
“立立……立即，令段韶联系周迪、留异，渡江攻打陈国！”从斛律光哪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高湛因为过度的兴奋，脸上再次涌上了一股潮红之色！
他即位以来和自己的父兄比起来，在武功上实在没有拿的出门去的地方，虽然依靠张忘所提供的的消息大杀特杀稳住了朝局，然而高湛的心中也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在武功上压过自己的父兄。
若是能够趁此机会灭掉陈国，完成自己父兄都没有完成的壮举，自己的声望定然将到达顶点。
更何况，高湛听张忘所说，江南的女子，那叫一个柔情似水，那就一个热情如火，那叫一个娇嫩多汁。说的高湛心痒不已。
“臣这就去传令。”斛律光回道。
然而就在斛律光刚刚起身，尚未走到大殿门口之时，就见一个小宦官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
第三百七十五章 送死
一听这声音，张忘十分诧异冲着这个小宦官看了过去。
服侍高湛的这些宦官们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还没经过允许就冲进大殿，若是触了高湛的霉头，这可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因为日日泡在这里的缘故，轮换服侍高湛的宦官张忘基本都认识，至少也是面熟，然而这个宦官却是从来没有见到过。
“你在哪个宫当值，有什么事情要禀报陛下？”张忘拧着眉头呵斥道：“若是无事惊扰了陛下的安宁可是大罪，就是陛下宽仁饶恕你，本官也不会轻饶，来人，将他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
看起来的这个小太监最多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级，张忘猜测他应该是新来的，被那些大太监们坑了，别人不敢过来禀告，然后忽悠他过来。
张忘虽然如今的身体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然而心理年纪却是已经不小了，这个小太监在张忘的眼中还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有心救他一命，只能是提前惩戒他一番，顺便奉承高湛两句，能不能奏效就看他的运道了。
张忘说道要重责这个小太监二十大板，斛律光有些看不过去了。
“且慢”斛律光制止了侍卫将要将那小太监拖下去的动作，而后冲着高湛说道：“陛下何不听一下这个太监有什么事情禀报，万一是紧要之事呢？”
说完将头扭向了小太监的方向询问道：“你有何事要禀报陛下。”
这小太监一时间还没有从张忘凶神恶煞一般的呵斥中反应过来，迟疑了一小会后才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方才太后娘娘不慎从台阶上摔倒，伤到了身子，蔡中尹派我过来向陛下禀报。”
这小太监说完，张忘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太监是皇太后娄昭君宫中的太监，因为娄昭君不甚在台阶上摔倒了，那些大太监不敢过来禀报张忘，这才让他过来的。
“我道是什么事呢，就这一点芝麻绿豆的事情竟敢来我这里喧嚣吵闹！”听完这个小太监的禀告，高湛果不其然有些恼怒。“我看是张卿对你的惩戒太过轻了，来人将这个小太监扔去华林苑喂狗！”
“陛下饶命，饶命啊……”高湛说完，这小太监也明白了等待自己的结果是什么，扑通一声跪倒拼命的冲着高湛求饶。
斛律光看着一个半大孩子因为一句话就要被活活喂狗心中也是有些不忍，然而刚要说话却被张忘扯了扯袖子，制止了他的行为。
若是高湛决定之前，自己派人将他处置一番，说不定高湛就此会放过这个小太监的话，这会高湛已经下了命令了，再去说些什么就是明着忤逆高湛的意思了。
以斛律光的地位，他若是说了虽然很有可能会救下这个小太监的命，然而斛律光在高湛心中的地位定然会因此下降，甚至开始产生一些芥蒂的种子也有可能。
“来来来，差点让这个小太监扰了我们的性质，传令下去立即设宴，我今天要和两委卿家大醉一场！”那小太监被拖下去之后，高湛当即再次下令道。
然而张忘这会却是一直有些心事不宁的感觉，仿佛自己拉下了什么，在脑海中重温了一下这一段时间的历史脉络，张忘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被自己所忽略的事件，因为这个事件在原本的历史上没有产生什么影响，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具体的日子，故而一直被张忘所忽略了。
皇太后娄昭君貌似就是高湛即位不多长时间便去世了！
在历史上这一段时间风平浪静娄昭君的死没有什么影响，然而在这个时候，若是娄昭君身死，那这场仗肯定是打不成了。
皇太后身死，在古时可是天大的事，按礼制全国不但不能动刀兵，就是宴请、饮酒、奏乐、嫁娶一点娱乐活动都不能干，就是高湛这个皇帝也得去守丧。
若说在这个时候动刀兵，定然得背负千古骂名，哪怕是高湛不怕挨骂，在太后丧事期间出兵，军队的士气恐怕也得低到极点，能不能打得过陈国就难说了。
“陛下，太后既然伤到了身子，陛下还是去探望一下才好！”若是在平时，张忘也不会拂了高湛的兴子，然而若说自己记忆中的娄昭君亡故真的是在这个时候，那还是去提前去看一下比较放心。
“朕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来管！”高湛有些不悦冲着张忘说道。
见高湛已经有些不高兴，张忘也没敢再说些什么，只能是由着高湛准备酒宴舞乐，准备等高湛吃饱喝足后，自己再去私下打听一下娄昭君的状况。
酒宴很快备齐，“衣衫不整”舞女们开始翩翩起舞了起来，喝到尽兴的高湛亲自下场穿插在了肉林中模仿着舞女的动作开始上下其手。
“如此美景，两位爱卿何不一起过来共乐之！”自己跳还不算，高湛完了一阵子后，甚至冲着张忘和斛律光发出了邀请，要求两人一起过去女人堆里舞乐。
张忘倒是无所谓，他已经不止一次和高湛一起去舞姬中玩乐了，然而这对于斛律光而言，让他去做这样的事情比杀了他也差不多。
堂堂军中的铁血战神，又是一把年纪了，怎么可能和皇帝一起跟一群衣衫半漏的妓女在宫中跳舞取乐，说出去不止斛律光的一世英名毁了，整个斛律家族的名望也不够造的。
“陛下，斛律将军这么一把年纪了，这么多的小妖精将老将军榨干，可就没人替陛下征战沙场了。”不过好在张忘及时给斛律光解了围：“况且我们年轻人玩乐，里面混入了一个半百的老人，陛下不觉得别扭吗？”
张忘说完，直接将自己的上袍褪下，光着膀子只穿着下裤便从桌案前翻身跳了过去，冲进了舞女群中。
前世张忘虽然没去过舞厅迪厅一类的地方，然而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从某些小视频上还是见过里面的疯狂的，反正是群乱舞一般的胡跳乱跳就是了。
而且这一次有了高湛的命令，张忘也是毫不客气，一会摸摸这个，一会报报这个，玩的比高湛都要嗨上几分。
在张忘的感染下，高湛情绪也是持续高涨，忘了继续命令斛律光下场这件事情。
“陛下，大事不好！”就在这是突然间另一个宦官径直冲进了高湛的寝宫之中。
张忘正在纳闷为什么今天的太监们怎么排着队来找死之时，这个太监已经径直冲到了人群中央的高湛面前，没等到高湛说话便径直说道：“陛下，太后驾崩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坏朕大事
这太监一语说完，整个大殿中顿时一片寂静，不论是翩翩起舞的歌女还是一旁奏响的管弦丝竹，亦或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张忘、高湛，所有人都仿若石化了一般看向了眼前这个已经匍匐在地的太监。
太后驾崩，不论在哪一个朝代，都是仅次于皇帝驾崩的国家大事！
“你说什么？”片刻之后，反应过来的高湛冲到了这个太监的面前，一把抓住这个前来禀报的小太监的衣领便将他的脑袋提溜了起来。
“禀报陛下，太后娘娘方才在玉阶不甚摔倒，头部有些晕眩，我等赶忙将太后娘娘送到寝宫休息，同时火速传太医医治，可是没等到太医赶到，太后娘娘突然便喘不上气来，没多久就凤体归天了。”这小太监看着表情仿若要吃人一般的高湛战战兢兢的说道：“陛下一定要节哀啊！”
然而这太监刚刚说完话，高湛便松开了拉扯着他衣领的手，同时狠狠的踹了这太监一脚。
“这死老太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这岂不是专门和朕作对！”高湛狠狠的说道。
“陛下慎言，太后殡天，当与国共悲之，陛下宜下旨罢歌舞、酒肉、兵戈，操办太后丧礼。”张忘知道高湛对自己的母亲没有多少亲情存在，却是没想到仅仅是因为娄昭君死的不是时候，竟然会惹得高湛如此恼怒。
冲着高湛说完张忘紧接着冲着殿中的歌儿舞女们说道：“都退下吧，今天的事情若是日后我在宫外听到一句，所有人尽斩之！”
高湛说出了如此不孝的话语，按常理来说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些舞女们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全部杀个干干净净。
然而这些人毕竟是自己的玉伶司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可以说是半个自己的亲信也不为过，张忘又怎么舍得全部杀了呢，只能是提前先把她们支开。
更何况高湛这小子的名声已经早就臭到一定的境界了，别人若是不专门提起，恐怕也不会专门去处理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
张忘安排完这些舞女之后转身再一看高湛，却是当即吓了一跳。
只见高湛现在的双眼已经变得赤红，如果用一个恰当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张忘恐怕也只能想到“野兽”一词。
此刻的高湛可不就像一只暴怒的野兽一样。
张忘知道，虽然高湛荒淫无道，然而还是内心中却是极为自卑的，特别是和自己的父兄比起来，他极度的想要在武功方面超过自己的父兄，然而性格多疑的他却又不敢轻起刀兵。
可以说这一次陈国内乱，是高湛压过自己父兄的唯一机会，甚至而言高湛已经将接受陈国俘虏的受降台都已经搭建好了，顺便已经给现在的陈国皇帝拟好了日后的封号——昏德侯
而娄昭君的死可以说是将高湛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
“张爱卿、斛律爱卿！”高湛声音低哑的说道。
“臣在！”
“着令斛律光领禁卫军，封锁太后寝宫，一直苍蝇也不能给朕飞出来。”高湛和斛律光说完便继续扭头冲着张忘继续命令道：“将方才宫中的宫女、太监、舞女、乐师尽皆诛之，密切监听邺城至动静，若有言太后者，诛！”
高湛说完，张忘和斛律光顿时一身的冷意，他的意思很明显，那便是将娄昭君身死的消息尽量隐藏下来，继续攻打陈国，而为了隐藏消息，凡是知晓这一件事的人除了自己两人全部诛杀。
至于自己的母亲娄昭君的尸首，也是直接置之不理。
“陛下不可。”这一次首先说话的并不是张忘而是斛律光，作为一名军中将领，他深知若是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泄露出去，对齐国前线的军心影响会大多，说不准弄个全军覆没都不是没可能的。
若是如此他这个直接行动者，便是大齐的千古罪人，让数十万儿郎命丧江东的罪魁祸首。
“陛下，此事是万万隐藏不了的，须知太后驾崩已经有一阵子，禀报的太监一路跑来也不可能什么没说，太医院的太医定然也已经知晓。”斛律光诚恳的说道：“若是前线将士知晓大军乃是国丧期间出军，定然毫无战意。”
“那就将宫中的一干人等全部杀干净。”高湛没有搭理斛律光的劝解，满脸恼怒的嘶吼道：“十人知杀十人，百人知杀百人，千人知杀千人，万人知那就杀万人！谁也不能阻挡朕的千秋大业！”
看着高湛已经有些魔怔了，张忘也是有些担心高湛真的把整个皇宫的宫女太监全部杀个干净，以高湛的性格还真的干的出这件事来。
“陛下稍安勿躁，臣想太后此时殡天会不会是苍天之意。”张忘冲着高湛说道：“陈国新近立国，正锋芒毕露之时，很有可能气数未尽啊。”
张忘知道高湛笃信神鬼之说，张忘将话题引到了天意上，果不其然高湛的情绪当时便有些缓和。
“张卿的意思是？”高湛问道。
“臣刚刚想起来一件事，今日臣离开乳泉山来宫中之时，在后山消磨龙魂已经许久未出的正阳真人却是极为罕见的在门口等着微臣。”
“可是龙魂已经镇杀！”听到正阳真人，高湛赶忙问道。
若是龙魂已经镇杀，那娇媚入骨的李祖娥就可以……
“高殷毕竟曾经是一国之君，岂会如此容易镇杀，张真人当时见我只说了一句话，当时臣非常不明白，然而这会却是懂了。”见高湛有将话题扯到李祖娥身上的倾向，张忘赶忙将话题扯了回来。
李祖娥现在可是自己的女人了，怎么还能让别人染指，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正阳真人所说何事？”听到龙魂尚未镇杀，高湛的情绪顿时有低落了几分。“可惜了。”
“正阳真人冲着臣说道：‘天意不可违，逆天而行者天必诛之。’”张忘缓缓的说道。
张忘说这话也有赌的成分，生性多疑的高湛若是按照他的性格自然会求证一番的，然而张五六如今却是在镇杀所谓的“龙魂”。
张忘赌的便是高湛对高殷鬼魂的惧怕，不敢轻易将张五六招来。
事实证明张忘赌对了，张忘说完，高湛脸色阴晴不定的转换了一阵子后，愤愤的说道：“这老婆子坏朕大事！”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另一个思路
见高湛满脸愤恨的表情，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是大齐国内出了什么乱子。
不过张忘却是知道，高湛此刻无非是因为无法通过获取开疆拓土的功绩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有些恼羞成怒罢了。
“陛下，如今太后驾崩还是及早为太后准备后事为上，伐陈之事虽已经不可为，然而却也并非无补救之策。”
“张卿有何良策？”张忘这一句话说完，高湛仿若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一脸希冀的冲着张忘问道。
“坐山观虎斗。”张忘沉思片刻说道：“如今既然我大齐已经无暇伐陈，何不驱狼吞虎，诱惑周国动手。”
“周国前年方方在陈国手上吃了大亏，贺若敦不但丢了湘州等地，所率大军更是亡了十之五六，如此情形下想要诱惑周国对陈国动手，难度不小。”斛律光沉吟道。
张忘刚一说完，斛律光便明白了张忘的意思，然而周国国力大损之下，接连动兵恐怕在朝中阻力不小。
“右仆射所言极是，然而事件本就没有绝对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因为诱惑不够大。”张忘目光闪烁道：“周国大冢宰宇文护，虽然身为宗室重臣，然而对神器一直有非分之想，湘州之败对其声望打击尤为巨大，此时他恐怕也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挽回自己在朝中的形象。若是他此刻得知陈国之变，恐怕会坐不住。”
“当然，若想要周国放心的伐陈，我大齐的动向也尤为重要。”张忘继续说道“陛下可以国丧为由，宣布暂罢天下兵戈，召回除必要守军之外，令周齐边境大军后移，以安周国之心。”
听完张忘的话，高湛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可是一旦如此，万一陈国被周国攻下，我大齐可如何是好！”
毕竟如今周齐之前的强弱变化已经越来越明显，高欢时期齐强周弱，然而在高洋、高演、高湛几位后继之君的不懈努力下，现在周国的强盛已经慢慢超过了齐国，若是再让其吞并陈国，那等待齐国的恐怕唯有败亡一途。
“陛下请听我说完。”张忘笑眯眯的说道：“国丧期间，我大齐虽然不可妄动兵戈，然而齐陈两国睦邻之交，自然不能坐视陈国败亡，一些粮秣、兵戈的支援自然是不可少的，为让陈国能够全力保家卫国，我大齐长江一线的大军亦可改为守势。”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且周陈两国若是真的打起来，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分出胜负，我大齐在侧只要能够保证陈国不要被周国灭掉即可。等候国丧期过，两国国力大损之下………”
到了这会，张忘的意思高湛和斛律光都已经明白了过来，只不过由自己亲自下场，趁着周国国力大损，陈国内乱的时刻，防周灭陈，改为了引诱两国相争，继续耗费国力，而齐国则在一旁援助弱国，让两国能够打的时间更长，以等待更好的机会。
若是周陈两国打出火来，拼个你死我活，说不定齐国日后能捡个大便宜也说不准。
“陛下，如今之下，张常侍的计策若是妥善施行，未尝不是一步妙棋。”斛律光沉吟道。
……
当晚，邺城宫内丧钟九鸣！
听到钟响的文武大臣，顾不上打听发生了什么，便急匆匆的穿好丧服，齐聚云龙门外。
丧钟九鸣，当今北齐只有两个人可以享受此待遇，一为当今皇帝高湛，第二个便是如今的皇太后娄昭君了。
高湛正值壮年，虽然传闻有气喘之疾，然而终不至于如此突然，许多的大臣也已经隐隐有所猜测，出事的可是太后娄昭君了，毕竟这一位有着九龙母之称的传奇女子，已经年岁不小。
大臣们齐聚宫门外不久，宫中亦是传来了准确的消息，皇太后驾崩！
猜想得到证实后，几位朝中老臣也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还好，死的不是皇帝。
北齐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已经死了高洋、高殷、高演三个皇帝，如今的皇帝高湛刚刚即位不久，若说声望权威实在是乏善可陈，若是再挂了，年仅五六岁的太子高纬绝对坐不稳太子之位，到时候大齐恐怕会面临新一轮的内部斗争。
而此时张忘的也已经被高湛任命了新的职务，由于在处理高演丧事上的出色表现，张忘重新受命负责处理太后娄昭君的丧事，由大宗正寺派员配合。
各类丧仪物件都是全套，张忘需要做的也只是居中调整罢了，等到天色放明，群臣入宫之时，整个邺宫中已经基本布置完成，太后娄昭君的梓宫也已经摆放完毕，接受群臣的吊唁。
皇帝高湛带领着宫中一众皇子后妃棺前一阵痛哭。
哭了约莫半个时辰，张忘见高湛面色已经有些不耐烦，便赶紧走上前去，高声喊道“陛下一定要节哀顺变，注意龙体，太后在天之灵，恐怕也绝不愿见您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说完便立时冲着几个周围的太监宫女喊道：“还不快将陛下和皇后搀扶回后宫歇息。”
张忘说完，高湛和胡皇后也是顿时明白了张忘的意思，分明是给他一个人台阶，让他离开这里。
满眼认可的看了张忘一眼，高湛和胡媚娘便在宫女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灵堂。
至于其余后妃，就没这个待遇了，一是张忘认识的不多，二者梓宫之前没几个后辈也是在难看。
等到中午时分，一道在前一晚已经拟好的圣旨，便经由中书省传出邺城。
太后宾天，大齐举国为之孝，罢天下兵戈之事。
同时两位使节更是同步出发去往了周国和陈国。
两位使节的除了正常的聘问之外，更是有着自己单独的使命，去往陈国的的使节需要将陈国之前放弃江淮的承诺做实，如此对于齐国统治江淮地区大有裨益。
去往周国的使节更为重要的任务则是去往大冢宰宇文护府上，将陈国目前内部动乱的实际情况告知周国，当然这一位去了暂时就不用回来了。
为了取信宇文护，这一位将直接奉命叛变，以此消息为投效令，直接留在周国。
第三百七十八章 劝谏
皇太后的丧礼，自然不能如同先前的高殷一般埋了了事，素服罢朝是最基础的，虽然高湛也根本没上过几次朝。
北齐各个地方上的诸侯王们，在此时也是必须进京吊唁，等林林总总的流程走完，到娄昭君正是下葬，怎么也得几个月的时间。
虽然不需要自己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然而光是居中调度一天下来也把张忘累的够呛，傍晚时分，满身疲惫的张忘便来到了高湛的寝宫。
要回去休息了，总归也和皇帝说一声，不辞而别终究不好。
然而还没走到高湛的寝宫，张忘的眉头便轻轻的皱了起来。
一阵阵丝竹之声竟然已经远远的从高湛的寝宫传了出来。
若是寻常时刻，张忘不但不会说些什么，说不定还会可以促成高湛享乐，对于这样的禽兽一般的帝王而言，好好的游戏人间所造成的损失远远小于他对朝政感兴趣。
然而此时却是他的母亲娄昭君刚刚去世的日子，真正的可以说是尸骨未寒，此时此刻高湛就开始享乐，实在有些不为人子。
张忘板着一张脸走进了高湛的寝宫，宫门外的宦官见是张忘根本没有阻拦便让张忘走了进去。
高湛的寝宫中此时正是一篇“春意盎然”的景色，玉伶司进献的伎子们在宫中偏偏起舞，举手投足间便是一阵阵的春光无限，而伎子们的中间则是早已经衣衫不整的大齐皇帝高湛。
此时的高湛正一手持着酒壶，半躺地上目光迷离的欣赏着眼前的一幕幕胜景。
至于白天在灵堂上穿的素服，在大殿的一个角落静静的丢着。
张忘默默的走到角落中将素服捡了起来，刚刚要往高湛那边走去，却被一只手臂拉住了身形。
张忘扭头一看，拉住他的正是高湛宫中的宦官中常侍邓方。
“张常侍慎重。”邓方摇了摇头眼带一丝苦楚的冲着张忘说道：“方才给陛下递过素服的几个宦官这会恐怕已经凉了。”
邓方也是从小太监一步一步做起来的，当初因为高演粗暴的对待宫女，甚至敢于装神弄鬼恐吓高演，对于普通的宫女太监自然是抱着十二万分的同情。
然而方才张忘不在现场，没有张忘在一旁说情，触怒高湛的太监宫女们自然是难逃一个死字，谁若是敢于求情，恐怕会连自己都搭进去。
而唯一一个能够从高湛手下救下人的张忘，自然在宫中太监宫女心中有着救世主一般的地位。
邓方的好意张忘自然清楚，然而早就已经把高湛的性格摸透的张忘自然不会傻傻的过去要求高湛必须穿上素服。
缓缓的走到了伎子的外围，双手举起素服，张忘便缓缓的冲着舞池中央的高湛跪了下去。
一去舞罢，除了一名早就已经被高湛搂到怀中的伎子之外，其余所有的伎子便缓缓的退到了一边。
直到这会，已经醉意醺醺的高湛这才发现了跪在一旁的张忘。
“张爱卿，你是何时到的，怎么跪在了地上，赶紧起来同朕一同戏乐。”高湛看到了便要站起来走上前去将张忘扶起来，然而已经喝醉的他刚刚站起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保持住了自己身体的平衡。
见状，张忘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微微低了一下头，抬手将手中的素衣高高的向上举了起来。
高湛眼睛一眯，也是看清了张忘手中举着的正是让他恶心至极的素衣。
“把这恶心玩意，扔一边。”高湛满脸厌恶的说道，说完还不忘深处舌头在搀扶他的伎子脸上长长的舔了一口。
“还是这个香。”
“陛下，太后终究是您的母亲，于情于理您都应该身着丧服，为太后服衰旬日（皇帝以日易月，南北朝素服几日没查到，宋代长的十三日，短的皇帝仅仅素服五日。）。”
“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高湛一手揽着伎子充当支柱，另一只手指着张忘呵斥道：“这死老婆子早不死、玩不死，偏偏在朕要立下不世之功的时候死，实在可恶。”
到了这会，虽然有了张忘的计策作为替补，高湛依然对没能出兵攻伐陈国耿耿于怀、
“陛下，退一步讲，就是陛下不愿为太后素服，也该为了自己穿上一穿，这个邺宫之中，眼睛可不只是只有一双！”
若是说这个宫中的太监宫女没有其他大臣和王爷的眼线，张忘第一个不信，别的不说，他张忘的眼线就不止一二三四五六……个。
张忘这句话说出了完完全全是为了高湛着想了，然而这会高湛已经醉的有些迷糊，什么听在耳中都是差不多的内容。
推开身边的伎子，一步一踉跄的走到张忘的身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脚踹到了张忘的额头之上，将张望踹倒在地。
“你只需好好给朕把死老太婆的丧礼办好，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多管！”
若不是身边有伎子和太监及时搀扶，高湛这一脚在踹开张忘的同时，恐怕他自己也会摔个四脚朝天。
“你这几天也不用回去了，就随便找个别馆住下，好好办好自己的差事！”高湛说完便再次一手抱住身旁的伎子，扭头冲着自己的卧床走去。
说起来，自从张忘给他进献了这些民间的尤物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临幸自己的后宫了。
毕竟，对于他这种有难言之隐的人来说，在床榻的上伎子们的表演是妃子是怎会也比不上、学不会的。
看着高湛离开，宦官邓方赶紧过去将张忘的扶了起来。
“张常侍，你这又是何苦呢？”
张忘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还好，虽然很痛，然而却没有被破皮。
“陛下这是醉了，等陛下明日清醒自然清楚我的意思。”张忘没有任何表情的回答道：“劳烦中常侍帮我寻一间空闲的别馆吧，既然陛下有令我自然不能离宫。”
虽然张忘一直避免夜宿宫廷，省的过于刺激那些宗室大臣，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太后大丧期间因公留宿倒也说的过去，在晋阳料理高演后事的时候张忘也曾经留宿晋阳宫中。
第三百七十九章 治伤
邓方将张忘带到宫中一处空置的馆阁之后，便离开了让张忘自己早些休息。
等到邓方一走，张忘原本云淡风轻的脸上顿时变得有些狰狞。
毕竟一脚被踹到脸上，要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要说不怨恨更是天方夜谭。
当然能够和张忘一样，当着别人的面做到云淡风轻和没事人一样的，已经可以说是合格的奸佞了。
张忘出去寻了一些冰水，就着手巾给自己简单做了个冷敷，疼痛感这才慢慢的缓解了一些。
然而就在张忘想要入睡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自己所处的馆阁处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若非是因为此时在皇宫中住着，张忘身上多了几分谨慎，甚至可能发觉不了这点动静。
外面有人！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张忘顿时睡意顿去，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门口方向。
毕竟不论是宫中的宫女宦官还是巡守的侍卫，这个点了都没有来这里的理由。
轻微的声响，很快便挪移到了正门的位置。
“吱”的一声轻轻响起，是推门的动静。然而张忘一直有睡觉时关好门的习惯，大门仅仅是裂开了一个微小的缝隙，便被内的门栓挡住了。
“好弟弟，是我。”一句嗲嗲的声音从门缝处传了过来。
这声音张忘自然是十分熟悉，赫然是大齐的皇后胡媚娘，也就是张忘自己的义姐。
听到是胡皇后的声音，张忘赶忙起身将大门打开。
还没来得及将门关上，门外的身影便已经撞进了张忘的怀中。
“阿姐我听说你在宫中住下了，特意过来看看，这些馆阁都许久没有人住了，也许会有一些寒凉。”
都已经快半夜了，胡媚娘来的目的，张忘若是再不明白了，这一颗脑袋就白长了。
原本娄昭君的丧事期间，张忘本没有别的想法，然而方方高湛的那一脚却是让张忘着实憋着一股火气。
撒到高湛的身上自然是不现实，如今只能是夫债妻还了。
“如此说来，阿姐是不是过来给我暖床的。”张忘紧了紧自己手臂说道。
……
一度春风之后，胡皇后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张忘所居的馆舍。而张忘心中的那一股郁气也在李祖娥身上发散了个差的不多。
嗯，看在李祖娥的份上，自己大人大量暂时不和高湛计较。
次日一早，张忘自然是继续去往前殿料理娄昭君的丧事，一直到了临近中午，高湛这才缓缓的从宿醉中清醒了过来。
高湛虽然喝醉了，然而对于昨晚的事情却是依然有一丝丝的印象，只是有些不太明了。
“昨晚，张常侍过来了？”高湛捂着额头，一脸回忆的冲着正在服侍他宽衣的宦官说道。
“张常侍，忙完了太后的葬礼，便来这拜见了陛下。”
那小太监说到这里，高湛的记忆也是慢慢的被勾了起来。
“朕记得，张忘好像是要我穿上丧服？”
高湛问到了这里，这小太监也不敢隐瞒便如实回道：“张常侍以为宫中多有朝中大臣和宗室的耳目，故而建议陛下穿上丧服以免被居心叵测的人看到，影响陛下的声誉。”
高湛听完小太监的回答，立时扭头满脸狐疑的看向了这小太监的方向。
看到高湛的动作，这小太监顿时吓的脸色惨白，忙不迭的冲着高湛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我绝对不是朝臣的眼线，我对您是绝对忠心的啊！”
说完便冲着高湛不停的磕了几个头。
“起来吧。”高湛面无表情的继续说了一句：“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若是人人都像张忘一样忠君爱国，朕就不用如此劳累了。”
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小太监，赶忙起身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继续说道：“昨日张常侍，被打了之后依然规劝陛下，我等实在是敬佩不已。”
这会这个小太监也反应了过来，自己没被高湛就地打死，八成原因还在张忘的身上，若非是张忘的作为让这会回想起来的高湛比较满意，恐怕按着高湛的脾性，自己就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这小太监说到这里，高湛也慢慢的回忆了起来，自己昨晚好像还踹了张忘一脚，似乎用的力道还不轻。
“来人，着令太医去为张常侍诊治。”高湛吩咐道。
第三百八十章 高绍德来访
高湛有令，娄昭君葬礼期间张忘自己自然不能离开皇宫，只能住在宫中料理太后的丧事，不过张忘在宫中一连住了十余日，倒不是一直自己一个人孤枕寒衾，每到临近半夜时分，他的房门处总会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响动。
毕竟这些日子，高湛日日沉迷野花，和其他的嫔妃一样，高湛已经好久没有去她的寝宫中了，好不容易张忘这几天日日住在宫中，自然不能浪费资源。
娄昭君身为北齐的太后，丧礼自然不会短短十余天就结束，不过在这十几天里主要的工作也已经忙活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封地较为遥远的藩王，还没有赶到都城吊唁，比如远在青州的高淹。
另有一些则是根本不敢会邺城的，比如如今在冀州的平秦王高归彦。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在朝中的“盟友”竟然一个接着一个死了个干净，就连李湘这个秘密的消息来源也断了联系。
如此种种，不由的不让他担心朝廷是不是要对他动手，此刻的他不但不敢进京吊唁，反而是令人将冀州城墙的高度再次加高了一大截，如此也让张忘罗织他的罪名容易了许多。
至于娄昭君的棺椁也已经转移到了北齐的皇家寺庙大庄严寺中暂时停灵，等待入土为安。
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张忘的工作其实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在跟高湛告辞之后，便离开了宫城。
张忘刚刚离开皇宫，迎头便撞见一顶规格极高的轿子冲着宫城而来，张忘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也知道坐这种规格轿子的定然是大齐的一位王爷。
张忘虽然没有停下脚步，然而却也是往轿子的一旁走了几步，避开了轿子的正面，然而这这顶轿子在和张忘走到一条直线上之时却是突然听了下来。
“张常侍！”略显一些冷清的声音从轿中传了出来，张忘顺着已经掀开的轿帘一看，里面赫然竟是赵郡王高睿。
“见过郡王。”张忘立即躬身行礼道。
然而张忘行完礼，却是迟迟没有等到高睿的回应，张忘抬头一看只见高睿正在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中。
看到高睿的这一表情，张忘心中也是一阵犯冷，高睿如今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说不上友好。
“不知郡王有何见教，张忘轻声问道。”
高睿现在看自己不顺眼，张忘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若是说起来，高睿的性格有点类似后世比较知名的兰陵王高长恭，可以说两人都对北齐的政权保持着十分的忠贞，甚至将国事看做自己的事。
张忘最近的一些所作所为虽然没有动摇北齐的国本，然而光光是夜宿宫廷和给皇帝进献妓女这两项，就足以让高睿将张忘放在奸佞小人的位置上。
而且张忘知道，虽然高湛不理朝政，然而和他儿子高纬不一样，知道谁能杀，谁不能杀，特别是对于能够领兵打仗的军中将领而言，更是十分宽容，现阶段想要整到明显没有和高归彦一样过线的高睿难度十分大。
“禁中乃是帝后之所居，外臣留宿宫中不好。”张忘既然问出了口，高睿倒是没有继续装哑巴冲着张忘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便将轿帘放了下来。
“臣谨受教。”
…………
与高睿的相遇虽然是只是意外，然而却在张忘的心中敲响了警钟，如今随着自己地位的提高，自己做的一些事情已经慢慢的触及到了一些宗室大臣的底线。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目前不过是一个靠着奉承皇帝，取的高位的大齐蛀虫罢了，至于张忘在高演高湛即位等事件中所取得的功绩，在他们看来更不过是投机取巧于国无益，若是他们在张忘的位置上，做的说不定比张忘会更甚一筹。
想到这里，张忘不由的有些汗颜，自己白白身负千多年的历史知识，在奸佞这条道路上，竟然做的比一些后生还不如，至少后世的那些鼎鼎有名的大奸佞，哪一个说出名字不是让当时的朝臣瑟瑟发抖，甚至哪怕宗室王爷见到他们也是需要退避三舍。
对比一下自己和那些晚辈的作为，张忘发现自己还是太低调了，虽然自己也整死了许多人，然而却都是悄无声息的将这些人弄死的，这就让很多朝臣产生了一中错觉，张忘是个人畜无害的人，没有人害怕自己。
虽然得罪张忘的人都挂了，但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因为张忘挂的。
看来自己的刀不能永远藏着了，该正大光明的弄死几个重量级人物，震慑一下一些宵小之徒了。
若不然奸佞这个名号岂不是有些名不副实。
然而张忘刚刚倒了乳泉山下，还没等上山，张忘却是在山下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太原王高绍德。
对于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张忘自然没有多少好感，当初在自己的亲哥哥高殷的葬礼上，张忘可是记得他不但没有一丝丝的悲伤之意，反而一直不断忙着在宗室大臣中游走，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李祖娥当初都没有过去说上一句话。
而此时高绍德出现在了这里，若说他是和李祖娥母子情深，张忘是一百个不相信。
若是日常时候，高绍德过来探望一下李祖娥，倒是无所谓的事情，张忘也不会这么不近人情，然而此时李祖娥是什么情况，张忘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李祖娥的肚子里如今正怀着自己的孩子，虽然还不明显但万一让高绍德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忘见过太原王，不知道太原王来乳泉山有何贵干。”张忘冲着高绍德问道。
虽然张忘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消不了几岁的高绍德如今可以说是自己半个儿子，然而这层关系毕竟比较隐秘，对他明面上的尊重该有还是得有的。
张忘到高绍德恭恭敬敬，然而高绍德面对张忘却是有些趾高气昂的模样。
“你就是张忘！”高绍德轻蔑的看了张忘一眼，有些愤愤的说道：“我母亲贵为皇后之尊，怎么能够在你一个臣子这里住着，识相的话就赶紧将我母亲送到我的王府上去，若是不然不光是我，我大齐的宗室宿老也不会饶过你。”
高绍德说完这句话，张忘从他的话中对高绍德的想法倒是大致听出了一二来。
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母亲在一个臣在那边住着，高绍德在和其余宗室交往时让他感觉自己抬不起头了，再加上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宗室一撺掇，年少气盛的高绍德便忍不住过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不欢而散
“回太原王话，皇后居于此处乃是陛下亲令，为的是在此镇压龙魂，若无陛下旨意，臣是万万不敢让皇后去往他处。处。”张忘笑着说道：“王爷若不直接去宫中觐见陛下，将王爷的想要侍奉皇后的想法禀明陛下，想必陛下也会成全王爷的以前孝心。”
“哼，别以为孤不知道，陛下现在被你这乱臣贼子所迷惑，终有一天你这等奸佞小人会有被清算的时候！”高绍德大义凛然的冲着张忘指责道。
高绍德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放到前世不过是一个初中生的年级，虽然刻意钻营，然而若说是有多大的城府实在是有些高看他，听到什么就说些什么也实属正常。
不过他宗室王爷的身份却是实打实的，宗室的圈子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面对自己这个从前和他没有一点交集的人，能够直接称之自己为奸佞小人、乱臣贼子，恐怕这也是从别人嘴中听到的。
虽然北齐宗室对自己的定位非常的准确，然而这也透露出了一个非常不好的苗头，这些宗室大臣们对自己专宠与高湛的这一情况看来是已经忍到极限了，甚至早就已经在等着清算的那一天。
“陛下英明神武，就怎么会受张忘所迷惑呢，难道王爷以为陛下是一个昏君不成？”心理想了许多，然而张忘的嘴上却是一刻也没有停。
“若是王爷如此考量……”
“你、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论起耍嘴皮子，高绍德又怎么会是张忘的对手，仅仅一句话就把高绍德带进了沟里，若是回答不好，恐怕就是一桩罪过。
“以忘之所见，王爷还是早早回府吧，若是执意居于此处，惊扰了正阳真人镇压龙魂的进度，恐怕不是你吃罪的起的。”
李祖娥张忘自然不会让高绍德见到，而且知道了北齐宗室大臣们对自己的态度后，张忘也没没有继续对高绍德保持表面上的客气。
既然北齐宗室已经把自己定位了为奸佞，那么跋扈一些又何妨，反正张忘现在的计划就是让宗室对自己赶到害怕，省的阿猫阿狗的都要来拿捏一下自己。
高睿自己动不了，区区一个高绍德自己难道还动不了，更何况身为高洋嫡子的高绍德本来就是高湛欲除之而后快的人，若是没有自己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历史上这会高绍德已经被高湛找个由头弄死了。
“张忘，你不要忘了，你不过是我高家的家奴而已，在我大齐的土地上孤想去哪就去哪，我劝你赶紧让开，若不然孤定然让你知晓我惹怒一位王爷的后果！”张忘不留情面的说完，高绍德顿时恼羞成怒。
自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敢于和自己如此说话，高洋在时他虽然不是太子，然而却是颇受高洋宠爱。
哪怕是到了如今，他也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除了那些个年级比自己大的宗室王爷，谁见了自己不是毕恭毕敬的。
如今他竟然被一个小小的臣子所威胁了！
两人在这说话的时间，乳泉山几个远远看到张忘的奴仆也是已经迎了过来。
“你们几个在这守着，若是太原王敢上山一步，立即通知于杰就说有人大逆不道，想要抗旨！”张忘冲着几人吩咐道。
“是”
乳泉山的奴仆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王爷，张忘既然发了话，那自然会不折不扣的执行，毕竟若不是张忘，他们这些人说不定在哪个墙角冻着呢，哪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更何况张忘都说了，若是眼前这个小王爷胆敢向前一步既是抗旨，既然是旨意，自然是皇帝下的，皇帝都不让高绍德上山，自己等人拦的更是放心。
张忘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冲着山上走去，丝毫没有搭理已经在那起的面色通红的高绍德。
“张忘，你不过是我高家养的一条狗，你给我等着！”
见张忘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高绍德撂下一句狠话便恶狠狠的上了自己的马车。
“去太尉府！”高绍德冲着马夫吩咐道。
太尉高济，乃是和高洋、高演、高湛一奶同胞的弟弟，被封为博陵王，其父亲和三个哥哥都是皇帝，自己又官居太尉一职，其在朝中的权势可想而知。
而高绍德也是因为如此对自己这个叔叔格外上心，多番的讨好，有什么事情都会去高济那边请教一番，他的太原王府甚至都已经快成了博陵王府的附庸了，如今自己受了气，自然是要去找自己的后台诉苦。
……
至于张忘则径直去了李祖娥的住处，毕竟再怎么说，高绍德也是他的儿子，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开比较好。
更何况，她的肚子里如今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张忘在行事之前更是得提前考虑好李祖娥的心情。
如今的妙法坤观，早已经被张忘列为了乳泉山的禁区，除了方晴和服侍李祖娥的几个宫女外，任何人不能踏入此处，在外围甚至布置了多道暗哨防止有人冲撞进去，甚至就连在外围射击飞鸟的人都安排着，毕竟李祖娥身边的几个宫女当初可是高湛赏给自己的。
这些人日日服侍李祖娥，知道的事情绝对不在少数，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是二五仔，保险起见之下只能采取最严密的防护措施了。
张忘进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已经被自己收做侍妾的方晴。
“我不在的几天有什么事情吗？”张忘问道。
“皇后这里一切安好，娘娘除了有点干呕之外，没有别的任何症状。”方晴如实回道：“就是太原王来了两次，好像惹得皇后不太高兴。”
张忘听到这里眉头更是一皱，原来今天并不是高绍德第一次来这里。
“皇后和高绍德见面了？”
“见了，不过皇后是隔着一层轻纱和太原王见的面。”
第三百八十二章 高绍德安排
没有直接和高绍德见面而是隔着一层轻纱，可以看出李祖娥也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的。
熟知高绍德性格的她知道，若说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了自己怀了张忘的孩子，给大齐宗室蒙羞，用不到别人，高绍德自己就是第一个动手的。
听完方晴的话，张忘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便走进了李祖娥的卧室，见张忘到来，李祖娥欣喜之余又有几分尴尬。
虽然李祖娥贵为皇后之尊，然而染指自己的高家几兄弟，几乎都是把自己当做玩物，只有在张忘这里，李祖娥才终于有了一些尊严，然而自己却又和张忘……。
“这几日一直在忙活太后的葬礼，高湛不许我归家，你在这里还好吗？”李祖娥因为身份证转变有些尴尬，然而从来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张忘却是直接凑到了李祖娥的身边，一手轻轻抚摸到了李祖娥的腹部。
“不要这样。”见张忘没皮没脸的凑了过来，李祖娥立时有些不太适应，一手将张忘往外推囊一边口中拒绝着张忘的咄咄逼人，然而李祖娥的动作在张忘的安禄山之爪下却是越陷越深。
到了最后李祖娥索性已经放弃了身为皇后的坚持，任由张忘摆布，碰上不要脸的什么办法也没有，在这山沟沟里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管。
“这几天高绍德来了？”温存了一阵之后，张忘看了看怀中的李祖娥，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恩，我没有见他，只是隔着轻纱和他说了几句话。”
“他是来看望你的？”张忘继续问道。
张忘说完，李祖娥明显的迟疑了一会，而后有些苦涩的回到：“他感觉我在这里住着落了他王爷的面子，想让我回晋阳宫中或者去他的王府。”
自己许久未见的亲生儿子过来，李祖娥自然很是高兴，然而高绍德来的目的跟本不是看望自己反而是因为感觉自己丢了他的人，这让李祖娥心中自然不太好受。
虽然两人没有直接见面，然而张忘却是知道百密一疏的道理，万一还是被高绍德发现一些苗头，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听完李祖娥的回答，张忘没有顺着李祖娥说下去反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原王虽然没有太子之位，然而现在可以说是文宣皇帝的嫡子啊。”
张忘这句话说完，李祖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太清楚张忘这句话的意思了，自己的长子高殷被高演杀死后，次子高绍德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成了高洋的嫡长子。
因为高殷无字的原因，无论是从高洋那边算起还是从高殷那里算起，高绍德比起高演和高湛都要有资格继承皇位，如此一个人对高湛的威胁可想而知。
甚至比起高绍德，如今在皇帝宝座上的高湛说是乱臣贼子都不为过！
而这也是李祖娥一直担心的一个事情，虽然高绍德对她没有多少亲情，然而作为一个母亲她却是为自己的儿子一直忧心忡忡。
“难道你听到了什么风声？”李祖娥满脸焦急的冲着张忘问道。
张忘乃是高湛的第一宠臣，若是有什么风声，定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张忘点了点头回道：“对帝位有威胁的王爷，恐怕都在劫难逃，况且太原王最近频繁出入朝中大臣的府邸，与一些宗室王爷也来往密切。”
高湛想要对宗室王爷下手，这也是高湛一直以来的态度，之所以还没轮到高绍德只是因为他毕竟年纪还小，而且还有高归彦、高淹等几个危险系数更高的在他前面顶着，一个一个来谁也跑不掉，事实上若非张忘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这会高绍德早就已经被高湛弄死了。
“那该怎么办，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听完张忘的话，李祖娥顿时荒了颜色，双手保住张忘的身子不断乞求到。
虽然张忘只是一个臣子，然而现在无依无靠的李祖娥只能把眼前的这个小男人作为救命稻草了。
见李祖娥急的马上就要哭出来，张忘伸手轻轻拍了拍李祖娥的脊背安抚道：“不要担心，就是为了你我也会想方设法保他一命，不过恐怕以后他就不是什么太原王了，只有让他彻底对皇位失去威胁，才能够性命无忧。”
“能够做一个平头百姓也好过丢了身家性命！”在这一点上李祖娥倒是很看得开。
在皇宫呆了这么多年她是深刻的清楚权利的诱惑和危险，像高绍德这样玩火，一不小心就会玩火自焚，还不如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放心，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安心养胎，高绍德事情交给我去办，我会在高湛动手之前想办法用一些问题让高湛将他贬为平民，再给他送一笔钱财，让他能够平平安安的做一个富家翁。”张忘亲吻了一下李祖娥的额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