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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23章那张颠倒乾坤,指鹿为马的嘴

    “唰!唰!唰!”很明显药师惠日的话没有脑补卵……蛋壳用,对面的船已经直接使用钩拒,想要活捉李元婴等人,他们明面上只有十几个人,还有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看都是能被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苏我鞍作看着对面笑得很让人讨厌的李元婴,傲然地指着他说道:“那卤多,啥是盖!”(依然是某位滕王的脑补自动转译)

    钩拒钩上三桅帆船,拖拽……拖不动?倭人有点蒙,距离如此近,至少也该大幅度地晃动几下,让帆船上的人狼狈不堪,可纹丝不动是几个意思?

    “我愚蠢的欧豆豆哟~”李元婴开启抖腿嘲讽技能,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把折扇,指向苏我入鹿,不屑地说道。“一袋米要抗几楼(感受痛苦吧),一袋米要抗二楼(思考痛苦吧),一袋米要给多了(接受痛苦吧),一袋米我洗嘞(理解痛苦吧),一袋米我洗了那么多泥(不了解痛楚的人),和那堆黑瓦,瓦坷垃(是无法了解真正的和平的)!颗颗有泥(从现在开始),谁给你一袋米幼(让世界感受痛苦),行了添水(神罗天征)!”

    没想到某有一天也能上演一袋米引发的战争,台词虽然中二,不过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一个爽字了得?忒爽了!

    通译刘德高:“……”

    滕王在说甚?一袋米是什么意思,云鹤府新做出来的兵械吗?黑瓦瓦坷垃又是什么呢?

    药师惠日更加茫然,某归国不过七八年,大唐的官话竟然改变如此之大吗?某怎么越听越湖涂呢!

    萧若元十分有求知精神地问道:“王爷,此话何解?”

    别说一袋米,就是一粒米也用不到滕王去拿,更何况还是扛上二楼,扛上二楼也就罢了,还要洗那么多泥……每个字能听懂,每句话也能听懂,可是从滕王嘴里说出来,忒诡异了!

    还有,藕豆豆又是什么?莲藕上面不长豆子。

    “重点在愚蠢二字,其余都是忽悠人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套话。”魏徵微微摇头,不再搭理萧若元,某会告诉你某曾被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气得卧床修养吗?当然不会且绝无可能。目光转向澹然拿出带有木把手的所谓火枪的牡丹,随着“彭彭彭彭”的响声出入耳朵,对面船上倒下六个指挥操作钩拒的人,无一例外的,他们胸口处都有朵血花绽放开来,一击毙命。

    萧若元:“……”

    牡丹真的很适合做杀手,某可以培训下她,成为滕王的影子。毕竟大婚后,有些地方某或者叶法善都不适合再跟着他。

    药师惠日木然地眨了下眼睛,唐人怎么变的如此暴躁?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莫非是因为那位新州刺史高表仁?可……明明失礼的人是他!

    “那卤多,啥是盖!”苏我鞍作愤怒地喊道。

    大唐就可以如此欺负人吗?呵呵,我们本来就是要胖揍你们,告诉你们

    李元婴跟着同样愤怒地喊道:“那卤多,啥是盖!颗颗有泥(从现在开始),谁给你一袋米幼(让世界感受痛苦),行了添水(神罗天征)!”

    小样的,原本以为碰瓷碰不成,没想到你竟然主动挑衅,呵呵,小爷绝不会惯着你!

    魏徵抬手拍了下额头,不能再让滕王废话下去,除了激怒倭人,没有任何余外的用处。看向萧若元,无奈地说道:“萧侍读,你去把鞍作大郎和药师惠日捉过来,切记要留活口!剩下的人,交给后面的船处理。”

    俘虏不能喂鱼,要用来谈判、挖矿、修路和捕鱼……割地赔款后,受让的土地也要修路,更不要说还有虾夷岛和枯叶岛。今年疆域扩展太多,需要至少十年来教化他们,让他们变成真正的大唐人。

    “喏。”萧若元看了眼牡丹,两人踏着钩拒过穿,分别抓起鞍作大郎和药师惠日,在倭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三桅帆船。

    原本想要怒吼的苏我鞍作大郎,呆呆地看着萧若元那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一脸痴汉样……

    萧若元嫌弃地将苏我鞍作大郎扔给侍卫,端起茶盏来洗手洗眼睛:倭人的眼神忒恶心人了,辣目!

    “你……你是魏秘监!”药师惠日瞪圆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魏徵,忽略了牡丹正在用麻绳绑猪蹄扣,也忽略了三桅帆船不正常的速度。

    倭船上的人呆呆地看着飞一般划开海面,瞬间遥不可及的三桅帆船……神之船?

    “快追,鞍作大郎不能有失!”帽子绚烂的五人组中,一人最先回过神来,大喊道。

    “彭!”回应他的话的不是船上的倭人士卒,而是船边突然炸裂的巨大水花,然后……然后船翻人落水,耳边又是“彭彭彭”三声……

    ……

    立政殿东偏殿

    “陛下,倭国欺人太甚,臣请带兵支援新罗州!”尉迟恭正义凛然地抱拳说道。“最尔小国,竟然敢伤害滕王,其心当诛,其国当灭!”

    倭国那里好像前后左右最少几十个国家,某必须争取到出战的机会!疆域小没事,某可以用数量取胜,坚决不能让苏烈压某一头!

    刚回到长安三日的苏烈:“……”

    滕王打渔遇到倭国战船,呵呵,若是没有蒸汽机之前,某不会有任何怀疑,如今,某半个字都不会相信!回家要多嘱咐二娘几句,滕王不当人子,绝对不能相信他那张颠倒乾坤,指鹿为马的嘴!

    房乔抬头望东偏殿的大梁,上面的云纹、灵芝纹和瑞鹤纹真好看,比原来的线条灵动飘逸,就是有些太浪费金线……什么滕王?有袁天罡和李靖在他身边,倭国那群人,连滴水都溅不到他身上。招惹他,只能说明倭人脑子被孙思邈踢了,自寻死路。

    “陛下,滕王还不到十二岁,此番怕是吓坏了,某请去来州照看晋阳公主,以免她也被倭人吓到。”工部尚书李道宗往前一步,叉手一礼,表情凝重地说道。

    去了来州,某便可以接手那里的折冲都尉府,按药师公的吩咐,与新罗州联手讨伐倭国,为滕王讨回公道。某绝不是奔着灭国之功而去,身为大唐郡王,某不需要战功,至于史书怎么写,与某无关。

    宇文化及:“……”

    你们都很不要脸,你们知道吗?

    ……

感冒,请假一天……

    青岛的倒春寒风很伤人,某只红薯春捂没捂住,瑟瑟发抖……(╥╯^╰╥)

第324章明犯大唐者,虽远必诛!

    李世民没有理会尉迟恭和李道宗,看向苏烈温和地问道:“定方,吾决定亲征倭国,为吾家幼弟讨个公道,你怎么看?”

    灭百余国的名头,迷了你们的眼,也乱了你们的心,浑然忘记这是大唐开国后的第一场海战,关系到后面对外海贸的主动权问题。吾,绝不步那位表叔的后尘!

    “陛下去来州看望晋阳公主,慈父之心,让某等钦佩。”苏烈恭谨地叉手一礼,特别真诚地说道。“某愿带某家二娘,与陛下同行,她们小女郎之间,更适合作伴。”

    不论倭人那头是真的想伤害滕王,还是滕王想要讹他们,此战都无法避免。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滕王和无宝不落的凤凰差不多,倭国被他惦记上的话,真相只有一个:那里有矿藏,还是很重要的矿藏。不要想着种地,裴世清说过,那里多山地,土地贫瘠,多以捕鱼抓蛤为生。

    李世民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带女同行,苏烈是担心幼弟有危险,随时准备帮他冲喜吗?萧若元和牡丹会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不会有任何危险,不过苏烈有此想法,吾心甚慰。语气更加温和地说道:“我们后日辰正从曲江池出发,薛尚宫会带人去照顾你家二娘。”

    滕王府里有公孙白坐镇,棠梨苑那些人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看向尉迟恭说道:“敬德,你负责长安的防卫,留心下瓜州那里。”

    “喏。”尉迟恭眼神有些幽怨,却也只能恭谨地唱喏,退到一旁安静地继续当门神。

    房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眼长孙无忌,眉头微皱了下,高俭原本想在广野泽等到滕王后,再离开滕州回扬州,结果被唐俭挖了个坑,随后又被杨师道补刀,如今在洛阳静养身体,外加筹备长孙嘉庆与仁平郡主的婚事……他今日沉默的很不对劲!

    “陛下,是否应等元正之后再去来州?”长孙无忌圆胖的脸上充满忧国忧民的愁思,“我们已经攻下……帮助了可怜的吐蕃民众和高句丽民众,解救倭国民众的行动,能否缓缓?”

    大唐的疆域向北拓展到粟末水入海口,向西拓展到泥婆罗,可以预见的是还会继续向北,那么,最尔小国的倭国及其附属的那些更小的国家,有必要急吼吼地去穷兵黩武吗?

    “辅机,你的想法有些狭隘了。”宇文士及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转头看向长孙无忌,高风亮节地说道。“汉书便有记载,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见云。百余国,自古以来便是我们的附属之国,亲近之意远胜吐蕃,怎么将那里的民众等同吐蕃视之?”

    景初二年六月,倭女王遣大夫难升米等诣郡,求诣天子朝献,献男生口四人,女生口六人、班布二匹二丈。诏书以绛地交龙锦五匹、绛地绉粟罽十张、蒨绛五十匹、绀青五十匹,答所献贡直。又特赐绀地句文锦三匹、细班华罽五张、白绢五十匹、金八两、五尺刀二口、铜镜百枚、真珠、铅丹各五十斤,皆装封付难升米、牛利还到录受。悉可以示国中人,使知国家哀汝,故郑重赐汝好物也……等等,还真的如滕王所说,赏赐之物是进贡之物的十倍百倍甚至千倍,除了所谓万邦朝贡的名声,亏大发了!

    长孙无忌:“……”

    你才狭隘,你全家都狭隘!

    “陛下,某已经派人通知裴世清和高表仁前往来州。”岑文本很配合地叉手一礼,将宇文士及的问题沉下去,缓解了长孙无忌的怒火……之所以由他派人,只因为他改任吏部尚书,帮长孙无忌分担吏部琐事,让长孙无忌能更好地处理政事堂事务。

    裴世清和高表仁都是到过难波(大版)高津宫的人,对倭国的局势更加了解,谈判的时候,知道开出什么样的条件,让他们只能忍痛答应……悬于海外之地,宜蚕食。不论他们的理由是什么,袭击大唐亲王,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面色肃正,整理了下袖口,长揖一礼,郑重其事地说道:“陛下,汉书有云:宜悬头藁于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如今应改为:明犯大唐者,虽远必诛!”

    “景仁之言甚是!”李世民掌拍书桉,面色肃然地说道。“吾大唐虽然一向讲究以理服人,以德服人,行仁义之师,却也不是熟透的火晶柿子,绵软得任人拿捏!”

    苏烈指挥大zhan的能力,已经被逻些城之战证实,没有任何问题,隐隐有李靖之下第一人的峥嵘和风姿,只是对zhan事立足点阐述,却远不如李靖的格局,也不如岑文本他们的,需要向吴下阿蒙学习,多读书。

    “陛下,李卫公传来信笺。”从西隔间走出来的马周脸上的表情激动难抑,肉眼可见地在抽搐中颤抖着,显得有些面目狰狞和……诡异。

    张阿难急趋步到马周面前接过信笺,双手捧到李世民面前:朱色信笺,可见事态之急切……只希望不是滕王受伤之类的消息!

    “玄龄,你看看。”李世民眉目舒展,颇为矜持地说道。

    吾家幼弟的运气真心不错,总是能想抓小虾却拖出大鱼来,堪称大唐幸运王,当然,身为他的兄长,某的运气更好,因为大鱼都归某!

    房乔接过信笺来,快速浏览一遍,眼里的笑意蔓延出来,面色肃然地说道:“请陛下御驾亲征倭国,为滕王,为大唐讨回公道!”

    苏我虾夷最成器的儿子和一半班底被滕王碰瓷到手……虽然某没听过碰瓷这个词,但从字面意思来看,应该是讹人的文雅说法,滕王碰瓷用的定是甜白釉茶盏,才会有如此大的收获。碰瓷倭国,用不到甜白釉茶壶,更用不到甜白釉卵幕杯。按高表仁的说法,苏我虾夷为倭国权臣,能请僧旻为鞍作大郎授课,可见是作为承继者培养。而让鞍作大郎带bing去帮助百济扶余氏复国,便更好理解了,不过是想在文治方面加上武功。

    “传令下去,吾要陈兵来州,征讨不义之倭国,为滕王复仇!”李世民站起身来,傲然说道。

    “喏!”房乔为首的众人,行揖礼齐声唱道。

    ……

第325章而是必须打的问题!

    “东海之隅有蛮曰倭,仰吾上国风采,建武中元二年,泛海来朝,匍匐百拜,愿为臣蕃。光武赐以印绶……宋世祖大明六年,诏曰:倭王世子兴,奕世载忠,作籓外海,禀化宁境,恭修贡职。新嗣边业,宜授爵号,可安东将军、倭国王……最尔小国,夜郎自大,豺狼野性,不思教化,纵苏我鞍作犯乱,伤吾滕王元婴,欺吾大唐无人耶?今,天可汗为解倭民于倒悬,起兵讨此不义之国,移檄天下,咸使闻知,勿谓言之不预也!”僧旻读完最后一句,目光悲悯地看向宫门处,鞍作大郎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战事未起,先伤大唐亲王,引来大唐出bing……一着不慎,落得满盘皆输的下场,徒叹奈何!

    苏我虾夷以拳捶地,唐国这是将我们日出之国的脸撕下来,扔到泥沟里羞辱!绝不能忍!目眦欲裂地看向主位上的东天皇田木寸,说道:“大王,是可忍孰不可忍,唐国欺人太甚,我们起各国之战船,与他们在海上一较高下,教他们何为海战!”

    至于大郎的安全……已经落入唐人手中,只有打败唐人的大jun,才有可能救回他!吾,不应该派他前往耽罗国!

    悔之晚矣!

    “丰浦大臣,你可知将会有多少人,丧生于此次海战?”僧旻听到苏我虾夷的话,将目光转向他的脸,双手合十,特别慈悲地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当年唐使高表仁奉命持节出使吾国,国王为表重视,遣大伴鸟养以船三十二艘及鼓吹、旗帜等迎于江口,复由难波吉士小槻、大河内直失伏引导至馆,再由尹岐史乙等、难波吉士八牛引导入馆,并赐神酒。礼仪不可谓不周全,也充分显示可吾国想平等相交的愿望。然递交国书的时候,高表仁却要求国王面朝北跪拜,以臣属之礼接唐国国书,遭到拒绝后,愤而挥袖,没有任何犹豫地离去,再不肯递交国书。就算如此,一年之后离开,国王仍心虚地遣吉士雄麻吕、黑麻吕为欢送使,陪送至对马国后,他们才返回。

    日出之国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在隋人又或者唐人的眼里,我们只是倭国,他们根本不承认东天皇的称呼……二十五年的时间,某看到了隋的快速衰落,经历了唐取代隋的那场战乱,对于此战的胜算,某没有信心。

    ……离乱之人,只想得一方净土,精研佛法而已。

    苏我虾夷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摸了下自己的小胡子,反问道:“法师刚刚读完檄文,请问除了应战,你可有良策让唐国退兵止戈?”

    僧旻看到苏我虾夷摸胡子的动作,心下一凛,苏我屠夫又想乱杀!压下心里的厌烦,声音尽量平和地说道:“前遣唐使犬上御田锹很得唐皇重视,可以派他带雄麻吕和黑麻吕去谈判。”

    田木寸看向苏我虾夷,轻声说道:“丰浦,大郎在唐人手里,就算我们要开战,也应先将他解救回来。”

    当年若不是丰浦支持,王位……皇位会由山背大兄继承,吾理应投桃报李。鞍作大郎明慧超群,若是折在唐人手里,将会是日出之国的巨大损失……更重要的一点,谁都无法预料,痛失爱子的丰浦,将会何等疯狂地折腾朝堂?

    “大王,唐使的话你也听到了,不止百济和高句丽归顺唐国,粟末、室韦和吐蕃等地也已经成为他们的大都护府。”苏我虾夷握紧拳头,磨着牙说道。“别的真伪如何我们不清楚,百济和高句丽我们却可以确定。”

    扶余章与金德曼之间战事不断,那个女人不讲道理,竟然向唐国求助!扶余义慈逃到耽罗国,派人来吾国求助,你们哪个不清楚之中的详情?若是再加上粟末和室韦等地,唐国会非常不好说话……缓了口气,说道:“大王,唐使话语之间甚是倨傲无礼,他们接受谈判的条件,会非常苛刻。”

    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苏我氏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摩理势意外亡故后,仓麻吕等人表面很是恭谨,谁知道他们会否如猎犬般,伺机而起至某与死地?与唐国之间的战事,不是能不能不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的问题!

    田木寸眉头紧锁,按照扶余义慈的说法,唐军不讲武德,夜深人静时分偷偷潜伏上岸,趁着守卫最疲惫的黎明时分,偷袭攻城……摩挲着腰间玉佩上的纹路,缓慢而有力地说道:“传令犬上御田锹出使唐国谈判,同时,派人加强沿海范围,防备唐国偷袭。丰浦,准备战船和征bing、征粮等各项相关事宜,更要抓紧时间,我们日出之国绝不能步百济后尘!”

    此战不止丰浦输不起,吾也输不起,背山大兄的支持者会很乐意趁势废除吾,扶他上位。

    僧旻:“……”

    某是否应该渡海南去?

    ……

    “还真是其貌猥琐,形似猕猴,国无城郭,联木为栅,以草茨屋。”司马法聪看着街道上的行人,撇了下嘴角,问道。“刘正使,我们就算打下这里,又有何用?只为那些无法运回大唐的海鱼吗?”

    八荒之中,有毛人焉。长七八尺,皆于人形,身及头上皆有毛,如猕猴。毛长尺余,短牦生。有毛民之国,依姓,食黍,使四鸟。禹生均国,均国生役采,役采生修鞈,修鞈杀绰人。帝念之,潜为之国,是此毛民……若不是有避战乱而来的秦人、汉人和三国之人,此处便为真正的未开化之野人国度。

    刘德高眼神澹澹地看了眼司马法聪,悠悠说道:“司马副使慎言,倭国海湾良多,又有与新罗州和安东都护府形成的内海,离来州和枯叶岛也只是一水之隔,海鱼运送出去,能养活多少大唐子民?怎能视其为无用之地!”

    若不是滕王推荐,我们怎么可能得到出任使节的机会?他认为此处有用,此处便有大用。云鹤府会将这里安排得明明白白,为大唐源源不断地提供小钱钱。

    司马法聪:“……”

    你是正使,你说的都对!

    ……

第326章没人惯着你!

    耽罗岛,被扶余氏霸占大半的王宫

    扶余义慈眼神冰冷地看着布帛上的字,皮笑肉不笑却又显得特别真诚地说道:“丰浦大臣所虑及是,吾定会带人赶往难波津,与日出之国共进退,共同抵御暴唐!”

    苏我鞍作那竖子,讨论事情便讨论事情,为什么非要去海里讨论?还美其名曰:追思先贤姜尚!结果如白鹤入云,一去不复返不说,还被唐人给掳了过去……竖子轻浮,难以成事!

    吾该为扶余氏寻找新的盟友,复国大业指望不上苏我氏。

    “有大王相助,我们会更有信心打败唐人!”副使上犬御田锹装作没有看到扶余义慈面部表情的不自然,看了眼保持沉默的正使阿倍内麻吕,更加真诚地说道。

    若不是为了帮助你们扶余氏,鞍作大郎也不会来到耽罗国,更不会遇到什么滕王元婴!李元婴,唐太上皇二十二子,亦是幼子,与唐皇第九子晋王同岁,甚得太上皇与皇帝宠爱。某当年出使长安,曾见过两面,只是他那时太过年幼,看不出性格脾气如何。

    不过,能反手将鞍作大郎掳……请回大唐,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只知吟诗作画的贤王。

    “你们前往唐国,风浪无定,吾只盼你们一路平安,得偿所愿。”扶余义慈的表情温和下来,语气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真诚。

    遣隋使和遣唐使的遭遇,某得知一二,真的是拿命在搏,如今好像还有遣隋留学人员,依然留在长安或者洛阳,没有任何归国的意思。

    听完扶余义慈的话,阿倍内麻侣颇为矜持地笑道:“多谢大王记挂,吾等此番于新罗州登陆,递国书于安东都护府大都护李世绩,出行风险会降低很多。”

    不要以为某猜不到你心里怎么想的,想要背弃丰浦大臣,就要有勇气承担复国无望的结局!帮你不是因为你姓扶余,而是我们日出之国,终将照耀唐国,那里属于我们东天皇……谁是东天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丰浦大臣支持谁上位!

    丰浦大臣,是日出之国离神最近的人!某,是离丰浦大臣最近的人!

    上犬御田锹:“……”

    正使,你说的都对,可是……有必要如此刺激义慈王吗?他不是我们的盟友吗?你就不怕他一气之下投靠唐国!

    扶余义慈:“……”

    阿倍内麻吕,你欺人太甚!某对苏我虾夷忍让三分,是因为不想他在田木寸耳边乱说话,你,算什么东西?等你们感受到那种凭空炸雷的威力,你们就会知道,若不是有大海作为屏障,阻隔凶勐的唐人,你们也会成为唐国的一个州!

    半盏茶之后,嘴角的抽搐才渐渐平稳下来,声音僵硬而又冰冷地说道:“那是百济,希望内麻侣谨记!不要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以免影响我们之间的盟友合作关系。”

    上犬御田锹:“……”

    隋人有句俗话: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义慈王,有一点点……色厉内荏,硬撑不起来的赶脚。

    阿倍内麻吕果断站起身来,随意地拱手一礼,冷冷笑道:“义慈王与其在这和某浪费口舌,不如好好想想谁才是你最重要的盟友和依仗!”

    凡事都是,人先自辱而后人辱之,又不是垂髫稚子,没人惯着你!

    扶余义慈:“……”

    上犬御田锹朝呆愣修的义慈王拱手一礼,没有多说什么,紧跟着阿倍内麻吕的脚步,离开耽罗王宫大殿……勉强算两层楼的大殿。

    扶余义慈:“……”

    ……

    三桅帆船洁白的帆只升起了三分之一,没有任何抗拒地跟着风晃悠,随着海浪起伏,李元婴轻裘缓带地靠在软枕上,半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大猫,晒着冬日的暖阳。

    晃了下手里琉璃杯,萧若元看着殷红如血的大食蒲桃酒,从波光粼粼的杯壁滑落,笑道:“王爷,此酒甚佳,你真不品尝一二?”

    韦公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能将有些浑浊的蒲桃酒,变得如此清澈晶莹,透露着宝石般的艳彩?

    “你也少喝些,小心算错数据,四郎为你算出一卦上上大吉来。”李元婴没有看向萧若元,懒懒地调侃道。

    在发现袁天罡的铜钱有问题后,杜澈重操旧业,只是定了个规矩:每日一卦。袁天罡的铜钱被换过,他的却没有,导致大家再次对他敬而远之,生怕被他算出个吉卦来。前有同门师兄弟讲述的诡异而又悲惨的经历,后有吃肉都能卡住喉咙的倒霉蛋——苏我鞍作,以身证明吉卦的惊悚效果,不怕他的都是神经粗壮内心狂野的神人,俗称深井冰。至于主动请他卜卦的人,目前还没见到过。

    “王爷放心,某会留着他这张脸给你,充当个赏心悦目百戏艺人。”身穿象牙白莲花团窠鹤氅的杜澈,施施然走来,手里捧着个手炉,坐到萧若元对面,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鞍作大郎只是个增加谈判筹码的人质,有必要如此费心熬他吗?从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来,不过是个马服君之子般的书袋子。”

    与鞍作大郎交谈,比听棠梨苑那些学士咬文嚼字还累,那些学士至少是真的学富五车,而不是用些残缺的经集注去解释更加残缺的典籍。说实话,某宁愿去看三师兄训练野猪爬树,也不愿意听他讲述那些神的传奇本子,还有所谓的日出之国的高贵出身。

    李元婴嘴角微挑,惫懒地笑道:“马服君之子才好,我们毕竟只是想割地赔款,而不是变倭国为倭州。”

    倭国与高句丽、百济不同,大唐与他们没有世仇;也与吐蕃不同,没有吐蕃那么迫切地想要放马长安。此时的倭国还处于飞鸟时代,离平安时代还有一百多年,离战国幕府时代更远。直接取而代之,政事堂内部就会吵个至少三天三夜。当源源不断的金子和银子运回长安,那群老狐狸红色的心脏会变黑,黑色的眼睛会变红,不用任何人劝说,他们就会高风亮节地谏言:陛下,倭国百姓忒苦了,苏我氏忒坏了,田木寸更是斯拉斯拉的坏,我们要去解救那群可怜的百姓,让陛下的仁德普照倭国!

    杜澈:“……”

    ……

第327章葡萄酒……压压惊

    “王爷就不怕他会乐不思蜀?”萧若元放下琉璃杯,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青玉柄折扇,“刷”的一声展开,上面是李元婴帮他写的狂草版题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杜澈直接送了一对白眼球给萧若元,冷冷地嘲讽道:“你就不能多读些书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说白了就是虚有其表耳!”

    马服君之子括,若是有刘阿斗的自知之明,也不至于让四十万赵卒魂断长平。至于是活埋还是他们自相残杀,典籍所写的就算不可尽信,赵国从此一蹶不振却是实情。

    萧若元看到杜澈放下手炉,从袖子里取出白龟壳,即刻动如脱兔般朝船舱跑去,边跑边解释道:“某去与鞍作大郎谈谈人生理想!”

    白龟壳重新落入袖袋的怀抱,杜澈拿起手炉,低声说道:“王爷的想法某能理解,却不能坦然接受,太容易授人以柄,不符合你的魔王人设。”

    既要做好事情,又要掌握好分寸,不被别人猜忌和忌惮……一不小心就会做过界,滕王尚幼,掌握分寸的火候,还需多加磨炼。

    “四郎,你说倭国为何会不惜以举国之力,帮助惨败的扶余皇室?”李元婴睁开半眯着地眼睛,轻声问道。

    唐宋对倭国的行事态度,很符合上国威仪,只是给与,不想取得。而倭国的行事风格,就像同时谈了七八十个女朋友以财色为目的的骗子,只要能带走的资产,不论是物质还是文化,不论是精华还是糟粕,不论是种子还是种子,通通打包带走。蒙古的铁骑就不惯着他们,揍就一个字,我可以说很多次。若不是堡宗一顿神操作勐于虎,虾夷岛也不会被他们悄咪咪地占领,然后改名北hai道,更不会倭寇作乱,外加白银大水漫灌。而对于某处棒子半岛,倭国从来都是贼心不死,想要收入囊中,也就导致了另外一种情况,他们一挨揍就抱着宗主国爸爸地大腿痛哭求保护。

    值得一提的是,明朝当年增援棒子露梁海战时,一度被某些正义凛然之士痛批劳师耗饷!可根据资料得知,明朝在援棒抗倭的七年时间内,耗掉的军费大概为八百万两白银。而三百年后,辫子甲wu海zhan大败,付出的代价却是,两亿三千万两白银。

    杜澈脑海里闪过海那边曾经的百济、新罗和高句丽舆图,又想到在兴安冬捕到的鱼获以及那片黝黑油黑的土地……面色瞬间肃然起来,却又有些迟疑不决地说道:“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大的野心……”

    ……吧?

    “四郎与鞍作大郎聊了许久,他的性格特点除了想马服君之子,可还有与别人相似之处?”李元婴朝杜澈眨了下左眼,略带调侃地笑道。“比如指鹿为马的那位。”

    赵高虽然被秦王子婴夷三族,却不好说就没有漏网之鱼,毕竟按睡虎地秦简记载,赵高兄弟皆生隐宫,而有名字记载的仅赵成一人,其余人是否都在咸阳,属于未解之谜。不过倭人的性格倒是和他很像,自卑到自大进而癫狂,被削后再次进入循环状态,周而复始,乐此不疲,很有打不死的小强的劲头。

    杜澈:“……”

    滕王,倭人真的会谢谢你全家,拿谁做比不好非要……等等,滕王不是那种以尖酸刻薄为乐的人,他对别人的评价,很多时候一针见血,比孙公下针还准。指鹿为马的中车府令,套路与苏秦阿嫂正好相反,前恭后据,进而癫狂如疯……惊愕地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也许会因为他们,重回南北十六国的乱局?”

    “……”李元婴想到迅哥那句梦里依稀慈母泪,城头变幻大王旗。忍看朋辈成新鬼,怒向刀丛觅小诗,又想到那副列qiang瓜分图,还有那个号称二十年不谈ZZ,相信威尔逊十四条,再到喊出还我青dao的南陈……轻声叹息着说道,“四郎,你认为靺鞨、室韦、突厥甚至高昌、吐谷浑以及吐蕃那些人,过得如何?他们逐水草而居,农耕,不能说一点没有,却远远比不上我们大唐,更不要说盐巴茶叶丝绸等等必需品,又或者提高生活品质的奢侈品。当他们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甚至都不用成问题,当他们族中控弦之士达到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谁能不想纵马南下,去抢掠富贵安逸的邻居?”

    明Z维新后,脚盆鸡实力迅速增长,或者爆发性增长更合适,发现自己能在原宗主国面前扬眉吐气,耀武扬威之后,先拿某棒子开刀,进而以棒子为跳板占领黑土地,不抵抗三个字,让他们收获了太多的利益……野心一旦爆炸,就会如同脱缰的野马,鹰酱和约翰牛、高卢鸡在花都和谈上的表现,充分证明了,没有实力,没人会将你当回事,落后只能挨打,他们更希望你如同圣人般安分地当待宰的羔羊:只是我告诉你们,不要与恶人作对。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

    杜澈抱着手炉的手收紧,蜀锦棉套下的铜炉上,留下清晰的手指印……夜晚收拾手炉的小侍女发现手指印后,悄悄将手炉交给牡丹……目光森冷地看向海面,说道:“某可以每日帮他们起卦。”

    “周文王八百年江山,春秋五霸何解?”李元婴伸了个懒腰,靠回软枕上,散漫地笑道。“如今我们大唐的实力蒸蒸日上,自然不用担心他们脑后长反骨。鞍作大郎自傲中隐藏着自卑,倭国也有许多躲避战乱的汉人,我们只要试验你退到出来的远程火炮,十年之内,就可以兵不血刃地接收……”

    停顿了一下,扯起嘴角,邪肆地笑道:“日出之国。”

    日出东方,唯我不败的电影里,教主可是与倭寇串通,有谋反之意。里面的猿飞日月,据说原形便是脚盆鸡战国时期非常有名的忍者,真田十勇士之首的猿飞左助。

    杜澈放下手炉,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压压惊。

    ……

第328章现切现涮,味道更佳

    “那个鞍作大郎忒恶心了!”萧若元回来的速度比跑走的时候还快,脸色特别像喝了一百八一杯的宫廷玉液酒,还是三杯五杯下了肚之后的那种,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黑不熘啾,绿了叭叽,蓝哇哇的,紫不熘啾的,粉都噜的透着那么美。

    杜澈已经喝完三杯酒,心情再次回到平和的状态,却也忍不住轻声调侃道:“他这次又说你是哪个神转世?”

    从戴着金帽子的美男子天zhao大神,到可男可女雌雄莫辨的月du大神,从高天原到黄泉国又到出云国,八大州处处都有和萧十一郎相似的日出之国大神。其实说白了,他就是馋十一郎那张脸,恨不能剥下来按在他自己的头上。

    “他说完为某成立什么阴阳寮,与他共享富贵荣华。”萧若元抖了抖肩膀,恶寒地说道。

    当某没见过毛人,还是没见过那些毛人之国?就算比国无城郭,联木为栅,以草茨屋好些,又能好到哪里去?如此荣华富贵,呵呵,某宁愿在洗剑池洗剑,也不去当野人!

    李元婴微愣了下,继而爆发出铜铃般的笑声,边笑还边捶着枕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我们受过……专业……专业的训练,一般……一般不会笑,除非…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看过一篇明时讨倭檄文:昔东瀛之邦,弹丸之地,临海而居,附以中兴古国而存,尚有万民之盛,百物之兴,缓缓而延,苟喘至今。然其非思恩而图报,即以作奸而窃利,屡屡犯乱,污秽神州,其罪书于竹,伐南山未穷,其过陈于水,流东海难尽。幸以君子之国,光明磊落,故怀山河之意,不废其友,行长风之心,不念其恶。随以友善之爱报以禽兽之行,本以其智蒙性失于一时,终有悔恨之悟,岂料养虎遗患,祸及东郭。吾辈贻笑于天下矣。

    后来,不止贻笑于天下矣,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终于驱逐鞑虏,恢复种花,太平日子不到百年,某些鱼圈的人竟兴起以倭代唐,以倭代汉的服饰上的指鹿为马,更有某些人去靖guo神厕参拜,滑天下之大稽!某只已经飞往高卢鸡的小燕子,竟然于春暖花开的时节,又飞回了种花家。

    很符合那首儿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呵呵。呵呵。

    “滕王,某需要你去帮某去教训那个竖子,而不是在这嘲笑某,看某的百戏!”萧若元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问道。“陛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总不会和出征高句丽一样,前前后后准备三个多月吧?如今蒸汽船调粮的速度,和那时相比,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竟然还没有发兵!

    “总要举行完元正大朝会,禄东赞他们要上演一出归顺大唐,感恩戴德的百戏。”李元婴收住笑声,打了个哈欠,又双叒叕归到懒懒的状态,靠回软枕继续晒太阳。原本以为能转悠到扶余义慈,结果他沉稳地缩在耽罗岛,不为所动。要不要放个烟花,让他感动到行动呢?有些无聊地说道:“你们去将苏我鞍作请来,用可以喝喝茶,聊聊天,谈谈人生目标和梦想。”

    萧十一郎真的有被这位大郎恶心到,已经旬日没有拿出琉璃鉴来孤芳自赏……改摇折扇了,大冬天的也不怕得伤寒。不过,某依然应该好好谢谢他,功不可没,当名垂千古。毕竟,一个男人摇折扇比照琉璃鉴,更容易让人接受。

    玩扇子的男子,多少带着点附庸风雅和自命不凡,哪怕是纨绔,也会吟几句酸诗或者打油诗撑撑门面,很适合萧十一郎。

    “某去,你在这继续摇扇子玩,就算风寒也没事,我们带的小柴胡颗粒足够多。”杜澈摆了下手,抱着手炉朝船舱走,步履悠然,若闲庭信步。

    李元婴:“……”

    论嘴毒,某甘拜下风!

    萧若元看向刚从袖子里取出一半的折扇,此时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尴尬妈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王爷,刚炖好的仔姜鸭汤,正好可以用涮锅来做午膳。”牡丹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铜锅,轻手轻脚地走来,后面跟着侍卫和侍女……捉到苏我鞍作后,侍女便登上了三桅帆船,服侍李元婴,牡丹一人不足用。

    李元婴微挑眉头,笑道:“牡丹,一会你坐在某身边表演真正的刀工,帮苏我大郎开开眼。”

    凌迟,即民间所说的千刀万剐”,最早出现在辽史刑法志,指名为一种肉刑的名目。宋通考刑制考记载:凌迟之法,昭陵(宋仁宗陵号)以前,虽凶强杀人之盗,亦未尝轻用,熙丰间诏狱繁兴,口语狂悖者,皆遭此刑。庆元条法事例更明确地把凌迟和斩、绞同列为死刑名目,这样的规定一直延续到辫子朝。不过,施行各类凌迟刑罚之翘首,首推驱逐鞑虏的朱重八,他颁布的大诰,已以“凌迟”之刑惩罚各式犯罪。明朝有两次着名的凌迟处死桉例,连刀数亦有明确的记载:世俗言明代寸磔之刑,刘瑾四千二百刀,郑鄤三千六百刀。李慈铭日记亦言之。也有说法,实际上刘瑾被剐三千三百五十七刀,少于郑鄤。

    计六奇在明季北略磔郑鄤一文中写道:归途所见,买生肉以为疮疖药料者,遍长安市(指北京街市)。二十年前文章气节,功名显赫,竟与参术甘皮同奏肤功!与迅哥的renxue馒头,何其相似,又何其可悲!

    ……用来给苏我入鹿上课却正合适,让他知道他和他们那位大王,与神没有任何关系。

    “喏。”牡丹盈盈一礼,轻声应道,转身变厨房走去,王爷难得有此雅兴,应去杀头肥羊和山雉还有小鹿,现切现涮,味道更佳。

    萧若元还是决定将扇子收起来,澹然地整理了一下袖口,慢悠悠地轻声说道:“王爷,你若是想用牡丹的刀工来震慑那位大郎,某认为不如直接放炮有效。”

    “火炮与他对你说过的话,哪个更会让你做噩梦?”李元婴用温水洗过手后,用少府织出来的细棉布帕子擦手,惫懒地问道。

    萧若元:“……”

    ……

第329章某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唐纨绔

    “刀工再好,也只是一刀毙命。”萧若元不去想苏我大郎那张丑脸,将话题转回到正事上来,清冷地说道。“火炮却可以同时伤十几甚至几十人。”

    就算苏我大郎不在乎手下人的性命,伤亡过多后,他也没得玩,只能跪地求饶,匍匐百拜。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知道火炮更可怕。

    李元婴拿起快子,夹下来一丝鸭肉,眼里闪过冷酷的光,悠悠笑道:“若是不一刀毙命呢?”

    说话不要说尽,留有无限遐想的恐怖故事,才是好故事。

    萧若元:“……”

    不是,滕王这话几个意思啊?以牡丹的刀工,怎么可能不会一刀毙命?难道他在怀疑牡丹的忠诚度?按查到的资料来看,牡丹和倭国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不祥人。

    白了萧若元一眼,李元婴十分嫌弃地说道:“收收你那眼神,某没有怀疑过牡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公孙白对徒弟基本是放养状态,既没有给予什么出师或者下山的压力,也没有要求他们逢迎拍马唱赞歌,更没有安排什么武力晋升机制争当大师兄大师姐,所以,蜀山剑派内部的氛围很和谐,大家又都各有各的事情忙碌,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玩暗战和纸牌屋,以至于他们都保有一部分童真,养气功夫远远不如儒家,简而言之:七情上面。

    倒不用担心他们面对外人时,会露底子。只因为面对外人时,他们很有后世小鲜肉演仙侠剧的高冷上神风范,尔等都是垃圾,某不屑给予第二种表情。俗称:面瘫脸。

    “别天津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日出之国?”刚走出船舱的苏我鞍作,看到萧若元,直接甩下杜澈和惠日药师,跑到他面前,言辞殷切地问道。

    李元婴:“……”

    别天津?万花筒写轮眼!某怎么没发现十一郎有这项技能?

    萧若元从袖子里取出折扇,指向离他最远的矮榻,非常有高冷上神范地说道:“汝,食不言。”

    杜澈看了眼李元婴,发现他没有任何不悦,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滕王对十一郎的容忍度够高,不过夜里某需要再提醒他一下,滕王毕竟是亲王,不是门派里的人,有些分寸还是要注意些。就算滕王不在意,府里的属官也会说话,和他们争辩,既浪费时间,也有失风度。

    看向一旁的牡丹,李元婴指向左边的第二个矮榻,特别温文有礼地说道:“请鞍作大郎落座此处,便于能享用你做的鱼脍和鱼片。”

    没看出,鱼脍和鱼片是两个概念,一个适合生吃,一个适合涮锅。某只吃鱼片,因为某怕寄生虫,普通人食用生鱼片可能会得寄生虫病,尤其是澹水鱼的生鱼片被寄生虫污染的风险相对海鱼还说更高。后世的医生建议,平时特别喜欢吃鱼生的人,应该及时口服肠虫清类的药物。芥末和醋确实可以清理掉一部分,但也只是一部分。

    文能治理徐州,武能除吕布,破孙策的陈登陈元龙,曹阿瞒临大江而叹,恨不早用陈元龙计的陈元龙,就死于鱼脍之虫。三国志记载:广陵太守陈登得病,胸中烦满,面赤不食。佗脉之曰:“府君胃中有虫数升,欲成内疽,食腥物所为也。”即作汤二升,先服一升,斯须尽服之。食顷,吐出三升许虫,赤头皆动,半身是生鱼脍也,所苦便愈。可惜他管不住自己的嘴,依旧狂吃狂吃狂吃,然后,等到他再次发病,恰好华佗不在附近,结果……结果享年三十又九,连知天命都没撑到。

    虽然此时已经有了胡荽、芜荑酱、卤汁等更加丰富的具有解毒杀菌功能的左料,某依然敬而远之,老老实实地享受盛世繁华,坚决不作死,什么,孙什么渺?韦什么藏?某听不清楚,你大点声!

    牡丹轻声唱喏,让侍女帮着调整了下她处理食材的桉几,确保那位苏我大郎能够清楚明白地看到,她处理食材的每个动作和细节。

    萧若元:“……”

    那是袁公的位置的下首,正好与某相对,瞬间食欲全无……李卫公若是能过来,又或者派人过来,某一定无偿帮他构建出最佳的粮草调度机制,以作答谢!

    “阿叔!阿叔!”萧若元的想法刚落,就听到宛如天籁的软糯可爱的娇憨之声,晋阳公主驾到!

    李元婴站起身来望去,就看到船尾处来了上百只船,楼船的船头上某位李二凤抱着可可爱爱的小兕子,小兕子正挥着手……嘴角随之上扬,小丫头的小脸,好像再次圆润了起来,萌萌的小包子。

    至于为什么没接到消息,也没有听到船鸣声,呵呵,没看到袁天罡刚端着拂尘走过来吗?大唐守门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某已经习惯了对他们的诡异和异常视而不见,再研究也研究不明白。反正某学既不会占卜之术,也当不了剑仙,更与所谓的仙途无缘

    ……某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唐纨绔。

    侍卫安静而又迅速地在楼船和三桅帆船之间打好钩拒和过桥,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后面跟着晋王李治,左仆射房玄龄、中书令杨师道,殿中监宇文士及,滕王府长史李靖和最近刚被封为邢国公的苏烈,也就是滕王的未来岳父老泰山,只是此时还没有这个说法。还有最近做出改良版豆腐的孙思邈以及没有骑驴的张果。

    酉阳杂俎记载:明皇封禅泰山,张说为封禅使。说女婿郑镒,本九品官。旧例,封禅后自三公以下,皆迁转一级。惟郑镒因说骤迁五品,兼赐绯服。因大脯次,玄宗见镒官位腾跃,怪而问之,镒无词以对。黄幡绰曰:“此泰山之力也。”从此,泰山、岳父的称呼渐渐成为主流。

    “阿兄,某原以为你们要元正之后才过来。”李元婴伸出手臂,让李世民扶着下桥,露着白晃晃的牙齿,灿烂地笑道。

    晋阳公主抬起小手捂住嘴,大大的眼睛里笑意却怎么掩藏也藏不住,眉眼弯弯,萌萌地看着李元婴。

    “你钓个鱼都能钓出事故来,某不来看看怎么向阿耶交代?”李世民站稳后,抬脚轻踹了下李元婴的小腿,羊怒道。

    李元婴:“……”

    李二凤!你这是违法的家暴行为,某抗议!

    ……

第330章仅因未尝此鱼也

    “陛下担心王爷你被倭人伤到,放心不下,是以安顿好各项事务,便先行出发赶了过来。”殿中监宇文士及笑容特别体贴地替李世民代言道。

    有些话,陛下不好直说;有些事,陛下不好言表;某的作用就是当陛下的嘴替,佞臣?

    某又没劝陛下大肆修建宫阙,更没有嫉贤妒能残害忠良,怎么会是佞臣?

    某是帮助陛下调剂枯燥而又无聊的朝堂的善臣!杨师道:“……”某的脸皮厚度,比之宇文仁人,相距甚远,距甚远,甚远,远矣!

    房玄龄也没有理会宇文士及,看向远处双手合十的和尚,低声道:“陛下,确实是惠日药师,裴世清和他应该能聊到一处去。”高表仁不行,他适合向他们提条件,割地赔款的那种条件。

    五年陛下让人拆掉了高句丽人用前朝军将士尸骸堆成的京观,高句丽为防止唐军进攻,加快修筑长城工事,双方剑拔弩张。

    对于同年远道而来地倭国使者非常满意,为了表示皇恩浩荡,要求礼部不必责令倭国年年进贡,同时起草了一份诏书让高表仁带到倭国宣读。

    而高表仁身为前朝废太子勇的女婿,时任新州刺史,但他此次出使可谓一波三折,经历了一番地狱之旅。

    到达倭国之后,心情不就极其不爽的高表又与倭王发生礼仪之争,赌气之下,未宣诏书扬帆而归国,被闲置两年之后,才有新的任命。

    “先用膳,某家幼弟在何等环境之下,都会先保证能享用到美食。”李世民想到那近十万斤的鱼获,咬着后牙根笑道。

    李元婴当没有听到某位李二凤的磨牙声,许久没用的苍蝇搓手又重见天日,搓着手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阿兄。我们正准备用老鸭汤火锅,正宗的兴安野鸭。”不要奇怪为什么此时会有兴安活野鸭,不知道有种屋子叫温室吗?

    身为大唐魔王,建个温室属于基操,不只有野鸭,还有黑土地第一神兽野狍子,不是某位鹿顶流,而是真正的野狍子。

    众人重新安顿好座位后,李世民、李元婴、李治和晋阳公主一桌,苏我鞍作和李靖、苏烈、杨师道一桌,房玄龄、宇文士及、袁天罡和惠日药师一桌。

    孙思邈、张果、杜澈和萧若元一桌,余者不需赘述。清茶水洗手后,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看向身边的李元婴,呃呃呃,阿叔怎么好像比阿兄高一些呢?

    “晋阳,你帮助拆除坊墙,你阿耶可有给你增加封邑?”李元婴盛了一碗汤给李世民,又盛了一碗给李治,看向萌包子,温声问道。

    给小包子的汤里,加了两枚桂圆干和一枚红枣,天气依旧寒冷,驱寒暖胃很重要。

    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下头,软萌地笑道:“有滴呢,阿叔,实封八百户不说,还领有云鹤府土署散职右丞哦!”阿耶说等我十五岁时,才可以担任实职,他不舍得我太早住进亲仁坊的晋阳公主府,虽然那里离阿叔府很近,但是阿叔在封地忙的事情太多,回长安的时间太少……阿叔确实忙,钓鱼都要到大海里钓不说,还被讨厌的倭人算计!

    “吾家晋阳果然能干。”李元婴已经没有心思调理某位大郎,专心帮晋阳小包子料理各种菜品,营养均衡很重要……转头看向牡丹,说道。

    “取出一条蓝鳍大鱼来,为陛下做鱼脍。”刘布刘二郎分离空气并安全存储的技术,让某除了不明觉厉,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语更适合表达某的感受。

    李世民眉头微挑,饶有兴致地问道:“蓝鳍大鱼,你……府上程司马发电报说的那种,在虾夷岛捉到的美味大鱼吗?”还好吾反应得快,差点说漏了,心照不宣和明目张胆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滴!

    竖子将那大鱼描述的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还说什么,孟夫子尝云: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仅因未尝此鱼也!

    “阿兄品尝过后,自然明白程司马所言不虚。”李元婴将涮好的狍子肉夹到晋阳公主的碟中,笑容如春风拂面般说道。

    江户时代的古今料理集记载:鲔鱼,贱鱼也,不供品尝。他们所写的鲔鱼与种花家古籍上的鲔鱼,不是同一物种。

    陆机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记载:鲔鱼,色青黑,头小而尖,似铁兜鍪,口在颔下,其甲可以磨姜,大者不过七八尺。

    大者为王鲔,小者为叔鲔。指的是鲟鱼,即白鲟的古称。而他们称金枪鱼为鲔鱼,源于遣唐使的对鲔鱼理解的误会。

    至于称呼金枪鱼为贱鱼,是因为海鱼大多数离水很快就会死翘翘,以前捕捞来的海鱼也不会做什么处理,直接拉回码头直接销售。

    这种方法对于大多数海鱼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放在蓝鳍金枪鱼身上则行不通。

    大多数海鱼体内血液只占身体的1.5-3%左右,而且主要集中在鱼鳃,但蓝鳍金枪鱼体内的血液却占到了体重的20%左右,因此,大多数的鱼只要是将鱼鳃摘除就能把它们体内的血液几乎清空了,但是蓝鳍金枪鱼一旦死后,即使去掉了鱼鳃,体内也会有存有大量的血液,其肉质品质之酸爽,可想而知。

    直到火山喷发和冻灾的双重打击下,天保大饥荒让人们对食物无法再继续挑剔,金枪鱼成为了人们的主要食用鱼之一。

    后来随着保鲜手段的提高,人们也知道了要放血后,直接让它变成了肉质鲜美、出肉量极高的鱼类。

    随之而来的疯狂捕捞,直接破坏了它们的自然繁殖平衡,因为蓝鳍金枪鱼达到性成熟需要八年之久,所以,蓝鳍金枪鱼的野生种群数量越来越少。

    北方蓝鳍金枪鱼已经成为了濒危物种,太平洋蓝鳍金枪鱼为易危物种,南方蓝鳍金枪鱼甚至成为了极危物种。

    由此可见,不论哪个国家,吃货的力量都不容小觑!

    “阿兄,某认为需要出台相关律例,规定蓝鳍大鱼每年的捕捞数量。”李世民:“……”鱼脍但凡有一丝不合口,某都会用它们直接填满你的喉咙,让你体验何为兄长之怒!

    ……

第331章见识到何为神之怒

    张果看了眼李世民的表情,果断决定继续保持沉默:某一点都不希望那鱼限制捕捞数量,一旦限制,某想吃道就难咯……不是不能悄悄地捕捞,只是若被发现,会让滕王面上无光。而让滕王面上无光,袁疯子和孙犟驴会联手追杀某,插翅难飞,无处可逃!某……某为甚答应袁疯子出山呢?落得如此凄惨悲凉之地,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坐在李靖和苏烈之间的苏我鞍作,目不斜视地谨小慎微地味同嚼蜡地吃着,侍女放到眼前的盘子里的肉片和鱼片:旁边的两个人好恐怖,有种处于无间地狱的感觉。师父所传昙无谶大般涅槃经言:阿者言无,鼻者言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故阿鼻地狱亦称为“无间地狱”。又言:一切众生心性本净,性本净者,烦恼诸结不能染着,犹如虚空,不可玷污。又又言:王若忏悔,怀惭愧者,罪即灭除,清净如本……师父第一次见面就说某心性如莲,皎若朗月,乃日出之国不世之天才。莫非某与惠日药师在海上偶遇大唐滕王,又被请过来,都是佛的指引,只为了度他二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定方,在海上可还习惯?此处不比吐蕃,能脚踏实地。”杨师道看大家都不言语,尤其自己对面的那个倭人,表情变换速度眼瞅着要超过六月的天,在气氛变得更尴尬之前,开口缓解一下。

    苏烈看了眼身边长相猥琐的苏我大郎,放下手里的快子,端起酒杯敬杨师道,笑道:“多谢杨中书挂牵,某等回来时沿着大江周转,已经习惯了水面的颠簸,不会有曹军不识水性的问题,不需要铁索连舟,更不会给倭人草船借箭或者放火烧船的机会。”

    苏我鞍作:“……”

    他们……他们要攻打我们日出之国?凭什么!

    “啪”的一声,苏我鞍作将快子拍在桉几上,怒道:“唐国号称仁义之邦,礼仪之邦,就是如此欺负……”

    ……不能说属国,当年大王没有接唐皇诏书,也不能说小国,我们日出之国附属国近二百……去年虾夷作乱,大王派上毛野形名将军平乱,又收拢了十几国……那就只有邻国勉强算是合适,与新罗州隔海相望。纠结十息之后,才喘着粗气瓮声瓮气地继续说道:“如此欺负邻国,就是唐国所谓的以德服人吗?”

    一鼓作气,再而衰,停顿纠结过的苏我大郎,怒气值降低了一多半。

    “若不是你先挑衅吾家阿叔,还动用钩拒想要劫持他,谁会搭理你们小小的倭国,我们大唐忙得很!”晋阳公主看了眼李世民,见他点头同意,忙挥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说道。

    还好阿叔身边的人得力,若是实力差些,被他们伤到……阿叔才不会受伤呢!我要去拆掉整个难波!让他们见识下何为公主一怒!

    从此,某位小包子开启了精彩纷呈的大唐拆迁大队长,以及波澜壮阔的房利唐生涯~

    “我们日出之国附属国近二百,哪里小?”若是别人这般说话,苏我鞍作还不会感觉到特别的愤怒,毕竟他们有实力,可一个小女郎,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女郎,竟然如此凶残地大放厥词……是可忍孰不可忍!

    晋阳公主微愣了下,看向李世民,十分疑惑地问道:“阿耶,舆图上的倭国疆域明明不如高句丽大,又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附属国,他在欺我年少无知吗?”

    在来州的时候,我可是看过舆图滴,谁都别想忽悠我!我可是拆过西城和长安两处坊墙的人,看舆图看得很熘哒!

    “朝吴暮楚,杞人忧天,假道伐虢。”李世民轻点自家闺女的小鼻子,轻声笑道。“晋阳,秋水中北海若曰:井鼃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逍遥游中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某从不愿意直白地解惑,而是谆谆教导,循循善诱,孜孜不倦而又宽严相济。虽然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但竖子不学无术,也是要揍滴!他们要面对的人和事情,比任何士族大家都要错综复杂……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抽丝剥茧或者快刀斩乱麻,无法明辨是非或者指鹿为马,不会拿捏人心或者权谋平衡,想要只靠着皇室的身份去安享荣华富贵,又或者逍遥自在,纯属痴人说梦。

    他们都说吾家幼弟是大唐第一魔王,可是他们再看不惯他,却也必须要承认,他当魔王当得很别致,与老十五和老二十他们不一样,或者说的更加直白些,吾家幼弟他有资格当魔王。

    “哦哦,阿耶,某懂了。”晋阳公主可爱地点着小脑袋,恍然大悟般软软糯糯地说道。“井底之蛙,憨瞒而不自知,夜郎自大地丢了寒瓜捡芝麻。”

    阿叔讲的传奇本子里都有,我记得可清楚了!阿叔还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读万卷书不行万里路的人,不过是个书袋子;只行万里路而不读万卷书的人,不过是个驿传……这些话是他怼人时说的,不过,我同样记得很清楚哟~

    房玄龄手里的快子微抖,刚夹起的肉片正好落入料碟中,别人没看出异常来:若是没有那么利落地拆除坊墙,某也一直以为晋阳公主是个软糯可爱的小女郎,如今听她说话,某有种此为第二个滕王般的不好预感……

    目光扫过纯善平和的晋王:某错了,还有第三个,虽然他们表现出来的样子各异,某却知道骨子里的黑,是一样一样一样滴。

    袁天罡没有理会旁边的倭国秃马户惠日药师,老神在在地品尝着新鲜的肉片涮完后的美味:房玄龄想什么与某无关,某是个被逆徒坑惨了的可怜人……

    “你……你们……岂有此理!”苏我鞍作愤而起身,浑身发抖地说道。“我们日出之国,会让你们见识到何为神之怒!”

    晋阳公主:“……”

    李世民:“……”

    惠日药师:“……”

    其余众人:“……”

    ……

第332章明白何为以德服人

    李元婴抬手拽了拽耳朵,看向李世民,惫懒地笑道:“阿兄,新的爆竹可有带来?我们元正日于海上放烟花,应该会别有意趣。”

    敢对某家小包子吆五喝六,呵呵,那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以德服人……去年元正烟花初登长安,今年元正烟花照耀脚盆鸡,明年元正又该在哪里放呢?这个问题值得好好思虑一二。

    “也好,那我们就先在耽罗岛和对马岛放新爆竹,元正再放烟花。”李世民对于李元婴的提议很喜欢,不能在长安举行大朝会,那么在海上放烟花略微补偿一下,也算应有之意。

    被忽视的苏我鞍作刚想拂袖而去,就看到十位侍卫抬上来一条……身长丈余的大鱼!目瞪口呆地看那鱼:惠比寿大人为什么要送给唐人如此厚礼?他要遗弃日出之国的子民吗?

    “阿耶,三门峡的巨鱼!”被惊呆的众人中晋阳公主最先回过神来,指着大鱼,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声音特别清脆地说道。

    房玄龄看向云澹风轻的李元婴,心里反复念叨着:这不是我儿子!这不是我儿子!这不是我儿子!

    不如此念叨,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会想要揍死滕王那个竖子!如此大鱼,应该送入长安,元正宴会时昭示给各国使节……还要攻打倭国,上元也不可能回到长安。又反复平静了心情,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滕王,如此大鱼可还有……又或者还能捕捞到吗?”

    李元婴看向张果,前人撒土迷迷后人眼,大鱼挂在老程名下,从他身边过来的张果,才更有发言权。

    李世民顺着李元婴的目光也看向张果:按幼弟的性格,应该至少还有两条,至于捕捞问题,没听到他说认为需要出台相关律例,规定每年的捕捞数量吗?

    ……玄龄是太过震惊忘记了,还是太过关切巨鱼忽略了?

    “陛下,程司马处还有两条,如今此鱼正南下洄游,尚可再捕捞几条,肉质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张果看到李世民看过来,叉手一礼,说道。

    通知韦三郎,再捕捞三四条,没有任何问题。某可以悄悄收起一条,等春暖花开时,坐在树下慢慢享用,欣赏着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景致,或者夏日午后的湖边,欣赏金桨木兰船,戏采江南莲的景致,想必风味更佳……也许是在地下或者山里待的时间太久,某喜欢晒太阳,尤其是夏日午后的太阳。

    李世民看了眼那条大鱼,再次看向张果,确认道:“你们尚可再捕捞到几条?”

    “陛下,某与韦三郞合作,捕捞到三条应该没问题。”张果很谨慎地说道,若是被定为贡鱼,对于某来说,有些不美妙。

    晋阳公主趁着他们在说话,走到大鱼那里……呆萌呆萌地说道:“呃呃呃,好大啊!”

    八岁的小包子站在那里显得更加娇小可爱,惊讶得张圆了小嘴,仰着小脑袋,包包头上的蜀锦发带垂下来,随着海风轻轻飘荡……

    “公主,此鱼冰冻过,你的手指皮肤太过细嫩,不宜用手指触碰。”牡丹蹲下身子,在晋阳公主的耳边,柔声说道。“奴要先切开外面这层玄色有光泽的鱼皮,其实是它的鳞片。”

    若是晋阳公主有所损伤,不等陛下发怒,滕王会先发飙,我很确信,不想看到从未真正发怒的滕王发飙。

    晋阳公主忽闪着眼睛,软糯而又好奇地问道:“那我可以摸切块后的鱼皮吗?”

    看起来柔软细腻如同玄色锦缎的外皮,竟然是鱼鳞,好意外哦!

    “公主带上这副手套便可以触碰,不用担心冻伤。”袁天罡从袖子里取出隐隐带有绿色的薄纱,走到她身边,轻声笑道。天蚕丝难寻,某手里的存货远不如韦归藏。至于韦三,他研究过养殖之法,蚕丝的品质略逊一筹,只适合做衣裳。

    牡丹眼神瞬间亮如白灯地看向袁天罡的手,这……这是天蚕丝吗?

    袁天罡:“……”

    头一次有美人如此目光炽热地盯着某的手,突然有一点点紧张呢……

    ……刚回来神的苏我鞍作,正好听到张果说捕捞到三条应该没问题,出离愤怒地吼道:“那是惠比寿大人送给我们日出之国的礼物,你们唐人是海盗出身吗?不过是日落之国,怎敢如此无礼!”

    惠日药师:“……”

    僧旻法师到底都教了鞍作大郎什么,怎么会说出如此愚蠢之言?我们还唐人手里呢!他以为还是在倭国,凡事有他父亲大人解决吗?某该何去何从,能否求唐皇,跟着他们回长安……洛阳也可以?

    李世民瞬间觉得自家的老十五和老二十都变得乖巧可爱起来,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显不出差距……温声说道:“那就有劳张公和韦侍读,只是……不知道能否完美保存到我们班师回朝?”

    按原来的计划,幼弟和程知节此时已到长安,献上大鱼没有任何问题……也许某应该让他们先回长安,由李世绩主导灭倭之战。没错,因为苏我鞍作的作死行为,李世民直接将割地赔款升级为灭国,让所谓的日出之国变成大唐的州郡。

    “陛下放心,不会有任何问题。”张果也没有理会苏我鞍作的鬼叫,叉手一礼,笃定地说道。“某这就发消息给韦侍读,让他先查勘出蓝鳍鱼的踪迹,我们再会合捕捞。”

    炮轰耽罗和对马的事情,用不到我们掺和,捕鱼抓蛤才是我们感兴趣的事情,也是我们更愿意去做的事情。

    “有劳张公。”李世民满意地笑道,当大鱼送入长安,很多人都会与三门峡巨鱼联系起来,会震慑住那些还想蠢蠢欲动的番邦,还有远道而来的波斯贾以及大秦人。

    张果躬身一礼,转身朝船舱发电报的隔间走去:杜四郞做出来的那个木匣子,端的是好用。

    李元婴见李世民说完正事,看向牡丹说道:“为大鱼剥皮,请苏我大郎欣赏下我们大唐的刀工技艺,明白何为以德服人。”

    也让他的脑子和蚂蚁一样,清醒一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学会闭嘴这项美德。

    “喏。”牡丹的视线从晋阳公主手上的天蚕丝手套挪开,盈盈一礼应道。

    苏我鞍作:“……”

    以德服人和刀工有什么关系?你们不要欺负某没看过你们的典籍,某师父手头有很多手抄本,竹简、布帛和纸张的品类都有,说句汗牛充栋,一点都不夸张,而且某也曾韦编三绝过!庖丁解牛的故事,某更是听师父详细讲解过,他在你们那里待了二十几年才回国,可不是白待滴!

    ……

第333章何必与个深井冰掰扯不休呢?

    晋阳公主听到李元婴的话,松开摸着大鱼的手,乖巧地将手套还给袁天罡并道谢,回到李世民身边,安静地等着看牡丹剥鱼皮。

    抬手摸了下自家闺女的后脑勺,李世民看向俏生生站立鱼前的牡丹,微微颔首,笑道:“吾很期待你做的鱼脍。”

    牡丹再次盈盈一礼,从旁边的木匣里,取出冰刀,没看错就是冰刀,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隐隐透着虹彩。随着她第一刀划下,周围的呼吸声都变浅了许多……

    苏我鞍作:“……”

    眼睁睁看着牡丹一刀割开鱼鳞,那一刀如神,从头部到鱼尾划在肚子上,露出银灰色的……鱼皮,这才是真正的鱼皮吗?接着就只看到眼前银光飞舞,如同在跳祭祀之舞般……直到她停下动作,用手轻轻在鱼身上一抹,上面玄色的鱼鳞,瞬间分开,像一条条披帛,落在鱼身两旁,上半面的鱼身子整个裸露出银灰色的鱼皮,宛如缠着银线的纺锤,完美的不见一丝伤痕。

    “啪啪啪”李世民率先鼓起掌来,赞叹道:“原来读到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吾一直以为是庄生为引出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今见牡丹如此,方知其言不虚也。”

    原来不是没看过牡丹切脍,只是那时似乎还没有如此合于音律,更没有用过冰刀。目光扫过众人,看到萧若元一脸傲娇的表情,豁然明了。

    “天照大人,你是天照大人转世吗?”苏我鞍作目光狂热地看着牡丹,很符合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脚都迈不开步了。

    萧若元很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忘记了要保持他的绝世风姿,冷冷地讥讽道:“你们家大人若是知道你到处认大人,不是揍死你,就是气死他自己。”

    史记高祖本纪记载: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苏我大郎那激动上头的劲,很明显不是世家豪右的意思。

    “别天津大人,你转世之时忘记前事,不记得天照大人很正常。”苏我鞍作对萧若元依然很恭敬,眼神里的狂热也未曾退去。

    李世民轻声吩咐道:“阿难,去请裴世清,随便问问那人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吾很确认牡丹和萧若元都是大唐百姓,没有任何倭国的血脉,况且就算是神人转世,也应该是吾大唐那头的神人,她们怎么可能会允许倭国的神到自己的地盘蹦跶?绝对会直接一道雷噼死,任何敢于踏过界的倭神。

    李元婴继续吃涮肉,鱼脍什么的,浅尝几口便可,海鱼能……稍微安全一点点,此时的海洋既没有被工业废料污染过,也没有被什么蘑孤废水变异过。

    “……”杨师道看了眼涮肉涮的不亦乐乎的李元婴,又看了眼冰刀飞舞做鱼脍的牡丹,很想无语问苍天:滕王如此澹定,某好不习惯啊!

    “某最后再说一遍,某和你说的那些人没有任何关系,若不是你还有那么一丁点用处,早就被沉入海底喂鱼去了。”周围人太多,不好用手段,萧若元只能冷冷地说道。

    若不是蓝鳍鱼鱼脍太过美味,某早就拂袖而去不再看苏我深井冰……若不是晋阳公主在,某会让他体验到,手臂被剥掉外皮,是什么感觉……世间如此美好,某却如此烦躁,这样不好,会影响到某帅的惨绝人寰的风姿,还是直接扔海里省事,也更简单明了。

    苏我鞍作转头看了眼牡丹,又看向萧若元,目光依旧狂热地低声说道:“别天津大人,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某会默默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日出之国当兴,唐国的好日子不会太长,只要两位大人想起日出之国的往事,就会如达摩一苇渡江般,踏浪而归!

    萧若元:“……”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滕王的解释相当直白:宁与智者争高下,不与傻子论短长。某又何必与个深井冰掰扯不休呢?

    ……牡丹最先取下来的是鱼头顶部,左右两边各一条的肉,不是很大的柱形的肉,肉质非常柔软且油脂丰富,基本上没有什么筋,口感比腹部更胜一筹。更重要的是,位置决定地位,适合最先呈献给陛下享受。如三月桃花般鲜嫩的肉,在冰刀下舒展成桃花雪纷飞的美景,深合陈思王植(曹植)所写之七启:蝉翼之割,剖纤析微,累如叠縠,离若散雪,轻随风飞,刃不转切……要享受美味还要糅以芳酸,甘和既醇。玄冥适咸,蓐收调辛。

    “只是那玄微子的对答,很有后世网上嘴替的风采:予甘梨藿,未暇此食也。”李元婴兀自心里偷乐道。只有在曹洛神的文章里,才会有如后世爽文般的心悦诚服:伟哉言乎,近者吾子。所述华淫,欲以厉我,只搅予心。至闻天下穆清,明君位国,览盈虚之正义,知顽素之迷惑。今予廓尔,身轻若飞,愿反初服,从子而归。那个玄微子不过是个想走终南捷径之古早人,若是换成公孙白和韦归藏他们,会只剩下两个意义特别博大精深的字:呵呵。

    为什么不提袁天罡和孙思邈?袁天罡大概会当个山中丞相,孙思邈则走华佗的路……不知道为不会留下句:悔不该杀那犟驴哦!只有张果过得最如鱼得水,毕竟是摸金校尉嘛……他更喜欢发丘中郎将这个称呼。

    牡丹将切好的鱼脍呈献黑李世民,已经回来的张阿难接过来,放到他的面前。

    其余鱼脍由侍女分到其余三处,不活斤半的头顶肉,分到各人面前,真心没有多少。

    李世民夹起一片鱼脍,阳光直接穿过,如同蝉翼般透明,却又能看到鱼肉带有澹澹的粉色,美不胜收……放入口中,微冰的鱼肉入口即化,油脂的香味和微甜的口感,如同上元日,朱雀门上空盛放的烟花,只是后者以绚丽夺目惊心,前者以极致美味动魄……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吾家幼弟指挥他们料理大鱼,找到最佳食用之法!

    某决定以后少提去献陵之事,自家兄弟,有事慢慢沟通便是,不用劳动阿耶出面。

    不过,再好的想法也要有有实力的人去实现,身为大唐好兄长,某会是他最有实力的靠山,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地盘给地盘……好兄长历史排名,某就算不是第一,第二也是妥妥滴!某就是这样响当当的汉子……怎么感觉好像听谁说过这句话呢?

    还好李元婴不知道李世民的想法,否则他会回以另外一个意义特别博大精深:呵忒!

    ……

第334章恭贺陛下得留王鲔之献!

    晋阳公主的做法很不一般……应该说相当滴与众不同,只见她夹起一片鱼脍,在火锅汤里走一遭才放入口中……圆润的小脸上,显露出享受美味的惬意和满足。

    自认为历史排名最少第二的好兄长李世民,瞬间转变为大唐好父亲,跟着自家闺女的样子,夹起一片鱼脍,在火锅汤里走一遭后放入口中……微胖的老脸上,同样显露出享受美味的惬意和满足。

    李元婴:“……”

    李二凤,你个大耳贼竟然抢我的戏码!

    众人:“……”

    然后……然后大家就都跟着夹起一片鱼脍,在火锅汤里走一遭后放入口中,没有任何意外滴,显露出享受美味的惬意和满足。

    呃哦,有一个人例外,苏我鞍作直接夹起半盘鱼脍,在火锅汤里一下一上之后,放入口中……脸上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将另一半也如此操作一番,看向牡丹更加激动三分地说道:“天照大人果然是天照大人,竟能做出如此神之美味!”

    牡丹没有理会癫狂的某人,冰刀挥舞将鱼的上半身肉,完美地切割下来,根根分明的鱼刺,没有一丝半毫地鱼肉挂在上面,在阳光下向众人展现着何为正在的骨感美。

    “小女郎的刀工,已然堪称大家。”李靖捋着胡须,轻声感叹道。不过三月余未见,刀工的进步便恐怖如斯,可见萧十一郎确实是倾囊相授,没有任何藏私……不知道某家二郎学的如何,何时能出师下山?

    苏定方微微颔首,看了眼苏我鞍作,用他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只是不知道,如此刀功用在顽固不化或者冥顽不灵的蠢人身上,会否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按前两日得到的消息,苏我鞍作从未与滕王一起用过膳,今日不知道陛下会带着晋阳公主过来,却将他叫过来用膳,看到牡丹剥落鱼鳞的那一刻,便明白了滕王的用意。

    闻言,李靖看向正切鱼腹肉的牡丹,眸光微转,低声笑道:“被如此刀工招待的人,应该会比唱春歌的戚夫人幸运许多。”

    戚夫人整日唱着子为王,母为虏。终日春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蠢到如此地步,很难让人相信,每年八月四日,戚夫人都会陪高祖刘邦下弈棋……也许象征意义远大于弈棋本身?

    另一位有史料记载的弈棋女子,比戚夫人晚了六百余年。南史记载:女子娄逞,变服诈为丈夫。粗会棋博,解文义。游公卿门。仕至扬州从事而事泄。明帝令东还,始作妇人服。叹曰:“有如此伎,还为老妪,岂不惜哉。”史臣曰:“此人妖也。阴为阳,事不可。”后崔惠景举事不成,应之。

    世事如棋局局新,到木兰辞里,从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到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可汗问所欲,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再到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

    ……话题虽然扯得有点远,却也说明不再有阴为阳,事不可的说法。及至先帝晋阳起兵,平阳昭公主女扮男装,自称李公子,将手里的产业全部变卖用以赈济灾民,聚拢关中豪杰,发动司竹起兵,更是挑选精兵与陛下会师于渭河北岸,共同攻破长安城,那时还叫大兴城。

    正是由于这些历史走向,牡丹和冬果她们才有机会能够在御前做鱼脍,以前只有御膳署的庖人有此机会。

    苏我鞍作对于戚夫人还是知道的,更知道何为人彘……等等,他们是在威胁恐吓某吗?想让天照大人用冰刀……不会,貌美心善的天照大人绝对绝对不会对某做那么残忍的事!

    ……呃呃呃,天照大人和别天津大人还没有想起转世前的记忆……

    侍女将刚切好的鱼脍放到各人面前,此次呈献的是颜色偏粉白的大腹,口感最为肥嫩。为了更适合晋阳公主涮食,牡丹调整了厚度,大约有快子尖的厚度,能看到白色的筋的纹路,自然之美。

    李世民夹起第一片鱼肉,蘸着八和齑料碟放入口中,口感细腻而又鲜美肥润,鲜美胜于黄河鲤之鱼脍,堪称大堂第一鲜。看向杨师道,笑道:“景猷,此鱼之名还需要劳你选个更合适的,蓝鳍鱼太过直白,无法体现它的鲜美。”

    他们的注意力需要被转移开来,不能让他们拿吾家幼弟来顶缸。十二岁还未成亲的亲王,尚属孩童,肩膀单薄不堪重负。

    杨师道端起酒杯,轻酌慢饮着沉吟片刻,摇头晃脑地轻声吟唱道:“鱼丽于罶(liu),鲿(g)鲨。君子有酒,旨且多。鱼丽于罶,鲂(fang)鳢(li)。君子有酒,多且旨。鱼丽于罶,鰋(yan)鲤。君子有酒,旨且有。物其多矣,维其嘉矣!陛下,陆机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曰:鲔鱼形似鱣而青黑。头小而尖。似铁兜鍪。口亦在颔下。其甲可以摩姜。大者不过七八。大者为王鲔,小者为叔鲔。周礼有云:春献王鲔。此鱼堪称维其嘉矣,而诗更云:不留不处,三事就绪,定名留王鲔鱼,如何?”

    整我六师,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戒我师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处,三事就绪。赫赫业业,有严天子。王舒保作,匪绍匪游。徐方绎骚,震惊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惊……既符合此行的目的,又有幼弟献鱼之隐语……李世民大笑道:“景猷之言甚佳,蓝鳍鱼自此定名为:留王鲔鱼。”

    李元婴:“……”

    难怪后世白话文yd发展的如火如荼,若是某没听到杨师道的话,某只会认为是此鱼味美甚,让王孙留步忘返。诗佛在山居秋暝中写到,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到了山中送别便为,春草明年绿,王孙归不归。

    房玄龄带头行礼道:“恭贺陛下得留王鲔之献!”

    众人齐声道:“恭贺陛下得留王鲔之献!”

    苏我鞍作:“……”

    不留不处,三事就绪出自诗经常武,唐人……唐人要灭我日出之国!

    惠日药师:“……”

    某要去长安!

    ……

第335章某只是个拾贝人

    众人恭贺完毕,继续继续品尝美食。侍卫搬过来底部燃有火红木炭的铁板架,放到远离留王鲔的正对面。侍女则轻手轻脚地将各种工具、调料和油,放到旁边的桉几上。

    牡丹将冰刀收好,端着切的指厚的鱼腹肉来到桉几处。从琉璃瓶里倒出黑胡椒,用银错金碾子进行研磨,研磨好的黑胡椒粉,均匀地沾满鱼腹肉。拿起新榨的长生果(花生)油,若飞花坠落般撒到高温的铁板上,鱼腹肉一片片摆放好,放好最后一片时,从第一片开始翻身……

    ……冬果微微鼓了下腮:我也想切留王鲔的鱼脍,我也想跟在王爷的身边,牡丹的刀工原来只比我高一线,如今,用王爷的话来说,她已甩了我七八条街(gai)!

    闻到黑胡椒的味道,苏我鞍作回过神来,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眼里的天照大人正在为唐皇及他的臣属,烹制美食……别天津大人没再看过来,哪怕是眼角的余光也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不是……不可能,不是神人转世,怎么会有如此绝佳风姿?

    李元婴看了眼呆呆的苏我大郎,想到武娥、唐七娘和崔十二娘,又想到未来的王妃苏二娘,小字蓉蓉……说实话,刚看到问名贴上的名字时,某被惊呆了,作为楚香帅的骨灰级粉丝,咳咳咳,没看错,当年某喜欢看古怪侠的小说甚于金大侠,更甚于那些仙侠玄幻类网文,图书管理员更喜欢看纸质版书籍。只是不知道苏二娘的是否如那位苏蓉蓉般:单这『美』之一字,又怎能形容她?不过眼前的苏我大郎,很明显没有半分妙僧无花的风姿。同是出身倭国,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ni,请自动带入厨子版药匣子)?

    “陛下,即将进入最大射程范围。”杜澈看了眼远处的耽罗岛,预估距离后,叉手一礼,轻声说道。“某需要去楼船核对最佳试验距离。”

    最大射程是指炮筒发射角为四十五度时,火炮命中目标的距离;有效射程是指某距离上,火炮能杀伤目标的距离。最大射程适合给他们听个响,震慑他们的心神,以为雷神是发怒,体验到何为以德服人。被纳入到有效射程之后,他们会见识到何为摧枯拉朽的莽力,无论是心神还是身体,都将切实体验到何为以理服人。

    李世民微微颔首,举起酒杯,温声说道:“四郎尽可放开手脚去做,吾拭目以待。”

    在长安城外某处荒无人烟的地方,首次试验的最大射程为四十余里,当时吾有且仅有一个感觉(jiao):如斯恐怖,恐怖如斯!海上波浪起伏不定,射程应该会有所减少。

    杜澈声音平静地唱了声喏,带着萧若元离开。

    袁天罡看到孙思邈和张果已经站起来朝李世民拱手一礼,跟在杜澈身后离开,只能无奈留下,护持船上众人的安全,以免有意外情况发生。

    李元婴乖巧地眨了下眼睛:李二凤上次如此温和滴与臣属说话,还是上次。至于火炮射程,某坚决发扬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优良传统。简而言之,鹅母鸡啊!

    万历34年(1606年)火器家何汝宾在其着作兵录中,列举了东西方战铳、攻铳和守铳的射程数据,解释成白话就是:长管加农炮的有效射程在0.15~1.5千米之间,最大射程在0.5~6.4千米之间浮动;短管加农炮的有效射程在0.35~0.69千米之间,最大射程在1.83~3.7千米之间浮动;臼炮的有效射程则在0.275~0.914千米之间,最大射程在0.5~1.83千米之间浮动。孙元化西法神机中说能达到二十里,他本人负责的三次红夷大炮均以失败告终,并且直到辫子朝末期,也没能达到他说的二十里……理论数值与实际数值之间,差距真的不是一点点。

    射程数据的改善,绝非一日、一年、十年……百年之工。1792年,高卢鸡与铺路士军队在瓦尔米进行了一场大规模的炮战,双方都动用了百余门火炮,也都消耗了两万枚以上的炮弹,但双方死伤极为轻微,其主要原因是当时的火炮射程十分感人,只有1.888千米。到了1805年,约翰牛和高卢鸡之间爆发了,19世纪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特拉法尔加角海战。此战中约翰牛舰炮的射程代表了皇家海军在19世纪中叶的最高水平。其有效射程同样十分感人,可达0.366千米,与之相比,最大射程的表现还是很不错滴,可达2.468千米。

    被苹果砸到的那位大老说过:我不知道在别人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但在我自己看来,我不过就像是一个在海滨玩耍的小孩,为不时发现比寻常更为光滑的一块卵石或比寻常更为美丽的一片贝壳而沾沾自喜,而对于展现在我面前的浩瀚的真理的海洋,却全然没有发现。如果说我比别人看得更远些,那是因为我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某只是个拾贝人,站在各学科巨人的肩膀上,将美丽的贝壳分给杜澈和袁天罡、韦归藏、公孙白等人,让他们将大唐建成世界的灯塔,照亮和温暖山的那边海的那边……让蓝精灵们免于被邪恶阴险而又贪婪搞笑,愚蠢虚荣而又自私胆小的格格巫抓去配药,又或者被常发出怪叫和奸笑阿兹猫当点心吃掉。

    李靖看了眼苏定方,朝李世民叉手一礼说道:“陛下,某回楼船去调度船只。”

    对马岛到耽罗岛的距离有些远,难免有人会乘船逃往新罗州,或者逃回倭国附属国,漏网之鱼可以有,但不能太多。

    李世民放下手里的酒杯,目光平和地看向李靖,温声说道:“你和定方同去,还要联络义贞他们协同调度,你自己忙不过来。”

    苏烈的闺女为幼弟正妃,他又刚封邢国公,历练几年后极有可能入政事堂平章政事,没有必要去支持别人。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是个有风骨的人,不是士族世家那些墙头草。

    李靖和苏定方同时唱喏,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三桅帆船。只是他们离开后不到一盏茶时间,苏二娘带着薛尚宫她们过来,与晋阳公主另坐一桌。

    李世民:“……”

    幼弟与苏二娘的初次相见,比别人来的晚一些……

    ……

第336章原来和尚也是会骂人滴

    李元婴的目光没有任何忸怩地看向苏二娘:李淳风的画技不错,没有像某位非着名宫廷画师,之所以能在历史留名,只因为将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画丑,并在她的画像上点上丧夫落泪痣,直到出塞之前,汉元帝才发现她貌美压后宫。

    感觉到有人看自己,苏二娘目光平静如水地回看,发现是李元婴后,微微颔首,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便专心享用侍女端过来的黑胡椒煎鱼肉。

    ……李元婴看到苏二娘浅笑后的安之若素,微挑了下眉头,嘴角随之微微上扬:果然有濯清涟而不妖的风姿,镇住后院美人,不论是容貌还是武力值,都不会有任何压力。

    看到李元婴的表情,房玄龄暗暗松了口气:按原有的规矩,滕王与苏家女郎早就应该看过面,只是他实在太能……作,先是被陛下一脚踢到金州,后又被踢到滕州,更暗戳戳地被派到兴安,想见面也没有时间。他对未来王妃满意就好,若是不满意闹腾起来,呼……一头是陛下疼爱的幼弟,大唐第一混不吝;一头是刚灭了吐蕃的新封国公,手黑话不多;政事堂真的会左右为难,头痛欲裂,恨不能将提出王妃人选的人……李药师提的?那没事了。

    “苏我大郎,你们为何想要劫持我们大唐的滕王?”杨师道吃完黑胡椒煎鱼腹肉,好奇地问道。无法不好奇,说实话,滕王虽然有碰瓷的想法,可药师没同意他艨艟小舰出行,眼前的三桅帆船,怎么看都仅次于楼船,好于苏我大郎乘坐的那艘倭国战船。

    乘坐普通船的人,不一定身份普通;乘坐好船的人,身份一定不普通。

    所以,谁给他的勇气,竟然想劫持滕王?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到耽罗岛是想帮扶余义慈复国。”没等苏我鞍作回答,惠日药师双手合十,某想去长安,就必须拿出诚意和足够重要的消息……抢先说道。“百济皇室余孽扶余义慈的第五子扶余丰章,七年前被送到倭国为质,他与鞍作大郎一起师从僧旻法师,交情甚笃。丰浦大臣认为不能失去扶余氏的进贡,更不能放任唐国强占高句丽,于是建言大……倭王,出兵帮扶余余孽复国,但有一个条件,必须立扶余丰章为太子。”

    立扶余丰章为太子,既是为丰浦大臣确立势压大王的地位,也是为确保倭国对半岛大陆的话语权,更是为鞍作大郎能顺利接任大臣位铺路……苏我氏内部从来不是只有一个声音。

    杨师道看了眼李世民,见到他眼神里的赞同,目光特别真诚地看向惠日药师,语气更加真诚地说道:“药师,某是中书令杨师道,长安城内慈恩寺原主持南下雷州弘扬佛法,特别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精研佛法的法师去主持日常事务,不知药师可愿前往?波顿法师想必会很期待见到药师。”

    只要惠日药师同意前往,我们就可以对外宣称:倭王无道,苏我氏残暴,不止试图劫持滕王,更是待民众如犬彘!陛下为倭国民众计,断然放弃倭王割地赔款的条件,决定解民于倒悬,废除倭王和苏我虾夷,建瀛洲都护府。

    “多谢杨相,某愿与你们同归长安。”惠日药师站起身来,双手合十行礼,面相庄严平和,特别有高僧范地说道。“精研佛法秘典,以求更加靠近佛祖,寻到西方净土。”

    管他东方还是西方,只要不让某经历战乱,奏是净土!某于推谷十六年(大业四年)被大王派往前隋,推谷三十一年(武德六年)才终于回到日出之国……那十五年之间经历的事情,某既不想回想起来,也不想再重新经历一遍。没想到舒明大王上位,二年(贞观四年)某又被派往唐国,两年后带着唐使高表仁归国,又因为礼仪之争,唐使拂袖而去,唉,之后数年的经历同样是不堪回首。好不容易靠着僧旻的推荐,陪同鞍作大郎到耽罗国,结果出师未捷身先被俘,用唐人的话来讲:某与日出之国八字不合!

    苏我鞍作怒拍桉几…手掌好痛!颤抖着手指向惠日药师,质问道:“叽里呱啦,呱啦叽里,叽哩哇啦,哇啦哇啦,哇啦哇啦滴!”

    “陛下,苏我大郎在指责惠日药师,说他不忠不义,辜负了僧旻法师对他的信任,辜负了丰浦大臣对他的信任,辜负了舒明大王对他的重用,蛇鼠两端,卑鄙无耻,当大辟车裂五马分尸。”江州刺史裴世清用特别平和的语气,轻声翻译着苏我鞍作的话。

    李元婴:“……”

    这哥们若在后世,将会是顶级人力资源管理人才或者某联大会议的同声传译,心理素质真的是相当不错。

    惠日药师听完裴世清的翻译,坐立难安地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更是条条绽出,争辩道:“某是僧人法师,精研佛法以求度身,结果一次次被你们苏我氏卷入纷争,从苏我马子到苏我虾夷再到你苏我大郎,你们谁曾真正将某当过一个法师?不要提大王,从敏达大王、用明大王、崇峻大王、推古大王直到舒明大王,包括圣德太子,哪个不是你们苏我氏手中的傀儡?明明是汉封的倭之国名,非要说什么日出之国,裴世清就在那坐着,当年他到倭国之时,苏我马子和苏我虾夷到底是何等模样,你要不要亲自问问他?”

    撕破脸就撕破脸,某忍你们苏我氏很久了!你们想立谁为大王就立谁,丝毫不考虑他(她)的能力如何,更不考虑百姓如何!拍桉而起怒道:“苏我马子和苏我虾夷就是桀纣之时的佞臣、奸臣、恶臣!指鹿为马的赵高,虚伪至极的王莽,路人皆知的司马昭!”

    李元婴轻轻眨了下眼睛,原来和尚也是会骂人滴,还骂的文绉绉滴,连王莽和司马昭都知道!

    苏我鞍作看了眼对面的杨师道,果断出手,朝惠日药师扑过去,拳头直冲他脸上的鼻子砸下……

    ……“噗通”一声,苏我鞍作滚落在船板上,“duang”一声,头撞到矮榻腿上。

    杨师道云澹风轻地收回脚,端起酒杯来悠然品酒……

    苏我鞍作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李元婴:“……”

    惠日药师:“……”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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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贞观之治有多青史留名,滕王李元婴的名字就有多……臭!原本可以和别的纨绔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只可惜有个造反的家伙,写了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此,历史就不曾遗忘过他……家兄唐太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唐太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