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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全文阅读

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家兄唐太宗全文阅读

第001章这个美人与我有缘

    贞观十一年十二月,太极宫立政殿偏殿

    十岁的李元婴龇牙咧嘴地趴在榻上,朝六岁的从女做着鬼脸,小包子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他感觉心里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内疚。笑道:“兕子,乖,阿叔不痛,你阿耶只是看着凶,那都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没下狠手。明日我出宫给你带巨胜奴(类似炸馓子,额外浇上了酥蜜糖浆),来,笑一个。”

    七月洛河发大水,冲漂六百家。九月黄河泛滥,受灾范围更大。就当帮那个二兄解解压,更主要是为保持人设不倒,这个不能说……某人可是稍逊风骚的莽夫,讲道理没有拳头简单,可惜某不姓魏!

    兕子抽了下小鼻子,小声说道:“阿叔,我不要巨胜奴,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弹弓了?”

    小吃货犹豫了下,认为可以为了阿叔,少吃一顿巨胜奴。说实话,他被揍一次最少三天不能出门,好像损失更多!

    同样十岁的李治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打在李元婴的大腿上,冷声说道:“若真心疼兕子,就稍微收敛一下,这一次你竟然伤了十五人,阿叔,你不想封王了吗?”

    阿娘走了快一年半了,兕子都知道阿耶心情不好,乖巧柔顺。只有小哥越来越顽劣,从拆宫殿到纵马内城……自打洛阳回来后,又增添了一项弹弓伤人。明明是同岁,为什么感觉某比他成熟好多?

    李元婴咬着牙忍住惨叫声,这个雉奴果然腹黑,平时一副与世无争,温良谦恭的样子,下手真狼!痛感渐渐消散后,才歪着头梗着脖子说道:“二兄不许我去太乙山狩猎,我怎么练骑射?再说,我有派人送钱给他们!”

    再有两年,就可以去滕州上任,去建第一座滕王阁,顺利走完花花公子,充满低级趣味的一生……小兕子可可爱爱,要不要帮帮她呢?比这个讨厌的腹黑雉好太多,竟然能为我拒绝巨胜奴的诱惑。

    小孩子最喜欢这些酥酥甜甜的小零嘴。

    毕竟现在是一个风寒致死率极高的年代,某位写了四万多首仍是不知名诗人的皇帝,北郊阅射,令嫡子随观焉,冒寒得疾薨。

    “这是钱的问题吗?”李治头一次体验到出离愤怒的感觉,难怪阿耶揍他,揍轻了!磨着后牙根说道,“景公问晏子曰:‘贤君之治国若何?’晏子对曰:‘其政任贤,其行爱民,其取下节,其自养俭;在上不犯下,在治不傲穷……其民安乐而尚亲。贤君之治国若此。’”

    李元婴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我没傲穷,我给的铜钱足够他们半月的工钱!小小年纪,如此唠叨,可笑可笑!”

    李治:“……”

    阿娘在的时候,明明闻诗礼,承义训,一切都很正常,怎么突然间开始不遵轨辙,逾越典章了呢?

    偏殿铜炉里生着西凉来的木炭,长有尺余,其炭青色,坚硬如铁,烧于炉中,无焰而有光,每条可烧十日,不知门外有风寒。也让李治更加感觉烦躁,阿耶不会无底线地纵容阿叔!

    “噼啪”声偶尔传来,宫女安静无声地摆放好糕饼和饮品,外面的人都在传,陛下不喜欢二十二郞,以至于十岁还没封王。若真不喜欢一个人,应该巴不得打发的越远越好,哪里会留在身边……作天作地。

    李元婴看着还有些郁郁不乐的从女,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新造型的捕醉仙(似玩具中之不倒翁),一只超萌超可爱的小兕子,清灰色的身子,黑色的独角,蓝色的眼眶,四只蹄子抱着一个大大的银元宝,银元宝上写着一个篆体的兕字。

    “阿叔最好了!”李明达大大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抱着新玩具开心的转起圈圈来,松绿色大团花的襦裙跟着她旋转,如同舒展的荷叶。

    “他最好,那吾呢?”一个身材微胖高大,长须大耳的人走了进来,佯怒道。

    李明达毫不惧怕地跑到李世民面前,仰起兴奋的红红的小包子脸,小揪揪上的蜀锦带子从肩头垂落下来,更显可爱。晃着手里的小兕子,软萌地说道:“阿耶,阿叔做的~”

    “兕子开心就好。”李世民弯腰抱起自家闺女,坐到李元婴对面的榻上,问道,“可知错在那里了?”

    李元婴抬起手来挠了下后脑勺,小声试探着问道:“我应该先给钱,后发弹丸?”

    二十九岁的年龄差,沟通起来还是很费劲的,尤其是某过来并没多久,没有外挂,没有金手指,没有随身美女,随身老爷爷……或者其他一系列外挂。

    至于名声,后来有诗歌为证:宁向儋、崖、振、白(宁可流放到儋州【今海南儋县】、崖州【今海南琼山】、振州【今海南三亚】、白州【今广西博白】),不事江、滕、蒋、虢。

    腹黑雉有一次高兴之余大赏亲王,众位亲王收获大量赏赐,唯独某位滕王却被赏赐两车麻绳。还下旨告诉那位滕王,听闻他是弄钱高手,所以便赏赐麻绳,作为串铜钱的钱串子,防止家里钱过多,钱串子不够用。

    李世民微胖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这是先给钱还是后给钱的问题吗?无比怀念观音婢,她在的时候,哪里用某管这个竖子!咬着后牙根说道:“以后不许在内城玩弹弓!不对,以后不许在城内玩弹弓!”

    去城外狩猎,打个麻雀、大雁或者野兔子之类的,还可以接受。

    李元婴为了自己还在疼痛的某处着想,很从心地点了点头,可以作但别作大死,李二郎还算是长兄如父。至于什么北门之变,呵呵,难道等死才对?

    “陛下,晚宴已经摆好。”一把好声音传来,如同新莺出谷。

    顺着声音望去,李元婴就看到一枚婴儿肥的小萝莉,头上和耳朵边各梳着两个包包,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饱满光洁的额头,圆润的小下巴,还有向上扬的凤眼,既明丽又美艳,标准的人间富贵花长相。

    “二兄,这个美人与我有缘,赐给我吧!”李元婴拽着李世民的袖子,眼神迷离地说道。

    ……

第002章大唐白手套

    李世民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这是才人武媚。”

    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竖子,哪里来的这个美人与你有缘?胡闹也要有个限度,虽然李家儿郎普遍寡人有疾,你这也疾的太早了些!

    “一树梨花压海棠!”李元婴握着拳头,砸了下榻面,懊恼地说道。你个李二郎坏得很,四十岁的中年油腻大叔,竟然想走养成路线,天道不公啊!

    小包子李明达歪着头问道:“阿叔,梨花开的比海棠花晚,怎么压海棠呀?”

    李世民眼神微转,明白了李元婴的意思,放下小包子闺女,一巴掌拍在他的八月十五处,笑道:“那也好过你老鹰吃小鸡!”

    “┗|`O′|┛嗷~~”李元婴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惨叫出声。你个大耳贼坏得很,不讲武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给我等着,等着我拎着酒壶带着美人,去你坟头蹦迪去!

    李明达跟着皱起小包子脸,说道:“小阿叔不是老鹰,老鹰可凶可凶了!”

    小包子见过宫苑兽园的老鹰,认为它既长得丑又脾气坏,自然无法和总送礼物给她的阿叔,相提并论。

    嘟着嘴说道:“一个才人而已,阿耶有什么舍不得的?大不了我把春花送给你。”

    李元婴:“……”

    这个从女太可了,等我去滕州,一定带着你一起,将你宠成大唐最幸福的公主!

    一直在降低存在感的李治无语望天:春花都快三十岁了,阿耶怎么可能纳她入后宫?

    武媚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刚刚十四岁的她,还没有后来的某位女帝的杀伐果决,冷静自持。主要是没经过当侍女和尼姑的历练,简称:没被社会毒打过。

    “春花你留着,武媚为滕王右孺人,正月十八日开府理事。”李世民轻轻捏了下闺女的小胖脸,幼弟对兕子很宠爱,而雉奴性格太过柔弱。可以让他带兕子出去多转转,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要那么乖巧做什么?

    看到小丫头强忍着泪水的样子,暗自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兕子为晋阳公主,可以和你小阿叔一起去内城玩。滕王宅在亲仁坊,离东市很近,我实封他一千二百户,你随意挑选喜欢的器物,让他付钱。”

    原本想说自己也要去的李治,想到城阳与还在牙牙学语的幼妹,老实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

    李明达瞬间转忧为喜,笑容灿烂地看着李世民,软萌地说道:“阿耶喜欢什么?兕子都买给你!”

    李元婴:“……”

    合着多给些四百户,不过是左手倒右手,某只是大唐白手套。不过公主的实封才三百户,这个便宜二哥心疼小闺女,也很正常。

    武媚微微屈膝盈盈一礼,恭谨地说道:“唯。”

    李元婴转过身来,看着娥眉修长的妩媚,笑道:“娥媌靡曼,二兄,我将她改名为娥可好?”

    远离皇室争斗,做某的首席执行官,会更幸福。腹黑雉没你想的那么小白兔,斗那些老狐狸老得快,也免得另一位诗人说你: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

    某位滕王,完全忘了按史书记载,他有十八个儿子!也忘了他是千古连锁第一人,走到哪都盖楼,连名字都懒得改:滕王阁。

    李世民抱起小包子,朝正殿走去,不在乎地笑道:“多大点事,既是你的孺人,随你去改,用饭去!你个皮糙肉厚的竖子挨得饿,我家兕子却挨不得。”

    李治默默伸出手来扶起李元婴,阿耶还真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会这么想是因为某位刚上位的滕王正扶着他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着还不忘说话。

    “二兄,你得让阎立德他们兄弟两个帮我规制一下府邸,不能光顾着你的飞山宫!”李元婴有些急切地说道。

    李世民想到这一年半,被李元婴毁坏的楼、阁、轩、榭,磨着牙说道:“是他们两个规制的,你以后可以随便拆自己的宅邸!”

    小声在自家闺女耳边说道:“兕子,你帮小阿叔拆,既锻炼身体,又有益心情舒畅,玩得高兴些。”

    不能光吾被群臣劝谏,动不动就拿那位表叔举例子,将吾架到高台上下不来!他不知道这种情况,在后世有个很好听的说法:道德制高点。

    李明达看看手里的小兕子,又看了看李世民的脸色,很认真地点了下头,说道:“唯。”

    反正宫里也是阿叔带着我和九哥一起拆的……九哥胆子小,只能负责望风,这事我可熟悉了,准保能完成任务!

    李治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阿耶还敢不敢再大声些?这种悄悄话,离得这么近,谁听不到啊!

    他不知道他已经与自己未来的第二个老婆……在古代妾不算数,完美错过。

    武媚……娥被别的宫人带下去,亲王孺人和才人同级,正五品。不需要册封礼,入皇室碟谱。唯一庆幸的是,滕王刚十岁,还没有王妃,只需要充当阿姊的角色。

    暗自长长叹了口气离开立政殿,母亲和阿姊她们会很失望吧?武娥没有回头,没有停下脚步,离开太极宫,离开皇城,朝亲仁坊滕王宅而去。

    她不知道因为她的离开,引发了一个小小的蝴蝶效应。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位刚开始牙牙学语的英国公,和已经咏鹅五年的少年,需要重新寻找另一个人生锚点。

    不过咏鹅在一千多年后,出现新解成为网络流行梗,诗人跟着又火了一把,只是不知道棺材板有没有被气得跳起来?

    矮案旁,李元婴怨念的小眼神,从大耳贼脸上飘过来飘过去,也不算很多,也就百八十下。化身爬行动物吃饭,太没面子了!

    李明达忽闪着大眼睛,乖巧地坐在自己的矮案前用餐,小阿叔的表情……不能笑,我是乖宝宝,绝不是因为笑了就没有礼物啦~

    “幼弟,你的傅我已选好,唐茂约落拓不拘规检,然事亲颇以孝闻。”李世民一副好哥哥的表情,戏谑地看着李元婴。别以为你那小眼神我看不到,呵呵,名义上是你兄长,操的心可不比阿耶少!

    李元婴:“……”

    ……

第003章咏鹅

    唐茂约名俭,就是那个劝阿耶造……拨乱反正的家伙,还说什么您老长相有日角龙廷,吧啦吧啦……久系天下人望,吧啦吧啦……成就汤武大业。阿耶的面皮更厚一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汤、武之事,岂可希求?但天下正乱,言私应当图谋自全,言公则应拯救天下百姓,我将为天下百姓考虑此事。”

    之所以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因为原主的记忆,作为老来得子,除了备受宠爱,就是听年迈的阿耶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只是皇宫里没有高高的谷堆。

    只能说一句:儿子们太成器,老子压力大啊!参照后期的九龙夺嫡,惨烈程度至少加三级,因为双方的支持者都压上了身家性命,这群唐初猛人赌红了眼,谁都输不起。

    最宠自己的人走了,原来的李元婴觉得世界崩塌了,不知道是精神恍惚还是被人陷害,反正八岁的小男孩掉落到荷花池,然后钓鱼佬元英穿越而来。二兄为防止再出意外,交由阿嫂抚养,没想到,刚过一年多点,她也走了。

    李元婴拱了拱手,眼光扫过不远处的绿袍人——起居郎,言不由衷地说道:“多谢二兄。”

    这位仁兄的风评,硬生生被李二郎给转了个弯:良耿直,有学术,竭尽所能忠诚于朕,若飞鸟依人,自加怜爱。后两句衍生出一个成语:小鸟依人。

    猛然想起一件事情,目光灼灼地看向褚遂良,说道:“起居郎,吾上元日后开府理事,你当书写千字文与兰亭序为贺!”

    这都是真迹啊!可以一起埋在某处,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回去,瞬间实现财务自由,海鲜自由,盛筵自由!

    褚遂良:“……”

    某只是起居郎,一个从六品上的小官,你一个亲王怎么好意思问某要贺礼?什么,滕王才十岁?那算了,还是送吧。

    李世民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何不要虞伯施和欧信本的墨迹?”

    不是褚遂良的字不好,只是……个人喜好问题。

    李元婴理直气壮地说道:“二兄,我没说不要啊!他们两位我几天见不到一次,就拜托二兄了,字一定要多哦!”

    随后苍蝇搓手,有些谄媚地笑道:“二兄,还有谁的字好,你也引荐一下呗~”

    李世民感觉额头的青筋开始直蹦,这竖子,就不能对他,报以希望!强忍着脾气……刚揍过一顿,再打容易出事,再说眼瞅着就要到元日了,影响过节的气氛。很压抑地问道:“你要这么多墨迹作何用?总不会生火用吧。”

    这竖子近一年来,恃才傲物,行为越发乖张,嘴也越来越毒,指着魏玄成的鼻子骂他是沽名卖直的佞臣!只因在显仁宫时,州县官吏供奉不好,大都受到了吾的谴责。那个田舍汉又又又又又……一次进言,当初炀帝曾在此让附近的百姓上贡,贡品吃不完就扔掉,十分浪费。

    骂人的理由很简单:你敢拿那烂人比二兄,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人生的正常需求!

    让他连喝了三天面汤,纯粹的汤,没有任何饼或者菜,包括盐巴。傲然地对他说道:“既然你那么正直善良无私,就好好体验一下偏远地区的人们的生活。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忆苦思甜。”

    “当然不是!”李元婴忘了某处正在受伤状态,坐起身来反驳道,“嗷~”

    荡气回肠的男高音,响彻立政殿,若不是因为身处皇宫大内,会认为有狼掉到了猎坑里,坑里还布满捕兽夹。

    李明达惊讶地长大小嘴巴,呆呆地看着李元婴,呃呃呃……阿叔怎么又犯这种错误呢?

    李治直接抬起手来捂眼睛,也不知道该说阿叔聪明啊还是傻呢?我可以说我不认识他吗?

    “好好好,你快老实趴着。”李世民对自己下手的轻重还是有数的,看到李元婴如此,忙说道。“不就是要几幅墨迹嘛,吾会让各学士给你送去。”

    李元婴站在那里,直到疼痛渐消,才随意拱手一礼,笑道:“二兄,你送我一幅神女赋或者洛神赋呗。”

    褚遂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笔,滕王的话……还是为尊者讳吧!写下:帝甚悦滕王,实封千二百户,赐居亲仁坊,令群臣书贺之。

    李世民被气得胡子都快飘起来了,这竖子是真不当……这人是自己的弟弟,不能骂得太过分,太让人憋气了!冷声说道:“放心,我会好好帮你写一篇登徒子好色赋!”

    褚遂良:“……”

    我还是继续为尊者讳吧,自皇后崩后,再没人能管住滕王,陛下倒是管,只是效果嘛……显而易见的,没用。

    “只写邻家美人那一段,我是没意见的。”李元婴趴回榻上,夹起一块白切羊肉,蘸着料碟吃。在八和齑的基础上调制出来的料碟,甩某岛国十八条街。只可惜没有辣椒,不够爽啊!

    李治默默低头恰饭,不管怎么说,阿叔闹腾的阿耶没时间悲伤,兕子也跟着日渐活泼起来,是好事。至于某,雪白的羊皮多好看,嫩嫩的羊肉也很美味。

    “我也为阿叔写一张,就写咏鹅!”李明达很开心地说道,“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李元婴:“……”

    这首诗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面前,好惊讶呀!

    “兕子,这是谁教你的?”李世民柔声问道,简练形象却又朗朗上口,很适合幼童来学。

    “十五叔呀。”李明达大眼睛忽闪着,萌萌地看着李世民,软糯地说道。“他说是青州一位神童做的,还说那里的萝菔(萝卜)特别好吃,送了半车来,给我们尝尝。”

    喝了口水后,继续说道:“又说滕州有好枣,比别处的都甜,当为天下第一,也送了半车回来。阿耶,我以后可以和阿叔一起去滕州打枣子吗?”

    李元婴默默朝从女眨了下左眼,小丫头越来越可爱啦,简直和我心有灵犀啊!难怪都说闺女好,是贴心小棉袄,从女也贴心。

    李世民感觉脚有点疼,好像刚被石头砸过。闺女有阿叔陪着,阿耶就退后了不知多少舍!还要打碎牙齿往回咽,某无比想念某的观音婢,只有她最重视某…勉强扯了下嘴角,笑道:“当然可以。”

    ……

第004章还是太年轻

    晚餐在河蟹欢腾中结束,李元婴在李治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回偏殿,小声怨念道:“就不能在偏殿吃吗?”

    “阿叔,阿耶都同意让那位神童来做你的侍读了,你就别总是和他拧着来啦。”李治十分头疼地说道。“诸王侍读可从未有过县令之子。”

    消息传出去之后,怕又是谏表蜂拥而至,阿耶定会被魏玄成怼,拿炀帝做比说他不该纵容阿叔胡闹。

    李元婴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把他找来诗坛损失太大,闲着没事造什么反?看看白乐天......杨柳小蛮腰,晚年那叫一个惬意。

    不过某可以一直惬意......

    “雉奴啊,你还是太年轻,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懂了。”李元婴意味深长地笑道。

    李治头上冒出很多小问号和它们的朋友:什么叫等我到你的那个年龄,小阿叔你好像还比我小三个月呢,我怎么也到不了你的年龄啊!

    算了,不和他较这个真了,除了忧伤,什么都不会有……好想念阿娘啊!她在的时候,从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而此时在主殿的李世民,抬起头来揉了揉眉心,看向褚遂良,语重心长地说道:“登善啊,为尊者讳,为尊者讳。”

    不提醒一下,夜里睡不安稳啊!那个竖子就没有一日安生的,总是要弄出些事故来!

    褚遂良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就算我为尊者讳,明日各位阁老和学士也会谏言。”

    那位县令之子再聪慧过人,也不适合担当亲王侍读。十二三岁的少年,自然是陪读为主,而陪读更容易获得亲王的好感。三品品秩的官员,说实话真不少,他们的嫡子才有资格当侍读。滕王再不靠谱,也不会同蒋王那般……离开安州竟然运走四百车的器用服玩,朝堂上差点没人脑子吵成狗脑子。陛下将他改派为遂州刺史后,才消停下来。

    大家吵的原因,主要是蒋王到任不满一年!还有,总有些贱人想另辟蹊径惹得陛下注意,好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比如许敬宗那阴人!

    李世民想到群臣口沫横飞的样子,下定决心,下回这竖子再提乱七八糟的事情,吾一定不答应!矜持地说道:“谁让朕元正过不顺心,朕让他一年过不顺心。”

    褚遂良:“……”

    这话明早就告诉虞秘监和长孙司空,还有魏侍中,尤其是他,原来陛下碍于面子,有些话再难听也只能忍着。可现在有了滕王这个嘴替,战斗力强不说,还不讲武德,无赖程度远超泼皮!

    魏侍中是要脸的人,对线的结果……有一点点惨不忍睹,这半年已经被气得卧床三次,这次刚恢复不到十天,再倒有一点点说不过去了。

    唉,从沽名卖直到沽酒当垆再到卖大腿,还说什么如果不知道怎么说话,就去北里三曲学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嘛。

    陛下气得大怒,拿起荆杖一顿揍,问他谁告诉他的北里三曲,滕王很没骨气地一下就招了:长孙辅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滕王挨一顿揍后老实了五天,就去内城玩纵马伤七人,又挨了一顿揍。老实三天,昨日去内城闲逛,当街射弹丸,伤十五人……

    他总能作出新境界来,打破大家的底线。希望唐尚书能,稍微拉住一下他放荡不羁的步伐。

    李世民没有理会褚遂良的脸色,看着矮案上的舆图,眉头紧锁:洛阳的建造不能停,按照现在的发展趋势,长安的人口数量会爆炸,粮很快就会不够吃。

    世袭刺史的事情,被辅机和玄龄联合众臣阻断掉,那就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疆土打下来固然难,怎么能像周一样,守住八百年江山,更难。

    ……

    在某人的好心提醒下,大家集体无视了某位县令之子当侍读的事情,滕王不是太子,也不是陛下的皇子,没有任何继承某个位置的可能性。

    放出去一个亲王侍读名额,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总比让他们去当那个世袭刺史好。

    再说,呵呵,那位神童能在王府待多久,只有天知道。亲王府可不是家门口的池塘,不是一只野鹅该待的地方。

    “阿叔,他们不都是阿耶的肱股之臣吗?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呢?”李治疑惑地问正趴在窗边看飘雪的李元婴,希望不是因为怕了阿叔的嘴。

    李元婴叉起一块宫女送过来的刚切好的烤梨,笑道:“雉奴,兄弟间我最小,你这个九从子都和我同岁,他们和我计较一个个小小侍读的出身,岂不是自降身份?”

    亲王的属官共四部分,王府官,亲事府,账内府和亲王国,光有品阶的林林总总就有五六十人,他们不会在乎一个名额的旁落。电视剧上的那种能直接冲到王爷面前喊冤的情况,还没等王爷听到,就被叉出去了。

    还有一点,就算能入王府,他们也不认为他能待多久。不论什么时候,想要跨越阶层都不容易,所以没有家世的人,才会那么在乎同乡,同年,结成朋党。

    钓鱼佬还有不同的钓友群呢,何况利益更大的官场。

    李治转了下眼睛,就明白了李元婴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小声说道:“所以阿耶同意阿叔的要求,是知道那个咏鹅少年压根就待不了多久。”

    李元婴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李治,笑道:“能不能让他来,看你阿耶我二兄的想法。而能不能留下来,看他的本事。”

    雉奴现在的腹黑程度基本处于黄金阶段,离王者还差得远,且需好好修炼。等春天带他去钓鱼,钓鱼佬除了钓鱼什么都会,初代钓鱼佬姜太公,钓出个周文王,开了八百年江山。

    “公主,你慢些!”宫女们温柔地声音隐隐传来,在宫里除了主子,无人敢大声喧哗。

    李明达抱着一小筐橙子,跑了进来,笑道:“阿叔,洪州的香橙到了,今年的格外大。”

    身后几个小内侍抬着更大的竹筐,那小筐一看就是为了逗小兕子开心。

    “慢些,小心跌倒。”李元婴忙欠起身子嘱咐道,虽然有地衣铺地,摔倒也挺疼的。

    ……

第005章送粮草

    李明达将小筐放在李元婴面前,软萌可爱地说道:“阿叔放心,我看着呢,定不会摔倒让阿叔心疼。”

    李元婴抬起手来,轻刮李明达的小鼻子,宠溺地笑道:“我才不会心疼,定让她们搬来酒菜,痛饮三杯来庆贺。”

    拿出一个圆圆的橙子,剥下皮来,说道:“雉奴,扔到炭火里,比那些香料更好。”

    李明达朝李元婴做了个鬼脸,坐在他身边吃那颗被剥好的橙子。阿叔才不会喝酒庆祝呢,他只会将跟着的宫女和内侍揍一顿,然后换上一批他认为能照顾好本公主的人,略略略~

    李治接过橙皮,走到铜炉边,摆手拒绝了宫女的帮忙,亲自扔到火红的木炭上,阵阵轻烟飘出,很快竟燃烧起来,更加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看向一旁的宫女说道:“你们再剥些。”

    回到李元婴身旁,坐在胡床上,笑道:“阿叔,这味道确实比那些香料清雅自然。让他们去问问太医令和司农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果品。”

    李明达小包子抽了抽小鼻子,忽闪着大大的眼睛,撒着娇问道:“阿叔,你怎么知道这个会很好闻啊?”

    没有多说什么,李元婴将手放在小包子的面前,上面的橙子味也很浓郁。柑橘和柠檬家族的鼻祖,是香橼、柚和宽皮橘,而它们之间联姻产生的后代……呃呃呃,比鱼圈还乱。

    先来说第一波联姻,这波联姻是柚子和宽皮橘结合,他们的爱情结晶叫“橙子”。随后,第二波联姻开始了,这波联姻是甜橙和柚子联姻,他们的爱情结晶叫“葡萄柚”

    至于甜橙和宽皮橘联姻,橙子和香橼联姻,以及橘子和橘子、橙子和橙子的更近亲联姻,就不多说了。反正时间管理大师、劈腿大师以及竹签代言人等,连当弟弟的资格都没有。

    李明达用小胖手又拿过来一个橙子,微微皱着小鼻子说道:“香橙不如梨子好吃,酸。”

    李元婴接过橙子,帮小包子剥好皮,酸还要吃第二个,口嫌体正直的小丫头。忍着笑说道:“我一会帮你做个转鹭灯,你想要什么图案的?”

    去年元日守丧不到一年,没法给小丫头做转鹭灯……为什么会做灯?不是说了嘛,钓鱼佬什么都会,除了钓鱼。原因很简单,喜欢钓鱼的人,哪个行业的都有,偶尔会交流一下钓鱼外的事情。日积月累之下,自然成为杂家,什么都懂一点点。转鹭灯,就是后来的走马灯。

    “小兕子,有没有想十五叔啊!”大笑声从偏殿门外传来。

    李元婴坐起身来,李治忙扶着他站起身,一起朝殿门走去。太医署的外伤药很有用,今日走起路来,已经不用一瘸一拐,只是还有点慢。

    李明达转了下大眼睛,拿起一颗橙子,越过李元婴和李治,朝殿门跑去。就看到虢王李凤走了进来,将身上的大氅扔给旁边的宫女,弯腰接住跑过来的小包子,大笑道:“吾家小兕子越发可爱,待你大些,我带你去青州看海,看看什么叫浩浩汤汤,横无涯际。”

    “多谢十五叔,兕子也去滕州,小阿叔被封为滕王,阿耶同意我去打枣子呢。”李明达笑容特别乖巧地说道。阿叔中小阿叔最好,十五叔总喜欢捉弄我,二十叔总和我抢吃的。

    李凤看向走路缓慢的李元婴,笑道:“这下好了,我们成了邻居,等你就藩后可以一起去狩猎。放心,我绝不会像二兄一样,用荆条揍你。”

    “就你那箭术也好意思去狩猎,若不是身边跟的人足够多,还真不好说你是去狩猎,还是给那些野兽送粮草?”李元婴白了李凤一眼,说道。这个十五哥长得不错,在后世娱乐至死的年代,说句小鲜肉没有任何问题。

    那些野猪什么的,一定会喜欢,鲜嫩可口。阿耶长得不错,后宫又都是美人,应该说李家的孩子就没有丑的。不像后来的老朱家和辫子家,歪瓜裂枣格外多。

    宫女拿过锦垫来,放在榻上。

    李元婴坐在锦垫上,无比怀念白白软软的棉花,那些以为过来就能到处种棉花的人,想得太美好。通典,食货六,交河郡供氎(die)布十端。

    交河郡上缴的特产氎布就是细棉布,五丈为一端,一丈的长度和后世差不多,一端也就十六七米的长度。物依稀为贵,可以想见细棉布的产量有多么紧俏。

    交河郡隶属西州,西州被打下来的时间是在贞观十四年……所以某疆自古为华夏领土,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

    宫里花苑的温室,有白叠子花,宫里的内命妇用来插花,花朵和单瓣木芙蓉很像。但结的棉桃很小,就算推广种植,亩产量也会很感人,感动得让人想哭。

    仗着混不吝的名头,已经让司农卿他们去想办法,培育出更大朵来的棉桃来。同时,植株要足够耐寒,理由很简单:我喜欢扔着玩,数量少了玩不尽兴。

    不想做的话,更简单,问问吾手里的弹弓答不答应。至于怎么找司农卿过来的问题,雉奴是个好工具人。

    李明达将手里橙子,放到李凤的手心,笑道:“十五叔,刚到的香橙,可好啦~”

    “吾家兕子长矣。”李凤很欣慰的说道。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雕的小人来,梳着可爱的小揪揪,笑得眉眼弯弯,手里抱着颗硕大的桃子。

    李元婴撇了下嘴角,听着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三四十岁的长者,实际今年芳龄二八而已。对一旁的宫女说道:“去将某的刻刀拿来,这么粗简的雕工,也好意思拿给兕子玩。”

    后面的话是对李凤说的。此时的木雕或者是玉雕,还都没到细致入微的发展阶段。画作的发展程度,决定了雕刻的发展情况。某位被掳走的不著名皇帝,zz上如何不做评论。对文化事业的贡献,当得起他的签名:天下一人。

    千里江山图,清明上河图……成为了画界的最高峰,无人能翻越过去。

    李凤斜着眼睛看李元婴,略带嘲讽的说道:“你若是能雕刻得比这个好,吾以后不再叫你竖子,拜你为傅!”

    ……

第006章人生无常

    “阿兄,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李元婴搓着双手,露出最近一年多的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道。

    “取纸笔来!”李凤扯起一边嘴角,冷笑道。这个竖子竟然敢和某打赌,真真是,呵呵,不自量力。“在青州,某拳打山中狼,脚踢海边鱼,未曾一败!”

    李治默默吃橙子,同时帮十五叔点上几排蜡烛,若是他拜小阿叔为傅,那我是跟着小阿叔的身份称他为兄呢,还是各论各的?哈哈哈……别的不好说,阿耶头疼是妥妥的!

    李明达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凤,小阿叔说过,疏不间亲,我站小阿叔!

    “不许去找二兄哭诉,更不许去太庙,找阿耶哭诉。”李元婴看到李凤签下他的名字,补充说道。这位仁兄同样不讲武德……李家儿郎讲武德的,目前为止没见过。

    李凤白了李元婴一眼,不屑地说道:“吾若是找人哭诉,以后你让吾往东,吾绝不往西,立字为据!”

    这个木雕女娃,可是吾请长乐寺天竺高僧雕刻的,他的石雕木雕技艺,远超少府精工巧匠。幼弟就算和少府的工匠学过,也是望尘莫及。

    吾,不带怕的!

    李治站起身来,将橙子皮扔到木炭上……再坐下去怕忍不住笑出声来,十五叔是没看到兕子寝殿内的那些器物玩件。

    小阿叔虽然有坑他的心思,也是他自己生怕摔得不够重,又多挖了几丈下去。以后某叫他师兄,他叫某从子,想想就美得很啊!

    宫女拿过来一卷格子花纹蜀锦、几根木朽子(一种用细柳条烧成的细炭条)和一块楠木,放到榻上的凭几上。

    待李元婴展开蜀锦,李凤震惊地站起身,数了数刻刀的数量,诧异道:“七十一把刀,怎么会有这么多?”

    总不会真要叫幼弟傅吧?这……看向已经签字画押的字据,额头开始有汗珠凝聚,好像玩闹过头了……要不找二兄说合说合?

    又想到后面补充的内容,颓然地耷下肩膀来,小声叫道:“幼弟……”

    用木朽子勾勒好外形,李元婴看了眼李凤的表情,笑道:“阿兄,你要这么想,也许我拿出这些刻刀,为的是诓你呢?”

    木雕起源的时间很早,新石器时代就有最原始的雕琢。而各种雕刻技法渐次丰富起来,却是在南北朝时期。原因很现实,佛门东行佛寺兴盛,佛像和佛经故事同样促进了各项文艺事业的发展。

    从南朝四百八十寺到北朝石窟,从敦煌壁画到某位女帝的卢舍那大佛……书法诗歌的巅峰在盛唐,绘画在两宋,雕刻却在明清。

    钓友中有一位史学大家,老爷子非说某与他有缘……其实是别的钓友都和他抬杠,就某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跟着他学了小一年的各种史料,别的也就罢了,刺绣和缂丝、蜀锦那些,与某有什么关系啊!

    过来才知道,不但有关系,还有很大的关系,那些都是小钱钱,很多很多小钱钱!

    “幼弟,你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李凤伸手抱过来李明达,笑着问道,“小兕子,你说你小阿叔是不是故意坑我的?”

    “阿叔,明明是你要和小阿叔打赌的呀~”李明达歪着头,忽闪着大眼睛,萌萌地说道。

    李凤:“……”

    实话怎么这么不好听呢?

    李元婴放下木朽子,用型号最大的平刀当凿子用,打粗坯。

    人巧莫如家什妙,三分手艺七分家什……平刀、深圆刀、中圆刀、浅圆刀、三角刀和斜刀,每种又分打坯刀和修光刀。

    当然能雕刻的也不止木头。

    不用担心砂纸的问题,将碾碎的贝壳、种子和沙子粘在纸上,可以解决这个小问题。少府的工匠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某时,顿时觉得因为砸碎拂菻国进贡的砗磲,被揍的疼痛少了许多。

    “幼弟,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李凤看到大桃子上面还雕刻出三颗小桃子时,直接拱手求饶道。“等你去滕州,需要什么尽管找为兄,我若皱下眉头,就不算个人!”

    李元婴抬头看了眼李凤,笑道:“阿兄这话什么意思?自家兄弟不用如此客套,不就是张字据嘛,我会好好装裱起来,就给后人观看,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兄弟。”

    李凤:“……”

    这个竖子……这个竖子是想气死吾呀!留给后人?是想百年之后,仍然有人嘲笑吾不守信!

    看着面前软萌可爱的小包子,骂人的话又说不出口,这个憋气啊!二兄真乃圣人也,若是吾,早就一脚将他踢到振州,不许还朝!

    以后哪个属官惹恼吾,就将他送到滕王府,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生无常,什么叫魔王!

    “阿叔,吃橙子。”小包子李明达看着脸色青红白随意切换的李凤,很贴心地说道。阿耶也经常会这样,真理解不了。小阿叔那么好,要啥给啥,不要也上赶着给,说话又好听,他们干嘛总是气呼呼的?

    李治离开青铜火炉,接过宫女煎好的茶,放到李凤手边,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笑道:“阿叔,这是今年的蒙顶石花。”

    “雉奴,你要多和你阿耶学习,尤其是胸襟气度。”李凤眼尾扫了下李元婴,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学着些,会被眼前这个竖子带跑偏了。他既不是二兄最小的儿子,又和承乾只差着九岁。

    目前聪明仁爱,不代表登位之后,不会伸出……不可说。

    李元婴雕刻好衣褶,没有理会李凤的话,换过刀具精雕头发上的锦带,细节很重要。再手稳的人,分心也容易出状况。

    等大耳贼回来化身咆哮帝,将不再适合做细致活。

    某位虢王,喜欢狩猎,不算什么大毛病,但是他将百姓养的羊当猎物给狩了。狩也就狩了,给些钱赔偿一下,两相便宜的事。结果这个老兄犟脾气上来,不但不给钱,还将那家的五女郎给收进了府里。

    强抢良家女子,让大耳贼这个以当明君为目标的皇帝,脸上挂不住啊!

    群臣会火力全开,以司花女和殿脚女为例,痛陈美色误国。以猾吏侵渔致鼠窃狗盗,痛陈狩猎误国。

    其实他们也知道,无用。

    ……

第007章没有最黑只有更黑

    李元婴雕完最后一刀,放下刻刀,接过宫女手里的帕子,细心清理一遍用过的刻刀,放回蜀锦卷帘,收起来。将雕件也交给宫女,打磨抛光这种事情,她们做更合适。站起身来,宫女们服侍着换下工服——粗葛长衫,在铜盆里洗净手,看向小包子,柔声说道:“兕子,去和春花她们玩摆件可好?”

    有些话不好当着小嫰苗说,雉奴却要听听,免得将来对各位叔叔和兄弟,有什么误会。绝不是为了给某铺路,某是正经人。

    “好滴呢,阿叔不要和十五叔动手哟,伤还没好呢~”李明达很贴心地嘱咐着,顺手又将一个橙子给李凤,“十五叔,认赌服输哟~”

    李元婴:“……”

    我这么文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动手呢?哥一向都是以理服人!

    李凤很无奈地点了下头,这差别待遇还能更差别些吗?某送的礼物不够多,还是写信写得不够亲切啊?

    等看不到小包子的身影,李元婴才笑着问道:“阿兄,那位五女郎当真国色?”

    亲王可纳孺人和媵妾共十二人,再加上歌舞伎和侍女数量没有什么太明显的限制,真不用去做强抢民女的事情,除非有某位不知妻美的非著名企业家的独特爱好。

    在古代,王爷这两个字,比后世的小鲜肉可有魅力多了。没看到某位后来出家做和尚的二爷,只是国公府的嫡孙,他爹没继承爵位,他也没有什么功名的情况下,那些大丫头小姑娘依然当香饽饽抢。

    李凤的脸色已经不是清白紫三色转换,而是直接暴怒……看了眼李治,艰难地强压着脾气,咬着后牙根说道:“幼弟,你以为她是西施女吗?布裙荆钗不掩其美。那个女子……她……她家就是别人故意安排来坑我的!她和她阿耶放羊放进了我的林苑,还不是外围!”

    拿起青瓷莲花纹钵,“吨”下整杯茶,继续说道:“她刚刚见到我的亲事,就直接扯开衣襟大喊,虢王欺我!”

    深吸了口气,磨了磨牙,恨道:“当时正好监察御史就在我身边,找了别处的医者,说她已非未嫁女,我又没见过她,与我何干啊?”

    李元婴抬头做望天状,想过很多个版本,唯独没有这一版。因为这种最难办,唐虽没有女虽出妇人口这么简单粗暴的规定,实际过程中却也差不多。因为既没有监控,也没有DNA检测…再说,从青州到长安这么远的路程,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都被处理干净了。

    别妄想什么良心发现,满朝朱紫,衮衮诸公,没有最黑只有更黑。问道:“阿兄,监察御史总是要问问过程的,既然你说没见过她,她怎么编排你们之间的故事?”

    李治跟着点了点头,说道:“阿叔,你说她是去林苑找你,她怎么绕过外围守卫的亲事?若是绕远,林苑里野兽众多,她就不怕见到你之前,人先没了?”

    李凤:“……”

    吾哪里会理会这些琐事?狩猎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玩,更何况吾最喜欢纵马狂奔……偏离一点点距离,也是正常的。

    看到李凤的表情,李元婴直接抬起手来拍额头,不用问也知道,这家伙说是在林苑狩猎,其实是在林苑外的山脚村边就嗨起来了,而且绝不止这一次。

    至于扔下大部队,只带几个人甚至两三人嗨皮的情况,也不会少。那家人的羊,极有可能不止损失一次,不然不会这么豁得出去。

    在后世那种法子社会,遇到女虽的情况,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报案,只因为后续影响太大。

    “阿兄,你薅羊毛不能可着一家薅没完啊!”李元婴拿过一颗橙子,不喜欢用刀切开的,剥皮更有乐趣。“他们也是要吃饭滴。”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可惜某不是那位喜欢躲在夹墙之中(也有说床底下)的词人,更不会写出什么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那是我的庄园,他们只是负责放羊的!”李凤一拳捶在榻上,橙子们欢快地蹦了下,又乖乖地落回筐里。

    李元婴:“……”

    李治:“……”

    刚走进来的李世民怒道:“那庄园也是你抢的!”

    李元婴和李治震惊地看向李凤,前者震惊是因为,这案情就像某岛国的漫画一样,没完没了地出新番,就是不肯大结局。不少人从少年追到成为少年他爹,没等到大结局,反而等到作者……阿西吧。

    后者震惊是因为,实封八百户的亲王,还需要抢庄园?林苑边上的庄园,哪有什么好地?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李凤站起身来,叉手一礼,委屈地说道:“二兄,反正我没碰过那个丑女人,这事扣不到我头上!”

    李元婴和李治很老实地站在一旁,抢庄园这种事情,一般出现在王朝中后期,某位虢王抢的有点早。

    “你说没碰过就没碰过?”李世民坐在榻上,拿起李元婴刚剥好的橙子,冷笑道。“吾还想说没有你这个惹事生非的弟弟呢!”

    因为这个竖子,那些人又将世袭刺史的想法,从头到脚否定了一遍,说的相当正义凛然,决不能让后世不肖子孙毁了大唐基业。

    还真都是朕的肱股之臣!

    “二兄,十五兄喜好狩猎不假,至于强人所难之事,”李元婴的目光扫过李凤的脸,笑道。“就他这品貌,多少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哪里还用用强?听说他们进了几个西边的美人,二兄赏两个给十五兄就是。”

    虢王妃出身彭城刘氏,生母是平寿县主,因貌美合礼才被二兄赐婚给十五兄。她爹今年刚从益州回来为大理寺卿(相当于最高院院长),真正的从三品实权派。

    大耳贼李二郎,对兄弟并没有传说的那么狠。好过建十王宅的某位爬灰三郎,也好过动不动就圈禁人的辫子们。

    当然,比不上老朱家,册封及宫室、婚姻、丧葬诸费皆给于宫。繁生儿女无数,成为只享受禄米的寄生集团,为江山易主加了一把大火。

    “你这法子倒有些意趣。”李世民咽下口里的橙子,脸上多了丝笑意,如此也可告诉那些挖坑的人,下回挖个高明些点的坑。

    ……

第008章花钱少

    李凤松了口气,坐到旁边的榻上,笑道:“二兄,那就赏我两个龟兹美人,她们琵琶弹得好,舞跳得也好,跷脚弹指,憾头弄目。”

    李元婴默默坐到一旁,继续剥橙子,十五兄真乃神人啊!

    “阿耶,用茶。”李治端过茶来,原来阿耶的震怒,十五叔的害怕,都是装的,为的是引出阿叔说的,送西域美人。只是……为什么呢?难怪小阿叔说某还太年轻,他们做的事情有点复杂,某跟不上思路。

    “二兄,二兄啊,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一阵悲惨的狼嚎从偏殿外传来,还好不是春日,不会惊起鸟雀无数。

    李世民感觉自己头顿时要炸裂开来,弟弟中最不省心的三个,聚齐了!

    胖胖的李元祥头上缠着锦带,蒙着一只眼睛进来,直接扑到李世民的身前,哭道:“二兄,我太惨了!”

    李元婴:“……”

    李凤:“……”

    李治:“……”

    谁这么大胆敢伤亲王?

    “谁伤的你?!”李世民也被惊住了,老二十去岐州还不到一年,因为他有些憨瞒,任职的地方特意选在附近,便于照看,这……怎么就伤了眼睛呢?

    李元祥扬起胖脸,说道:“我带人上山猎熊罴,想送罴掌给阿兄,送皮毛给兕子玩耍,结果遇到了一只不讲道理的罴,它竟然能掌劈弹丸,让它返回来,伤了我的左眼!”

    李元婴、李凤和李治同时抬头做望天状:我们不认识这个憨货!还掌劈,你不如干脆说它是虬髯客那样的高手,可信度还能更好些!

    “快去请太医令!”李世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个竖子,上元后给我滚去苏州,那里没有熊罴,捞鱼的事情交给属官去做!”

    内侍轻声应唯,后退三步后转身疾步离去。

    “二十兄,那熊罴后来如何了?”李元婴和李治伸手扶起,扑到在地的小胖子……真沉。

    “八只掌我已经派人送到尚食局,午膳时用。”李元祥坐在榻上后,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木箱,颇为自豪地说道,“皮子交到了尚服局处理,那里是各种坚果和蜜饯,给兕子当零嘴。”

    李元婴竖起大拇指来,这神经线绝对茁壮,粗这个字无法准确形容。眼睛都被伤着了,还想着砍熊掌,想着剥熊皮,想着带零嘴……正常人谁会这么做啊?

    李世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三个竖子是昊天上帝派下来,故意折磨吾的吗?淘气也就罢了,还总能陶出些特色来,真真让人无语望苍天!午膳后去凝晖阁,找袁天罡和李淳风聊聊,问问有没有什么冲犯的星象显现。

    弹丸伤人,强抢民女,射伤眼睛……后面这个好像还好些,好歹是上山狩猎,与民无犯。叹了口气说道:“祥弟,去了苏州多品尝一下美食,动手之事就不要做了。”

    免得钓鱼反被钓,落在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受了风寒更麻烦。

    李凤拱手一礼,笑道:“二兄,这两个竖子我会盯着,准保让他们在上元前不惹出任何麻烦事。”

    李世民:“……”

    你确定你是盯着他们不闹事,不是领着他们两个一起作?

    “十五兄,听说下马陵出新酒郎官清,午膳后我们去品尝一二,若好的话,让幼弟带回来些给二兄尝尝。”李元祥摸着他微胖的腹部,呵呵笑道。

    李治默默端茶,二十叔的转变更快,似乎刚刚狼嚎着进来的人,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已经开始畅想饮酒。

    身为一个刚刚十岁的孩子,某承受的太多,心好累啊!

    “想喝酒可以,先和我一起做转鹭灯(走马灯),答应了小兕子的,不能食言而肥。”李元婴看着李元祥的样子,又看了眼李凤,这两个在文献里都是体态宽大,尤其前者,腰带相当于十个人的腰围。

    某一定要引以为戒!不过十五兄现在还很标准,远没有达到体态宽大的程度。

    李凤喝完半钵茶后,笑道:“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这竖子总不会做灯和雕刻一样厉害吧?”

    “当然不会。”李元婴笑得很谦逊,自夸什么的最没意思了,要夸也要别人来夸,某一向是个谦虚的人。

    “出去可以,不许射弹丸伤人。”李世民想着后日便是元日,各处朝贺之人都已赶来,叮嘱道。倒不用担心别人会伤到他们,两个已经就藩的亲王,随行人员众多,没人会找他们麻烦。

    李治犹豫了一下,看了眼面色威严的李世民,决定待在立政殿陪妹妹。阿耶准许小阿叔出宫,只因拆外面花钱少。

    “阿耶~”小包子李明达拿着宫女打磨好的雕件跑过来,笑道,“小阿叔做的,十五叔他输了就认小阿叔为傅呢!”

    李凤如同被雷劈过一样,感觉自己的心瞬间碎成渣渣:小兕子偏心幼弟,偏心到不讲道理的地步!

    看着闺女手里的木雕,李世民也很惊讶,原来雕刻的都是小兔子抱着番瓜,或者桃子上有一只蛐蛐。如此传神的女娃雕件,若是窦德素见到,怕又要恳切请求,痛哭流涕……柔声说道:“确实不错,兕子眼光真好。你十五叔不肯拜傅,那就让他送你小阿叔一辆车,正好可以带你春日游。”

    又看向李元婴,说道:“你自己去少府和他们沟通,不要让少府监来吾这上演壮汉痛哭的百戏。还有,不许再拆宫里的殿阁,想拆去拆虢王府和江王府。”

    李凤和李元祥震惊地看向李世民,异口同声地说道:“二兄,你怎么能如此纵容这个竖子?!”

    李世民抱起自家闺女,朝正殿走去,淡淡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兄兄弟弟,当然要有福同享。”

    “我会送你一辆王车和十个美人,你不许去拆我的府邸!”李凤走到李元婴身边低声说道。

    李治默默走在最后,十五叔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些,小阿叔不会拆他的府邸,只会时不时地找他沟通一下感情……因为那张字据已经被他的大宫女收了起来。

    李元祥:“……”

    二兄好像忘了太医令还没来……

    ……

第009章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太医令甄立言仔细检查过李元祥的眼睛,叉手一礼,回道:“陛下,江王的左眼,以后夜间恐不能视物。”

    江王喜好金银之物,应该和那位武帝信臣一样,用的金丸。不知道以后他的治下会不会也流传着苦饥寒,逐金丸的童语。

    “呀!”小包子李明达忙抬起手捂住嘴巴,大眼睛同情地看着李元祥,二十叔好可怜啊!

    “可有医治之法?”李世民担忧地问道,二十弟才十二岁,这……夜间不能视物,太让人心痛了。

    甄立言犹豫了下,说道:“陛下,听闻终南山麓有人名叫韦归藏,医术通玄,只是某请不来他。”

    “二兄,我去请他!”李元婴举起右手,积极表态道。

    韦归藏,韦善俊,药王啊!据说或静栖林野,或醉卧道途,常携一犬,号日“乌龙”。所至之处,必分已食以饲之。此犬身有疾,毛尽秃落,见之者无不嫌恶。

    后来将欲升天,遂入山见兄。其兄为僧,居于嵩山寺院为长老。众僧以其为长老之弟,甚加敬奉。可是每升堂食斋,善俊即牵犬于侧,分食与之。众僧甚怒,诉于长老。

    长老大怒,召而责之,笞击十数,命其离寺。善俊礼谢,牵犬而去。犬已长六七尺,行至殿前,化为龙,长数十丈,善俊乘龙升天。

    不管传说真假,其人必是奇人,小兕子有救了!

    后世的医术,某只是看过几部电影几部剧,进而看了几本小说几本书。需要不拘泥旧规的人,走走中西医结合的道路,多做出些药剂来。

    李世民想到李元婴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刻刀,也许他更适合与这种奇人打交道。至少比十五和二十好,又刚封了亲王,身份也足够。点了下头说道:“那午膳后出发……”

    停顿了下,又说道:“十五和太医令陪你一起去。”

    免得十五跑去喝酒,喝完酒顺路又去平康坊,与那些二代泼皮抢美人。

    “兕子,转鹭灯等我回来给你做。”李元婴走到乖巧坐在一旁的李明达面前,抬手轻刮她的小鼻子,笑道。“你正好想一下想要什么图案或故事。”

    李明达乖乖地点了下头,萌萌地说道:“阿叔要注意安全哦,十五叔好像不大靠谱的样子。”

    李凤脑门上全是黑线,某也是亲阿叔,对吧?这事没有什么疑点吧?为什么在小兕子这里的待遇,与那个最小的竖子比,差这么多呢?当年某也抱过她,也陪着玩过,摘过花捉过鸟,逗过猫搬过犬呀!

    直到坐上去南山的车,李凤还在纠结这个问题,熊掌都不香了。

    坐在一旁的甄立言也在纠结,韦归藏……不好请啊!那人一副魏晋名士的风骨,还说什么生平只爱泉下坐,不愿躬身车马前。

    “甄医令,那位的情况你能再多和某说些吗?”李元婴看到甄立言已经快将脸皱成核桃皮,轻声问道。

    现在还没有终南捷径这个说法,不过,也不好说。韦归藏也许故意学姜太公那个老头,想等大耳贼李二郎亲自请他出山。

    甄立言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家兄三年前曾亲自上山拜访过他,回来后怅然若失地说道,可恨年长不能跟随韦公学习,说他是孙公一样的神仙人物。”

    李元婴:“……”

    那位孙药王好像活得也很久,雉奴还曾召见过他,后来葬在王屋山下,就是愚公搬山搬走的两座中的一座。再后来,那位爬灰三郎在王屋山,修建皇家道观建筑群,为三清、四御、三官、十方、雷祖、西王母等先天元神均建立了宫殿。

    道家十大洞天,据云笈七签卷廿七所载是:第一王屋山洞。王屋洞府又称小有清虚之天,估计和三郎建那些道观有很大关系……思路扯得有点远。

    “甄医令,你们为什么没想过打晕他扛回来呢?”李凤翻了个白眼,说道。这些隐士就不能惯着,长乐寺那个天竺僧被吾揍过两回,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甄立言:“……”

    李元婴很好心地劝说道:“阿兄,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能动粗呢?要以理服人。”

    这个年代没有大炮,身为一个贪财好美人的王爷,怎么能去做那种大杀器呢?做也是别人做,某只是想放个大炮仗……烟花,博美人一笑而已。

    又跑题了,真理在烟花的范围之内,多美多有意境啊~

    “还有,我们是为了二十兄的眼睛,有求于人,更要懂礼。”

    甄立言松了口气,滕王守礼就好。若是两人态度一样,某会直接转身回宫,宁可被陛下降罪,也不去为虎作伥!轻声说道:“滕王,韦公的脾气很像靖节先生。”

    李元婴点了下头,倒了杯茶递给甄立言。靖节是朋友送给陶渊明的私谥,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他是真的躬身种田,不像南阳摇羽扇的那位,种田和钓鱼一样。

    应该说文人大多有姜太公情怀。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到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没看错,后面这句的诗名叫近试上张水部,或闺意献张水部。

    “无妨,只要他能治好阿兄,滕州地界随他选,吾保证没人会打扰他清修。”

    帮某做出药剂,能保住小兕子,某允许他在某任职的州,随便跑马圈地。洪州和隆州(现四川阆中)也都是极好的地方,适合隐居采药。

    甄立言惊讶地看着李元婴,滕王真的很……和虢王不一样。放下茶钵,叉手一礼说道:“王爷,某定全力劝说韦公,他若不应,某便长跪不起!”

    “别,千万别!”李元婴忙伸出尔康手,阻止道,“你既然说他类靖节先生,那么必然讨厌朝堂里的虚套子,我们只以诚待人就好。”

    加钱,加到他无法拒绝,能住在终南山,说明还没有完全脱离世俗,否则往南梦溪一跑,谁能找到他?

    若是喜欢炼丹,那就更好了,某这里有很多小想法,供他选择。

    “下车!”车外传来一群怒吼声……

    ……

第010章群鸟冬日无食

    李元婴还在惊讶中,甄立言已经推开车门,很不高兴地问道:“左典军,什么情况?”

    敢拦亲王车驾,吃了熊胆还是虎心!

    李凤也没想到,甄立言的年纪也不小了,脾气竟如此……急躁,远胜吾,真出乎意料啊!不是说医者心态都很稳吗?毕竟见多了各种疾病,见惯了生死离别,更别说那些或哀求、或谩骂、或感激涕零的言语,但凡是个人,就没有不怕死滴。

    “禀王爷,外面是房刺史。”左典军很头疼地说道。头疼不是因为房刺史,而是他的那个位高权重的族侄,梁国公房相。

    李凤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妹子未嫁而薨,与吾何干?真当吾是吃斋念佛的善人呢!

    “阿兄,稍安勿躁,我去和他说话。”李元婴拦住欲起身的李凤,那个房氏之死,只能说是意外,怨不到十五兄身上。房仁裕竟然不依不饶,真当李家怕他房家呢!

    披上大氅,由左典军扶着上马,李元婴来到队伍前面,就看到一脸肃杀的房仁裕,身后跟着二三十个护卫。淡淡笑道:“房刺史这是作何,想要谋逆不成?”

    “二十二郞?”房仁裕看到李元婴有些惊讶,怎么会是他呢?这竖子的劣迹,某在任上都时有耳闻,说句长安第一泼皮,不为过。

    “这是滕王!”甄立言在一旁很不悦地提醒道,“王爷有要事去做,房刺史不要自误!”

    房仁裕听完甄立言的话,随意地拱手一礼,面色依然肃冷地说道:“见过滕王,但还是请虢王出来一见,我家幼妹的事情,总要给个交代。新王妃已经进府,难道要某去找平寿县主或者大理寺卿说话不成?”

    李元婴眼神微冷,笑道:“房刺史想说道,我们就好好说道一二,只要你不怕这些亲事和你的护卫们,知道令妹做过的事情。清河房氏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威胁亲王,当我李家都死绝了,还是当你自己是曹阿瞒?”

    难怪雉奴和某位女帝全力清理这些门阀,以为大唐会想南朝一样,任他们这些世家肆意妄为,想换皇帝就换皇帝吗?

    看向一旁的左典军,冷声说道:“主辱臣死,你们也都是死人吗?除了房刺史,其余人都捆起来,给吾埋到路旁的雪里!”

    房玄龄善于谋略不假,二兄也不是软柿子,大不了大家battle下,看看到底是他的脑子转得快,还是吾手里的刀快,呵呵。

    “唯!”左典军抱拳一礼,大声应道。因为房氏女死得诡异,每次见到房刺史王爷都不让动手,憋屈死他们这些亲事府属官了。

    房仁裕瞪大眼睛,怒道:“竖子,尔敢!”

    这个竖子,内城纵马,弹弓伤人,伤的都是平民百姓,某不信他敢伤一州刺史!

    “吾敢。”李元婴不屑地看着房仁裕,笑道。“今日本王就教你个乖,你小爷永远是你小爷,谁也别想越过我李家搞事情!”

    据史记载,某位滕王非常喜欢在冬天进行“以雪埋人”的游戏,还很喜欢派人四处布置捕鸟网,从老百姓手里征收猎狗。

    至于每逢农忙时节,都会跑到农田里“打猎”,把耕作的老百姓当成猎物,用手里的弹弓射击。这事是李家四位魔王的共同爱好,不独属于某位滕王。

    刺史的护卫遇上亲王的亲事府亲事,只有一个下场:完虐,尤其还是亲事数量居多的情况下。

    此次出行是两位亲王,某位滕王还是陛下最疼爱的幼弟,所以跟随的亲事数量多些,很正常。

    八十名亲事动作迅速地将二十四名护卫,埋在路边沟渠的雪里。主要是那些护卫也不敢真的反抗,真伤到一两个人,闹到陛下面前。房刺史有没有事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些护卫,铁定会被治罪。

    最轻也会是以下犯上,徙两年。

    房仁裕被左典军带着十位亲事……保护起来,以免被护卫误伤,毕竟他们学艺不精。

    “你……你……某定要去陛下那里告你这个竖子!”房仁裕出离了愤怒了,颤抖着手指,指着李元婴大骂道。就是在前朝,也没有人敢……除了那位炀帝,他不讲武德,没人敢如此侮辱一州刺史!

    “悉听尊便,忘了告诉你一声,吾是奉旨办事。”李元婴没再理会房仁裕,看向一旁的亲事,吩咐道。“去农户买些粟米,扔在这些人身上,本王怜惜群鸟冬日无食,不忍看它们受饥馁之苦。”

    “唯!”亲事抱拳一礼,带着三个人骑马朝不远处的农户跑去,还是滕王做事痛快,早就该出手收拾这个老泼皮了!自家王爷心太善,那女子自己跑出来作死,怎么也怨不到他身上,老泼皮却不依不饶地闹腾没完。

    房仁裕目眦欲裂地吼道:“李元婴,你个竖子,我与你没完!”

    士可杀不可辱,雪埋也就罢了,还要撒上粟米引鸟来食,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幼弟……”李凤没想到李元婴的做事手法,竟然如此暴躁,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

    李元婴将大氅脱下,坐到李凤对面,没有理会他。身为一个混世魔王,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真丢他们初唐四大魔王的脸。看向刚进来的甄立言问道:“甄医令,他们埋在雪里可以坚持多久?”

    “回王爷,两刻钟没有任何问题。”甄立言叉手一礼说道,“某有告诉亲事们,胸口到鼻孔处空了出来。”

    李元婴懒懒地靠在车厢上,笑道:“那就留下二十位亲事,我们继续前行。和某没完,呵呵,不就是在二兄面前辩论吗?who怕who啊!”

    李凤一脸疑惑,这事和老虎有什么关系啊?小声说道:“幼弟啊,不管怎样,房家小女郎也是为了去看我而出事……”

    “阿兄可有和她通过信笺,可有与她说过月上柳梢头?”李元婴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唐朝女子没有后世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束缚,无论是财产权,还是人身自由权,与男子相比,真的没差多少。

    只是社会治安嘛,还没有达到开元年间,那种全盛时期的水准。

    带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女外出,长安城还好,别的地方,只能说一句no作nodie……

    李凤:“……”

    ……

第011章给的实在太多

    一个时辰后,李元婴见到了传说中的那条狗,只是还没到毛尽秃落的情况,看来韦善俊离成仙升天,还有许多路要走。

    从袖袋里取出一小包红虬脯(把肉制成虬(一种小龙)形),喂面前的黑狗,其实乌龙没有哮天好听。

    住在黄泥夯的屋子,面前烧着火盆,韦归藏却没有冬烘学究的迂腐,也没有魏晋名士的志趣玄远,不滞于物,简称:没有乱服散。

    韦善俊眸光微闪,这个王爷骨骼清奇,很不一样。

    “韦公,江王的眼睛还要劳你过去帮忙看看。”甄立言没想到滕王过来,打了声招呼后,就在那喂那条黑犬。

    韦善俊微微摇了摇头,用铁钳往火盆里又扔了两块炭,说道:“金丸伤眼,定是伤到了周围的经脉,无法可治。”

    “车轮坏了,我们是换个车轮,还是整辆车都不要了?”李元婴将肉脯都给了乌龙,坐到胡床上,笑着看向韦善俊,问道。

    李凤:“……”

    幼弟这是……这是甚意思?眼睛还能像车轮一样换掉?这……在讲传奇故事吗?

    甄立言瞪大眼睛看着李元婴,呃呃呃……某收回滕王靠谱的话,换眼睛?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不是说一点都不能动,在影响生命的前提下,该动还是要动。可……那只是眼睛,就算瞎了一只,也不会影响到江王的生活。反而换眼睛的话,有可能会引发不好的事情。

    韦善俊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元婴,十岁左右的小郎君,想法倒是很奇特。笑道:“那你应该知道做很多次尝试,都未必会成功。”

    “滕州的林苑会有足够的野兽,给你做实验。”李元婴很有诱惑力地说道,“我还可以提供一些判了死刑的十恶之人给你。”

    其实,还可以提供些山匪或者绿林好汉,他们抗痛能力更佳。

    李凤很小幅度地举起右手……跟幼弟学的,小声说道:“青州也会帮忙提供野兽,那里山更多。还可以提供部分海盗,死的活的都可以。”

    不论幼弟想做什么,身为兄长还是要表示支持的。林苑的野兽,放在那里也是白放着,某一年吃不了多少。而海盗,没比十恶之人好多少,甚至更加可恶。

    韦善俊眨了下眼睛,李家的亲王这么直接的吗?

    “韦公可听过人前显圣?”李元婴将手放在火盆上方,轻声说道。孙药王的医术经常人前显圣,韦善俊的另一个名字韦慈藏,曾在雉奴身上也显过。

    后世考据的结果,韦善俊、韦慈藏、韦归藏是一个人,和孙思邈一起供奉在药王庙。目前看来,确实如此。

    “滕州有南四湖(微山湖),湖东有微山,可供韦公种药炼丹。”

    “唯。”韦善俊站起身来,叉手一礼,恭谨地说道。不是某放弃隐居,而是滕王给的实在太多,只要是个有想法的医者,就没得法子说出拒绝二字来。当然,若是他许诺的是长安附近的某处,某还是会拒绝的……一定会拒绝。

    甄立言:“……”

    不知道大兄知道后,会如何做?他的年纪,真心不适合跋山涉水到滕州去。要不要通知一下孙公呢?他也很有可能感兴趣。

    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李凤再次举起他那没什么存在感的手,小声说道:“幼弟,我们这就回城,还是要在这过夜?”

    这里好像住不下这么多人。

    “韦公,先去滕王府住几日,上元后再出发去滕州,可好?”李元婴很礼贤下士地说道。由奢入俭难,享受了两年多的皇室生活……这里真的有点冷。

    韦善俊微微颔首,说道:“唯,王爷稍等,我收拾一下箱笼。”

    等韦善俊去别的房间收拾东西,李凤才小声问道:“幼弟,你真的想让他研究换眼睛?”

    这真的有一丢丢惊世骇俗。

    “不一定,这个应该蛮难的。不过可以先研究下换别的,”李元婴搓了搓手,笑道。“理念与现实的差距,有时看着很近,却一直无法跨越。不过什么都不做,肯定解决不了问题。”

    换眼睛很难,换眼角膜和晶体还是可以研究的,如果韦善俊真的在修仙,换眼也未必实现不了。

    李凤抬起手来揉了揉脸,小声说道:“幼弟,人们可能会将你传成食人魔,你实在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李元婴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切尽掌握的笑容。据史书记载,某位滕王身边全是些“倡优贱隶”与“趋走小人”,这群人每天都谄谀献媚,蛊惑他去尝试些毫无意义的新鲜玩意。

    某现在只是在按记载走地图,相当稳妥,没有任何跑偏的风险。

    只可惜来得太晚,没法截胡某只踏碎凌霄的猴子,因为玄奘再过七年,就会回到长安。

    更可惜的是,那只猴子压根就不存在。

    “阿兄,房仁裕定然会找二兄告状,到时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拦,我与他辩论三百回合先。”李元婴想到雪里埋的那些人,有些不屑地说道。房相做事确实不错,房谋杜断可不是虚套子。只可惜约束族人和教育儿子方面,做的真不咋地。

    武娥进入滕王府,房仁裕没有了立武废王的站队机会,某看他该怎么蹦跶出花来?

    李元婴没想到的是,没有了唐三代后,女主武王,代行天下。太史局的预测成了唐三代后,女主许王,代行天下。此事后话。

    从太史局回来的李世民有些抑郁,倒不是星象出现什么问题,而是袁天罡请求离开长安,说卜算出来他有一杀劫,需一路向东才能破解。

    李淳风说他卜算的结果,也是一样的。若是不放袁天罡离开,一月之内,必有杀劫降临。

    还没等李世民想好该不该同意袁天罡离开,内给事张阿难进来禀告,泰州刺史房仁裕再虞化门外嚎啕痛哭,说滕王欺他,埋人入雪,请陛下为他做主。

    “阿难,滕王可有派人跟过来。”李世民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怎么出去请个医者也能闹出些故事来?吾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张阿难躬身说道:“回陛下,滕王未曾派人回来,房刺史说王爷在他们头上撒粟米,引飞鸟来食。”

    李世民:“……”

    ……

第012章名分

    房仁裕的嚎啕痛哭不只引来张阿难的问询,也引来了长孙无忌、房乔和魏徵等人。

    听完断断续续的哭诉,魏徵眼里闪过一抹幽光,房彦和这是把大家都当傻瓜吗?没有任何原因,二十二郞……滕王会拦住一位刺史,将他埋雪里去?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光言语挤兑,就能让房彦和七窍生烟,卧倒三天。

    长孙无忌看向房乔,低声说道:“玄龄兄,你这位族叔到底想做什么?滕王的混不吝我们可是领教过的。”

    房乔长长叹了口气,小声说道:“虢王。”

    长孙无忌:“……”

    这事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那位房女郎被赐婚给虢王,也是陛下对房家的恩宠。只是没想到她带着两个贴身侍女,要去看看虢王到底是何样貌。去看也就罢了,打听到王爷出去狩猎,老实回家也就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不知道是她执意要去林苑,还是两位侍女怂恿,半路遇上野猪……等房家发现,派人找过去,已经香消玉殒。可……这事真怨不到虢王身上,虽然这位王爷做事通常不靠谱。

    房仁裕闹腾得陛下头疼,为了防止新王妃被房家针对,选的平寿县主的闺女。县主夫婿刘德威不怕他闹腾,不论是武力值还是背律疏议,绝对碾压。

    “玄龄兄,该管管了。”长孙无忌幽幽劝道。陛下为了明君的名声,不会作什么出格的事情,滕王却不会有任何顾忌。这次是雪埋,下回很有可能就是,弓如霹雳弦惊。

    房乔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某这族叔,甚爱幼妹,你想想晋阳公主。”

    长孙无忌:“……”

    张阿难来到虞化门,看到门外的各位重臣,陛下不容易啊。微一躬身说道:“陛下宣房刺史和各位阁老入殿。”

    他们这是想在滕王回来之前,就让陛下下令责罚吗?就不怕滕王回来,放火烧他们府邸吗?

    李世民看到涕泪纵横的房仁裕,让宫女去端水让他净面,不知道可不可以先治他一个御前失仪?

    “陛下,士可杀不可辱啊!”房仁裕感受到殿内温暖如春的气温,直接长跪在地,痛彻心扉又万般委屈地伏地大哭道。

    魏徵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别的事情先不论,但扔粟米引飞鸟就食,确实过了。”

    就算付钱给农户,也不能提倡,没有足够的粟米,农户们怎么熬过严冬?春日耕种也需要足够的种子,耽误农时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房乔不敢置信地看着魏徵,问道:“玄成,你的意思是埋人入雪没问题?”

    “滕王出行,摆出的是亲王仪仗。”魏徵语气冷淡地说道,“而且是奉谕出京。”

    身为秘书监,有收到内侍的告知,江王眼睛受伤,滕王与虢王、甄医令去终南山请医者。兄长受伤,急躁些可以理解……绝不是怕他回来怼某!

    呃呃呃……元日躺在榻上,也有一点点晦气,只有一点点。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一起看向房仁裕,亲王仪仗,奉谕出京,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滕王停下脚步埋人?

    房仁裕直起身子,有些呆滞地问道:“他真是奉旨办事?”

    李世民被气得以掌拍案,怒道:“吾家幼弟虽淘气,还不至于假传旨意!”

    房乔:“……”

    拿什么拯救你,我暴躁的族叔?你是被滕王埋雪里,把脑子冻坏了吗?

    “陛下,滕王埋完人才说的呀,某没有冤枉他呀!”房仁裕看到房乔的眼神,瞬间反应过来,继续伏地大哭道。“他让亲事将人捆成待宰的羊,扔到路边的沟渠里,像栽树一样,足足两刻钟才让人出来。陛下,风寒有多恐怖,您是知道的呀,滕王他是要坑杀我们啊!”

    “陛下,滕王这是在钓鱼,此风断不可长!”房玄龄想到路两边沟渠的深度,这一冬的雪积压下来,埋人很轻松,真的能冻杀人。若是长安纨绔都喜欢上了这种方式,后果还是很严重的。

    “陛下,此风断不可长!”长孙无忌和魏徵同时叉手一礼,说道。

    李世民直接被气笑了,说道:“那吾倒要问问,吾家急着去请医者的幼弟,为何会半路停下来,非要欺辱你房彦和一顿,才肯继续赶路?”

    昨日刚下旨封王,今日你们就合伙欺负人。说别的吾会信,说竖子不顾兄长的眼睛,一路惹事惹到终南山,呵呵,你们干脆说他想谋逆得了!

    “某是找虢王商量事情,没有招惹滕王。”房仁裕直起身来,一脸忠臣良将的表情,肃然说道。“是他越俎代庖,甄医令为虎作伥!”

    房乔:“……”

    若是目光能让人闭嘴,该多好啊!说滕王的事情就只说滕王,怎么还把太医令牵扯进来呢?还有,你找虢王能商量什么事情,虢王妃都已经进府,你还想他能给小姑姑名分,当刘德威是死人呢!

    平寿县主也不可能允许自家闺女变成继室,更关键的是,皇家还没下聘礼,小姑姑就已经薨了呀!

    李世民目光渐渐变冷,你家妹妹是妹妹,吾家弟弟就是野草不成?擅闯虢王林苑,人死为大没有追究,怜她早夭将你调到泰州任刺史,还要如何?目光扫过后面一直没说话,后进来的李靖和程知节,你们这是要合伙反压皇室宗亲?

    注意到李世民目光的变化,李靖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灵寿木手杖,轻声说道:“陛下,犬子不才,愿为滕王友。”

    “药师太过谦逊,德謇行事谨慎,当为滕王府司马。”李世民的目光缓和下来,辅机也不错,只是在这些小事上,不如药师周全。

    程知节抬起手摸了摸鼻子,决定保持沉默。李药师真够狠心的,当年差点坑杀唐茂约,他现在可是滕王傅……还好陛下改为司马,不用完全在他手底下做事。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是够难受的。

    房仁裕没想到话题会被卫国公给岔开,幼妹何其无辜?未嫁而薨,魂魄无依…若不是虢王喜游猎,她怎么会遇到不测?某定要为她讨个名分!

    “陛下,请封舍妹为虢王孺人!”

    ……

第013章大善人

    无论什么时候,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都很吓人。

    李世民一瞬间目光冷冽下来,看向房乔时已经恢复平静,问道:“玄龄,你怎么看?”

    房乔没有看向房仁裕,叉手一礼,说道:“陛下,其情可悯,其事不可为。郑康成周礼注云,迁葬,谓生时非夫妇,死既葬,迁之,使相从也。殇,十九以下,未嫁而死者,生不以礼相接,死而合之,是亦乱人伦者也。”

    房仁裕目眦欲裂,直接打断房乔,悲愤道:“竖子!那是你族姑,你怎忍心让她魂魄无依?!”

    “陛下,此事必须杜绝。”长孙无忌做了个长长的揖礼,慎重地说道。若是让房仁裕得逞,以后未聘而逝的人,岂不是都可以要求对方嫁过来,或者给对方名分?若是女方家族势大,非要求正妻之位,那男子岂不要当一辈子鳏夫!

    魏徵、李靖和程知节同样做长揖礼,齐声说道:“陛下,此风不可长。”

    李靖想得更多一些,陛下一旦同意,冥婚就会跟着闻鸡起舞,有些龌龊家族,也会通过这种方式联姻,进而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更偏远一些的地方,甚至会买卖童男或者童女,活人殉葬。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纵容!

    还没等李世民开口……

    “二兄!”李元婴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魏徵下意识地往程知节身旁,挪了两步,这位小郎君口下无德,某……某不是怕他,只是不与他一般见识。与十岁小郎君辩论,有以大欺小之嫌,君子不屑为之!

    李世民看了眼不远处的更漏,微挑了下眉头,就知道派这竖子去搞得定。按这时间计算,说服韦归藏最多也就用了两刻钟。不会有他说服不了打退堂鼓的情况,那样他只会敲晕对方绑回来。

    简而言之,先礼后兵。

    立政殿的陈设风格,或者说太极宫的陈设风格,没有后来的大明宫或者兴庆宫那么瑰丽辉煌,原因嘛,某位炀帝居功至伟。

    李元婴冲进来就看到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房仁裕……趴在地上,果断跑到李世民面前,抱着他的小腿肚子,大哭道:“二兄,我们好好坐在马车里,竟然有人拦住车驾,呵斥我们下车!还威胁十五兄,要找平寿姑姑和姑父讨要说法!你将我们兄弟都发放到振州和崖州吧,在这大唐,没有我们立锥之地啊!我们不奢求荣华富贵,只求不用再看人脸色仰人鼻息啊!”

    房乔脸色铁青地看向房仁裕,看到他逃避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怎么敢?是想要整个房氏家族给小姑姑殉葬吗?

    长孙无忌后背微僵,这事……若是陛下要往大了说,那就是功臣集团欺压皇室宗亲,想效司马家三马食槽故事!

    李靖手指摩挲着手杖,房仁裕,真是个人才啊!

    程知节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找平寿县主要的哪门子说法?”

    “陛下,房彦和其心当诛,但不宜株连过甚。”魏徵心里长长叹了口气,谨慎地说道。玄龄为人谨慎,不会有任何不应当的念头,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惧内,连纳妾都不敢的人,哪里敢造反?

    “???”李元婴感觉这个世界颠倒了,魏徵竟然会帮某说话!

    李世民轻拍李元婴额头,佯怒道:“就算他出言不逊,你也不能将他埋雪里,四品刺史都敢埋,下次你直接把吾也埋了!”

    胡闹也要胡闹得有点分寸,刺史的面子还是要给些,不然闹到吾面前,不揍一顿说不过去啊!

    “我没埋他!”李元婴被气得松开李世民的腿,委屈地看着他说道。“甄医令说我们有要事要办,他让二三十名护卫挡着路,还威胁我,骂我竖子!二兄,他想当曹阿瞒,欺我李家无人!”

    李世民一巴掌拍向李元婴头顶,削了他一个大瓜皮,怒道:“有事说事,不许胡说八道!”

    你都排行二十二了,还说我们李家无人,哪有这么诅咒自己家人的?

    又看向房仁裕,问道:“滕王所言可有虚假?”

    ……房仁裕看了眼刚走进来的甄立言,犹豫了下,辩解道:“滕王刚见面就说某谋逆,陛下,某忠心一片,可鉴日月啊!”

    “他让那些护卫拦在路中间,高呼下车,不是谋逆是什么?”李元婴站起身来,跳着脚喊道。“再说,我可是问过甄医令的,两刻钟那些护卫根本不会有事,还露出了胸口和鼻孔!”

    李世民强忍住揉眉心的冲动,幼弟还是太年轻,换成十弟就不会这么幼稚地解决问题。转移目光,看向长孙无忌,问道:“辅机,这件事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心下一紧,原本想着上元后,谏言三品以上的官员,在路上遇到亲王,不再下车……至少三年,没法提了,房彦和误我啊!只能低下头,恭谨地说道:“陛下,房彦和狂妄,左迁崖州为刺史,遇赦不还。”

    李元婴立刻打蛇上棍地说道:“二兄,亲事受伤二十余人,这医药费总要给吧?被打击到的小心脏,也要安抚一下吧?”

    没问你要误工费,也没要惊吓费,某简直太仁慈了,大善人就是某啊!要不要建议二兄设立个大唐慈善榜呢?某一定是榜王!

    房仁裕想到那些被埋在雪里,冻的瑟瑟发抖的护卫,不甘地问道:“那我的护卫的医药费谁出?”

    “听说崖州四季如夏,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到那里后怎么可能还会有风寒,不中暑就不错了。”李元婴朝房仁裕走了两步,确保没有踏入他的可攻击范围之内,超级温和地笑道。“吾会让甄医令送你两副清凉解暑的方子,不用谢。吾总是心太软,见不得别人受苦,唉,下回坚决不当大善人咯。”

    房仁裕直接一口老血喷出来,晕倒前说了句:“幺妹,某无能啊!”

    甄立言没用李世民吩咐,走到房仁裕身边,将手指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片刻后说道:“回陛下,房刺史无碍,睡一觉便好。”

    气、急、怒都容易导致心神不稳,吐个血小意思,吐吐更健康。

    “如此激动?”李元婴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和他妹子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房乔:“……”

    长孙无忌和魏徵、李靖、程知节:“……”

    ……

第014章满级王者

    等众人离开,李元婴听完张阿难的讲述,疑惑地看向李世民,问道:“二兄,他是不是傻啊?”

    “他才不傻呢。”李世民剥了一个橘子,分一半给李元婴,一半给李凤,冷笑道,“他们是想试探我的态度,担心我还会让他们离开长安,去当世袭刺史。”

    世家的权力必须限制,吾在时能压得住这群老狐狸,高明(李承乾)……目前看还不错,就是身子骨有些虚。再看看,总能找到合适的法子来。

    “只是他们没想到,房彦和还没到长安城,就遇到十五,更没想到你这竖子和他在一起,还做出埋人入雪之事。彻底打崩了房彦和的心态,让他一刻也不能忍地跑到虞化门大哭,打乱了他们的布局。”

    李元婴笑得有些谄媚,朝李世民眨了下左眼,说道:“二兄,那你给我些奖励呗,歪打正着,那也是着啊!”

    大耳贼李二郎心是真黑啊!二十兄受伤的事情,他一准早就知道了,也知道房仁裕那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回到长安,又知道某一定会自告奋勇地前去请韦归藏……甄立言说的话,没准都是他提前吩咐的!

    李凤:“……”

    幼弟这招可以学过来用用,嘿嘿嘿嘿……

    “已经多了四百户实封,还想要什么奖励?”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你不是答应兕子给她做转鹭灯,她可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李元婴当没看到李世民的白眼,为亲者匿,为尊者讳,某就是这么滴善良啊!再次用出招牌动作苍蝇搓手,笑道:“二兄,我想做些新奇的小玩意给兕子,你让太史令配合一下我呗!”

    串天猴和仙女棒、线香花火可以先弄出来,逗小兕子开心。若不是拜访韦归藏说起炼丹之事,把这事都给忽略了。后世禁放烟花爆竹,身为钓鱼佬,更关心哪里有鱼和怎么打窝。火树银花不夜天,等到上元时再放,彰显大唐盛世开启。

    “你自去和太史令说,他下午说想要离开长安,吾同意了。”李世民有些小幸灾乐祸地说道。

    李凤:“……”

    某还是别学了,安静地看着幼弟蹦跶,再被二兄摁倒,就挺有趣的,嘿嘿嘿嘿……

    李元婴直接蹦了起来,朝外跑去,嚷道:“二兄你误我!”

    怎么能放走袁天罡呢?这位和李淳风还未推出推背图呢,他俩可是真正的预言帝,满级王者!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要先把某的孺人,从什么三代后,代行天下的破事中,摘除干净。在古代,这种谶语会抄家灭族的,比如某个小名叫五娘的倒霉蛋。

    “这竖子!”李世民摇了摇头,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地骂道。

    李凤犹豫了几息的时间,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兄,你不会是想让幼弟……忽悠太史令去滕州吧?”

    按幼弟忽悠韦归藏的套路来看,还有二兄在房仁裕身上的算计,很难让人有第二种想法。

    “你呀,多和幼弟学学,不要只是狩猎。”李世民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位房家小女郎,确实有问题。幼弟只今日见了房彦和两面就能点破,你竟然还想着你也有错。”

    若是没有什么,也不会被那几只老狐狸忽悠瘸了,为了一个妹妹坑家族,至少他那一支,只要幼弟还能蹦跶,他们就别想出头。

    李凤瞬间瞪大眼睛,俊郎的脸上,肌肉抽搐着,怒道:“房彦和他……他怎么敢如此污我清白!”

    李世民无语,抬头做望天状,你和那个女郎又没什么首尾不清不楚,哪里来的污人清白?那支房家只是想要个名分,算是和皇室联姻,又不会起冲突的那种。只是谁都没想到,房彦和为妹上头,竟然做出威胁亲王的事情来。更没想到吾家幼弟乱拳打死老师傅,一顿乱打下来,让他乱了阵脚,在吾面前说出了实情。

    房乔那头还要稍微安抚一下……为帝不易啊!

    李凤看到李世民只顾看房梁,怒气渐渐冰融雪消,暗暗磨了下牙,说道:“吾与房家没完!”

    “不要太过火,给房玄龄留点面子。”李世民发现总仰着头很累,抬起手揉了揉颈后,有些疲惫地说道。“你和我说说,幼弟怎么劝服韦归藏的?”

    李凤转了下眼睛,决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将过程一个细节都不落地仔仔细细讲述清楚,说完还用满是求知欲的眼神看着李世民,问道:“二兄,眼睛真的能换吗?”

    李世民:“……”

    我哪知道啊?神仙传和搜神记上又没有记载过!某废弃前朝苛政,不再使用车裂之刑,幼弟这种说法,以后地府会不会多许多,某名原因缺胳膊断腿,有眼无珠,缺心少肺的鬼啊?

    ……

    李元婴拽着张阿难,坐着肩舆来到凝晖阁,看着高高的台阶,又又又……一次怨念道:“阿难,为什么这里要建这么多台阶?就不怕神仙看了也烦吗?难怪太史令足不出户当宅男!”

    张阿难扯了下嘴角,露出公式化笑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陛下最宠滕王,他说什么都不会有错,除非谋逆。而滕王的性子,压根就不会想那种复杂的事情。

    爬上台阶,走进凝晖阁,又爬到八卦台上,李元婴找到坐在铜铸浑天黄道仪前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一屁股坐在袁天罡身边的蒲团上,小声抱怨道:“袁令,你们每天盯着这个新浑仪,能看出什么花花来,无聊不无聊啊?”

    “听闻王爷新得孺人,某还没恭贺呢,不知王爷想要什么贺礼?”袁天罡捻着长长的白色胡须,悠悠问道。要不是你小子横插一手,某用得着现在就离开长安吗?

    李元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过一个孺人,不敢劳动袁令恭贺,等本王纳妃的时候,再说。我想做点小玩意给晋阳公主赏玩,还请袁令和李郎搭把手。”

    袁天罡无语望天,一代女帝被你拐走,不知天象会乱到什么程度,你竟然还让某帮你哄孩子玩?不当人子啊!

    还没到不惑之年的李淳风,没有他师父那么苦大仇深,好奇地问道:“滕王想做何物?”

    ……

第015章面相也会骗人

    “取纸笔来,”李元婴伸了个懒腰,笑道,“某让你们开开眼界!”

    新浑天仪再好,也没有天文望远镜好玩,某只是做个小物件,你们能发散到何种程度,就与某无关咯~

    张阿难接过令史送来的纸笔,放在李元婴面前后,默默退后三步,继续保持沉默。滕王前几日养伤的无聊时间,曾经带着晋阳公主,用琉璃杯观察虫子,一颗栗子里面的虫子,当时端来栗子的小宫女直接吓晕倒了。

    按掖廷律,小宫女被罚舂米,两年。

    太史局需要绘制的图纸有些多,所以他们用的笔,通常都是炭笔。纸则是竹纸,原因无他,抱朴子云,逍遥竹素,寄情元毫。

    李元婴绘制出最简款的单筒望远镜,现让小兕子能看到长安城的繁华,能看到西边来的那些骆驼和大胡子。以后会有更多大食人或者天竺人过来,也会带来昆仑奴,新罗婢和菩萨蛮。

    李淳风指着画质上奇奇怪怪的东西,问道:“滕王,这是什么?”

    “琉璃,做一个小木模就可以实现。”李元婴又画了个简易的小模具,按他们的实力,很容易就能做出来的那种。也许穿越后的人属于两个魂魄融合,原来只是浏览过的资料,都能清晰地浮现出来。

    算是开了半个或者三分之一挂?

    李淳风:“……”

    滕王说的不是大唐的话吗?为什么某听不懂呢?

    袁天罡接过李元婴手里的图纸,仔细端详片刻,看向旁边的三个字,望远镜。轻声说道:“鉴,中之内,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远中,则所鉴小,景亦小。而必正,起于中,缘正而长其直也。中之外,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远中,则所鉴小,景亦小。”

    墨子经说下里面的理论,中之内和中之外,大家研究了许久,不得其意。主要是秦汉之交,墨家便已急趋衰微,罢黜百家后,鲜有闻。

    李元婴抬手拍了下额头,为毛我都能听懂啊?墨子关于凸透镜和凹透镜的成像研究。不过也有好处,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某能画出这些图来。耷下肩膀蔫蔫地说道:“袁令,某原本还想人前显圣呢。”

    袁天罡捋着胡子的手用力失衡,拽下来白胡子三五根,疼得老脸抽搐了一下,决定和李元婴聊天时,不再捋胡子。

    真疼啊!

    “只怕要做很多次才能成功,时间不敢保证。”忍过疼痛,恢复高人形象的袁天罡,语气淡淡地说道。

    李元婴摆了摆手,笑道:“莫得问题,莫得问题,只要袁令肯做就好。听说袁令要有一劫,准备东行,你看看我滕州怎么样啊?有山有水有美人,韦归藏上元后也会去那里,医疗条件有得保障撒。”

    大唐版浑天黄道仪,表里三重,下据准基,状如十字,末树鳌足,以张四表,又称为六合仪。比张衡版多了一重,观星也更精准。与天文望远镜相比,一个是二十八星宿落入人间,一个是眼睛无限接近宇宙星体。

    也许完整的日心说宇宙模型,会提前九百年出现在大唐。袁大佬与李大佬的实力,怎么也比那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看完样书就离开的人,实力更强悍。

    两位大佬在阆中的大蟠龙山和小蟠龙山之间开山凿石,斩断龙颈的故事,某也很感兴趣,希望能有机会旁观。深刻怀疑原来的那位滕王,建阆中滕王阁的目的,同样是为了镇压龙脉。

    袁天罡看了眼手里的图纸,有些犹豫,这望远镜若是能做成,可以衍生出来的用处……十有八九会用在军事上,罢罢罢,离开就离开,大不了过一段时间再回来。目光变得不再迟疑,看向李元婴说道:“上元后,某与韦归藏一起出行。”

    “袁令果然认识韦公!”李元婴双手一拍,大笑道。“韦公会在微山炼丹,袁令可与他各占半边,也可以再选新址。首要的事情是帮吾选一风水佳地,吾要建滕王阁!”

    袁天罡嘴角歪了歪,忍下了骂人的冲动,现在是亲王了,不再是普通皇室宗亲,不好再当面骂竖子。

    绝不是不想去崖州和房仁裕作伴!

    绝不是!

    “王爷可还有别的吩咐?”李淳风接过话头来,再说下去,师父他老人家就要……炸炉了。

    李元婴拿起炭笔,“唰唰唰”在另一张纸上画出普通烟花的样式,笑得像小狐狸般,说道:“这个比较急,吾要元日放给晋阳公主看。”

    “唰唰唰”在第三张纸上画出空中胜芳的烟花的样式,继续笑道:“这些上元日在承天门放,火树银花不夜天。”

    李淳风:“……”

    某好像要比师父更早炸炉了!

    等……等一下,炸炉?惊讶地看向李元婴,问道:“王爷,你怎么想到将炸炉改造成烟花的?”

    某位王爷生怕别人不知道名字,每张纸上都写着大大的“烟花”二字。

    “上次袁令被烧了胡子,晋阳看得很开心,小脸上有了笑意。”李元婴指了下某位大佬,终于又能气得飘起来的胡子,笑道。

    李淳风:“……”

    某为什么要嘴欠呢?为什么就学不会沉默是金呢……后面这句话,好像也是滕王说的,怼魏玄成的时候说的……

    滕王有毒!

    袁天罡翻了个白眼,说道:“滕王请到别处转转,做好了我们会派人送过去,不敢劳烦你再跑一趟。”

    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这都多少回了,多少回了多少回了呀!

    为什么要答应去滕州呢?被虐也会上瘾吗?

    面相也会骗人啊!

    李元婴听不到袁天罡内心的疯狂OS,拱手一礼,说道:“袁令,这两种琉璃片做出来后,你可以试试放在眼前,看看哪种能更清晰。”

    袁大佬有一点点老花眼,看相太多,劳累过度。

    “当真?”袁天罡还没说话,李淳风先激动起来,抓住李元婴的手,目光热切地盯着他的眼睛。

    李元婴感觉到一阵阵发毛,带着蒲团一起往后撤了撤。很小声地说道:“中之内,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

    你们做出来不就全知道了,某说你们不信啊!

    袁天罡:“中之内,是指中间凸起?”

    李元婴无语望天:你们就不能动手做实验吗?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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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唐太宗介绍:
贞观之治有多青史留名,滕王李元婴的名字就有多……臭!原本可以和别的纨绔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只可惜有个造反的家伙,写了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此,历史就不曾遗忘过他……家兄唐太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唐太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