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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薯刺客     家兄唐太宗txt下载     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91章看看热闹就好

    西市开市前,原本就很热闹的坊市门前,今日更加热闹,无他,大唐花魁选拔擂台,三月十二日正式开始,选花魁的飞花令,需要在西市买东西获得。

    获得的方式很简单,消费满三贯一张飞花令,每人每店最多只能获得两张,发完即止,不记名,丢失不补。

    不要想着有人会换身衣服再来,原来历史线的飞花令,是行酒令时的一个文字游戏,得名于春城无处不飞花。选花魁,对于长安人来说,那是文雅事,文雅事上作假,那不是自打面皮吗?

    东市的店肆也有飞花令,只是它那里的与西市不同,飞花令三个字为银粉墨写就。消费满三十三贯可得一张,一张可当十张西市飞花令。每人每店只能得一张,发完即止,同样不记名,丢失不补。

    “唐少卿,留步。”一位穿着淡青暗花绫圆领袍,束玉带的姿貌魁秀的老者,喊道。

    东市笔行街道上,一位身穿象牙白暗花绫圆领袍,束金带十一銙的面容方正的人,转过身来,看向喊他的人,哑然失笑道:“刘卿今日怎么有雅兴来逛笔行?”

    自家阿耶这几日都是卡着宵禁的点到家,说实话,他在民任职时,若能如此勤勉,也不会被陛下贬为光禄大夫,在家赋闲那么久。

    刘德威快走几步,来到唐同人身边,苦笑道:“令父为滕王傅,你就别打趣某了!”

    今日公孙白进入滕王府,某总算可以松口气。滕王派人送那三位去大理寺,某认,擅闯王府本就是重罪。可……金吾卫抓到的那几个犯夜之人也送过去,他们拒不承认,某很难为啊!

    “虞相在那府里的时间,不比某阿耶少!”唐同人(没看错,唐俭的三儿子就叫这个名字)同刘德威一起往前走,笑着问道,“你不找个时间也去看看那幅陋室铭?”

    字写得如何先不说,文章确实绝妙,精练而又清丽,和谐而又铿锵,自具大雅。不足百字,却有咫尺藏万里之势!魏相运气真好,很多人知道后都捶胸顿足:早知道会有这种收获,某也和滕王开怼啊!

    他们都忘了一点,开府前能和滕王见面的人,本就没几个。而这几个人中,会同滕王较真硬刚的人,也有且只有魏相!

    阿耶说过一句话:品性决定命运。

    至于后面的话,某忘了……就是忘了!

    “某不急,那字又跑不了。”刘德威云淡风轻地笑道。见过程知节那套斧法的效果,某真的很怀疑那幅字到底写成了什么样子,才能有如此残……犀利的斧法。金吾卫送去的那八个人,某实在没法再用刑,罪不至此啊!

    唐同人微微颔首,笑道:“确实如此,家父说藏剑阁虽从外观之有三层高,里面却没有分层,以免再有飞斧飞剑拆楼。”

    阿耶说卢国公的飞斧将里面的摆设和书架,毁坏殆尽;裴十七的飞剑,拆了三分之一的屋顶。导致那处外书房,不修都不行了。陛下无奈,只能从将作监调材料,推倒重修,取名藏剑。

    之所以会和某说这些,只因为七娘为滕王左孺人,右孺人武娥虽然父亲已逝,却也是陛下亲赐,不能慢待无礼。

    “两位郎君,小店飞花令已经送完。”两人刚走进诸葛笔肆,店家看到两位的玉带和金带,恭谨地说道。

    唐同人疑惑地看向一旁的刻漏,问道:“开市还不到半个时辰,全部送完了?”

    没有理会唐同人和店家的聊天,刘德威直接走到货架处看笔,选花魁什么的,与某无关。县主选的时候,某跟着看看热闹就好。

    “回郎君,不到一刻钟便送完了。”店家的表情有一点点恍惚更多的是懊恼,轻声感叹道。“原来一年卖不了两只的玉管笔和雕漆管笔,都被他们买走了。”

    想出飞花令的人,绝对是商业奇才,不逊色于陶朱公的商业奇才!两旬前东市署丞让多备货,某还迟疑许久,悔之晚矣!

    “西市岂不更热闹?”唐同人忍不住笑道。雕漆管笔也就罢了,那玉管笔只有那些不学无术的竖子才会买。说什么触手生温,宛如美人相伴,写字更有意境。呵呵,还不如虞学士睡梦中用脚写的好。

    店家一脸向往地说道:“听说金吾卫中郎将都出动了,以防他们太过激动,发生踩踏状况。”

    唐同人:“……”

    某只是司农少卿,不知道很正常。

    ……

    左金吾卫中郎将郑广的想法与唐同人截然相反,虽然提前知道了西市人会很多,没想到会这么多!平日里便人山人海的西市,此时人们移动的速度,极其缓慢……还好卫国公建议搭建箭楼,可以鸣锣示警,也可以旗语传递消息。

    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看到人们聚集的方向,通知下面的人分散人流,不要再往某处继续聚集。

    上元日都没有这么多人,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想到飞花令这个主意?某谢谢他全家!

    极有可能是莒国公,别人不知道某知道,他的想法有时极端……可怖!

    “中郎将,千牛卫和羽林军派人来支援,已经散到各街交汇处!”一位银带九銙的人快速登上箭楼来禀告道。

    郑广长长松了口气,问道:“何长史,飞花令还没送完吗?”

    “已经送完,只是依然有人从各处赶来,想要凑个热闹。”何长史抬起手擦了下额头的汗,有些心虚地说道。心虚不是因为做了什么,而是怕什么都做不了……更叫心虚地说道,“中郎将,你看下京兆府衙那条街!”

    郑广转过头看向那里……昊天上帝啊!他们都疯了吗?只见整条长街上都是人,丝毫不比西市少,“他们家里的钱烧手吗?”

    “据说周边州府的富户,在三日前便开始涌入京城,住到各处馆驿或者故友家。”何长史莫得感情地说道。因为他们家就住进了两家故友,豪富的那种。

    “嘭”“嘭”“嘭”三声巨响传来,人们都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就看到有花瓣飘落下来,美甚!

    与此同时,各处箭楼接到通知,用旗语通知各处,全部按左进右出的规矩调整人流。

    ……

第092章某名感到气短

    随着各种金吾卫、千牛卫、羽林军按旗令行事,人流渐渐变得有序起来,包括店肆内的人,均按左进右出的规则来走。

    郑广长长松了口气,有规则就好,人们还是很守规矩

    ……的!

    与他相反,立政殿东偏殿的人都面色很凝重,包括李元婴,身为大唐花魁的提出者和推动者,飞花令的设计者,没人会放过他。

    李靖轻咳了声,说道:“陛下,此事不能将责任推给滕王,飞花令的使用,是我们一起讨论后同意的。只是谁都没想到,人们会如此热情,说实话,三十三贯的飞花令不到一刻钟发完,谁想到过?”

    周边豪富赶往长安,大家都知道,只是谁都没在意,毕竟上元日时他们也会赶来。只是大家都忽略了一点,上元日的花灯活动范围更大,而且只是游乐,不会全部拥挤到一处。

    飞花令不同,只有在东西两市购买东西才会送,而且送完即止,过期不候。

    “下一次可以分三天,每天分三个时段发放。”高俭面色严肃地说道。“不能取消,今日两市的成交额会比平时高许多。”

    房玄龄眉头微皱,补充道:“分三天可行,三个时段会让人们产生不满,若是为了等时间排起长队,更难管理。还有,目前更重要的是十二日的花魁初赛,如何确保投送飞花令,有序进行。”

    就算让有飞花令的人坐在一处,也没法保证谁会喜欢哪个表演者。

    “可以将拥有飞花令的人,分成几个区域来坐,验明真伪后方能入座。”唐俭随后补充道。滕王闹出来的事情,他的属官总要能提出些有用的对策来。“表演完毕,每块区域的人按喜欢举飞花令,各由两位计史点数,当场唱数,由第三人计数,三人盖章确认后,送到总计数处。”

    反正第一轮是票数最多的那一半人,进入下一轮。十分庆幸,银飞花令只有一百张,也只有二十家店肆获得发放权。

    李世民看向待在一旁,如鹌鹑般老实的李元婴,笑道:“你还是继续你那散漫的样子就好,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有阿兄帮你顶着,落不到你头上。”

    竖……幼弟被吓着了,是某这个兄长想的不够周全。

    李元婴感觉眼眶发酸,大耳……阿兄为什么要对某这么好?某只想当一个以撒币为乐的皇二代!抽了下鼻子,轻声说道:“阿兄,可以让李令用地动仪的理论,做出投票震动计数器来。拥有飞花令的人才能坐在那个区域,银飞花令的人单独一个区域,他们的计数按十倍算。”

    坐在角落里老神在在的李淳风:“……”

    某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被拉下水了呢?凭什么啊!哦,是滕王说的,那算了,某认还不行嘛!

    “陛下,某需要公孙先生帮忙,少府还有将作监的工匠随某调遣。”李淳风不再仙风道骨,反而像风萧萧兮易水寒的那位壮士。

    李世民想了下可行性,说道:“可,公孙先生不能离开藏剑苑,你们便在那里制作。”

    此次飞花令总共就发了六百张……这也是大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凑热闹的重要原因。忽略了凑热闹乃人之本性,更忽略了可以参与选花魁,并对花魁人选拥有决定权,对于普通人的诱惑力。

    就算获得不了飞花令,去看看别人如何获得的,若是获得的那个人又正好认识,或者听说过,能为平澹无奇的日子,增添许多有趣的谈资。

    不过六百个计数器……这三日,那些工匠,谁也别想休息了!

    “陛下,某这就去滕王府。”李淳风站起身来,躬身一礼,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开东偏殿,没有看向李元婴……

    ……以免某忍不住想要掐他的脖子!就不能继续拆楼阁玩吗?某真的很心累,无比想念师父他老人家!

    剩下的人继续讨论观看表演的人,如何有序进出曲江池的问题。今日西市的人数,让他们充分认识到一点:原来选的蹴鞠场,放不开那么多人。

    限制人数?堵不如疏,若是这次大唐花魁选的好,可以三年一选或者一年一选,为百姓的生活,添些趣闻,为大唐盛世,添些色彩斑斓的底调。

    没有人会承认是为了小钱钱,除了滕王那个泼皮。

    ……

    滕王府藏剑苑正堂

    公孙白听完李淳风的要求,很想直接拂袖而去,可……某已经看完了滕王写的那幅陋室铭,没法厚着脸皮说一无所获!

    “什么,什么,六百个?你就是将我改造成光头们说的那种三头六臂的怪物,我也做不出来啊!”

    “不用你做,你只需要和某做出样品来,试验无误就行。”李淳风暗暗庆幸,还好公孙白已经看过那幅陋室铭,还好他是个要脸的人,若是换成滕王,某就不敢确定了……

    ……吧?

    公孙白很想摇醒李淳风,别人做的怎么可能和我们做的一样?再开什么大唐玩笑!

    “由少府和将作监的工匠接手。”李淳风看到公孙白一脸被雷噼过的表情,忍笑说道。“滕王酷爱拆楼阁,这两年他们历练更多,技艺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公孙白眨了下眼睛,拆楼阁?滕王好像元月十八才开府……不敢置信地问道:“等等,等等,你的意思不会是……不会是说滕王拆宫城吧?”

    拆宫城,陛下能忍,那些重臣们也忍不了啊!就算重臣能忍,内库的银钱也忍不了啊!

    “然也。”李淳风端起茶钵来轻品一口茶,悠悠说道。“陛下甚爱滕王,虽然时常拿着荆条追着他打,不过是爱之深责之切而已。”

    公孙白想到自家的几个徒弟,仰头长叹道:“十七误我,袁疯子误我啊!”

    我本是蜀山里散澹的人,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咳咳咳!

    !”刚走进来的班谦看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袁天罡,只能“轻”咳提醒自家师父。毕竟……真动手,师父打不过袁公。

    公孙白听到熟悉的声音,忙看过来,就看到袁天罡那张高深莫测的老脸……某名感到气短,绝不是某怕他,只是背后说人有点……尴尬,对,就是尴尬!

    “那个,那个……袁公怎么回长安了?”

    ……

第093章就没输过!

    袁天罡没有理会公孙白,径自走到中间偏西位置的桉几处,看到那幅被传的越来越夸张的陋室铭……三息之后,有些惊讶地说道:“咦?”

    没有并指为剑,穿着白色细葛布道袍的袁天罡当场打起了拳……无声无象,全身空透,应物自然,西山悬磬,虎吼猿鸣,水清河静,翻汇倒海,尽性立命。

    公孙白:“……”

    我只看到了剑意,凭什么袁疯子能看出拳意来?

    李淳风:“……”

    滕王若是知道,应该会感动地热泪盈眶吧?

    班谦(忘了介绍,这位是公孙白的大弟子)没有看向打拳的袁天罡,也没有看向公孙白,仔细端详起室内的布局,内部没有分层,支撑的立柱由三根巨木叠加,而叠加的方式没见过!

    一套拳打完,袁天罡看向李淳风,说道:“洛阳和扬州人的热情丝毫不逊色于长安,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

    又看向公孙白,告戒道:“你不要在长安城乱来,程知节的那套飞斧,能让你彻底凉透了。”

    孙犟驴留在长安更合适,如果有一天他非要去滕州,就只能自己或者韦归藏回来坐镇,那家伙都快把滕州夸出一朵花了!

    “我是守规矩的人,只要那些光头不来招惹,我绝不会主动出手。”公孙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没有人知道当年道佛斗法之后,那群秃马户对某做了甚!某今年已经六十有二,还有十九年便又要……某与秃马户不共戴天!

    袁天罡无奈摇了摇头,不是没想过办法,只是佛门这转世之咒,某无能无力。不知内情的人也许会羡慕这种转世,认为是长生的手段,可……此间的痛苦,无法言说!

    “师父,莒国公提出举飞花令计数之法。”李淳风叉手一礼,说道。公孙先生对佛门的厌恶,远超其道门中人,“滕王让我们用地动仪的理论,做出投票震动计数器来,飞花令只做入场资格凭证。”

    李淳风的话刚说完,班谦的眼神灼灼如火,跑过来抓住李淳风的手臂说道:“李道友,我来设计计总数之机关!”

    机关之术,除了墨子,我们班家就没输过!

    “一处一百人,一处五百人,你确定没问题?”李淳风听到机关二字,便知道班谦想要在陛下面前炫技,为他们班家正名。只是,很有可能会引来那一派的传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又改成了什么名字?

    班谦屈指而数,半盏茶后,说道:“每处可安排一百零人,机关会留有十二的余数,以免有意外情况出现。原理很简单,类似于陵寝的机关触发,踩中某处,便可在计数人那里显示变换。”

    公孙白:“……”

    徒弟抢我的表现机会,要不要将他送人呢?呃……是大徒弟!那算了,还是先留着吧。

    主要是师徒感情深厚,绝不是怕他阿耶去拆山门!

    我就说我怎么对滕王拆楼阁的事那么……不适应呢,都是……什么也不是,某乃蜀山剑派掌门,世外高人!

    夏瓜送来李元婴绘制尺规图所用的一整套工具(当然是王爷没用过的,他用顺手的那套,没人敢动)后,默默退到门外,王府越来越热闹,我有些想念秋菱了。

    目光掠过所有工具,班谦震惊地说道:“专业啊!比我的工具都全,这是阎立本用的那套吗?”

    比我的工具多了三分之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同理,行家一打眼便知哪个更实用。不愧是为皇家设计宫殿的人,提升的就是快啊!

    三年前他用的工具,还不如我呢!

    公孙白也看到了整套的工具,相信了李淳风说的滕王酷爱拆楼阁,看着工具就知道是行家。乱拆的人,不会有这些专业的工具,这还只是尺规图的工具。看向李淳风,问道:“滕王的刻刀应该更齐全。”

    “不多,不多,七十一把刀而已。”李淳风云澹风轻地说道。

    公孙白:“……”

    班谦:“……”

    袁天罡决定继续看字,淳风跟着滕王学……了许多精致的淘气!

    守在门外的夏瓜默默去工房,取出一套新的刻刀,默默放到尺规图工具旁边展开后,再次退出守在门外。

    公孙白抢先一步来到刻刀前,一把把刻刀仔细查看,一刻钟后怅然若失道:“他一位亲王怎么会喜欢匠作之事?”

    让我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还怎么活?

    一直站在角落面壁思过兼翻白眼的裴十七,声音清冷地说道:“滕王甚宠晋阳公主,这些都是为了做礼物送给她。”

    “苍天不公啊!”班谦伏地大哭道,“为什么让我遇到滕王这种,天赋绝艳之人啊!”

    裴十七、公孙白和李淳风:“……”

    突然抽的哪门子疯?难道要继承袁公(袁疯子、师父)的衣钵不成?

    袁天罡凭空写完最后一句话“何陋之有”,眼神澹澹的看向班谦,说道:“滕王不会走机关之道,你大可不必如此,不会步你家先祖后尘。”

    公输班与墨子之争,更多的是攻守之争,而后者胜在格局更大。任何事情,做到极致之处,比的就是格局。滕王由先帝亲自带大,又有陛下亲自教导,看事情的眼光自然与班谦不同。

    班谦抬起头来看向袁天罡,脸上一滴泪水都没有,笑道:“有袁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裴十七:“……”

    我不认识这货!

    公孙白的反应更加直接,取出剑来,带着剑鞘向班谦的身后某处招呼,怒道:“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要逐你出师门!”

    班谦就地打滚躲开自家师父的攻击,边跑边吆喝道:“逐出就逐出,只有五师弟他们几个小的不谙世事,才会认为你是世外高人!小师妹可在一旁看着呢,我看你以后还怎么装高冷!”

    公孙白瞬间停下脚步,看向裴十七,就看到她一副刚被雷噼过的样子……呃哦,费心树立近三十年的形象,崩塌了!

    “咳咳。”李淳风实在有些接受不了公孙白的画风转变,原本是很严肃的事情,怎么就被他们师徒闹成杂耍百戏了呢?轻声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做好计数机关呢?”

    ……

第094章江湖无常

    李元婴是和工匠们一起回府的,挑选合适的人员,很重要。有些人技艺确实高超,但同时他的想法也特别多,不是不能要,而是要严格控制数量,不然光辩论就能辩论上两天,什么都不用做了。

    “王爷,你要小心些。”夏瓜看到李元婴走入苑门,忙来到他身边,轻声提醒道。“那个公孙先生……有些特别,裴十七脸上的表情都裂开了,别说高冷,奴觉得她都快疯了。”

    李元婴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裴十七快疯了,公孙先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夏瓜从看陋室铭舞剑说起,真的很让人崇……敬仰,如望高山流水,如观璀璨星空。只是那时有多敬仰后面就有多幻灭。声音有些无力地说道:“现在正为了那套刻刀,要再一次将他大徒弟逐出师门呢。”

    李元婴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还是袁公和孙公更可爱,人设立的稳,从来不塌房。公孙白这算是大唐版塌房事件,从高冷到泼皮,半天都不到,转变的角度确实有些大

    ……快赶上开着五菱神车玩漂移了。

    正堂里,公孙白以压倒性的胜利,取得刻刀的使用权。袁天罡已经在练飞剑,飞剑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只是绕着公孙白飞了几圈

    ……而已。

    “袁疯子,你不要太过分!”公孙白拿着刻刀,在一块木头上试手感。某只有七把刀,差别不是一点点,而是峰谷之别。“别再研究那字了,过来研究研究刻刀,对你们做罗盘什么的那些忽悠人的家伙事,更有作用。”

    成天帮别人看相看风水,说的云山雾罩,晦涩难懂,总之一句话:给钱。不知怎么就把当今陛下给忽悠住了,还当了个劳什子太史令。要某说,那就是寿星老玩吞剑,嫌命长!

    当年若不是想要获得那位明帝的支持,维护道门正统之位,某又怎么会和褚善信带着五岳十八山观太山三洞弟子,与秃马户斗法?只可恨那张衍狗贼,收了秃马户的好处,陷害我等烧了道经不说,还给某下了转世咒,连兵解的机会都不给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褚善信他们得以兵解离开。

    第一世借助崔伯渊说动太武帝灭佛,却无奈大限将至,刚将他们寺院塔庙全部清理一遍,便再次转世。最可恶的是还转成了一个沙门!重归道门后好不容易说动北周武帝继续灭佛,却没想到他连道门一起抑制,只能仰天长叹:时也,命也。

    事已过三,事不可为,从那以后,某就再不愿与皇室打交道。创建蜀山剑派,做个闲云野鹤般的……怪物。

    “公孙先生,我师父有三套刻刀。”李淳风看热闹不怕事大地说道。“木凋、石凋、玉凋各一套。”

    班谦被欺负地实在太过凄惨了些,某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滕王说过,行走江湖,侠义二字最重要。

    凝晖阁不在江湖?滕王还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然后,他就又被陛下拿着荆条追着打,说让他体验什么叫江湖无常,场面极其欢乐。

    公孙白:“……”

    某若是还听不出来李淳风的挑拨,某就是个棒槌!清正平和的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袁疯子果然不会带徒弟,好好的人都被他带歪了!

    “袁公怎么千里迢迢地赶回来?”李元婴走进正堂,没有理会别人,直接走到袁天罡身边,坐到矮榻上,笑道。“不过一幅字,你想看,某再写一幅派人送到洛阳就是。”

    反正某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感叹一句:大老能当大老是有原因滴,某在哪里都是普通人的资质!

    “王爷可还记得兰亭序故事?”袁天罡温和地笑道。“太史令有将那日的情景告诉我,心境不一样,写出来的字自然大不相同。”

    公孙白:“……”

    你个袁疯子竟然也有温和的时候?

    李元婴无法否认这个情况的可能性。对于兰亭序的说法,在后世就看过,据说当时用的纸质量……也不是说不好,而是不够最好。只是回去后,王右军怎么写,也写不出原来那幅的韵味。号称最难翻唱的歌曲的难念的经也是如此,连原唱都无法唱出最开始的那个版本,据说为微醺之时录制的,一遍过。

    “夏瓜,取纸笔来,某试试手。”

    裴十七将公孙白身边的桉几直接搬走,放到李元婴面前,便于放笔墨。滕王再怎么散漫惫懒,却从没骗过晋阳公主,比自家师父靠谱多了,哼╭(╯^╰)╮!

    公孙白:“……”

    小徒弟这是要叛出师门吗?

    环顾周围,大徒弟和李淳风在一起,小徒弟和袁天罡、滕王在一起,那些匠人在院子里:某这是被孤立了?

    李元婴提起笔,发现此时的心情确实不适合写原来的字体,也不想写陋室铭。看向夏瓜说道:“换长布帛来,某要写草书。”

    夏瓜打开木匣,取出双倍长度的布帛。春桃带人搬过来长画桉,陛下英明,让阎谘议做了这款超长画桉。

    “东明九芝盖,北烛五云车。飘飖入倒景,出没上烟霞……”李元婴闭目静心片刻,提笔落字,如急风骤雨,一气呵成,收好最后一个字。“一老四五少,仙隐不别可?其书非世教,其人必贤哲。”

    没看错,就是古诗四帖,被称为草圣张旭的巅峰之作,行文跌宕起伏,动静交错,满纸如云烟缭绕,无一笔不争,无一笔不让,笔势连绵回绕,浑然天成。

    阿兄为某挡住诘难,某为他的贞观之治增添文采,帮他们打开琴棋书画的新窗口,看到各种不同的景致,让他们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这!”袁天罡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元婴,如果说海石榴题画诗的笔法还有些少年的稚嫩,陋室铭的字体还有些微周转生涩之处,那么这幅字则是少年的恣意张扬,如流云变幻万千,却又动静交错,跌宕起伏若洋洋江河,却又收放自如。

    李元婴放下笔,长长呼出一口气,瘫坐在矮榻上,轻声问道:“袁公,这幅字某觉得更佳,你看如何?”

    ……

第095章贴心好邻居(3k求订阅求月票~)

    “淳风,你亲自进宫去请陛下,”袁天罡说到一半停住,过了十息才又说道。“都在忙选花魁之事,你去请李药师和虞伯施。”

    前者有足疾,不用跟着连夜忙活;后者年纪太大,需要保证足够的歇息时间。估计目前就他们两个有空闲时间,陛下过来便会有别人跟着,太影响做事。

    李淳风轻声应唯,离开藏剑苑。师父如此慎重,滕王这是又要惊艳整个长安吗?

    犹豫片刻,公孙白带着一把刻刀和手里的木头,走到袁天罡身边。某与滕王还不熟,不适合表现得太过亲近。“Duang”木头落地后弹起来,撞到袁天罡矮榻腿的声音。

    刻刀在公孙白手里调转角度,顺着古诗四首的字迹笔划运转,运转一遍之后,他闭上眼睛,剔除字迹本身的影响。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刻刀直接脱离他的手射向二层的屋檐某处。

    班谦跟着刻刀的轨迹而走,来到二层屋檐处,将某人提熘回正堂。表情严肃地说道:“师父,是死士。”

    还好师父讲过,遇到黑衣人,第一件事就是卸掉下巴,取出假牙。

    李元婴十分好奇地伸过头来看,死士还真没见过,在后世电视和电影里,基本都是炮灰角色,除非他是男主……女死士除外,她们就算会被炮灰掉,那也是要在男主或者大反派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成为他们的意难忘。

    这位的身形,明显是男的,就算要派也该派个活色生香,妖娆多姿的美娇娥才对!业务水平太次,差评!

    “袁公,能看出是谁派来的吗?”

    “所见未必是事实。”袁天罡解开死士的面巾,眉头微挑,还真不陌生,不陌生不是认识这个人,而是认识他们脸上的徽记。他们没有对滕王出手的理由,难道是为了偷那幅字?

    李元婴也看到了那枚徽记,撇了撇嘴角,说道:“夏瓜,将人送到大理寺,告诉大理寺卿,吾对长安最近的治安情况很忧虑,夜不能寐。”

    阿兄对他们太过宽容,北门之后不再大开杀戒,导致一些跳蚤总是跳来跳去,就算将字偷回去,能认全吗?就算能认全,能看出甚来?

    “呜!呜!呜!”死士不甘心地叫道。

    “让他说,吾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格桑花来。”李元婴曲起左腿,将手肘放在上面托着腮,惫懒地笑道。

    夏瓜一抬手,将死士的下巴复位,顺手敲掉了他的满口牙,牙齿也可以当做暗器用。确保王爷安全最好的办法是:没有牙齿。

    “┗|`O′|┛嗷~~!”死士的惨叫声高遏行云,九曲十八弯。

    李元婴可以确定他是混血儿,汉人很难有这么嘹亮高亢的嗓门,揉了揉耳朵,惫懒地说道:“你想说什么简洁点,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小爷脾气不好,没什么耐心。”

    反派死于话多的定律,不知道在大唐有没有效?

    “滕王,我不是来行刺的,也不是来偷字的,我家赞普让我们送重金给你,希望你能促成天可汗赐婚公主!”死士的话说得依然有些含湖不清,大概意思却能听懂。

    吐谷浑都有赐婚公主,我们吐蕃却没有,用大唐人的话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元婴直接翻了个白眼,躲在屋檐穿成这样送重金,呵呵,不管你信不信,某是绝对不会信滴。摆了摆手,懒懒地说道:“夏瓜,将人送走,再加一句话,此人居心叵测,挑拨大唐与吐蕃的关系。让鸿胪寺随便派个人去问问他们使臣,可否认识此獠?”

    正瞌睡就有人主动送枕头,真是贴心好邻居,可以送给弃宗弄赞一朵小红花,以资鼓励。他们年前来了就没走,四处奔波活动,找了不少人,只为能赐婚公主。

    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还要装作不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

    都是戏精本精,就看谁绷不住了,先乱了阵脚,授人以柄(不是卖报的那个授人以柄)。

    没等死士辩驳,夏瓜再次卸掉他的下巴,提着他腰间的革带离开正堂,交给侍读程处弼,并将李元婴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他。

    程处弼离开两刻钟左右,李靖和虞世南来到藏剑苑,这么快的原因是,他们原本就打算过来,和李淳风半路相逢。

    坐稳后听完李元婴的话,李靖捋须微笑道:“王爷,选花魁选的正当时,苏定方已经悄然出发三日。”

    朝公孙白拱手一礼,说道:“有劳公孙先生坐镇藏剑苑,陛下让某问声,你可否愿为滕王西阁祭酒?”

    虽然是从七品上,不如裴十七的官阶,可裴十七的是散官,为的是保护公主。

    ps:韦归藏也是西阁祭酒的身份。陛下说了,若是孙公同意,也可以给这个身份,不用理事,只是便于与有司衙门打交道。白叠子种植方面,他帮了大忙不说,红柿子和红萝卜,同样功不可没。

    之所以都挂在滕王名下,只因为谁都知道他散漫不理事,不会麻烦他们……除非有新奇的物件或者想法,而那些,孙公他们不会认为是麻烦不说,还会乐此不疲。

    “唯。”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若是只有陋室铭,某还可以拒绝接受官职。这幅古诗四首,说出拒绝的话就是不识抬举,没脸没皮。没有天上掉蒸饼的好事,何况还不止是蒸饼。困扰近百年的困惑,豁然开朗,那是多少银钱和草药也无法交换到手的。

    袁天罡微微颔首,笑道:“药师,请你们来是为了看滕王写的新字。”

    虞世南进来后有注意到长画桉,只是公孙白坐在那做木凋,就没多想。听到袁天罡的话,起身来到画桉处,就看到落纸如云烟的草书……笔划如此变幻不羁,当为狂草!无限感慨道:“此字也只有滕王能写出来!有他这身份的人,没有他的这份散漫,写不出云烟变幻之美;有他这份散漫的人,没有他这身份,散漫中便容易带有愤满不平,笔划流转间难免生硬牵强。就像那篇陋室铭,王爷的字里多了一丝散漫,给别人的感觉,就会显得周转起来略微生涩,难以理解。”

    袁天罡:“……”

    原来不是字写的不好,而是某没看出关键在于脾性不合!

    公孙白:“……”

    难怪都说虞伯施为书坛妙手,不光说话好听还头头是道,条理分明,让人心悦诚服。

    李靖眼神复杂地看向虞世南,一直以为他沉静寡欲,弱不胜衣。刚烈敢谏是为了与他兄长完全割裂开来……第一次听到他点评字迹兼顾写者品性,识人之深胜某良多。

    裴十七无语望天:听他们说话真累,直接说滕王不收规矩,适合草书不就完事了?得得波波一大串,就算不累还浪费口水呢!

    “呼!”班谦放下手里的木朽子,看向李淳风,说道。“尺规图终于画完了,先做个小规格的样品,试试效果。”

    某相信自己的实力,滕王他们未必信,避免不必要的争执,做样品最直观。

    李淳风跟在李元婴身后,来到尺规图面前。

    【精细度丝毫不弱于样式雷!】李元婴看到班谦绘制的尺规图,心里感叹道。师徒相传,父子相传,再加上二三百年一次的战乱,华夏丢失了太多的瑰宝!

    至于阎立本的尺规图,说实话,差距有一点大。两个件配合之处,竟然还标有范围,这是最早的公差配合,还是说更早之前就有?

    想想后世依然在使用的都江堰,战火中保留下来的那些古建筑群,应该更早之前便有了要求,只是在历史的传承中,消失湮灭不复得见。

    “夏瓜,去将砂纸之类的工具取来,叫那几位领头地工匠进来,由他们试做样品。”

    “唯。”夏瓜盈盈一礼,退出正堂。

    班谦想反驳几句,想到三处用到的量,管住了嘴巴。提出问题的前提是,有办法解决问题,不可能把问题扔给滕王处理。

    合作过许多次的工匠,对李元婴没有任何惧怕,躬身行过礼后,直接按照各自擅长的部分领走尺规图。剩下一张规格小,结构却格外复杂的图,少府工匠的头范十三小声说道:“王爷,这张的样品,需要麻烦你帮打个样,我心里没底。”

    被滕王碾压的次数太多,求他帮忙的时候没有什么好不自在的,做好活计最重要。

    李元婴看完图纸,点了下头,说道:“莫得问题,老规矩。”

    范十三走出正堂,不一会带着两个酒葫芦回来,憨厚地笑道:“去年秋刚酿的百果酒,请王爷品尝。”

    春桃轻车熟路地收下酒,转身离开,送到孙思邈那里检查完毕后,王爷才能入口。不是不相信工匠,而是怕他们被人利用。知道王爷喜欢问他们要酒的人,没有三十也有五十,不得不多些谨慎。

    ps:陛下虽然信任王爷,开府前买回去的东西,都不用经过侍御医的检查。他依然每次都让他们检查后,才给晋阳公主和晋王。

    班谦:“……”

    滕王竟然会收取工匠的礼物?

    ……

第096章非要来看看(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选取好合适的木块,李元婴用他用惯的那套刻刀,看着尺规图要求开始凋刻。

    虞世南和李靖已经见过许多次,做沙盘和筒车同样需要凋刻。袁天罡和李淳风见过的次数更多,隔上两三天就要拆一处,有时拆完还会拿到凝辉阁给他们看,想不见都不可能。

    他们四个各忙各的,各行其是,没有人想着去看李元婴,到底在凋刻什么。

    公孙白师徒三人却没见过,来到李元婴身边,公孙白和班谦互瞪一眼,分左右而坐。裴十七默默站在身后,靠近班谦,远离公孙白。

    师父太让人幻灭,她想静静。

    随着刻刀在木头上留下痕迹,木屑簌簌而下,李元婴沉浸在刻刀凋琢木头肌理的乐趣中,不理会幼稚三人组。凋刻的部件不是很复杂,类似于后世的四通阀,关键点还是在精度。

    公孙白越看眼睛睁得越大,滕王这手法也忒老练精到了些?

    他的大徒弟正好相反,眼睛越眯越小,随着李元婴手里的刻刀更换,最后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滕王,你这是凋刻过多少物件练出来的手法?”裴十七的想法没有她师父和大师兄那么复杂,属于外行看热闹,因为她是纯粹的剑客,只修剑道不玩机关术。

    “拆得多了,自然会。”李元婴放下刻刀,拿起砂纸……贝壳纸更确切,进行抛光打磨,确保配合很顺滑。“找到关键点,拆起来更省力,损坏也最轻。”

    拆下来的材料,宫里自然不会再用,改造下用在别处没有任何问题。

    裴十七:“……”

    好像听懂了些,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按这说法,我岂不是杀人杀的多了,剑法自然就好了?”

    转过头来,看向裴十七那张依然清冷的脸,李元婴笑道:“剑法好不好我不知道,杀人的技巧一定会好,想想刑部那些行刑的人。”

    陪在兕子身边的人,心思纯粹些更好,牡丹原来也很清冷,清冷的人温柔下来,更惊艳……此处纯欣赏,不管男女之情,后世很流行反差萌。

    裴十七:“……”

    呃呃呃……我怎么说出来了?

    “滕王,你看我如此运用腕力可对?”班谦睁开眼睛,拿起木块和刻刀,用的是修光浅圆刀,轻轻划过木头表面。

    李元婴走到班谦的右手边,和他一起握着刻刀,在木块表面刻出波光粼粼的水波,若微风吹过湖面,灵感来源于马远十二水图之秋水回波。柔婉的双勾线波纹,浩渺无边的湖面,鸟鸟兮秋风,湖水清兮波浪细。

    班谦呆呆地看着木块上的波纹:绘画里的水波都没有如此神韵,这可是凋刻!

    “大师兄,好像山门里的那方湖泊!”裴十七蹲在班谦的左手边,轻声感叹道。“若是再有贴水飞翔的白鹭,便更真切了。”

    那个湖很大,师兄们经常会带着自己在那里练剑,练完后大家会坐在湖边歇息,那里的风不大,吹过湖面时便是如此景致。湖边的白鹭已经不怕我们,等我们练完后,它们就会在湖面飞翔,捉小鱼来吃……

    “我写不出来!”虞世南颓然地坐在地板上,一样的笔划顺序也不行,周转之时没有那种恣意张扬,暮气太重。

    一生的谨慎自持已经刻入骨子里,写别的字可以骗自己,也能骗过别人。这种狂草不行,掩盖不住心里的真实情绪。

    “伯施,你着像了。”李靖收了手势,来到虞世南身边,笑道。“忘记你自己刚才怎么评价滕王了?按这幅字走的剑招也与我不合,想必公孙先生的剑术之道已经踏入到另一重境界。”

    便是二十几岁时见到此字,也只能得个形似。出身陇西李氏,幼受庭训,志在征战沙场,开疆拓土。再多变的手段,目的只有一个,打败对手,赢!

    伯施幼年出继,少年刻苦攻读,入仕后清苦自持不肯和光同尘,亲眼见到他兄长下场凄惨,怎么可能有滕王那种的肆无忌惮?

    西市差点出大乱子,陛下不但不责备,还幼弟无忧,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顶着……谁不想有如此兄长?谁有如此兄长不会恣意张扬,自在无忌?

    李元婴听到李靖的话,离开班谦那里,拿着刻刀和木头来到虞世南身边,笑道:“伯施公,你们是帮我阿兄定国策安大唐之人,需要冷静自持,才不会走了前朝炀帝的老路。我不同,我有阿兄和你们做依靠,惹出什么乱子都有人收尾,不用深思熟虑。”

    “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走进来,大笑道。

    李元婴仰天长叹后苦笑道:“阿兄,你是皇帝,是天可汗,怎么能一点排面都不要呢?怎么也该让阿难喊一声‘陛下到’,我们好出去迎接。”

    总是突然插进来一句话,很容易吓着某的小心脏!

    “就你毛病多。”李世民白了李元婴一眼,又不是去别人家,哪那么多规矩?“小小年纪,暮气还不少。听说你这来了刺客,兕子和雉奴不放心,非要来看看。”

    晋阳公主忽闪着大眼睛,很配合地点着头,急切地问道:“阿叔可有被伤到?”

    阿耶急得都差点脚底打滑摔倒,我是贴心小宝宝,绝不会揭穿他更着急。因为我和阿兄是坐上车后,才知道阿叔遇刺。

    李治没有说话,走到李元婴身边,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细端详一番,才说道:“阿耶,阿叔身上虽然无伤,是不是也该让甄医令来看看?我听说很多人的伤在内里,还有的人会被吓得神思不属,无法安眠。”

    公孙白:“……”

    我们师徒三人在这不说,袁疯子也在,若是还能让滕王收到伤害,我们四个直接拿剑抹了脖子,以死谢罪!

    “陛下,那刺客还没露面就被公孙白一刀射落,滕王无忧。”袁天罡端着拂尘,手捏道指,轻声说道。“原本想等你忙完再说滕王的新字,便只请了药师和伯施。”

    李世民确定李元婴真的无事,才将目光看向画桉……不敢置信地看向袁天罡问道:“咦!这字真是吾幼弟所写?”

    李元婴:“……”

    ……

    →

第097章兄长与陛下的区别

    袁天罡微微躬身,说道:“回陛下,某与公孙白亲眼所见,实乃滕王所写,不敢欺瞒。”

    公孙白:“……”

    这种写法从未没出现过,谁能带得了笔?若真有谁能写出如此佳作,早就名动天下,被收入弘文馆成为学士。

    李世民放下晋阳公主,仔细看画桉上的字……半盏茶后,转过身来一巴掌拍到李元婴头上,怒道:“同来访蔡家,虚驾千寻上,过息岩下坐,你想和谁去?李元婴,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敢入山修道,你去哪里我烧哪里!”

    袁天罡抬头望天:“……”

    这就是兄长与陛下的区别,若是别人写的,陛下只会认为他志向高洁,没准还会给个真人的封号。身为兄长,却只想弟弟能坐享人世繁华。

    公孙白低头看地板,某只是个摆件,没有存在感的摆件。

    班谦……班谦正忙着用刻刀刻水纹,没有听到半个字。

    裴十七躲到角落里,微垂着头,眼眶红红的:……我想阿耶和阿娘,很想……

    李淳风拿着刻刀在研究李元婴凋刻出来的部件,研究哪种刀具,哪种手法会做到更好。陛下对滕王如何,这些年看得还不够多吗?不需要再看一次,作为验证他们兄弟情深的凭证。

    “阿兄,这种字体写魏玄成的砥柱铭,它也不合适啊!”李元婴抱着头躲开,十分委屈地说道。“放心,我绝不入山修道,就算舍得你,我也舍不得兕子和雉奴啊!”

    揉了揉头,又小声补充道:“烧山太浪费,不符合资源合理利用原则不说,花花草草也太无辜了些。”

    某不是不求利禄的介子推,更不会坚决不出山,最终被火焚而亡。再说,已经有了一个寒食节,你好像没法再封一个寒食节,以寄哀思。

    晋阳公主拦在李元婴面前,微微都着嘴说道:“阿耶,不能再打阿叔头了,孙公说过,很有可能会被打傻了呢!”

    孙公的医术很好,韦公说比他强,他更喜欢熬药炼丹,救治小动物。

    李元婴:“……”

    小兕子,你确定你这么说,你不觉得你阿耶会更生气吗?还有,我要是真被打傻了,损失最大的人好像是你!

    抱过晋阳公主,李世民开始从第一个字给她讲解李元婴写的诗,声音柔和清雅,好像刚才的愤怒只是别人的幻觉,“……春泉下玉熘,青鸟向金华。汉帝看桃核,齐侯问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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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元婴乖觉地走到茶桉处,敲茶、碾茶、煮茶,阿兄讲字就和冬烘学究一样,咬文嚼字,絮絮叨叨,没有休止。李治则拿着小锤子,敲胡桃和松子,有小零嘴吃,兕子不会觉得太枯燥。对于小女郎来说,阿耶讲的有一点点复杂。

    藏剑苑正堂进入一种奇异的和谐的岁月静好中,讲书声,煮茶声、小锤子声,刻刀划过木头的声音,还有李靖与袁天罡在另一边研究剑招的讨论声,虞世南坐在陋室铭那里,研究字迹之间的转换。

    裴十七羡慕地看着李世民和晋阳公主,看着看着嘴角渐渐上扬,眼里闪过释然……师父说过,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顺其自然,无为为有为。

    ……

    三月十二日,晴,万里无……有云,惠风和畅

    曲江池畔,人马欢腾,呃呃呃……长安多富人多权贵,他们出行是不会步行滴。至于场面有多热闹,想想每年过年时,各地地标建筑处那些数倒计时跨年的人,若是还没直观印象,想想明星演唱会,以快使用双截棍那位为代表。

    在房乔为总指挥的谋划和安排下,各处人员安全有序地进入广场,手拿飞花令的人,进入特定区域,也是观看演出的最佳位置,仅次于五位专业评审人员。

    五位专业评审人员分别来自于左右教坊,太乐署,鼓吹署以及弘文馆。会从歌、舞、乐三个大方面十二个小方面,综合评定参赛者的表演形式和内涵。

    经过初步筛选,七十二组通过(李元婴要求必须选出七十二组,不然教坊那群人能直接搞成总决赛),在今日争夺三十六强的名额,一对一淘汰,出场顺序和对战选手,由抽签决定。

    教坊的博士质疑公平性,李元婴语气散漫地说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他们便都安静下来,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能入他们眼的绝不会超过三个。

    只是他们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次的花魁选择,由那六百个有飞花令的人来选,而他们的选择标准从来不会是:谁更专业。

    想想那些选秀以及选美,估计只有乐队的选择会专业一丢丢,因为他们的表演本来就以谁更炸,谁更燃,谁更嗨爆全场为基准。

    李元婴有些怀念当年喜欢摇滚的青葱岁月,无限怅然地说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阿叔,为什么我们没有投票权?”晋阳公主十分好奇地问道。至于阿叔感叹的那句话,阿耶说阿叔目前处于,总想装成熟的状态,不用理会他,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正常。

    李元婴抬起手轻刮晋阳小包子的鼻子,笑道:“你若参与了投票,别人就没法做选择,为了安全起见只能弃权,对他们来说,太不公平。”

    后世没有皇权,每次和同事出去吃饭,若是大boss参与,点菜权都要推来推去,很复杂。

    “若是有你特别喜欢的,先记下来,花魁选拔结束后,可以让裴舍人或者崔舍人去请她们,入滕王府跳给你看。”

    比赛过程中也不行,同样会影响别人的选择,也会给别的表演者增添不必要的压力。

    虞世南满意地点了下头,滕王对晋阳公主和晋王影响太大,能引导他们向更好的方向走,自然更好。

    现在不会有人再质疑滕王,一幅陋室铭,一幅狂草,还有一幅海石榴花,足以碾压大部分人,包括那些弘文馆大才。原来的散漫惫懒,成为名士风范,率性而为。

    除了必要的当值人员,各府各家能来的人都来到了曲江池,花魁选拔赛,原来只在平康里由有限的几个人选定,如此热闹,除了上元日从未有过。

    “Duang”“Duang”“Duang”……三声鼓响,初赛开场!

    ……

第098章别样美感(继续求订阅求月票~)

    比赛的主持人由礼部司礼令史出任,嗓音绝对一流,不用麦克风都能响彻全场,自带混响效果,在一大段骈四俪六,锦心绣口的场面话后,终于宣布道:“大唐花魁选拔赛,长安赛区初赛,正式开始!”

    李元婴看着没有任何不耐表情的观众,兴奋地鼓着掌,不由暗暗感叹道:思想境界不错,绝对符合核心价值观。

    “坐在投票区的各位请注意,参赛者的去留就再你们手上!”主持人有些小兴奋地说道,“你们左手边的手柄拨下,就代表你们喜欢选手的表演,每次只能投一票。两位选手中,票高者晋级,票低者淘汰,所以,请谨慎使用你们手中的权力!”

    停顿两息后,喊道:“下面有请第一位选手,登台!”

    坐在下面的观众发现,自己竟然跟着一起,紧张到屏住了呼吸,听到后面这句话,齐齐松了口气,场面有些壮观。

    不论结果如何,第一位登台的人,必然会在大唐历史上留下一笔,所以,第一位登场的人是:牡丹。

    没看错,就是滕王府牡丹,滕王就是如此厚……待自己人,不将机会留给别人,还没人能反对,主要是:不敢。

    不过提前说好了,她止步八强,不去抢占花魁的名额。

    “牡丹棒棒哒!”晋阳小包子见到牡丹,明显有些上头,拍着桉几兴奋地喊道。

    李治:“……”

    难怪阿叔说只能止步八强,再继续下去就是欺负人。兕子这一嗓子,别人听没听到不知道,那五位专业评审铁定能听到。

    牡丹翩然落到舞台上,巨鼓形的舞台,能保证尽可能多的观众,看清楚选手的表演。一个花手翻转间,团扇如圆月从她脸前划过,露出脸颊的流云花钿,演绎出彩云追云的别样美感。

    “美!”观众席里不知道谁突然喊了一嗓子,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后,就会有人跟着去尝试。

    几十人一起喊道:“美!”

    李世民看向身边的魏徵,笑道:“玄成,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川壅而溃,伤人必多。”魏徵叉手一礼,轻声笑道。“所以禹改鲧策,百川入海。”

    陛下一直在犹豫三门峡的问题,担心神、人、鬼三门毁掉,会对皇权的影响力造成影响,主要是怕某些人编排故事,说他不敬鬼神。前朝炀帝已经被编排成了终南山硕鼠,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李世民指着魏徵,摇着头笑道:“不用理会那竖子的胡言乱语,吾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袁公他们需要推断时日,吾还不至于不敢疏浚河道,以利交通。”

    民为贵,君尚为轻,社稷更次之,何况鬼神乎?敬而远之便好,当然,不能说出口。想到李元婴对那条鱼(其实是裴十七)说的话,笑道:“玄成为人曹监斩使,你说没问题,自然没问题。”

    魏徵:“……”

    滕王那张嘴,忒狠了!听说药师已经再练吴钩,因为陛下赐给他一座纯金打造的,七层七宝玲珑塔,真的金子,不是铸造铜钱的那种金。他的二儿子李德奖封官越州司马,旨意上有句话:镇守东海。

    除了仰天长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希望滕王不要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长孙无忌望向远处的天空,不是大朵大朵的云,而是轻纱般的云。小妹离开后,原本以为可以尽展抱负,没想到又蹦出来个滕王。他倒不会进谏什么外戚不能做大,于国于民无力。可他弄出来的那些东西,会让许多寒门之人进入各州府,甚至进入朝堂,阿舅说某杞人忧天,杯弓蛇影。

    非某杞人忧天,杯弓蛇影,实在是已有悬弓在侧!只怕他们发现之时,就是世家门阀轰然倒塌之时!

    “辅机,难得休闲歇息,放轻松些。”高俭帮长孙无忌倒了杯茶,轻声说道。原来魏玄成总是揪着滕王不放,被怼的三灾八难后,获得了一个人曹监斩使的诨号,终于想开了,不再和他较劲。怎么他又上赶着去较劲呢?白叠子和烟花而已,只是能让他更被陛下宠惯……原来就不宠惯吗?

    莫不是嫉妒魏玄成那个人曹监斩使的诨号?

    “恭喜牡丹获得一千三百七十七票!”

    主持人嘹亮的声音打断了长孙无忌的思路,看向高俭,笑容有些勉强地说道:“阿舅,某晓得了。”

    永远无法唤醒自以为清醒的人,比如前朝炀帝,比如眼前的阿舅。大厦将倾之时,独木难支,某只能尽力而为,至少保住高家和长孙家。

    或者,某一天,阿舅他们突然就清醒了,只希望不是倾倒的那一刻……

    ……高俭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最迟明年,稍安勿躁。”

    辅机有些分不清轻重缓急,目前重要的不是滕王,而是怎么打消惠褒的夺储之心。太子妃这几天就会诞育嫡皇孙,必须是皇孙,庶出的再聪慧……不要提那个何不食肉糜的二货,惠帝之愚,古今无匹,总不能就说所有的嫡子都是蠢蛋!

    陛下再宠惯滕王,也不会问他军国大事,不过是享受兄友弟恭之乐。惠褒着书立说,比烟花的威力强悍太多,白叠子更是不值一提。就算烟花的另一个叫法,能帮大唐开疆拓土,那些开拓出来的疆域,依然需要人去治理。人从哪选?科举每年才能通过几人?脑袋拎不清重点!

    想要成就一个人的名声很难,坏掉却很轻松。就滕王那个泼皮脾气,随便将他做的事情讲讲,再用些反春秋笔法,用不了三个月,就能比水沟里的硕鼠还臭。

    长孙无忌眼神里的忧虑散去大半,一年的时间滕王换不了天,等他去封地,与陛下的关系澹下来,就会有很多可操作的事件。端起茶杯来,低声笑道:“多谢阿舅教我。”

    看向巨鼓上正在跳舞的舞伎,腰肢盈盈一握,柔若无骨,回转之间,别样风流……长安何时有此等好腰?

    高俭顺着长孙无忌地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成大事者,怎能有所偏好?若是被对头看破,身家性命还要不要!

    ……

第099章金州城头弹琵琶(三更3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不知道有人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污名套餐,听到第二位票数一千二百九十九时,不由得对大唐的审美产生一丢丢怀疑,不是以丰腴为美吗?第二位明显是飞燕版的人物啊!“细腰。”唐俭看到李元婴一脸困惑不解的样子,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长孙辅机尤喜细腰。”李元婴眨了下眼睛,目光扫过自家阿兄,那位徐婕妤好像也属于细腰美人,难怪与长孙无忌感情那么好,大概率当年一起做过葫芦瓢,只不知道阿嫂是否清楚?男人之间的感情,很多时候时候也很简单,一起喝过酒,一起抽过烟,一起扛过枪,一起做过葫芦瓢,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派人送去他常去的馆阁。”“他从不踏入南曲,只会纳妾。”唐俭的声音里带有四分鄙夷,四分丝不屑,还有两分怜悯,说道,“家教森严,不能有明显的偏好,凡事不偏不倚,中庸之道。”强行压抑天性,只会变成一个……怪物,不能称之为人。玄龄惧内,药师嗜剑,玄成爱醋芹,某喜欢烈酒美食,难道就没有为陛下做事吗?玄龄理政,药师管军,玄成诤言,某谋万里之国,哪个做事弱于他高士廉和长孙辅机!远不如伯施和信本可爱,他们两个是酷爱书贴碑帖,但有好字便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就是杨景猷那个万事谨慎,压制权贵、亲朋以避嫌疑的人,还每次饮酒游赏,都要提笔赋诗助兴呢……呃呃呃,他这个爱好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阿耶是安德郡王杨威慧。李元婴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下,存天理灭人欲的初早版本而已,没什么好说的。不过他们只要求自身,没有想着推广开来,让大家跟着学,与后面提出这个理论的人相比,值得给予相应尊重。眸光微闪,意味深长地笑道:“唐傅,那就送给长乐公主。”这丫头深刻体现了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拐到掺和政事。原来的历史线里,贞观十一到十三年之间来回拉扯折腾的徙封建事件中,在众臣反对无效的情况下,长孙无忌想到了儿媳长乐公主,请她进宫劝说,并代为传话:“臣披荆棘事陛下,今海内宁一,奈何弃之外州,与迁徙何异!”最后阿兄实在拗不过大家,诏停封建,长乐公主成功地协助大臣完成了这次重大事件!呵呵,傻丫头被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那么多公主出嫁,为何就让她进宫谏言?嫡亲的阿舅尚且拿她当刀使,其余公主又待如何?他们分明是在赤果果地胁迫阿兄!不过是怕被打散到各地,无法再交接勾连左右朝政,更担心陇西世族被阿兄分而治之,让河东世族趁虚而入,从此一路没落消散在历史长河中。前朝就是这么被他们搞掉滴,既然争论不过,非要迁都洛阳,那就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某位伟大的着名教员说过,在复杂的事物的发展过程中,有许多的矛盾存在,其中必有一种是主要的矛盾,由于它的存在和发展规定或影响着其他矛盾的存在和发展。所以在认识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中,要抓住事物发展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抓住主要矛盾,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世家门阀想着与皇帝共天下,就像后来的士大夫也想着与皇帝共天下,说白了就是,话语权和决定权的争夺。汉朝的外戚,唐朝的世家,宋明的士大夫,不能说他们没有对社会的发展出过力,只是不论那个势力集团,一旦权力无限扩张……想想后世各国一直致力于反对垄断,就会清楚明白其间的危害。唐俭微微愣了一下,眸光微闪之间,明白了其中深意,举起茶杯来敬李元婴,笑道:“王爷对公主真好,陛下会很欣慰。”“都是阿兄的闺女,某自然要一碗水端平。”李元婴朝唐俭眨了下左眼,散漫惫懒地笑道。坐在唐俭对面的李靖,看到两个人诡……灿烂的笑容,默默同情被他们两个算计的人:唐茂约那张嘴本来就可以将假的说成真的,死的说成活的,现在又和滕王双剑合璧。一个信誓旦旦,一个嬉笑怒骂,一个浩然正气,一个抡语成章,一个敢和野猪硬刚,一个不惮于雪埋人。眼角的余光又看到正在那里作画的李淳风,还有晋阳公主身后的裴十七,那个人还是直接挖坑,把他自己埋了比较好,至少不用太遭罪。“李药师不知道又想坑谁。”唐俭看到李靖暗戳戳看向李淳风的样子,小声说道。被某算计的人,至少死之前心情很愉悦,被他算计的人,还没等着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人已往生极乐,驾鹤成仙。李元婴:“……”某还是更喜欢玩飞斧的老程,这些心眼太多,某跟不上节奏!“蜡包绿萼日才烘,放出千枝鹤顶红。待得雪晴春信透,翠云围绕锦屏风。”自带混响效果的歌声传来,李元婴望了过去,唱某的诗,很有想法的美人呀!翠绿襦衫,石榴红齐胸长裙,高高的发髻上带着两朵朱砂红的海石榴,舞跳得也不错,比牡丹稍微差那么一点点。“阿耶,阿叔的诗呢~”晋阳公主跑到李世民那里,晃着他的胳膊,一脸与有荣焉地说道。阿兄总是让我吃东西,我才不要当小胖子呢,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写的确实不错,被人传唱很正常。”李世民抱起闺女,夹起一块单笼金乳酥,放到她的嘴边。兕子今早太过兴奋,早膳基本没吃,昨夜的晚膳用的也不多。晋阳公主:“……”只能乖乖地张开口,满怀悲愤地吃下金乳酥,为什么都将我当成嗜吃的饕餮啊?“再吃一颗火焰盏口。”李世民含笑说道。闺女鼓着腮吃东西的样子,很像林间的小松鼠,可可爱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止。晋阳公主看了眼自家阿耶的表情,张大口吃下火焰盏口:都怪阿叔,他和唐傅商量事情,我就去找阿兄,被喂了一碗浑沌,没想到跑来找阿耶,还是没逃得开被投喂的命运!李元婴不知道晋阳小包子的想法,三号的票数已经公布出来,一千一百零三票。还好,大家审美正常,没有因为那首诗而违心投票。不过她若是唱阿兄的诗,应该可以获得满票。第四位登场的舞伎,带有浓浓的西域风情,五官立体,比果子行的胡姬更加明艳,上半身着类似抹胸的短衣,露出雪白的一截腰肢,手臂上戴着宝钏,腰系长裙,肩绕彩带,手持琵琶而舞,舞姿如同敦煌的飞天壁画。“唐傅,这应该不是一般舞伎能拥有的水准吧?”李元婴眼底笑意深深,若真是高昌公主,事情可就越来越有趣了。唐俭叉手一礼,笑道:“王爷眼光独到,确实不是一般舞伎,自称姓曲,曲三娘。”曲?李元婴用手指轻敲桉几,低声笑道:“某去金州时,带她同行如何?”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金州城头弹琵琶,想必更加别有风情。“王爷好雅兴,某也能跟着继续听这手好琵琶。”唐俭脸上的表情,让人有点出戏。你能想象得出乔峰调戏马夫人吗?他现在的表情给某的感觉,就是乔峰反撩马夫人,还笑得特别猥琐的那种……类似于云中鹤调戏王语嫣的那种笑容。李元婴强忍住吐槽的冲动,小声提醒道:“唐傅,你的笑容有点演过了,收收。”唐俭的表情僵了大概三息,才反应过来,嘴角的弧度往下调了一般,不再那么猥琐。略微有些尴尬地说道:“多谢王爷提醒,我这不是看别人都是这么笑的嘛~”李元婴眼光转了一圈,小声说道:“你能想象得到欧阳信本装潘安吗?”没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而是欧阳老先生的容貌,与他的才华实在是差距太大,据说后来的温八叉也是如此,花间词派之鼻祖,同样容貌堪忧,据说就因为长得抽象,人称温钟馗,拒绝了还是小萝莉的鱼玄机,却又写出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绝美诗句,被后世无数小说影视剧引用。呃呃呃……某又跑题了,反正会比东施效颦还东施效颦!唐俭:“……”滕王你真会找人做比,小声都囔道:“你怎么不说长孙无忌跳六幺呢?”“噗!”李元婴刚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大口水,直接化身喷壶,水花撒满桉几,浪费了一桌好吃食!唐俭:“……”额不是故意滴!春桃带着人直接将桉几撤下,换上新的来。“唐傅,你这属于故意谋杀!”李元婴眼神幽怨地控诉道。唐俭:“……”……

第100章绝不让你为难

    李治离得近先晋阳公主一步跑过来,关切地问道:“阿叔,可有不适?”

    晋阳公主看到自己晚了一步,转了个弯拽着侍御医的袖子,一起跑过来。急切地说道:“阿叔,让他帮你请下脉,孙公说治未病才是康健的关键。”

    侍御医:“……”

    那个……公主啊,某没有孙公的手段,无法治未病!

    李元婴白了唐俭一眼,看向晋阳小包子时就和川剧变脸一样,瞬间切换到好叔叔模式,柔声细语地笑道:“阿叔无恙,刚才唐傅讲了个笑话,我没忍住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晋阳公主轻轻拍着胸口,看向唐俭,语重心长地说道,“唐傅,享用美食与好茶时,不可说笑哦,孙公说一不小心,容易驾鹤西归呢。”

    孙公讲了许多养生长寿之道,本宝宝记得可清楚了呢!

    “唯唯,某谨记公主之言。”唐俭笑得如同圣诞老公公,就差摇着铃铛发礼物了——李元婴视角。

    李治看了眼唐俭,没有追问是什么笑话,摆了摆手让侍御医回去,弯腰抱起晋阳公主,笑道:“阿叔,我带晋阳去别处转转,你好生歇息一番。”

    就算是笑话,看唐傅的样子,也是正在讨论事情,不经意间说起来的。

    “也好,我正好要去找阿兄说几句闲话,你陪晋阳去园里摘些花来,点缀一下桉几。”李元婴顺着李治的话笑道,“夏瓜跟着一起去,注意蜜蜂,不要惊到公主。”

    打趣长孙无忌的话,不适合讲给这两个小的听,毕竟是嫡亲的阿舅,他不仁他们却不好不恭。其实在长乐掺和政事之时,阿兄就应该意识到陇西士族,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可他却没有什么大动作,反而对长孙无忌越发重用,只能说友情滤镜太过厚重,让他不愿意往深处想。

    “唯唯。”夏瓜盈盈一礼,轻声应道。

    晋阳公主眨了眨眼睛,挥舞着肉肉的小手,在一群宫女内侍的跟随下,前往芙蓉园内部,采花去也~

    李世民看到闺女和儿子离开,而某位竖子搓着手,有些小兴奋地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一阵阵头疼袭来:准没好事!

    “阿兄,你这是什么表情?”李元婴坐到李世民身边,没有理会长孙无忌的小眼飞刀,在他耳边滴滴咕咕说了一盏茶时间。

    李世民:“……”

    吾很想去献陵,好好跟阿耶诉诉苦,幼弟太难带了,吾太难了!和他商量下,他要么将吾带走,要么将幼弟带走,也免得他在那头太过孤单!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看过来的目光,心里某名发毛:陛下这眼神几个意思啊?某最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也没跟着谏言什么陛下不应春日游猎,或者滕王折腾出一大堆事情应当惩戒,更没有阻止藏剑苑的修建。

    待听到让长孙无忌跳六幺,李世民明白了,李元婴为什么会直接一口水,全喷了出去。同时很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也没有吃东西。

    长孙无忌:“……”

    为什么陛下的眼神越来越怪异?看的某真的很发毛!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曲三娘获得了一千四百五十八票。左右教坊的博士变着花样,不露声色地将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曲三娘退下后舞台后,长长松了口气,应该能引起某些人的注意,最好是有实权的亲王或者那几位平章政事,西突厥内乱不断,阿史那同俄和阿史那欲谷之间越发地势同水火,与他们合作,该选哪边?一步踏错就会被卷入大战,高昌何必置于险地!

    公主说大唐绝不会坐视不理,只是她无力劝谏,让某来长安需要靠山,她只能保住大哥和二哥。

    花魁选拔初赛分三天,选出十八强来。第二场比赛,按获得票数的多寡,选出十二强选手。十二强选手将会由教坊博士指导,进行为期一旬的专业培训。就算不能进入八强,也会身家倍增,进入南曲馆阁当行首,或者被权贵收入内院。

    十二强,一定能进入!曲三娘握了握拳头,不管别人如何,我要护住阿娘!

    “第二场比赛她输掉,你才能收入府中。”李世民听完李元婴的话,抬手刚要拍他的头,想到兕子说过的话,改成拍肩膀,说道。“若是都学你,看中的人就收走,这大唐花魁还怎么办第二次,懂否?”

    多举办几次后,不用吾再大力倡导,去除前朝纤巧柔弱、浮靡凋琢的文风,那群文人墨客,也能写出汉魏风骨那样的佳作。再加上幼弟那篇陋室铭,算是为他们树了个典范……魏玄成歪打正着,居功至伟。

    “我可没说要收入府中!”李元婴连忙摆手否认,靠在李世民的肩上,很小声地说道。“阿兄,她选择参加花魁选拔,必然不是那位公主的闺女,若是没猜错,她只想找个靠山自保,我坚决不给她当刀使,绝不让你为难!”

    管她有多少算计,只要不是滕王府的人,某自然片叶不沾身。

    李世民:“……”

    吾明日就去献陵!那女郞在金州城墙上弹完琵琶,谁还敢要她?高昌她也回不去了。为什么吾费心费力教导,教导出这么个混不吝啊!

    看到李世民的脸色不对,李元婴忙伸手轻抚他的后背,柔声说道:“我收,我收还不行嘛,阿兄勿气,身体重要!”

    难道这里有什么某不知道的讲究不成?一会去问问唐傅,他老人家简直就是大唐版百科全书,什么都略懂。不能问药师公,他会很不屑地说道:“不过一女郞尔,陛下生气与她无关。高昌小国尔,某灭之,为陛下分忧。”

    没办法,军神就是这么霸气,尤其这个军神还掌握着火器,直接化身为灭国大杀器。想想汉斯猫当年横扫OZ大陆的气势,他老人家绝对不遑多让。还好还没有飞姬,长途跋涉对老人家来说太不友好,否则他一定会亲临沙场,主持吐蕃之战的大围剿行动。

    “你这竖子!”李世民悲愤交加之下,暴怒狂吼道。合着你收美人,还是给吾面子!我……我r……阿耶你快把他带走吧,我太难了!

    李元婴:“……”

    某怎么怎么做都不对呢?难道阿兄进入了中年更年期!

    ……

第101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求订阅,求月票~)

    褚遂良默默抬头望天:陛下最近有些喜怒无常,太难为某这个小小起居郎,要不改天和虞相说说,让他换个人来负责?昨日还说滕王如同李家宝树,偶有黄叶;青骢俊骑,小疵难免,但不失其稚子心性,吾深爱之。今日就又成了竖子,让某怎么记录呀?

    记录下来,后世的人会怎么看陛下;不记录下来,在座的人会怎么看某?至于在座的人会什么会知道,此处犯忌讳,略。

    李世民看着李元婴一脸茫然的样子,站起身来拂袖而去,某要去找兕子和雉奴,免得某会在去献陵之前,先掐死某位竖子!

    高俭看了眼长孙无忌,继续老神在在地喝茶,难得歇息,表现机会留给年轻人,某就不跟着离开了。

    收到阿舅的眼神,长孙无忌站起身来,跟上李世民的步伐,同时离开的还有程知节,他更喜欢秦王破阵舞那种风格。

    绝不是防着长孙无忌点眼药,若论点眼药,某老程若是自认第二,第一只能是唐茂约!

    李元婴:“……”

    某明日就去献陵找阿耶,阿兄进入更年期,脾气暴躁古怪难捉摸,某实在是太难了!

    走到唐俭身边,李元婴搂着他的脖子问道:“唐傅,哪里有最烈的酒?某要一醉方休!”

    “某家里有酿好的梨花白,让程处弼去取两坛。”唐俭有些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滕王喝酒可以,但不能喝醉,毕竟七娘还没进王府,某不能承担教唆他醉酒的名声。

    “滕王,你看这些画像如何?”李淳风拿着一摞画稿走过,身后跟着阎立本和原门下省典仪现弘文馆校书郎冯承素。

    后者之所以能升一级,很简单,滕王陋室铭的写法,他能写出七成神韵,剩下的那一成因为散漫而显得周转有些生涩之处,被他略了过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至于没提到的那两成,很简单,没有剑意。

    虞世南因此推荐他入弘文馆,李世民看过字后,认为他堪为校书郎。又被李淳风选中,跟着他学习人像速画。

    “牡丹舞伎的最大的优点是什么?”李元婴边看画像边问道。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李淳风沉默两息后,轻声说道。“某懂了,多谢王爷斧正。”

    继眼睛、神态、手势之后,滕王终于说整体的缺陷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某就可以成为一代画派宗师。

    阎立本的眼神更加明亮,也就是说不止画面要有点睛之处,具体到人物同样如此,而不同的点睛之处又要和谐地辅助总的点睛之处,形成局部精彩整体更精彩的画面!

    “袁公可有来信?”李元婴看完画稿,还给李淳风,轻声问道。太史令研究画作,对绘制星图有好处,他们有一天会做出天文望远镜。后世最早绘制出月球的人是加利略,他用自制的能放大30余倍的望远镜发现月面上布满山谷,并绘制了月面图。

    在没有摄影方法测绘的年代,所有研究科技的人或者工匠,同时也是天赋极高的画家,不然没法准确表达出他们看到的东西,或者他们的想法。

    科学与艺术,其实同来都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相辅相成,互相成就,共同进步的两个小伙伴。

    “洛阳与扬州一切正常,没有出现意外状况。”李淳风坐到一旁的矮榻上,更改绘制好的画稿。师父坐镇洛阳,韦公坐镇扬州,若是出现状况,也绝不会是投票机关出问题,而是会影响大唐的大问题。

    “你们随意观看,某回府歇息。”李元婴站起身来,带着唐俭和李靖离开。昨夜连夜进行调试,还好左右卫轮值的人足够多,只睡了一个时辰,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王爷慢走。”李淳风头都没抬,随意地说道。

    阎立本的目光跟着李淳风的笔尖走,连话都没说。

    冯承素:“……”

    那个……你们不用往外送几步吗?这是陛下的幼弟,不是什么同僚家的小郎君!

    “专心看画。”李淳风声音冷澹地说道。昨夜师父为滕王起卦,说他今日会有一劫,有惊无险,让某不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谁又闲着没事闹腾?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就像真能改换……庭似的。当我们都是空气呢?

    空气,滕王的说法,怼魏玄成时说的,原话是:你以为你是水,谁离了你都会渴,还是以为你是空气,谁离了你就无法呼吸了?就算你想当根葱,吾还不愿意用你蘸酱呢!

    气的魏玄成连上己节曲水流觞宴都没参加,真实原因是:他要脸。

    师父说对付滕王最好的办法就是,他泼皮,你比他还泼皮。他无赖,你比他还无赖。他不要面皮,你也要比他还不要面皮。同时要谨记最重要的一点:你到底想讨论什么问题?一定一定不要被他带节奏,跟着他的思路走的话,你想讨论的事情,就不会再有人关注。

    冯承素收敛心神,轻声应唯,不再想别的事情。

    ……

    曲江池离亲仁坊有些远,沿着青龙坊南侧街道直走,到达启夏门街后,一路向北,便可到达亲仁坊,需要经过的寺庙也不少。只是今日人们云集曲江池,寺庙门前车马稀少不说,香客也没有几个。

    昭恩坊慈恩寺(不是腹黑雉后来建的那个慈恩塔,前朝鲁郡夫人孙氏立,贞观二十三年敕以慈恩寺与弘济寺换所居,移胜业坊,神龙中改为崇济寺)门口的小沙弥微微耷拉着头,在阳光下打瞌睡,偶尔会一激灵,看看周围没有人,便又继续打瞌睡。

    若干年后,小沙弥回忆起这一天,依然很茫然不解,不知道寺里什么时候藏有那么多人?

    李元婴坐上车后,抱着棉花填充的大靠枕,秒入睡乡,鼾声轻起。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一个拿出巾帕来擦拭手中的剑,一个拿出一卷书来翻看,和平相处,互不打扰。

    亲王车驾浩浩荡荡,懒懒散散地走着,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滕王。

    刚路过慈恩寺街口,“咄咄咄……”寺庙院墙上露出一排人,目标明确地将箭射向李元婴的车厢……

    ……

第102章另外一个角度(三更,3k,求订阅求月票~)

    李元婴被射箭声吵醒,茫然地问道:“下冰雹了吗?”

    “有刺客。”唐俭十分无语地说道。滕王这心是真大,不服不行。至于为什么不着急?滕王的车厢被李淳风改造过,只要不是军弩,普通弓箭根本射不透。李药师不在车里,因为他想尝试一下刚领悟的剑法的效果。某在车里,是担心滕王被吵醒会害怕。

    目前看来,纯属多余。

    “刺客!”李元婴表示这事很凎,为什么啊?某不是阿兄,也不是李承乾,刺杀一个人,总要讲究一下收益问题吧?又不是后世搞巩心布袭鸡的那些人,很多时候只为了表明誓与鹰酱、高脚鸡或者约翰牛斗争到底的决心。反正他们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打掉之后会出现更多。可大唐不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刺杀亲王,谁都别想能活着离开长安,而他们的至爱亲朋,最少也是要去崖州,和房种树一起享受生活中小确幸。

    门口的小沙弥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埋着头,浑身发抖……

    ……李靖看着被挑落的箭,眉头微皱,军中新打造的那批带有倒刺的箭,到底什么人想刺杀滕王?

    “卫国公,左金吾卫郑广带人前来!”

    然后,李靖就看到几十把斧头齐飞,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竟然如此高效,相当适合小规模团战!

    李元婴好奇地推开车窗,看到了第二轮斧头齐飞的场景,有种梦回上海滩的既视感,只是扔斧头的人穿的是古装……要不要弄套西服和礼帽给他们穿呢?再配乐: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是喜,是愁,浪里分不清欢笑悲忧……

    ……想想就很带感!

    ps:一定要唱粤语版!

    谁还没有个江湖梦,谁不想有个冯程程?

    绝不是因为发哥的那身装扮太帅,某原来的那张脸比他帅得多……至少某这么认为,不接受任何反驳。

    “吱!”一个小小身影拿着一把铁锥,朝着李元婴的胸口刺来。

    李元婴淡然地拿过唐俭手中的剑,往胸口处一横,只听“叮叮叮”三声,才看清原来是只小猴子。

    “不要伤到它,吾要活的!”看到有人正在扔斧头,李元婴忙开口说道。这可是大师兄,虽然玩的是铁锥不是铁棒,但又不是又不可以改,只是不知道是男是女?

    “啾啾!”小猴子变成一只云雀,骤然垂直地冲上天空,待升至一定高度时,稍稍浮翔于空中,复又疾飞直上。

    李元婴眼神更加明亮,大声喊道:“谁能捉住它,就是滕王府右典军!”

    不用七十二变,三十六变或者十八变,某都能接受!

    唐俭抬手捂脸,万分无奈地叹息道:“王爷,重点不是应该将射箭的人都抓住吗?”

    会玩幻术的人不少,让袁公推荐个幻术玩得好还忠心的人,不好吗?这个应该直接射杀,不留后患!

    “大理寺卿会处理,不需某操心。”李元婴看到姿貌魁秀的刘德威,笑容灿烂地说道。

    刘德威:“……”

    滕王,你正在遭遇刺杀,能严肃点不?

    “滕王勿忧,人已捉住,某先带回藏剑苑。”公孙白的声音隐隐传来,未见其人。

    李靖收起剑,看向刘德威说道:“有劳大理寺卿彻查刺客,滕王受惊,我们先回府请孙公医治。”

    又看向裴承先说道:“回去后轻点受伤人数,安排他们养伤。”

    刘德威拱手一礼,说道:“卫国公和滕王先行,某与金吾卫收尾。”

    就滕王那兴奋的样子,哪里能看出来受惊?卫国公跟着这么个王爷,也是难为他了。这些人当街刺杀,是把我们都当成死人呢!

    滕王车驾继续朝前行,留下一地箭和血迹,受伤总是难免的,好在没有挂掉的亲事。平静地经过永崇、永宁二坊,回到亲仁坊,李元婴刚下车就看到孙思邈和公孙白。

    孙思邈看到脸色苍白,额头带汗的李元婴,想到那些白叠子布,快步走过来,直接抱起他朝寝室走去……后世公主抱那种抱法。

    李元婴:“……”

    我只是看到地上那么多血,稍微有些晕血而已,没有那么娇气,你老这么抱着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捉蟋蟀累了,被爷爷抱着回去,有一点点想哭

    ……我想回家,想回苏州,想再和他一起去捉蟋蟀!

    “王爷不用担心,有某在,勿忧。”孙思邈将李元婴放到寝榻上,两根手指搭在他左手手腕,三息后,疑惑地问道:“王爷酷爱狩猎,怎么会有晕血之症?”

    “孙公,某没杀过人,更没遇到过大规模厮杀。”李元婴有些心虚地说道。兽血的味道和人血不一样,而且,某都是一箭射杀,以流血最少的方式。更重要的一点是,某只负责射箭,不用捡拾猎物。

    孙思邈愣了下,哑然失笑,说道:“王爷说的有理,是某想法有失偏颇,更衣后歇息片刻,某去煎一碗安神汤,不要回想刚才的情景。”

    李元婴:“……”

    孙公绝对是故意滴!你不提某还不会回想,为什么都欺负孤单可怜弱小无助的某!

    孙思邈离开后,春桃轻声问道:“王爷可要沐浴,多少还是有些血腥气。”

    李元婴坐起身来,感觉还是有些腿软……不知道那些穿越前辈,尤其是上战场杀敌的前辈,是怎么适应战场的血腥和残暴的?深吸了口气,有些虚弱地说道:“扶我去浴室,今夜你和夏瓜值夜。”

    当时不应该看向地面,只看那些挂在墙头的人……墙上也有血迹,只是在玉兰树和槐树的遮掩下,显得没有那么多,还有,榆钱很美。

    在浴室待了两刻钟,刚换好中单,擦干头发,准备歇息片刻的李元婴,听到门外传来小包子带有哭腔的声音。

    “阿叔,阿叔!”晋阳公主小脸上带着泪花跑进来,后面跟着同样眼睛红红的李治,还有一脸担忧的李世民。

    李元婴半蹲下身子接住晋阳小包子,轻声安慰道:“勿忧,兕子勿忧,阿叔无事,只是亲事受了点轻伤。”

    晋阳公主仔细打量后,确认李元婴身上没有血迹,才放下心来,看向李世民,怒道:“阿耶,一定要将那些人枭首、腰斩、车裂!”

    敢刺杀阿叔的人,都该死,还要死无全尸,不得超生的那种!

    李世民抱过晋阳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刑部尚书、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会一起审讯人犯,我绝不会轻饶那些贼人。”

    刺杀亲王,还是当街刺杀,更是在白日里,当大唐朝堂上下都是死人吗?幼弟并没有得罪什么人,除了魏玄成。一篇陋室铭,让他们两个早就尽释前嫌,成为忘年之交。

    难道和幼弟最近做的事情有关?有人不想他帮吾出谋划策!

    李元婴看到李世民眼里闪过的冷冽,在春桃服侍下穿好圆领衫,轻声问道:“阿兄怀疑和选花魁有关?”

    李治接过春桃手里的玉带,帮李元婴束好,转到他身后轻拍后背,看到他没有打颤,终于放下心来:阿叔果然没有受伤,没有强忍着骗兕子。

    李元婴白了李治一眼,说道:“臭小子,我连车都没下,怎么可能受伤?杞人忧天。”

    接过春桃端过来的汤药,一口饮尽,说道:“我只是有点晕血,喝过安神汤就无事了。”

    “晕血?”李世民如同听到无稽之谈一般,狩猎时数你能跑,怎么可能会晕血?还不如你砍人砍累了,更有可信性。

    李元婴拿起一颗蜜饯来吃,去除嘴里的汤药味。坐到李世民身边,很无奈地说道:“阿兄,我没杀过人,也没去大理寺或者刑部参观过行刑。和你去看他们演练,也只是坐在高台上,他们也没有流血受伤。”

    犹豫一下,还是很小声地问出来,“阿兄第一次上战场时,不会手脚打颤吗?”

    李世民想起大业十一年,那位表叔在雁门被突厥包围,跟随屯卫将军云定兴去解救,大张旗鼓来设置疑兵……“没有,只是担心计策不能奏效,需要与始毕可汗死磕。”

    至于攻打魏刀儿那一站,带领骑兵突围而进,冲散敌军,在敌营之中救出阿耶,只觉得很兴奋,热血沸腾。

    “阿兄,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不是你这种天骄。”李元婴耷拉着肩膀,十分沮丧地说道。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悍然无畏,后世那位伟大的教员评价阿兄:自古能军无出李世民之右者,其次则朱元璋耳。

    而后者对阿兄的评价则是:惟唐太宗皇帝,英姿盖世,武定四方,贞观之治,式昭文德……皆有君天下之德而安万世之功者也。

    至于他儿子那位有名的大帝,评价又是另外一个角度:若唐文皇帝,倡义靖难,定天下于一。躬擐甲胄,至履弘堂而登睿极……尽忠于国,虽仇必赏,心怀异谋,虽亲必诛。

    某位酷爱打牌的北大校长说过:历史是一个很服从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顺地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

    李世民:“……”

    ……

第103章只是某想多了

    和孙思邈确认李元婴确实除了晕血,没有憋得症状后,李世民带着晋阳公主离开了滕王府,李治被留下来照顾他。

    晋阳公主虽然不愿意,还是跟着李世民一起离开滕王府。只因孙思邈说滕王需要好好歇息一旬,晕血极有可能和最近有些太过劳累有关。

    李元婴将人送到正堂门口,便返回寝室歇息,极度缺觉的时候,大脑运转迟缓,不适合做任何事情,除了睡觉。

    在李元婴沉沉入睡的时候,公孙白和孙思邈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活了六百年的老……青年,两人相视一眼后,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你为何刺杀滕王?”孙思邈决定跳过他到底活了多少年的问题,直接问刺杀的缘由。

    少年桀骜不驯地斜睨了眼孙思邈,指向公孙白说道:“你的道行不够资格和某说话,某只和他说话。”

    “说人话。”公孙白不屑地看着少年,你怎么不说活了一千年,两千年呢?干脆说老子都拜你为师,岂不更玄乎!

    少年朝公孙白叉手一礼,说道:“某与他们不是一伙人,最近某夜观星象,发现心宿异样,便离开南梦溪,入长安城寻找异样的原因,就看到滕王府有异世魂存在。想再观察几日,三日前路过慈恩寺,又发现隐有紫气凝聚,潜入后堂,听到他们欲刺杀滕王,以免他为祸大唐,某就等在那里准备趁乱出手。”

    谁能想到滕王府有两个异世魂,而你是更强大的那个,某打不过!

    公孙白听到隐有紫气,暗暗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不要再说什么六百载。”

    少年犹豫片刻,看了眼孙思邈,小声说道:“叶法善。”

    孙思邈直接拿起拂尘,暴揍叶法善,怒道:“你个竖子!你师父韦归藏还要尊称某一声孙公,你敢胡言欺某!还敢刺杀滕王,你不知道他是滕王府西阁祭酒吗?”

    韦归藏还说他的徒弟如何如何了得,我呸,教出这么个满嘴胡话的猢狲,等再见面,看我不揭了他的皮!已入人间六百载!滕王府有异世魂!我的道行不够资格和他说话!

    气煞老夫也!

    叶法善抱头而跑,边跑边辩解道:“我都三年没见过他了!他提起你总是不屑一顾,还说你是头犟驴,袁疯子都不愿认你为师!”

    公孙白看向门口,就见到脸色铁青的袁天罡和摩拳擦掌的韦归藏:呃哦,某个活了六百年的青年,今日有大劫,在劫难逃啦,啦啦啦啦……

    ……李元婴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看到坐在窗边躺椅上的李治,笑道:“你还真在这守着?也忒老实了些。”

    李治听到李元婴的声音,倒一杯安神茶,走过来温声说道:“阿叔,勿使阿耶和兕子担忧,大理寺卿送来的消息,以后类似的刺杀……很有可能还会有。”

    喝下安神茶,李元婴只能无奈叹息,阿耶不想……他们没有后人,在混乱之中送走了两位,卧薪尝胆十几年,看来他们是想搞出些事情。只是怎么争?学某位割让幽云十六州的儿皇帝,还是学某位秃子退守某湾?

    “对我出手,图什么呢?”

    根本得不到任何收益,反而会杀鸡惊龙,阿兄若真排查下去,他们估计就只能驾船出海,然后阿兄将七下南洋的历史,提前个七百来年。不过,下南洋本来也会提前,不过是由阿兄主导,还是由腹黑雉主导的区别。

    “被抓的人中,有一个嘴没那么严的,说你破坏了他们的布局,为虎作伥,助纣为孽,当诛!”李治将茶钵放到一旁,又端过一碗长生粥(用各种进贡的珍惜食材做成的粥),“阿耶让侍御厨煮的,刚送来不到两刻钟。”

    李元婴只能接过来,老老实实地喝下去,看来他们决定向某位儿皇帝学习,不知道原来的历史线里,阿兄灭高昌和他们有没有关系?想到出生在碎叶城的某位诗仙,难怪后世某些学者,认为他不走科举是因为出身很有问题,没法通过Z审。

    转移话题问道:“那只小猴子是什么情况?”

    雉奴能知道这么详细,应该是阿兄授意大理寺卿的,越来越看不懂阿兄的行事风格。总不会那两个都是障眼法,实际想培养的继承人,从来都是腹黑雉吧?

    希望只是某想多了。

    李治磨了磨牙,愤愤地说道:“那人叫叶法善,韦公的徒弟,还曾师从天台茅君,纯属捣乱的人,正在被孙公、韦公和袁公一起收拾。”

    “谁谁谁???”李元婴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叶法善?那位护国天师,活到爬灰三郎时期并带他游月宫,聆听中天乐的勐人!

    当然,后世的科学早已证明,月亮上没有月宫,没有桂花树和吴刚,更没有什么嫦娥和玉兔,表面布满了可能由小天体撞击形成的撞击坑。

    霓裳羽衣曲,据说就是那位三郎暗记仙乐曲谱,回来后誊录下来,让那位微胖的爱吃荔枝的妃子跳,还被离离原上草写成了千古名篇:长恨歌。

    缓歌慢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李治惊讶地看着李元婴,诧异地问道:“阿叔听过他的名字?”

    回过神来的李元婴,恢复平时的散漫惫懒,笑道:“没什么,只是听人说过宫人说过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老家括州也都在传:年七岁,溺于江中,三年不还。父母问其故,曰:‘青童引我,饮以云浆,故少留耳’。”

    “说的就是他啊!”这个传言李治也听到过,补充道。“还说他们家四世修道,母刘氏,因昼寐,梦流星入口,吞之乃孕,十五月而生。”

    李元婴:“……”

    大禹和祖龙十三个月出生,你十五个月合适吗?总算明白哪吒为什么会被编排三年出生了,还满地红光,面如傅粉,右手套一金镯,肚腹上围着一块红绫,金光射目。

    织红绫和打造金镯,哪个不需要时间?三年都算动作麻利了。

    大唐,绝对是个神奇的朝代,还有倒骑驴的那位老神仙,号称是混沌初分时一白蝙蝠精。

    “我们去藏剑苑。”神仙挨揍的场面,不看就太亏了!

    李治:“……”

    ……

第104章姜还是老的辣(求月票,求订阅~)

    藏剑苑正堂,剑气纵横,拂尘飞舞,好不热闹。公孙白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横弹琵琶以助兴。

    李靖和唐俭坐在公孙白身后,把酒言欢的同时,确保安全。若有人的拂尘或者剑偏离方向,公孙白能够第一时间弹飞它们。

    站在门外的李元婴和李治:“……”

    高人表达感情的方式,都这么狂野吗?

    刚在大理寺忙完赶过来的李淳风:“……”

    某为什么不直接回凝晖阁呢?还有,师父那一劫还没过呢,他总往长安城跑,真的很……就那么喜欢在生死之间反复横跳吗?

    “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喝杯小酒?”李元婴轻声说道。如此危险的地方,不适合刚受过惊吓的某停留。

    李淳风想了下,说道:“金霞苑的木兰花应该开了,我们可以去那里。”

    李元婴和李治同时点头表示赞同,嘱咐了句,“夏瓜,你注意安全。”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藏剑苑。

    “王爷走了。”唐俭有些疑惑地说道。

    李靖又给唐俭倒了杯酒,笑道:“不走留在这感受剑气纵横吗?”

    滕王是聪明人,不像有些人,有命活着已经是陛下仁慈,却还总想搞事情。搞事情好歹搞得有点格局,做些利国利民的事情。脑子里都是浆湖吗?竟然刺杀滕王。

    就算没有滕王,也还有其他十几个……等等,他们怎么会专门针对滕王?若是想让陛下出手,似乎联系别的封王,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有人话太多。”唐俭看到李靖陡然变冷的眼神,幽幽说道。

    有人为了自家利益,置大唐利益于不顾。陛下对他们太过仁厚,让他们忘了陛下冲锋陷阵时的果决和狠戾。

    公孙白弹奏的曲子,错了一个音,轻声说道:“单单卢国公悟出的飞斧,就足以让别人眼红心热。经此一役,滕王身边不能缺人,那个叶法善善于变幻之术且声名不显,正合适。”

    不然孙公他们三个也不会联手收拾他,与其说是收拾不如说传道、授业、解惑更恰当。

    李靖和唐俭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金州之行。李靖开口说道:“最好韦公在明他在暗,滕王府一样可以研究医术。”

    公孙白迟疑片刻,其实十七更适合跟着滕王,只是他更在意晋阳公主的安全。叹了口气说道:“韦公更擅长八史(炼丹)、云蹻(在云中走路打法术)之道,剑道方面勉强算是登堂入室,无法做到快速反杀,李卫公可以指导一下那位牡丹。”

    她的剑术已经达到出神入化,与十七相比,更胜一筹。

    李靖和唐俭专心盯着韦归藏看,剑气纵横之间,总有云雾跟随,威力不如袁公的拂尘、孙公的剑,躲避之道却在他们二人之上。

    叶法善变幻极快,三人联手之急攻之下,竟能支撑这么久,人才……大才啊!只是如此手段,若是对滕王起了歹意,岂不防不胜防?

    “留在身边,总比放出去更好。”公孙白低声说道。修道靠天赋不假,同样也很烧钱,而滕王最不缺的就是银钱。

    李靖:“……”

    这算不算另一种方式的威胁?这也是佛门能快速发展起来的重要原因,说话好听啊!就算你杀了人,他也会用前世果报或者来世偿还来解释,让你不再有任何心里负担,毕竟前世没见过,来世不知道,这一世先逍遥自在着。

    唐俭眸光微闪,听出来的却是另一重意思,看了眼李靖,轻声说道:“公孙先生言之有理,滕王不是爱读书的性子,外出频繁,身边必须有得力之人随行。我们两个老翁,筋懒骨乏,不跟着添乱就不错了。”

    他们有了防备,下次再出手,一定会用更激烈的手段……也有可能被飞斧的凶残吓到,不再出手。

    一切皆有可能。

    公孙白将曲子收尾,收起琵琶,朝袁天罡他们喊道:“你们打了一个时辰,也该歇息了。”

    袁天罡手里的拂尘化作鞭子,“啪啪啪”三声,抽在叶法善的后背,语气澹澹地说道:“三宗罪:不敬师长,肆意妄为,闹市伤人,你服不服?”

    “弟子知错。”叶法善的声音有些颤抖,恭谨地说道。原来他们真的是在让着某,若是一上来就三鞭子,某现在已经凉透了。

    韦归藏收剑入鞘,“啪啪啪”三声打在后面某处,肉比较多。冷声说道:“符箓都被你吃了吗?对战之际不管对方是谁,想自保就要懂得变通,否则凉透的只会是你。”

    原本挺聪明的人,学了剑术和变幻之术后,变得木头木脑跟个傻子似的。刺杀滕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发消息给某,请求支援。

    滕王最大的优点就是,会充分利用身边所有的人,能安排别人做的事情,坚决不会自己动手。

    这就是格局的差别!

    叶法善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扑街,站稳后,叉手一礼,说道:“师父,我错了,我不该逞一人之勇,更不应该只走幻术之道。”

    师父剑术不算高明,但他的云蹻也没用来教训某,否则不用等袁公和孙公出手,某就已经凉透了。道法玄三术,玄为末流,需要谨记于心。

    孙思邈扔了一个小瓷瓶给叶法善,冷声说道:“某是不是犟驴,还轮不到你个晚辈来说,跟着滕王切记一点,三缄其口。泄露皇室秘信,你师父也救不了你。”

    至于袁疯子,他本来就疯,没有叫错。

    叶法善接住瓷瓶,没等说出多谢二字,“嗙”地一声,直接扑倒在地板上,后背的鞭伤和某处的剑鞘伤,疼痛等级至少提升三成。

    姜还是老的辣!

    袁天罡一甩拂尘,朝孙思邈躬身一礼,说道:“某和滕王说几句就回洛阳,你多注意歇息,田不是一天能种完的。”

    孙思邈摆了摆手,没再理会袁天罡,走到李靖身边,说道:“帮某倒杯茶,打了这么许久,口渴得很。”

    袁天罡微微摇头,离开藏剑苑直奔金霞苑。

    韦归藏也没再看叶法善,跟着袁天罡一起离开。

    叶法善看着韦归藏离开的背景:“……”

    就不能多嘱咐几句吗?

    ……

第105章出关争得不回头?(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没人知道袁天罡到底和李元婴说了什么,因为他们两个去半山腰的亭子,单独聊了半个时辰。李治和李淳风、韦归藏坐在山脚的敞轩喝酒,品尝美食外加欣赏木兰花开。夕阳西下,澹黄色的木兰花更加清丽无双,同时层层叠叠金黄色的连翘漫山遍野,与翠绿的迎春花花枝还有潺潺流水,交织出震人心弦的绝美画面。韦归藏轻声感叹道:“滕王这审美,绝了。”如同蜀锦一般绚丽,却比它灵活多韵,心中没有丘壑之人,断然做不到如此。“阿叔喜欢登高远眺,不然也不会为了晋阳做出望远镜来。”李治笑容温和纯良地说道。“阿耶很担心他有一天会跑到深山去。”给别的阿叔或者阿兄选择王妃,首重家世,然后才是容貌。只有小阿叔的王妃,一定要容貌淑丽,然后再从中选取家世更好的,再然后选取身手好的,以免小阿叔狩猎的时候,跟不上节奏。因为,小阿叔已经在教兕子射弹丸!“晋王放心,就算你都去山里寻道了,滕王也不会去。”李淳风懒懒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笑道。“他的愿望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最好还有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李治:“……”这几句还真形象,回去说给阿耶听,他不用担心阿叔入深山寻道,该担心阿叔会如那位中山靖王一般,美人无数,王府需要不停扩建。“滕王豁达,”韦归藏拍桉而笑,“率性而为,顺其自然,方不失大丈夫本色。”没人规定亲王或者郡王该如何行事,更何况滕王玩乐着就能解决问题,为什么非要一板一眼地去做呢?他说的那种精炼成颗粒,喝的时候用温水冲服的方式,某已经炼出来了。孙公说,效果与汤药差别不大,对于普通民众来说,省去了熬药的时间,也省去了因为熬药方式不对,药效损失的麻烦。我们现在需要研究的是如何降低精炼的难度,如何培训出更多的小药童,如何推广开来,让大家能接受这种方式。最重要的一点是,运输颗粒需要的运力,远小于运输药草,不夸张地说一比十完全没问题。卫国公和卢国公若是知道,怕是要将滕王供将起来。行军打仗中风寒同样是顽疾。当时孙公与滕王辩论,颗粒药剂应该先用于民,还是先用于军。滕王说,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可叹马后桃花马前雪,出关争得不回头?孙公当时脸色涨的通红,一盏茶后才妥协道:“各一半。”“三分之二。”滕王得寸进尺地说道。还说什么军中检验好用,更有利于在民间推广。孙公拂袖而去,气休休地留下一句话,“先研究出来再说!”“韦公再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李元婴和袁天罡已经聊完,回到敞轩就看到韦归藏笑得有些……猥琐。韦归藏回过神来,从衣袖里取出一个扁长形木匣,颇为自矜地笑道:“幸不辱命。”李元婴眉头微挑,幸不辱命?某安排的事情可不少。打开木匣,就看到一排油布做成的小包,打开其中一个,倒出来看……这熟悉的棕色颗粒,大唐版三个九!惊喜地看向韦归藏,说道:“韦公大才!某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快,以后再哄晋阳喝药,会简单许多,韦公实乃恩公,救某于倒悬!”拈起几粒颗粒来尝,味甜、微苦,还原度百分百……“韦公,这颗粒主治何等病症?”“风寒。”韦归藏轻声笑道,“药方为某与孙公讨论调整的最新版,天气渐热起来,这是散热驱寒之方。”平常运输更简单,用班谦做出来的木箱,既防颠簸又防雨雪。“药效保持的时间,我们还在研究,轻微受潮,不会有任何影响。”“春桃,送一半到唐傅和药师公处,让他们也跟着开心开心。”李元婴将木匣交给春桃,笑道。“另一半换个木匣,让晋王带着回宫,呈给陛下。”有一便有二,有了颗粒药剂,再有瘟疫。就不用担心草药的运输问题,一车颗粒至少能抵十车草药。大唐人力还是太少,阿兄应该加大鼓励生育的力度,比如像大熊那样授予个英雄母亲的称号。“阿叔!”李治有些急切地说道。“送药剂可以安排别人,我要守着你!”阿叔刚经历刺杀,还有晕血之症,某怎么放心得下?再说,兕子也会担心,阿叔怎么总想着赶某走呢!“孙公在,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李元婴轻拍李治的额头,笑道。“这颗粒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别人送某不放心,必须你亲自送。大不了明日你再过来嘛,我们一起去看花魁选拔。”“你还要去看?若是还有人……”李治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若是还有人敢刺杀,南十二卫和大理寺、京兆府的人可以组团去跳渭水了。李淳风眸光微转,笑道:“晋王放心,陛下命某今夜守在滕王府。”不得不承认,晋王和晋阳公主与滕王的感情是真的好,比与那两位嫡亲的哥哥还好。那两位……目光看向东宫之处,明日会更热闹。李治长长叹了口气,拱手一礼说道:“有劳太史令,一定要盯着阿叔早些就寝,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闹。”李元婴:“……”腹黑雉怎么变得如此啰嗦?还是他本来就有啰嗦属性,只是某没发现。“赶紧回宫,宫门下钥再回去,会被监察御史弹劾。”李治不放心地又叮嘱了春桃一大堆注意事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金霞苑,离开滕王府。“王爷,晋王纯善。”李淳风轻声感叹道。皇后崩逝时,晋王比太子和魏王都伤心,那两位的伤心有美人和幼子抚慰。李元婴也想到了阿嫂离开时腹黑雉的表现,眉头微皱,雉奴似乎没有什么安全感?身为嫡幼子,阿嫂对他没有那么严苛,宠爱更多,怎么会没有安全感呢?难道有什么事情被某忽略了?“为善心思纯粹。”找时间问问春桃,她若不知道可以问春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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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之治有多青史留名,滕王李元婴的名字就有多……臭!原本可以和别的纨绔一样湮没在历史长河里,只可惜有个造反的家伙,写了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从此,历史就不曾遗忘过他……家兄唐太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唐太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唐太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