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这,会不会出人命?
在医院一顿折腾,回到租的狗窝时已经快到凌晨。我往床上一躺挺尸,长长呼了一口气出去。
这半个晚上来来回回的跑,把心都麻住了。此时一静下来,下午时的事全都挤到了脑海里。
翻个身,把干涩的眼在枕头上蹭时,刚开机的手机响了。生号,没有见过,契而不舍。
我接起来放在耳边,江泽的声音传过来,“小冉……咱们能坐下好好说会话吗?”
“不能。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再一次的,我被流言蜚语逼的辞职。
“我连夜从国外赶回来,不是为了羞辱你。”
“江泽你到底有多恨我,要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对今天的情况还满意了吗,如果满意了就滚……”
“今天的事,我也不想……”
“是啊,你不想,是我想。是我的错,全是我的。”翻身看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我道,“就这样吧,江泽,我累了,别让我打心底看不起你。”
果断挂掉电话,我把这个陌生号码拉进黑名单。
两年前我爱他,所以即便是在地狱,也有力气不吃不睡三天,打上千个电话问一个理由。两年后,我不再爱他,短暂的接触和寥寥数语,已经让我身心疲惫。
睡的不安,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中,刺耳的刹车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慌乱的人群,满地的鲜血,刺眼的白布……
我一抖惊醒,抬手一抹,满脸泪水。
洗漱时,电话响了。我瞄了一眼,见是程丽,接了起来。
很久不联系,程丽的声音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相互寒暄问好后,程丽笑了,“……小冉,江泽现在混的可不错。听说博士一毕业就进了特别牛逼的一外企公司当了总经理……”
我心一沉,“和我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程丽嘿嘿了两声,“你们小两口原来不就打算结婚吗?虽然两年前你说你们分手了,可看江泽这次回来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行啦,多大的气两年还不消?再说,你们同居过,别的男人知道后心里能不膈应?这男人啊……”
我默默挂掉电话,不发一言。
所以,我就应该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绑上蝴蝶节送到江泽面前,感谢他在腾达了之后不念旧情还肯娶我这个残花败柳?
真可笑,我和相爱的人在相爱时做了相爱的事,凭什么就成了被人嫌弃,要打折处理的次等货。
不过两分钟,电话又响。这次不是程丽,而是刘晓晓。
刘晓晓后是苏晨,苏晨后是……
我和江泽高中相恋,念同一所大学,交际圈子几乎是重叠的。如今,那些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几乎都给我打来电话过,说的,都是差不多的同一番话。
电话再次响起,陌生号。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江泽,所以响一遍我挂一遍。
刚想关机,一条短信进来。我拿起扫了一眼,屏幕上大咧咧的横着一句:彩礼钱已经收到,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署名,刘明诚。
我想了下,接起正好打进来的电话,“江泽,我们见一面吧。”
004 老天爷,一个雷劈死我吧!
出租车上,我气愤至极!把狠话放给吴用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坐车回了公司。
路上,余扬的电话不断的打进来。他来一次我按一掉一次,来一次按到一次。直到进了电梯信号不好,算是安静了。
本来想直接杀到三十一楼,薅着吴用的脖领子好好问问他,他大爷的他们哥们儿俩个斗智半勇,干吗要把我夹在中间啊?!
这也太缺德了吧!
我和他不熟啊,不就在一块吃了两次饭吗,怎么就把我当枪使了呢?
心中骂的正激烈时,电梯停在二十六楼,电梯门打开进来一个拿文件的员工。
虽然不认识,可看了眼工牌确定是同事后,还是相视一笑。
看了两眼镜子里脸色十分不好的自己,我慢慢冷静下来。
我现在冲到三十一楼去找吴用算帐,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
这事吴用做的再损,用一句兄弟之间开玩笑就能解释过去。而我,大闹总经办。就算占站理上不会因此被辞退,也把吴用得罪的透透的了吧?
这样一来,我不仅没找到一个靠山,反而得罪了一座瘟神。
在心中把事衡量了两遍后,我抬手按下二十八楼的按键,稳着‘呯’‘呯’乱跳的心回了账务部。
马上到午休时间,把东西交给陈姐后,也就是吃饭的点了。陈姐翻开看看确定无误,笑呵呵的抚着小肚子叫许颜出去吃饭。
江月叫我,我对她摇摇,“有点晕车,不吃了。”
江月哦了声,招呼别人走了。没一会儿的时间,部门的人就走空了。
我从兜里摸出手机,见上面有余扬打的十几通电话和一条短信。点开短信,余扬的愤怒迎面扑来。
“你他妈的让吴用接电话!”
有病,吴用接不接电话,哪是我能管的。
把手机关掉扔到抽屉里,我趴在桌子上往下压气。实在压不下去,就绕着办公室一圈圈的速走。
五月的天,一会的功夫就出了一身汗。
江月拎着外卖进来时,惊讶的道,“小冉,你干吗呢?”
我继续走,没停,很认真的对她道,“锻炼,减肥。咱们公司食堂的伙食太好,我来了后胖了三四斤。”
“行了,停下来吧。”江月摆摆手,“转的我头晕。你停下,咱俩儿聊会天。”
我停下擦把汗,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接水。
在外面跑一上午,刚又走这么久,喝的厉害。
江月也跟了过来,神秘兮兮的道,“我打听出许颜是谁家的小谁了。”
“谁家的小谁?”我靠着咖啡机,对江月道,“背景比你哥还深?”
江月切了声,表情酸,说的话更酸,“深什么啊,一个助理而已。往好听了点说,是助理,往不好听说了点,就是个文秘。”
我无视她这套助理等同于文秘的理论,直奔重点,“哪个助理?你哥可是副经理。难道那个助理,也是谁家的小谁?”
“总经理助理。”江月干巴巴的道,“许颜是总经理助理的亲学妹。”
“总经理助理?”吴用?
江月点头,撇撇嘴,嘴开始毒了,“我和你说,那个助理可真的是小谁家的小谁。明明有对象了,还天天对总经理不清不楚的。别的经理的助理,也就是打理一下工作上的事。咱们那个,呵呵,去年年会时,有人给咱们总经理敬酒时……”
“等下。”我有点乱,“咱们总经理是男的是女的?”
我记得是个男的,而且是个华侨。入职时人事曾经发下来过名单,我扫过一眼,是个英文名字,叫杰克。
当时我还暗暗吐槽过,这名儿真土。往酒吧街前面一站,扔出一砖头能拍出七个八个高鼻子蓝眼睛的杰克来。
“当然是男的啊!”江月声音拔的有点高,“年会时他还上台致辞……哦,年会时你不在。”拍拍我肩膀,江月道,“等下半年开全员大会时,你就会看到了。”
“那个,总经理和他助理之间……”我小心着措辞,“咱们公司的人好像挺淡然。”
难道,吴用是爱余扬的,所以才想让余扬进公司工作?也因为爱,才人做出往套套放辣椒油的事?
不是我想的狗血,实在是,吴用的感情取向和他对余扬的种种联系起来,很难不让人乱想。
“这有什么不淡然的?”江月看怪物一样看我,“这种事在咱们公司不是很正常吗?小冉,你这适应能力不行啊!”
我呵呵一声,喝水掩饰尴尬。
到底是直辖市,到底是跨国企业,对同性恋方面的事看的这么开。不像江市,我只是有个前男友,就被刘明诚打了一耳光泼咖啡。
江月不再理我的大惊小怪,转而愤愤的说起总经理助理来。心中有气,难免多说几句。
说真的,我心中的气只比江月的多不比江月的少。听她念叨几句后,忍不住附和,“我还去找他签过字呢,谁知道他是这种人!我和你说,他这个人坏透了,什么损招都有。听人说,他心眼多的和莲蓬似的。你说说,总经理怎么就看上了他这种人呢?”
江月连连点头,“喜欢那股骚劲儿呗!只看外表,不看内在!”
我应和,边喝水边道,“外表是不错,可能也是没得选……不过,真没想到,咱们总经理不仅是个gay,眼还不好,居然看上他助理那么个烂人。”
江月一愣,刚要对我说什么,眼往门外一扫,手中的杯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我吓的往后一退,顺着江月的视线看了过去。
茶水间外面门和墙的夹角处站了个人,那脸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赫然是吴用的。
想到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含在嘴里的一口水全部喷在了吴用身上。
“吴,吴助理……”
老天爷,一个雷劈死我吧!我这辈子第一次背后说人坏话,就被捉了个正着。
“总,总经理。”江月猛推了我一把,结巴道,“我们,我们……我……”
总经理,吴用是总经理,而不是,总经理助理。
吴用挑眼扫了我们一眼,目光森寒的道,“你们俩个,到我办公室来一趟,马上。对了,叫上你们部门经理。”
吴用走进电梯,江月抖着唇道,“完了完了,我竟然,当着总经理的面骂了他助理!”
我绝望的捂住脸。
我,才是真完了。
005 这锅,我背了。
如果说刚刚还有一半看热闹的人是站在我这边的,那赵浅这一跪,就直接把这一半也拉到了她那边去。
我后退一步不受她的跪,刚要说话,她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看到的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离得近的几个人连忙上前去拉她。一个老太太还拿手指点着我,语气非常严厉的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人给你下跪,过份了!”
“我没让她跪。”我板着脸对那老太太道,“是她自己跪的。”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可赵浅这一个头,把我碾压在了道德之下。
赵浅任别人怎么拉也不起来,一边哭一边对身边的人说和我之间的恩怨。
话说的不偏不移。
从江泽那天到画廊和我求婚到拿钱还了彩礼钱,让刘明诚和我解除婚约,再到她心里不舒服和我在画廊里闹起来我报警抓她……
让我找不到一丁点的错处去拦她的话。
把前情说完,她对那个说要去调监控的老太太道,“……我们今天是来道歉的,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可我妈神经不好,赶了半夜的路,又一看到方小冉,她犯病了……”
她这话音一落,她妈在后面‘嗷’的一声又嚎了起来,站起来就往站在她前面的男人的身上撞。一边撞一边骂,“你这烂货,狐狸精,我和你拼命。让你不学好害我家赵浅,让你……”
仿佛,她正在撞的那个男人才是我。
刘明诚把赵浅她妈死死抱住,对那男人,“不好意思,大家见笑,我舅妈她,她这是犯病了……”
“原来是个疯子。”不知谁,小声嘀咕了句。
“方小冉。”赵浅对我哭道,“今天这事是我妈不对,可她是犯病了,她真不是诚心的。你要是非要追究,那还是告我吧……”
赵浅的眼睛哭的通红,目光里是满心歉意。
我死死攥着手机,全身的神经都崩的紧紧的。
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就因为打我这个是个疯子?
我不甘心,我也不相信赵浅她妈真有病。
就在我拿起手机再次报警时,外面传来了警鸣声。紧接着,有人道,“救护车来了,快送医院吧。”
呼啦啦的,一群人帮着刘明诚把不停叫骂的赵浅她妈往楼下送。没过多一会儿,空荡荡的楼道里就剩下了我和赵浅两个人。
余扬家的门关的死死的。
赵浅站起身来,瞄到我手机屏幕上一一零三个字,问,“怎么没拨出去?拨啊。我和你说,我妈的病有医院鉴定书,就是到法庭上,她也判不了刑。最多,给你两钱儿花花,不过也比不上你半夜送操挣的多。”
“所以,你故意让你妈来打我?”我扬手甩了赵浅一耳光,骂道,“我不会放过你,这事咱们俩没完!”
赵浅脸一偏,低头笑道,“你看头顶是什么。”
我心中一惊扬起头,看到监控摄像头正闪着红光。
“……对了。”赵浅在楼梯前略顿脚步,“我妈的病,会遗传。”
我妈的病,会遗传。
这句话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旁重放。它带着冬日的寒气,冻的我心肺发麻。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回到楼道,跺亮了楼灯。对门老太太走到我身边,颇为苦口婆心的劝道,“一个疯子,法律都不管,你能把她怎么地?只能认了!这大冷天的别在这站着了,快走吧……”
‘咣’的一声关门声后,楼道里再次剩下了我一个人。
是啊,一个疯子,法律都不管,我能把她们怎么样?那是不是说,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想打我就打我,想骂我就骂我?
心中暴躁,我怒喊一声,抬脚狠狠踢了两下墙。
头顶的声控灯‘啪’的一声爆掉,楼道彻底陷入黑暗。
咔嚓一声轻响,余扬家的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薅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进去。
006 狼羊为奸
我有心拉着小刘把事情问明白。
那天我和赵浅打架,钱多多是中间拉架的,本质上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后来在派出所里,钱多多给的供词也没有任何抹黑画廊的意向。画廊为什么要扣她两个月工资,还要辞退她?
可小刘明显不想和我多谈,不冷不热的呵笑了一声后,甩着手出了卫生间。
整个一个下午,我都是在边工作边走神的状态下度过的。钱多多和赵浅两个人不停的在我脑中交替闪过。
等到我抬起头来收拾东西,早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整个画廊就剩下我一个人。
手机闪了两下,进来一条短信。
老赵的,提醒我晚上别忘记去看余扬。
扫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十五,我抓起包就往外跑。
关灯时描到钱多多的工位,顿了下。
是时候和钱多多谈谈了,我不相信她会为目的不择手段,更不相信她因为目的不成而和我翻脸。
因为距离画展的日子越来越近,余扬没有回北城,而是住在附近的酒店专心作画。
老赵所说的让我去看余扬,是催促余扬在画展前能出一幅新作。
听老赵和李经理的意思,大有画展一展出,余扬的画就会大卖,呈现供不应求之势。
做为能每幅画拿到百分之三提成的受益人,我当然是想余扬画的越多越好。
只是这两天余扬有些状态不佳,全然没了刚住进酒店那两天时的拼劲儿。
昨天我去看他时,他画稿一笔没动,还是前天的模样。
而人,呃,竟然坐在电脑前看宫斗剧。
音箱里,皇后娘娘对着皇上哭的撕心裂肺,大声喊道,“臣妾,做不到啊!”
问他为什么不画画,他轻飘飘扔过三个字:没灵感。
站在房门前,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把万一他还没灵感而要说的话过了好几遍,才敲敲门,用副卡划开门禁进去了。
做为画室的客厅没人,画还是我昨天看到时那副样子。卧室的门半开,余扬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像是在打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等,时隐时现的听了会后,感觉有点不对劲。
余扬说话的语气太过浮夸,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会有魔尊,少爷,二当家的这种称呼?
走过去推开房门一看,我懵了下。
余扬坐在电脑前,耳朵上扣着一副耳机。看着手中高举的纸,正对着话筒声情并茂的说话。
“……你这贼儿,小爷今日都放你一马了,你怎的还不知足?若说银钱,你想要多少直说便是,为何偏偏偷小爷这证身之物?”
略略停顿,语气一改上句玩世不恭,变的深情脉脉却又急切,“我秦三郎对天发誓,来日若负你,定受五雷轰顶之惩。便是这样,你也不肯信任于我?”
这他妈的,在这玩角色扮演呢?
眼见着余扬停顿一下,喝口水调节情绪,我从包里拿出合同,放在他正看的稿页上。
三秒钟后,只听余扬用很是正义凌然的声音,慷慨激昂的读道:“甲方做为山水画廊的签约画家,有责任也有义务,在画廊有所需求时提供画作,以及配合宣传。如果甲方不能履行合约,画廊有权追责……方小冉你大爷!”
余扬一把把耳机扯下来,站起来对我道,“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你以为我愿意进?”我对他扬扬手中他亲笔签下的合同,冷笑道,“我说余大画家,你有功夫在那玩配音,能不能先把合同履行了?这眼见着离画展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你的画呢?”
如果干不来,早说啊!合同别签,借的画也别运到画廊来!
现在可到好,场地租了,请柬发了,就等着时间一到礼炮一炸,他这个新锐画家拎着新作登场了,他撂挑子了!
余扬烦躁的把合同抢过去摔在桌子上,转身往客厅走,“没灵感。”
我倚门,无所谓的对他伸手,“哦,拿钱来。场地费,劳工费,画廊名誉损失旨,违约费……善意的提醒一下,你上次卖画得卖的八十万可能不够。”
再说他也没拿到八十万,除了税还要给画廊分成。
余扬从冰箱里拿出瓶水,连往喉咙里灌边拿眼瞄我。喝完后擦擦嘴角,向我走过来,“方小冉,你是不是穷疯了?”
“是啊,我穷疯了!”
他要是画画,那百分之三我还有可能拿到,在画廊受尽白眼往下坚持也还算有意义。可他要是不画,他赔给画廊现多的钱也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
不仅如此。
现在余扬的所有事宜都差不多是我负责,他要是违约不干了,我在李经理和老赵面前也没好果子吃。
“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把事情变的简单点。”余扬靠在墙上,低头对我道,“你跟我半年,这半年内我所挣的钱全给你。条件是你就别再和我提画廊,也别再让我去画画。”
我用头磕墙,斜眼瞪他,“余先生,看您年纪已经不小了,都知道发春了。那能不能适当的把责任心从地上往起摘一摘?就您这德行,哪个女人敢让你包?还半年内挣的钱。您一幅画都画不出来,到时连胡口都困难!”
自从他听到我和江泽的谈话,就像拿到了我有愧于他的证据一样。本来已经不提的包养话题现在时不时就挂在嘴边上,价钱也是漫天的开,就好像银行是他家开的一样。
其实他就想看我生气。
看我气到极致却又对他无可奈何,隔天还要去求他画画的样子。
想通后,我就不生气了,毕竟我又不是傻逼。
“哪个女人敢让我包……”他眼微微一眯,“你知道上赶子让我包的女人一年有多少吗?”
“是啊,她们还给你钱。”我认真的道,“你的主业不就是当小白脸吗?”
说着捏起两根手指往他胸口递,似是往那里塞银行卡一样。
余扬的视线顺着我的手一直看到他胸前,“器大活好没办法,你要不要试试?”
我彻底被余扬的没脸没皮打败,不再废话,回到卧室拿出合同问道,“你到底想怎么办?如果你真不想画了,那就麻烦你爽快点说出来,我们也好做准备。我也不用再一趟趟的往你这里跑……”
“是不想玩了,我时间有限,不能全费在这上。”余扬拿过合同,坐在沙发上翻看了两眼,“其实你们这合同漏洞挺多,我要是现在撂挑子不干,你们一分钱赔偿金也拿不到。”
我拎包走人,“明天,你和我们的律师细谈漏洞问题吧。”
“和你们打个官司,要比画幅画用的时间多。”余扬把合同往身后一扬,在纸片纷飞时站起身道,“不就是幅画吗?明天就能让你带走。走什么?过来,坐那等。”
007 这个山头我做主。不服?憋着。
我没想过告赵浅。
在画廊时让人报警,本意是吓吓她。可我没想到,江泽的加入让这件本来不大的事严重脱离轨道……
“不告?”江泽抓起我左胳膊,露出手腕上的纱布,“你知道你伤的是哪吗?如果力道再大点,刀割到的就是动脉。如果偏一点,就可能是你的脸,你的脖子,你的……”
“江泽,”我长呼出一口气,沉下心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泽的手猛然用力,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双眼也眯了起来。
这是江泽发怒时的前兆,如果我还不妥协,他会咬牙低吼一声:方小冉,你再拧一个试试。
我没试过,所以一直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样。
可今天……
眼见江泽嘴唇动了动,我笑了,“江泽,我的事,真不用……”
“江先生,”本来站远的田周突然走近,道,“对方当事人的亲属来了。眼下这种情况,方小姐最好还是不要和他们碰面……”
不管我告不告赵浅,她的亲属我都不想看到。眼见刘明诚和他妈,以及一个两个我不认识的男女从大门口急匆匆的走进来,我挣开江泽的手,从他们身侧快速跑了出去。
“方小冉,你站住。”刘明诚一声大叫,“妈,二舅,表姐夫,那个就是方小冉,快把她拦住……”
“你们好,我是方小冉的律师。有什么事和我说……”
哭声骂声吵闹声,一片混乱。
我憋着一口气猛跑,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些声音才停下脚步。
天很冷,我却没打车,而是在顶着寒风一步步慢走。
仿佛让冷风吹吹,就能把过去那两人个小时里发生的事和出现的人给吹散吹没。
刚走到红绿灯,手机响了,老赵的。
看着屏幕上那个跳动的音符我打心底里不想接,可转念一想,早晚都得面对,按了通话键。
开了扩音后,我把手机放的远远的,等着老赵长篇废话,明里暗里的给赵浅说好话。
出乎我意料的事,老赵一嗓门吼出来的话竟然是,“方小冉,你是在去北城的车上吗?”
我神思愣住的空当,他的话又吼了过来,“没去?墨迹什么呢?那画的提成不想要了?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年终奖不想要了?工作不想要了?”
一连串的‘不要’说完后,直接下了定语,“……别以为遇到点事就不用工作了。轻伤不下火线,要是真能办成了,三个点。”
嘟的一声,挂了。
两个点就这么变成三个点了?
老赵竟然没因为这个让我停职,反而给我加了提成?
谁和钱有仇?
想明白后,我把手机放进包里。收拾好乱槽槽的心情,伸手拦车去了汽车站。
爱谁谁,爱什么事什么事,什么也不能耽误我挣钱!
江市离北市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到时,天色蒙蒙黑。本来想找个宾馆住一晚,第二天再去找余扬,余扬却先一步把电话打过来了。
他想吃长春街的水煎包。
然后,想喝长安桥附近一家小店里每天只限量卖五十份的肉沫馄饨。
再后,他家里的抽纸没了,去超市买,顺便再带些水果。
“……我不吃梨,别买梨。”夜风瑟瑟中,余扬带着三分慵懒,七分迷糊的声音在电话里淡淡传出,“一个小时能不能送到?我困了,想,想睡……”长长的哈欠。
顶着寒风,我的耐性被消磨殆尽。看着汽车站上方的霓虹灯咬牙切齿的道,“余大画家,你是打错电话了吧,我不是你家保姆。”
“哦,不是?”电话里传来一丝疑惑,突然,声调变了,“我的手,痛,好痛。它想吃水煎包还想喝肉沫馄饨……”
008 方小冉,祝你凯旋而归。
我真的就只是客套一下,却没想到,吴用竟然真答应了。笑着对他说了一声好后,约下了时间,地点,并说好自行前往。
看得出当助理非常忙,和我说话这么一会功夫,吴用的手机就响了两次。
没再停留打扰,我稳步走进电梯。当电梯停留在我办公的楼层后,飞腿狂奔,总算是在最后一刻把清单全都交了上去。
下班时间一到,我拎包走人。比我慢一步的江月惊讶的道了句,“小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你竟然没留下加班,正点走人。怎么着,”她揶揄一笑,“男朋友出差回来了,和你约会?”
我扔下一句和朋友,往说好的西餐厅走。
吴用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我落坐后,他叫过服务生对我再次问道,“钱带够了?”
我点头,笑了。虽然喝茶变成吃饭,可能花多少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用点点头,手指在菜单上纷飞起来。
一客牛排、一份意面、一份面包、一份鸡丁莎拉、一份蘑菇浓汤、两块煮玉米、半份披萨,两块烤鸭胸,一杯白水……
晃神中,我仿佛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向我钱包砍了过去。哗啦一下,毛爷爷倾馕而出。
也不知道他是几天没吃饭了,东西一上齐,他就开始动刀叉。我眼睁睁看着他优雅又不失速度的把所点的东西吃了一干二净。
咽下最后一口意面,他放下叉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见我看着他不吃东西,笑着解释了句,“昨天晚上有饭局,光喝酒了。今天早上又有很重要的会议……就一直到现在。”
我了然的点点头,诚恳的道,“那你应该喝粥。”
“你小气到只想请我喝粥?”吴用坐直,一脸认真,“我觉得,你请我吃顿饭是应该的,毕竟我帮了你。”
我表情比他还认真,“你已经谋杀了我的钱包,让它失血而亡。难道,还想鞭尸吗?”
“有这个想法。”
对视三秒,我们同时笑出声来。窗外霓虹灯亮起,五彩六色的光线斑斑点点的洒在桌子上,沙发上。
让服务生把空餐具撤下去,我们一边喝东西一边聊天。吴用聊天很有技术,总能找到话题进行下去。而且,会无形的把我绕进去,引着我说一些公司方面的事。
他是总经理助理,身份太过特殊。身为还没正式入职的小员工的我,和他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就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随便闲扯了会,吴用拿起手机看了两眼。笑道,“本来你请我吃饭,我怎么说也应该绅士些送你回去的。不过我约了好朋友,时间上……”
我连忙说不用,拿包告辞。吴用没起身,歪着身子对我挥了挥手。
北城已经显露春色,风吹在脸上柔柔的。我出了西餐厅,我背着风往街道另一边的找公交站走。
两步,一辆汽车迎面飞驰而来。明晃晃的远光灯打着,正照在我脸上。
我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瞬间空白的大脑中,闪现的是毕生难忘的影像。
一个小小的身影,被车撞的高高抛起,重重落地。
血,染红了白色斑马线。
她躺在血泊里,对我伸出小手:“姨姨,宝宝痛……”
刺耳的刹车声直击隔膜,我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景象随之涣散。
白天变成了傍晚,秋末变在春初。
一辆白色奥迪停在我腿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车灯一明一暗的闪着。
‘呯’的一声,一个人影从车上走下来。逆着光,直到走近我才认出那是余扬。
他弯腰从地上把我掉的包拣起来砸在我怀里,一脸的嫌弃,“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没撞到你吗,哭什么哭?”
哭?
我抬手摸了下眼角,果然湿了一片。用手擦净,我对他挑了挑嘴角,“我胆子比较小,不禁吓。好久不见,吴用在那家西餐厅里等朋友……他等的朋友就是你吧?你快进去吧,我先走了。”
和余扬摆摆手,我拦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到哪?”出租车司机问。
“……市医院。”车开出五百米,我渐渐平静下来,“算了,掉头去五一小区。”
去了医院又能怎么样?我姐是不会让我看宝宝的。而宝宝,也忘记我了。
当天晚上睡的很晚,第二天是顶着黑眼圈上班的。
还好是周五不是周一,不然真够呛能应付下来一天的工作。就是被江月打趣的不轻,她甚至把我堵在茶水间里要看我脖子上有没有被种草莓。
周五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五一小长假。我没像别人那样去旅游,而是和江月要了一些她以前做的帐目研究学习。
江月很痛快的给了,却千叮咛万嘱咐,那些账务资料只许在公司看,不许擅自带回家。
不然我和她,都得打包袱滚蛋。
这事的重要性我明白,所以提前和部门经理打了招呼,以便在五一期间回办公室。
然后我偶然发现,吴用居然也在公司加班。因为上次我请他吃饭,所以他提出请我吃饭。
正好余扬来找他,所以一起。
我和余扬不对盘,自打认识,他就没有不损我的时候。所以我礼节性的和他打完招呼后,和吴用有一句没句的谈公司的事。
几句话后,替他抱怨。
“总经理也太压榨人了,五一可是法定节日。他不休息,你还不休息啊?”
这是江月平时挂在嘴边的马屁一绝。
没有百分百的完美上司,也没有百分百的听话下属。在拍马屁时,可以适当的抱怨一下对方的上司,突出对方的辛劳和重要性。
吴用听后筷子一顿,抽张纸巾擦擦嘴,笑了,“总经理也是打工的,难道就不想休息?”
“呵。”余扬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
我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总得来说,剥削咱们的还是老板。老板都是资本家。”
吴用点头,给余扬倒水,“封笔不画画了,想没想过到公司来上班?不能总这么混下去吧?”
“吴用,你这算盘打的不响。”余扬一扭脸把矛头指向我,“方小冉,你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吧!你要是还有点智商,就快点从那破公司滚出来。这人,”他一巴掌扇在吴用脑袋上,“心眼多的和莲蓬似的。你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我一口菜差点噎死,瞪着余扬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这招谁惹谁了,他们两个斗嘴关我屁事?什么叫我被吴用卖了还得帮吴用数钱,吴用心眼再多,他算计我一个还没正式入职的小员工干什么?
我本想回顶他句什么,想想做罢,低下头专心啃骨头。
因为,我愣是没从余扬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他是在饶着弯踩我夸吴用脑子好使,还是单纯的不满吴用想让他出来上班而骂吴用。
他们俩是多年好友,说什么都没忌讳。我不行,我以后仰仗总经理助理的地方多着呢。
“一拳打在棉花上。”余扬起身,边接电话边大步离开,“宝贝,想我了吗?晚上,老地方见……”
吴用看着余扬的背影,眯眼沉思了句,“行不通?”
我收回目光看吴用,犹豫好一会,试探着问了句,“什么,行不通?”
吴用沉默下,右手五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没什么,就是想把余扬卖了换几个钱花。他的脑子,”吴用指指自己的头,道,“可不仅是画画。”
这点我承认,点头回道,“还会哄富婆开心,往他胸口塞银行卡。”
亲眼所见。
吴用凑过来,突然笑的诡异,“一语惊醒梦中人,方小冉,我喜欢你的思路。”
“……”
“你知道嫖客最痛恨的是什么吗?”不得我回答,他拿出手机道,“有朝一日被别人嫖。”
“……”
我是,怎么认识余扬和吴用这两个非正常人的?
009 逢场做戏而已
我真的就只是客套一下,却没想到,吴用竟然真答应了。笑着对他说了一声好后,约下了时间,地点,并说好自行前往。
看得出当助理非常忙,和我说话这么一会功夫,吴用的手机就响了两次。
没再停留打扰,我稳步走进电梯。当电梯停留在我办公的楼层后,飞腿狂奔,总算是在最后一刻把清单全都交了上去。
下班时间一到,我拎包走人。比我慢一步的江月惊讶的道了句,“小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你竟然没留下加班,正点走人。怎么着,”她揶揄一笑,“男朋友出差回来了,和你约会?”
我扔下一句和朋友,往说好的西餐厅走。
吴用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我落坐后,他叫过服务生对我再次问道,“钱带够了?”
我点头,笑了。虽然喝茶变成吃饭,可能花多少钱。
“那我就不客气了。”吴用点点头,手指在菜单上纷飞起来。
一客牛排、一份意面、一份面包、一份鸡丁莎拉、一份蘑菇浓汤、两块煮玉米、半份披萨,两块烤鸭胸,一杯白水……
晃神中,我仿佛看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向我钱包砍了过去。哗啦一下,毛爷爷倾馕而出。
也不知道他是几天没吃饭了,东西一上齐,他就开始动刀叉。我眼睁睁看着他优雅又不失速度的把所点的东西吃了一干二净。
咽下最后一口意面,他放下叉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见我看着他不吃东西,笑着解释了句,“昨天晚上有饭局,光喝酒了。今天早上又有很重要的会议……就一直到现在。”
我了然的点点头,诚恳的道,“那你应该喝粥。”
“你小气到只想请我喝粥?”吴用坐直,一脸认真,“我觉得,你请我吃顿饭是应该的,毕竟我帮了你。”
我表情比他还认真,“你已经谋杀了我的钱包,让它失血而亡。难道,还想鞭尸吗?”
“有这个想法。”
对视三秒,我们同时笑出声来。窗外霓虹灯亮起,五彩六色的光线斑斑点点的洒在桌子上,沙发上。
让服务生把空餐具撤下去,我们一边喝东西一边聊天。吴用聊天很有技术,总能找到话题进行下去。而且,会无形的把我绕进去,引着我说一些公司方面的事。
他是总经理助理,身份太过特殊。身为还没正式入职的小员工的我,和他说什么都不合适,所以就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随便闲扯了会,吴用拿起手机看了两眼。笑道,“本来你请我吃饭,我怎么说也应该绅士些送你回去的。不过我约了好朋友,时间上……”
我连忙说不用,拿包告辞。吴用没起身,歪着身子对我挥了挥手。
北城已经显露春色,风吹在脸上柔柔的。我出了西餐厅,我背着风往街道另一边的找公交站走。
两步,一辆汽车迎面飞驰而来。明晃晃的远光灯打着,正照在我脸上。
我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半分。瞬间空白的大脑中,闪现的是毕生难忘的影像。
一个小小的身影,被车撞的高高抛起,重重落地。
血,染红了白色斑马线。
她躺在血泊里,对我伸出小手:“姨姨,宝宝痛……”
刺耳的刹车声直击隔膜,我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景象随之涣散。
白天变成了傍晚,秋末变在春初。
一辆白色奥迪停在我腿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车灯一明一暗的闪着。
‘呯’的一声,一个人影从车上走下来。逆着光,直到走近我才认出那是余扬。
他弯腰从地上把我掉的包拣起来砸在我怀里,一脸的嫌弃,“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没撞到你吗,哭什么哭?”
哭?
我抬手摸了下眼角,果然湿了一片。用手擦净,我对他挑了挑嘴角,“我胆子比较小,不禁吓。好久不见,吴用在那家西餐厅里等朋友……他等的朋友就是你吧?你快进去吧,我先走了。”
和余扬摆摆手,我拦了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到哪?”出租车司机问。
“……市医院。”车开出五百米,我渐渐平静下来,“算了,掉头去五一小区。”
去了医院又能怎么样?我姐是不会让我看宝宝的。而宝宝,也忘记我了。
当天晚上睡的很晚,第二天是顶着黑眼圈上班的。
还好是周五不是周一,不然真够呛能应付下来一天的工作。就是被江月打趣的不轻,她甚至把我堵在茶水间里要看我脖子上有没有被种草莓。
周五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五一小长假。我没像别人那样去旅游,而是和江月要了一些她以前做的帐目研究学习。
江月很痛快的给了,却千叮咛万嘱咐,那些账务资料只许在公司看,不许擅自带回家。
不然我和她,都得打包袱滚蛋。
这事的重要性我明白,所以提前和部门经理打了招呼,以便在五一期间回办公室。
然后我偶然发现,吴用居然也在公司加班。因为上次我请他吃饭,所以他提出请我吃饭。
正好余扬来找他,所以一起。
我和余扬不对盘,自打认识,他就没有不损我的时候。所以我礼节性的和他打完招呼后,和吴用有一句没句的谈公司的事。
几句话后,替他抱怨。
“总经理也太压榨人了,五一可是法定节日。他不休息,你还不休息啊?”
这是江月平时挂在嘴边的马屁一绝。
没有百分百的完美上司,也没有百分百的听话下属。在拍马屁时,可以适当的抱怨一下对方的上司,突出对方的辛劳和重要性。
吴用听后筷子一顿,抽张纸巾擦擦嘴,笑了,“总经理也是打工的,难道就不想休息?”
“呵。”余扬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
我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总得来说,剥削咱们的还是老板。老板都是资本家。”
吴用点头,给余扬倒水,“封笔不画画了,想没想过到公司来上班?不能总这么混下去吧?”
“吴用,你这算盘打的不响。”余扬一扭脸把矛头指向我,“方小冉,你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吧!你要是还有点智商,就快点从那破公司滚出来。这人,”他一巴掌扇在吴用脑袋上,“心眼多的和莲蓬似的。你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我一口菜差点噎死,瞪着余扬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这招谁惹谁了,他们两个斗嘴关我屁事?什么叫我被吴用卖了还得帮吴用数钱,吴用心眼再多,他算计我一个还没正式入职的小员工干什么?
我本想回顶他句什么,想想做罢,低下头专心啃骨头。
因为,我愣是没从余扬的表情和语气里看出他是在饶着弯踩我夸吴用脑子好使,还是单纯的不满吴用想让他出来上班而骂吴用。
他们俩是多年好友,说什么都没忌讳。我不行,我以后仰仗总经理助理的地方多着呢。
“一拳打在棉花上。”余扬起身,边接电话边大步离开,“宝贝,想我了吗?晚上,老地方见……”
吴用看着余扬的背影,眯眼沉思了句,“行不通?”
我收回目光看吴用,犹豫好一会,试探着问了句,“什么,行不通?”
吴用沉默下,右手五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没什么,就是想把余扬卖了换几个钱花。他的脑子,”吴用指指自己的头,道,“可不仅是画画。”
这点我承认,点头回道,“还会哄富婆开心,往他胸口塞银行卡。”
亲眼所见。
吴用凑过来,突然笑的诡异,“一语惊醒梦中人,方小冉,我喜欢你的思路。”
“……”
“你知道嫖客最痛恨的是什么吗?”不得我回答,他拿出手机道,“有朝一日被别人嫖。”
“……”
我是,怎么认识余扬和吴用这两个非正常人的?
010 不仅白忙了还被猪啃了一口!
虽然隔着手机,我却仿佛看到余扬脑门上贴着无耻两个大字!
挂掉电话,我站在原地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
忍,为了那三个点我全忍。不就是当十几天保姆吗?为了钱我拼了!
再说,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和余扬把关系处熟,那他以后的画,保不准会由我专门代理。到那时,可就不单单是三个点的甜头了。
这么一想,我心里那点不自在消失殆尽。拦个车,用最快的速度把余扬点的几样小吃和水果送到他家门口。
接下来两天,我在余扬的电话遥控下几乎转遍了北城的所有有些名气的小吃店。
每次他都是打开门用着一脑门的长刘海对着我,接过东西后屁都不放一个,直接把门甩上,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啊,有一次给说话的机会了。他接过我买的东西后,仰着头,用喉结对着我说,“手机欠费了打不出电话,充点。”
我没好气的问,“不知道麻烦人态度要谦虚吗?把头昂那么高干什么?”
“低头看不到你的脸。”说着,吹了下把眼睛挡得严严实实的刘海。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一笑,我手又痛了。”呯的一声,门再次关上。
“……”
这期间老赵和李经理各来了一次电话,问我进行的如何了。
我把情况反应了后,老赵笑呵呵的说了句,“没事,不急,慢慢来。”
李经理则简单的多,“要么你把余扬带回来签约,要么你也别回来了!”
第三天早上,钱多多把电话打过来了。
这些日子,别的同事也给我打过电话,可我都没接。钱多多不一样,在画廊时,她和我关系最好。几次和赵浅闹起来,她也是站在我这边。
接起电话后,钱多多先是问我怎么样,在哪呢。我笑呵呵的说没事,说在余扬这里后,和她闲聊起来。
临挂临挂,钱多多犹豫半天,结巴着问了句,“……小冉,你真打算告赵浅啊?”
我看着路边的雪沉吟了会,笑了,“这事,等我回去再说吧。”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一直和田周联系着。
赵浅已经被她家人找人接出去了,不过案子还吊在那里没处理。田周说我现在想起诉她还来得及,如果想这么算了不予追究,要本人亲自到派出所去递交申请书签字。
也就是说,只要我回去后去派出所签个字,这件事就算了了。
这事我不急,我非常乐意看赵浅胆颤心惊的过日子。
就看余扬吧,他什么时候和我回画廊签合同,我就什么时候去签字。我好,大家都好,一天的云彩全散。我不好,那最起码也有赵浅陪着我不好!
眼下,我只要伺候好余扬这一个神经病就行了。
我一直以为,我能忍着心底的火,坚持到余扬肯坐下来好好听我说话,然后去治疗,再后,在合同上签字。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我就彻底忍不了了!
十一点多给他送还夜宵回到宾馆,我才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没等我说话,他直接扔过来一句,“送盒套套来……”
听着手机里传来带着**声音和女人娇媚的**,我如被雷劈了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手机里,余扬的声音变的粗重,他笑道,“……再耽搁,就带着毓婷来。套套在楼下就能买到,药,药得打车去别处……”
“扬,我不吃药。”女人的声音甜腻中带着沙哑,“东西不来,你,不,不许,你讨厌!”
“余扬!”我心一个劲哆嗦,对着电话里大吼,“你这个变态!你去死吧!老娘受够你了,别想老娘去给你送套套!”
“十分钟内送来套套,带着签约合同。一个小时内送来药,明天我和你去医院看手。过了一个小时,你可以直接回江市……”
“……十分钟。”
011 你每次说慌时左眉都会挑一下。
海市的冬天冷的凌冽,西北风裹着雪粒从楼与楼的空隙间呼啸钻过,能把人的灵魂冻在原地。
我倚在窗前,轻吮一口咖啡,把玻璃上的薄雾擦净一块向外看。
临近过年,三线小城区别大城市日渐一日的空荡,慢慢热闹起来。挂钱,福字,灯笼,鞭炮一字排开摆在街边,任采办年货的人挑捡选买。
身后,同样热闹。四五个同事围在一起,一边剥糖一边向我笑嘻嘻的道喜。
“小冉,恭喜恭喜。上几天还说咱们画廊这几个剩女什么时候能嫁出去一个呢,你这就发订婚的喜糖了。”
“就是就是……小冉,什么时候领证?”
“小珃……”钱多多扔进嘴里一块糖,鼓着右腮向我走来,“小冉,就,这么订下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怀疑。
我瞟她一眼,嗯了声,“不是你说我年纪不小,应该结婚养孩子了吗?”其实我也不大,公岁才十三,算起来还未成年。
“我是说你不小了,可也没让你随便找个人……”
“什么叫随便找个人……”我看着她笑,接起一直在响的电话,“我考虑了很久,有车有房……喂,您好,找哪位。”
“很久?这算起来才几天……”
“嘘……”我让钱多多闭嘴,对没人答话的手机继续道,“你好?”
钱多多白了我一眼,转身往外走“……我去带客户了,不在这得罪人。”
我笑骂她一句,回头对通着却依旧没有声音的手机笑着道,“……您是赵经理吧?真不好意思,昨个手机进水,修完后所有号码都没了……”
那天这个姓赵的真的真的没有一点买画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不存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进水,这么过时的借口现在还在用?”电话里,传来两声熟悉的轻笑。
我嘴角的笑凝住,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江泽?”其实在话问出口的那瞬就确定是他了,毕竟曾经在一起过五年。
“嗯。”电话中,江泽长呼一声,轻笑,“小冉,我现在有房有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新郎换成我?”
我握着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笑出声来,由衷的说,“你能打电话来恭喜我,我很开心。”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恭喜你?”
“不管你说没说,你能打电话来就已经算是恭喜了。”他能打来电话,我真很意外,“按理说,咱们朋友多年我应该给你发份喜帖。可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在哪,所以……”
“我在你面前。”
我看了眼空荡荡的眼前,再次失笑,“江泽,别闹……”
话没说完,钱多多突然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小冉,你未婚夫来了。”推我一把,挤眉弄眼的小声道,“选的不错,要是我我也同意……”
门口处,一大束百合花分开围在一起吃糖的同事走来。江泽的声音从电话和那束百合花后同时发出,“我说的是真的,我回来了。”
百合花移开,江泽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后面。嘴角是一如既往看似温和却势在必得的笑,藏在镜片后的双眸不时闪现一丝精明。
012 我要的不是这个
钱多多被收押了,因为案发时只有她不在画展场地且手中有画廊的全部钥匙还没有不在场证明。
那些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中午时钱多多因损失一个客户被李经理骂的狗血淋头差点辞掉是所有画廊员工都知道的事。
按警方的说法是,她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老赵拉着负责这事的邢队长去一边聊天时,我给钱多多的老公打了个电话。
警察是会通知家属,可毕竟不会说的太细。有赵浅在那搁着,我不信这事会是钱多多做的。钱多多老公对这事了解的越细,对钱多多越有利。
最好是请个律师。有时候律师在警察面前说一句话,要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说一百句都强。
我用肩膀夹着手机,尽可能详细的把事情和钱多多老公说完后,道,“孙哥,这事不能拖。也别等天亮了,你……”
“我不用你教我。”孙哥几乎是吼着打断我的话,咆哮着问,“方小冉,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客户让给多多?”
我被他吼的一缩脖子,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我,我想和她和好。”
“和好?”孙哥冷笑道,“你是不是早知道那个狗屁公司的负责人是个流氓?所以,你故意让多多去!呸,亏这一年来多多把你当好姐妹,说你不容易。你算计天算计地,竟然算计到她头上来了!要不是你,多多能被经理骂?要不是你,多多能大半夜的一个人看画廊。要不是你,赵浅能去烧画廊?滚,多多的事不用你假好心。我警告你方小冉,以后离她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声杂碎后,电话断了。
我靠着墙半天没动,心里乱轰轰的。不气,就是觉得莫名的难受,还委屈。
持到老赵出来,我忍着手痛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把眼里的雾气眨没向他走过去。
老赵眉头紧锁,坐到椅子上又把烟叨了起来,“你回去吧。”
“你不回去?”我看了眼里面,“还有事?”
“等余扬出来……余扬,”老赵一下子站起来,向从里面出来的余扬大步走过去。
我紧跟在老赵身后。
余扬还是那幅生人勿进的样子,右手拿着那张烧的没剩下什么的封笔之作。
老赵一连叫了两三声都没得到余扬回声,后退一步,深深的鞠躬,“余先生,实在是对不起。虽然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还是恳求您的原谅。毕竟,这场意外画廊也不想发生。”
我惊在了原地,为老赵的态度。我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余扬鞠躬请求余扬的原谅,毕竟,这就是像所说的那样,只是意外……
余扬原地站定,声音清冷的吐出五个字,“这不是意外。”
老赵站直身子,脸色白的一丝血色也看不到。
“你不懂,你们烧掉的不仅仅是一幅画。它的价值……”
“你不是说这幅画不标底价?五百万,是画廊给标的。如果……”余扬侧头往我这一瞄,眼中的冰冷硬是让我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不能再小,“……按你原来的意思,这幅画一分钱也——不值。”
我挺能理解余扬此时画被烧了的心情,可也不能借着大火狮子大张口啊!
被硬逼着花一个晚上画完的画能有什么价值,名气都没出过省,在这装什么大艺术家……
“不值,”余扬向我走过来,黑影直接压下,“你再说一遍。”
他呼出的气息打在我额头上,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我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护住脖子,很害怕他的手会在下一秒拧断它。
“余扬,”跟在余扬身后的那个男人拍拍余扬的肩膀,劝道,“吓到她了。你看她脸都被你吓白了……”
说着对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吴用。”
我咽下了口吐沫,对他伸出手去。一看掌心,又缩了回来,歉意的笑了笑,“你好,我叫方小冉,是画廊的员工。”
掌心里全是泡,没法握手。
余扬没再说话,拎着画走了。
吴用一看连忙跟上,边走边对我道,“下次,下次有机会请你喝咖啡。”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把提在胸口的气缓缓吐出,又深吸了一口。
还没吸到底,吴用后退一步返了回来。在我面前站定后,道,“方小姐,走,我送你去医院看手上的伤。”
我刚想拒绝,吴用道,“有点事想和你了解下,那个,刚才我没介绍全。我是余扬的律师,专门负责这件事。”
我看了老赵一眼,得了他同意对吴用点头。
我本来以为吴用说送我去医院只是借口,没想到他真把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
大晚上的,只能挂急诊。又是缴费又是开药找护士,全是他楼上楼下的跑。
我挺不好意思,在处理完手上的伤,等着护士来给我打点滴的时候,对吴用道,“吴律师,大晚上的麻烦你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知道的我全说。”
一连说了两遍,都没听到吴用回答。
我回过头去,见吴用站在我右后方,正看着我一脸的沉思。
我举起包成粽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吴律师?”
吴用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了,“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没什么。”吴用走过来,拉把椅子坐到我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天不早了,你也好快点回去休息。”
吴用没说话,等护士给我输上液,关上门离开后问道,“你和余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这和案子有关?”
“嗯。”吴用点头,“我要了解下你和余扬的关系如何,才能确定你所说的话对这个案子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你也不想余扬和画廊输是吧。”
纵火人已经抓到了,还存在输不输的问题?不过我没多问,法律上的事我不懂,知道什么回答什么就行了。
问的挺细,我和余扬的关系,余扬和画廊的关系,以及赵浅,钱多多……
等我回答完,点滴已经滴下去大半。
吴用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对我笑道,“我虽然是余扬的律师,可也是他的好友。站在他好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能去和余扬道个歉。”不等我回答,他道,“为那句不值。”
“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那么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心血……”画家,视画如命。就算是草草画下,也肯定不希望别人说三道四。
“余扬说那幅画的价值不可估计,说的不是钱。”吴用轻声道,“是他对他前女友的感情。他和他前女友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所有人,都看好他们,他们的感情也一直顺风顺水。”
我坐直,听的认真。
“三年前,他们去旧金山。旧金山暴雨,飞机在穿过云层时遭遇雷电。当时飞机颠簸的很厉害,空姐已经给他们发纸笔写遗书……”说到这里,吴用笑了,“余扬一回头,看到了机窗外电闪雷鸣的云海,看到云海中间不知名建筑露出那一个小小的白尖。于是,他在那种情况下对他前女友求婚了。他前女友答应了,两个人紧握着手,说生生世世,生死相依。”
吴用说的很简单,可我却仿佛看到了飞机上那对绝望的男女。他们在生命的最后看到了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绚烂的景观,区别于别人的慌乱,他们一个求婚一个说我愿意,紧抱拥吻,定下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那他前女友,”我有些结巴,绞尽脑汁的斟酌言词,“在那次事故里……”
怪不得那天早上余扬会问我那么奇怪的问题,原来这画是他为他已故的前女友画的。
本来相爱的人,只有余扬在事故中活了下来,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幅**不羁的样子。所以,才会画被烧了后,性情大变。
突然间,觉得余扬很可怜。
“活的好好的。”吴用耸耸肩,轻描谈写的道,“嫁给了别人,余扬是伴郎。”
“呃……”
说好的生生世世,生死相依呢?
013 我哭,是眼泪不听话,和情绪无关。
我脑子轰的一下炸了,在小张出手机给老赵打电话,跳下车疯了一样往画廊的方向跑。
画,里面那里还没来得及运走的画。
除了余扬的几幅旧作和那幅被定了五百万的封笔之作外,还有香港齐衡大师的《官瓶图》,日本山野一郎的《樱花》,台湾易行之的《落潮》。
这些画加起来,市值总价是笔天文数字!
山水画廊所在的街并不繁华,白天时人流还算可以,一到晚上就不行了。
可现在,外围却围了一大群人。几个年青的小伙子拿着各式各样的盛水用具往冒着浓烟的画廊里冲,还有不人不停的打电话催促消防车快来。
“……街口停了两辆车堵了,消防车刚绕过来。他妈的,那些乱停车的还有没有点公德心。”
随着打电话的人一声大骂,人群中一阵沸腾。
我冲过人群,边往画廊里跑边对那几个小伙子大喊,“画!在办公室的后面!把画搬出来!”
跑进跑出的人乱轰轰的,根本没有人听到我说什么。
我猛憋一口气,甩掉羽绒服迎着热浪冲了进去。
画廊里浓烟密布,热浪灼人。
站在原地愣了两秒辨别了下方向,我眨眨被烟呛的哗哗流眼泪的眼睛往放画的地方跑了过去。
起火的地方正是放画的画室,里面不是画就是纸,一起火就是燎原之势。
趁着有人往里泼水,近处火势有所压制时,我抓住离我最近的画框往外拖。
拖到第三幅时,两个冲进来的消防员架住我的胳膊往外拖我。几乎是同时,彻骨冰凉的水扫着我们的身子浇到了画室。
我被浇了个透心凉,来到外面围着一条毛毯,瞪大眼睛看消防员冲进冲出的救火。
十几分钟后,大火被扑灭。除了画室被烧个精光外,画廊别的地方没受到太大的波及。
而那些画,除了我冒死拖出那三幅外,全都化为了灰烬。
而我拖出那三幅……
山野一郎的《樱花》算是烧的最轻的,可消防员拿着高压火枪冲的那一下子……
看了一眼我就知道,已经没有办法修复。
余扬的封笔之作烧的还剩下三分之一,深色调的蓝被高温灼成了黑色,原来画中心橘色,也像蒙了一层灰一样看不出原来模样。
同样,无法修复。
另一幅就更不用说了,烧的连是谁的画都认不出来了。
警鸣嗡响中,我缓缓蹲在地上,抱着肩膀打了两个哆嗦。
冷风一送,我又打一个哆嗦时,看热闹的人群再次沸腾越来。一个大妈向我招手,大声叫道,“那个谁,放火的抓到了。你快来看……”
放火?
是啊,画廊性质特殊,平时抽根烟都得到专门的地方去。大晚上的,又没客人,怎么会有火源。
而且这火早不着晚不着,偏偏在画展的前一天着,又专门烧了那些名画……
要说这火不是人放的,谁信?
想着,我站起来把棉被裹紧,向那个大妈走了过去。
放火的人被两个人按着,头几乎垂到地上。羽绒服被扯的乱槽槽的,露出红色的毛衣。
她一边用力挣扎,一边大声喊,“不是我放的,火不是我放的。”
“你说不是你放的谁信啊。”叫我过去那大妈道,“不是你放的,别人都跑过来救火,你逆着人流跑?一看你就不正常。”
“就是,越叫你你越跑……”
七嘴八舌的指责声中,那人挣扎开按着她的人,抬起头大叫一声,“就不是我放的!有证据拿证据来,没证据都闭嘴。告诉你们,我精神可不太好……”
说完一甩头发,把羽绒服穿整齐了。
我看着她冷笑出声,“赵浅,你这是把不要脸当买卖了啊!得个精神病是不是可光荣了?想打谁打谁,想烧哪烧哪?”
赵浅头一昂,“不是我烧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去派出所说。”李经理黑着一张脸从远处大步走来,指着赵浅对两个警察道,“警察同志,就是这个人……”
警察过来,把一点担心样子也没有的赵浅带走了。带走的不仅是赵浅,还有画廊所有员工去做笔录,着重问和赵浅的关系以及赵浅平时代人如何,工作中正常不正常什么的。
因为我和赵浅之间恩怨最深,所以笔录做的时间也最长。当到我把我们之间的那些乱七八槽的事说清楚时,我脑子已经木的什么也反应不过来。而时间,也指向了凌晨时分。
当我出了笔录室,派出所的外面只剩下老赵。
平时笑呵呵的老赵此时一脸愁容,烟叨在嘴里,没点,却一个劲的吸。
我想找个打火机给他点着,他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对我摇摇头。
就那么他坐我站的沉默了会,老赵哑着嗓子道,“……画展取消了。”
意料中的事,主要展出的画都烧没了,还拿什么展?
“……画廊,不开了。”
“这决定下的是不是有点高!不是还有保险公司呢吗?”这次损失是大,可余扬那些名家画作肯定会上保险。
在来派出所的路上我想过,那几幅画中唯一一幅没上保险又标价最高的,就是余扬的封笔作。
可那幅画底价是画廊标的,余扬又说过不标底价的话,所以价钱不能按五百万算……
老赵抬头看我,模样像老了十岁一般,“打电话问过余扬了,没有保险。而且这件事把余扬给夹在了中间难做人,那些画,是他出面借的。现在画廊能不能开下去,全看余扬的意思。小冉,你能不能和他给咱们画廊说几句好话……”老赵声音一顿,看向我身后的目光变的凌冽,“那个疯子……”
我回头,看到一个警察带着赵浅出来,吩咐同事给神经病医院方面打电话,来接人去做鉴定。
赵浅往桌子上一靠,说不用去医院,让她家送鉴定证书来就行。而且,她要请律师。
老赵把烟扔掉,起身向赵浅走了过去。打电话的警察连忙把老赵拦下来,让他冷静。
我连忙去拉老赵,让他别冲动。拖画时手烫伤了,抓老赵不敢太用力。
赵浅这娘们儿不仅不道歉认错,竟然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叫号,“你打啊,当着警察的面打我啊……”
正乱轰轰的闹着,大门一开进来两波人。
前面是余扬和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
余扬脸色煞白,非常非常不好,浑身上下的气息让人打颤。他身边那男人的脸色也没好上哪去,进来后直接去找警察。
后面那波人是两个警察,警察中间是被押着的——钱多多。
赵浅站越来,指着钱多多对警察道,“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我已经被开除了,没画廊的钥匙进画室,现在真正放火的来了,你们快把我放了。”
014 这锅我真不背
在医院一顿折腾,回到租的狗窝时已经快到凌晨。我往床上一躺挺尸,长长呼了一口气出去。
这半个晚上来来回回的跑,把心都麻住了。此时一静下来,下午时的事全都挤到了脑海里。
翻个身,把干涩的眼在枕头上蹭时,刚开机的手机响了。生号,没有见过,契而不舍。
我接起来放在耳边,江泽的声音传过来,“小冉……咱们能坐下好好说会话吗?”
“不能。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再一次的,我被流言蜚语逼的辞职。
“我连夜从国外赶回来,不是为了羞辱你。”
“江泽你到底有多恨我,要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对今天的情况还满意了吗,如果满意了就滚……”
“今天的事,我也不想……”
“是啊,你不想,是我想。是我的错,全是我的。”翻身看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我道,“就这样吧,江泽,我累了,别让我打心底看不起你。”
果断挂掉电话,我把这个陌生号码拉进黑名单。
两年前我爱他,所以即便是在地狱,也有力气不吃不睡三天,打上千个电话问一个理由。两年后,我不再爱他,短暂的接触和寥寥数语,已经让我身心疲惫。
睡的不安,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中,刺耳的刹车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慌乱的人群,满地的鲜血,刺眼的白布……
我一抖惊醒,抬手一抹,满脸泪水。
洗漱时,电话响了。我瞄了一眼,见是程丽,接了起来。
很久不联系,程丽的声音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相互寒暄问好后,程丽笑了,“……小冉,江泽现在混的可不错。听说博士一毕业就进了特别牛逼的一外企公司当了总经理……”
我心一沉,“和我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程丽嘿嘿了两声,“你们小两口原来不就打算结婚吗?虽然两年前你说你们分手了,可看江泽这次回来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行啦,多大的气两年还不消?再说,你们同居过,别的男人知道后心里能不膈应?这男人啊……”
我默默挂掉电话,不发一言。
所以,我就应该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绑上蝴蝶节送到江泽面前,感谢他在腾达了之后不念旧情还肯娶我这个残花败柳?
真可笑,我和相爱的人在相爱时做了相爱的事,凭什么就成了被人嫌弃,要打折处理的次等货。
不过两分钟,电话又响。这次不是程丽,而是刘晓晓。
刘晓晓后是苏晨,苏晨后是……
我和江泽高中相恋,念同一所大学,交际圈子几乎是重叠的。如今,那些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几乎都给我打来电话过,说的,都是差不多的同一番话。
电话再次响起,陌生号。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江泽,所以响一遍我挂一遍。
刚想关机,一条短信进来。我拿起扫了一眼,屏幕上大咧咧的横着一句:彩礼钱已经收到,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署名,刘明诚。
我想了下,接起正好打进来的电话,“江泽,我们见一面吧。”
015 那个地方,我看不到
听完田周的话后我暗暗思量。
这事要是摊在我身上,我在做牢和丢工作之间肯定是选择丢工作。
毕竟,工作没了可以再找,赵浅母女又不是真有病。可真要是做了牢留了案底,怕是一辈子都毁了吧。
田周笑了,说他说的这个丢工作,指的可不是赵浅母女丢工作,而是刘明诚丢工作。
起因,是那一纸,不,二纸精神类疾病鉴定书。
刘明诚这人虽然不咋样,可在政府部分工作那么多年,人脉还是有几个的。不然也不可能说把赵浅保释出来就保释出来,说找人开张证明就开张证明。
可,这人脉也只限于江市。出了江市那一亩三分地,他什么都不是。
北城虽然也是市,却在行政级别上比江市大一级。在网上舆论越行越慎的情况下,江市那个案子极有可能会被调北城来并案处理,尽快给一个结果。
这,就是刘明诚所担心的了。
他怕他找关系开出来的那精神类疾病鉴定证书被送到北城,等到时候真被查出做假,他丢工作都是轻的。
而赵浅母女,则把那张精神类疾病鉴定证书当成了最后一根稻草。如果那纸鉴定能在北城蒙混过关,她们就不用付法律责任,毕竟疯子打人不犯法。
可要是没有那纸鉴定,她们可就连蒙混过关的机会都没有了。
到时,面对她们的只有做牢一条途径。
“不,还有一条。”田周道,“如果你不追究,事情不上纲上线的往下查,刘明诚的工作能保住,对方当事人母女也不用去坐牢。”
“我为什么不追究,”我冷笑道,“他们装疯卖傻的打我,还把我被打的视频发到网上侮辱我,我有病我不追究?”
田周淡淡的吐出四个字,“私了。”
私了,说白了就是私下赔钱。
在接下来的时间,刘明诚和赵浅母女分别打电话发短信想要私了,赔偿金也是一涨再涨,涨完再涨。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收到刘明诚的短信。
屏幕裂了,那一连串的零数不清。我递给一起吃早餐的余扬,让他帮忙看看到底是多少。
余扬接过手机瞄了眼,咽口粥道,“要不就私了吧,拿了钱买个新手机。”
他摆弄几下后,拿起自己手机看了眼,冷笑一声后把屏幕对准了我,“十万……他们是当打了只小猫小狗,所以才给这么点钱去看兽医?”
我拍了他一眼,没理他。
余扬的手机上是我的短信截图,上面一个一后面连了五个零。
数完确认是十万后,我眉毛不由得跳了两跳。
昨天我以匿名捐款人的名义往医院打过电话,了解宝宝的病情。
因为拖了两年,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现在北城的医院不敢,也没有能力给宝宝做开颅手术,宝宝要去更大的医院请专家会诊才行。
更大的医院,代表要更多的钱……
“要不,就私了?”
余扬一脸讽刺的看向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是不是没被吐沫星子淹死不甘心?你信不信你现在答应了私了和十万块钱的赔偿金,用不了两分钟,电话录音和短信截图就会发到网上去?到时这件事就会变成你借机敲诈,你再有理也会变成无理!你以为那些网友真关心法律公不公正?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只是要一个道德至高点,然后站上去碾踏别人!”
我被余扬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愣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干巴巴的道,“我就开开玩笑……”
“你很缺钱?”余扬打断我,道,“我给你。十万一个月,比你这么没品丢脸强,而且我只睡你不打你,半年后各奔东西。如果你不吵不闹好聚好散,我……”
我端起粥盆,一股恼的扣在了余扬的脑袋上。
“我是穷,是没志气,可不代表你能这么侮辱我。”我气的胸口都要炸了,指着满头白粥的余扬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会画个画,能卖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我有钱,我就了不起。”余扬接过服务员替过的毛巾,站起身擦了两把头发,高声道,“我侮辱你是看得起你。”
我浑身发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抓起桌子上的茶杯,扬就就往他身上砸。
余扬闪身躲开,一脚就把桌子给踹翻了。噼啪一阵乱响后,碗碟碎了一地。
“方小冉你他妈的再砸我一个试试!”
“我就砸你怎么了!”
本来在旁边劝架的服务员和围观的食客分分上前吵架,男的架着余扬女的拦着我,很害怕我们俩会冲到一起动手。
边拦边劝,说什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什么的。
忽然,人群后有个很小的声音传过来,“这不就是,视频里那两人吗?女的半夜带套约炮,男的是那情夫……这,是情侣吧,不然能坐一起吃饭然后吵架到动手?”
这话一出,众人吩吩附和。
有个中年妇女指着余扬道,“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这样?那视频里你就把她扔下不管,一点也不像男人。现在竟然还想亲自动手打……”
“我人渣,素质低,你管得着吗?”
那妇女被余扬噎的脸色发白,回头对我说,“看看,你找个什么样的男人?趁早把眼睛擦亮离他远远的吧……”
“她犯贱,你管得着吗?不用她把眼睛擦亮离我远远的,小爷我不陪她玩了!”
说完,推开围在他身边的人转身就走。
“……这是,把你甩了?”那妇女一脸惊讶。
我推开人,浑车发抖的往外冲。
他妈的,被余扬那畜生可着劲的侮辱不说,还他妈的被分手了!
刚走两步,服务员把我拦住,“那什么,打碎东西要赔偿……”
016 你是败在余扬的蠢上了。 加更,画
钱多多被收押了,因为案发时只有她不在画展场地且手中有画廊的全部钥匙还没有不在场证明。
那些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中午时钱多多因损失一个客户被李经理骂的狗血淋头差点辞掉是所有画廊员工都知道的事。
按警方的说法是,她有足够的作案动机。
老赵拉着负责这事的邢队长去一边聊天时,我给钱多多的老公打了个电话。
警察是会通知家属,可毕竟不会说的太细。有赵浅在那搁着,我不信这事会是钱多多做的。钱多多老公对这事了解的越细,对钱多多越有利。
最好是请个律师。有时候律师在警察面前说一句话,要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说一百句都强。
我用肩膀夹着手机,尽可能详细的把事情和钱多多老公说完后,道,“孙哥,这事不能拖。也别等天亮了,你……”
“我不用你教我。”孙哥几乎是吼着打断我的话,咆哮着问,“方小冉,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客户让给多多?”
我被他吼的一缩脖子,手机差点掉到地上,“我,我想和她和好。”
“和好?”孙哥冷笑道,“你是不是早知道那个狗屁公司的负责人是个流氓?所以,你故意让多多去!呸,亏这一年来多多把你当好姐妹,说你不容易。你算计天算计地,竟然算计到她头上来了!要不是你,多多能被经理骂?要不是你,多多能大半夜的一个人看画廊。要不是你,赵浅能去烧画廊?滚,多多的事不用你假好心。我警告你方小冉,以后离她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声杂碎后,电话断了。
我靠着墙半天没动,心里乱轰轰的。不气,就是觉得莫名的难受,还委屈。
持到老赵出来,我忍着手痛把手机揣到了兜里,把眼里的雾气眨没向他走过去。
老赵眉头紧锁,坐到椅子上又把烟叨了起来,“你回去吧。”
“你不回去?”我看了眼里面,“还有事?”
“等余扬出来……余扬,”老赵一下子站起来,向从里面出来的余扬大步走过去。
我紧跟在老赵身后。
余扬还是那幅生人勿进的样子,右手拿着那张烧的没剩下什么的封笔之作。
老赵一连叫了两三声都没得到余扬回声,后退一步,深深的鞠躬,“余先生,实在是对不起。虽然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可还是恳求您的原谅。毕竟,这场意外画廊也不想发生。”
我惊在了原地,为老赵的态度。我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余扬鞠躬请求余扬的原谅,毕竟,这就是像所说的那样,只是意外……
余扬原地站定,声音清冷的吐出五个字,“这不是意外。”
老赵站直身子,脸色白的一丝血色也看不到。
“你不懂,你们烧掉的不仅仅是一幅画。它的价值……”
“你不是说这幅画不标底价?五百万,是画廊给标的。如果……”余扬侧头往我这一瞄,眼中的冰冷硬是让我声音越来越小,小到不能再小,“……按你原来的意思,这幅画一分钱也——不值。”
我挺能理解余扬此时画被烧了的心情,可也不能借着大火狮子大张口啊!
被硬逼着花一个晚上画完的画能有什么价值,名气都没出过省,在这装什么大艺术家……
“不值,”余扬向我走过来,黑影直接压下,“你再说一遍。”
他呼出的气息打在我额头上,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我后退一步,下意识的护住脖子,很害怕他的手会在下一秒拧断它。
“余扬,”跟在余扬身后的那个男人拍拍余扬的肩膀,劝道,“吓到她了。你看她脸都被你吓白了……”
说着对我伸出手来,“你好,我叫吴用。”
我咽下了口吐沫,对他伸出手去。一看掌心,又缩了回来,歉意的笑了笑,“你好,我叫方小冉,是画廊的员工。”
掌心里全是泡,没法握手。
余扬没再说话,拎着画走了。
吴用一看连忙跟上,边走边对我道,“下次,下次有机会请你喝咖啡。”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把提在胸口的气缓缓吐出,又深吸了一口。
还没吸到底,吴用后退一步返了回来。在我面前站定后,道,“方小姐,走,我送你去医院看手上的伤。”
我刚想拒绝,吴用道,“有点事想和你了解下,那个,刚才我没介绍全。我是余扬的律师,专门负责这件事。”
我看了老赵一眼,得了他同意对吴用点头。
我本来以为吴用说送我去医院只是借口,没想到他真把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
大晚上的,只能挂急诊。又是缴费又是开药找护士,全是他楼上楼下的跑。
我挺不好意思,在处理完手上的伤,等着护士来给我打点滴的时候,对吴用道,“吴律师,大晚上的麻烦你了。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知道的我全说。”
一连说了两遍,都没听到吴用回答。
我回过头去,见吴用站在我右后方,正看着我一脸的沉思。
我举起包成粽子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吴律师?”
吴用哦了一声,回过神来了,“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没什么。”吴用走过来,拉把椅子坐到我面前,“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天不早了,你也好快点回去休息。”
吴用没说话,等护士给我输上液,关上门离开后问道,“你和余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嗯?这和案子有关?”
“嗯。”吴用点头,“我要了解下你和余扬的关系如何,才能确定你所说的话对这个案子会有什么样的影响。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你也不想余扬和画廊输是吧。”
纵火人已经抓到了,还存在输不输的问题?不过我没多问,法律上的事我不懂,知道什么回答什么就行了。
问的挺细,我和余扬的关系,余扬和画廊的关系,以及赵浅,钱多多……
等我回答完,点滴已经滴下去大半。
吴用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对我笑道,“我虽然是余扬的律师,可也是他的好友。站在他好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能去和余扬道个歉。”不等我回答,他道,“为那句不值。”
“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那么说。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心血……”画家,视画如命。就算是草草画下,也肯定不希望别人说三道四。
“余扬说那幅画的价值不可估计,说的不是钱。”吴用轻声道,“是他对他前女友的感情。他和他前女友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所有人,都看好他们,他们的感情也一直顺风顺水。”
我坐直,听的认真。
“三年前,他们去旧金山。旧金山暴雨,飞机在穿过云层时遭遇雷电。当时飞机颠簸的很厉害,空姐已经给他们发纸笔写遗书……”说到这里,吴用笑了,“余扬一回头,看到了机窗外电闪雷鸣的云海,看到云海中间不知名建筑露出那一个小小的白尖。于是,他在那种情况下对他前女友求婚了。他前女友答应了,两个人紧握着手,说生生世世,生死相依。”
吴用说的很简单,可我却仿佛看到了飞机上那对绝望的男女。他们在生命的最后看到了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绚烂的景观,区别于别人的慌乱,他们一个求婚一个说我愿意,紧抱拥吻,定下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那他前女友,”我有些结巴,绞尽脑汁的斟酌言词,“在那次事故里……”
怪不得那天早上余扬会问我那么奇怪的问题,原来这画是他为他已故的前女友画的。
本来相爱的人,只有余扬在事故中活了下来,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幅**不羁的样子。所以,才会画被烧了后,性情大变。
突然间,觉得余扬很可怜。
“活的好好的。”吴用耸耸肩,轻描谈写的道,“嫁给了别人,余扬是伴郎。”
“呃……”
说好的生生世世,生死相依呢?
017 滚,偷窥狂!
在医院一顿折腾,回到租的狗窝时已经快到凌晨。我往床上一躺挺尸,长长呼了一口气出去。
这半个晚上来来回回的跑,把心都麻住了。此时一静下来,下午时的事全都挤到了脑海里。
翻个身,把干涩的眼在枕头上蹭时,刚开机的手机响了。生号,没有见过,契而不舍。
我接起来放在耳边,江泽的声音传过来,“小冉……咱们能坐下好好说会话吗?”
“不能。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再一次的,我被流言蜚语逼的辞职。
“我连夜从国外赶回来,不是为了羞辱你。”
“江泽你到底有多恨我,要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对今天的情况还满意了吗,如果满意了就滚……”
“今天的事,我也不想……”
“是啊,你不想,是我想。是我的错,全是我的。”翻身看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我道,“就这样吧,江泽,我累了,别让我打心底看不起你。”
果断挂掉电话,我把这个陌生号码拉进黑名单。
两年前我爱他,所以即便是在地狱,也有力气不吃不睡三天,打上千个电话问一个理由。两年后,我不再爱他,短暂的接触和寥寥数语,已经让我身心疲惫。
睡的不安,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中,刺耳的刹车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慌乱的人群,满地的鲜血,刺眼的白布……
我一抖惊醒,抬手一抹,满脸泪水。
洗漱时,电话响了。我瞄了一眼,见是程丽,接了起来。
很久不联系,程丽的声音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相互寒暄问好后,程丽笑了,“……小冉,江泽现在混的可不错。听说博士一毕业就进了特别牛逼的一外企公司当了总经理……”
我心一沉,“和我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程丽嘿嘿了两声,“你们小两口原来不就打算结婚吗?虽然两年前你说你们分手了,可看江泽这次回来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行啦,多大的气两年还不消?再说,你们同居过,别的男人知道后心里能不膈应?这男人啊……”
我默默挂掉电话,不发一言。
所以,我就应该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绑上蝴蝶节送到江泽面前,感谢他在腾达了之后不念旧情还肯娶我这个残花败柳?
真可笑,我和相爱的人在相爱时做了相爱的事,凭什么就成了被人嫌弃,要打折处理的次等货。
不过两分钟,电话又响。这次不是程丽,而是刘晓晓。
刘晓晓后是苏晨,苏晨后是……
我和江泽高中相恋,念同一所大学,交际圈子几乎是重叠的。如今,那些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几乎都给我打来电话过,说的,都是差不多的同一番话。
电话再次响起,陌生号。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江泽,所以响一遍我挂一遍。
刚想关机,一条短信进来。我拿起扫了一眼,屏幕上大咧咧的横着一句:彩礼钱已经收到,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署名,刘明诚。
我想了下,接起正好打进来的电话,“江泽,我们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