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嗨,好久不见
“方小冉!你当我是傻逼,你前男友回来娶你你还会和我结婚?”
“……你和他同居五年,五年!我顶天立地一个爷们儿能受得了这个!”
“凭我有房有车,相貌堂堂,还在机关上班,我能要你这破烂货!”
身前人影一晃,江泽向刘明诚冲过去。一拳挥过后,刘明诚杀猪一般嚎叫起来。
混乱,地上人影子重叠乱晃,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拉架声此起彼伏。
我捂着痛到不行的右眼,推开几个人跑进洗手间。
门一关,把一切都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捧起水扬在脸上几大捧,我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水混顺着刘海滴滴答答的滑下,前胸的白色衬衫上全是咖啡渍。
右眼有些肿,白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
我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洗眼睛。
各种痛,带着心中酸涩发涨。
两年,我都捧把土把江泽这个人埋了,没想到他破土而出,大咧咧的横尸在我的眼前。
我是一连流年不利了两年,还是突然之间刨了谁家祖坟倒了大霉?
呯~
紧闭的门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卫生间都跟着颤了两颤。
我吓的一哆嗦抬头,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刚想说话,门上再次传来巨响。咔嚓一声,门应声而倒,毛玻璃碎了一地。
没了阻挡,门口的一切一目了然。
站了一群人,有刘明诚,几个同事和顾客,还有刚刚把长腿放下的江泽。
江泽侧着身要过来,神色从慌张转为愤怒的刘明诚一把把他拉住,“……没说清楚别想走,彩礼还有……”
吵闹声中,我快步往出走,江泽回手拉住我。
我心中怒火蹭的一下窜了八尺高,“放开我!”
“小冉,咱们谈谈。”江泽深吸一口气,指着手表对我道,“十分钟,不,五分钟,咱们谈谈。”
“谈?”我瞪着他,眼泪再次流下来,“谈什么?谈你到底恨我到哪种程度,才会在毁掉我五年后,再来毁了我一辈子?”
我不是完人,可我自认,在交往我没有做过一丝一毫对不起江泽的事!
可他说把我甩了就把我甩了。三天时间,我打了近千个电话。我不想纠缠他,只是想要个理由,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在他妈来找过我后,我不打了。不是死心了,而是心死了。
江泽抓住我的手收紧,看着我很久很久,喉节动了两动,“小冉,我……”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闪开。”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
推开几个同事,我跑回办公室把抽屉里的所有东西一股脑的都倒到了纸箱里。敲好辞职信打印出来时,画廊已经安静下来。
骂骂咧咧的刘明诚不见了,口口声声说要谈谈的江泽不见了,先前那些围在我身边看热闹的人都不见了。
刘明诚的表嫂站在几个女同事中间直撇嘴,就是她给我和刘明诚牵的线。当时她当着我把刘明诚吹的天花乱坠,当着刘明诚把我夸的仙女下凡。
而今天——她不失时机的往刘明诚的手里递了杯热咖啡。
003 不是死心了,而是心死了。
我微愣了下,确定的确是记忆中那个人后,笑着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江泽盯着我,嘴角的弧度变大,“怎么能说好久不见,昨天梦里……”
“行了,别开玩笑了。你再这样,别人要误会了。”我对围观的同事说了句是多年好友后,拿起大衣对江泽笑,“走吧,找个地方叙叙旧……这个,送你了,顺便帮我请个假。”
拿过江泽手中的百合花,我刚想甩给钱多多,却被江泽一把拦住。
“接了就是同意了。”江泽笑了,伸手从花束的顶端一揪,递到我眼前,“我说的是真的,小冉,咱们结婚吧。”
戒指,上面那颗钻石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
“江泽,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嘴角的笑变的僵硬,我绕过他往外走。
“两年前,我……”江泽伸手拦在我面前。
“两年前怎么样,我不想知道。”曾经很想知道,现在不想了。
“小冉,我特意回来……”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推开他,我快步往外面走。刚走到画展区,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江泽道,“我什么也不说你就判了我死刑,是不是对我有失公平?你站住!”
一声大吼,我停下,随之整个画区都没了声音。
我回头瞪江泽,听到围上来的人开始窃窃私语,甩开他手,道,“有什么话,我们去外面说。”
江泽看了我两眼,吐出一个好字。
我转身回到办公室拿包。找钱包时钱多多凑上来小声打听怎么回事,我全程当她是固体空气。
翻到一半,办公室外再次传来嘈杂声。
我没理,继续手上的动作。钱多多跺了下脚,转身快步走出去又小跑着回来,“小冉,你末婚夫来了,这回是真的……”
我手中一顿,连忙放下东西连忙往外走,挡在前面的人自觉让道两旁,让我顺利走到正在对峙的两个男人面前。
左边,江汉。右边,我末婚夫刘明诚。
“他说的都是真的,是吧。”刘明诚一把拽住我胳膊,边擦汗,边把下巴对站在他对面的江泽扬了扬,“他是你前男友,现在,”刘明诚把纸巾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狠碾几下,“回来了,要娶你。”
我嗓子梗住,耳中有一瞬的轰鸣。
“我们之前有误会,现在解开了……”江泽淡淡出声,脸上温和的笑一直挂着。
“我不想听你说。”刘明诚一扬手打断江泽的话,松松领结,扭头看向我,“我想听你说。你说,怎么办。你是嫁我还是嫁他?”
“什么怎么办?”我看向刘明诚,嗓音提高了八度,平时拿出去骗人的温婉动静里带了一丝沙哑,刺耳尖锐,“嫁你啊,昨天当着你家亲戚的面儿订的婚。你妈,咱妈可把祖传的镯子都给我戴上了。”
我抬起手腕往刘明诚眼前送。
相亲相识,一个月相知,就在昨天,我和他订婚了。后天小年,我们去民政局领证,正月初八摆酒。按他妈说的,最好明年就能让她抱孙子。
订好了,一切都订好了。
刘明诚一把拽住我手,把不知是金还是铜的镯子撸了下去。我刚感觉到手上一阵剧痛,一杯咖啡迎面泼在脸上。
004 分尸?把手带过去?
和江泽约在咖啡厅里,晚上八点。
临近新年,人很多。我和江泽刚坐下没一会儿,我电话响了。
我一眼扫过去,在看到方小乔三个字时,愣了下。
马上接起,不等对方说话,便道,“姐,宝宝怎么了?”
不然,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宝宝有事?”方小乔冷冰冰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你恨不得她死了吧?方小冉,你能耐啊。王宝钏寒窑苦等八年才等回来薛仁贵,你这才等了两年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着,自己偷着乐不行,还非得来恶心我?我告诉你,你们不要再打电话来,不然别惯我不客气!”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
我紧紧攥着手机,抖着快要麻木却还会痛的心看向江泽,“你给我姐打电话了?”
江泽的笑意越来越浓,轻声让服务员离开后,道,“小冉,你看,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想我们合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谢谢你,”江泽抓住我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肯给我,给我们一次机会。”
“机会?”我抽回手,冷冷打断他,“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想和你再续前缘和你结婚。我找你的目的很简单,你打给刘明诚那笔钱……”
彩礼钱,还有刘明诚给我买衣服首饰的钱。加起来,十万冒头。
“你要还我钱?”江泽笑意不减,连连摇头,“那笔钱本来就是彩礼钱,我给你正对,你还就不对了……过了年民政局上班,咱们去领证。然后,和我出国。”
“还钱?出国?”我看着江泽笑出声来,连连摆手,“江泽,我和你把话说清楚。一,我不会和你结婚更不会和你出国,无论你找了多少人当说客都不会。二,我这次来的目的,不是来还你钱,而是,你欠我的钱没还清。”
“我,欠你钱?”江泽笑一顿,眼中浮上疑惑。“你在说什么?”
“事实啊。”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计算器和白纸水笔,我道,“两年前你和我说分手后,你妈曾经到我前单位找过我。她当着所有人面夸我是好女孩,可配不上她儿子。不过她心善,不会让我白白跟了你八年,毕竟比你到外面找鸡强。所以,她不亏待我,她说,按天算。”
把计算器归零,我对阴沉下脸色,紧抿着嘴角的江泽咧嘴笑了,“那时脸皮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和你妈算。现在你回来了正好,谁能比你我更明白你我之间的事……”
“方小冉!”江泽怒声打断我,眼中似能喷出火来。
“怎么?”我扬头看他,“不认帐?怎么说也是海外大公司总经理,会差这几个钱?”
“你一定要把自己说成一只鸡?”
“鸡怎么了,武能下油锅上餐桌,文能陪吃饭陪唱歌。你不就是留过几天洋吗,凭什么看不起鸡?”
我瞪大眼睛对他吼,眼眶里火辣辣的痛。
江泽死死盯着我,抬手解开领带,咬牙切齿的道,“方小冉你行!你算,算!”
我抓起笔在纸上写字,平淡下语气,“咱们第一次在一起是在大三,我打听了下当时的市价,破处,还是大学生,在三万到五万之间。我不是天上人间花魁,可也不是站街边的,所以……”
“你赢了!”一张银行卡甩到白纸上,江泽的声音似刺骨寒风,“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我生日。”
我看着卡有一瞬的懵,回过神来后抬头看江泽,“多了,我算是……我给你打个收条,钱取出来后卡还给你,从此以后咱们两清……”提笔忘字,“嫖资的嫖怎么写来着……”
呯的一声,水杯被江泽狠狠砸在地上。
无数人侧目中他怒看我一眼,拎起大衣起身离去。只几步,就走出咖啡厅消失不见。
服务员匆匆跑过来,看了眼满地的碎玻璃后道,“……打破东西是要赔偿的……小姐,你哭了。”
“哭?”我摸摸满脸的泪水,连连摇头,“没有,你看错了。”把银行卡塞进钱包,我抬头笑了,“有酒吗?最烈那种,来一瓶……”
005 我们见一面吧
老赵的话成了会议的结束语。
李经理瞪了老赵一眼没再说什么,拎起羽绒服挺着啤酒肚,脸色不善的走了出去。
当会议室里只有我和老赵两人后,我对老赵道,“老赵,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老赵扬手递给我一张纸条,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儒气。寥寥几句,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脑瓜顶上顶着画界新秀高帽的余扬,是李经理专门请来的,为的是借那幅八十万高价售出的画炒出来的名气。
那天余扬来,是专门来和老赵谈长久签约的事。可谁曾想,事还没敲定下来就把手伤了。
李经理因为这事大怒,如果不是碍于老赵和大老板关系不一般,得直接让老赵收拾东西滚蛋。
这也就难怪一向自负风雅淡然的老赵,今天在李经理面前跟孙子一样了。
我瞄了眼纸条上的地址,对老赵道,“老赵,那个余扬是有点名气,可和他名气相当的也不少。咱们,就非得找他?他那画……”
虽然入行才一年,可画也看了不少了。余扬那幅画,鼠目寸光的我还真没看出值八十万的高价。再说了,绘画界的新秀哪年不炒出来几个,比余扬名气更盛的不在少数。
老赵抿了口茶,老神在在的笑道,“你说的是画,老李说的是生意。要说这做生意,咱们整个画廊的人**到一块儿,也不如老李一个小拇手指头……行了行了,”老赵话锋一转,对我道,“和你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就赶快催着余扬把手上的伤养好就行。别说咱们画廊急着要签他,单说他是在咱们这里把手伤到的,你就……”
“为什么不是别人?”
“卫生间那玻璃门怎么碎的你不知道?那可是你……”
我连忙让老赵打住,“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小冉,你也别一脸不愿意。”老赵又道,“你看这样,你要是能把余扬安抚好了让他和咱们画廊签约,再让他早点把笔提起来,在画展前出一幅新作……等那画卖出去了,我给你这个。”
看着老赵伸出的两根手指头,我心里一动。
我来画廊的时间短,资历浅,卖画的提成一直比别人低。如果能从余扬的画酬里拿百分之二……
没用老赵再说什么,我抬手往他那两人根手指头上一拍,“成交!”
我和老赵从会议室里出去时,其余人都已经忙开了。我们画廊不仅卖画,还接一些装裱临摹,修补卷轴的生意。临近过年,这种琐碎事极多。
钱多多见我出来,抱着一白画卷过来,“小冉,过来先弄这个,那个顾客急着……”
“多多,让别人去弄,小冉这几天有正事儿。”老赵和李经理穿戴整齐从办公室里出来,边往画廊外走边叮嘱了句,“小冉,现在天还不晚,你抓紧时间别误事儿。”
我对钱多多嘿嘿一笑,拎起包往外走,“这事成了请你吃饭。”没走两步,赵浅拿着把美工刀不偏不斜的挡在了办公室门口。
我扭脚往左走,她一动,把左边挡住了。我咬咬牙往右走,她一扭身子,又把右边挡住了。
“你有事?”
赵浅侧头白了我一眼,冷笑,“这真是不入我们家门了,连姐都不叫了。”
“如果没事,麻烦让下路。”
赵浅这人平时就事多不好相处,现在我和刘明诚黄了,她不可能给我好脸色看。可我也不想和她吵,她不嫌丢脸我还嫌磕碜呢。
“你以为我愿意挡着你?”赵浅把手向我一伸,道,“你是做这种买卖做惯了吧,吃进去就不知道往出吐?你定婚时,我姑亲手给你带上的首饰,一样不差的都给我摘下来。还有身上这身衣服,明诚给你买的吧?扒了,不然别想出这门。”
说着把袖子一卷,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赵浅,”我咬咬牙,对她道,“别说这事是我和刘明诚之间的事,你管不着。就算你想管,你也回家打听清楚了再来找我麻烦。钱已经一分不差的还给刘明诚,我们之间两清了。”
赵浅讥讽一笑,摆弄几下手机后,刘明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彩礼钱回来了,没搭上。我给她买了条项链,多亏听你的买的那条轻的……
赵浅手指一动,刘明诚的声音嘎然而止。
我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刘明诚是给我买了条项链,可他那种锱珠必较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和江泽算这个钱。
可这事,我没办法去和江泽对质。
拎过包,我从里面拿出项链扔给赵浅!
呵,好在刘明诚买了最便宜的,这千八百块钱我还扔的起。
赵浅接过项链,手又一滑,刘明诚的声音再次传出。
——当然给她买衣服了,从里到外全新。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订婚那天散了后我说去速8,她说什么也不去。还……
赵浅像个长胜将军一样围着我看,嗤笑道,“从里到外全是……啧啧,你倒是像刚才扔项链那样有志气点,脱啊。不过别脱里面的,我们家嫌脏,拿回去别人穿再染病。你就把外面大衣脱了吧……”
“赵浅,”钱多多伸手拉了下赵浅衣服,“大家同事一场,你用得着这样吗?”
“我怎么样了?”赵浅猛的拔高嗓门,对钱多多吼道,“我要是不看在大家同事一场,我就让她把衣服全扒了光着出去!我这已经够给她脸的了!”
钱多多被赵浅吼的一哆嗦,把赵浅衣服松开了。她看我一眼,小声道,“小冉,你还有事你先……”
赵浅往门上一靠,“不把衣服脱了别想走。”
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高嗓子喊了句,“……反正是人家买的,就脱了还给人家呗。何必让赵浅堵这给没脸?不是说那男的可有钱了吗?让他给买更好的。抢亲可是个伤财的事……”
哄的一声,外面的人都笑了。
我心紧紧揪着,指尖冰凉。一口恶气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在钱多多伸过手来拉我时,我回身倒了杯热水。喝一口砸在冰冷的胃里,我对赵浅问道,“非得这样?”
别说刘明诚没给我买过衣服,就是买过,此时此刻我也不会脱下一件!
“快点!”赵浅向我走过来,伸手来抓我衣服,“不然我给你脱。”
“赵浅你过分了,”钱多多连忙过来拦她,“赵浅……”
三个人拉扯中,我大叫一声‘别动刀’,把热水全都泼在赵浅身上。
“啊!”
赵浅惨叫一声,美工刀掉在地上。在那里又蹦又掉,一个劲的用手去拍前胸。
“你竟然用热水泼我,你这不要脸的,你……”
我抱紧左手缓缓蹲在地上,耳听着蜂拥进来的人七嘴八舌的边劝架边让赵浅脱了衣服看伤……
感觉到有人拉我问怎么了,我把越来越痛的左手伸出去,落泪道,“报,报警。”
左手腕上,一片血红。
006 小姐,你哭了。
海市的冬天冷的凌冽,西北风裹着雪粒从楼与楼的空隙间呼啸钻过,能把人的灵魂冻在原地。
我倚在窗前,轻吮一口咖啡,把玻璃上的薄雾擦净一块向外看。
临近过年,三线小城区别大城市日渐一日的空荡,慢慢热闹起来。挂钱,福字,灯笼,鞭炮一字排开摆在街边,任采办年货的人挑捡选买。
身后,同样热闹。四五个同事围在一起,一边剥糖一边向我笑嘻嘻的道喜。
“小冉,恭喜恭喜。上几天还说咱们画廊这几个剩女什么时候能嫁出去一个呢,你这就发订婚的喜糖了。”
“就是就是……小冉,什么时候领证?”
“小珃……”钱多多扔进嘴里一块糖,鼓着右腮向我走来,“小冉,就,这么订下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怀疑。
我瞟她一眼,嗯了声,“不是你说我年纪不小,应该结婚养孩子了吗?”其实我也不大,公岁才十三,算起来还未成年。
“我是说你不小了,可也没让你随便找个人……”
“什么叫随便找个人……”我看着她笑,接起一直在响的电话,“我考虑了很久,有车有房……喂,您好,找哪位。”
“很久?这算起来才几天……”
“嘘……”我让钱多多闭嘴,对没人答话的手机继续道,“你好?”
钱多多白了我一眼,转身往外走“……我去带客户了,不在这得罪人。”
我笑骂她一句,回头对通着却依旧没有声音的手机笑着道,“……您是赵经理吧?真不好意思,昨个手机进水,修完后所有号码都没了……”
那天这个姓赵的真的真的没有一点买画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不存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进水,这么过时的借口现在还在用?”电话里,传来两声熟悉的轻笑。
我嘴角的笑凝住,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江泽?”其实在话问出口的那瞬就确定是他了,毕竟曾经在一起过五年。
“嗯。”电话中,江泽长呼一声,轻笑,“小冉,我现在有房有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新郎换成我?”
我握着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笑出声来,由衷的说,“你能打电话来恭喜我,我很开心。”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恭喜你?”
“不管你说没说,你能打电话来就已经算是恭喜了。”他能打来电话,我真很意外,“按理说,咱们朋友多年我应该给你发份喜帖。可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在哪,所以……”
“我在你面前。”
我看了眼空荡荡的眼前,再次失笑,“江泽,别闹……”
话没说完,钱多多突然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小冉,你未婚夫来了。”推我一把,挤眉弄眼的小声道,“选的不错,要是我我也同意……”
门口处,一大束百合花分开围在一起吃糖的同事走来。江泽的声音从电话和那束百合花后同时发出,“我说的是真的,我回来了。”
百合花移开,江泽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后面。嘴角是一如既往看似温和却势在必得的笑,藏在镜片后的双眸不时闪现一丝精明。
007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宿醉的结果是头痛欲裂,头痛欲裂的结果是记性不太好。
在迷糊中挂了老赵三四通电话后,我猛然想起来那天辞职老赵没批,而是放了我三天假。
收拾成个人样后,我坐在床上纠结了很久。最后,在死要面子和活要钱之间选择了要钱,夹着尾巴重新回画廊去上班。
叨着煎饼到画廊时是下午两点,往天这个时间是办公室里人最多的时候,今天只剩下了前台。
拿着小镜补妆的小美看到我吓了一跳,眉笔一下子戳到眉心,成了一眉大侠。
她站越来结结巴巴刚想说话,被从会议室里出来的钱多多给打断了。
“小冉你可算来了,都开始了……快来快来。”钱多多小跑着过来,从桌子上拎起一个文档夹,拉着我就往会议室里跑,“都在里面开会……”
“开会?李经理回来了?”
这个画廊一个老板两个经理。老板那高大上的生物,自我来这里工作就没见到过。
而另一个李经理,则是真正管理这个画廊的人,负责拉画拉业务,忙的脚打后脑勺,很少能见到人影。相比之下,老赵这个经理就悠闲的让人牙痒痒了。
“嗯。老赵一个劲的问你到没到。你再不来,他脑袋上仅剩下那两根毛要被李经理逼的自燃了……”
这比喻!
一想到老赵那地方支持中央的脑袋上燃起一阵阵火光,我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
门正好在这时被钱多多推开,李经理的讲话就这样被我的笑声打断。坐在门口的赵浅轻蔑的冷哼一声,“不是滚了吗?”
我没搭理她,收了笑和钱多多坐回到位子上。
李经理一向严肃,不值得和赵浅拌嘴惹恼他。
钱多多把文档夹递过去,李经理扫了赵浅一眼,翻开,“人到齐了,我接着往下说……”
内容是制定年前业务目标。
目标金额是——两千万。
在两千万这个数字从李经理嘴里吐出来时,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两千万!
我们这可没有什么有名气的名品售卖寄卖,上些日子卖出的那副八十万的画作,已经是有史以来成交价最高的了。
对于这样要名画没名画要名人没名人的小画廊来说,想在年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创造两千万的业务目标……
心中正疑惑,钱多多把手机推到我眼皮子底下。上面打了着两个字——画展。
我看完心中一亮。
看来李经理这次出去是真的拉到好画了,而且不是一幅两幅,不然不会办画展。
“……这次画展我准备了不短的时间,也做了不少工作。本来是必得,也是必定能成功的事。可谁知道……”李经理话一顿,把目光扫向了老赵。
老赵一笑,打了哈哈,“你这话说的,我哪知道余扬能把手伤着。再说,不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吗?只要他好好养着,十几天就能好,再过十几天……”
李经理看着老赵,脸色阴沉,目光如刀。
“……小冉,小冉。”老赵突然看向我,板了脸,“余扬的手,什么时候能好?”
我一愣,“啊?”
“不是你跟着去的医院吗?”老赵对我一个劲儿的眨眼睛,“那天医生怎么说的?这几天他去换药时,医生是怎么说的?”
“我……”
我看看脸色怪异的老赵,又看看一脸怒气的李经理,不知道我这话是照实了说还是瞎编了说。
“你什么你?”老赵拦住我的话,大手一摆道,“不用说了,七天后把人带到画廊来就行。”
008 把衣服脱了
海市的冬天冷的凌冽,西北风裹着雪粒从楼与楼的空隙间呼啸钻过,能把人的灵魂冻在原地。
我倚在窗前,轻吮一口咖啡,把玻璃上的薄雾擦净一块向外看。
临近过年,三线小城区别大城市日渐一日的空荡,慢慢热闹起来。挂钱,福字,灯笼,鞭炮一字排开摆在街边,任采办年货的人挑捡选买。
身后,同样热闹。四五个同事围在一起,一边剥糖一边向我笑嘻嘻的道喜。
“小冉,恭喜恭喜。上几天还说咱们画廊这几个剩女什么时候能嫁出去一个呢,你这就发订婚的喜糖了。”
“就是就是……小冉,什么时候领证?”
“小珃……”钱多多扔进嘴里一块糖,鼓着右腮向我走来,“小冉,就,这么订下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怀疑。
我瞟她一眼,嗯了声,“不是你说我年纪不小,应该结婚养孩子了吗?”其实我也不大,公岁才十三,算起来还未成年。
“我是说你不小了,可也没让你随便找个人……”
“什么叫随便找个人……”我看着她笑,接起一直在响的电话,“我考虑了很久,有车有房……喂,您好,找哪位。”
“很久?这算起来才几天……”
“嘘……”我让钱多多闭嘴,对没人答话的手机继续道,“你好?”
钱多多白了我一眼,转身往外走“……我去带客户了,不在这得罪人。”
我笑骂她一句,回头对通着却依旧没有声音的手机笑着道,“……您是赵经理吧?真不好意思,昨个手机进水,修完后所有号码都没了……”
那天这个姓赵的真的真的没有一点买画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不存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进水,这么过时的借口现在还在用?”电话里,传来两声熟悉的轻笑。
我嘴角的笑凝住,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江泽?”其实在话问出口的那瞬就确定是他了,毕竟曾经在一起过五年。
“嗯。”电话中,江泽长呼一声,轻笑,“小冉,我现在有房有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新郎换成我?”
我握着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笑出声来,由衷的说,“你能打电话来恭喜我,我很开心。”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恭喜你?”
“不管你说没说,你能打电话来就已经算是恭喜了。”他能打来电话,我真很意外,“按理说,咱们朋友多年我应该给你发份喜帖。可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在哪,所以……”
“我在你面前。”
我看了眼空荡荡的眼前,再次失笑,“江泽,别闹……”
话没说完,钱多多突然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小冉,你未婚夫来了。”推我一把,挤眉弄眼的小声道,“选的不错,要是我我也同意……”
门口处,一大束百合花分开围在一起吃糖的同事走来。江泽的声音从电话和那束百合花后同时发出,“我说的是真的,我回来了。”
百合花移开,江泽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后面。嘴角是一如既往看似温和却势在必得的笑,藏在镜片后的双眸不时闪现一丝精明。
009 持刀?抢劫?
海市的冬天冷的凌冽,西北风裹着雪粒从楼与楼的空隙间呼啸钻过,能把人的灵魂冻在原地。
我倚在窗前,轻吮一口咖啡,把玻璃上的薄雾擦净一块向外看。
临近过年,三线小城区别大城市日渐一日的空荡,慢慢热闹起来。挂钱,福字,灯笼,鞭炮一字排开摆在街边,任采办年货的人挑捡选买。
身后,同样热闹。四五个同事围在一起,一边剥糖一边向我笑嘻嘻的道喜。
“小冉,恭喜恭喜。上几天还说咱们画廊这几个剩女什么时候能嫁出去一个呢,你这就发订婚的喜糖了。”
“就是就是……小冉,什么时候领证?”
“小珃……”钱多多扔进嘴里一块糖,鼓着右腮向我走来,“小冉,就,这么订下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怀疑。
我瞟她一眼,嗯了声,“不是你说我年纪不小,应该结婚养孩子了吗?”其实我也不大,公岁才十三,算起来还未成年。
“我是说你不小了,可也没让你随便找个人……”
“什么叫随便找个人……”我看着她笑,接起一直在响的电话,“我考虑了很久,有车有房……喂,您好,找哪位。”
“很久?这算起来才几天……”
“嘘……”我让钱多多闭嘴,对没人答话的手机继续道,“你好?”
钱多多白了我一眼,转身往外走“……我去带客户了,不在这得罪人。”
我笑骂她一句,回头对通着却依旧没有声音的手机笑着道,“……您是赵经理吧?真不好意思,昨个手机进水,修完后所有号码都没了……”
那天这个姓赵的真的真的没有一点买画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不存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进水,这么过时的借口现在还在用?”电话里,传来两声熟悉的轻笑。
我嘴角的笑凝住,好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问,“江泽?”其实在话问出口的那瞬就确定是他了,毕竟曾经在一起过五年。
“嗯。”电话中,江泽长呼一声,轻笑,“小冉,我现在有房有车,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新郎换成我?”
我握着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笑出声来,由衷的说,“你能打电话来恭喜我,我很开心。”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恭喜你?”
“不管你说没说,你能打电话来就已经算是恭喜了。”他能打来电话,我真很意外,“按理说,咱们朋友多年我应该给你发份喜帖。可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在哪,所以……”
“我在你面前。”
我看了眼空荡荡的眼前,再次失笑,“江泽,别闹……”
话没说完,钱多多突然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小冉,你未婚夫来了。”推我一把,挤眉弄眼的小声道,“选的不错,要是我我也同意……”
门口处,一大束百合花分开围在一起吃糖的同事走来。江泽的声音从电话和那束百合花后同时发出,“我说的是真的,我回来了。”
百合花移开,江泽有些陌生的脸出现在后面。嘴角是一如既往看似温和却势在必得的笑,藏在镜片后的双眸不时闪现一丝精明。
010 我的手,它想吃水煎包还想喝肉沫馄饨
和江泽约在咖啡厅里,晚上八点。
临近新年,人很多。我和江泽刚坐下没一会儿,我电话响了。
我一眼扫过去,在看到方小乔三个字时,愣了下。
马上接起,不等对方说话,便道,“姐,宝宝怎么了?”
不然,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是不是特别希望宝宝有事?”方小乔冷冰冰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你恨不得她死了吧?方小冉,你能耐啊。王宝钏寒窑苦等八年才等回来薛仁贵,你这才等了两年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着,自己偷着乐不行,还非得来恶心我?我告诉你,你们不要再打电话来,不然别惯我不客气!”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
我紧紧攥着手机,抖着快要麻木却还会痛的心看向江泽,“你给我姐打电话了?”
江泽的笑意越来越浓,轻声让服务员离开后,道,“小冉,你看,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想我们合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谢谢你,”江泽抓住我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肯给我,给我们一次机会。”
“机会?”我抽回手,冷冷打断他,“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今天约你出来,不是想和你再续前缘和你结婚。我找你的目的很简单,你打给刘明诚那笔钱……”
彩礼钱,还有刘明诚给我买衣服首饰的钱。加起来,十万冒头。
“你要还我钱?”江泽笑意不减,连连摇头,“那笔钱本来就是彩礼钱,我给你正对,你还就不对了……过了年民政局上班,咱们去领证。然后,和我出国。”
“还钱?出国?”我看着江泽笑出声来,连连摆手,“江泽,我和你把话说清楚。一,我不会和你结婚更不会和你出国,无论你找了多少人当说客都不会。二,我这次来的目的,不是来还你钱,而是,你欠我的钱没还清。”
“我,欠你钱?”江泽笑一顿,眼中浮上疑惑。“你在说什么?”
“事实啊。”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计算器和白纸水笔,我道,“两年前你和我说分手后,你妈曾经到我前单位找过我。她当着所有人面夸我是好女孩,可配不上她儿子。不过她心善,不会让我白白跟了你八年,毕竟比你到外面找鸡强。所以,她不亏待我,她说,按天算。”
把计算器归零,我对阴沉下脸色,紧抿着嘴角的江泽咧嘴笑了,“那时脸皮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和你妈算。现在你回来了正好,谁能比你我更明白你我之间的事……”
“方小冉!”江泽怒声打断我,眼中似能喷出火来。
“怎么?”我扬头看他,“不认帐?怎么说也是海外大公司总经理,会差这几个钱?”
“你一定要把自己说成一只鸡?”
“鸡怎么了,武能下油锅上餐桌,文能陪吃饭陪唱歌。你不就是留过几天洋吗,凭什么看不起鸡?”
我瞪大眼睛对他吼,眼眶里火辣辣的痛。
江泽死死盯着我,抬手解开领带,咬牙切齿的道,“方小冉你行!你算,算!”
我抓起笔在纸上写字,平淡下语气,“咱们第一次在一起是在大三,我打听了下当时的市价,破处,还是大学生,在三万到五万之间。我不是天上人间花魁,可也不是站街边的,所以……”
“你赢了!”一张银行卡甩到白纸上,江泽的声音似刺骨寒风,“里面有三十万,密码是我生日。”
我看着卡有一瞬的懵,回过神来后抬头看江泽,“多了,我算是……我给你打个收条,钱取出来后卡还给你,从此以后咱们两清……”提笔忘字,“嫖资的嫖怎么写来着……”
呯的一声,水杯被江泽狠狠砸在地上。
无数人侧目中他怒看我一眼,拎起大衣起身离去。只几步,就走出咖啡厅消失不见。
服务员匆匆跑过来,看了眼满地的碎玻璃后道,“……打破东西是要赔偿的……小姐,你哭了。”
“哭?”我摸摸满脸的泪水,连连摇头,“没有,你看错了。”把银行卡塞进钱包,我抬头笑了,“有酒吗?最烈那种,来一瓶……”
011 送盒套套来……
虽然隔着手机,我却仿佛看到余扬脑门上贴着无耻两个大字!
挂掉电话,我站在原地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
忍,为了那三个点我全忍。不就是当十几天保姆吗?为了钱我拼了!
再说,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和余扬把关系处熟,那他以后的画,保不准会由我专门代理。到那时,可就不单单是三个点的甜头了。
这么一想,我心里那点不自在消失殆尽。拦个车,用最快的速度把余扬点的几样小吃和水果送到他家门口。
接下来两天,我在余扬的电话遥控下几乎转遍了北城的所有有些名气的小吃店。
每次他都是打开门用着一脑门的长刘海对着我,接过东西后屁都不放一个,直接把门甩上,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啊,有一次给说话的机会了。他接过我买的东西后,仰着头,用喉结对着我说,“手机欠费了打不出电话,充点。”
我没好气的问,“不知道麻烦人态度要谦虚吗?把头昂那么高干什么?”
“低头看不到你的脸。”说着,吹了下把眼睛挡得严严实实的刘海。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一笑,我手又痛了。”呯的一声,门再次关上。
“……”
这期间老赵和李经理各来了一次电话,问我进行的如何了。
我把情况反应了后,老赵笑呵呵的说了句,“没事,不急,慢慢来。”
李经理则简单的多,“要么你把余扬带回来签约,要么你也别回来了!”
第三天早上,钱多多把电话打过来了。
这些日子,别的同事也给我打过电话,可我都没接。钱多多不一样,在画廊时,她和我关系最好。几次和赵浅闹起来,她也是站在我这边。
接起电话后,钱多多先是问我怎么样,在哪呢。我笑呵呵的说没事,说在余扬这里后,和她闲聊起来。
临挂临挂,钱多多犹豫半天,结巴着问了句,“……小冉,你真打算告赵浅啊?”
我看着路边的雪沉吟了会,笑了,“这事,等我回去再说吧。”说完,把电话挂了。
我一直和田周联系着。
赵浅已经被她家人找人接出去了,不过案子还吊在那里没处理。田周说我现在想起诉她还来得及,如果想这么算了不予追究,要本人亲自到派出所去递交申请书签字。
也就是说,只要我回去后去派出所签个字,这件事就算了了。
这事我不急,我非常乐意看赵浅胆颤心惊的过日子。
就看余扬吧,他什么时候和我回画廊签合同,我就什么时候去签字。我好,大家都好,一天的云彩全散。我不好,那最起码也有赵浅陪着我不好!
眼下,我只要伺候好余扬这一个神经病就行了。
我一直以为,我能忍着心底的火,坚持到余扬肯坐下来好好听我说话,然后去治疗,再后,在合同上签字。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在当天晚上,我就彻底忍不了了!
十一点多给他送还夜宵回到宾馆,我才刚睡下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把电话打了过来。没等我说话,他直接扔过来一句,“送盒套套来……”
听着手机里传来带着**声音和女人娇媚的**,我如被雷劈了一样半天没反应过来。
手机里,余扬的声音变的粗重,他笑道,“……再耽搁,就带着毓婷来。套套在楼下就能买到,药,药得打车去别处……”
“扬,我不吃药。”女人的声音甜腻中带着沙哑,“东西不来,你,不,不许,你讨厌!”
“余扬!”我心一个劲哆嗦,对着电话里大吼,“你这个变态!你去死吧!老娘受够你了,别想老娘去给你送套套!”
“十分钟内送来套套,带着签约合同。一个小时内送来药,明天我和你去医院看手。过了一个小时,你可以直接回江市……”
“……十分钟。”
012 能不能先暂停,等下再继续打?
在医院一顿折腾,回到租的狗窝时已经快到凌晨。我往床上一躺挺尸,长长呼了一口气出去。
这半个晚上来来回回的跑,把心都麻住了。此时一静下来,下午时的事全都挤到了脑海里。
翻个身,把干涩的眼在枕头上蹭时,刚开机的手机响了。生号,没有见过,契而不舍。
我接起来放在耳边,江泽的声音传过来,“小冉……咱们能坐下好好说会话吗?”
“不能。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那恭喜你,你成功了。”
再一次的,我被流言蜚语逼的辞职。
“我连夜从国外赶回来,不是为了羞辱你。”
“江泽你到底有多恨我,要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对今天的情况还满意了吗,如果满意了就滚……”
“今天的事,我也不想……”
“是啊,你不想,是我想。是我的错,全是我的。”翻身看天花板上明晃晃的灯,我道,“就这样吧,江泽,我累了,别让我打心底看不起你。”
果断挂掉电话,我把这个陌生号码拉进黑名单。
两年前我爱他,所以即便是在地狱,也有力气不吃不睡三天,打上千个电话问一个理由。两年后,我不再爱他,短暂的接触和寥寥数语,已经让我身心疲惫。
睡的不安,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中,刺耳的刹车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慌乱的人群,满地的鲜血,刺眼的白布……
我一抖惊醒,抬手一抹,满脸泪水。
洗漱时,电话响了。我瞄了一眼,见是程丽,接了起来。
很久不联系,程丽的声音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相互寒暄问好后,程丽笑了,“……小冉,江泽现在混的可不错。听说博士一毕业就进了特别牛逼的一外企公司当了总经理……”
我心一沉,“和我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程丽嘿嘿了两声,“你们小两口原来不就打算结婚吗?虽然两年前你说你们分手了,可看江泽这次回来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行啦,多大的气两年还不消?再说,你们同居过,别的男人知道后心里能不膈应?这男人啊……”
我默默挂掉电话,不发一言。
所以,我就应该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绑上蝴蝶节送到江泽面前,感谢他在腾达了之后不念旧情还肯娶我这个残花败柳?
真可笑,我和相爱的人在相爱时做了相爱的事,凭什么就成了被人嫌弃,要打折处理的次等货。
不过两分钟,电话又响。这次不是程丽,而是刘晓晓。
刘晓晓后是苏晨,苏晨后是……
我和江泽高中相恋,念同一所大学,交际圈子几乎是重叠的。如今,那些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几乎都给我打来电话过,说的,都是差不多的同一番话。
电话再次响起,陌生号。不用想我也知道是江泽,所以响一遍我挂一遍。
刚想关机,一条短信进来。我拿起扫了一眼,屏幕上大咧咧的横着一句:彩礼钱已经收到,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署名,刘明诚。
我想了下,接起正好打进来的电话,“江泽,我们见一面吧。”
013 我就是一站在旁边看热闹的
老赵的话成了会议的结束语。
李经理瞪了老赵一眼没再说什么,拎起羽绒服挺着啤酒肚,脸色不善的走了出去。
当会议室里只有我和老赵两人后,我对老赵道,“老赵,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老赵扬手递给我一张纸条,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儒气。寥寥几句,交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个脑瓜顶上顶着画界新秀高帽的余扬,是李经理专门请来的,为的是借那幅八十万高价售出的画炒出来的名气。
那天余扬来,是专门来和老赵谈长久签约的事。可谁曾想,事还没敲定下来就把手伤了。
李经理因为这事大怒,如果不是碍于老赵和大老板关系不一般,得直接让老赵收拾东西滚蛋。
这也就难怪一向自负风雅淡然的老赵,今天在李经理面前跟孙子一样了。
我瞄了眼纸条上的地址,对老赵道,“老赵,那个余扬是有点名气,可和他名气相当的也不少。咱们,就非得找他?他那画……”
虽然入行才一年,可画也看了不少了。余扬那幅画,鼠目寸光的我还真没看出值八十万的高价。再说了,绘画界的新秀哪年不炒出来几个,比余扬名气更盛的不在少数。
老赵抿了口茶,老神在在的笑道,“你说的是画,老李说的是生意。要说这做生意,咱们整个画廊的人**到一块儿,也不如老李一个小拇手指头……行了行了,”老赵话锋一转,对我道,“和你说多了你也不懂,你就赶快催着余扬把手上的伤养好就行。别说咱们画廊急着要签他,单说他是在咱们这里把手伤到的,你就……”
“为什么不是别人?”
“卫生间那玻璃门怎么碎的你不知道?那可是你……”
我连忙让老赵打住,“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小冉,你也别一脸不愿意。”老赵又道,“你看这样,你要是能把余扬安抚好了让他和咱们画廊签约,再让他早点把笔提起来,在画展前出一幅新作……等那画卖出去了,我给你这个。”
看着老赵伸出的两根手指头,我心里一动。
我来画廊的时间短,资历浅,卖画的提成一直比别人低。如果能从余扬的画酬里拿百分之二……
没用老赵再说什么,我抬手往他那两人根手指头上一拍,“成交!”
我和老赵从会议室里出去时,其余人都已经忙开了。我们画廊不仅卖画,还接一些装裱临摹,修补卷轴的生意。临近过年,这种琐碎事极多。
钱多多见我出来,抱着一白画卷过来,“小冉,过来先弄这个,那个顾客急着……”
“多多,让别人去弄,小冉这几天有正事儿。”老赵和李经理穿戴整齐从办公室里出来,边往画廊外走边叮嘱了句,“小冉,现在天还不晚,你抓紧时间别误事儿。”
我对钱多多嘿嘿一笑,拎起包往外走,“这事成了请你吃饭。”没走两步,赵浅拿着把美工刀不偏不斜的挡在了办公室门口。
我扭脚往左走,她一动,把左边挡住了。我咬咬牙往右走,她一扭身子,又把右边挡住了。
“你有事?”
赵浅侧头白了我一眼,冷笑,“这真是不入我们家门了,连姐都不叫了。”
“如果没事,麻烦让下路。”
赵浅这人平时就事多不好相处,现在我和刘明诚黄了,她不可能给我好脸色看。可我也不想和她吵,她不嫌丢脸我还嫌磕碜呢。
“你以为我愿意挡着你?”赵浅把手向我一伸,道,“你是做这种买卖做惯了吧,吃进去就不知道往出吐?你定婚时,我姑亲手给你带上的首饰,一样不差的都给我摘下来。还有身上这身衣服,明诚给你买的吧?扒了,不然别想出这门。”
说着把袖子一卷,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赵浅,”我咬咬牙,对她道,“别说这事是我和刘明诚之间的事,你管不着。就算你想管,你也回家打听清楚了再来找我麻烦。钱已经一分不差的还给刘明诚,我们之间两清了。”
赵浅讥讽一笑,摆弄几下手机后,刘明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彩礼钱回来了,没搭上。我给她买了条项链,多亏听你的买的那条轻的……
赵浅手指一动,刘明诚的声音嘎然而止。
我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发白。刘明诚是给我买了条项链,可他那种锱珠必较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和江泽算这个钱。
可这事,我没办法去和江泽对质。
拎过包,我从里面拿出项链扔给赵浅!
呵,好在刘明诚买了最便宜的,这千八百块钱我还扔的起。
赵浅接过项链,手又一滑,刘明诚的声音再次传出。
——当然给她买衣服了,从里到外全新。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订婚那天散了后我说去速8,她说什么也不去。还……
赵浅像个长胜将军一样围着我看,嗤笑道,“从里到外全是……啧啧,你倒是像刚才扔项链那样有志气点,脱啊。不过别脱里面的,我们家嫌脏,拿回去别人穿再染病。你就把外面大衣脱了吧……”
“赵浅,”钱多多伸手拉了下赵浅衣服,“大家同事一场,你用得着这样吗?”
“我怎么样了?”赵浅猛的拔高嗓门,对钱多多吼道,“我要是不看在大家同事一场,我就让她把衣服全扒了光着出去!我这已经够给她脸的了!”
钱多多被赵浅吼的一哆嗦,把赵浅衣服松开了。她看我一眼,小声道,“小冉,你还有事你先……”
赵浅往门上一靠,“不把衣服脱了别想走。”
门外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高嗓子喊了句,“……反正是人家买的,就脱了还给人家呗。何必让赵浅堵这给没脸?不是说那男的可有钱了吗?让他给买更好的。抢亲可是个伤财的事……”
哄的一声,外面的人都笑了。
我心紧紧揪着,指尖冰凉。一口恶气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在钱多多伸过手来拉我时,我回身倒了杯热水。喝一口砸在冰冷的胃里,我对赵浅问道,“非得这样?”
别说刘明诚没给我买过衣服,就是买过,此时此刻我也不会脱下一件!
“快点!”赵浅向我走过来,伸手来抓我衣服,“不然我给你脱。”
“赵浅你过分了,”钱多多连忙过来拦她,“赵浅……”
三个人拉扯中,我大叫一声‘别动刀’,把热水全都泼在赵浅身上。
“啊!”
赵浅惨叫一声,美工刀掉在地上。在那里又蹦又掉,一个劲的用手去拍前胸。
“你竟然用热水泼我,你这不要脸的,你……”
我抱紧左手缓缓蹲在地上,耳听着蜂拥进来的人七嘴八舌的边劝架边让赵浅脱了衣服看伤……
感觉到有人拉我问怎么了,我把越来越痛的左手伸出去,落泪道,“报,报警。”
左手腕上,一片血红。
014 我妈的病,会遗传。
如果说刚刚还有一半看热闹的人是站在我这边的,那赵浅这一跪,就直接把这一半也拉到了她那边去。
我后退一步不受她的跪,刚要说话,她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看到的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离得近的几个人连忙上前去拉她。一个老太太还拿手指点着我,语气非常严厉的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人给你下跪,过份了!”
“我没让她跪。”我板着脸对那老太太道,“是她自己跪的。”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可赵浅这一个头,把我碾压在了道德之下。
赵浅任别人怎么拉也不起来,一边哭一边对身边的人说和我之间的恩怨。
话说的不偏不移。
从江泽那天到画廊和我求婚到拿钱还了彩礼钱,让刘明诚和我解除婚约,再到她心里不舒服和我在画廊里闹起来我报警抓她……
让我找不到一丁点的错处去拦她的话。
把前情说完,她对那个说要去调监控的老太太道,“……我们今天是来道歉的,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可我妈神经不好,赶了半夜的路,又一看到方小冉,她犯病了……”
她这话音一落,她妈在后面‘嗷’的一声又嚎了起来,站起来就往站在她前面的男人的身上撞。一边撞一边骂,“你这烂货,狐狸精,我和你拼命。让你不学好害我家赵浅,让你……”
仿佛,她正在撞的那个男人才是我。
刘明诚把赵浅她妈死死抱住,对那男人,“不好意思,大家见笑,我舅妈她,她这是犯病了……”
“原来是个疯子。”不知谁,小声嘀咕了句。
“方小冉。”赵浅对我哭道,“今天这事是我妈不对,可她是犯病了,她真不是诚心的。你要是非要追究,那还是告我吧……”
赵浅的眼睛哭的通红,目光里是满心歉意。
我死死攥着手机,全身的神经都崩的紧紧的。
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就因为打我这个是个疯子?
我不甘心,我也不相信赵浅她妈真有病。
就在我拿起手机再次报警时,外面传来了警鸣声。紧接着,有人道,“救护车来了,快送医院吧。”
呼啦啦的,一群人帮着刘明诚把不停叫骂的赵浅她妈往楼下送。没过多一会儿,空荡荡的楼道里就剩下了我和赵浅两个人。
余扬家的门关的死死的。
赵浅站起身来,瞄到我手机屏幕上一一零三个字,问,“怎么没拨出去?拨啊。我和你说,我妈的病有医院鉴定书,就是到法庭上,她也判不了刑。最多,给你两钱儿花花,不过也比不上你半夜送操挣的多。”
“所以,你故意让你妈来打我?”我扬手甩了赵浅一耳光,骂道,“我不会放过你,这事咱们俩没完!”
赵浅脸一偏,低头笑道,“你看头顶是什么。”
我心中一惊扬起头,看到监控摄像头正闪着红光。
“……对了。”赵浅在楼梯前略顿脚步,“我妈的病,会遗传。”
我妈的病,会遗传。
这句话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旁重放。它带着冬日的寒气,冻的我心肺发麻。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回到楼道,跺亮了楼灯。对门老太太走到我身边,颇为苦口婆心的劝道,“一个疯子,法律都不管,你能把她怎么地?只能认了!这大冷天的别在这站着了,快走吧……”
‘咣’的一声关门声后,楼道里再次剩下了我一个人。
是啊,一个疯子,法律都不管,我能把她们怎么样?那是不是说,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想打我就打我,想骂我就骂我?
心中暴躁,我怒喊一声,抬脚狠狠踢了两下墙。
头顶的声控灯‘啪’的一声爆掉,楼道彻底陷入黑暗。
咔嚓一声轻响,余扬家的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薅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进去。
015 想哭别出声,想滚等天亮。
如果说刚刚还有一半看热闹的人是站在我这边的,那赵浅这一跪,就直接把这一半也拉到了她那边去。
我后退一步不受她的跪,刚要说话,她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看到的人纷纷倒吸了口凉气,离得近的几个人连忙上前去拉她。一个老太太还拿手指点着我,语气非常严厉的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让人给你下跪,过份了!”
“我没让她跪。”我板着脸对那老太太道,“是她自己跪的。”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可赵浅这一个头,把我碾压在了道德之下。
赵浅任别人怎么拉也不起来,一边哭一边对身边的人说和我之间的恩怨。
话说的不偏不移。
从江泽那天到画廊和我求婚到拿钱还了彩礼钱,让刘明诚和我解除婚约,再到她心里不舒服和我在画廊里闹起来我报警抓她……
让我找不到一丁点的错处去拦她的话。
把前情说完,她对那个说要去调监控的老太太道,“……我们今天是来道歉的,诚心诚意来道歉的。可我妈神经不好,赶了半夜的路,又一看到方小冉,她犯病了……”
她这话音一落,她妈在后面‘嗷’的一声又嚎了起来,站起来就往站在她前面的男人的身上撞。一边撞一边骂,“你这烂货,狐狸精,我和你拼命。让你不学好害我家赵浅,让你……”
仿佛,她正在撞的那个男人才是我。
刘明诚把赵浅她妈死死抱住,对那男人,“不好意思,大家见笑,我舅妈她,她这是犯病了……”
“原来是个疯子。”不知谁,小声嘀咕了句。
“方小冉。”赵浅对我哭道,“今天这事是我妈不对,可她是犯病了,她真不是诚心的。你要是非要追究,那还是告我吧……”
赵浅的眼睛哭的通红,目光里是满心歉意。
我死死攥着手机,全身的神经都崩的紧紧的。
这事就这么算了?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就因为打我这个是个疯子?
我不甘心,我也不相信赵浅她妈真有病。
就在我拿起手机再次报警时,外面传来了警鸣声。紧接着,有人道,“救护车来了,快送医院吧。”
呼啦啦的,一群人帮着刘明诚把不停叫骂的赵浅她妈往楼下送。没过多一会儿,空荡荡的楼道里就剩下了我和赵浅两个人。
余扬家的门关的死死的。
赵浅站起身来,瞄到我手机屏幕上一一零三个字,问,“怎么没拨出去?拨啊。我和你说,我妈的病有医院鉴定书,就是到法庭上,她也判不了刑。最多,给你两钱儿花花,不过也比不上你半夜送操挣的多。”
“所以,你故意让你妈来打我?”我扬手甩了赵浅一耳光,骂道,“我不会放过你,这事咱们俩没完!”
赵浅脸一偏,低头笑道,“你看头顶是什么。”
我心中一惊扬起头,看到监控摄像头正闪着红光。
“……对了。”赵浅在楼梯前略顿脚步,“我妈的病,会遗传。”
我妈的病,会遗传。
这句话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旁重放。它带着冬日的寒气,冻的我心肺发麻。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回到楼道,跺亮了楼灯。对门老太太走到我身边,颇为苦口婆心的劝道,“一个疯子,法律都不管,你能把她怎么地?只能认了!这大冷天的别在这站着了,快走吧……”
‘咣’的一声关门声后,楼道里再次剩下了我一个人。
是啊,一个疯子,法律都不管,我能把她们怎么样?那是不是说,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们想打我就打我,想骂我就骂我?
心中暴躁,我怒喊一声,抬脚狠狠踢了两下墙。
头顶的声控灯‘啪’的一声爆掉,楼道彻底陷入黑暗。
咔嚓一声轻响,余扬家的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薅着我的胳膊把我拽了进去。
016 小姨是坏人,已经死了!
活这么大,我就没像今天这么跑过!
当我冲出医院,甩开那几个边骂边向我围过来的疯女人时,已经冲出去了整整一条街!
这也就是追我的人少,要是再多点,我都得顺着高速跑回江市。
在路边站定,忍着胸口的痛把气喘均后,我走进路边卖衣服的小店换了一身衣服,又去理发店剪了个齐刘海。
别说,换个发型,真跟重新投回胎一样。看看镜子里那个陌生的自己,我拿出摔裂屏的手机给田周打了个电话。
我想报警。
我可以肯定这事是赵浅母女做的,可她们现在有精神病这张王牌,我不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给自己讨回公道,恢复名誉。
田周听我说完,沉默了会,笑了,“放的好。”
我糊涂了,“放的好?”
我上午把田周气坏了,所以他在这里解气呢?
“对,放的好。”田周道,“方小姐,你听我的,这事不能报警,咱们这样……”声音一顿,问道,“你给江先生打电话了吗?他很担心你……我多句嘴,现在视频传开了,对于视频上的事,你是不是应该和江先生解释一下?”
“我有什么可向他解释的?”
“那盒,避孕套。”
看着车来车往的街,我笑了,呼出的气体冰凉,“田律师,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什么可向江泽解释的,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我做什么事都和他无关。”深吸一口气,我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江泽公司的法务律师,如果你方便接我的案子继续帮我,我会感谢你。如果不方便,那就不麻烦了。这几天的事让你操心了,等我回江市,我会把律师费一分不少的打给你。”
果断挂掉电话,我转身去了网吧。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田周一个律师,既然他能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件事,那和别的律师把情况讲清楚说明白了,一样也能。
可惜,我低估了田周的本事,也高估了一些律师的操守。
一个下午,我接连跑了两个律所咨询。结果都是让我把事情弄大,不顾一切和赵浅拼个鱼死网破的。
在代理费上也是狮子大开口,如果我按着他们的意思去干这件事,只怕把江泽那张卡上剩下的钱全扔出去都不够。
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宾馆,我躺**上久久起不来。
我是应该听那几个律师咬着牙和赵浅死磕到底,还是向江泽低头让田周继续帮我?
又或是,不和赵浅这对狗母女斗了!反正我不可能回画廊工作了,不如收拾收拾东西去大城市……
正想着,门被敲响了。
我心中一紧,吓的一下子坐了越来。
不会是那些看了视频的人找上门了吧?
正想着,余扬在外面道了句,“开门。”
原来是他。
长松一口气,我把门打开,“你怎么来了?”
余扬把身后的背包扔在沙发椅上,坐在床上长叹一声,捏捏眉心道,“我那里住不下去了。”
“住不下去?”
“睡醒一觉,本来想出去吃点东西。结果发现门上被泼了屎不说,还让人用口香糖把钥匙孔堵住了。”
“……”
“啊,对了,楼道墙上还被人用油漆写了‘奸夫’、‘不要脸’。单曲循环,两面墙都写满了。”
“这些人是有病吧!”我道,“就没人管?”
“我去保安室了,想调监控看看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可,”余扬憋憋嘴,摊手道,“监控从一楼到三楼都坏了,而且保安还说,这事因我而起,让我出钱找保洁把楼道的屎给弄干净了,还得刷墙。”
说着,把手向我一伸,“拿钱,事因你而起,我是无辜的。”
“无辜你大爷啊!”我现在能不能拿刀捅了他,“如果不是你**上脑让我去送套,能发生这么多事?”
“揍你那个疯老太太是我花钱请来的?这样,一半,”他继续对我扬手,“一人一半,这钱我不能自己掏。”
“做梦!”
“那我就不走了。”余扬往后一躺,道,“反正我没地方住。”
我咬牙切齿的瞪他,“你就是个无赖。”
他举起一根手指轻晃,“别这么夸我,一般人都叫我败类。”
我刚想骂他,就听到‘叮’的一声从余扬的背包里传出。
余扬一下子起来,把包拎了过去。一边从里面往外掏电脑,一边对我道,“你看,你这么没良心,我还想着帮你。过来看看……”
说着,把打开的电脑放到了茶几上。
我狐疑的看了他两眼,去看屏幕。
又是一个视频,上面挂着大大的标题:反转,速来看‘绿茶婊’打人真相!
还是昨天晚上的视频,只不过这次是全的。
从我喊亮楼道灯,站在余扬家门口,到赵浅她妈冲上来不由分说的就打我,后来又怎么想打我却扑空磕在台阶上,随后呼拉拉出来一群看热闹的……
视频里的我不再是盛气凌人,逼人下跪的强者。而是被赵浅她妈打的无力还击的可怜虫……
“你怎么拿到的视频?我下午去过那个小区的保安室,可保安说什么也不给我,说要警察来才行。”
余扬摸摸鼻子,“我一说他们就给我了,有那么难吗?快看评论,这回真相大白了,网友不会骂你了。”
视频刚好播完,最后一个画面是余扬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他家。
视频无声,可我的心却随着那紧关的门颤动了两下,莫名的不安。
仿佛,视频里的我进的不是余扬的家,而是进了地狱。
甩甩头把这乱七八槽的念头抛到脑后,我滑动鼠标把页面往下拉。
视频发上去的时间虽短,评论却已经很多了。
时间早的几条无一不是骂发视频的人给我洗白的。后面的,质疑声渐渐多了起来。
只要是看完的,无一不说上一个视频断章取义。赵浅他们根本不是路过撞破我送套,而是赵浅她妈上来不分由说的就打我。
而且,看得出我们早就认识,也看得出赵浅她妈举动不正常。
骂我的声音越来越少,骂赵浅他们三个人的越来越多。
虽然还有人怀疑这个视频的真实性,却有不少人在下面道歉,说误会我了。
我笑了,指尖虽然冰凉,心却慢慢回暖。
“怎么都在骂我?”余扬脸色突变,“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我和你又不熟!”
是的,不少人在骂余扬。
因为他只看热闹没帮忙,而且还很不男人的半路扔下我回屋了,直到事情落幕了才出来把我拽进去。
“淡定淡定。”我用过来人的身份拍拍他肩膀,咧嘴笑道,“别往心里去。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他们说的也是实话。”
“……”余扬回过头来,用狐狸眼斜我,“我不是男人?你信不信我把你情夫的身份做实?”
“呵呵。”我一声冷笑。
他轻蔑的哼了一声,指着屏幕上的几条评论说,“以为没人骂你了?在这和我得瑟!”
我抬眼扫完,不以为意的耸耸肩。
现在的确没人说我逼人下跪,也没人说我最后甩那巴掌不对了,可我大半夜的拿套去敲男人的门却是事实。
有不少人说我不自爱,大半夜的上门送操,碰到疯子被揍也活该。
是难听,可到底是少数。
可相比上午那些更难听的,这真的是小意思了。
心中一块巨石放下,困意袭来。我捂着嘴打了两个哈欠,对余扬道,“要不你再开间房去,我出钱?”
我不是小气的人,他帮我这么个大忙,我出点钱应该的。
余扬看上去也倦了,这回没再说什么,收拾收拾电脑拎着包走了出去。我跟去给他付了房钱,回到房洗漱睡觉。
本来很困,可真正躺下却睡不着了。
现在网上是没人骂我了,可我就这么算了,放过赵浅那对母女和刘明诚了?
是,没错,今天早上起来那会,我是想他们打我的事就这么过去。毕竟她们是疯子,我不可能和疯子要出结果来。
可现在我知道了她们不是疯子,而且她们还欺人太甚的把视频剪辑了放到网上!
我要怎么做才能出了这口气,才能……
做了一夜的梦。
梦里,我把赵浅和她妈吊打,把刘明诚这个人渣推下了万丈深渊!
我是听着自己的冷笑声醒的,睁开眼时心中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意还没消去。
在那一刻,我好像不再是那个包子方小冉,而是手握那几个贱人性命的造物主。
我想让他们生,他们就生。我想让他们死,他们就去给我死。
可惜,我不是。当大脑真正清醒,我又成了那个想了半个晚上也没有任何办法的方小冉。
洗漱完准备找余扬出去吃饭时,电话响了。
屏幕碎的看不清来电是谁,接起来后才听出是田周。
“方小姐,”他笑道,“事做的不错,就应该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什么?”
“视频。”田周笑道,“你昨天发上去那条视频这可成了今天早上的头条,随便一个网页都能弹出来。你上去看看。”
我连忙打开电脑,还没等登上网页,输入法就把头条新闻谈出来了。
草草看完一遍,我坐在床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赵浅和她妈,以及刘明诚三个人被人肉了。现在我和他们之间前前后后的纠葛,全都摆在了广大网友面前。
而且视频的标题也被换了,不再是余扬起的那个什么反转什么的。而是:某公务员携表姐,舅母上门爆打前未婚妻,只因前未婚妻有过初恋男友。
这标题,可猛爆了,点击率成倍成倍的往上翻。
如果说昨天晚上看了视频的人有一半是相信我,向着我说话的。那今天,就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方小姐,我已经帮你在北城的派出所报警备案了。过了八点应该会有公安人员通知你去录口供,你照实了说就行。不过在对方当事人有没有精神类疾病这件事上,你可以说的含糊一点。”
“为什么?”
“因为对方当事人的律师,把昨天送去的那两张鉴定书拖关系拿回去了。”
我彻底糊涂了,“怎么拿回去了?”
“这……”田周笑出声来,“我猜是对方几个当事人是在丢工作和进监狱做牢之间没达成共识,所以要好好研究研究。”